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蛇妻》作者:程序媛   文案:   占有欲强奶爸蛇仙攻 X 脑路清奇鬼王受   大红灯笼高高挂,迎亲囍轿接新娘。   千年修炼化人形,只为与你结良缘。   沈辞九岁那年,生了一场怪病。他的右脚踝上,竟然无缘无故的长出了一片蛇麟。他的双腿渐渐地失去了知觉,身体的温度也在逐渐下降,眼看就快要命丧黄泉。   正当沈辞父母准备为他操办后事时,一名身着锦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并将一枚刻蛇纹的玉佩,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玉佩可为沈辞延续寿命,代价则是男子会在他弱冠之年娶他为妻......   ------------   受:沈辞,攻:君尧   占有欲爆表奶爸蛇仙攻 X 脑路清奇小可爱受   高亮提示:现代灵异玄幻文,超甜,男妈妈人妻蛇仙攻,受的身份不简单,和地藏王菩萨有关!涉及到地府、仙界、灵异悬案,不恐怖!真的一点都不恐怖! 第1章 〔 命定之人 〕   金童玉女站门前,七尺丧幡挂高堂。   黄纸满天落灵堂,三根长香引魂来。   披麻戴孝肝肠断,可怜小儿赴黄泉。   天空蒙蒙亮起,黎明的曙光揭去了黑夜的轻纱,映出了淡淡的绯红。   一阵清风吹来,悬挂在高堂上的白纸灯笼随风摇曳。门前的黄纸钱打着旋地飘了起来,然后缓缓地落在了灵棚之上。   灵棚两侧写着七字对联,分别为:鹤驾已随云影杳,鹃声犹带月光寒。   横批,悼念堂。   灵棚内摆放着一具红木棺材,棺材板竖立在棺椁的一侧,棺材内塞满了纸折的金元宝,却不见逝者的遗体。   装满糯米的铜炉内,插了三根没有点燃的长香。长香的后侧,反扣着一张男孩的黑白遗像。   为什么要将男孩的遗像反扣在供桌台上?   因为在没有真正确认死亡前,非亡故之人不能竖立遗像,更不能在牌位雕刻上他们的姓名。   这是为了将死之人搭建的灵棚,是白桦村几千年流传下来的风俗。   遗像上的男孩名叫沈辞,九岁,是个非常活泼爱笑的男孩。   这样笑起来讨喜的男孩,却不被白桦村的村民认可,甚至将他当作瘟疫,对他避之不及。   原因无他,只因沈辞总是喜欢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候甚至会三更半夜跑出去,将怀里揣着的馒头放在了一棵老槐树下。   渐渐地,村子里就流传着沈辞是罗刹鬼转世,命犯七煞绝对活不过十岁的谣言。   沈辞的父母都是守本分的老实人,对于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他们只能将心中的苦闷,默默地吞进了肚子里。   时间飞逝,沈辞一天天长大,眼看就快要到了他的十岁生日。沈辞的行为虽然怪异,但是他的身体非常健康,完全不像是村民形容的那样,有着将死之人的征兆。   流言不攻自破,却换不来村民的一声道歉。   就在白桦村的村民,都以为那些流言是骗人的把戏时,沈辞竟然如传言那样真的出事了。   那日,沈辞背着竹筐跑山里采菌子,傍晚回来的时候,突然发起了高烧。   沈辞的父母将他送到了村里的卫生所,挂了两瓶盐水后,身体的热度不仅没有降下来,反而越升越高,凌晨的时候更是烧到了40度。   高烧不退,沈辞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嘴里时不时地发出,蛇吐信子的声音。   这可把沈辞的父母吓坏了,连夜开车将他送进了市里的三甲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治疗,沈辞的烧虽然退了,但是他的手脚的温度却凉得吓人。   体温骤降,引起了医生的重视。   沈辞在做完全套的检查后,医生发现他的右脚踝上,长出了一片类似于蛇鳞一样的鳞片。没过多久,沈辞的双腿便失去了知觉,测量出来的体温一天比一天低,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医院查不出沈辞的病因,只能让沈辞留院观察。   沈母哭诉着上苍的不公,为何要这么急着带走她儿子的性命。沈辞见母亲哭得泣不成声,于是他抬起那只苍白的小手,擦去了母亲眼角的泪珠,安慰道:   “妈妈,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我可怜的辞儿。”   沈辞的安慰不仅没有起作用,反而让沈母更加悲痛欲绝。   “妈妈我想回家了,你能带我回家吗?住在这里的姐姐,她好像不太喜欢我。这个姐姐每天晚上都想钻进我的身体,妈妈我害怕。”   童言无忌,却惊出了大人们一身冷汗。   沈父以为孩子在说胡话,并没有将沈辞的话放在心里。   直到第二天,沈辞昏迷不醒被推进了抢救室,他从护士那里打听得知,自己儿子睡着的病床,前段时间刚死了一个服毒自杀的女人。   沈辞虽然被抢救回来了,但是医生却告诉沈辞的父母,让他们可以为沈辞准备后事了。   老一辈子人的思想,都是魂归故里,沈辞的父母也不例外。   在医院第三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后,沈父接受了这个事实,痛心疾首地带着自己的妻儿回到了白桦村。   白桦村的村民听说了沈辞将逝的消息,虽然明面上都为这孩子感到惋惜,背地里却大肆地宣传沈家遭了天谴,沈辞罗刹鬼转世的传言是真的。   沈父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操办后事,一夜之间白了头发。沈母日渐消瘦,每天以泪洗面,看上去像是老了数十岁。   过了今晚就是沈辞的十岁生日,沈父趁着天气还不是很热,一大早就扛着锄头去田里干活。沈母则去了隔壁六嫂家,想花钱买一只土鸡给沈辞补补身子。   而此时的沈辞,正裹得跟蚕蛹似的,躺在炕上冻得瑟瑟发抖。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沈辞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伸手想要触碰那微弱的光芒。   他的皮肤如美玉一样白净光滑,清澈的眼眸仿佛抛开了世界所有的杂念,让人不禁想要将他藏起来。   对于死亡,沈辞觉得陌生,但并不畏惧。   他不想看到妈妈伤心落泪的样子,于是他每天都会努力想一个笑话,想让妈妈的脸上重新绽放笑容。   温暖的阳光轻抚在沈辞的白皙小手上,仅仅是短暂的温暖,都会让他觉得无比开心。   因为只要他还能感受到温暖,就意味着他活在这个世上。   乌云遮日,沈辞手上的光束转瞬即逝。雷鸣之声不绝于耳,暴雨倾盆而下,啪塔啪塔地吹打在炕头前的窗户上。   沈辞失落地收回了手,然后慢慢地缩进了被窝里,茫然无措地望向了天花板。   如果他死了,爸爸妈妈一定会很难过吧。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自己躺着的不是火热的炕头,而是一具冰冷的棺材。   沈辞裹紧了被子,牙齿打颤身体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他的意识渐渐地开始模糊,疲惫感席卷了他的全身。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昏死过去时,淡淡地幽香从门外飘了进来。   雨水敲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向着两侧缓缓打开。   沈辞躺在床上侧头,想要看清门外之人。但是他的视线模糊,只能隐约看见一名身穿古装的男人,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门外。   男人一袭青色锦袍,腰间系着云纹腰带,如墨的长发出垂在两侧,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了躺在炕头上的沈辞。   “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沈辞,而是收起了油纸伞,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大哥哥,是天上的神仙吗?”   男人神情淡漠,淡淡地扫了沈辞一眼,冷声道:   “为什么要这么问?”   “因为大哥哥头发很长,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漂亮。大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你是来接我走的仙人吗?”   男人愣了愣神,然后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淡淡地笑着道:   “怕吗?”   沈辞摇了摇头道:   “不怕,就是觉得很对不起爸爸妈妈。大哥哥,你有没有办法,能让爸爸妈妈不要那么伤心吗?”   男人坐到了他的身边,然后缓缓地抬起手臂,用指尖撩开了他被冷汗浸湿的头发,道:   “有。”   “什么办法?”沈辞激动地看着男人道。   “你好好地活下去,他们就不会伤心了。”   男人收回了手,然后解开了腰间的玉佩,将穿过玉佩的绳子系在了他的脖颈上。   沈辞好奇的看着玉佩,忽然发现这枚玉佩的纹路,像极了蟒蛇的纹路。   “这是什么?”   “这枚玉佩是本尊的随身之物,上面沾有本尊的灵气,可以用来延长你的寿命。”   沈辞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过了许久,沈辞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男人道:   “神仙哥哥为什么要救我?”   男人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淡淡地笑着道:   “因为你是本尊的命定之人。”   “什么叫做命定之人?”   沈辞眨了眨眼睛,不太了解这个四个字的含义。   男人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站起了身子道:   “玉佩虽然可以为你延长寿命,但是没有契约的维持,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你可愿和我定下契约,只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你就可以继续地活在这个世上。”   一道闪电横空落下,沈辞茫然的看向了男人道:   “代价是什么?”   “本尊会在你弱冠之年娶你为妻,从那以后,你的人还有你这条命都将归属于本尊。”   沈辞不理解弱冠还有娶妻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他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好,我答应你。”   沈辞绷着个小脸,跟个小大人似的,非常严肃的看向了男人。   男人眼眸微颤,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从被子里抓起了沈辞的右脚踝,然后在沈辞惊讶的目光下,咬破了食指,将指尖血滴在了沈辞右脚踝长出来的蛇鳞上。   “神仙哥哥,你在做什么?”   男人的右手悬在了鳞片之上,紧接着就见墨绿色的光芒包裹了他的脚踝,然后他的双腿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可以动了。   “疼吗?”男人温柔的看着沈辞道。   “有一点点疼。”沈辞乖巧地点了点头道。   “本尊在治疗你的腿疾,忍耐片刻,很快就好了。”   冷汗顺着沈辞的额头滑落了下来,他脚踝上的鳞片慢慢变淡,却没有完全消失。   约莫过了一分钟左右,沈辞脚踝上的光芒散去。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道。   “沈辞,神仙哥哥的名字叫什么?”沈辞好奇的打量着男人道。   “君尧。”   君尧轻轻地放下了他的脚踝,然后抬手一挥,一宗卷轴凭空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卷轴缓缓打开,最后停在了空白的位置。   “己丑年八月十六日,灵清仙尊君尧与人类沈辞定下契约。从今往后命理相连,共生死,同存亡。” 第2章 〔 油纸伞 〕   夕阳西下,树影婆娑。天湖公园内,青石铺路,花开两侧,柳树的枝条随风摇曳。   不少情侣手牵着手,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然而这份惬意仅仅持续了片刻,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   “对不起,麻烦让一下!”   青年神情慌张,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捏着根柳条,玩了命似的奔跑在青石路上。   汗水浸湿了青年的衣衫,青年回头望去,就见一条浑身散发着黑气的巨型蜈蚣,正朝着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青年的左脚被蜈蚣的前爪勾住,整个身体踉跄了几步,然后重心不稳摔在了草地上。   “嘿,小伙子,爱护环境人人有责,不要随便踩踏草坪,你幼儿园老师没教你吗?”   青年心中一惊,连忙从草丛里爬了起来。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蜈蚣的尾部,站着一名身穿保安制服的老大爷。   老大爷手里拿着扫帚,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面前,正趴着一条三米多长的巨型蜈蚣。   蜈蚣听到了动静,立刻用头顶的触须,勒住了老大爷的脖颈。   青年心道不好,连忙对着大爷道:   “大爷,我能借用一下您的扫帚吗?”   青年话音刚落,便挥舞着柳条,吸引着蜈蚣的注意力。   蜈蚣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怪叫,转身便向着青年的方向爬了过来。然后就见它张开了嘴巴,喷出了大量腐蚀性的粘液。   青年闪身躲避,然而他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神经病在手舞足蹈一样,说不上来的怪异滑稽。   老大爷环顾四周,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中的扫帚丢给了青年。   “小伙子,接好了。”   “谢了,大爷!”   青年将手机塞进了口袋里,然后纵身一跃接住了迎面飞来的扫帚。   与此同时,蜈蚣突然卷起了身子,然后露出了两排尖利的牙齿,对着青年的小腿咬了下去。   青年身子一歪,借助着身体坠落的惯性,将扫帚的尾端,狠狠地捅 进了蜈蚣的喉咙中。然后再用手中的柳条,快速的抽散了悬浮在蜈蚣周身的黑气。   黑气散去,只见蜈蚣的身体慢慢缩小,直到变成了指头粗细才停了下来。   青年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缓缓地蹲在了地上,然后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嘴里吐着白泡泡的蜈蚣道:   “我将你身上的浊气抽散了,你现在应该恢复了灵智,好好养伤,别再攻击人类了。”   蜈蚣的触角抖动了两下,然后如同人类一样站立了起来,恭敬的对着青年拜了三拜,‘嗖’的一声爬进了草丛里。   “小伙子,你没事吧?”   老大爷皱着眉头走到了青年的身边,他心中不由在想,眼前的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怎么脑子看上去不太好使的样子,年纪轻轻竟然蹲在地上跟一条蜈蚣说话。   “我没事,老大爷,谢谢你把扫帚借给我。”   青年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扫帚,然后站起了身子,将扫帚还给了老大爷。   老大爷怪异的看了一眼青年,然后抢过了扫帚,三步一回头的走远了。   青年无奈的笑了笑,对于老大爷鄙夷的眼神,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在这十九年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看他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清凉的晚风拂过了青年的发梢,青年扯了扯被汗水浸湿的衣领,露出了那枚挂晶莹剔透的蛇纹玉佩。   青年转身看向了围观的人群,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道:   “那个……我想问下,你们知道天湖公园的篮球场怎么走吗?”   路人纷纷摇头,全都跟躲瘟神似的散开了。   青年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导航地图,跟个晕头鸭子似的,继续在公园里瞎转悠。   青年名叫沈辞,是清北大学计算机工程技术专业的大二学生。   现在距离开学还有小半个月,大部分外地学生开始陆续的返校,其中也包括了沈辞为数不多的好友——周云泽。   由于学校正在改建,操场上堆得到处都是建筑材料。于是周云泽便闲得没事干,约着沈辞去学校附近的公园一起打篮球。   对于普通人来说,前往一个熟悉的地方,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然而对于沈辞来说,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沈辞是个路痴,而且是那种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哪的超级路痴。   他的路痴属性并不是与生俱来,而是因为他小时候生了场怪病,留下来的后遗症。   沈辞从小便能看见鬼魅邪祟,甚至还可以和他们交流谈心。   在他九岁的时候,他的右脚踝上长了一片蛇麟。他的体温骤降,双腿失去了知觉,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白桦村的村民都认为他活不过十岁,就连他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在他弥留之际,他的父母甚至为他准备好了大红棺材。   世事无常,谁都没有料到,沈辞不仅没有死,双腿还恢复了知觉,可以正常下地行走了。   他能够活下来,多亏了家里来了位神仙哥哥。他虽然记不清神仙哥哥的相貌,却依稀记得神仙哥哥穿着古装,打着一把黄色的油纸伞。   神仙哥哥将他的随身玉佩,挂在了他的脖颈上,并且和他签订了契约,告诉他玉佩可以为他续命,代价则是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娶他为妻。   他的父母得知此事后,连夜将他送到了隔壁村的王神婆家。   王神婆说他命理和仙家有缘,是福是祸王神婆也看不出来。   沈母一听就急了,他的儿子才多大,怎么可以和男人结婚。于是思来想去,他的父母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带着他来到了清北市。   沈辞从小学到考上大学,从未离开过清北市。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对方向感的辨认越来越差,被鬼魅邪祟攻击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这不,他刚走进天湖公园,就被一条沾了浊气的蜈蚣袭击了。   所谓的浊气,指的是冤死者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早在他大一的时候,就听说过天湖公园的湖面上,曾经发现过一具女性的尸体。而这条蜈蚣,就是被女尸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腐蚀,才会变得极具攻击性。   鬼魅邪祟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人类,除非是这个人类曾经和它们有过什么关联。而他的情况则比较特殊,王神婆说他在那些鬼魅邪祟的眼里,就等同于上好的灵丹妙药。   谁见了,都想将他吞入腹中,来提升自身的修为。   俗话说,熟能生巧。他被鬼魅邪祟攻击的次数多了,渐渐地就学会了一些保命的法门。   夜幕降临,公园里路灯忽闪忽闪地亮了起来。   沈辞在公园里饶了三圈,都没有找到篮球场在哪。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看着手机仅剩百分之5的电源,沈辞没有任何犹豫的接通了电话。   “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了周云泽的声音。   “天湖公园。”沈辞道。   “真服你了,学校附近也能迷路。发给定位给我,我现在过来接你。”周云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谢谢你,云泽!”   沈辞挂了电话,趁着手机还有百分之2的电源,连忙打开了微信,给周云泽发了条定位。   他刚将定位发出去不久,手机便自动关机黑屏了。   “哎,关机了,早知道带个充电宝了。”   沈辞叹息一声,然后走向了身后的长椅坐了下来。他将手机收好,然后从衣领里掏出了一枚蛇纹玉佩。   这枚玉佩在他的脖子上挂了将近十年,算算日子,再过三天就是他二十岁生日。   自从他和神仙哥哥签订过契约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神仙哥哥。若不是这枚玉佩挂在他的脖子上,他估计会以为那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是福是祸他都认了,因为对他来说,过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闭园的时间快到了,原本喧闹的公园渐渐地沉静了下来。   或许是躲避蜈蚣的时候,花了太多的精力。又或许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更容易让人产生睡意。沈辞靠在椅背上,连续打了两个哈气后,便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白雾弥漫,乌云遮月。淡淡地檀香随风飘来,温润的雨珠缓缓地滴落在他的眉宇之间。   他半睡半醒地睁开了眼睛,就听耳畔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啪嗒’声。   那是雨水滴落在油纸伞上,才会发出的声音。   他看不到身后的景象,却能感受到他的身后站了个男人。   雨水滴在了男人的身上,男人却不以为意,将手中的油纸伞全都照在了他的上方。   “你是谁?”   他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的身体动弹不得,仿佛置身于梦境,又仿佛置身于现实。   一时之间,他的思绪渐渐地乱了。   男人冰凉的手指轻抚在他的脖颈,然后顺着他的喉结,缓缓地滑到了他的耳后。   “沈辞。”   男人轻唤着他的名字,然后牵起了他的右手,将油纸伞递到了他面前。   他的身体仿佛被蛊惑了一样,不听使唤的握住了男人递过来的油纸伞。男人在他的耳边低笑了一声,如墨的长发垂在了他的肩头。   “雨要下大了,早些回去吧。”   男人话音刚落,便隐去了身形,随着云雾消散的无影无踪。   ‘啪塔啪塔——’   雨越下雨大,沈辞眨了眨眼睛,随后一脸迷茫的看向了手中握着的油纸伞。   正当他愣神的功夫,一名手持透明塑料伞的青年,冒着大雨跑到了他的面前。青年身穿黑色篮球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打着雨伞,肩膀上还背着个运动包。   “云泽?”   “总算找到你了,这大雨天的,你怎么不找个地方避避雨?”周云泽道。   “抱歉,我刚才睡着了。”   沈辞眨了眨眼睛,然后双手握在油纸伞的柄部,缓缓地站了起来。周云泽对于沈辞的粗神经,已经习以为常。   “哎,真是哥们上辈子欠你的。雨下大了,走吧,我送你回宿舍,免得你半途又迷路了。”   周云泽耸了耸肩,然后眼神瞟向了油纸伞,诧异道:   “你手上的油纸伞哪来的?”   沈辞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然后不太确定的看向了周云泽道:   “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 第3章 〔 白桦山 〕   似梦非梦,轻灵飘渺。   油纸伞上散发着淡淡地檀香,仿佛在提醒着沈辞,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他在做梦。然而那种被云雾环绕的感觉,又显得是那样的不真实。   “你梦到了什么?”   周云泽皱着眉头,满脸复杂的看向了沈辞。   “我刚才好像梦到了一个长头发的男人,那个男人将这把油纸伞交给了我,还说雨要下大了,让我早些回去。”   沈辞缓缓地走到了周云泽的身边,然后与他并排向着公园北门的方向走去。周云泽撇了撇嘴,抬头看了一眼沈辞手中的油纸伞道:   “我看你是睡迷糊了,我记得咱们学校好像有个汉服社。我猜你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可能是来公园里取景拍摄的学长。那人估计是看要下大雨了,才会把拍摄汉服用的道具借给了你。”   “或许吧。”   沈辞挠了挠头发,总觉得油纸伞上散发出来的檀香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哪闻到过这股香气。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沈辞绝不会多想,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雨越下越大,两人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儿就走出了天湖公园。沈辞前脚刚踏出公园,周云泽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门口被高墙围住的篮球场道:   “篮球场就在北门口,我下午5点多就到了。本想着打几个回合等你过来,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在公园里迷路了2个多小时。”   沈辞看到篮球场也傻眼了,他是从南门进入的公园,跟着手机导航绕了好几圈都没找到的篮球场,竟然就坐落在天湖公园的北门口。   周云泽打算再挖苦沈辞几句,好让他长长记性。正当他准备开口时,他口袋里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周云泽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一看是郑涛打来的电话,连忙按下了接听键道:   “郑涛,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周云泽,今晚社团聚会你是不是忘记了?”   郑涛话音刚落,周云泽这才想起今晚有户外探险社的聚餐活动。   “没忘,对了郑涛,我能带沈辞一起过来吗?”   “可以啊,人多热闹。就差你了,快点过来吧。”   周云泽挂了电话,转身看向沈辞道:   “还没吃晚饭吧,走,哥们带你见见世面。”   沈辞心中一怔,随后淡淡地笑着道:   “谢谢你,云泽。”   在别人眼里,沈辞行为举止怪异,是个喜欢对着空气说话的疯子。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更不会有人主动上前和他搭话,为此沈辞的童年过得其实并不幸福。   沈辞的性格很好,对于别人的冷嘲热讽,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转眼便把那些糟心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没人和他玩,他就自己找乐子玩。沈辞小的时候,最喜欢往山上跑。因为山里不会有人朝他扔石头,更不会把他当作怪物一样恶言相待 。   来到城里后,沈辞和父母住在一个仅有15平米的地下室。沈父在工地搬砖,沈母则在外面做家政。一家人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生活上却过得很幸福。   沈父是个能吃苦的中年汉子,被工地的工头看上后,接连做了三个难啃的项目。后来沈父的项目越做越大,跟着他的工人也越来越多,没过多久他就成立了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分包团队。   日子一天天地好了起来,他们一家子也从那小小的地下室,搬进了高楼大厦,再后来又搬进了郊区的大别墅。   幸福的日子总是太过短暂,就在沈辞念初三的时候,他的母亲去世了。   那时候的沈辞还在备战中考,当他从父亲的口中得知这个噩耗后,直接不管不顾的冲出了教室。   生老病死,听天由命。沈辞第一次体会到,原来死亡是一件多么悲痛的事情。   他的母亲由于积劳成疾,患上了肺癌。等医院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肺癌晚期。为了不影响沈辞中考,沈母决定能撑一天是一天,将自己的病情隐瞒了下来。   沈辞没能在医院里,见到母亲最后一眼。反而在母亲遗体旁,看到了许多留恋于人间的孤魂。   他询问了那些孤魂后,才得知母亲的魂魄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带走了。他想要知道是谁带走了他母亲的魂魄,医院里的孤魂却都跟躲瘟疫似的躲着他。   沈母死后,他的人生就像是开启了某个特殊的机关,使得他被鬼魅邪祟攻击的次数越来越多。   每当他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他都会在种种机缘巧合下化险为夷。有时候他甚至会在想,每当他躲过一劫的时候,是不是有神明在暗处默默地守护着他。   周云泽是他考上大学,第一个主动愿意和他搭话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真心待他的朋友。他没什么朋友,周云泽便把他的朋友介绍给他。   渐渐地,他的社交圈子里,多了很多不错的人。   聚会的地点,是一家名叫金陵的私房菜馆。金陵的在清北市,是出了名的有钱人的聚集地。地势偏僻,没有特殊的渠道是绝对无法入内的。   周云泽开了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载着沈辞来到了金陵的门口。在给金陵的工作人员,看到了预定包房的条纹码后,工作人员这才放他们进入了金陵的园区。   清北大学的户外探险社,是一群在学校里闲的没事做的公子哥组成的社团。体验生活,追求刺激,就是他们社团的娱乐宗旨。   沈辞和周云泽都没有穿正装,他们走进大厅的时候,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沈辞对这种轻蔑的眼神不以为然,周雨泽却挑了挑眉道:   “来这种地方吃饭,还不如去学校附近的大排档吃烧烤。”   沈辞手持油纸伞,站在大厅没有说话。他抬头看向了天花板上,只见水晶灯上,吊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吊死鬼。   吊死鬼吐着舌头,直勾勾地看着沈辞,沈辞和她错过了眼神,然后侧目看向了周云泽道:   “走吧。”   “沈辞,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早知道刚才我在便利店买雨伞的时候,顺便给你买点面包垫垫肚子了。”   周云泽以为自己的好友饿肚子了,连忙带着他来到了聚会的包房。   推开包房的大门,就见里面坐了四名穿着随意的青年。   “哟,周大少爷,你终于舍得出现了。”郑涛举着杯子,撑着下巴对着周云泽调侃道。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周云泽道。   “小辞来了,快找位置坐。”   郑涛对沈辞还算客气,连忙招呼着让他入座。   沈辞拿着油纸伞坐到了靠门的位置,周云泽则坐在了沈辞的旁边。   郑涛是户外探险社的社长,他放下了酒杯,看着众人道:   “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我打算组织一场户外探险的活动,你们听过白桦山吗?”   “没听过,涛子别墨迹了,说重点。”坐在郑涛对面的胖子道。   沈辞听到白桦山这三个字后,诧异的看向了郑涛。他小时候经常去山里玩耍,而那座山的山名就叫做白桦山。   “我也是无意间打听到,那座山里近年来闹鬼闹得特别凶,经常能够在山谷里看到阴兵借道。”   郑涛神秘兮兮地看着众人道。   “骗人的吧,这年头还有阴兵借道?如果有,那些专家早就过去拍摄走近科学了。”徐凯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周云泽,咱们人数不够,不如算上沈辞一起去白桦山吧。”郑涛道。   现在还没有开学,户外探险社的成员还没有到齐。郑涛组织这场聚会原本以为最少也会有十五个人到场,没想到最后算上沈辞,来的只有五个人。   “沈辞,一起去吗?学校现在跟工地差不多,反正还没有开学,不如去山里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周云泽道。   “对啊,去山里呼吸新鲜空气也好。登山的装备我们有的是,小辞和我们一起去吧。”胖子啃着鸡腿憨厚地笑着道。   沈辞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有将近十年没有回过白桦村,他虽然对村里没什么感情,但是对白桦山却有着深厚的思念。   他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做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白桦山。他在山里嬉戏玩耍,爬树摘果子,在大树下采菌子,然后背着竹筐来到一座破败的庙宇里乘凉。   没人给那座庙宇供奉,他便将摘来的果子放在贡台前,然后把神像当做了自己的朋友,将每天的经历讲给神像听。   “沈辞,你怎么了?”周云泽拍了拍沈辞的肩膀道。   沈辞回过了神,然后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道: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好,那我来清点下人数。沈辞、周云泽、徐凯、王元奇、我,一共是五个人。装备放在学校的仓库里,明天清点装备,我们后天出发。”郑涛道。   “后天就走?”沈辞惊讶道。   “怎么了?”郑涛道。   “大后天就是沈辞二十岁生日,他爸还约我去他家做客吃饭。”周云泽解释道。   “二十岁生日,这可是大生日。小辞你放心,哥们在山里给你过个不一样的生日,绝对会让你终身难忘。”郑涛笑着道。   “是啊,过生日就要人多热闹。”王胖子在一边附和道。   沈辞犹豫了片刻,然后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脖颈上挂着的玉佩道:   “好。”   冥冥之中天注定,茫茫人海又逢君。   缘分来了,即便是躲了十年,终究是躲不掉命运的安排。 第4章 〔 蛇仙娶妻 〕   云雾环绕在崇山之间,太阳缓缓升起,朝霞穿过云层挥洒在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上。   放眼望去,就见两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呼啸而过。惊得山中群鸟飞起,瞬间打破了这幅宁静祥和的画面。   沈辞坐在越野车的后排座位,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把莫名得来的油纸伞。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的回归故里,忽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周云泽驾驶着越野车,无意间透过后视镜里,看到沈辞双手握着油纸伞,面色凝重的看向了窗外。   “沈辞,你怎么把油纸伞带过来了?”周云泽道。   沈辞愣了愣神,然后将油纸伞插在登山包的口袋里道:   “出门前也不知怎么的,就把油纸伞带过来了。”   “小辞,你是不是中邪了,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大师,要不要带你去看看面相?”坐在副驾驶座的王元奇憨厚的笑着道。   “呸,王胖子,你全家才中邪了。沈辞这是思乡亲切触景生情,你不知道白桦村是沈辞的老家吗?”周云泽道。   “你也没和我提过,我咋知道这里是小辞的老家。”   王元奇从背包里拿出了个巧克力,然后递给了沈辞道:   “小辞,一会儿要爬山,你先吃点巧克力补充一下体力。”   “谢谢。”   沈辞道了一声谢后,便把巧克力塞进了口袋里。   越野车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山丘,终于在下午六点左右,到达了沈辞的老家白桦村。   沈辞家的老宅,四年前曾经花了重金,从里到外的翻修过一次。   沈父原本打算等到沈辞考上了大学后,再带着老婆回白桦村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然而世事难料,没想到他的老婆先他一步离开了人世。   郑涛得知此事后,便把沈辞家的老宅作为了露营前的根据地。   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对白桦村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围观看热闹的村民,跟在越野车的后面,想要看看这些外乡人究竟搞什么名堂。   直到越野车停在沈辞家的老宅门前,白桦村的村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老沈家回来人了。   沈辞背上了登山包,缓缓地推开了车门,径直地走到了老宅的门口。   他的出现引来了不少村民的围观,村民的嗓门本来就大,周云泽一下车,就听到了这些村民刺耳嘈杂的议论声。   “哎呦,这老沈家咋来了这么多人。”   “这老沈原来看着挺厚道的一个人,咋赚了大钱就翻脸不认人了。”   “可不是么,他儿子当年办丧事的时候,还是我大伯过去帮得忙。现在我大伯生病,去城里找老沈借钱看病,结果一毛钱都没借到就被老沈轰了出来。”   “我听说他儿子后来不是活过来了吗?”   “罗刹鬼转世,他就是个丧门星。活过来有个屁用,还不是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多好的宅院啊,重新翻修了还不让人住。有这些闲钱,还不如给村里修路。”   “嘿,你们不知道吧,我听说老沈家的这个主宅闹鬼!每天晚上都会有个白影在里面飘来飘去。”   “......”   周云泽是个性情中人,他最见不得别人在背后嚼舌根,更何况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他的面前糟践他的朋友。   “沈辞,这些村民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对了,你家还有热水吗?”周云泽道。   “有,我爸爸每个月都会按时交电费,这里也会有人定期过来打扫。”   沈辞话音刚落,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古色古香的钥匙。   临出发前,沈父把这串钥匙交给了他,让他回老家去给母亲的坟墓前上炷香。   沈父其实并不相信封建迷信,沈母说他的儿子能够看到脏东西,他都是嗤之以鼻。因为在他看来,沈辞这么做很有可能是得了某方面的精神疾病。   夕阳下,沈辞推开了主宅的大门。   淡淡地檀香扑面而来,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名身着锦袍的长发男人,正缓慢地转过了身子,冲他一笑道:   “沈辞,我一直在等你。”   周云泽见沈辞站在门口发呆,眉头一皱,抬手在沈辞的眼前晃了晃道:   “你没事吧?”   沈辞揉了揉眼睛,然后快速的跑进了庭院里四下张望,却发现那个打扮怪异的男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他的幻觉吗?   “小辞,你没事吧,你刚才该不会是见到鬼了吧?”   王胖子背着个大包,手里还提着个小包,迈着步子走到了沈辞的身边。他抬头看了看四合院的房梁,然后又看了看院子里的布置,接着道:   “你爸的品味,和我家老头子的品味有点像。我家在清北市的郊区,也有一套这样的别墅。”   王元奇的家是清北市的餐饮巨头,昨天他们去的金陵私房菜,就是王元奇家中的一个产业。这小子没啥心眼,最大的兴趣就是吃,也不知怎么的,最近他又迷上了盗墓类的小说,吵着闹着加入了户外探险社,还说自己就是现实中的王胖子。   “王胖子,别贫嘴了,快点收拾装备,一会儿我们还要去白桦山的山谷。”   郑涛和徐凯一前一后进入了宅院,郑涛不喜欢村民的围观,于是他一进到院子里,便把主宅的大门关上了。   “这么晚了进山,会不会太危险了?”周云泽道。   徐凯将行李放在了台阶上,然后扭了扭脖子道:   “阴兵借道,只在晚上才会出现。我和涛子想过了,花钱请个村民带我们去山谷看看,然后直接在那边扎营,说不定还能看到水虺升天的场景。”   “水虺升天是什么意思?”沈辞诧异道。   “沈辞,你不是白桦村人吗?竟然不知道水虺升天的传说!”徐凯惊讶道。   沈辞摇了摇头道: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被父母送到了清北市了,所以你说的那个传说,我并不知情。”   “徐凯,你说的那个传说我也不知道,不如一会儿进山的时候,你把这个故事说给我们听听,就当是解闷了。”王胖子道。   “成,那你们先收拾装备吧,我去外面问问看,有没有村民,愿意做我们的向导。”   徐凯找了一个愿意带他们前往山谷的村民,村民名叫沈大力,是白桦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徐凯原本打算找一个靠谱的村民带他们进山,然而那些村民一听要大晚上得进白桦山,纷纷摇头说给再多钱也不愿意走那阴邪的鬼门关。   徐凯打听之后,才从村民的口中得知,那座山谷还有一个别名,叫做鬼门关。凡是晚上路过那里的村民,都会看到阴兵借道,不出半年,就会命丧黄泉。   沈大力整天游手好闲,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当他听说只要去一趟鬼门关,就有五千块的红票子,二话不说就接下了这个活。   夜幕降临,一行人带齐了装备,直奔白桦山的山谷。   这一路上,沈辞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因为他小时候去了那么多次白桦山,从未在山谷里看到过阴兵借道,更没有听说过水虺升天的传说。   白桦山在沈辞的心中是一座灵山,山上没有孤魂野鬼,更没有什么害人的邪祟。   “沈辞,你有多久没回白桦村了?”   沈大力听说沈辞的父亲在市里赚了大钱,心里便盘算着和沈辞套套近乎。   对于沈辞那些事,沈大力心知肚明。因为他小时候觉得沈辞是个怪人,经常捡路边的石头,狠狠地砸向沈辞的后背。   沈辞回过了神,想了想道:   “十年了。”   “哎,我就奇了怪了。你妈妈下葬的时候你都没有回来,咋今天就突然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嘿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周云泽面色不善的看了一眼沈大力道。   沈辞低着头,没有回答沈大力的这个问题。   他那时候也想回到白桦村,可是却被他的父亲拒绝了。因为他妈妈临死前,千叮万嘱的告诉他的父亲,千万不要让他回到白桦村。   “各位少爷们,这鬼门关不是那么好去的。说句心里话,这五千块钱的路,我也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若是还想继续往前走,必须再加五千块。”沈大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道。   二流子耍无赖,事到如今也只能给钱,让他继续带路。   郑涛冷眼看着沈大力道:   “可以,我再给你五千块,你继续带路吧。”   “你不用给他钱了,这附近我很熟悉,我知道走哪一条路,可以到达白桦村的山谷。”   沈辞举着手电看了看四周,忽然发现这条小路他曾经来过。再往前面走大约个半小时的路程,就能看到白桦山的山谷。   沈大力一听到手里的红票子要飞了,连忙指着沈辞大骂道:   “你个丧门星,自从你离开白桦村后,村里年年闹怪事。好啊,现在你回来了,有点臭钱了不起?你们是沈辞的同学吧,这小子邪性的狠,我劝你们最好离他远一点。”   周云泽眯起了眼睛,然后走到了沈大力的面前,抡起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沈大力的脸上。他摘下了自己的手表,然后丢在了沈大力的脚下,冷冷地道: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让我听到你说沈辞的闲话,我就掰断你一条胳膊。这是瑞士的机械表,当二手的卖了也能值个大几万块钱,你走吧,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沈大力擦了擦脸上的鼻血,然后弯腰捡起了脚下的机械表道:   “有钱人吃饱了撑的,大晚上赶着去鬼门关投胎。”   “你!”   “好了,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走吧。”徐凯伸手勾住了周云泽的脖颈,然后转身看向了沈辞道:“快凌晨12点了,距离山谷还有多远的路程?”   “半个小时就能走到。”沈辞回答道。   “那很近了,走吧,我看这天要下雨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郑涛道。   与沈大力分开以后,沈辞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周云泽和徐凯泽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王胖子和郑涛则走在最后面,专门在树干上做记号,以防找不到回去的路线。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穿过了密林终于来到了白桦山的悬崖边,而他们的脚下就是阴兵借道的山谷。   五人坐在地上歇息了一会儿,便开始搭帐篷了。他们带的都是户外探险的专业装备,没过多久就把帐篷搭好了。   他们围坐在火堆前,吃着自热食品,享受着大自然的宁静。   王胖子吃的满嘴冒油,憨厚的笑着道:   “徐哥,你不是说要讲水虺升天的传说吗?”   “你不提这事我都忘了,这个传说我也是无意间在书上看到的。”   徐凯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然后把水虺升天的传说讲了一遍。   古书《述异记》记载: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再五百年化角龙,千年则化应龙。   所谓的虺指的就是修炼百年的蛇仙,蛇仙可以化成人形,但不能位列仙班。只有化身为龙,蛇仙才能一跃而起,成为上天入海的龙王。   白桦村自古就有蛇仙的传说,蛇仙出世救人,却不受人类的待见,甚至将他的庙宇烧毁。于是蛇仙便回到洞府专心修炼,等待着飞升的机会。   ‘轰’的一声,一道惊雷划破了天际。徐凯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就见豆大的雨珠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不会这么倒霉吧,下雨了,快躲进帐篷里!”   “徐哥,这火堆里的牛肉罐头怎么办?”王胖子道。   “现在不是考虑牛肉罐头的时候,这是阵雨,一会儿雨就会停了。”周云泽道。   王胖子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火堆里的牛肉罐头,然后极不情愿的钻进了帐篷里。   沈辞也跟着站起了身子,就在他快要进入到帐篷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清冷的声音。   “沈辞。”   “谁?”   “沈辞,我一直在等你,乖孩子,到我这里来。”   男人的声音十分熟悉,沈辞身体一阵,随后走进了帐篷,抽出了登山包里的油纸伞,然后又快速的走出了帐篷。   “沈辞,你要去哪?”周云泽道。   “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过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   沈辞话音刚落,便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沈辞撑着油纸伞,穿梭在密林之间。   山林里白雾弥漫,大雨渐渐地停了下来。沈辞收起了油纸伞,满脸疑惑地看向了面前破败不堪的神庙。   他怎么到这里了?   沈辞虽然有着很多的疑惑,但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看着那破旧的神像,沈辞的心中难免有些落寞。   “你在这里一定很孤单吧。”   沈辞像是想到了过去的伤心事,然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口袋里的巧克力,放在了神像前的供桌上道:   “木木,这是巧克力,很甜很好吃,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我今天来得突然,没带什么贡品。等明天天亮,我就去山里摘一些果子,给你送过来。”   沈辞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出了庙宇。就在他前脚刚踏出庙宇的那一刻,白雾之中突然飘来了一层红纱,然后缓缓地落在了他的头顶上。   红纱遮住了他的视线,锣鼓唢呐同时响起。漫天飞舞的花瓣缓缓落下,写有囍字的红帆随风飘摇。八抬大轿迎面而来,抬轿子的轿夫全都穿着红色的麻布衣裳,他们的脸上戴着蛇纹的面具,脚上还拴着银色的小铃铛。   “恭迎夫人入轿。”   囍婆摇着扇子,笑吟吟地走到了沈辞的身边。   沈辞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囍婆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半推半就的将他塞进了囍轿中。   “吉时到,送夫人回府。”   花轿晃荡了两下,飞向了天空。午夜十二点刚过,沈辞终于迎来了他的二十岁生日。   大红灯笼高高挂,迎亲囍轿接新娘。   千年修炼化人形,只为与你结良缘。   亭台楼阁,山雾弥漫。大红色的灯笼,高高地挂在了门庭之上。囍轿缓缓地落在了宅院的门前,就见那宅院的门口,站着一名身着囍服的男人。   沈辞被囍婆搀扶着,走出了囍轿。   男人则径直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牵起了他的右手道:   “沈辞,别怕。”   男人的手心冰凉的不似人类的温度,沈辞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乖乖地将自己的右手搭在了男人的左手上。   男人引领着他走进了宅院的正厅,沈辞再看到大红的囍字后,这才如梦方醒,瞬间明白了自己正在和神仙哥哥拜堂成亲。   “神仙哥哥?”沈辞喃喃道。   “嘘,乖孩子,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   君尧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正对着厅堂道:   “可以开始了。”   囍婆眉开眼笑地摇着扇子,然后对着他们道:   “灵清仙尊,老朽可要开始了。一拜天地之灵气,二拜日月之精华,三拜春夏和秋冬,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沈辞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再然后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灼热,低头一看,原来他胸前的玉佩,正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我们回房吧。”   君尧与他十指相扣,然后搀扶着他走进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他坐在了红木床上,君尧掀开了他头顶的红纱,然后举着两个瓷杯走到了他的面前。   “沈辞,把这杯酒喝下。”君尧道。   沈辞从小到大都没喝过酒,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酒杯,当着君尧的面前一饮而尽道:   “神仙哥哥,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了吗?”   君尧淡淡地笑着道:   “是的,不过我们的婚礼还差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是什么?”沈辞眨了眨眼睛道。   “乖,别怕,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君尧吹灭了烛火,然后俯身将沈辞压到了身下。 第5章 〔 长寿面 〕   莲花形状的白瓷柄炉,竖立着一根燃了大半的檀香。屋内炉香袅袅,老式的红木雕花床上,盘旋着一条青色的巨蛇。   青蛇体表的花纹非常漂亮,云豹状的大片花斑,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艳丽。   近距离看去,就见那条青蛇正闭着眼睛假寐休息,而它的怀里则蜷缩着一名浑身赤衤果的青年。   沈辞眉头微蹙,像是做了噩梦,睡得很不安稳。他侧过了身子,喃喃地‘哼唧’了一声。   青蛇听到了动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看向了沈辞。然后俯身咬住了滑落在沈辞腰间的薄被,向上拉到了他的肩头,为他重新盖上了被子。   看着沈辞身上斑斑点点的印子,青蛇眯起了眼睛,随后吐出了蛇信子,舔了舔沈辞眼角挂着的泪痕。   人类的眼泪,包含了太多的情感。   极悲,极喜,极苦,极乐,矛盾中又带着致命的诱惑。   檀香渐渐燃尽,窗外骤雨急停,乌云散去露出了明媚的阳光。   阳光透过镂空的漆雕窗花,温柔地轻抚在沈辞的脸上。   沈辞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阳光,下意识地往青蛇的鳞甲下靠了靠。   青蛇喜欢沈辞的靠近,它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化作了男子的模样,抬手将他护在了怀里,眼眸中尽显着疯狂独占欲。   门庭外的大红灯笼早已熄灭,清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沈辞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淡淡地檀香环绕在他的鼻尖,将他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醒了?”   清冷的而又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沈辞的耳中。冰冷滑腻的触感,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赤衤果着身子,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君尧的脸上虽然挂着淡淡地笑容,但是当他想到昨晚沈辞哭喊的求饶声,他的心中难免有一丝无法忽略的慌乱。   鱼水之欢,翻云覆雨。他与沈辞纠缠在一起,不断地索取侵占,将沈辞的身体染上了他的味道。   君尧设想过沈辞醒来会有着怎样的反应,哭闹,崩溃,然后哀求着放他离开?   他做好了准备,无论沈辞怎样地求他,他都不会放沈辞回到外面的世界。   沈辞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脖子上挂着的蛇纹玉佩。   君尧耐心地看向了沈辞,沈辞则从床上爬了起来,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沈辞侧目看向了君尧,半张着嘴巴欲言又止。   四目相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君尧担心沈辞着凉,伸手拿起了床上的薄被,披在沈辞的身上道:   “怎么了?”   沈辞犹豫了片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道:   “那个......神仙哥哥,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君尧的双手悬在了沈辞的肩头,他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向了沈辞道:   “手机是何物?”   君尧在沈辞的身边,守了他整整十年。   在这十年里,他见识到了现代化的城市,怎会不知道手机为何物。但是他现在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断了沈辞与外界的联系。   这对新婚燕尔,虽然有了夫妻之礼,但是他们此时心中所想,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沈辞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神仙哥哥为他延续了十年的寿命,让他看到了这大千的世界。即便是现在要收走他的魂魄,他也心甘情愿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拜堂成亲是他儿时与神仙哥哥定下的契约,虽然成亲的过程中有点疼,但是最后还是圆满的结束了。   沈辞用手笔画了一个手机的形状,然后抬起手臂,非常认真的看向了君尧道:   “手机的形状大概是这样的,正面屏幕是黑色的,触感很光滑。反面有个扇子形状的图案,还有三个竖着排列的圆孔。”   君尧沉思了片刻,然后抬手一挥,就见沈辞的衣物凭空出现在雕花床的顶部,然后缓缓地落在了沈辞的面前。   “这些都是你的衣物,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君尧话音刚落,便起身换上了衣服。   如墨般的长发垂于腰间,青白相间的长袍,被绑上了绣有蛇纹的黑色腰带。   沈辞在自己的衣物中一通翻找,除了鞋子和手机不见了以外,其他的东西都在。   君尧转过了身子,看向了愁眉苦脸的沈辞,抿嘴一笑道:   “怎么了?”   “我的手机不见了。”   “或许是遗漏在山里了。”   “可是为什么就连我的鞋子也不见了呢?”   君尧笑了笑没有回答沈辞的这个问题,而是默念着咒语,手中凭空多出了一套衣服。   “这里的温度比外界低,先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   沈辞看了看君尧手里繁琐的长袍后,还是选择继续穿自己的脏衣服。君尧看出了沈辞的心思,叹了一口气道:   “你的衣服上沾有泥水,还是穿这套吧。”   “太繁琐了,我…….我不会穿。”沈辞红着脸道。   “本尊帮你穿。”君尧眼眸暗了暗,声音沙哑道。   “谢谢,那多不好意思。”沈辞憨厚的笑着道。   “无事,你是本尊的夫人,夫妻之间无需道谢。”   君尧一边说着,一边帮着沈辞穿上了繁琐的长袍。沈辞身上穿着的长袍大小合适,就连亵裤都是刚好服帖。   按理说像君尧这种在凡间成神的仙尊,身边都会有着大批的仆役伺候。而君尧则恰恰相反,府邸别说是仆役了,就连伺候的仙童都没有。   君尧喜静,不喜欢与旁人触碰。   自从他和沈辞订下契约后,他就一直守在沈辞的身边,很少回到自己的府邸。   看着自己的命定之人,一天天长大成人。他对沈辞的感情,逐渐的从好奇变成了依恋。   想到这里,君尧将早已准备好的鞋子,从百宝囊里取了出来。然后半蹲着身子,亲自为沈辞穿上了鞋子。   沈辞低头看着为他穿鞋的神仙哥哥,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明白,神仙哥哥为什么要和他订下契约,又为什么像现在这样对他那么好。   “神仙哥哥。”沈辞道。   “辞儿,你可以像昨晚那样,唤本尊的名字。”君尧站起了身子,淡淡地笑着道。   沈辞一想到昨晚在温泉里的画面,他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他拘谨的坐直了身子,然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君先生”这三个字。   听到沈辞称呼他为君先生,君尧为之一愣,随后笑着道:   “肚子饿了吗?”   “恩。”   沈辞点点头,随后跳下了床。还没等他站直了身子,他的双腿突然开始发抖,紧接着他的双膝弯曲,身体不受控制的向着地面倒去。   君尧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沈辞的胳膊,然后弯腰将拦腰抱了起来。   “我的腿在发抖。”   沈辞惊讶地看向了裸露在外的脚踝,只见他右脚踝上的鳞片,正在一点一点的向上蠕动。   “不要怕,没事的,把这粒药丸吃下,一会儿就好了。”   君尧面色平静,然后将一粒药丸塞进了沈辞的嘴巴里。   沈辞嚼了嚼药丸,双腿渐渐地不再发抖,而那片快要爬到他小腿的蛇麟,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君先生,为什么我的脚踝会长出一片蛇麟?”沈辞道。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君尧抱着他走出了房间道。   “以后是多久?”沈辞追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时,你想知道的一切,本尊都会告诉你。”君尧温柔的笑着道。   屋外阳光明媚,雨珠顺着荷叶的经络缓缓下滑滴在了水塘之中,随后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庭院内花木茂盛,门廊上的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可谓一步一景,宛若仙境。   君尧抱着沈辞穿梭在门廊中,每到一处地方,沈辞都会被眼前的风景吸引。   直到他们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沈辞这才如梦方醒,兴奋地看着君尧道:   “君先生,你可以带我飞到天上去吗?”   “不能。”   君尧轻轻地将沈辞放在了圈椅上,然后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个脸盆,将盆边挂着的手帕沾湿,然后又拧干了手帕上的水渍,递手帕到了沈辞的面前。   “你现在这里洗漱,本尊出去一趟,马上就会回来。”   “好。”   君尧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沈辞接过了手帕,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辞坐在圈椅上,低头看向了自己胸前的蛇纹玉佩。如今已经过了十年,他脖子上的这枚玉佩,不仅没有变得陈旧,反而变得越来越水润通透。   昨晚他听到的那个声音,就是神仙哥哥的声音。他当时被仙哥哥的声音引诱,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稀里糊涂的和神仙哥哥拜堂成亲。   他的突然离开,估计给周云泽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如果他的手机没有丢的话,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联系上云泽了......   沈辞叹了一口气,就在他出神想事情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缓缓地向着两侧打开。   君尧端着一个瓷碗走到了他的身边,瓷碗的边缘平放着一双银制的筷子。   “这是什么?”沈辞惊讶道。   “长寿面,今天是你的生日,本尊记得人类过生日的时候,都要吃一碗长寿面,来保佑来年的平安。” 第6章 〔 迷路 〕   自古以来就有蛇怕火的典故,即便是修炼千年的蛇仙也不例外。   君尧本体为蛇,虽不惧火焰,但心中对火的厌恶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然而纵使他再怎么讨厌火焰,也不妨碍他为自己的小妻子,煮了一碗带着神灵祝福的长寿面。   君尧将瓷碗放在了八仙桌上,然后用指尖摸了摸沈辞的脸颊,温柔的笑着道:   “夫人这是在等夫君帮你洗漱吗?”   沈辞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用那张早已皱巴巴的手帕,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摩擦。   “你看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脸皮都被你擦红了。”   君尧拿走了沈辞的手帕,然后将手帕重新沾湿,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沈辞的面部。君尧的动作非常温柔,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随着他擦拭的动作越来越近。   沈辞的脸红红的,淡淡地檀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冰冷的触感让他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只能乖乖地依附在毒蛇的身边,承受着毒蛇对他每一次的怜惜。   男人的指尖挑起了他的下巴,然后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瓣道:   “面要凉了,快吃吧。”   沈辞瞪大了眼睛,然后迅速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君尧的眼睛。看着沈辞这副可爱的模样,君尧忍不住抿嘴一笑,以为自己的小妻子羞红了脸,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然而此时沈辞脑子里想的内容,却和君尧所想的内容恰恰相反。   他低头的原因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担心自己早上没有刷牙,嘴巴里会不会有异味?   “怎么了?”君尧道。   “没事!”   沈辞猛地一个机灵,拿起筷子端起瓷碗,当着君尧的面前开始大口地吸溜着面条。   君尧坐在了八仙桌的另一侧,目不转睛的看向了沈辞,顿时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好吃吗?”君尧淡淡地笑着道。   沈辞昨天没怎么吃东西,又被君尧折腾了一夜,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他将碗底的汤汁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个饱嗝,对着君尧竖起了大拇指道:   “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   君尧瞳孔微缩,沉静了数千年的神魂,在此刻猛地颤动了一下。   “那我以后每天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君尧没有用本尊自居,而是用了‘我’来自称。他看沈辞的眼神,也变得无比温柔。   “可以吗?”   沈辞挠了挠头发,憨憨地笑着,完全没有听出君尧语境之中的变化。   君尧神色平静,缓缓地起身走到了沈辞的面前,然后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张方巾,俯身擦了擦沈辞嘴角上的汤渍,笑着道:   “只要你不嫌弃,我可以照顾你生生世世。”   “君先生煮面这么好吃,我又怎么会嫌弃呢。对了君先生,你吃过早饭了吗?”沈辞抬头看向了君尧道。   “我已辟谷,无需进食。”君尧耐心的解答道。   “君先生,我能去庭院里逛逛吗?”沈辞道。   “这里是你的家,你想去哪就去哪,无需对我汇报。”   君尧抬手一挥,八仙桌上的碗筷,以及装满水的脸盆顿,瞬间化成了一道青烟随风散去。沈辞看得稀奇,也学着君尧的样子甩了甩衣袖。   “像变魔术一样,太神奇了。君先生,你不去参加春晚太可惜了。”   君尧眨了眨眼睛,有些跟不上沈辞的脑回路。他虽然不知道春晚是什么,但是当他看见沈辞脸上洋溢的笑容,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了。   沈辞扶着八仙桌的桌角站了起来,他试探性地走了两步,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不在颤抖,便大着胆子又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向了君尧道:   “君先生,我的双腿又可以正常走路了,谢谢你。”   君尧眼眸暗了暗,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屋外突然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君尧眯起了眼睛,一个箭步走向了门外。   沈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走到了门外探头张望。   “君先生,出什么事了?”沈辞道。   “无事,你在院子里逛一逛,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君尧话音刚落,便隐去了身形,凭空消失在沈辞的面前。   沈辞好奇地左右看了看,对于君尧的突然离开,他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自己的手机。于是他一边回想着昨晚发生的经过,一边凭着记忆中的画面,向着来时的房间走去。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被囍婆拉上花轿的时候,他的手机还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难道说他昨晚脱衣服的时候,手机从口袋里滑落了出来,然后机缘巧合地掉进了床底下?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里,沈辞加快了脚步,穿梭在如同迷宫一样的门廊中。   沈辞的方向感本来就不好,院中的布局又错综复杂,没过多久他就停下了脚步,惊讶的看着周围的景象道:   “奇怪了,这里我刚才好像来过了。”   沈辞靠在门廊的石台上,透过镂空的窗户看向了屹立在池塘边的假山。   这座假山足有五米多高,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藤蔓很粗,上面开满了黑色的喇叭花。   这么独特的景象,他已经路过这里看到第三次了。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又迷路的事实,但现实却是他一直在假山的附近兜圈子。   沈辞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双手,先是看看了自己的左右,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自言自语道:   “拿筷子的是右手,如果我举着右手再走一遍,说不定就能回到原来的那个房间。”   沈辞举起了右手,放下了左手,样子说不上来的滑稽可笑。   或许对于正常人来说,分辨东南西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对于逐渐失去方向感的沈辞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灾难。   他的父亲曾经怀疑他是不是得了脑萎缩,然而在医院里做了各项检查化验后,他的身体非常健康,根本没有生病。   医生告诉他的父亲,分不清方向和举止怪异的行为,很有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建议将他送到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   父亲已经失去了母亲,他不想再失去这个唯一的儿子。   于是再三考虑之下,父亲没有将他送到精神病医院,而是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继续读书。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忽然发现自己偶尔会出现精神恍惚的征兆。有时候他甚至会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哪一只手是自己的右手。   为了方便自己记忆,他不停的告诉自己,拿筷子的手是右手,如果出现了精神恍惚的症状,就将右手举起来。直到找到正确的方向为止,再把右手放下来。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很不正常,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个举止怪异的疯子。但是他没有办法,生活总要继续,他必须坚强的活下去。   他可以选择留下来陪着神仙哥哥过一辈子,但是前提必须是要告诉自己的家人还有朋友,不要让他们为自己的失踪而感到担心。   没了手机导航,他寸步难行,因此他必须找到自己的手机。   沈辞用左手提起了长袍的下摆,然后举起了右手,沿着门廊的左侧缓慢前行。   这一次,周围的景象变得无比陌生,很快他就来到了门廊的出口。   他满心欢喜的跑下了石梯,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使他瞪大了眼睛,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见一望无际的湖面上,竖立着一株株淡紫色的荷花。微风吹来,清香阵阵。似有似无的云雾,悬浮在湖面之上,宛若人间仙境。   沈辞呆立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眼前的景象是幻觉吗?他明明记得白桦山上没有淡水湖,难道说......这里不是白桦山?他皱紧了眉头,站在石梯上若有所思。   若是换成了别人,一定会掉头回去。然而沈辞和常人的想法不太一样,他觉得这片湖水有些奇怪,因为他在湖水里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他脱下了鞋袜,然后提着长袍的下摆,缓缓地走进了湖水之中。   湖水淹过了他的头顶,他却没有任何窒息的感觉,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为什么要用‘走’这个字?   因为他的衣服是垂直落地,并没有浮在湖面上。   越往前走,他周围的景象就变得越来越模糊。一道强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他猛地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正赤着双脚,站在一片密林之中。   与此同时,白桦村的村民突然发现,今早村子里来了十几辆陌生牌照的黑色商务车。这还不是最稀奇的,最稀奇的是他们头顶上,居然飞来了两架从未见过的直升飞机。   沈大力和那五名学生都没有回来,于是便有村民猜测,昨晚那五个前往鬼门关的学生,很有可能在白桦山里遇难了。   周云泽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山谷的悬崖边,将手机塞进了口袋里。郑涛拿出一包香烟,递到了周云泽的面前道:   “我知道你担心沈辞,但是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人也不是办法。你已经一夜没合眼了,抽根烟提提神吧。”   周云泽没有理会郑涛,而是转身走进了帐篷。当他走出帐篷的时候,就见他的肩膀上背着沈辞的登山包。   “不要在山里吸烟,还有把营火灭了。我已经联系好了周家,周家会派救援队过来搜山。我去山里找沈辞,你们在这里等待与搜救队汇合。”   “周哥,你一个人找小辞太危险了,还是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吧。”王胖子道。   周云泽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机,然后将手机递到了王胖子面前,冷声道:   “你不用跟着我,沈辞的背包里装了定位器,这台手机可以追踪到我的行踪。如果你们发现我在原地超过半个小时以上没有移动,立刻联系救援队,让他们来这个位置找我。”   “周哥,你为什么要在小辞的包里装定位器?”王胖子诧异的看向了周云泽道。   周云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王胖子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接过了手机,然后立刻和周云泽保持了一段距离。   郑涛和徐凯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徐凯将王胖子拉到了一边,侧身看向了周云泽道:   “凡事不要逞强,有什么事就电话联系。”   “别担心,沈辞不会有事的。”郑涛道。   周云泽冷冷地扫了一眼郑涛,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沈辞离开的方向走去。周云泽离开不久后,王胖子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道:   “周哥的眼神太可怕了,平时看他挺随和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周家少爷随和?王胖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徐凯嘲讽道。   “我说错话了吗?”王胖子一脸懵逼的看着徐凯道。   “王胖子,周家的继承人争夺战,当年在清北市闹得可是沸沸扬扬。那小子可是在黑暗中厮杀出来的野狼,为了得到自己心爱的猎物,不惜伪装成温顺的羔羊。” 第7章 〔 鬼门关 一 〕   参天的古树拔地而起,茂密的枝叶几乎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沈辞抬头看了看纵横交错的枝叶,然后他爬到了古树的根部,踮起脚尖瞭望远方。   古树的树枝相互缠绕,一眼望去竟然看不见这片树林的尽头。陌生的景象让沈辞忽然意识到,他现在身处的位置绝对不在白桦山。   “这里是哪,难道我又迷路了吗?”   沈辞纵身一跃,从古树的根部跳到了草地上。草地湿漉漉的,踩上去十分不舒服。   他的脚掌被枯树枝划破了好几个血口,钻心的痛感,并没有阻止他继续前行的决心。他提起过长的衣摆,漫无目的地走在林间的小道上。   若是觉得疲惫,他会停下脚步休息一会儿。等休息的差不多了,他便会凭着直觉继续前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渐渐地,他的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   他的喉咙干渴难忍,闷热潮湿的环境下,他早已热得大汗淋漓。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随后咬紧了牙关,忍着疼痛朝着流水声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刚跑了几步,一道白光突然从天而降,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下意识地用手遮挡。眨眼的功夫,白光转瞬即逝,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见他周围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山峦叠嶂,蜿蜒曲折的溪水,犹如一条攀爬在峭崖间的银蛇。   “我该不会是穿越到异世界了吧.....”   沈辞张着嘴巴,惊讶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站在原地好半天,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看着这清澈的溪水,沈辞顾不上脚底的伤口,跑到了溪水的岸边蹲了下来。他双手并拢连续喝了好几口溪水后,这才觉得喉咙稍微舒服了一点。   溪水清澈见底,如同一面镜子,映出了他的倒影。   与此同时,周云泽穿过了一片密林,同样来到了溪水的岸边,只不过与沈辞所见的景象截然不同。他脚边的小溪仅有半米多宽,根本不需要花费他的力气,就能跳到溪流的对岸。   周云泽对周围的风景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尽快地找到沈辞,然后将这个不听话的路痴锁在自己的身边,看他还怎么到处乱跑。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跨过了溪流,就在他到达对岸的一瞬间,水面突然泛起了阵阵地涟漪。他低头一看,就见沈辞的倒影突然浮在了水面。   “沈辞,你这家伙跑哪去了,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周云泽心中一喜,然后猛地转身看去,却见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难道是他看走眼了?他再次低头看向了水面,就见水中的倒影同样也在惊讶地看着他。   “沈辞,能听到我说话吗?”   周云泽丢下了背包,伸手便想触碰水中的人影。   坐在岸边的沈辞吓了一跳,当他看到水面的另一个倒影是周云泽后,连忙对他挥手道:   “云泽,你在哪?”   周云泽根本不在他的身后,他却能够在水中看到周云泽的倒影。从这一点来看,他的心中更加确定,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他听不见周云泽的声音,但是看着周云泽慌乱的神情,心中也能猜到周云泽听不到他的声音。   为了不让自己的好友担心,沈辞将指尖插 进了泥土中,然后撸起了袖子在自己的胳膊上写下了六个大字。   【我没事,别担心。】   正当沈辞准备将手臂伸到水面上时,一阵寒风突然刮来,溪水的表面再次泛起了阵阵地涟漪。   “云泽,能看到我手臂上的文字吗?云泽,你去哪了,我怎么看不到你了?”   沈辞话音刚落,水面再次恢复了平静。他俯身看去,试图在溪水中找到周云泽的倒影。   然而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原本平静的溪水突然波涛汹涌,紧接着他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条三米多长的青蛇。   青蛇吐着蛇信子爬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脑中瞬间浮现出昨晚与青蛇在温泉中交缠的画面。   沈辞的脸红红的,想要上前和青蛇打声招呼,却因为脚底踩到了石子,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闻到血腥味的青蛇,猛地扑向了沈辞,然后用那硕大的尾巴将沈辞卷进了自己的怀里。   若是换了常人,早就被青蛇的突然出现吓破了胆。然而换做了沈辞,则对待青蛇的态度大不相同。   在确认青蛇的身份以后,沈辞亲昵的蹭了蹭青蛇的下颚,然后抬头感激的看向了青蛇道:   “君先生,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青蛇琥珀色的竖瞳眯成了一条缝,细长的蛇信子舔了舔他脸上的泥渍,然后又顺着他的脸颊,舔到了他的耳垂。   “哈哈,好痒,别舔。”   沈辞伸出双手抵在了青蛇的头部,青蛇对他的抵触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十分享受的舔了舔沈辞的手指。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兮兮的,你的鞋子呢?”   青蛇口吐人言,刹那间,便化作了一名穿着古装的长发男子,将沈辞横抱了起来。   “对不起。”   沈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君尧,总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为了找手机,才在院子里迷了路。然后又阴差阳错的走进了这片树林,还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君尧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我应该待在房间里等你,不应该到处乱跑。君先生,你生气了吗?”沈辞道。   君尧没有回答沈辞的话,而是嘴里念出了几个生涩的音节。音节高低起伏,听着有些刺耳。   过了几秒以后,他们的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逆时针旋转的黑洞。   “乖孩子,把眼睛闭上。”君尧俯身贴在沈辞的耳边,低沉着声音道。   沈辞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他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风在他的耳边呼呼地吹着,气温瞬间骤降了十几度,然后又快速升温。   一冷一热双重的刺激下,使得沈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嚏!”   即便是打了喷嚏,沈辞也没有睁开眼睛。空气里散发着淡淡药草香,沈辞吸了吸鼻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脚底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君尧用法术变出了一把椅子,然后把他放在了椅子上。沈辞点了点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见四周白雾飘渺,视线的所见范围不足一米。   “君先生,这里是哪?”   沈辞想要起身,却被君尧一掌按了回去。冰凉的手指划过了他的肌肤,随后非常轻松的解开了他满是泥土的长袍。   长袍滑落到了地上,君尧弯腰跪坐在他面前,然后抓起了他的右脚踝,声音低沉道:   “疼吗?”   “嗯,很疼。”沈辞道。   “既然知道疼,为什么要继续向前走。”   君尧的眼眸暗了暗,其实不用沈辞解释,他也能猜得到沈辞是为了逃离他设下的秘境,才会不顾双脚的疼痛,寻找着离开秘境的出口。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找到遗失的手机。那个手机对我真的很重要,因为上面有妈妈给我发的短信,还有妈妈生前和我的合照。   还有两个原因,我想给家人报个平安——疼!”   沈辞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钻心的疼痛打断了。他低头看去,就见君尧的手上捏着一块藏青色的绢布,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脚底的伤口。   “乖,忍耐一下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君尧用沾满灵药的绢布,擦去了沈辞脚底的血渍,然后又用纱布裹在了沈辞的双脚上。   “双脚不要沾水,养个几天伤口就会痊愈。”   “谢谢。”   沈辞与君尧对视了几秒,立刻低头躲开了君尧的视线,然后尽可能的用手臂遮挡身体关键部位。   君尧缓缓起身,然后用指尖挑起了沈辞的下巴,笑着道:   “你的脸怎么红成了这样,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没有发烧。君先生,我可以穿衣服吗?”沈辞连忙摇头否认,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水,喃喃道。   “不可以哟,你的衣服上沾了不少污渍,而且你又出了这么多汗,不洗干净怎么行?”君尧笑着道。   “可是我的脚上裹了纱布。”   沈辞指了指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双脚,示意自己现在还不能洗澡。君尧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俯下身子,凑到了沈辞的耳边,咬了咬他的耳垂道:   “没关系,帮助受伤的妻子洗澡,是身为丈夫应有的责任。”   对于这种擦破皮的外伤,君尧只要稍微施展些法术,就能治愈沈辞脚底的伤痕。但是腹黑的灵清仙尊,并不想这么快地治好自己小妻子的脚伤。   他们的新婚生活才刚刚开始,他希望沈辞可以多依赖他一点......   君尧的动作十分轻柔,与第一次的‘蛮撞’完全不同。沈辞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浮在天空上的云层。   湿热的毛巾擦遍了他全身的肌肤,君尧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按压在他头部的穴位。   沈辞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原本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草药药效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体力透支太过疲惫。他竟然靠在君尧的怀里,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沈辞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三更半夜从家里偷跑了出来,怀里还揣着一个白面馒头,向着白桦山的山脚下跑去。   天空阴沉沉地,时不时地有闪电划过,照亮了被黑夜笼罩的白桦村。   那时候的他还只不过是个孩子,跑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即便是再累,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因为看这天气,不出半个小时就会下大雨。   白桦山的山脚下,有一棵长了千年的老槐树。村里人都说这棵老槐树非常有灵性,是一棵成了精的仙树。   只要诚心跪在老槐树前许下愿望,老槐树就会抽取相应的代价,实现村民许下的愿望。然而就是这样一棵有灵性的槐树,却在两天前遭遇了雷击。   村中的刘老头在得知此事后,非说这是不祥的征兆,吵着闹着要砍了这棵老槐树。   起初没人相信刘老头的话,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直到村里周博的媳妇,半夜在老槐树前上吊后,村民这才开始相信了刘老头的话。   有好事的村民问刘老头,为什么要砍了这棵老槐树。刘老头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而是神秘兮兮的讲了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是这样的,传说在600年以前,白桦村遭遇了一场大瘟疫。而瘟疫的源头,就是来自这棵老槐树。   在爆发瘟疫的前夕,接连下了七天的大雨。正当村民还在担心稻谷会不会被雨水淹没时,天空突然打下了一道惊雷,直劈在槐树的枝干上。紧接着大雨骤停,那棵被雷电击中的槐树,竟然流出了类似于人类血液一样的粘液。   没过多久,那些看过槐树流血的村民,全都得了一场怪病。他们的后背先是长了一颗黑痣,然后黑痣越变越大,逐渐形成了一张人脸。   当时接管白桦村的县太爷,在听闻此事后,立刻派了衙役将白桦村团团围住,然后下令凡是得了这个怪病的村民,立刻烧死绝不能留下活口。   县太爷对外宣称,白桦村的村民染上了瘟疫。然而只有极少部分的人知道,这些村民根本没有染上瘟疫,而是被槐树诅咒,背后长了个鬼面疮。   刘老头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村民听得入迷便询问刘老头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些长了鬼面疮的村民真的被大火烧死了吗?   刘老头摇了摇头,说后面的内容他不记清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很快就有不信邪的村民反驳说,周博的媳妇在老槐树上吊,和这600年前的传说又有什么关系?   其余村民听得觉得在理,便将刘老头讲的故事抛在了脑后。而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沈辞,心里却种下了好奇的种子。   当天晚上,他便趁着父母入睡,打算一个人偷偷跑到了槐树前,看看槐树的枝干上有没有流出褐红色的液体。   明月当空,沈辞站在老槐树下,抬头望着吊死在枝干上的女人。女人伸长了舌头,同样也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阿姨,你的舌头掉出来了。’   女鬼怨毒的看向了沈辞,她缓缓抬起手臂,然后从半空中飘到了他的面前,双手用力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沈辞只觉得呼吸困难,小脸由红变紫,眼看就快要被女鬼掐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老槐树的根部,突然窜出来一条青色的小蛇,小蛇快速的缠绕在沈辞的右脚踝上。   女鬼惨叫一声,化作了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条缠在他脚踝上的小蛇,却虚弱的趴在了草地上。   ‘咳咳咳——’   沈辞捂着脖子,跪在地咳嗽不止。过了好半天,他终于止住了咳嗽,低头看向了想要爬回树洞的小蛇。   小蛇的尾部有块烧焦的痕迹,背部还有一条细长的伤疤。   看着小蛇爬行的如此吃力,沈辞走到了小蛇的身边,轻轻地抓起小蛇头部,然后将他放进了槐树根部交错的缝隙之中。   ‘谢谢你救了我,你受伤了吗?’   小蛇头也没回的爬进了树洞,沈辞则蹲在地上观察了好半天,再确认小蛇不会从洞里爬出来以后,这才失落的回到了家中。小蛇救了他一命,如今看到小蛇尾部的灼伤,他绝不能置之不理。   第二天早上,他在老槐树下待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小蛇从树洞里爬出来。   村民看到他在老槐树下徘徊不走,骂他是个扫把星,说他会给村里带来不幸,然后捡起地上的石子往他的身上砸。   他无奈只好返回家中,然后等到村民们都入睡以后,带着一些草药和他舍不得吃的馒头,独自一人来到了老槐树前。   ‘小青蛇,我给你带了草药和馒头,你还在吗?’   蛇怎么可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若是有旁人看到了此情此景,一定会以为沈辞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沈辞背靠着老槐树的树干坐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了馒头,然后掰了一小块放在了老槐树的根部,耐心地等待着青蛇从洞口里爬出来。   青蛇听到了动静,好奇的探出了脑袋,然后用那双琥珀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沈辞看。   ‘小青蛇,谢谢你昨天救了我。能让我看看你尾巴上的伤口吗?你别怕,我不会害你,这是治疗灼烧的草药,敷上去凉凉的,可以起到消炎止痛的功效。’   沈辞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香囊,然后将草药倒在了手心,递到了青蛇的面前。   青蛇见沈辞对他没有危害,于是便爬到了他的脚边,然后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类。   ‘你别乱动,我帮你处理下尾巴上的伤口。’   沈辞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青蛇满是泥泞的尾巴,然后将手心的草药,轻轻地洒在了青蛇尾部烧焦的伤口上。   就在此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了沈辞的身上。   ‘下雨了?’   沈辞话音刚落,一道惊雷突然从天而降,朝着他们的方向劈了下来。沈辞瞪大了眼睛,本能的抓起了青蛇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小娃娃快跑,人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天雷,你会死的!’   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清冷的男声,再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觉昏死了过去。 第8章 〔 鬼门关 二 〕   水虺化蛟,蛟化角龙,必将经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渡天地之大劫,才能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君尧修炼千年才得大道,却因本体为蛇不被天道认同,遭受了比其他修仙者更多的劫难。   在这千年的苦修中,君尧硬是抗下了四十七道天雷。然而就在第四十八道天雷即将落下时,他的灵力受到了天道的限制,变成了一条幼年体态的青蛇。   君尧心知肚明,天道这是要废他千年道行,并且赶尽杀绝要将他的魂魄打散。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躲在一棵老槐树下,来渡这最后两道天雷。   即便是有了老槐树的庇护,他还是受了重伤神魂受损。   今晚他注定神魂俱灭,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昨晚那个被女鬼攻击的小娃娃,竟然三更半夜来到了他的面前。   小娃娃不怕他,并且为他带来了草药和食物。   这个人类的孩子为他清理了尾部的伤口,还为他敷上了草药。他从未见过眼睛如此清澈的人类,一时之间竟然看得有些入迷。   直到天雷响起,他才反应过来,第四十九道天雷划破了天际,朝着他们的方向劈了下来。   他大喊着要小娃娃快点离开这里,却不曾想这个仅仅是见了两次的小娃娃,居然没有任何犹豫的将他抱在了怀里,为他挡下了这最后一道天雷。   渡劫完成,他虽不得天道的认可,但还是被天帝赐下了灵清仙尊的称号。   修道成仙是他千百年以来的愿望,然而他却并不开心,因为这最后一道天雷,本应该打在他的身上。   他幻化成人形,抱着已经断了气的小娃娃,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修得了仙法又如何,依旧是改变不了凡人的生死。他跪坐在小娃娃的尸体前,将自己的灵力一点一点的输进了小娃娃的体内。   虽不能让小娃娃起死回生,但是却能保住小娃娃的身体不腐不烂。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一幕发生了,就在他将灵力注入小娃娃体内后,小娃娃破散的魂魄竟然凝聚成一个光球,并且融合了他的灵力重新塑魂。   这种现象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个为他挡下天劫的小娃娃,是他的命定之人。   天蒙蒙亮起,他不知道小娃娃的家在哪,只能将他放在了白桦村的村口。   赶集的村民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小娃娃,然后立刻联系了小娃娃的家人,将他接了回去。   小娃娃醒来后,眼神有些呆滞,别人问他什么,他都闭口不答。   接连过了几天,白桦村的村民都说小娃娃活不过十岁。只要小娃娃一出门,就会遭受村民的白眼,以及同龄人的嘲讽。   他经常看到小娃娃被同龄人欺负,即便是遭受了冷言冷语,小娃娃也能淡淡一笑,然后背着竹筐跑山里找乐子。   奇怪的人类,这是他对小娃娃的第一因印象。   后来跟在小娃娃的身边久了,他对小娃娃产生了莫名的怜惜。   只有心思纯净的人类,才能得天地造化,生出一双可以看见世间万物的眼睛。然而小娃娃的同类,却把他当做了怪物。   流言蜚语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可想而知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村里十几岁的孩子,会朝着小娃娃的脑袋扔石头。他实在是不忍自己的命定之人被欺负,于是背地里给了那几个人类一点教训。   他原本以为村里不会有人欺负小娃娃了,没想到适得其反,那些得了教训的人类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四处散播谣言,说小娃娃是罗刹鬼的转世,命犯七煞绝对活不过十岁。   小娃娃的父母看似和善,但是对待小娃娃的态度,其实和那些村民差不了多少。   毕竟小娃娃在这些人类的眼里,就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异类。   人类的感情是复杂的,但是小娃娃却是个例外。小娃娃从来都没有怨恨过谁,更不会想着报复那些欺负过他的人类。他将所有的苦水抛在了脑后,做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这个孩子很喜欢吃菌子,经常去白桦山的山崖边上采菌子。山崖边太过危险,他就把小娃娃引到了自己的庙宇。   起初他还在担心,小娃娃看到他的神像后,会不会被神像的模样吓到。   因为那座庙宇数百年没有人类供奉,他的神像早就变得破败不堪。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娃娃在看到他的神像后非但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从山下带来水桶和抹布,将他的庙宇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看着小娃娃认真打扫的模样,他的神魂微微一怔,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丝微笑。   从那天以后,小娃娃把他的庙宇当做了自己的秘密基地。除了下雨天以外,几乎天天带着在山里采摘的果子,来他的庙里玩。   庙宇里的贡台上,摆满了新鲜的果子。小娃娃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将心里藏了很久的话,说给他的神像听。   而他则隐去了身形,跪坐在小娃娃的身边,静静地成为了小娃娃倾诉的对象。   小娃娃给他的神像起了个名字叫‘木木’,然后对着神像笑着道:   ‘木木,我叫沈辞,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距离沈辞十岁生日还有五天的时间。   那天早上,沈辞的父母在房间里吵得非常厉害。沈辞不懂人情世故,躲在角落里偷偷听着父母的对话。原来这对夫妻争吵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一口红木棺材。   沈父觉得自己的孩子活不过十岁,提前为沈辞定制了棺材。沈母发现棺材后,大骂他的丈夫良心被狗吃了。   沈父劝沈母放弃沈辞,说村里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他们可以再生一个孩子。   争吵之下,两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他隐去了身形,走到了沈辞的面前,第一次在那个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的情绪。   沈辞无声的掉着眼泪,然而过了片刻,他就擦干了眼泪,背起竹筐跑向了白桦山。   他担心沈辞出事,一路跟在沈辞的身后。   正当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幻化成人形,好好地安慰这个可怜的孩子时,树林里突然被飘起了白雾。   正午的阳光是一天之中,阳气最为充足的时刻。然而他却感受不到半点阳气,反而在白雾里察觉到了森森的鬼气。   这股鬼气来自阴曹地府,难道地府的判官发现了沈辞没有去阴间报道,大白天的过来抓人?   不可能,地府即便是要抓人,也是在晚上动手,绝不可能在白天现身。   沈辞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石桥,而石桥的另一头就是通向阴间的入口——鬼门关。   ‘小娃娃,别上石桥,过去了你就回不来了。’   他现出原形,想要阻止沈辞上桥。沈辞却目光呆滞,绕过了他的身子,一脚踏上了石桥。   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沈辞的手腕,念诵口诀想要唤醒沈辞的意识。   与此同时,鬼门关里突然飞出了一串漆黑的锁链,紧紧地缠在了沈辞的另一只手腕。   两股力量拉扯之下,他明显处于劣势。和他对峙的绝不可能是勾魂无常,那究竟是谁想要带走沈辞的魂魄?   他将沈辞护在怀里,然后抬起右手幻化出了一把刻有蛇纹的长剑,对准锁链的方向砍了下去。   锁链被长剑斩断,一阵阴风刮来,吹散了四周的白雾。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下根本不是石桥,而是白桦山的山谷。   他抱着昏迷不醒的沈辞跳在了悬崖边,然后低头看去,就见山谷里站满了手握长矛的骑兵。   阴兵借道,鬼门大开。   为首的男人身着古代将军的战甲,手上则紧紧地抓着锁链的另一端。   ‘你是谁?’他警惕地看着男人道。   男人没有说话,冷笑一声便和那些骷髅骑兵,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雾散去,他将沈辞带回了自己的洞府。沈辞魂魄不稳,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   他试图将自己的灵力注入沈辞的体内,然而沈辞的体内充斥着大量的鬼气,根本无法融合他的灵力。   这个孩子快死了,不,一定还有办法!小娃娃是他的命定之人,他一定要救活小娃娃!   想到这里,他没有任何犹豫的从自己的体内取出了内丹,然后将内丹与沈辞的心脏融合在一起。   融合需要一段时间,没有经过修炼的凡人,根本无法承受着强大的仙气。   鬼气与仙气撞击之下,沈辞猛地吐出了一滩血水,然后蜷缩着身体如同蛇一样缓慢爬行。   ‘疼,难受.....’   ‘别怕,忍耐一下,很快就不疼了。’   内丹融入沈辞的心脏,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沈辞疼的昏死了过去,而他的右脚踝上,长出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蛇鳞。   虽然沈辞的命暂时保住了,但毕竟他还是个人类,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为了给沈辞续命,他决定和沈辞定下契约。只要这个孩子能够活到弱冠之年,他就娶沈辞为妻,从今往后命理相连同生共死。   ......   香炉里散发着淡淡地檀香,古色古香的雕花床上,一名长发男子摇着折扇,正小心翼翼的为他怀里的青年扇着风。   青年眉头微蹙,像是做了噩梦。过了许久,青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随后迷茫的看向了男人道:   “君先生,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你梦到了什么?”   君尧放下了折扇,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手帕,擦了擦沈辞额头上的汗水道。   沈辞半张着嘴巴,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君尧道。   “我好像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奇怪,刚才明明还记得梦境的内容,怎么现在突然想不起来了?”沈辞伸手捂着额头道。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的脚还疼吗?”君尧俯身将沈辞压在了身下道。   “不疼了,君先生,你为什么要压着我?”沈辞摇了摇头,然后一脸疑惑的看向了君尧道。   君尧抿嘴一笑,随后在沈辞惊讶的目光下,吻在了沈辞的唇瓣上。   “小没良心的,丢下自己的相公跑没影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乱跑了。”沈辞喃喃道。   “我生气不是因为你乱跑,而是因为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君尧神情严肃道。   “君先生,你要打我吗?”   沈辞歪着脑袋,眼中丝毫没有畏惧。   君尧愣了愣神,随后将他拥在了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道:   “我怎么可能舍得打你,乖,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吧......”   (此章已分级,完整版5千多字) 第9章 〔 鬼门关 三 〕   浓重的大雾弥漫在天地之间,由于白桦山的能见度不足一米,搜救人员只好暂缓寻找沈辞的任务,全都驻扎在了白桦村的招待所里。   周云泽原本打算守在溪水边,等待沈辞的再次出现。然而山林里蔓延的白雾越来越浓,周围的温度瞬间降到了零下十几度。   阴冷的寒风呼呼地吹着,他虽然穿着户外探险的衣服,但是这套衣服是夏天的款式,根本无法抵挡刺骨的寒风。   再这样下去,他会在山里被活活冻死。   周云泽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很快就猜到了沈辞失踪的原因,一定和白桦山的传说有所关联。   深思熟虑以后,周云泽决定先下山打探白桦山的传说。然后等山上的白雾散了,再带齐装备跟着搜救队一起上山寻找沈辞。   距离沈辞的失踪已经超过了24个小时,而在山上失踪的其实还有一人。这人名叫沈大力,是白桦村里有名的二流子。   虽说沈大力在白桦村的村民眼里,是个无可救药的地痞流氓。但毕竟是乡里乡亲的,在得知沈大力也在白桦山上失踪了以后,立刻聚集了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来到沈辞主宅的门口兴师问罪。   “我早说了那个丧门星回来准没好事,自己在山里失踪也就算了,还连累了其他人跟着遭灾。沈大力虽说是个二流子,但好歹还算孝顺。现在他失踪了,他那七十多岁的老娘怎么办?”   其中一名中年壮汉朝着门内嚷嚷道,另外两名壮汉走上了台阶,试图用脚把主宅的大门踹开。   他们刚准备动手,主宅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周云泽阴沉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身穿西装的彪形大汉。   这两个彪形大汉都是周家的保镖,负责保护周家未来继承人的安全。周云泽嫌他们碍事,这次探险就没有让他们跟过来。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沈辞竟然会在他的眼皮底下失踪。而且沈辞的失踪,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彻底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   鬼神之事不可全信,但又不可不信。   他从山上下来后,就联系了他的两个保镖,让门速来白桦村。   村民在看到周云泽身后的两个保镖后,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蔫了下去。   “怎么不继续说了?”周云泽冷声道。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又互相散开,让出了一条道。只见不远处一名白发老者,慢悠悠的走到了周云泽的面前道:   “后生,村里人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沈大力为什么没有和你们一起下来。”   “沈大力下没下山我不知道,但是他收了我们五千元的好处费,还拿走了我的手表,这零零碎碎加起来的钱最起码要有六万多。他中途就把我带到半山腰上,然后也不管我们的死活就跑没影了。老人家,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周云泽半真半假的说着,言下之意就是沈大力收了钱不办事,中途还抛下他们独自走了。如果说追求责任,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沈大力是什么样的人,这些村民在清楚不过了,胆小怕事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沈大力收了你们的钱不办事?”村民道。   “当然有,我们的背包上都装有微型摄像头,只要接上数据线就能把拍摄的画面传输到手机上。”   周云泽话音刚落,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个手机,点开了视频的播放键。   沈大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出来,老者凑近了一看,画面虽然模糊不堪,但是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沈大力正在威胁这些学生让他们加钱。画面停顿了片刻,就见沈大力手上拿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视频播放结束,周云泽收回了手机,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道:   “虽然不知道您是他的什么人,但是他拿了我们的钱却没有履行承诺,按照合约的固定我们有权把这些钱追讨回来。如果你们信不过我可以报警,或者走司法程序。”   村民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做司法程序,但是他们听的懂青年这是打算报警。   怎么看都是青年在理,沈大力拿钱跑路。他们可不想被牵扯进来,万一进了监狱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众人连连后退,都表示自己只是来看个热闹,和沈大力没什么关系。   周云泽从小就知道,对付蛮横无理的人,只有比他们更狠才行。   老者叹了一口气,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是老朽唐突了,只不过老朽一问不知后生能不能帮老朽解答一二。"   "您说。"周云泽道。   "你们为什么大晚上执意要去鬼门关,还有今早又闹出了那么大的阵仗山上寻人?"   "老人家,您是白桦村的村长吗?"周云泽反问道。   "是的。"村长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话我们进屋说,麻烦你能让这些村民先回去吗?"周云泽笑着道。   村长听后点了点头,随后回头看向了围观不肯走的村民道:   "这里没什么事了,大伙都散了吧。"   村长都发话了,村民见没什么热闹好看,分分离开了沈辞家的主宅。周云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老者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进来。   躲在门内的王胖子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凑到了郑涛的身边低声道:   "周哥也太厉害了吧,随便剪辑了视频的内容,就把这些村民唬住了!"   郑涛皱着眉头没有言语,一旁的徐凯低声道:   “周云泽城府极深,王胖子以后说话注意点,没事别去招惹周大少爷。”   “可是我看他平时对小辞挺好的啊,不像是心思极重的人。”王胖子挠了挠头发疑惑道。   徐凯和郑涛相互对视了一眼,除了王胖子以外,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云泽在追求沈辞。   “周云泽带着那老头进屋了,我们过去看看他想干嘛。”郑涛对徐凯使了个眼色道。   徐凯点了点头,跟着郑涛一同走进了主宅的正厅。王胖子傻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天空,豆大的雨水滴在了他的脑门上。   “又下雨了,不知道小辞在山里怎么样了?”   王胖子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主宅的大门关好后,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徐凯的身后进了正厅。   主宅的正厅挂了一幅钟馗的画像,画像上落了不少灰尘,看上去应该是挂了很多年了。   王胖子一进屋就注意到这幅钟馗画,疑惑道:   “小辞家的客厅为啥要挂钟馗的画像画?”   周云泽心思都在沈辞的身上,哪会注意到正厅的布局。王胖子话音刚落,他便抬头看向了正前方的画像。   “后生们,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相信的那么简单。”   村长面露无奈,转身找了一把红木靠椅坐了下山。周云泽听出村长话里有话,于是便开口询问道:   “老人家,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们知道村里人为什么不喜欢沈辞吗?”村长反问道。   “为什么?”周云泽道。   “因为那孩子的眼睛,可以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脏东西,甚至还可以和这些脏东西交流。你们知道吗?别的孩子开口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就是妈妈,而沈辞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骨头’。”   “骨头?”郑涛疑惑道。   “对的,你们没有听错就是骨头。那是在沈辞过两岁生日的时候,沈国强,也就是沈辞的父亲邀请了很多人去他家里吃流水席。   我和我妻子带着一筐鸡蛋,也去凑了个热闹。   然而我们刚一进门,沈辞就躲在他妈妈的怀里哇哇大哭,怎么哄也哄不好。   沈国强以为孩子怕生,便让他的妻子带沈辞先回屋。没想到意想不到一幕发生了,这个孩子突然停止了哭闹,抬手指着我妻子的肚子,冷冷地说出了‘骨头’二字。”   “然后呢?”周雨泽道。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就走到了他的面前,问他刚才说了什么。那孩子的眼睛亮的可怕,我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睛,清澈到仿佛能将我的魂魄吸入未知的深渊。   那孩子和我对视了片刻后,便歪着脑袋指着我妻子的肚子,又说了一遍‘骨头’。我妻子觉得晦气,吵着闹着离开了沈家,同村的村民觉得这孩子古怪,便让沈国强带他去找个先生看一看。”   “你的意思是,小辞中邪了?”王胖子插嘴道。   村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苦着一张脸道:   “中邪的不是沈辞,而是我的妻子。起初没人把这孩子的话当一回事,直到我的妻子突然说自己的肚子疼,去了县城里医院怎么也治不好,后来又去了市里的医院。   在医院里拍了片以后,医生说我妻子的肚子里有异物,需要立刻做手术将异物取出来。我当时吓坏了,稀里糊涂的就签了字。   手术结束后,医生在我妻子的肚子里,取了一个人类头盖骨,而且是一个婴儿的头盖骨。当时为我妻子做手术的医生也吓坏了,甚至怀疑我的妻子是不是.....喝了婴儿汤。”   村长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周云泽和沈辞做了一年多的同学,当然看出了沈辞异常的举动。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喜欢和沈辞黏在一起。   因为和沈辞在一起,他不用带着虚假的面具勾心斗角,更不用活的那么累。   “你妻子的肚子里为什么会有婴儿的头骨?婴儿的头骨应该很大才对,难道你的妻子没有察觉到吗?”周云泽道。   “所以我才说沈辞那孩子太邪了,我妻子很瘦,肚子里要有东西怎么可能没有察觉。我们老两口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更别说会喝婴儿汤了。我妻子从沈家回来后,肚子就开始一点点的变大。这不疼的实在是受不了,才去医院做了检查。   医生给不了解释,那我只好带着婴儿的头盖骨,去隔壁村寻找王神婆。   王神婆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仙,她看到这个头盖骨后,就说这是个没有出世的死婴。如果时间在拖得久一点,这具死婴就会吸食我妻子的精魄长出身体。   通俗的解释,就是我的妻子中邪了。如果不是即使发现,我妻子的魂魄很有可能就会被这个死婴吞噬。”村长面色惨白道。   “这么说沈辞还救了你妻子一命?”周云泽挑眉道。   “后生,这点我承认,沈辞确实救了我妻子的性命。但是没过多久,我的妻子承受不住村里的流言蜚语,喝农药自杀了。”村长握紧了拳头道。   “编故事能不能编的靠不一点,你妻子自杀和沈辞有什么关系?”郑涛忍不住道。   “因为如果他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指着我妻子的肚子里有骨头,我妻子就不会想不开自杀。村里人都说她不能怀孕是做了缺德的事情,现在肚子里还怀了死婴,指不定是和那个死鬼缠绵出来的妖物。   然而就在我妻子头七的前一天,村里来了个鹤发童颜的老道。道士说我妻子怨气太重不能土葬,必须尽快的火葬,否则就会在头七的当晚起尸。村民都深信不疑,立刻按照道士的指示将我的妻子送到了火葬场。   道士在询问了前因后果后,算出沈辞是罗刹鬼的转世,只能在人间停留十年。时间一到,他就会重回阴间。”村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道。   “封建迷信,沈辞现在活得好好地,怎么可能是罗刹鬼的转世!村长,这个话题我们先放一放,能告诉我关于鬼门关的传说吗?”周云泽忍着心中的怒火,面无表情的看着村长道。 第10章 〔 鬼门关 四 〕   鬼门关,又称阴阳道,乃连接阴世与阳世的交界处。   古人云,鬼门关,十人去,九不还。而白桦山的山谷,在大多数的村民眼里,就是通往阴间的入口。   白桦山上有许多珍贵的草药,不少村民会趁着白露时期去山里采药,然后转手卖给县里的收药人维持家计。   百年以来村民上山采药一直相安无事,因此大多数的村民都认为山里的草药,是大自然对白桦村的馈赠。然而世事难料,直到沈辞过完十岁生日以后,这份馈赠却成为了致命的毒药。   每到深夜,白桦山方圆百里,就会开始下雾。浓雾之中,隐约能够看到数百个模糊的身影,步履蹒跚的向着山谷的方向缓慢前进,于是便有了白桦山闹鬼的传说。   有五个胆子大的村民不信这个邪,照样我行我素的上山采药,然而从山上下来的却只有一个人。   等村民发现他的时候,就见那人翻着白眼,张着嘴巴大喊着‘有鬼——有鬼’,然后就这么被活活的吓死了。其余的四个人迟迟没有下山,便有村民开始猜想,这些人会不会已经在山里遇难了。   村里唯一主事的就是村长,村长也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找来了十二个阳火旺盛的壮汉,让他们带着棍棒上山寻人。   这些人白天上山,直到傍晚都没有回来。村民慌了,村长也急了。再三的考虑之下,村长最后将此事报给了县里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民警在接到报案后,觉得这是一起人口失踪案,并且失踪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定的比例,就将这个案子汇报给了派出所所长。   所长在得知此事后,立刻联系了专业的搜救团队,然后派了六名当地的片警,一同上山寻找失踪的十六名村民。   时间拖得越久,村民生还的几率就越小。片警和搜救队在山里足足找了七天,最后在山谷的悬崖边上,发现了一列密集的脚印。   这些脚印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在从现场的痕迹分析来看,这十六个人很有可能排成了一列中队,一个接着一个的跳下了悬崖。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结论吓了一跳,因为这种自杀性的集体举动,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清楚。   搜救队找到了专业的工具,来到了白桦山山谷的底部。结果在山谷的底部发现了大量的人类骸骨,以及十六名失踪村民的残肢断臂。   片警将此事汇报给了派出所所长,所长一听又将此事汇报给了市里的公安局。就这样一层一层的上报,最后竟然就这么的不了了之。   村长说好了要给死去的村民一个交代,然而这都等了快两个多月了,都没有等到市里的通知。   上头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于是便有村民开始猜测白桦山的山谷,很有可能是通往阴间的入口。   从那以后,白桦山的山谷就成为了村民的禁地,鬼门关的别称也由此而来。   最近一段时间,村里来了不少热爱户外探险的驴友。这些驴友探险的目标,就是这座没有经过开发的白桦山。村民告诉这些驴友白桦山非常危险,绝不可以半夜上山。   然而这些年轻的驴友根本不听劝,为了欣赏日出的风景,凌晨两点就背起了装备,三五成群的爬向了白桦山的山顶。   结果第二天还是出事了,上山的驴友虽然都有惊无险的回来了,但是其中一名驴友却是被他的同伴背下山的。   昏迷的驴友被送到了县里的医院,醒来后就说自己在山谷的悬崖边,看到了山谷里有穿着古装的阴兵,以及绿色的鬼火。   那人说这是阴兵借道,然后又说自己去了阴曹地府,阎王爷说他寿命未到,才将他放回了人间。   所有和他一起参与爬山的驴友,都觉得他疯了。然而只有白桦村的村民知道,这个昏迷醒来的驴友没有撒谎。   ......   白桦村的村长将鬼门关的由来,毫无保留的说了一遍。   郑涛震惊之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结合着老村长描述的由来,郑涛忽然发现自己在论坛上无意间看到的帖子,很有可能就是那名驴友发出来的帖子。   在没有见到沈辞前,周云泽一定会对老村长的故事嗤之以鼻。然而当他在溪水中看到了沈辞的倒影,这不由得让他开始猜测,沈辞会不会被困在了阴间。   “村长我也不瞒你,我在白桦山的溪水里,看到了沈辞的倒影。他同样也能看到我,但是却听不见我的声音。听完你的故事后,我觉得他很有可能被困在了另一个世界,你有什么办法能将他救出来吗?”   周云泽话音刚落,村长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孔,变得更加苍白。   “老朽可没这个本事把他从阴间救出来,这样吧,你们去隔壁桐岭村问问王神婆,或许她有办法把沈辞救出来。   你们这些娃娃,就是听劝!当初让你们不要上山,你们非不听。现在出事了,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上山寻人。哎,这都是命啊!”村长叹了一口气道。   “周哥,小辞失踪了,我们要不要先通知他的家人,再做打算?”王胖子道。   “王胖子,你是不是傻,别舔乱来了!这事绝对不能让沈辞他爸知道!”徐凯瞪了一眼王元奇道。   “为什么不能让他爸知道?”王胖子疑惑道。   “好了,你们别说了。王元奇、徐凯,你们去通知搜救队让他们暂时不要上山。郑涛,你陪我去趟桐岭村。”周云泽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   “去桐岭村?周大少爷,桐岭村距离这里有二十多公里,外面下那么大的雾,我们怎么过去?”   郑涛一听就不乐意了,他又不是周云泽的小弟,为什么一定要听周云泽的命令。   “这事是你引起的,沈辞的失踪我们都有责任。郑涛,如果不是你提议要来白桦山,沈辞就不会出事。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如果你执意不想去,我也不强求你去。”   周云泽冷冷地扫了一眼郑涛,然后拿着车钥匙和装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辞家的主宅。郑涛不敢得罪周云泽,暗骂了一句脏话后,极不情愿地跟在了周云泽的身后。   画面一转,此时的沈辞瘫软在床上,疲惫的就连眼睛也睁不开。而斜躺在他身边的男人,则单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呜——”   沈辞捂着腹部,难受的低吟了一声。   “还难受吗?”君尧将沈辞轻轻地搂在了怀里道。   “胀。”   沈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见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夹杂了情愫带来了的春韵。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抵在了君尧的肩头,想要逃离男人的怀抱。   君尧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然后将手伸到了他的腹部轻轻地按压,笑着道:   “辞儿,你这肚子胀的厉害,你说里面会不会怀了我们的宝宝?”   沈辞一听脸就红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红着脸道:   “我.....我是男人,怎么可能会怀孕。君先生,你别按了,难受。”   “好了,不逗你了。如果觉得累,就再睡一会儿吧。”君尧道。   沈辞摇了摇头,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单薄的被子滑落到他的腰间,露出了斑斑点点的红痕。屋里不知何时燃起了蜡烛,沈辞这才发现原来天已经黑了。   没有手机他寸步难行,更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几分。只能凭着感觉,来判断大致的时间和方位。   “君先生,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沈辞道。   “现在是戌时。”君尧道。   沈辞歪着脑袋沉思了许久,这才反应了过来戌时是古人称呼时间的词语,大致在19时至21时左右。   原来都过了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云泽他们怎么样了。   君尧坐直了身子,将自己逃跑的猎物紧紧地圈在了怀里,然后亲昵的舔了舔沈辞的耳垂道: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君先生,我可以出去吗?”沈辞沉默了片刻,鼓足了勇气道。   君尧眼眸暗了暗,随后将他压在了身下道:   “辞儿,你想去哪都是你的自由,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不是时候?”沈辞眨了眨眼睛,懵懵懂懂地看向了君尧道。   “因为只要你走出秘境,你的魂魄就会被阴间的官兵带走。”君尧突然俯下了身子,然后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冷冷地道。   “我会死吗?”沈辞哽咽道。   “是的,你会死,怕吗?”   君尧话音刚落,他的瞳孔瞬间变成了琥珀色的竖瞳。   沈辞摇了摇头,随后抬手轻抚在君尧的脸颊骨。   他的指尖是炽热的,他的皮肤是冰凉的。   君尧贪恋沈辞身上的温度,眯起了眼睛下意识的蹭了蹭沈辞的手指。   “君先生,为什么阴间的官兵要把我带走?”   沈辞的指尖勾住了君尧的长发,然后放在鼻尖闻了闻。他这样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然而在君尧的眼里却是他的小妻子正在向他撒娇。   君尧在和沈辞签下了契约后,才知道沈辞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这孩子不属于人间,而是属于阴间。   时间一到,沈辞就会重返属于他的世界。由于他的介入,阴差阳错的改变了沈辞今生的命数。这也是为什么徘徊在人间的鬼魅邪祟,会一直攻击沈辞的原因之一。 第11章 〔 酆都城 〕   沈辞的魂魄在鬼魅邪祟的眼中,就是世间最好的灵丹妙药。只需将他的魂魄与自身的魂魄融合,就可脱离众生,超脱于世,不再被三界约束。   君尧在和沈辞签完契约后,就发现了沈辞魂魄的特殊性。若是换了别的仙家,早就将沈辞的魂魄炼化成了丹药。君尧却没有那么做,而是在沈辞的身边保护了他整整十年。   在这十年里,君尧看着沈辞长大成人,对沈辞的感情也在一天天的发生着变化。   他从菩提上仙那里得知,沈辞投胎在白桦村是阎王殿的判官有意为之。就是为了让他在人世间重塑破碎的魂魄,等魂魄融合齐全后,沈辞就会被阴间的鬼将抓回酆都城。   白桦山山谷的底部,就是地府特意为了抓沈辞回去,开辟出来的阴阳道。   君尧认为沈辞今生为人,就应该好好地享受着人间的生活。所以当他得知沈辞的父母带着沈辞离开白桦村后,并没有阻拦他们的去路。   十年为一个节点,地府的鬼将会趁着月圆之夜,带着大队兵护送沈辞的魂魄回酆都城。因此他才会将沈辞困在自己精心为他打造的秘境中,为的就是躲开鬼将的抓捕,为他再延续十年的寿命。   只要他们的契约成立,沈辞就可以与他同生共死,不用受那炼狱之苦。   想到这里,君尧吻了吻沈辞的唇瓣,然后将他压在身下,在他耳边低语道:   “地府的鬼将在人间,只能逗留七日。七日一过,我就放你出去。”   沈辞猜不透君尧的心思,他本以为自己永远都出不去了。没想到君先生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才会将他困在此地。   “君先生,谢谢你!”   沈辞双臂环住了君尧的脖颈,发自内心的感谢君尧为他做的一切。君尧则被沈辞突如其来的举动逗乐了,他的眼眸渐渐地变得无比温柔,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对付阴间的鬼将。   “肚子饿了吗?”   君尧是仙,无需进食。沈辞是人,一日三餐都不能少。今天他光顾着与沈辞交欢,小家伙现在一定饿坏了。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肚子明明很饿,但是......里面却胀的难受。君先生,我是不是生病了?”   沈辞的脸越说越红,脑中浮现了他与君先生交缠的画面。   君尧听后为之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妻子,竟然对夫妻之礼没有半点认知,看来以后要好好地教他什么是极乐。   “你没有生病,如果觉得难受,就把这粒丹药吞下。”   君尧起身打了一个响指,装丹药的瓷瓶凭空出现,然后缓缓地落在了他右手的掌心。君尧取出一粒丹药,然后将丹药递到了沈辞的嘴边,示意他把丹药吞下去。   沈辞非常信任君尧,他知道君尧不会害自己,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的含住了君尧的手指,然后将丹药吞进了肚子里。   丹药顺着他的食道向下滑落,清凉的感觉由内而外,那种胀痛的感觉,也渐渐地随着这股凉意,平复了下来。   “肚子凉凉的,很舒服。太神奇了,我怎么感觉脚底也不疼了?”沈辞捂着肚子,然后又看了看脚底逐渐愈合的伤口,惊讶道。   “还难受吗?”君尧温柔地看着沈辞道。   “不难受了,君先生,我肚子饿了,家里有吃的吗?”沈辞摇了摇头道。   “家?”君尧瞪大了眼睛,失神的看着沈辞道。   沈辞眨了眨眼睛,淡淡地笑着道:   “这里不是君先生的家吗?我和君先生结婚了,那么这里就是属于我们的家。”   三界之中,唯独人类的感情最为复杂。   君尧从未想过,他幻化出来的秘境,在沈辞的眼里就是他们共同的家。看着沈辞两颊两侧的小酒窝,君尧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这个孩子给填满了。   “是的,这里是我们的家。你把衣服穿好,稍等片刻,我去给你做晚饭。”   君尧下床默念了咒法,变出了两套衣服。他将衣服穿好后,然后把另外一套衣服递到了沈辞的面前。   沈辞乖乖地站了起来,惊讶的发现君尧手里的衣服,竟然是他存放在宿舍的衣服。   “君先生,你怎么会有我的衣服?”沈辞诧异道。   “我见你穿不惯锦袍,便把你以前的衣服拿了过来。”君尧道。   沈辞感激的看向了君尧,心中不由得在想,君先生实在是太贴心了。沈辞两三下就穿好了衣服,然后凑到了君尧的身边,好奇道:   “君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学校在哪?”   君尧抬手揉了揉沈辞的头发,不做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   “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菌子大杂烩和葱油拌面。”沈辞道。   “菌子大杂烩是什么?”君尧疑惑道。   他知道沈辞爱吃菌子,所以采了不少菌子,屯在了地窖。但是却没听过大杂烩一词,是道什么样的菜。   “就是菌子火锅,放在水里煮熟了,加一点盐调鲜就可以了。”沈辞道。   “好,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君尧淡淡地笑着道。   送走了君尧,沈辞无聊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没有手机,没有电视,除了红木家具以外,屋子里只剩下了一盏燃着烛火的蜡烛和古色古香的香炉。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烛火非常微弱,但是屋子里却明亮的犹如白昼。   沈辞在屋里饶了几圈,觉得反而更无聊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香炉前,一眨不眨的盯着火苗看。   火苗闻风而动,渐渐地显露出了一张男人的脸。沈辞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见火苗里的人脸,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幻觉?”   沈辞喃喃自语,过了许久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缓缓地抬起了左手,然后将食指伸向了火焰。   正当他的手指快要碰到火焰时,房屋的大门突然被一阵阴风刮开,就见一条漆黑的锁链,向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   与此同时,君尧突然凭空出出现在他的面前,随后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抱在了怀里。   “屏住呼吸。”   君尧幻化出一把刻有蛇纹的长剑,单手斩断了逐渐靠近的锁链。   “君先生,出什么事了?”   沈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慌乱之下就没有屏住呼吸。他刚一开口,掉在地上的锁链像是有了意识,突然一跃而起延伸出了数百米,随后调转了方向,朝着沈辞的脖颈飞了过去。   君尧心道不好,抱着沈辞逃出了屋外。   “辞儿,屏住呼吸,坚持一会儿,我带你离开秘境。”   沈辞捂住了嘴巴,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君尧怎么也没想到,阴间的鬼将回这么快的找到了他布下的秘境。   除非.....除非是有人故意破坏了结界!秘境与人间的交界处,就是山中的溪水。   难道说,破坏结界的是那个人类?   君尧现在没心思多想,抱着沈辞穿梭在门廊之中。沈辞小脸憋得涨红,没一会儿就出现了眩晕的感觉。君尧心知憋气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口念咒法幻化出一个逆时针旋转的黑洞。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白桦山如今大雾弥漫,到处都是鬼将的眼线。如果他带着沈辞回到现实世界,就会被数百个阴兵一同围剿。   “辞儿,可以呼吸了。一会儿我带你去酆都城,你不要害怕,只要坚持到第二天鸡鸣之时,我就带你回到人间。”   沈辞大口呼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君尧抱着跳进了黑洞之中。   画面一转,白雾弥漫,昏暗的路灯下,就见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越野车,缓慢的行驶在乡间的土路上。   透过挡风玻璃向外看去,窗外的能见度只能看到远光灯的照射范围内。   周云泽聚精会神的驾驶着越野车,坐在副驾驶座的郑涛则不耐烦的点了一根烟。   “来一根吗?”郑涛将烟掉了周云泽的面前道。   “不用。”周云泽冷冷地应答道。   “沈辞不在,你就别装了。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抽不抽烟我会不知道?”郑涛打开了窗户,随意的吐了个烟圈道。   “把窗户关上,外面的雾气有点古怪。”周云泽皱眉道。   “周大少爷,你不会真相信那老头的话了吧!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为什么要让那两个保镖守在沈辞的主宅?王胖子体格那么大,你还怕他搞不定那些村民?”郑涛调侃道。   “保镖有震慑作用,你没听村长说吗,昨晚给我们做向导的村民失踪了。我担心晚上会有异动,所以才让留在沈辞家的主宅。他们两个都是周家雇来的雇佣兵,对付这些村民绰绰有余。”   周云泽解释的同时,不忘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导航。他们已经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按理说早该到桐岭村了。   “涛子,你闲的没事看下手机导航,距离桐岭村还有多少公里?”   “也就你敢把我当小弟使唤,你等下,我用我手机导航看下还差多少公里。卧槽!周云泽,你会不会开车,我们绕了半天怎么还在白桦村的村口?”   郑涛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输入了桐岭村的地址后,就见现在的所在位置依旧在白桦村的村口。   周云泽急忙踩下了刹车,然后一把抢过了郑涛的手机,就见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白桦村三个字。   他们遇到鬼打墙了?   郑涛忽然抬起了右手,然后指着正前方,哆哆嗦嗦地道:   “周......周云泽!”   “又怎么了?”   周云泽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抬头看向了郑涛所指的方向,就见他们车前,站着一个手提白纸灯笼的女人。   女人长发披肩,身上穿着古代的囚服,脖子上缠绕着厚重的黑色锁链。而她手上的白纸灯笼,写着三个鲜红的大字——酆都城。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走剧情了! 第12章 〔 铁树地狱 〕   女鬼长发披肩,脖子上戴着厚重的锁链,而锁链的另一头则缠绕在矮小虚影的手腕上。   虚影从白雾中走了出来,就见它身高不足半米,玻璃球般大小的眼珠子向外凸起,浑身绿油油的,看上去像是蛤蟆与人结合出来的怪物。   怪物见女鬼停下,挥起手中的长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女鬼的身上。   女鬼挨了一鞭子,身体踉跄了几步,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左手,指向了周云泽道:   “活人。”   周云泽与郑涛只觉得呼吸急促,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里。   “鬼啊!”   郑涛惊叫一声,嘴上叼着的香烟掉在了大腿上。烟头的火焰瞬间熄灭,周云泽怒喝了一声让郑涛闭嘴,然后咬紧牙关转动着方向盘,将越野车开向了方向直冲了出去。   然而越野车仅仅开了十米左右,就突然熄火停了下来。周云泽气急败坏地猛踩油门,越野车却停在原地纹丝不动。   郑涛慌了,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那个拿着鞭子的怪物,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跳了过来。   “周云泽,这里.......这里该不会是阴曹地府吧?”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那怪物快追过来了,我们要不然弃车跑吧!”   “跑什么跑,在车里待着那怪物进不来。你若是出去了,那就只有等死的份!”   周云泽将车门和车窗全部上锁,随后拿起了手机准备给王胖子打电话。然而就在他拿起手机的同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就见屏幕上多了一个穿着囚服的女鬼。   女鬼阴恻恻地笑着,僵硬地抬起手臂,慢慢地从手机的屏幕里延伸出来,然后一把掐住了周云泽的脖颈,面目狰狞地笑着道:   “奴有几百年没有尝过活人的味道了,哈,男子纯正的阳气,真是人间极品。”   女鬼在屏幕里对着周云泽痴痴一笑,嘴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到了耳后根子。她张大了嘴巴,然后吐出了一串长舌,舔了舔周云泽的喉结。   周云泽瞪大了眼睛,双手一阵乱摸,最后摸到了郑涛的打火机。他拿起打火机,没有任何犹豫的按下了打火机,然后对着女鬼的舌头就是一阵乱烧。   “啊——”   火苗在接触到女鬼舌头的一瞬间,女鬼惨叫一声,收回了手臂与舌头。   周云泽抓住了这个机会,连忙打开了窗户将手机扔了出去。郑涛吓的面色惨白,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完全没有料到女鬼会从手机里爬出来。   周云泽暗骂了一句脏话,抬手猛地扇了郑涛一巴掌道:   “清醒了吗?想活命就把手机扔出去。”   郑涛单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疼痛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的景象是真实存在的!他连忙将手机扔出了窗外,然后解开了安全带,战战兢兢地道:   “周云泽,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死个屁,你死了还能感觉到疼痛吗?”周云泽握紧了方向盘道。   “可是刚才那个女鬼你要怎么解释,她手里提着的灯笼写着的可是酆都城啊!”郑涛面露恐惧道。   “酆都城是什么?”周云泽冷声道。   “卧槽,你连酆都城都不知道。人死后会下阴曹地府,而酆都城就是收纳鬼魂的聚集地。”郑涛道。   “那都是封建迷信,你也信这个?”周云泽皱眉道。   “我当然不信,但是你要怎么解释趴在挡风玻璃上的怪物。”   郑涛惊恐地看向了挡风玻璃,指尖那个长得像蛤蟆一样的怪物,瞪着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看。   周云泽也被怪物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他压制住心中的恐惧,侧身看向了郑涛道:   “你带了多少个打火机?”   “我就带了一个防风的打火机,你要打火机干什么?”   “刚才那个女鬼怕火,我想外面的怪物也是。”周云泽阴沉着一张脸道。   郑涛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鬼怕恶人’四个大字。而这个恶人,或许指的就是像周云泽这样连鬼都不怕的狠人。   ‘嘭——嘭——嘭’   怪物敲打着车前的挡风玻璃,没一会儿,挡风玻璃上就出现了不规则的裂痕。周云泽拉起手刹,然后猛地踩向了油门,原本纹丝不动的越野车,突然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而趴在挡风玻璃上的怪物,随着巨大的冲击翻滚着摔在了地上。   周云泽见车子又可以动了,连忙调转了方向盘向后倒去。完全不给那个怪物起身的机会,用车轱辘狠狠地碾压在怪物的身体上。   ‘嘎吱嘎吱’   如同碾压蛆虫的声音,从车窗外传了过来。周云泽冷笑一声,再次调转了方向盘,然后朝着来时的方向开了过去。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郑涛,惊的张大了嘴巴。他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拿出了香烟,然后点上火后猛地吸了一口。   此时的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周云泽,这家伙连鬼都不怕,更何况是活人了。   .......   人死以后,神魂灵气归于天,精魄形骸归于地。肉体凡胎进入阴间,会受到阴气与怨气的吞噬。除非是有通天的本事,方可在阴间来去自如。   沈辞被君尧带入了阴间,他的肉身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有种神清气爽的错觉。   他挣扎着从君尧的怀里跳了下来,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悬浮在地面之上。这种感觉他奇妙了,他试着向前走了一步,只觉得脚底的触感如同踩在了柔软的棉花上。   沈辞低头看向了君尧落在地上的双脚,疑惑道:   “君先生,为什么我的双脚没办法落地?”   君尧伸手抓住了沈辞的手腕,然后在沈辞的手腕上绑了一根纤细的红绳,而红绳的末端则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活人在阴间脚跟子不能落地,这根红绳切忌不要解开。”君尧耐心地解释道。   沈辞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又乖巧的道了一声好。   君尧冒险带着沈辞进入酆都城,就是算准了阴间鬼将都被派到了人间寻找沈辞的下落。沈辞的身体里有他的内丹,到了阴间就可以隐藏活人的气息。   待在阴间不是长久之计,等到清晨鸡鸣之时,他就带着沈辞回到人间,然后离开白桦山。   对于君尧的想法,沈辞一概不知。他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就见他们的正前方,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铁树林。铁树的枝干上没有叶子,反而开出了许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紫色的花骨朵,散发着幽兰色的光芒。在这阴森的环境下,显得是那样的妖艳诡异。   “君先生,这里就真的是酆都城吗?”沈辞声音沙哑道。   “是的,怎么了?”君尧道。   “很熟悉的感觉,我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来过这里。恩,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君先生,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沈辞话音刚落,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着铁树林的方向缓缓走去。君尧心中一惊,急忙抓住了红绳。   红绳拉扯之下,沈辞停下了脚步,转身迷茫地看向了君尧。   “辞儿不要过去,若是进入了铁树林,你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君尧紧紧地抓着红绳,希望能够唤醒沈辞的意识。沈辞眼神呆滞,过了许久眼神才恢复了清明。   “我刚才这是怎么了?”沈辞揉了揉眼睛道。   君尧皱着眉头,没有回答沈辞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以前来过酆都城?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多少关于阴间的记忆?”   沈辞沉思了片刻,脑中忽然浮现出一段被藏在灵魂深处的画面。   他的手腕和脚腕被钉上了银制的钉子,脖子上带着厚重的锁链。他的双脚不能行走,只能四肢趴在地上,慢慢地向前爬行。   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血水顺着他的手臂滑落了下来。他的背部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然而他却感受不到半点的疼痛,躺在地上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耳畔的鞭声停了下来。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对上了那双白色的瞳孔。   男人穿着古代将军的盔甲,手上拿着人骨编织而成的鞭子,冲着他冷笑一声道:   ‘你可知罪?’   他虚弱的张着嘴巴道:   ‘不知。’   男人握紧了鞭子,随后蹲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道:   ‘呵,地狱一共有十八层。你既然不肯认罪,那就一层一层的体验一遍,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男人话音刚落,猛地抓起了他的头发,然后如同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到了一片铁树林。   他被男人扒光了衣服,然后将他钉在了铁树上。无数根铁刺穿过了他的骨头,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疼吗?’   男人怜惜的看着他,仿佛他身上的伤痕与男人无关一样。   他木讷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爱逞强。认罪很难吗?地藏王菩萨说了,只要你肯认罪,就免去你的罪孽,送你去投胎转世,来还清犯下的孽债。’男人面露悲伤,痴痴地看着他的面容,劝解道。   ‘何错之有,为何认罪?’他冷冷地看着男人道。   ‘那你就在这受着吧!’   男人被他的眼神激怒,带着手下鬼差愤然离去。男人离开不久,铁树的枝干穿透了他的后背,然后从胸口里钻了出来。   他低头看向了自己胸口,就见沾有鲜血的枝干上,绽放了一朵妖艳诡异的水晶兰。   想到这里,沈辞猛地从记忆中回过了神,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胸口,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要认罪,我犯了什么错事吗?”   看着沈辞失神的模样,君尧突然有些后悔带沈辞进入酆都城。菩提上仙对沈辞的身份只字不提,并且让他想办法解开与沈辞定下的契约,否则将会有大祸降临。   无论沈辞是谁,他都不会解开与沈辞定下的契约。这是他的命定之人,就算豁出千年的道行,他也要保沈辞一生平安。   沈辞沉默了片刻,然后拉了拉君尧的衣袖,淡淡地笑着道:   “君先生,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地狱的第三层——铁树地狱。”   铁树地狱,顾名思义,罪人会被钉在铁树之上。铁树上面布满利刃,如同刀山一般,穿透罪人的每一根骨头。铁树会腐蚀罪人的魂魄,然后将他们犯下的罪孽,幻化成花骨朵的模样。   蚀骨之痛刻在了沈辞灵魂的深处,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让沈辞渐渐地回想起一部分关于阴间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有缓存,改下错别字。 第13章 〔 极乐殿 〕   沈辞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而他的眼神中却包含着无尽的绝望与悲伤。   或许这种疼痛早已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让他下意识的学会了隐藏住自己的情绪。沈辞的笑容很美,不似孩童般的纯真之美,而是带有一种勾人心魄的魅惑。   君尧走到了沈辞的面前,一把将沈辞抱在了怀里。   他们相顾无言,彼此心照不宣的什么也没说。君尧的身体很冰,然而此时的沈辞却觉得君尧的身体无比温暖。   过了许久,沈辞主动伸手搂住了君尧的脖颈,然后缓缓地抬头道:   “君先生,我死后会下地狱吗?”   “不会。”君尧淡淡地回答道。   “那我死后会进入西方极乐世界吗?”沈辞又道。   “不会。”君尧依旧是否定的回答。   沈辞疑惑地歪着脑袋,不解道:   “不入地狱,不去西方极乐世界,那我死后会去哪里?”   君尧叹了一口气,抬手轻抚着沈辞的脸颊道:   “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就不会死。”   “那我会老去吗?”沈辞道。   “不会。”君尧回答道。   沈辞瞪大了眼睛,心中五味杂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小时候不懂契约的含义,本能的想要活下去,才会和君尧定下同生共死的契约。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的,岁月将不会再他的身上停留,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从古至今,长生不老是多少凡人梦寐以求的奢望,然而沈辞的心中却并不觉得高兴。   不知为何,当回想起那部分关于阴间的记忆后,他突然有一种想要解脱的错觉。   死亡是解脱的唯一途径,他想要的解脱并不单单只是死亡,而是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君尧猜不透沈辞的想法,只好牵着他的手,走向了与铁树林相反的方向。   酆都城常年不见天日,无尽的黑暗挖掘出人心最丑恶的一面。   十八层地狱,对应着十八种酷刑。每‘层’地狱不分层次,而是按照时间、受苦程度、区域大小来进行区分。而犯了大罪者,将会被打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   沉默着走了许久,沈辞心思很乱,脑中不断地浮现出记忆的片段。若是换了常人,早就被不断涌现的记忆逼疯了。   沈辞比常人也好不到哪去,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扯了扯君尧的衣袖,面色苍白带哀求道:   “君先生,我的脑子坏掉了。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我想回家。”   君尧伸手抹去了沈辞眼角的泪水,心中十分后悔把沈辞带入阴曹地府。距离鸡鸣之时还有三个时辰,若是现在回去了,必定会和阴间的鬼将撞个正着。   从沈辞恢复的记忆程度来看,这个孩子很有可能遭受过地狱的酷刑。沈辞本不该回想起过去的记忆,却因为他的一时大意,让这个孩子回想起在地狱里受刑的记忆。   “辞儿,你想删除这部分的记忆吗?”君尧试探性的询问道。   沈辞疼的浑身颤抖,他的额头布满了汗水,嘴唇被咬破了好几个血口。他虚弱的抬起手臂,哀求的看向了君尧道:   “想。”   “删除记忆有一定的风险,很有可能会丢失今生全部的记忆。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吗?”君尧郑重的看着沈辞道。   沈辞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头好疼,胸口也好疼。君先生,我受不了,求求你帮帮我。”   蚀骨之痛鬼神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沈辞了。   君尧看着沈辞惨白的面孔,心中不由暗想沈辞究竟犯了什么样的过错,为什么要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   沈辞转世为人后,地府还是不肯放过他。不仅为他单独开辟了黄泉路,还派出了大批的鬼差要将他抓回地府。   想到这里,君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无法删除沈辞关于阴间的记忆,但是有一个地方却可以清除世间一切烦恼,那就是阴间的第十九层地狱——极乐殿。   凡人死后进不了极乐殿,只有参悟佛法的高僧,或是修得大道却没有飞升的术士,坐化后才能进入极乐殿。   这些人不用受地狱酷刑,进入极乐殿后会被清除今生修得的法术,以及全部的记忆进入轮回道。   君尧左右为难,他不想让沈辞受苦,但是如果沈辞进入了极乐殿,就会被地藏王菩萨察觉。   “帮帮我,君先生,我的脑袋坏掉了,疼——好疼!求求你,救救我!”   沈辞双手抱着脑袋,泪水源源不断的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火钳子剪掉了舌头,被锥子挖掉了眼珠子,被丢在刀山火海里承受之一遍又一遍的酷刑。   他想要解脱,却怎么也死不了。每隔一段时间,他的身体就会恢复如初,然后再次承受着无尽的折磨。   沈辞被疼痛折磨的意识不清,最后双腿一软倒了下去。君尧拦腰抱起了沈辞,然后在他的嘴里塞了一粒丹药。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带沈辞前往极乐殿,清除全部的记忆。要么带着沈辞回到人间,面对阴司鬼差的围攻。   君尧低头看向了沈辞的面容,就见沈辞在他的怀里痛苦的低吟。那双清澈有神的眸子,渐渐地失去了焦距,疼的昏死了过去。   他本想为沈辞再次延续十年的寿命,没想到却让沈辞回想起在阴间的记忆。就算是他带着沈辞回到了人间,沈辞也会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再也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辞儿,我带你去极乐殿。”君尧下定了决心,吻了吻沈辞眼角的泪水道。   极乐殿位于刀锯地狱的下一层,凡人想要进入比登天还难。君尧修得大道,本就不被天道认可,来到酆都城后,更不受阴间法则的限制。   君尧抱着沈辞来到了极乐殿前,只见一名小沙弥站在极乐殿的门前,双手合十对着他们微微行礼道:   “阿弥陀佛,灵清仙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请回吧。”   小沙弥身着月白僧袍,头上有六个圆形疤痕,手上拿着一串褐红色的念珠。   君尧心中一惊,难道地藏王菩萨已经知道了,他会带着沈辞来到极乐殿?   小沙弥像是看出了君尧的心思,诵了一声佛号,单手捏着念珠道:   “灵清仙尊,你私带凡人闯入地府,已经犯了天规。地藏王菩萨念在你是初犯,对你网开一面,不要不识好歹。”   “小师傅,怀中之人是我的发妻,请你发发慈悲救救他。”君尧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灵清仙尊,你可知你怀中之人罪大恶极。即便是贫僧删除他所有的记忆,他也会被天地排斥,最后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小沙弥双手合十道。   君尧听后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了小沙弥。   “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灵清仙尊,你与沈辞的相遇本就是孽缘。   他为你挡下了最后一道天劫,你为他延长十年的寿命。这份因果已经抵清了,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再为他延长十年寿命?   贫僧知道你将内丹注入了沈辞的体内,也知道你与沈辞签下了共生死的契约。灵清仙尊,你可愿意将沈辞交给贫僧,贫僧可以为你解开这份契约,并且不再追究你犯下的过错。”小沙弥面色平静道。   “不愿。”君尧斩钉截铁道。   “沈辞罪孽深重,你若是强行带他离开地府,也会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你修道不易,再过百年便可化为角龙,不要为了一时之利,废了千年道行。   灵清仙尊,贫僧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把沈辞留在地府?”   小沙弥声音洪亮,周身散发着金灿的佛光。君尧抱着沈辞跪在了地上,眼神坚定地看向了小沙弥道:   “不愿,不悔。”   “阿弥陀佛,红尘十丈,困众生芸芸,仁心虽小,也容我佛慈悲。”   小沙弥话音刚落,一道金光落在他的身上,就见他的身形慢慢变大,最后幻化成了老僧的模样。极乐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只见一条巨型白犬来到了老僧的面前趴了下来。   “地藏王菩萨!”   君尧惊讶地看向了老僧,老僧则一脸慈悲的看向了君尧。   “灵清仙尊,你可愿和贫僧打一个赌。若是贫僧输了,贫僧便会对沈辞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他所犯下的罪孽。若是贫僧赢了,沈辞必须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而你所有的道行将会被废除,三生转世只能进入畜生道。”   “赌什么?”君尧道。   地藏王菩萨手捏念珠,厉声道:   “赌失去记忆的沈辞,会不会重蹈覆辙,打破三界众生的平衡。”   三界众生相辅相成,沈辞究竟做了什么,让地藏王菩萨如此忌惮他的存在。   “沈辞犯下的罪孽与三界制衡有关吗?”君尧道。   “是。”地藏王菩萨回答道。   “菩萨既然给了沈辞一次转世的机会,为何还不肯放过他?”君尧追问道。   “因为他的命数皆是如此,佛法无法度化他的本性。哪怕是丢失全部的记忆进入六道轮回,他依旧会重蹈覆辙毁了三界。   灵清仙尊,你还愿意和贫僧打赌吗?”地藏王菩萨道。   “愿意,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君尧道。   “你说。”地藏王菩萨道。   “请菩萨收回对沈辞追捕的命令!”君尧道。   “这是自然,不过贫僧需要提醒你一点。沈辞只要活在人世一天,他就会被天地排斥,再也无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失去方向感只是开始,若干年后他的五感也会消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你与他签订契约,虽然可以让他拥有不死之身。但是一个失去五感的凡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地藏王菩萨双手合十道。   “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君尧追问道。   “无解,这是他的宿命。”地藏王菩萨道。   君尧低头看向了昏迷不醒的沈辞,然后用衣袖擦了擦沈辞眼睛的泪水道:   “赌约总要有一个期限。”   “期限为十年。”地藏王菩萨道。   “好,我愿意和菩萨定下赌约。”君尧道。   地藏王菩点了点头,随后他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朵淡粉色的莲花。地藏王菩萨手捏莲花,然后对着沈辞的方向微微一挥,就见花瓣的颜色瞬间变成了黑色。   “贫僧已经清除沈辞全部的记忆,现在的他如同白纸一样不知世事。天快亮了,你带他回去吧。”地藏王菩萨道。   “多谢菩萨。”   君尧抱起沈辞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对着地藏王菩萨行了大礼,然后带着沈辞离开了阴间。   趴在地藏王菩萨身边的白犬坐直了身子,随后口出人言道: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谛听,得之坦然,失之淡然,顺其自然,争其必然。那孩子的秉性就是如此,即便是受到了地狱之中所有的酷刑,还是憋着一股气不肯认罪。”地藏王菩萨叹息道。   “菩萨心善,谛听受教了。”   作者有话说:   君尧奶爸的日子开始了! 第14章 〔 我是你相公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破了天际,鸡鸣之声随即响起。微风拂来,浓重的白雾渐渐地散去。   越野车行驶了一夜,直到没油了才迫不得已停到了路边。   周云泽推开了车门走了出来,郑涛不敢一个人待在车里,急忙推开了车门跑到了周云泽的面前。   “车没油了,手机也被你不知道扔哪去了,现在怎么办,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等待救援吧?”郑涛道。   周云泽瞟了郑涛一眼,抱着膀子冷声道:   “天亮了,这附近到处都是农田,你还怕遇不到村民吗?”   郑涛真的被吓到了,昨晚周云泽聚精会神的开车,他则坐在副驾驶座上没事干。   到了后半夜,他不敢睡觉,但是爬了一天一夜的山,早已累的疲惫不堪。他本打算闭着眼睛小睡一会儿,没想到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女鬼披头散发,穿着一身囚服。女鬼掐住了他的脖子,张大了嘴巴要吸食他的阳气。   惊慌之下,他下意识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子,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不敢再睡了,困了就掐自己的大腿,强撑着精神熬到了天亮。   “哎,以前总觉得王胖子整天神神叨叨的,不是拜大仙就是找大师算面相。现在看来这小子机灵的很,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怪,你说我们回去以后,要不要找个大师帮忙除掉身上的晦气?”郑涛背靠着车门前,点了一根烟道。   周云泽没有说话,而是想着营救沈辞的对策。   ‘突——突——突’   拖拉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周云泽眼神一变,拍了拍郑涛的肩膀道:   “把烟掐了,我们过去看看。”   “别介啊,我就带了一包香烟,这烟还是我刚点的,掐灭了多可惜。”郑涛道。   周云泽懒得搭理郑涛,自顾自的走到了小路的正中央,抬手拦住了拖拉机的去路。   驾驶拖拉机的村民,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庄稼汉。由于视线优势,庄稼汉很远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周云泽和郑涛。   庄稼汉拉起手刹,然后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道:   “大清早的,你们怎么把车开到农田里了?”   郑涛是个急性子,还没等周云泽开口,抢先道:   “这位大哥,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们从白桦村出发,本来打算开车前往桐岭村。结果半路上起了大雾,我们就被困在迷雾中出不去了。”   庄稼汉一听脸就白了,诧异道:   “你们是从哪来的?”   “我们从白桦村而来,有什么问题吗?”郑涛不解道。   庄稼汉向后退了几步,如同躲瘟神一般,快速的爬上了拖拉机。   “等等,你先别走,我们不是白桦村人。我的朋友在白桦山里失踪了,白桦村的村长让我们来桐岭村找王神婆。”郑涛连忙解释道。   “你们胆子还真大,白桦山这样的邪山你们也敢爬。你们走吧,王神婆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到的。”庄稼汉厌烦的对着他们挥了挥手道。   周云泽冷笑一声,走到了越野车的后面,打开了后备箱。   他取了自己的登山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沓钞票丢到了庄稼汉的身上道:   “带我们去找王神婆,找到了我再给你五千。”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庄稼汉收到钱后,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笑嘻嘻道:   “好说,俺就是桐岭村人,俺带你们去找王神婆。”   “你知道这附近有加油站吗?”周云泽道。   “桐岭村是小村子,没有加油站。你们要找加油站,必须开十公里的路程去县城加油。”庄稼汉道。   “周云泽,要不我们先走,等会儿找庄稼汉借个手机,让你手下的人过来拖车?”郑涛道。   “恩。”周云泽点了点头道。   “对了,现在移动支付那么方便,你怎么出门带了这么多现金?”郑涛好奇道。   “你觉得山里的农民,有几个会使用移动支付的?”周云泽反问道。   郑涛被怼的哑口无言,不由感叹周家少爷心思缜密,出发前把能遇到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从昨晚到现在,周云泽和郑涛什么东西都没吃,又受了一晚上的惊吓,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周云泽忍耐力极强,强撑着精神什么也没说。郑涛则不同了,一路上在那抱怨个不停,直到来到了王神婆家的家门口,才十分不爽的闭上了嘴巴。   “这里就是王神婆家了,你们进去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碰王神婆家养的黑猫。”庄稼汉提醒道。   “黑猫有什么讲究吗?”周云泽道。   庄稼汉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道:   “王神婆家的黑猫很邪门,凡是被黑猫缠上的人,家里不出七天就会死一个人。”   庄稼汉话音刚落,郑涛踏进院子的脚又收了回来。因为他正巧看到了院子的中央,端坐着一只毛发油亮的黑猫。   ‘喵~’   黑猫看到郑涛后,轻轻地喵了一声,然后踮着小碎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庄稼汉吓得掉头就跑,连手上的钱都不要了。   周云泽现在只想快点找到沈辞,忽视了黑猫的靠近,直接走进了院子里,大声道:   “请问王神婆在家吗?”   王神婆家的院子不大,地面上铺了一层晒干的糯米。周云泽刚向前走了几步,就听院落里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声音。   “年轻人,你们找老朽有事吗?”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一名老太太拄着个拐杖,从屋里走了出来。   周云泽在见到王神婆后,立刻变了一副嘴脸,笑着道:   “老人家,不好意思这么早过来打搅您。事情是这样的,前天我和朋友们一起爬山,结果我的一位朋友在山里走失了。白桦村的村长说你有办法找到我的朋友,所以.......”   “你们两个昨晚撞邪了吧,幸亏你们两个体内的阳火旺盛,否则只能找人过来给你们收尸了。”   周云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神婆打断了。   “老人家,您怎么知道我们撞邪了?”郑涛惊讶道。   王神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指了指他们的肩头道:   “人的身上一共有三盏魂灯,而你们的身上现在只剩下了一盏。若是再熄灭了一盏,你们就会魂魄离体,然后被阴司鬼差当做游魂抓回地府。”   王神婆是有真本事的大仙,周云泽连忙恭敬的行礼道:   “大仙,您就是王神婆吧。”   “老朽只不过是懂点皮毛的乡野老太太,算不上什么大仙。你失踪的同伴叫什么名字,最好把生辰八字也说下,老朽帮你们算算他现在在哪。”王神婆道。   “我朋友名叫沈辞,生辰八字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他的生日是八月十七日。”周云泽道。   王神婆眯起了眼睛,随后叹息一声道:   “你们走吧。”   “大仙,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只要您能救出沈辞,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周云泽见王神婆要走,连忙跑到了王神婆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道。   王神婆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年轻人,不是老朽不想帮你,而是老朽真的帮不了。沈辞这孩子和仙家有缘,能在阳间多活十年,已经算得上是得了福报。你们还是早点联系他的家人,准备为他操办后事吧。”   “老人家,您的意思是沈辞已经死了吗?”郑涛面色苍白的看向了王神婆道。   王神婆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进了屋内。   .....   与此同时,君尧抱着昏迷不醒的沈辞,回到了白桦山中的秘境。   沈辞虽然与君尧定下了共生死的契约,但是他的身体和普通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所以从地府回来没多久,就因为无法适应发起了高烧。   君尧怕惊醒沈辞,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了床榻上,然后为他盖上了厚厚的棉被。   沈辞紧闭双眼低吟了一声,随后蜷缩着身体,牙齿止不住的打颤道:   “冷。”   君尧抬手一挥,屋子里的温度逐渐升高。然而沈辞却冻得缩成了一团,浑身哆嗦的连话都说不清了。   “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君尧俯下 身子,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道。   沈辞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听不清男人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君尧抚摸着沈辞的额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了手帕,为他擦去了额前的汗珠道:   “辞儿,我现在抱你去泡温泉,泡出汗了就不会觉得冷了。”   君尧坐在了沈辞的身边,将沈辞身上穿着的衣物,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他拦腰将沈辞抱在了怀里,然后心中默念口诀,就见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变换。   片刻后,他们的面前多了一泓冒着热气的温泉。   君尧抱着沈辞走进了温泉,为了不让沈辞被泉水呛到,他特意找了一块青石板坐了下来,然后让沈辞趴在他的身上。   泉水的温度很高,没一会儿沈辞的身体停止了发抖,光滑白皙的皮肤上,渐渐地泛起了红韵。   “热。”   沈辞亲昵地蹭了蹭君尧的脖颈,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好奇的的打量着君尧。   四目相对,君尧只觉得呼吸急促,心脏快要跳在了嗓子眼里。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现在的沈辞没有了往日的记忆,就如同新生儿一样懵懂无知。   记忆不在,本能还在。   沈辞看了看君尧乌黑的长发,然后又看了看他俊美的面容,像是想明白了了什么,笑着环住了君尧的脖颈,如同孩童般撒娇道:   “妈妈。”   “辞儿,我不是你的妈妈。”君尧无奈的看向了沈辞道。   “那你是谁?”   沈辞的脸上挂着淡淡地微笑,他的笑容是那样的纯真,清澈的眼眸里看不见半点杂质。   君尧深呼一口气,抬手轻抚着沈辞的脸颊,然后低头吻了吻他的唇瓣道:   “我是你相公。”   作者有话说:   君尧:叫相公。   沈辞:妈妈! 第15章 〔 郁闷的蛇仙大人 〕   没有记忆的沈辞,如同懵懂无知的孩童一般天真烂漫,对这个新鲜而又陌生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期待。青年的模样,却有着一颗孩童的心,这可苦了和他签订契约的蛇仙大人。   短短几天的相处,君尧只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   “辞儿,不可以光脚在长廊里奔跑!”   君尧提着沈辞的鞋子喊了一路,然而沈辞根本不听他的话,撒丫子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回头对着君尧做了个吐舌头的表情道:   “妈妈,说好的要陪辞儿玩躲猫猫,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辞儿,要叫夫君或者是相公,不可以叫为夫妈妈!”   君尧停下了脚步叹了一口气,随后化作了一团黑雾,转瞬间便来到了沈辞的面前,只听‘嘭——’的一声,沈辞没有任何防备的撞进了君尧的怀里。   “疼。”   沈辞捂着鼻子泪眼婆娑地看向了君尧,君尧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将他抱着放在了护栏上。   坐在栏杆上的沈辞,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不敢直视君尧的眼睛。   “鼻子撞疼了吗?”君尧道。   沈辞点了点头,然后拉了拉君尧的袖子,撒娇道:   “妈妈,辞儿知道错了。”   君尧身子一晃,只觉得‘妈妈’这两个字,如同一把利剑直插在他的后腰。   动物会把第一眼看到的活动物当做自己的妈妈,人类继承了动物的天性,同样会出现雏鸟情结的状况,而这个状况就发生在沈辞的身上。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随后抓起沈辞的脚踝,小心翼翼地为他穿上了鞋子。   如果可以,他希望沈辞像个永远这样无忧无虑的活下去。活在这个没有欺骗,没有虚伪,没有尔虞我诈的秘境之中。   君尧凑到了沈辞的面前,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   “叫相公。”   “相公。”沈辞甜甜一笑,然后从护栏上跳了下来。   “乖,肚子饿了吗?”君尧怕他乱跑,急忙牵住了他的右手道。   “不饿,妈妈辞儿可以去山里玩吗?”   沈辞习惯叫君尧‘妈妈’,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口。君尧疲敝的揉了揉眉心,然后挤出一个笑容道:   “为什么想要去山里玩?”   “因为山上有好吃的菌子,辞儿想采菌子吃。”沈辞解释道。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辞儿要是想吃菌子,地窖里存了很多山中的菌子。这样吧,今天晚上吃菌菇粥,可以吗?”   “好吧,那我不出去了。”   沈辞失落的低下了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本能的想要逃离男人的身边。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有时候甚至会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叫什么。   其实现在的沈辞和傻子没什么区别,造成这样的后果不仅仅是因为,地藏王菩萨清除了他所有的记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魂魄正在被这个世界排斥。   君尧身为蛇仙,自然是看出了沈辞身上出了什么问题,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让沈辞离开秘境的原因之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一人一仙并排走在蜿蜒曲折的长廊上。沈辞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风景,跃跃欲试的想要跑到假山后面玩。   若不是君尧牵着沈辞的手,沈辞估计早就跑没影了。   躲猫猫的游戏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因为在这个虚幻的秘境之中,无论沈辞跑到哪里,君尧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君尧很享受照顾沈辞的过程,对沈辞的独占欲同样也变得越来越强。   吃晚饭的时候,他将沈辞抱在了怀里,舀了一勺菌菇粥,又轻轻地吹了吹上勺子上散发的热气,笑着道:   “粥很烫,吃的时候慢一点。”   沈辞乖乖地张开了嘴巴,将勺子里的菌菇粥吞进了肚子里。   “好吃吗?”君尧温柔的看着沈辞道。   “嗯,好吃。”沈辞点头回应道。   一个喂,一个吃,菌菇粥很快就吃完了。沈辞打了一个饱嗝,挣扎着从君尧的怀里钻了出来。   “怎么了?”君尧放下瓷碗,然后环住了沈辞的细腰,将他重新的禁锢在怀里道。   “身上流很多的汗,粘粘的不舒服。”沈辞昂着脖子回头望向了君尧道。   君尧无奈的笑了笑,随后拦腰抱起沈辞道:   “真拿你没办法,那我们现在去洗澡吧。”   一听到洗澡,沈辞的脸上顿时洋溢出开心的笑容,然后拽了拽君尧的长袖,笑嘻嘻的道:   “妈妈也一起洗好不好?”   “好。”   妻子的邀请,身为丈夫的君尧当然不会拒绝。他抱着沈辞来到后院,然后褪去了彼此的衣服,抱着他走进了温泉。   沈辞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靠在君尧的肩头,困得直打哈气。   “困了吗?”君尧抬手轻抚在沈辞的脸颊道。   沈辞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然后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君尧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看着怀里熟睡的小妻子,蛇仙大人郁闷的叹息一声道:   “辞儿,乖,先别睡。吃过饭后立刻睡觉会胀肚子,对身体不好。”   困意袭来,沈辞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听不清君尧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然后抓住了君尧的手腕,放在了自己有些鼓起的小腹上道:   “胀,妈妈揉揉。”   此时的君尧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若不是担心沈辞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他真想现在就和沈辞来一场三天三夜的交 欢。   君尧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咒,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后,这才轻轻地揉着沈辞的腹部。沈辞享受着君尧的按摩,接连打了几哈气,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睡着了?”   君尧话音未落,就听秘境之中突然传来了铃铛震动的声音。君尧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抱着沈辞站了起来,然后为他擦干了身上的水珠,轻声道:   “乖,做个好梦。为夫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君尧抱着沈辞回到了房间,然后为他换上了单衣盖好了被子,再三确定沈辞真的已经睡着后,这才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卧房。   君尧在秘境中加了结界,凡是闯入秘境者,都会触发结界周围的玄魂铃。   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竹林的深处。月光下,只见一名白发老者,正一脸愁容的看向了他。   “菩提上仙,您怎么来了?”君尧惊讶的看着老者道。   “灵清仙尊,你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呀!” 第16章 〔 青华长乐 〕   菩提上仙手持拂尘,身着紫金道袍,腰中别着一个闷酒葫芦。   灵清仙尊与菩提上仙乃患难之交,他们虽说差了几千年的道行,但是却阴差阴错的成为了无话不谈的仙友。灵清仙尊帮助菩提上仙炼制仙丹,菩提上仙则帮灵清仙尊寻找稀有草药。   今日仙界开了琼浆桃会,天帝得知灵清仙尊带着一个人类私闯地府后十分震怒。私闯地府也就算了,这个本就不被天道认可的蛇仙,竟然还为这个人类延续了十年的寿命。   众仙哗然,都认为灵清仙尊疯了,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人类犯了天规。犯了天规,基本上就等同于废了所有的修为打入凡间。   菩提上仙是唯一一个见过沈辞的仙家,他自然知道沈辞不是普通的人类。他当时极力劝阻灵清仙尊与沈辞解除契约,就是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因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因果变了,天命自然会改变。是福是祸,都是他们这些仙家难以深受的灾难。   正当所有仙家认为天帝会下令抓捕灵清仙尊时,地藏王菩萨身边的小沙弥突然造访仙界,并且带着一卷竹简来到了天帝的面前。   天帝接过竹简定睛一看,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小沙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后便转身离开了仙界。天帝面容阴晴不定,将竹简狠狠地扔在了案台后,便起身拂袖离去。   菩提上仙急的脑门子全是汗,他知道灵清仙尊修道不易,若是天帝降下责罚,定会将灵清仙尊打回原形。于是他想都没想,便从南天门跳了下来,火急火燎的闯入了君尧布下的秘境。   “灵清仙尊,你若是现在随老朽回天界请罪,说不定还能减轻一点罪孽。”菩提上仙道。   君尧见菩提上仙如此重视自己,心中难免升起了一丝感动。要知道,天界不待见他的神仙多了去了,唯有菩提上仙将他视为知己。   “无需担忧,天帝不会下令责罚本尊。”君尧淡淡地一笑道。   “都火烧眉睫了,你还能笑得出来!私闯地府可是大罪,你就不怕阎王殿的鬼差将你抓回地府?”菩提上仙道。   “本尊与地藏王菩萨定下了赌约,赌约的期限未到,谁都不能动本尊分毫。”君尧耐心的解释道。   菩提地仙听完君尧的描述后,震惊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心中暗想着怪不得天帝会拂袖离去,原因居然和地藏王菩萨有关。   “哎,那个孩子现在还好吗?”   知道的越多,就会陷得越深。菩提上仙不敢沾上这层因果,于是便将话题转移道。   提到沈辞,君尧脸上的笑容立刻沉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   “他的心智和孩童没什么区别,这些都不是问题,本尊可以照顾他一辈子。但是地藏王菩萨说他的魂魄正在被天地排斥,若干年后便会失去五感,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那你还和他签了同生共死的契约?若是他成了废人死了,那你岂不是会.......”菩提上仙惊的张大了嘴巴道。   “魂飞魄散。”君尧道。   “你觉得这样值得吗?”菩提上仙道。   “值得。”君尧面色平静道。   菩提上仙满脸忧愁的看向了君尧,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好友竟然会动了凡心,甚至愿意割自己的性命。   “那个孩子是本尊的命定之人,本尊修得大道又如何,还不是孤苦走完这漫长的岁月。与其这样,还不如陪在心爱之人的身边,与他一同享受凡间的极乐。”君尧道。   “如果你知道了他的真身,你一定会后悔与他签下共生死的契约。哎,早知道那时候,老朽就应该强行解除你们身上的契约。”菩提上仙唉声叹气道。   君尧眼神一变,将双手背在了身后道:   “敢问菩提上仙,沈辞的真身到底是什么,为何地藏王菩萨会如此忌惮他的存在?”   君尧才不相信沈辞是罗刹鬼转世这种胡话,因为早在六百年前,他就听说罗刹鬼被打入了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菩提上仙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君尧则站在他的面前,耐心的等待着他想要的答案。   过了许久,菩提上仙最终还是没有将沈辞的身份说出来,而是很隐晦的低声说了四个字,‘青华长乐’。   “青华长乐是何意?”君尧追问道。   菩提上仙连忙作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道:   “不要说,不要想,就当老朽什么都没说过。灵清仙尊,你若是真想为那个孩子好,就带他走出秘境,让他多接触一点阳气。”   “阳气?”君尧迟疑道。   “是的,五行相生,五行相克,乃天地自然之法道。地藏王菩萨能让他轮回转世,从这一点看就能看出,菩萨这是在滋养他的魂魄。你若是强行将他留在秘境里,反而对他的魂魄不利。”菩提上仙道。   菩提上仙的这番话,瞬间点醒了君尧。如果沈辞的魂魄在阴间快要魂飞魄散了,那就能解释的通他在阳间为什么只有十年的寿命。   沈辞的魂魄修复好后,地府的鬼差就会将他抓回地府,继续新一轮的受刑。   “多谢菩提上仙提醒,本尊记下了。”君尧拱手行礼道。   “哎,老朽不能在凡间待太久,这次下凡就是想给你一个忠告。”菩提上仙道。   “什么忠告?”君尧道。   “那孩子很危险,千万别让他回想起以前的记忆。如果他能这样一直傻下去,也算是一种福报吧。记住老朽这句话,老朽回天界了。”   菩提上仙无奈的的摇了摇头,抬手一挥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君尧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沈辞心思单纯,从未想过害人,为何菩提上仙会说他十分危险?   青华长乐,东极青华大帝?   君尧的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敢再猜想沈辞的身份。   他回到了卧房,然后走到了沈辞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轻声道:   “辞儿,无论你是谁,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陪你走到最后.......”   君尧躺在沈辞的身边彻夜未眠,沈辞则睡得很不安稳,不是蹬被子,就是说一些君尧听不懂的梦话。君尧不厌其烦的为沈辞盖好了被子,看到自己的小妻子眉头紧锁,就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清晨的阳光通过窗户,照在了沈辞的脸上。沈辞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就见自己如同宝宝一样,蜷缩在君尧的怀抱中。   “妈妈,早上好!”   “早。”君尧温柔的看着沈辞道。   沈辞环住了君尧的脖颈,在他的肩头亲昵的蹭了蹭。随后掀开了被子,打了一个哈气嘟着嘴道:   “妈妈,你昨晚去哪了?辞儿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回来。”   “抱歉,有点事情耽搁了,下次不会这样了。”君尧道。   “嗯,妈妈既然道歉了,那辞儿就原谅妈妈了。”沈辞憨憨的傻笑道。   君尧抬手揉了揉沈辞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为他换上了衣服道:   “辞儿,你想去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的世界?妈妈不是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不让辞儿出去吗?”沈辞歪着脑袋不解道。   看着沈辞傻里傻气的模样,君尧的心中十分自责。菩提上仙说得对,若是让沈辞一直待在秘境之中,只会害了他。   想到这里,君尧牵起了沈辞的手,然后在他的手背轻轻落下一吻道:   “别怕,相公会保护你。”   哪怕是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我也要护你一生平安。 第17章 〔 奶爸的日常 〕   距离沈辞失踪已经超过了48小时,周云泽从桐岭村回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脸色非常难看。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几乎动用了家族所有的力量上山寻人。   世间之大,能人异士多得是了,他就不信找不到沈辞的所在位置。然而无论是请来的得道高僧,还是有些道行的江湖术士,给出的结论基本上和王神婆完全一致。   命数将至,在劫难逃,早些为他准备后事吧。   接连三天,周云泽都没怎么合眼休息。就在所有人都在劝他放弃寻找沈辞时,一通电话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搜救队在白桦山的洞穴中,找到了那个为他们带路的村民,沈大力。   沈大力没有死,看到众人后,如同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沈大力的叫声难听刺耳,浑身脏兮兮的,看上去就像是从泥土里滚过一样。   周云泽知道这个消息后,连忙将沈大力送进了医院。经过一系列的身体检查后,医生说沈大力的除了有点脱水的症状以外,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至于为什么他会大喊大叫,医生怀疑沈大力很有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周云泽才不管他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让医生想尽办法救治沈大力。   因为在他看来,沈大力这种异常的举动,一定是看到了山里的脏东西。   然而更让周云泽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他陪沈大力做检查的时候,手机一直处于静音状态,当他掏出手机想要联系郑涛时,却发现自己竟然收到了二十多条未接电话。   他连忙回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就听话筒那头传来了王胖子的声音。   “周哥,你总算接电话了!”   “出什么事了?”   “小辞失踪是大事,绝对瞒不住的。所以你离开不久后,我就给小辞的父亲打了个电话。”   “谁让你那么多事,我不是说暂时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沈辞的父亲吗?”   “周哥,你先别激动。伯父说小辞早上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已经安全的回到了学校,让伯父不要担心。”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当时以为伯父在开玩笑。我电话开的是免提,徐哥可以为我作证。”   王胖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听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徐凯的声音。   “周云泽,王胖子说的是真的。刚才我联系了学校的朋友,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沈辞。你还记得篮球队的老刘吗?他今早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就看到沈辞正一个人站在门口发呆。   老刘知道沈辞是你的朋友,为了和你套近乎,还特意上前和沈辞打招呼。结果沈辞压根就不理他,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周云泽拿着手机呆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山里失踪的沈辞,早已回到了学校。既然回到了学校,为什么不给他报个平安?   沈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喂,周云泽,你在听吗?”徐凯道。   “我知道了,你跟王胖子收拾下装备,今天下午我们就回清北市。”周云泽阴沉着一张脸道。   “对了,那个被找到的村民怎么办?”徐凯道。   “沈辞既然找到了,他就没什么用了,一会儿我会派人将他送到白桦村。”   周云泽挂了电话,和手下的人嘱咐了几句后,便坐车前往了白桦村。   ......   画面一转,清北市。   不同于白桦村的阳光明媚,清北市从早上开始,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临近开学,学校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为了学生们的安全起见,操场上堆积的建筑器材,也被大货车拉走了。   雨越下越大,滞留在操场上的学生,渐渐地只剩下一名打着油纸伞的青年。   青年冷眼扫视着四周的环境,眼神中流露出难以察觉的厌恶之色。青年所站的塑胶跑道上,冒出了一缕缕的黑气。黑气飘荡在半空中,逐渐凝聚成一名女子的身形。   “亡死者的怨气吗?”   青年缓缓地抬起手臂,就见青年四周的雨珠突然悬停在半空中凝结成冰,随后如同箭雨般击打在女子的身上。   女子惨叫一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青年眯起了眼睛,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就听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妻子的名字。   “沈辞,还真的是你?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站在操场上发呆?”   青年转身看去,就见一名化着淡妆的短发女子,正站在操场的入口前,朝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   “辞儿的朋友吗?”   青年的眸子暗了暗,对着女子微微点头,随后便转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快步走去。   “沈辞,你别急着走啊,我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短发女子见沈辞不搭理自己,急的连忙追了过去。然而当她走进了教学楼时,却发现沈辞早已不见了踪影。   其实青年就站在短发女子的面前,只不过短发女子的面前多了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屏障。   教学楼里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青年的面前多了一个逆时针旋转的黑洞。青年旁若无人的收起了油纸伞,然后快步的走进了黑洞之中。   黑洞的出口连接着一套复式公寓的入口,当青年从黑洞里走出来时,他的模样渐渐地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如墨般的长发被一条青色的缎带,随意的束成一个高耸的马尾。现代的着装在配上那张清冷的面孔,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还没等男人拿出钥匙开门,房门就由内而外的被人推开了。   “妈妈,是你回来了吗?”   沈辞赤着脚走了出来,张开双臂给君尧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嗯,怎么又不穿鞋子?”   君尧拦腰将沈辞抱在了怀里,然后走进了屋内,用另一只手将房门上锁。   “天气热,不想穿鞋子。”沈辞搂着君尧的脖子,傻笑道。   君尧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沈辞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起身来到了卧室,在床底下找到了沈辞的拖鞋,又折返到沈辞的面前跪坐在地上,为他重新穿上了拖鞋。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可以贪凉。乖,听话,相公一会儿带你出去逛逛。”君尧抬头望向了沈辞道。   沈辞听到可以出门,将好不容易穿上的拖鞋,又脱了下来。然后如同小孩子一样,在沙发上蹦来蹦去。君尧则站在一旁,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从沙发上掉下来。   沈辞蹦累了,也就消停了。他跪坐在沙发上,像是想到了什么,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玉佩道:   “妈妈,这块玉佩好重,我可以摘下来吗?”   “不可以!辞儿,你听着,无论发生了什么,这块玉佩都不可以摘下来,记住了吗?”君尧一脸严肃的看着沈辞道。   君尧严肃的表情吓了沈辞一跳,沈辞将玉佩重新塞进了衣服里,乖巧地点了点头道:   “记住了,辞儿永远都不会摘下这枚玉佩。”   君尧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笑着道:   “去换衣服吧,我带你出去认认路。”   “认路?”沈辞歪着脑袋不解道。   “嗯,从家到学校的必经之路。再过不久你就要开学了,有些事情你必须要学着去做。还有,如果遇到了陌生人,不要和他们搭话,能避则避,避不了就点头微笑,不要和他们有任何的接触。”君尧道。   “上学是什么意思?”沈辞眨了眨眼睛道。   君尧瞳孔微缩,忽然意识到问题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沈辞大学的专业是计算机工程技术。而这套公寓是沈辞的父亲,为了和沈辞拉开距离,特意为他在学校附近买的公寓。   沈辞不怎么住校,所以很多不用的教科书,都放在了卧室的书架上。想到这里,君尧打了一个响指,就见卧室书架上的课本,慢悠悠的飞到了他们的面前。   君尧随便取出了一本,然后翻开了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道:   “读一下这段文字。”   沈辞瞪大了眼睛凑近一看,随后皱起了眉头,想了片刻道:   “二阶常系数线性微分方程?”   “上面的题目会做吗?”君尧翻到了课后习题,然后用指尖指向了练习题道。   沈辞看着课本上【求y ′′+y=cos2x+2sinx的通解】的题目,突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发,然后又可怜兮兮的拉了拉君尧的衣角道:   “妈妈,我们现在可以出门了吗?”   腹黑的蛇仙大人嘴角微微勾起,将课本递到了小妻子的面前道:   “不可以哦,你必须做完这道题目才可以出去。” 第18章 〔 学习的重要性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沈辞拿着一本高等数学,盘腿坐在了沙发上。而君尧则耐心的站在他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沈辞想要出门,急的抓耳挠腮。他将高等数学挡在面前,又用余光悄咪咪的看向了蛇仙大人。   君尧将手背在身后没有说话,沈辞心中慌乱如麻,但是又不想因为不会做这道题目,惹妈妈生气。于是他假模假样的拿起了铅笔,十分认真的在空白处写上他认为正确的答案,然后拿起橡皮又将写好的答案全部擦掉重新再写。   如此这般重复做了数十次后,沈辞放下了课本,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君尧道:   “这道题目太难了,我不会写。”   君尧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沈辞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各科学习成绩一向都很好。地藏王菩萨删除记忆......删的还真是干脆呀!   为了让沈辞重新适应人类的生活,看来他要花点功夫从最基础的开始教了。   “辞儿,你过来。”君尧深呼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冲着沈辞招了招手道。   沈辞乖乖地凑到了君尧的面前,如同犯错了的孩子一样,低头不敢直视君尧的眼睛。   君尧俯下 身子,用指尖挑起了沈辞的下巴道:   “不会我们可以从最基础的开始学,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学会将生活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   沈辞被天地排斥,记忆很有可能会再出问题。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必须教会沈辞记录身边的琐事,包括他的名字。   想到这里,君尧松开了沈辞然后凭空变出了一本记事本道:   “自己的名字还记得怎么写吗?”   “嗯。”沈辞点头应声道。   “名字写在第一页,接下来的内容,我怎么说你怎么写。”君尧道。   “那要是有不会写的字怎么办?”沈辞憨憨的笑着道。   “......画出来。”君尧眼角抽 搐道。   “哦,妈妈我准备好了。”   沈辞将笔记本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跪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君尧将想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凑到了沈辞的身边道:   “沈辞,男,已婚,生辰为庚辰年八月十七日,就读于清北大学计算机工程技术专业。”   “已婚是什么意思?”沈辞道。   “结婚的意思,所以辞儿不可以再叫我妈妈了,要叫我相公知道吗?”君尧抬手揉了揉沈辞的脑袋道。   “知道了,可是辞儿更喜欢叫相公妈妈。”   沈辞对结婚这两个字完全没有概念,他甚至不知道相公是什么意思。君尧让他写什么,他就乖乖的在本子上写什么。   君尧俯身看了看沈辞写的文字,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笑着道:   “以后每天你都要写一篇500字以上的小作文,把所见所闻都写在这个本子上。”   “每天都要写吗?”沈辞瞪大了眼睛道。   “嗯。”君尧绷着一张脸,非常严肃的点了点头道。   “呜呜呜,还是山里好玩,妈妈我们回白桦山吧!”   沈辞满含泪水的抓住了君尧的手臂,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触动着君尧每一根的神经。   “真是的,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别哭了,相公现在带你出去,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君尧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张丝绢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沈辞脸上的泪珠。   “最爱妈妈了!”   沈辞一听可以出去,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随后扑进了君尧的怀里,搂着他的脖颈,在他的脸上‘mua~’了一大口。   君尧无奈的擦了擦脸上的哈喇子,然后拍了拍沈辞的肩膀道:   “去换衣服吧,我在门口等你。”   “嗯!”   沈辞点了点头,一蹦一跳的回到了卧房。   若是沈辞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那个将他宠上天的男人,眼神中竟然流露出贪婪而又强烈的欲 望。   .......   出门在外,君尧给沈辞定下了三个必须遵守的规定。   第一、不可以到处乱跑。   第二、不可以随便和陌生人说话。   第三、不可以将撒泼打滚闹脾气。   沈辞将这些规定牢记于心,然后跟着君尧一起离开了公寓。   一路上,沈辞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他的样貌本来就不差,再加上身边跟着一位清冷俊美的蛇仙大人,立刻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沈辞遵守了君尧定下的规定,所以他听话的站在了君尧的身边,没有像以往一样到处乱跑。   “再往前走200米,就是你的学校了。一会儿我带你进去,如果有人和你打招呼,你只要点头保持微笑就可以了。”君尧道。   “一句话也不能说吗?”沈辞歪着脑袋疑惑道。   “嗯,不可以说。”君尧道。   “为什么不能说话啊?”沈辞心中更是不解,他不明白君尧为什么不让他和陌生人说话。   君尧将沈辞抱在了怀里,然后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道:   “因为辞儿太招人疼了,如果和陌生人说话,相公会吃醋的。”   沈辞不知怎么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害羞的低下了头道:   “那.......那辞儿不和陌生人说话了。”   “乖,看到前门的红绿灯了吗?”君尧道。   “嗯。”沈辞道。   “红灯的时候不可以过马路,只有绿灯才可以过。过马路的时候要看着路过的车辆,如果有车辆靠近你,尽量的避开知道吗?”   君尧耐心的讲解着生活常识,沈辞也听得格外认真。君尧从来没有把沈辞当成傻子一样对待,因为在他看来,沈辞只不过是把所有的事物都忘记了,只要重新在教导一遍,他就能重新融入人类的世界。   两人十指相扣,在路人惊讶的目光下,一同走向了马路的对岸的大学。   君尧将他新学期的课程表,抄在了笔记本上。然后又带着他将课程所对应的教室、机房、操场、食堂全都走了一遍。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学校时,一名穿着裙子的短发女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好啊,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沈辞见女子来势汹汹,害怕的躲在了君尧的身后。   “你躲什么躲,你知道云泽有多担心你吗?打你电话你也不接,你知不知道你给云泽添了多少麻烦!”   沈辞低头不语,彻底激怒了过来兴师问罪的短发女子。   “抱歉,请问你是?”   清冷的声音传入了女子的耳中,女子心中的怒火瞬间熄灭。她这才发现沈辞的身边,站着一名超有气质的长发大帅哥!   “啊,我叫陆芸琪,是沈辞的同班同学,请问你是?”陆芸琪红着脸道。   “抱歉,我家辞儿身体不适,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带他先回家了。”君尧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后,便牵着沈辞的右手离开了学校。   陆芸琪看着二人的背影,突然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等她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她忽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站在学校门口了。   君尧带着沈辞离开了学校后,便他来到了附近的超市。   “中午想吃什么?”君尧道。   “嗯,都可以,辞儿不挑食。对了妈妈,刚才那个小姐姐是谁呀?”沈辞道。   “你的同学。”君尧笑着道。   沈辞还想再问点什么,却被君尧随便找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沈辞回到公寓后,忽然觉得外面的世界,其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玩。   君尧将买来的菜放进了厨房,然后系上了围裙走到了沈辞的身边道:   “去洗手,一会儿叫你吃饭。”   “好。”沈辞打了一个哈气道。   蛇仙大人辟谷千年无需进食,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妻子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菜,他特意向人类学习了如何烧菜做饭。   君尧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终于烧好了四菜一汤。等他解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时,就见自己的小妻子,正蜷缩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辞儿吃午饭了。”君尧走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沈辞哼哼了两声,拽着君尧的衣角,撒娇道:   “要妈妈喂着吃。”   君尧的身体猛地一怔,瞳孔瞬间变成了琥珀色的竖瞳。   “辞儿,相公可以吃了你吗?”君尧凑到了沈辞的耳边,舔了舔他的耳垂道。   沈辞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然后环住了君尧的手臂蹭了蹭。   “好” 第19章 〔 还魂 一 〕   明月当空,寂静无声的教学楼内,空无一人。   教学楼内阴森恐怖,放眼望去竟然望不到走廊的尽头。午夜的钟声缓缓敲响,就听楼道里传来了高跟鞋落地的‘啪嗒’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地停了下来。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突然忽闪了两下,就见一名血肉模糊的女人,凭空出现在A304教室的门口。   女人阴恻恻的笑着,然后用那只血淋淋的右手,缓缓地推开了教室的前门。女人的衣服沾上了不少泥土和血渍,每走一步,就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污浊不堪的血脚印。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女人的脸上,显露出女人那张被剥了皮的面容。   女人的动作很僵硬,她的双腿扭曲变形,其中一只高跟鞋的鞋跟,已经出现了断裂的痕迹。她却毫无察觉的走到了讲台前,然后伸手拿起了一支粉笔,在黑板的正中央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七’字。   当她写完这个数字以后,粉笔从她的手中掉了下来,然后就见她的身体向后一歪,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样,失去了控制瘫倒在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空渐渐地明亮了起来。   临近开学,清北大学的后勤处保安,每天早上都要在学校里巡逻,来应对新生报道所遇到的突发状况。   张大爷在值班室睡了一夜,当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值班室里的监控屏幕,全都变成了雪花屏。   这种状况只能说明两点,探头监控器要么就是坏了,要么就是被偷了。   张大爷暗道倒霉,拿着一串钥匙,匆匆忙忙的跑向了教学楼。   现在是6点15分,学生们还没有起来。张大爷打开了教学楼的大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正当他来到教学楼的三楼时,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群兔崽子怎么把地板搞的那么脏,昨晚该不会有学生,偷摸着进入教学楼里瞎胡闹了吧?”   保安叹了一口气,看着地上褐红色的脚印,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于是他蹲下了身子,用手指沾了沾红褐色的液体,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奇怪,怎么是股血腥味?”   保安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急忙站起身子,顺着脚印的方向走了过去。越往前走,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就越重。   当他走进A304号教室时,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大约十秒以后,他手上的钥匙串掉在了地上,‘哇呀’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阳光透出窗户照进了教室,就见一名被剥了皮的女人,面目狰狞的躺在地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对于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沈辞一概不知。此时的他正依偎在君尧的怀里,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海绵宝宝。   “妈妈,你会做抓水母用的网子吗?”   “........”   君尧觉得自己越来越跟不上沈辞的脑回路了,这才看了半个小时的动画片,沈辞就提出了一个如此艰巨的问题。   沈辞的小脑袋,一会儿一个想法。他的腰现在疼的厉害,于是侧着身子抬头望向了君尧道:   “腰疼,妈妈能帮我揉揉吗?”   君尧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然后轻轻地按压着沈辞的后腰道:   “好点了吗?”   “妈妈昨天太坏了,就知道欺负辞儿,害的辞儿以为妈妈不喜欢辞儿了。”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小笨蛋,别胡思乱想了。对了,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你一个人去上学,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妈妈你要是不放心,我今天可以一个人去学校!”沈辞拍了拍自己的胸 脯保证道。   “辞儿,在外面不可以叫我妈妈,知道吗?”   君尧听到‘妈妈’这两个字就头疼,他只觉得自己的嘴皮子都快说破了,然而沈辞依旧是喜欢叫他妈妈。   “可是辞儿不想叫妈妈相公。”沈辞双手趁着下巴道。   “那你想怎么称呼我?”君尧挑眉道。   沈辞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知为何脑袋里突然蹦出了四个字。   “妈妈,神仙哥哥是什么意思?”   沈辞没来由的话,吓了君尧一跳。他诧异的的对上了沈辞的眼睛,然后一把抓住了沈辞的手腕,将他拽进了怀里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   “神仙哥哥。”沈辞憨憨地笑着道。   君尧心中一惊,心中不由得开始猜想,难道地藏王菩萨的法术没起作用?   还是说,地藏王菩萨没有将沈辞的记忆全部清除?   “辞儿,你还记白桦村吗?”君尧试探性的询问道。   沈辞趴在君尧的怀里,思考了片刻后,皱眉道:   “想不起来了。”   君尧抬手捂住了沈辞的眼睛,然后凑到了他的耳边道:   “乖,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对了刚才你不是说想一个人去学校吗?路上注意安全,中午之前记得回来,不可以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   沈辞的眉头舒展了开来,顿时就将心中的疑惑忘得一干二净。   坐在沙发上的君尧关掉了电视机,双手搭在膝盖上,脸上尽显忧愁之色。   因为在他看来,沈辞出现了恢复记忆的症状,那就说明地藏王所预测的未来或许是真的。他必须想办法阻止沈辞恢复记忆,并且不能再让他接触那些阴暗的脏东西了。   沈辞换好了衣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一把扑进了君尧的怀里,然后在君尧的怀里蹭了蹭道:   “妈妈,我出门了。”   “嗯,路上当心车辆,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红绿灯。”   君尧宠溺的揉了揉沈辞的头发,沈辞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穿好了鞋子,便离开了公寓。   送走了沈辞后,君尧立刻用术法隐去了身形,跟在了沈辞的身后。对此沈辞完全不知情,而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风景,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清北大学的门口。   然而第二次来到清北大学的门口,沈辞惊奇的发现,学校的门口停了四五辆警车,以及一辆救护车。   沈辞眨了眨眼睛,觉得好奇就凑到了人群中,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   “发生什么事了?”   “嘿,你该不会是大一报道的新生吧?我告诉你啊,咱们学校出大事了!A304教室里,发现了一具被剥了皮的女尸!”   “不是吧,剥皮?学长你确定不是在拍恐怖片吗?”   “学弟,我也就是听说的。你看咱们学校一大早的来了这么多辆警车,说明事情还是蛮严重的!”   沈辞听了个一知半解,然后旁若无人的走进了清北大学。   然而还没等他走几步,就被一名穿着戴着眼镜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男人名叫闫刚,是清北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的队长,早上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案发现场。   清北市是个小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恶劣残忍的杀人案件。   “同学你好,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沈辞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眉眼低垂,在外人的眼里,怎么看都觉得非常可疑。   闫刚自然是发现了沈辞的异样,才会拦住沈辞的去路。   “同学,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妈妈说,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沈辞又向后退了一步道。   沈辞怪异的行为举止,立刻引起了闫刚的警觉。闫刚不动声色的将手插 进了口袋里,冷冷地看向了沈辞道:   “我的名字叫闫刚,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么我们就不算是陌生人了。”   作者有话说:   沈辞:妈妈,你会抓水母吗?   君尧:......   沈辞:妈妈我们一起去抓水母吧!   君尧:改天把电视机砸了。 第20章 〔 还魂 二 〕   闫刚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想要从沈辞的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然而让闫刚没有想到的是,沈辞竟然会对他憨憨地傻笑道:   “嗯,这样我们就不算是陌生人了。”   沈辞这种怪异的说话方式,不由得让闫刚开始怀疑,眼前的青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闫刚询问道。   沈辞歪着脑袋想了,然后翻出了君尧给他的日记本道:   “应该是的。”   “本子上写了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闫刚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心中更加认定沈辞非常可疑。然而沈辞却没有那么多心思,直接将手中的日记本递到了闫刚的面前。   站在一旁隐去身形的君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沈辞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看来回去要和他重新上一课。   君尧走到了两人之间,然后俯身对着日记本吹了一口仙气。   就在这时,接过日记本的闫刚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怪异的看了沈辞一眼,却发现沈辞的眼睛非常清澈,那如同傻子的行为举止,完全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样子。   闫刚的心中虽然觉得困惑,但还是打开了手中的日记本。然而当他看到日记本上的内容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日记本上一片空白,这不由得让他开始怀疑,眼前的青年难道真的是个傻子?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沈辞。”   “你读的什么专业?”   “计算机工程技术。”   闫刚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沈辞道:   “学生证带了吗?麻烦请出示一下学生证。”   “学生证?”   沈辞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学生证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传了君尧道声音。   “乖,先别说话,你裤子口袋里有一张学生证。你将学生证递给他,然后我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知道吗?”   沈辞听到君尧的声音后,顿时觉得安心了许多。他点了点头,然后按照君尧的要求,将口袋里的学生证,递到了闫刚的面前。   闫刚拿着沈辞的学生证,然后核对着学生证上面的照片,确认是沈辞本人以后,又将学生证还给了沈辞道:   “抱歉,打扰了,这是你的学生证。”   沈辞接过了学生证,然后下意识的想要寻找君尧的方位。   “你在看什么吗?”   “没有!那个,我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可以,不过在那之前,你能告诉我昨晚你去哪了吗?”   “昨晚我和妈妈待在一起。”   “辞儿,按照我说的来。”   沈辞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君尧的声音打断了。沈辞点了点头,学着君尧说话的样子道:   “先生,我和朋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嗯,你走吧。”   闫刚侧着身子为沈辞让出了一条道,沈辞则畏畏缩缩的避开了闫刚的眼神,然后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看着沈辞离去的背影,闫刚掏出手机打给了刑警杨敏。   “喂,是小敏吗?麻烦你帮我查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沈辞,是清北大学计算机工程技术专业的学生。对的,中午之前我要看到他全部的资料。”   ........   沈辞一路小跑到学校的食堂,然后停下脚步四下张望道:   “妈妈,你在哪,我怎么看不到你?”   “别怕,我就在你的身边。至于你为什么看不见我,那是因为妈妈在和你玩游戏。”君尧无奈的笑了笑道。   “玩游戏?”   “是的,游戏的规则就是,辞儿不可以向外界透露我的身份,还有就是必须在中午之前回到家中,能办到吗?”   “能!”   “乖,现在你去熟悉下上课的教室,一会儿相公带你去逛超市。”   君尧哄小孩的语气,对于沈辞来说十分适用。   与此同时,一阵阴冷的寒风突然从他们的身后刮了过来。沈辞抱着膀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就见一片树叶晃晃悠悠地落在了他的脚下。   君尧眼神一变,转身向着身后望去,就见一名披着黑斗篷的女人,正阴森森的对着他笑。   女人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然而君尧却瞪大了眼睛,朝着女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对于君尧的突然离开,沈辞完全不知情,而是好奇的蹲在了地上,伸手捡起了地上的树叶。   “妈妈,我能将这片叶子带回家吗?”沈辞道。   过了许久沈辞都没有听到君尧的声音,他慌忙的站起了身子四处张望,却发现周围路过的青年男女,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打量着他。   他不喜欢这种眼神,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一只爬满蛆虫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沈辞。”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慢慢地转身望去,就见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名浑身是血的女人。   女人咧嘴一笑,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他伸出双臂,用力的推在了女人的肩膀上。由于力量悬殊叫大,他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别过来!”   “沈辞,你是不是有病,没事推我做什么?”   女人的声音再次传入了沈辞的耳朵里,沈辞眨了眨眼睛,就见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消失的无影无踪。陆芸琪则揉着肩膀,一脸愤怒的看着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辞从地上爬了起来道。   “我看你是有意的,沈辞,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今早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陆芸琪最看不惯沈辞这样的小白脸,凭什么全世界都要围着沈辞一个人转。   “手机?”   沈辞歪着脑袋,不理解陆芸琪话里的意思。陆芸琪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骂现在的0可真会装纯情。   “算了,和你说再多也是白搭,你也别再我面前演戏,我不吃这一套。”   “陆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沈辞道。   “哎,被你一打岔,我都忘记正事了。咱们班出大事了,辅导员让现在留校的同学,立刻去他的办公室报到。”   “我也要去吗?”沈辞指了指自己道。   “废话,你是我们班的一员,当然要去!”陆芸琪道。   “哦,好的。”沈辞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道。   陆芸琪看着沈辞呆头呆脑的模样,立刻皱紧了眉头道:   “苏蓓蓓的尸体今早被发现在A304号教室,你该不会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吧?”   作者有话说:   早上4点起来写! 第21章 〔 还魂 三 〕   陆芸琪与苏蓓蓓住同一间寝室,两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好。陆芸琪看不起农村来的苏蓓蓓,觉得她的身上总是散发一股猪圈味。   苏蓓蓓大一入校的时候,穿着打扮非常有年代感。厚重的刘海,再配上那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怎么看都像是十几年前的穿衣风格。   那时候的陆芸琪心高气傲,不仅当众数落苏蓓蓓,还把苏蓓蓓在寝室剥花生的样子,偷拍发到了班级群里。   男生们开始嘲笑苏蓓蓓是乡巴佬,女生则开始有意无意的和苏蓓蓓保持着一段距离。   同样是来自农村的沈辞,却是完全相反的对待。外人虽然知道沈辞的户籍是农村的,但是沈辞的父亲是建筑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他和周云泽关系匪浅,所以没人敢说沈辞是乡下来的土鳖。   苏蓓蓓被嘲笑的抬不起头,甚至有了跳楼自杀的想法。然而世事难料,这个被嘲笑的农村女孩,却在大一的下半学期大放光彩。   她开始打扮自己,然后疯狂购物,每天穿着不重样的衣服,背着大几万的名牌包包。   学校的男生开始主动上前和她搭话,苏蓓蓓则笑脸相迎,给人的感觉非常温和。与那些据千里之外,又看不起他们的女神完全不同。   苏蓓蓓从寝室里搬了出来,在学校外租了一套公寓。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又参加了不少学校里的比赛,很快就晋升成了宅男们心中的头号女神。   陆芸琪则气的牙痒痒,她觉得苏蓓蓓一个从农村来的土丫头,哪来的这么多钱。于是她开始匿名造谣,说苏蓓蓓之所以野鸡变凤凰,是因为遇到了好的干/爹 包 养了她。   流言一旦开启,就会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各种恶意的猜测,恶意的诋毁扑面而来,那些嫉妒苏蓓蓓的女生,更是将她的照片P在了KTV的公关小姐上。   校园女神变成陪酒女,野鸡打扮的再漂亮,永远不可能变成凤凰。   闹到最后愈演愈烈,然而这场闹剧的女主角,却无视了所有的流言蜚语,照样我行我素的去教室上课。   很快就到了校园祭了,苏蓓蓓再一次的被评为了学校的话题人物。每年被评为的话题人物,都要上台演讲。   苏蓓蓓大大方方的走上了主席台,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嘘声。苏蓓蓓抿嘴一笑,然后拿起话筒对着众人道:   ‘我赚的每一分钱都问心无愧,我想怎么花钱是我的自由,总比你们这些只会靠着父母钱过日子的软蛋强。’   苏蓓蓓将话筒递给了主持人,然后抬头挺胸潇洒的走下了主席台。   从那以后,苏蓓蓓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有人说苏蓓蓓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退学了,也有人说苏蓓蓓拿着赚来的钱出国留学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极具争议的话题女王,竟然在开学的前一周,惨死在A304的教室中。   沈辞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他不知道苏蓓蓓是谁,更不知道陆芸琪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他现在只想回家,却被陆芸琪抓着衣角,连拉带拽的来到了辅导员的办公室。   办公室在教学楼的五楼,距离案发现场相隔两个楼层。   陆芸琪推门走进了办公室,沈辞则跟在她的身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张老师,我们班留在学校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年轻的男老师扫视着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沈辞的身上。   “沈同学,周同学没和你一起过来吗?”   沈辞被问得一脸莫名其妙,他尴尬的笑了笑,低头站在了离门最近的位置。   陆芸琪见沈辞闷声不吭,主动替他回答道:   “张老师,周云泽和郑涛他们去白桦村了,估计今天早上就能回学校。”   “这样啊,那我们直接进入主题了。今天我之所以叫你们过来,是想告诉大家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是苏蓓蓓同学了。”   辅导员话音刚落,在场的学生无不表情惊愕,不敢相信那个被剥了皮的女人就是苏蓓蓓。   其实不用法医确认,他们通过现场偷拍出来的照片看,早就猜出了死者的身份就是苏蓓蓓。   因为死者穿着的那双高跟鞋,就是苏蓓蓓一直穿的名牌高跟鞋。   现在辅导与给出了可定的回答,正好落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测。   “老师,既然苏蓓蓓已经死了,你把我们叫过来又是为了什么呢?”站在桌前的一名男生道。   “不是我要找你们来的,而是有人要见你们。”   辅导员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推门而入的男人道:   “闫警官,你有什么话可以当着这些孩子的面前说。”   闫刚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与他的模样完全相反。   陆芸琪看到穿着制服的闫刚,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张老师,你该不会怀疑是我们杀死了苏蓓蓓吧?”   “陆芸琪,话可不能乱说。什么我们?咱们班谁都知道你和苏蓓蓓关系极差,你妒忌苏蓓蓓比你漂亮,干的那些缺德事还少了吗?”   “朱静雯,你别血口喷人!”陆芸琪厉声否认道。   “好了,你们别吵了!闫警官有话要问你们,有什么恩怨你们出去再吵。”辅导员大声呵斥道。   闫刚清清嗓子,他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沈辞。只是没想到这名位看上去有些神经质的青年,竟然是死者的同班同学。   对于这种不正常的人来说,失手杀人是有一定的可能性的。   想到这里,他没有询问情绪激动的陆芸琪,而是走到了沈辞的身边道:   “沈同学,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闫警官。”沈辞礼貌性的点了点头道。   “是这样的,法医正在案发现场采样,我想请沈同学去现场辨认一些东西,可以吗?”闫刚道。   “当然可以,其他同学也要一起跟着去吗?”辅导员道。   “不用了,我的同事会分批带着他们去现场。毕竟若是一起过去了,供词就会有所出入。”闫刚摆了摆手道。   “说的也是,沈同学,那你和闫警官先下去吧。”   沈辞点了点头,然后极不情愿的跟着闫刚来到了案发现场。   闫刚给了他一个鞋套,让他进入教室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踩到地上的血迹,然后穿上了鞋套,避开了地上的血渍,走进了A304号教室。沈辞则有样学样的穿上了鞋套,然后当他走进了教室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女人低低的抽泣声。   “怎么了?”闫刚道。   “闫警官,你听到哭声了吗?”沈辞道。   蹲在地上的法医抬头看了一眼沈辞道:   “同学,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哦。”   沈辞撇了撇嘴,他真的听到了女人哭泣的声音。正当他走到讲台前时,就见黑板上写了一个数字七。   “七?”沈辞疑惑地指了指黑板上的数字道。   闫刚推了推眼镜,然后拍了拍法医的肩膀道:   “老钱,有进展吗?”   “有,不过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钱伟道。   “怎么了,你别告诉我,这黑板上的数字,是死者自己写的?”闫刚惊讶道。   “你说的没错,就是她写的。而且根据现场的初步判断,死者的皮囊被剥去的时间,不会超过八小时。在这种剧痛的情况下,死者独自一人走进了这间教室,然后在黑板上写下了数字七。”   钱伟将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掀开,然后指了指死者的手指道。   闫刚蹲下 身子,推了推眼镜凑近一看,就见苏蓓蓓那只被剥了皮的指尖上,除了残留的泥土以外,还有肉眼可见的粉笔灰。   作者有话说:   一大早起来写,啊,上班去了!今天也要开开心心! 第22章 〔 还魂 四 〕   闫刚心理素质极高,若是换了常人看到地上被剥了皮的女尸,早就被恶心的捂着肚子狂吐不止。   女尸的皮囊虽然没了,但是她的指甲盖还在。闫刚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次性手套,戴上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女尸的手腕,然后紧盯着女尸指甲盖里残留的淤泥道:   “老钱,你看她的指甲盖里残留的淤泥,是否能够确定她死前曾经用双手刨过土?”   钱伟嗯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苏蓓蓓脚上的高跟鞋道: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你看她的鞋跟就知道了,死者生前应该被什么东西追逐过。她在逃跑的过程中崴了脚,鞋跟因此出现了断裂的痕迹。”   闫刚认同的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站在讲台前发呆的沈辞。   他本以为沈辞看到尸体会感到害怕,然而当他对上了沈辞的眼睛时,却发现沈辞的眼中不仅没有恐惧,反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困惑。   他在困惑什么?   “疼,救救我.......好疼........”   女人嘤嘤地抽泣声,再次传入了沈辞的耳朵里。沈辞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后,连忙转身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靠近走廊倒数第三排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皮肤惨白的女人。   “沈同学,你在看什么?”   沈辞的突然转身引起了闫刚的警觉,他话音刚落就见沈辞走到了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停了下来。   闫刚和钱伟对视了一眼,然后起身缓慢地向着沈辞的身后靠近。   “姐姐,你怎么哭了?”   女人诧异地看向了沈辞,惊讶道:   “你能看见我?”   沈辞点了点头,然后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手帕,递到了女人的面前。女人呆呆地望着沈辞,正当她准备接过手帕时,就见沈辞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闫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突然觉得脊背发凉,然后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不堪。他赶紧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一名穿着打扮时尚的女人,正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女人看他的眼神十分哀怨,仅是眨眼的片刻,她的身体便化作了一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闫刚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他该不会是撞到鬼了吧!   难道说,沈辞突然跑过来的原因,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女人?   “沈同学,你在和谁说话?”闫刚强装镇定,咳嗽了一声道。   “她。”沈辞面色平静,指了指空无一人的座位道。   “沈同学,我劝你不要在警察面前装神弄鬼。”   闫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没什么底气。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但是刚才那个凭空在他面前消失的女人,根本没办法用科学解释。   沈辞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座位,喃喃道:   “奇怪,刚才那个姐姐去哪了?”   沈辞话音刚落,教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钱伟摘下手套,抱着膀子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道:   “我说闫刚同志,大白天的你能别疑神疑鬼的吗?还有这位同学,这里是案发现场,你拿着手帕是想要擦掉桌子上的指纹吗?”   钱伟在警局里待了八年,还是头一遭碰上这么离奇诡异的案件。   干他么这一行的,有很多禁忌,以前读书的时候,他就听前辈们说了很多关于尸检的灵异传说。所以他很忌讳在死者的面前,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   “沈同学,能解释一下你现在的行为吗?”闫刚盯着沈辞手里拿着的手帕道。   闫刚的咄咄逼人,使得沈辞向后退了一步。他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君尧的身影。然而此时的君尧,则追着一名神秘女子来到了教学楼的天台。   【妈妈,外面好可怕,辞儿想回家.......】   君尧听到了沈辞的心声,立刻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看着女人的背影道:   “你到底是谁?”   女人舔了舔嘴角,笑眯眯的转过了身子道:   “灵清仙尊追了奴家这么久,该不会是喜欢上奴家了吧?”   君尧之所以追逐女人,是因为女人在他的面前说了‘青华长乐’这四个字。   青华长乐和沈辞的前世有关,而面前的女人浑身散发着阴森的鬼气,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定别有用心。   “你是地府派来的鬼差?”   “哈哈哈,灵清仙尊,奴家可没有地府的拘魂令。奴家今日只是想来看看,传闻中和地藏王菩萨定下赌局的男人长什么样。”   女人摘下了帽檐,露出了那张绝美精致的面孔。明媚的阳光照在了她的身上,竟然照不出她的影子。很明显,眼前的女子根本不是人。   君尧眼神一变,幻化成蛇纹长剑,冷冷地看着女人道:   “你到底是谁?”   “奴家的名字叫做崇梅,灵清仙尊可以唤奴家为小梅。”   崇梅捂着嘴巴,娇滴滴地笑着,然后从斗篷里掏出了一面镜子道:   “哎呀,天气太热了,都把奴家的皮囊晒坏了。灵清仙尊时候不早了,奴家还有点事情就先行离开了。”   崇梅话音刚落,便单脚点地跳在了天台的护栏上。教学楼一共有七楼,若是从天台上跳下去,绝对会必死无疑。   “冤孽,哪里逃!”   君尧提剑向着崇梅的胸口刺去,崇梅邪魅一笑,然后张开双臂向着后楼下倒去。   “灵清仙尊,这场赌局你注定要输。你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给那孩子多延续了十年的寿命。哈哈哈,说来也真是讽刺。不过没关系,游戏已经开始了。”   崇梅的声音越来越小,过了几秒钟就听楼下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   “啊——有人跳楼了!”   “快报警!”   “报什么警,警车就停在咱们学校的门口!”   “有会急救的同学吗?”   “脑浆子都摔出来了,人已经没救了!”   楼下的嘈杂声立刻吸引了闫刚的注意,他快步的跑到了窗台前,然后拉开窗户向着地面看去,就见教学楼前围满了拿着手机的学生,而这些学生围观的中心,侧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女人。   “老钱,你快随我下去,有学生跳楼了。”   闫刚面色铁青,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由内而生。钱伟将白布重新盖在了女尸的身上,然后摘下了手套,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道:   “我下去了,苏蓓蓓的尸体怎么办?这样吧,刚才我让小杨去买早饭了,我现在给他打电话,让他直接去坠楼现场。”   钱伟口中的小杨名叫杨建军,是一名刚被分配过来的实习法医。杨建军毕业没多久,经验不足一直在给钱伟打下手。就好比案发现场拍照的活,都是交给杨建军来完成。   “好,那我先下去了,沈同学,你和我一起下去。”   闫刚不管沈辞愿不愿意,直接抓着他的手臂,强行将他拽下了楼。闫刚多年办案的直觉告诉他,这一些列的诡异事件,很有可能与面前的青年有关。   “疼,你抓疼我了。”   沈辞疼的眼泪汪汪,他努力的想要甩开闫刚的右手,却发现闫刚的右手如同铁钳子一样,紧紧地抓在他的手腕上,怎么也挣脱不开。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妈妈你不要辞儿了吗?辞儿想回家!’   沈辞越想越觉得委屈,豆大的泪水顺着他的眼眶流了出来,为此闫刚全然不知,心思全在坠楼的那名女学生身上。   两人到了楼下,就见楼下一片混乱。   匆匆赶来的警察,努力的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奈何围观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再这样下去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   “闫队你总算来了,我和小王去天台查看一下情况,这里就交给你了。”刑警刘浩道。   “先别急着上去,刚才有人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吗?”闫刚质问道。   “没有。”刘浩摇了摇头,然后怪异的看了一眼闫刚身旁的沈辞道。   “嗯,这栋教学楼的后门是开放的。王斌,你去后门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出来。刘浩,你去天台的时候,注意观察有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是。”刘浩与王斌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闫刚侧身看向了沈辞,就见沈辞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你怎么哭了?”闫刚皱着眉头,诧异道。   “手腕疼。”沈辞委屈道。   “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我又没把你怎么也,你也不至于哭的那么伤心吧?”   闫刚鄙夷地看着沈辞,越发的觉得面前的年轻人脑子有病。他有些厌恶地甩开了沈辞的手,然后快步的走到了坠楼女子的身前。   然而当闫刚看到女人的面容时,顿时呆立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这名坠楼的女人,不就是刚才消失在A304教室的女人吗? 第23章 〔 还魂 五 〕   女尸躺在血泊之中,面部朝上后脑在下,身体成一个大字型。她的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眼珠子凸起死不瞑目。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闫刚可以确定地上躺着的女人,就是刚才在教室里凭空消失的女人。   闫刚低头注视着地上的女尸久久不语,而站在他身旁的沈辞则擦干了眼泪,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正当沈辞准备转身离开时,他忽然发现女尸的身边,还蹲着一个模糊的虚影。   微风拂面而来,淡淡地檀香从女尸的四周飘了过来。沈辞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绕开了闫刚走到了女尸的身边蹲了下来。   这股香气他好像在哪闻到过,恩,妈妈的身上也有这股香气。   沈辞吸了吸鼻子,却被浓郁的血腥味呛的干咳不止。   “咳咳咳——”   闫刚回过了神,立刻走到了沈辞的身边,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道:   “不要破坏现场,觉得恶心就离尸体远一点。”   沈辞咳的满脸涨红,好半天才缓过了劲。   “咳咳,对不起闫警官,你能放开我吗?咦,这不是刚才在教室里消失的姐姐吗?”   沈辞没什么心眼,也不懂得怎么变通。心里想到了什么,就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让一让,对不起,麻烦各位借过一下!”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只见一名打扮时髦的青年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青年脖子上挂着一台厚重的单反照相机,肩膀上背着个挎包,手里还拎着装有包子和豆浆的塑料袋,怎么看都不像是法医,反而像是参加社团活动的大学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实习法医杨建军。   “闫队,钱老师让我过来找你。”   杨建军名字虽然响亮,但是身体素质在局里却排倒数第一。   他仅仅是挤进人群,就累得大口喘着粗气。然而当他看到地上摔出来的脑浆后,原本红润的面孔瞬间变得无比煞白。   钱法医之所以让杨建军去买早饭,就是因为杨建军的心理素质太差。让他对着尸体拍几张照片,就受不了这血腥的画面,捂着嘴巴跑去厕所狂吐不止。   对此,钱伟无奈的摇了摇头,搞不懂局里怎么招了一个愣头青当他的助理。   若是让杨建军继续待在现场,只会增加他的工作量。所以他找了一个借口,让杨建军出出吹吹风,什么时候能够克服心理障碍了,什么时候再回来继续工作。   谁知道杨建军刚买好早饭回到学校,就看到了如此惨烈的坠楼现场。   此时的杨建军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憋着一股气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你来的正好,老钱让你对死者做一个初步尸检。”闫刚对着杨建军招了招手道。   杨建军点了点头,将塑料袋塞进了口袋里,吸气呼气数十次后,这才端起照相机对着女尸开始以各个角度拍照片。   正当杨建军的胃部稍微缓和一点时,他突然发现女尸的瞳孔,正有意无意的转动了一下。   “啊!”   杨建军惊叫一声,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闫刚道。   “她......她的眼珠子刚才动了,瞳孔在转说明她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你看仔细点。”闫刚惊呼道。   杨建军咽了咽口水,然后从挎包里掏出了一副白色的塑胶手套。   他快速的戴上了手套,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女尸前,就看到女尸的脖颈上,竟然有大块的尸斑。   “闫队,你过来一下,情况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闫刚连忙蹲到了他的身边道。   “尸斑最早在人死后30分钟就会出现,你看她脖颈上呈现出来的尸斑,死亡时间最起码已经超过了8个小时。”   杨建军虽然胆小,但是他的专业水平绝不逊色。他翻开了女尸的眼皮,然后从挎包中拿出了一个小型手电筒,照在了女尸的瞳孔上。   “瞳孔对光源无反射,角膜反射消失,呼吸和心脏均已停止。闫队,死者的死亡原因有待考究,但绝不是坠楼而亡。”   闫刚面色凝重,立刻掏出了手机,打给了跑上天台的刘浩。   电话很快就被接听了,闫刚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尸体,然后又抬头望向了天空道:   “小刘,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拖拽的痕迹。等等,闫队,天台的护栏上好像有一处奇怪的鞋印!”   “奇怪的鞋印?你拍张照片发给我。”   “好的,闫队我已经把照片发给你了。”   闫刚按了手机免提,然后点开了刘浩发给他的图片。   照理说一个人站在圆柱形的护栏上,一定是鞋底的中心作为所有重量的支撑点。然而从图片上的鞋印来看,护栏上却只有鞋子顶端的部分。   也就是说,死者坠楼前是垫着脚尖站在护栏上的!   这怎么可能,活人都难以办到,更何况是已经出现尸斑的死人了。   “刘浩,你确定天台上没有拖拽的痕迹吗?”闫刚道、   “初步确定是没有拖拽打斗的痕迹,闫队,我上楼的时候发现每个楼梯口都有监控摄像头,说不定可以从监控画面找到新的线索。”   “恩,辛苦你了,你先下来吧。”   闫刚挂了电话,就在他转身的同时,他忽然发沈辞正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沈同学,你在和谁说话?”   “她。”沈辞指了指地上的女尸道。   闫刚走到了沈辞的身边,盯着他的眼睛看道:   “你在和她说什么?”   “姐姐说她的皮被人剥了,然后套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姐姐希望我能帮她找回身体,说什么只有身体和魂魄相融合,她才能前往地府报道。”   沈辞将女鬼的话复述了一遍,听的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向后退去,然后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沈辞。   在这群人中,同样也包括了闫刚。   闫刚心中暗想,现在的大学门槛这么低吗?   脑子有问题的傻子,也能考上全国重点大学?   他抬头看向了沈辞,却发现沈辞的表情格外认真,不像是在撒谎。   “沈同学,你问问看她的身体在哪里?”闫刚笑着调侃道。   沈辞看不出闫刚眼中的嘲讽,以为闫刚愿意出手帮忙,于是他走到了女鬼的身边道:   “姐姐,你还记得你的身体在哪里吗?”   跪坐在女尸旁哭泣的虚影,其实就是在A304教室消失的女人。这个女人一直跟在沈辞的身边,现在看到了自己的皮囊后,才激动地现出了身形,希望沈辞可以帮助她找回身体。   “记得,我的身体就埋在操场塑胶跑道的下面。”女人阴森森地笑着道。   沈辞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女尸道:   “她的身体埋在塑胶跑道的下面。”   暑假期间,清北大学的操场曾经翻修过一次。   闫刚了解过这件事,但是他无法相信犯人会蠢到把尸体埋在塑胶跑道的下面。   因为清北大学的操场下面,埋了很多排污水管。凶手总不可能费时费力,把尸体藏排污水的管中。   “沈同学,玩笑先开到这里吧。抱歉耽误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可以离开了。”   闫刚觉怀疑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因为像沈辞这样脑子不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他看沈辞的眼神中带着嘲讽与鄙夷,沈辞则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沈辞觉得委屈极了,也顾不得飘过来想要寻求他帮助的女鬼,转身哭着挤出了人群。   然而他走了没多久,杨建军就发现了女尸的头皮上,缝了一条纤细的银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闫刚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联系了同事,直接让他们把搬运尸体的车子开到了教学楼下。   两具尸体被装进了一次性的尸袋中,杨建军和钱伟跟着运送尸体的车子回到了局里。闫刚则和从楼上下来的刘浩一起前往学校的监控室。   与此同时,沈辞哭着跑出了学校。然而到了学校外,他忽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回家的路了。   他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正当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地拍了一下。   “辞儿,你怎么哭了?”   沈辞的眼中满含泪水,转身便扑进了君尧的怀里,哭喊道:   “妈妈你去哪了?辞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君尧将沈辞搂紧了怀里,然后吻了吻他的额头道:   “抱歉,刚才有点事情耽搁了。别哭了,我们回家吧。”   沈辞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主动抱住了君尧的胳膊道:   “妈妈别再丢下辞儿了,辞儿害怕!”   “乖,相公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舍得丢下你。”   君尧与沈辞亲热的举动,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其中就包括了刚从白桦村赶回来周云泽等人。   周云泽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沈辞离去的背影。   从车上下来的王胖子,则没心没肺的道:   “那个人不是小辞吗?他果然从白桦村回来了。奇怪,跟在他身边的长男人又是谁呀?”   “王胖子,你闭嘴!”   郑涛瞪了王元奇一眼,转而看向周云泽时,就发现周云泽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邪笑。   作者有话说:   沈辞:(╥╯^╰╥)妈妈去哪了,妈妈不要我了。   君尧:妈妈,呸,相公来了! 第24章 〔 五感 〕   菩提上仙曾经说过,必须让沈辞多和活人接触,才能滋养他的魂魄不被天地排斥。   距离沈辞开学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沈辞却对外面的世界失去了兴趣,宁愿宅在家里看电视,也不愿意出门看看这大千世界。   君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理解白天还兴高采烈的出门,怎么从学校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似的,吵着闹着想要回白桦山。   客厅内,沈辞盘腿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夜间新闻。君尧则系着个围裙,熬着山药小米粥。   “辞儿,吃饭了。”   君尧关掉了煤气灶,然后戴上了手套蹲着砂锅来到了客厅。沈辞看新闻看得入迷,君尧叫了他几遍他都没有任何回应。   君尧皱着眉头将砂锅放到了餐桌上,然后脱下了手套走到了电视机前,直接把电视机的插头拔掉道:   “辞儿,相公再和你说话,为什么装作没有听见?”   沈辞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的看向了君尧道:   “妈妈刚才叫辞儿了吗?”   君尧的心咯噔了一下,立刻回想离开地府时,地藏王菩萨给他的忠告。   【沈辞只要活在人世一天,他就会被天地排斥,再也无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失去方向感只是开始,若干年后他的五感也会消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难道说,沈辞的听觉已经出了问题吗?   君尧眉头紧锁,走到了沈辞的面前蹲了下来。他双手捧起了沈辞的右脚,用指尖轻抚着脚踝上的蛇麟,随后用力的掐了一下沈辞的小腿,低声道:   “疼吗?”   沈辞摇了摇头道:   “不疼。”   君尧故意将声音压得极低,就是为了测试沈辞的听觉,是否真的出问题了。还好沈辞现在还能听见他说话的内容,那就说明他的耳朵只是间歇性的出现了耳聋的症状。   至于能不能感觉到疼痛,君尧想到了一个更好的验证方法。   他起身将沈辞抱在了怀里,然后舔了舔沈辞的脖颈,猛地在沈辞的脖颈上咬了一口。沈辞挣扎着想要推开君尧,却发现全身酥软的厉害,只能依偎在君尧的怀中瑟瑟发抖。   被蛇盯上的猎物,哪会这么轻易的让猎物逃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君尧吻去了沈辞眼角的泪水,然后拦腰将他抱起放在了餐桌旁的椅子上。   沈辞脑袋昏昏沉沉的,强烈的眩晕感使得他闭上了眼睛。脖颈上的咬痕清晰可见,然而仅是过了片刻,他脖颈上的咬痕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君尧的眸子暗了暗,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盛了一碗山药粥,放在了沈辞的桌前。   沈辞一脸迷茫的看向了君尧,他想不明白好端端地,妈妈为什么要掐他的小腿,还咬了他的脖子。更让他刚到迷惑的是,为什么......他只感觉到了酥麻,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辞儿在想什么,能告诉相公吗?”   君尧见沈辞眼神发直,于是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沈辞的身旁。沈辞的思绪很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君尧的问题,只好下低下头闷声不肯。   “乖,没事的,不想说就别说了。吃饭吧,一会儿相公带你出去走走。”   君尧抬手揉了揉沈辞的头发,然后将调羹放进了沈辞的碗中。   “妈妈。”   沈辞在君尧惊讶的目光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君尧心中一惊,诧异的看着沈辞道:   “怎么了?”   “辞儿不想去学校,辞儿想回白桦山。”   “为什么不想去学校?”   沈辞委屈的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把今早在学校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君尧。   “妈妈,为什么辞儿说了实话,他们却要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可是辞儿真的看到了那个姐姐,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辞儿说的话呢?”   君尧知道沈辞可以看见鬼魅邪祟,并且能够和邪祟交流。但是他没有想到大白天的,还有邪祟敢在阳气最为充足的时候,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来寻求沈辞的帮助。   看来沈辞学校发生的命案不简单,那个叫崇梅的邪祟将他引到天台,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又当着他的面前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她口中的游戏,指的又是什么?难道和沈辞的身份有关!   君尧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沈辞的身份,只是他无法相信这样心思纯净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被三界忌惮的魔头。   他将沈辞搂在了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用指尖抹去了他脸上的泪水,道:   “辞儿,有些时候你无需在乎别人的目光,你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多大人了,哭起来还像个孩子,羞不羞?”   沈辞坐在君尧的腿上,随后伸手环住了君尧的脖子,亲昵的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听到君尧的安慰,沈辞的心里舒服多了。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能有什么烦恼,很快就把心中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   吃过晚饭后,君尧换上了现代人穿的衣服,然后利用法术将自己的容貌,变成了沈辞父亲的模样。   沈辞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回过了神。然后用一种我什么都懂,你不用解释的表情道:   “妈妈,我都知道了,其实你的身份是魔法少女。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你隐藏了身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妈妈头发很长,长得又很漂亮,而且每天都穿着仙女姐姐的衣服。没错了,妈妈一定是魔法少女!”   君尧额头布满了黑线,他快步走到了沈辞的身边,然后俯下 身子拍了拍沈辞的肩膀,和蔼的笑着道: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可以打开电视机。”   “......”   沈辞住的公寓的附近,有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又因为这一片坐落着清北市有名的三所大学,所以这条街又被称之为大学路。   大学路两旁人来人往,优美舒缓的音乐,以及别具风格的异国建筑,吸引力不少情侣来这里打卡约会。   君尧带沈辞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够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毕竟这里是年轻人爱来玩的地方,而且人流密集阳气充足,沈辞应该会喜欢上这里吧.....恩?   “辞儿,你在看什么?”   君尧忽然发现沈辞来到商业街后,对周围的景色好像不怎么感兴趣,反而一直在抬头望天,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现在是晚上七点左右,天空乌云密布,根本看不到月亮和星星。   “妈妈,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沈辞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君尧一跳。   这个世界不仅有神,还有与神抗衡的魔。千年前魔被地藏王菩萨降服,而魔的余党则被神屠杀殆尽。   “辞儿觉得呢?”君尧握紧了拳头,紧张的看着沈辞道。   “应该没有吧,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为什么不去解决凡间的疾苦?”   有那么一瞬间,君尧仿佛在沈辞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解与困惑。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没了记忆的沈辞,为什么回出现这样的眼神?   “可能因为神明都比较冷漠吧。”君尧苦笑一声道。   沈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君尧则用余光紧盯着沈辞的一举一动。   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沈辞吸了吸鼻子,眼前一亮道:   “好香的味道。”   他话音刚落,也不顾君尧的阻拦,顺着味道来到了炸鸡店的门前。   炸鸡店的门口排了不少情侣,沈辞看着这些人大口的吃着刚出锅的炸鸡,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妈妈我想吃这个!”   沈辞的思维跨越性太强,刚才君尧还在担心他会不会想起什么前尘之事,下一秒就见他被路边的炸鸡店吸引了。   君尧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沈辞的身边道:   “晚上吃油腻的对身体不好。”   他们这对奇怪的组合,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   四十多岁的老男人,陪着一个二十出头青年,来大学路上吃炸鸡?青年不叫男人叔叔或者爸爸,而是叫男人.......妈妈???   “妈妈,求求你了,给辞儿买吧!”沈辞双手合十,撒娇道。   蛇仙大人忽然感觉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几千岁,他特意研究了人类伴侣之间的相处方式,怎么用在沈辞身上就成了育儿宝典。   “下不为例。”   君尧掏出了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百元的现金,递到了沈辞的面前。   “辞儿,最爱妈妈了?”   沈辞憨憨地傻笑,然后拿着君尧给他一百块钱,蹦蹦跳跳的来到了炸鸡店的窗口前。   现在是都是二维码付钱,炸鸡店的小哥看到沈辞手里百元大钞十分头疼。   “先生,请问需要点些什么吗?”   “这个。”沈辞指了指菜单上的图片道。   “好的,一共是十七元。”   沈辞对钱没什么概念,直接把百元钞票递给了炸鸡店小哥。   炸鸡店小哥礼貌性的笑了笑,然后将找回的零钱和一张小票递给了沈辞。   “辞儿,你过来一下。”君尧道。   “妈妈,怎么了?”沈辞道。   “和你说了很多次了,在外面不可以叫我妈妈。”君尧压低了声音道。   “相公?”   沈辞话音刚落,就收到了周围人鄙夷的目光。   ‘什么呀,原来是一对gay。’   ‘现在老男人的口味那么重吗,你说他们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别说了,你的声音太大了,万一让他们听到了怎么办?’   ‘听见了,就听见了呗,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君尧不在乎世俗的目光,沈辞就更不用说了。乖乖地等到了炸鸡后,便心满意足的和君尧一起离开了炸鸡店。   沈辞闻了闻炸鸡的香气,然后用竹签戳了一块炸鸡,递到了君尧的面前道:   “第一块给相公吃。”   君尧愣了愣神,然后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丝微笑道:   “好。”   “味道怎么样?”沈辞道。   “很肥美,如果是生的就好了。”   比起油炸的熟食,君尧更喜欢吃生的东西。毕竟他的本体是蛇,即便是修的大道成了仙尊,也无法改变他的天性。   沈辞听不懂君尧话里的含义,他也没有多想,戳了一块炸鸡,放在嘴巴里嚼了嚼,然而炸鸡的味道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吃。   “怎么了?”君尧道。   “不好吃,闻起来很香,但是吃到嘴里却没有味道。”沈辞吐了吐舌头道。   君尧惊讶的看向了沈辞,随后握紧了拳头,喃喃道:   “听觉,触觉,现在轮到了味觉吗?”   “妈妈,辞儿不想走了,辞儿想回家。”沈辞道。   “乖,再往前走走,等过了八点我们再回去。”君尧道。   “好吧。”   沈辞话音刚落,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沈辞,没想到居然能在大学路上遇到了你。你从白桦村回来,怎么也不和哥们说一声,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周云泽身穿一套黑色西装,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沈辞道。   作者有话说:   沈辞:妈妈,你是魔法少女吗?那我岂不成了大魔王了!   君尧:乱七八糟的节目少看,晚上回家写小作文。   作者:周云泽不简单,划重点!修罗场要来了 第25章 〔 失忆 〕   大学路上人来人往,周云泽双手插兜,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沈辞。   他的心中一直压着怒火,看着沈辞和沈父有说有笑的一起逛街,而他却在白桦山上提心吊胆的找了沈辞整整七天。   “怎么,几天不见,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周云泽见沈辞躲在沈父的身后不说话,心中的怒火忍不住想要爆发出来。   “哥哥,你认识我吗?”   沈辞紧紧地抓着君尧的胳膊,探出个脑袋好奇的打量着周云泽。   “沈辞,你什么意思!”   周云泽上前一步,想要把沈辞从沈父的后面拽出来,质问沈辞是不是把他当猴耍。然而他刚要动手,沈父的胳膊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叔叔,麻烦让一下,我有话要对沈辞说。”周云泽道。   君尧冷眼看着周云泽,将沈辞护在了身后。   在这十年里,他一直默默地守护在沈辞的身边。周云泽对沈辞的企图,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周同学,我不能让你过去。”君尧摇了摇头道。   周云泽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与沈父保持了一段距离道:   “抱歉,是我莽撞了。叔叔,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沈辞说,您能让我们俩单独说几句话吗?”   “妈妈,他是谁呀?”   沈辞从君尧的身后走了出来,他前脚刚踏出去一步,后脚还没落地,就被君尧抓住了手腕重新拽回了身边。   “妈妈?”   周云泽听到‘妈妈’二字后,瞬间冷静了下来,他诧异的看向了沈辞,忽然发现沈辞的神态举止很不对劲。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周同学,要来我家喝杯茶吗?”   君尧的脸上虽然挂着和蔼的笑容,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压,不由得让周云泽心头一阵惊慌。   “好,那就打搅了。”周云泽道。   “妈妈,不是说八点以后才能回家吗?”沈辞抬头望着君尧疑惑道。   “时间不早了,你今天跑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君尧抬手揉了揉沈辞的头发道。   周云泽看着两人互动的场景,怎么看都觉得无比碍眼。在他的印象里,沈辞的父亲对沈辞一直是不管不问的态度。   他私底下调查过沈辞的父亲,这个男人在外面养了女人,但一直都没有孩子。前几年去医院做了检查,也查不出什问题。所以这个男人私底下虽然不怎么喜欢沈辞,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了好父亲的模样。   ......   回家的路上,沈辞心情很好,蹦蹦跳跳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周云泽想要和沈辞搭话,都被君尧以各种理由阻碍了。   沈辞的公寓就在大学路的附近,走了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周云泽就来到了沈辞的家中。   “辞儿,你去房间里待一会儿,记得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写在日记本里。”君尧道。   “可是辞儿好困,能明天在写吗?”沈辞打着哈气道。   君尧看着沈辞打哈气的模样,知道这孩子今天是真的累着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卧室的橱柜里,给沈辞拿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道:   “洗澡前记得刷牙,还有换下来的衣服要放在篮筐里,知道吗?”   “知道了。”沈辞睡眼朦胧的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衣服走向了浴室。   客厅里只剩下了君尧和周云泽,周云泽紧盯着沈辞离去的背影,而君尧则走到了冰箱前取出茶叶,为周云泽泡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   “叔叔,沈辞他......?”周云泽握紧了拳头道。   “先喝茶吧,有什么话,喝完茶再说。”   君尧端坐在沙发上,随后端起茶壶倒在了周云泽的杯子里。   俗话说‘从来茶倒七分满,留下三分是人情。’,而周云泽的杯子却被君尧故意倒满溢出了不少茶水。   周云泽不懂茶方面的礼仪,以为沈父有心事,才会把他的杯子倒满了茶水。   他也没想那么多,端起茶杯,直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君尧淡淡地扫了周云泽一眼,忽然发现周云泽的魂魄,竟然与凡人的魂魄有所不同。凡人的主魂一般呈淡蓝色,而周云泽的主魂居然是灰色。   更让君尧刚到的意外的是,这小子的身上竟然散发着地府的味道。   “你想问什么?”君尧冷声道。   “沈辞他.....是不是出事了?”周云泽道。   “是的。”   “叔叔,能告诉我沈辞是怎么回来的吗?”   君尧不可能和周云泽说实话,于是他编了一个故事道: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那日我在工地验收成果,然后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问我是不是电话主人的父亲。那人给我发了个地址,说沈辞出事了,让我现在过来接他回去。   地址就在白桦村与清北市的交界处,路过的司机发现沈辞昏倒在马路边,就打电话联系了我。”   周云泽在一旁听得心惊不已,见沈父突然停顿了下来,连忙追问道:   “然后呢?”   “等我赶到时,沈辞已经醒了。他不记得自己是谁,更认不出我是他的父亲。准确的来说,他把过去发生的一切全都忘了。”君尧眼神黯然道。   “沈辞失忆了?!”周云泽瞪大了眼睛道。   “是的,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把生活的常识,都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的他和傻子没什么区别,所以我最近考虑要不要让辞儿辍学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君尧叹了一口气道。   “不,这对沈辞太不公平了,你不能那么做!医院去了吗?我可以帮他联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周云泽惊慌道。   “医院已经去过了,各项检查也都做了,没有任何的问题。周同学,你能告诉我你们在白桦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辞儿回来就失忆了呢?”君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冷冷地看向了周云泽道。   周云泽哑然,他在白桦山经历的灵异事件,如果告诉沈辞的父亲,他会相信他说的话吗?   “周同学,还有三天沈辞就要开学了。你说像他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待在学校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可以照顾他!”周云泽站起身子道。   “你拿什么照顾他?周同学,你别忘了,是你们将沈辞带去了白桦山,现在辞儿莫名其妙的失忆了,难道你们就没有责任了吗?你走吧,请你以后别再接近辞儿了!”   君尧表情严肃,把一个生气的父亲形象,表演的淋漓尽致。   “叔叔,我觉得沈辞失忆,很有可能和白桦山的鬼魅有关。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联系能人异士,让沈辞恢复记忆!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周云泽话音刚落,转手便离开了沈辞住的公寓。君尧确认周云泽已经离开后,单手捏诀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沈辞待在浴室里有一段时间了,君尧担心沈辞出事,便卷起了袖子推开了浴室的玻璃门。   浴室里白雾弥漫,君尧拉开了帘子,就见沈辞趴在浴缸的边缘睡着了。   “辞儿,醒醒,不可以在浴缸里睡觉,会着凉的。”君尧斜坐在浴缸的边缘,轻轻地拍了拍沈辞的肩膀道。   沈辞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疑惑道:   “恩,我这是在哪呀?”   君尧心中一惊,连忙将沈辞从浴缸里捞了出来,然后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道:   “辞儿,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沈辞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向了君尧,过了好半天,他才回想起这个将他抱在怀里的男人是他的妈妈。   “妈妈,冷。”   他蜷缩在君尧的怀中,肌肤上的水珠全都蹭在了君尧的白衬衫上。君尧一手将他楼在了怀里,另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后脑勺,轻声道:   “辞儿乖,一会儿就不冷了。”   浴室的温度骤然升温,君尧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沈辞的身子,然后为他换上了睡衣。他抱着沈辞回到了卧室,他将沈辞放到了床上,然后轻轻地为他盖好了被子。   沈辞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然而他却睡得并不怎么安慰,嘴巴里一直说一些君尧听不懂话。   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哪是么容易被抹去的。   君尧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掀开被子躺在了沈辞的身边。他将沈辞抱在了怀里,然后吻了吻他的额头道:   “做噩梦了吗?别怕,天若是容不下你,我便为了你而逆天。哪怕是豁出我的性命,我也会把你从地狱的无尽深渊拉回来。”   沈辞眉头舒展开来,他依偎在君尧的怀中,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青烟缭绕,金灿灿的银杏树叶随风飘落,一名穿着破烂衣裳的小乞丐,跪在寺庙前匍匐叩拜。来往的僧人停下脚步,无不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乞丐。   每逢佳节,寺庙里都会有香客上香祈福。   小乞丐想要来寺庙祈福,僧人们自然不会阻拦,然而眼前的这个小乞丐却天天跪在寺庙前虔诚叩拜,这不由的引起了寺庙住持的注意。   住持捏着佛珠,缓缓地走到了小乞丐的身边。对于住持的出现,小乞丐对此视而不见,继续虔诚匍匐叩拜。   ‘阿弥陀佛,小施主每日都来跪拜,可是有什么心愿相求?’住持双手合十道。   小乞丐点了点道:   ‘心中有惑,想寻一个答案。’   ‘若有疑问,为何不进入寺庙中,反而天天跪在这里匍匐叩拜?’住持惊讶道。   ‘因为我讨不到香火钱。’小乞丐脸颊微红道。   在这个动荡战乱的时代,僧人们只需坐在寺庙里每日念经,就可要收到香火钱。而像他们这种无家可归的小乞丐,只能可怜巴巴的等待着别人的施舍,或是干着偷鸡摸狗的行当来求一份吃食。   小乞丐年龄不大,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住持看着小乞丐颇有慧根,便打算破例收他为徒,这样小乞丐就不用去街上乞讨了。   ‘阿弥陀佛,香火钱轻如鸿毛,心意到了菩萨自然会实现你的愿望。小施主,你心中的困惑是什么?’住持淡淡地笑着道。   ‘都说菩萨千处祈求千处应,可是现在百姓民不聊生,君主今天攻打了邻国,过了没多久,邻国的君主又会攻打回来,这样无意义的战争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现在又遇上了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百姓们旱死的旱死,饿死的饿死,菩萨既然普土众生,为何又对凡间的疾苦视若无睹?’   作者有话说:   演技满分的蛇仙大人! 小乞丐是沈辞的前世! 今天太太双更7千字!啊!窒息! 第26章 〔 剥皮案 一 〕   小乞丐的眼神满是疑惑与不解,他看不懂这个世道,更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把人划分成三六九等。   达官显贵尽享荣华富贵,穷人劳苦奔波了一辈子,死后却连口棺材都买不起。   住持叹息一声,随后弯腰扶起跪在地上的小乞丐道:   ‘小施主心中的困惑,贫僧无法回答。’   ‘为什么没有办法解答?’小乞丐到。   ‘因为众生的因果,就连佛祖和菩萨都无法改变。凡事皆有因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菩萨虽普度众生,但是却没有办法改变凡人的命数。小施主,贫僧也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可是我只是一个小乞丐,何德何能为住持解惑心中的疑问?’小乞丐疑惑道。   住持双手合十,淡淡一笑道:   ‘施主可曾杀过生?’   小乞丐本想着摇头否认,可是他忽然想前段时间,他因为肚子太饿,就在在河里抓了一条鱼。   ‘我太饿了,杀过一条鱼。’小乞丐耿直道。   ‘鱼在水里生存,与施主互不干扰。施主却因为想要填饱肚子,犯下杀生的罪业。如果施主是菩萨,施主会救这条鱼吗?’住持笑眯眯的看向了小乞丐道。   小乞丐懵懵懂懂的看向了住持,过了许久他忽然发现住持的相貌变得模糊不堪。他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住持的面容,然而眨眼的功夫,他的四周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辞儿。”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中,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见一名穿着白色中衣的长发男子,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你是........谁?”   男人的瞳孔瞬间变成了琥珀色的竖瞳,紧接着就见男人将他压在了身下,然后咬破了手指,用指尖血在他的额头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君尧?”   同生共死的契约,使得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男人的名字。仅是片刻的功夫,他便回想起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   “辞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君尧道。   沈辞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向了天花板。君尧则耐心的躺在他的身边,祈祷着沈辞没有把他给忘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沈辞的意识渐渐苏醒,他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随后惊恐地扑进了君尧的怀里道:   “妈妈,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一个和尚,他问我有没有杀过生。”   沈辞回想着梦中的记忆,然后把想到的画面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君尧。   君尧听到‘杀生’二字后,立刻警觉了起来。   “辞儿在梦中是怎么回答那名住持的?”君尧道。   “妈妈,我想不起来了。”沈辞捂着额头,一副痛苦的表情道。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已经早上八点多了,肚子饿不饿,早饭想吃什么?”君尧见沈辞神色不对,连忙转移话题道。   沈辞捂着肚子,憨憨地傻笑道:   “辞儿不挑食,妈妈给辞儿做什么,辞儿早上就吃什么。”   看着沈辞如此乖巧的模样,君尧只觉得心里痒痒的,轻抚着他的额头,然后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一吻。沈辞瞪大了眼睛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两人亲昵了许久,直到沈辞有些喘不过气时,君尧这才放开了他。   君尧帮沈辞换好了衣服,然后督促他去刷牙洗脸。   趁着沈辞洗漱的空挡,君尧这才换上了衣服系好了围裙,跑去厨房做早饭了。   吃早饭的时候,沈辞没有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而是跑去客厅打开了电视机。   君尧皱着眉头走到了沈辞的身边,却发现沈辞并没有看动画片,而是在看晨间新闻。   【昨日在清北大学坠楼的女子的身份有待核实中,警方称不排除有谋杀的可能性.....】   新闻里播放着坠楼女子坠楼的现场画面,沈辞兴奋地抬起了胳膊,指着电视机的屏幕道:   “妈妈,就是这个姐姐想要让我帮她寻回身体。”   君尧眯起了眼睛,随后将沈辞搂在了怀里,冷声道:   “先去吃早饭。”   “哦。”   沈辞点了点头,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君尧弯腰拿起遥控器准备把电视机关上,当他按下关闭按钮的一瞬间,坠楼现场的画面里,凭空出现了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目标是沈辞,君尧的眼眸暗了暗,心中决定从现在开始,必须每时每刻的守在沈辞的身边。   君尧关了电视后回到了餐桌前,然后看着沈辞并没有喝杯中的牛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吃早饭,是因为不合胃口吗?”君尧道。   沈辞双手趁着下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他先是叹息一声,随后指了指肚子道:   “这里难受。”   “肚子难受?”君尧惊讶道。   “恩,涨涨的,不舒服。”沈辞委屈巴巴地看着君尧道。   君尧以为沈辞生病了,连忙用手捂住了沈辞的肚子。沈辞体质偏瘦,平坦的肚子上没有一点赘肉。   小腹里没什么异样,为什么辞儿会觉得肚子胀?看来今天抽空要去问一下菩提上仙了。   “相公帮你揉一揉,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君尧的掌心冰冰凉凉的,沈辞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冷颤过后,那种涨涨的感觉顿时没有了。沈辞完全没有把肚子胀当一回事,开开心心的吃完早饭后,便跑回房间里写日记去了。   画面一转,清北市公安局尸体解剖室。   法医钱伟站在手术台前,面露惊恐地看向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尸。与此同时,解剖室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脚步声随即响起,就见闫刚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老钱,情况怎么样了?”   ‘当啷’一声,钱伟的手术刀掉在了地上。   “这......这不可能!”钱伟惊呼一声,随后跌坐在了地上。   闫刚连忙跑到了钱伟的身边将他搀扶了起来,然而钱伟却一把推开了闫刚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捡起了地上的手术刀,随后对着女人的胸腔划了一刀。   锋利的刀刃如同切豆腐一样,将女人的皮肉划开,然而伤口处却不见半点血迹,仅仅是皮肉外翻而已。   “她,她的身上怎么会有两张皮!”   “什么皮?”   “人皮!”   钱伟话音刚落,就听打印机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连忙脱下塑胶手套,随后快步走到了打印机前,拿起报告定睛一看。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即便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外科医生,也没有办法将人皮完好无损的剥下来。将人皮完整的剥下来已经够匪夷所思的了,凶手竟然还把这张人皮套用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并且从外观来开,一点褶皱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钱伟表情错愕,说出来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闫刚从未见过钱伟如此失态的模样,他连忙去给钱伟倒了一杯水。钱伟接过杯子后,将杯中水一饮而尽,随后将验尸的结果告诉了闫刚。   “闫刚,这个案子不简单,这具女尸的身体与皮肤不是同一人的!现在化验报告也出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还是你自己看吧!”   闫刚拿看得懂化验报告上的数据,但是他还是在钱伟的口中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   女尸的身上披着另外一个女人的皮。   【姐姐说她的皮被人剥了,然后套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姐姐希望我能帮她找回身体,说什么只有身体和魂魄相融合,她才能前往地府报道。】   闫刚瞳孔微缩,脑海中浮现出与沈辞之前的对话。那个青年没有撒谎,他.......他说的都是真的!   “老钱,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看到那些脏东西吗?”闫刚握紧了拳头道。   “你不要问我,我现在思绪很乱。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经常说一些灵异恐怖的故事,我以为那些都是胡编乱邹的,世上怎么可能有尸体会把自己的头颅砍下来,然后在塞进了肚子里。   现在看到这具女尸后,我才发现自己所学的知识,只不过是一些皮毛。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若信这个世上有鬼,那就一定有鬼。你若不信,那就一定没有鬼。”钱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   闫刚沉思了片刻,随后拿出手机给小刘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小刘,你现在还在清北大学吗?”   “在的,怎么了闫队?”   “学校的操场暑假期间翻修过,你查一下是哪家建筑公司做的。”   “查建筑公司?好的我马上去办。对了闫队,需要用警戒线把操场围起来吗?”   “恩,你找几个同事在现场盯着,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在操场附近徘徊。”   “好的。”   闫刚挂了电话,随后将化验报告放在了台子上,迟疑了片刻道:   “老钱,你之前那具女尸有结果了吗?你说那具女尸身上的皮囊,会不会就是.......”   “不会,化验结果出来了,皮囊与那具尸体DNA不匹配。闫队,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死者绝对不止两个,一定还会出现第三具尸体。”   “两具尸体剥皮的手法如出一辙,也就是说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这是连环杀人案!”   清北市这样的十八线城市,怎么会出现如此凶残的杀人凶手。如果案子的细节被媒体拔出来,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想到这里,闫刚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正当他准备离开解剖室时,解剖室里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闫刚见钱伟都没有接电话的意思。他刚想上前去接电话,却被钱伟一把抓住了手腕。   钱伟的额头布满了冷汗,他哆哆嗦嗦的摇了摇头道:   “别,别接!”   “老钱,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闫刚不解道。   “解剖室的固定电话是我老师以前用的,老师离世后,我想留作纪念,就把那台固定电话留了下来。固定电话没有插线,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响起来?”   固定电话的铃声响个不停,闫刚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道:   “别在这疑神疑鬼了,你在这待着,我去接电话。”   闫刚在心中暗骂了几句脏话壮胆,随后快步走到固定电话前按下了免提键。   空旷的解剖室内,传来了滋滋啦啦刺耳的声音。闫刚与钱伟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紧接着就听固定电话的话筒中,传来了女人幽怨的声音。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第27章 〔 剥皮案 二 〕   ‘救救我.......好疼.......求求你们帮帮我.......’   女人凄苦哀怨的声音回荡在解剖室中,钱伟只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他惊恐的看向了四周,随后抓起手术刀躲在了闫刚的身后道:   “老闫,你有没有听到女人的声音?”   闫刚紧张的看向了固定座机,随后缓缓地走到了柜子前道:   “这世上哪来的鬼,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   他故作镇定的俯下了身子,想要查看固定座机的电话线,是否插在连接口上。然而就在他弯腰的同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婴儿‘哇哇’的啼哭声。   苍白的小手从柜子下面伸了出来,紧接着就见一个全身乌青的婴儿,如同蜘蛛一样快速的爬到了他的脚边。   惊慌之下,闫刚吓得跌坐在了地上,随后又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跑到了钱伟的身边。   解剖室里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照在婴儿的脸上显得是那样的阴森恐怖。   婴儿时而哭泣时而怪笑,张开嘴巴的同时,就见它的嘴巴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蜈蚣。   闫刚真的被吓到了,他一脚踹在了婴儿的脑袋上,随后拉着还在发呆钱伟道:   “别傻站着了,先出去!”   “哦,好的!”   钱伟哆哆嗦嗦的跟在了闫刚的身后,两人跑到了解剖室的玻璃门前,却发现玻璃门怎么也推不开。   玻璃门没有上锁,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把门推开。然而两人使足了力气,玻璃门依旧是纹丝未动。   ‘嘻嘻嘻嘻——’   婴儿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它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硕大的脑袋后面有一块明显的凹痕,看上去像是重物击打过的痕迹、   “卧槽,婴儿站起来了!闫刚你想想办法把门打开,实在不行就把门砸了!”钱伟惊呼道。   闫刚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见玻璃门怎么也推不开,于是他搬了一把子对着玻璃门猛地砸了下去。   ‘咚——’   椅子被一股怪力震飞,随后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   大头婴儿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解剖室的白炽灯瞬间爆裂。   闫刚急中生智,对着女尸的方向大喊道:   “我们可以帮你,但前提是请你放我们出去!”   女人的哀求声戛然而止,钱伟以为可以出去了,下意识的转身看向了玻璃门。   “妈呀,鬼啊!”   玻璃门上映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钱伟尖叫一声吓得当场昏死了过去。   闫刚连忙扶住了昏迷不醒的钱伟,然后咬紧牙关将钱伟抱在了怀里,随后闭上了眼睛,猛地撞向了解剖室的玻璃门。   玻璃门被闫刚撞开,由于惯性的缘故,他们两个没有防备纷纷摔在了地上。   走廊里空无一人,闫刚知道这地方不能待了,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架着钱伟的胳膊,逃命似的跑到了外面。   早晨是一天之中,阳气最为充足的时刻。   温暖的阳光照在了两人的身上,体内那种阴冷刺骨的感觉,渐渐地缓和了许多。   闫刚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钱伟则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他猛地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连忙坐起身子惊恐道:   “大白天闹鬼,这案子太邪了,闫刚,我觉得今天的事情必须汇报给局长。”   “你觉得局长会相信我们说的话吗?”闫刚反问道。   “他会相信的,解剖室里有监控,我一会儿把监控视频调出来发给你。”   钱伟略显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闫刚想要搀扶他,却被他抬手拒绝。   “解剖室我是不敢去了,但是那具女尸还没有进行缝合,总不可能一直放任不管。”   “邪不压正,我去找几个人过来帮忙。”闫刚心有余悸,后悔今天出来没有带枪。   “我跟你一起去,这地方我现在看着瘆得慌,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脏东西。”   二人休息了片刻,等心情平复了以后,直奔公安大厅。   闫刚把办公室里值班的片警还有刑警都叫了出来,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稀里糊涂的跟着闫刚来到了解剖室。   “闫队,你把我们都叫到解剖室,该不会.......里面的尸体诈尸了吧!”   刑警张秋业不合时宜的开了个玩笑,本以为可以缓解紧张的气氛,却见钱法医和闫队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他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同事道:   “别紧张,大白天的怎么可能会诈尸,又不是在拍恐怖片。”   闫刚咳嗽了一声,对着众人道:   “一会儿大家进去,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对外声张。”   “是。”   再次走进了解剖室中,闫刚与钱伟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用力的推开了玻璃门。   众人一窝蜂的冲进了解剖室中,本以为会看到开膛破肚的画面,结果手术台上空荡荡的,连具尸体都没有。   “尸体呢?尸体怎么不见了!”闫刚急忙走到了手术台前,然后转身看向了钱伟道。   站在闫刚身后的钱伟面露惊恐,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跑进了停尸房。   停尸房的冷库里寒气逼人,钱伟如同被定住了一样,呆呆地站在了门口一动不动。   闫刚跑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钱伟后背道:   “老钱,你怎么了?”   “你......你看......脚印........停尸柜!”   钱伟身体抖如筛糠,说话断断续续的,闫刚听了好半天,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顺着钱伟的视线看去,就见地面上出现了一排血脚印。而血脚印的终点,就是A304教室被剥皮女尸的停尸柜。   停尸柜是敞开着的,而本该躺在里面的女尸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天之内,两具尸体不翼而飞。若不是亲身经历了灵异事件,闫刚和钱伟打死都不会相信尸体会自己走出停尸房。   “停尸房有监控吗?”闫刚道。   “有。”钱伟道。   “先去看监控,等看完了监控再说。说不定是凶手潜入公安局盗尸体,对,一定是凶手在装神弄鬼!”   闫刚的自我安慰说动了钱伟,钱伟点了点头带着他回到了办公室。   跟来帮忙的小片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闫刚告诉他们解剖室的两具尸体都不见了,让他们出去找技术部的同事,询问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在公安局门口徘徊。   法医办公室内。   钱伟脱下了白大褂,快步来到了电脑桌前,调出了监控记录。   电脑屏幕上,播放着钱伟尸检的全过程。正当画面里出现了闫刚的身影后,电脑屏幕突然变黑。钱伟以为是电脑出了故障,装备关机重启电脑。然而就在他移动鼠标的时候,监控画面再次恢复,就见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出现在手术台前。   女人背对着摄像头看不清相貌,再然后就见她趴在了尸体的旁边,像是在尸体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剥皮案的凶手,大意了,居然被摆一道!”闫刚握紧了拳头道。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穿着黑斗篷的女人躺在了女尸的旁边,两人闭住呼吸,眼睛紧盯着屏幕,都在等女人下一步的动作,结果等来的却是画面再次陷入了黑暗。   “监控被动手脚了,我们都被这个女人骗了。”   钱伟一边说着,一边找到了停尸房的监控视频。   停尸房只有一台监控设备,而且正对着冷库的门口。由于光线比较昏暗,根本看不到冷库里发生了什么。   直到视频播放完毕,都没有看到有人从停尸房里走出来。   “当时我就应该站那里守着,要不然尸体也不会被人盗走。”闫刚道。   “不是你的错,任谁经历灵异事件,都会吓得跑出来。”钱伟叹了一口气道。   ‘叮铃铃——’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闫刚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警惕的看向了四周。结果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连忙接起了电话道:   “小刘情况查的怎么样了。”   “闫队,学校施工建筑公司已经查到了,名字叫清北建工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名叫沈臻。”   “姓沈?”   “是的,沈臻有一个儿子,就在清北大学读书。我刚才打电话问了小敏,然后核对了一下资料后,发现他儿子和死者是同班同学。”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闫刚眸子暗了暗道。   “对了闫队,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刘迟疑的声音。   “你说。”闫刚道。   “我在调查苏蓓蓓的过程中,发现她的银行转账记录有点问题。她的父母都是农村人,两口子银行存款不到十万元。然而苏蓓蓓的每月银行流水,数额高达六十万以上。一个没有工作的大学生,哪来那么多钱?”   “能查到是转账人是谁吗?”   闫刚从钱伟的办公桌上拿了一支笔,随后又拿了一张纸,准备在纸上记录转款人的信息。   “银行说客户需要隐私,除非有上级部门的批文,才能帮我查转账人的信息。”   “他们到会打官腔,行了我知道了。”   闫刚挂了电话,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香烟道:   “还记得我带到教室里的那个学生吗?”   “记得,就是那个有点神经质,说话怪里怪气的学生?等等,你该不会怀疑那孩子是剥皮案的凶手?”钱伟疑惑道。   “办案不能凭直觉要讲证据,不过沈辞确实有点古怪,有些事情我想找他单独谈谈。”   清北公安局里发生了什么,沈辞一概不知,此时的他正忙活着给君尧编辫子。   沈辞很喜欢君尧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闻起来还散发着淡淡地檀香。于是他闲的没事干,就打上了君尧头发的主意。   君尧则任由自己的小妻子瞎折腾,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宠溺的看着沈辞。   “妈妈,你的头发好长,辞儿也可以留长头发吗?”   沈辞搂着君尧的脖子,十分享受的在他的脖颈前蹭了蹭。君尧抓着他不安分的小手,将他抱进了怀里道:   “当然可以,辞儿想要做什么,相公都会全力支持你。”   作者有话说:   改下错别字,今天在外面用手机更新。 第28章 〔 剥皮案 三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君尧原本以为自己的小妻子会很喜欢外面的世界,却没有想到沈辞竟然会为了不想上学,故意躲在衣柜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辞儿,你再不出来,相公可要生气了。”君尧靠在衣柜边,抬手敲了敲衣柜道。   “不想出去。”沈辞蜷缩在衣柜里道。   “一大早的,闹什么脾气。出来,听话。”君尧捂着额头,疲惫的叹了一口气道。   沈辞躲在衣柜里闷声不说话,君尧也是没了脾气,单手捏诀化作了一团雾气,钻进了衣柜的缝隙之中。随后雾气你聚成形,出现在了沈辞的面前。   狭窄的衣柜里,君尧与沈辞紧挨在一起。   君尧的突然出现吓了沈辞一跳,他想要从柜子里跑出去,却因为腿麻而扑进了君尧的怀里。   “腿麻了。”   沈辞眼含泪水,趴在君尧的身上,小声抱怨着。   君尧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抹去沈辞眼角的泪水道:   “为什么不想去上学?”   “外面的世界不好玩,辞儿想和妈妈待在一起。”   君尧的眼眸暗了暗,沈辞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虽然被清除了全部的记忆,但也不至于变成一个什么懂不懂的傻子。   天地不容,所以把沈辞变得如此痴傻,甚至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若是沈辞没有遇到他,想必早已被鬼差抓去地狱受刑。   “辞儿别怕,相公会跟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你乖乖去上学,相公会想办法让你恢复正常。”   君尧吻了吻沈辞的唇瓣,随后推开了柜门,拦腰抱着沈辞走出了衣柜。   沈辞靠在君尧的怀里,双腿酸麻使不上力气。他不喜欢这种酸麻的感觉,只好紧紧地抓着君尧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看着君尧道:   “妈妈,我是不是生病了?”   “辞儿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君尧把沈辞轻轻地放在了床上,然后坐在了沈辞的身边,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肚子胀,双腿使不上力气。”   “除了胀的感觉以外,还有什么感觉,疼不疼?”   君尧眼神一变,连忙握住了沈辞手腕上的脉搏。沈辞脉搏跳动非常平稳,不像是有喜跳动的频率。再说了,他的辞儿是雄性,雄性怎么可能会有喜脉?   “恩,不疼,就是胀得难受,可能最近零食吃多了。”   君尧盯着沈辞的肚子皱眉沉思,他记得人类生病了,要去医院找医生看病,还要拍片子和验血。沈辞这样频繁的觉得肚子胀,还是带他去医院里检查一下比较好。   “辞儿,起来换衣服,今天不去学校了,相公带你去医院看病。”   沈辞一听不用去学校了,开心的爬到了君尧的身边,然后搂着君尧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猛吸了一口。   沈辞主动的一吻,在君尧眼里和小孩子亲吻长辈没什么区别。   这孩子的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到他只能克制心中肮脏的欲望,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本性。   画面一转,沈辞所住的公寓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   周云泽站在跑车的旁边,吸引了不少年轻女性的目光。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自从上次周云泽与沈辞分开后,周云泽总觉得沈父的话里有问题。   他想要给沈辞打电话,却发现沈辞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他不想与沈辞的父亲正面接触,于是只能每天抽空站在公寓的附近,等沈辞独自从家里出来。   然而这一等,竟然足足等了两天。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他相信沈辞一定会从家里出来。于是他一早买好了沈辞最爱吃的粢饭团和豆浆,准备接他一起去学校。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周云泽不耐烦的拿起了手机,忽然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接电话。   “郑涛这小子搞什么鬼?”   周云泽诧异的看向了号码前的备注,搞不懂郑涛一大清早的,怎么会想起来给他打电话。   他回拨了未接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几秒就听到了郑涛急促的声音。   “周云泽,出大事了!”   “怎么了?”   “苏蓓蓓死了,被人剥了皮扔在了304号教室,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她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死当然和你没关系,但是和沈辞有关系!你还没来学校吧,等你来了,你就知道了!”   郑涛在电话里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周云泽听得一知半解,不过还是抓到了郑涛话里的重点。   “你把话说清楚,苏蓓蓓被害怎么会和沈辞有关系?”周云泽皱眉道。   “刚才有个警察来到我们的教室,点名要找沈辞。他发现沈辞不再后,就问我们知不知道沈辞的宿舍在哪。   我啥都没说,但是王胖子那个大嘴巴管不住自己的嘴,和那个警察说沈辞不住校,还说和他说了沈辞在白桦山失踪的事情。   我估计警察可能怀疑沈辞是杀害苏蓓蓓的凶手,要不然也不会待在我们的教室门口等沈辞过来上课。”   “沈辞不可能还是凶手,去白桦山前,我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他什么样的为人我最清楚。”周云泽反驳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沈辞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去杀人。”   “行,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回学校。”   周云泽挂了电话,沉思了片刻后,决定现在就去找沈辞问个明白。   他将带来的早餐塞进了车内,随后关上车门将车子上锁,转身朝着沈辞家的方向走去。   正当他快要走到一楼的电梯前时,就听‘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向着两侧打开。   “沈辞!”周云泽惊讶道。   君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周云泽,他面无表情的将手搭在了沈辞的肩膀上,然后护着沈辞走出了电梯。   “你怎么来了?”君尧冷冷地看向了周云泽道。   君尧现在变成了沈辞父亲的样子,周云泽明显畏惧他的身份,不敢与他对视转而看向了沈辞道:   “叔叔,我来接沈辞回学校。”   沈辞眨了眨眼睛,总觉得眼前的青年非常眼熟。   “辞儿今天不去学校里,我现在要带他去医院。”君尧冷声回答道。   周云泽一听沈辞要去医院,连忙主动献殷勤道:   “叔叔,我知道一家有名的医院,需要我帮你挂专家门诊吗?”   “不用。”君尧直言拒绝道。   “妈妈,我以前是不是认识这个小哥哥?”沈辞拉了拉君尧的袖子,好奇的看向了周云泽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忘了,沈辞,我是周云泽,之前我还约你去打篮球,你在公园里迷路了,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周云泽激动的抓住了沈辞的双手,沈辞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然后歪着脑袋想了想,疑惑道: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你在我的记忆里很模糊,我们以前是朋友吗?”   “是!我们是朋友,最要好的朋友!”周云泽激动道。   君尧冷冷地扫了周云泽一眼,然后拍了拍沈辞肩膀道:   “辞儿,我们还要去医院,快和你的‘朋友’说再见。”   ‘朋友’二字,被君尧故意说得很重。   沈辞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抽离了双手,对着周云泽甜甜一笑道:   “再见了,好朋友。”   “沈辞,你下午来学校上课吗?”周云泽道。   “不想去。”沈辞摇头回绝道。   “为什么不想去,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毕业找工作的吗?”   周云泽放缓了语气温柔的看向了沈辞,与他之前暴躁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毕业,工作?”   沈辞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他甚至不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是什么。周云泽眼眸暗了暗,心中可以确定沈辞是真的傻了。   这个社会对傻子的包容性很差,别说找工作了,能顺利毕业不被劝退都是奇迹。   “是的,毕业对你很重要,你必须拿到学位证书,才可以出去找工作。”周云泽耐心的解释道。   “毕业找工作这些事情,我想周同学就不用操心了。辞儿想要什么,我自然会给他什么。”君尧道。   “叔叔不可能照顾沈辞一辈子,沈辞失忆变傻也是暂时性的。若是哪天他恢复正常了,发现自己辍学在家,对他来说未免也太公平了吧。   叔叔真的了解沈辞吗,知道他心中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周云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君尧,君尧同样也在看着周云泽。   四目相对,一道无形的火花,仿佛在两人的视线中来回闪烁。   “这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君尧将沈辞搂在了怀里,然后带着周云泽的面前亲吻了沈辞的额头。   周云泽握紧了拳头,眼睁睁地看着君尧搂着沈辞离开了公寓。   在周云泽的记忆里,沈臻是个非常虚伪的男人。沈臻不喜欢沈辞,但是却在沈辞的面前装作一副好父亲的模样。   前段时间沈辞生日,沈臻还邀请他来家里做客。怎么几天不见,沈臻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他竟然在沈臻的眼睛里,看到了与他相似的眼神。   君尧搂着沈辞走出了公寓,沈辞想要回头看周云泽,后脑却被君尧的大手撑住,然后强行摆了回来。   “妈妈,你生气了吗?”沈辞道。   “没有。”君尧冷声回答道。   “哦,妈妈别生气了,辞儿以后不和他说话了。”   君尧叹了一口气,沈辞不能这样一直傻下去,他必须想想办法,让沈辞恢复正常。君尧在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清北市中心医院。   出租车扬长而去,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秒,一名穿黑色斗篷的女子,凭空出现在周云泽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   沈辞很快就不傻了 第29章 〔 剥皮案 四 〕   阴冷的寒风扑面而来,原本还在有说笑的路人,全都被定格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世间万物仿佛停止了运转似的,唯有站在周云泽面前的女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周云泽惊讶地看向了四周,然后又看向了这个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   女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巨大的帽檐遮住了女人的半张脸。鲜艳的红唇微微勾起,周云泽只觉得心脏一紧,随后就见他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剧烈的疼痛之下,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了他的下颚。   周云泽瞳孔微缩,凭着最后一点意志,抬头望着女人道: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崇梅娇滴滴的一笑,就见她俯下了身子,然后挑起了周云泽的下巴道:   “不错的眼神,奴家果然没有闻错,你的身上有地府的味道。”   “滚开,别碰我。”   周云泽厌恶的撇开了头,胸口疼痛难忍,意识也渐渐地变得模糊不堪。若是换了常人,早就疼的晕厥了过去。周云泽能撑到现在,倒是让崇梅眼前一亮。   “怎么办,奴家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小孩儿,要不要考虑做奴家的傀儡,奴家可以等价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崇梅凑到了周云泽的耳边,舔了舔他的耳垂道。   湿润的感觉使得周云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周云泽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蔓延开来,刺激着他味蕾的同时,也让他逐渐的恢复了意识。。   他抬起手臂,一掌推开了准备拥抱他的崇梅。   崇梅眼神一变,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云泽掌心所蕴含的力量,就将崇梅一掌拍飞。   世间万物再次恢复了运转,路人继续前行,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幻觉。   周云泽跪在地上大口喘气,路过的上班族见他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以为是心脏病发作了,连忙拿出手机走到了他的面前道:   “先生你没事吧,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不.......咳咳咳........不用,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黑色斗篷的女人?”周云泽的舌头被他咬出了一个血口,他吐了一口血水,抬头看向了那个上班族道。   上班族怪异的看了周云泽一眼,那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周云泽瞪大了眼睛,因为上班族的眼神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想起来了,每当沈辞做一些怪异行为的时候,围观的路人也是用这种眼神看沈辞的!   “那个,抱歉我还要去上班,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上班族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留下了一脸惊愕的周云泽。   经历了种种的灵异事件,周云泽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新的认知。   刚才那个穿斗篷的女人,应该就是鬼吧。也就是说,沈辞那些怪异的行为不是因为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而是因为他也能看到鬼?   沈辞失忆变傻,这其中的原由很有可能和白桦山有关。   水虺升天、阴兵借道、白雾、酆都城、王神婆.......   想到这里,周云泽捂着胸口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拿出了手机,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给郑涛发了一条短信。   【帮我请一天假,还有盯着点王胖子,别再让他乱说话了。——周云泽】   .......   清北市中心医院,沈辞无聊的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君尧则站在他的面前,提着一袋医用塑料袋。   塑料袋装了大大小小的化验单子,还有沈辞的医保卡及病历本。   沈辞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不安分的挪了挪屁股,想要找个借口离开医院。   他那点小心思都被君尧看在了眼里,君尧将手搭在了沈辞的肩膀上道:   “忍耐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君先生,辞儿想去上厕所。”   沈辞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君尧,他其实很想叫君尧妈妈,可是君尧却说如果他在外面叫妈妈,就把家里的电视机丢到垃圾场焚毁。   沈辞觉得很委屈,只好极不情愿的改口叫君尧为君先生。   “需要我陪你去吗?”君尧道。   “不用,我很快就会回来!”   沈辞摇了摇头,随后起身向着厕所的方向走去。君尧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沈辞的背后,见沈辞走进厕所后,他这才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沈辞解决完生理问题后,来到了洗手台前按压出水口。   正当他洗好手准备离开厕所时,镜子里的那个他却没有和他做着相同的动作。   嘈杂声戛然而止,顶部的白炽灯忽明忽暗,整个医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跑。”   沈辞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缓缓地抬起头,就见镜子里的自己正抬起手臂,指向了他的身后。   “跑。”   “为什么要跑?”沈辞疑惑的看向了镜中的自己,镜中的自己却依旧是抬起手臂,指向了他的身后道:   “跑。”   沈辞回头向着身后看去,就见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逆时针旋转的黑洞。   黑洞的中心,伸出了无数只女人的手臂,像是在蛊惑他走进黑洞一样。   “离开这里,不要被他们抓到。”   青年的声音非常模糊,但是沈辞却听得一清二楚。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怪物,沈辞转身便跑出了厕所。   走廊里空无一人,所有叫号的电子屏幕都变成了雪花屏。   “君先生!”   沈辞大声的呼唤着君尧,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自己的回声。   他一边跑一边寻找着君尧的身影,君尧没有找到,反而怪物距离他越来越近。   怪物从黑洞里爬了出来,它的身体像极了拼凑起来的人体蜈蚣,而它的脑袋则像极了畸形的癞蛤蟆。   “妈妈,你在哪,辞儿害怕!”   沈辞害怕被怪物吃了,只能拼命的向前奔跑。他不明白好端端地,为什么医院里的人都不见了,为什么这个怪物要追自己?   “吃了你,只要吃了你,我就可以超脱三界,嘻嘻嘻!啊,小乖乖,你是我的了!”   无数双手臂朝着沈辞的后心窝抓去,沈辞跑的太快,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粘稠的唾液从怪物的嘴里滴在了他的脚边,沈辞眼眶里布满了泪水,胳膊肘被划破了一个深深的血口。   “别过来!”   沈辞瞳孔微缩,然后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跑向了已经停止运转的自动扶梯。   怪物如同猫戏耗子一样,任由沈辞玩命奔跑。   每当怪物快要追到沈辞的时候,怪物就会故意放走沈辞,让他继续逃跑。   目的就是为了看猎物垂死挣扎的表情,然后将猎物的体力消耗殆尽,怪物就可以好好的饱餐一顿了。   沈辞的体力本来就不好,没跑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然而怪物还在后面穷追不舍,他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奔跑。   渐渐地,他被怪物逼到了安全通道的入口。怪物咯咯咯的怪笑着,长有倒刺的舌头,如同青蛙捕食猎物一样,朝着沈辞的胸口刺了下去。   沈辞慌忙躲开,然后用力推开了安全门,朝着楼道里跑去。   没有退路,他只能不停的往前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精疲力尽的推开了最后一扇大门,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医院天台。   然而眼前的景象,不由得让他为之震惊。就见白雾弥漫,周围的景象全都被笼罩在了雾气之中。   “这里是哪?”   沈辞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砰——’的一声。   怪物的身影若隐若现,惊慌之下,他只能继续向前奔跑。然而每跑几步,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层巨大的铁丝网。   没路了。   “小乖乖,你想去哪?”   怪物眼中充斥着贪婪地欲望,两个凸出来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向了沈辞。   紧接着就见怪物朝着沈辞的方向冲了过来,沈辞害怕的抓起铁丝网向上爬去。   怪物猛地撞向了铁丝网,沈辞只觉得身体向前倾斜,然后整个身体悬在了半空之中。   眨眼的功夫,他的身体快速下坠。   他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就在他距离地面还有五米左右的时候,一名穿着古装的黑发男人将他拦腰抱在了怀里。   “辞儿别怕,相公来了。”   君尧纵身一跃,抱着沈辞跳到了天台之上。沈辞惊魂未定,在看到君尧的一瞬间,眼泪再也控制不的流了下来。   “妈妈,你去哪了,辞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沈辞紧紧地环住了君尧的脖子道。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君尧心生怒火,他没有想到这些妖邪冤孽会如此肆无忌惮,竟然敢在大白天将沈辞拉近了阴虚之中。   怪物伸长了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眼珠子,道:   “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找死。”   君尧冷冷地看向了怪物,随后幻化出了蛇纹长剑,朝着怪物的身子砍去。   怪物的身子被长剑拦腰斩断,绿色的血液如瀑布般喷溅的到处都是。君尧单手捏诀,他的脚下随即出现了一个极其复杂的阵法图案。   “辞儿乖,害怕就闭上眼睛,相公很快就带你出去。”   君尧将沈辞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天空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   与此同时,沈辞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将头埋了君尧的怀里。   “啊——”   惊雷声过后,怪物的惨叫声随即响起,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的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发现四周的景象再次发生了改变。   他站在水面之上,水面散发着微弱的蓝光。他向前走了一步,水面波光粼粼,紧接着就见一面镜子从水里冒了出来。   镜子里的他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从镜子里走了出来。   “你是谁?”他道。   “沈辞。”青年淡淡地笑着道。   “太巧了,我也叫沈辞!”他兴奋的跑到了青年的面前,然后围着青年身边走了一圈道:   “我们的脸长得一模一样,你是我的孪生兄弟吗?”   “不,我们是同一个人。沈辞你想恢复过去的记忆吗?”   “记忆?”   “是的,你的记忆被地藏王菩萨抽走了。那个男人为了救你,和地藏王菩萨定下了赌约。”   “地藏王菩萨为什么要抽走我的记忆?”沈辞不解的看向了青年道。   青年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然后凑到了他的耳边道:   “因为他们都想要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你前世积攒的功德太多了,多到就连地藏王菩萨也不能把你的魂魄打散。”   “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他们为什么想要我消失?”   “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青年话音刚落,水下突然伸出了一双干枯的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双手拽入了水中。   他拼命的挣扎想要游出水面,然而这双手抓的实在是太紧了,他根本无法挣脱,只能任由这双手将他拖入位置的深渊。   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在他以为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他脖颈上挂着的玉佩,突然发出了金灿的光芒。   “A112号沈辞,请去09消化内科。”   医院里人来人往,走廊电子屏幕上,显示了他的姓氏。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又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胳膊上的伤口不见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难道是他在做梦吗?   “辞儿,别怕,看完病我们就回家。”   男人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他抬头望去,就见男人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爸爸?”   君尧搀扶着沈辞站了起来,并没有注意到沈辞对他的称呼发生了改变。   失去记忆的沈辞,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然而从阴虚中回来以后,他的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着过去的记忆。   他想起来了,眼前的男人是他的父亲,名字叫做沈臻。   君尧搀扶着他走进了医生的办公室,医生看了看抽血化验的单子后,说他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医生,辞儿一直说他的肚子很胀。”   “这样吧,如果家长实在不放心的话,就预约拍个片子看一下。”   “好的,谢谢医生。”   沈辞坐在椅子上,看着男人与医生之间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男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君尧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缴费,沈辞则跟在君尧的身边默默不语。   一路无话,回到家后,君尧这才注意到沈辞的神情很不对劲。   君尧原本以为沈辞闷声不说话,是因为在阴虚中受到了惊吓。直到他解除法术后,这个孩子竟然莫名其妙的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   君尧走到了沈辞的面前,俯下 身子想要将他抱起了。   “你不是我的爸爸?”沈辞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又道:“你是.......妈妈?不对,妈妈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你是........和我签订契约的神仙哥哥。”   作者有话说:   要恢复记忆了! 第30章 〔 剥皮案 五 〕   沈辞跪坐在地上,记忆如洪水般涌现出来。他双手抱头,想起了很多过去的回忆,同时又想到了这些天他一直拉着君尧喊妈妈的画面。   太多太多的记忆不断闪现,沈辞跪在地上痛苦呻 吟,没过多久就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君尧连忙接住了昏倒的沈辞,然后抱着沈辞回到了卧室。   君尧将沈辞放到了床上,立刻从百宝囊中拿出了一面通灵宝镜道:   “菩提上仙,有急事相问,速速答复。”   通灵宝镜的镜面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紧接着就见镜子里出现了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   “灵清仙尊,找老朽有何事?”   “菩提上仙,当一个人的记忆被术法抽离,他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吗?”   “古往今来只要是抽离的记忆,几乎是很难恢复记忆。除非是施法者解除了咒术,这倒是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怎么,沈辞恢复记忆了?”菩提上仙惊讶道。   君尧点了点头,然后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以及沈辞被冤孽拉入阴虚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菩提上仙。   菩提上仙的眉头越皱越紧,面色也渐渐地沉了下来。   “前段时间辞儿一直说肚子胀,他的脉搏跳动很正常,魂魄也没有任何异常。我也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才带他去了人类的医院做检查。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恢复记忆,而且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君尧道。   “那孩子本就不好惹,你却非要招惹他,还要和他签订契约。医院是阴气聚集最多的地方,老朽听说白天医院人满为患,阳气应该很充足才对,怎么会有冤孽主动攻击沈辞?等等,你说他的身上有不寻常的气息?”   “是的,这种力量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不是鬼气,也不是怨气,更不是灵气。”   “灵清仙尊,老朽觉得沈辞肚子胀,可能和他体内流动的气脉有关。这几天你多盯着他一点,别让他惹出事端。”   “辞儿很乖,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哎,老朽也不和你打哑谜了。地藏王菩萨的坐骑谛听,可以通过听来辨认世间万物 ,尤其善于听人的心。你有没有想过,地藏王菩萨为什么会选择删除沈辞的记忆,来跟你这个小神仙定下赌局?”   “因为他知道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他都是这场赌局的赢家。”君尧握紧了拳头道。   “在这三界之中,沈辞是唯一个受尽地狱所有刑罚的魂魄。地藏王删了他两世的记忆,他都能重回想起过往的记忆,可见他体内所蕴含的力量足以撼动三界的平衡。”   “菩提上仙,既然你们都认为辞儿的前世罪大恶极,那为什么还要送他轮回转世?直接将他的魂魄打散,不就什么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灵清仙尊,你可听说过功德。”   “怎么又和功德扯山关系了?”   “功谓功能,能破生死,能得涅槃,能度众生,名之为功。行善所获之果报,造福于三界众生。沈辞业力虽重,但是他前世获得的功德,就连地藏王菩萨也没办法置他于死地。要不然以他前世犯下的罪孽,早就被纵仙围剿的灰飞烟灭了。   哎,这或许就是命数吧,灵清仙尊,今日老朽已经说得够多了,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沈辞前世的身份了。最近那些脏东西一直在蠢蠢欲动,老朽听说阎王爷派了地府鬼将来人间巡逻。那些脏东西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沈辞,现在沈辞又恢复了记忆,你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说到脏东西,君尧立刻联想到了那个穿黑衣斗篷的女人。   “前段时间有个穿着黑衣斗篷的女人想要接近沈辞,她自称名叫崇梅,菩提上仙可听说个这个名字?”   “崇梅,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会儿我去找几位仙友打听一下。”   “多谢。”   君尧拱手抱拳,然后又和菩提上仙聊了一些别的事情,就收回了通灵宝镜。   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小妻子,君尧突然有一种沈辞会随时消失的错觉。   “辞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君尧坐到了沈辞的身边,然后牵住了他的右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脸颊蹭了蹭。   沈辞倒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学校那边闫刚则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今天他一大早就来学校找沈辞,谁知道沈辞竟然开学第一天就不来上课。   等了差不多三节课后,沈辞的辅导员才急匆匆的来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告诉他沈辞去医院了,要等明天才能来学校。   “闫警官,不好意思,让你白等了那么久。”   辅导员尴尬的笑了笑,班上死了一个学生,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学校要他给苏蓓蓓的父母一个交代,他连苏蓓蓓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怎么和苏蓓蓓的父母沟通。   估计他这份工作是要保不住了,现在警察点名要找沈辞,会不会沈辞就是杀害苏蓓蓓的凶手。   “没关系,明天我再来学校找他。对了,张老师,你身为沈辞的辅导员,就没有发现他最近异常的举动吗?”闫刚道。   “闫警官,不瞒你说,我觉得沈辞可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我听别的老是说,沈辞经常在上课的时候,做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张老师左右看了看,随后神秘兮兮的凑到了闫刚的面前道。   “比如说?”闫刚眼眸暗了暗,立刻追问道。   “在机房上课的时候,他会突然看着电脑屏幕站起来,然后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神色慌张的跑了出去。还有在上晚自习的时候,他总是抬头对着天花板说话。   很多同学都向我反映过沈辞怪异的举动,班上的学生大部分都不愿意和沈辞接触,只有周云泽那小子整天黏在沈辞的身边。”   “周云泽?”   “是的,他是周家的继承人。说来也怪,周云泽今天也没来上课。”   “沈辞、周云泽、苏蓓蓓三人平时有什么接触吗?”   “没有接触,苏蓓蓓喜欢独来独往,有一段时期经常旷课。周云泽没事就和沈辞黏在一起,我想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联系。”   “苏蓓蓓住校吗?”   “这我不太清楚,按理说都应该住校的。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学的情况,很多学生仗着家里有点钱,基本上都不怎么住校,我们这些辅导员管不住也不好管。”   辅导员耸了耸肩,清北大学聚集了很多富人和官员的孩子,他只是平民老百姓,根本没办法管理这些富家千金和公子哥。   “我听说苏蓓蓓学习成绩优异,上半年学校还给她颁发了一万元的奖学金。”   “闫警官,你连这事都知道?”辅导员诧异的看向了闫刚道。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学校上课,你知道那段时间她都去了哪里吗?”   “这....苏蓓蓓同学给我开了医院的请假条,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辅导员脑门子全是冷汗。   “呵,张老师,你还真是个称职的辅导员。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如果沈辞来学校了,记得打电话联系我。”   闫刚冷笑一声,见问不出来有用的信息,转身向着楼梯口走去。   根据目前的调查,他发现之前的猜测与推断都是错误的。   两具女尸中,目前只确定了苏蓓蓓的身份。苏蓓蓓家境贫寒,每月的银行账户流水却高达六十多万。这个金额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但是绝对不是正常渠道得来的钱。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通过苏蓓蓓洗黑钱,赌场、小额贷款、非法集资,这些都有可能成为苏蓓蓓被害的原因。   他询问了苏蓓蓓的室友,那些小姑娘都说苏蓓蓓刚入学的时候非常节俭,早上就吃一个馒头,中午和晚上基本点最便宜的菜。   然而就在大一下半学期的时候,苏蓓蓓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花钱不仅大手大脚,整天打扮的像去走秀一样。苏蓓蓓几乎成了学校里的话题女王,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总是在学校里层出不穷。   不明流动资金的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难道说,苏蓓蓓被害和这些流动资金有关?   看来必须要好好查一查,苏蓓蓓的转账记录了。   不过有一点闫刚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就是凶手为什么要盗走被害人的尸体。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闫刚一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闫刚这样的彪形大汉,也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了。   闫刚深呼了一口气,随后接起电话道:   “老钱,出什么事了?”   “第三具尸体出现了,死者为女性,表皮完好无损,可是身体的骨头还有内脏都被挖空了。”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今早我没有收到队里的汇报,怎么就出现了女性的尸体?”闫刚惊讶道。   “尸体是刚刚发现的,你之所以没有接到通知,是因为这具女尸就藏在咱们局里的储物柜里。闫刚,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我怀疑那些鬼在向我们示威。”   钱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听得闫刚一声冷汗。   “监控看了吗?”   “恩,监控没有被动手脚,这具女尸就是凭空被塞进储物柜的。咱们局里的储物柜有多大你也知道,这具女尸看上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就这么被揉成了一团塞了进去。我当法医这么多年,看到现场的画面,都忍不住想吐。   王局长从省里开会回来了,他不相信鬼神之说,现在下令封锁消息,中午12点开集体大会。”   “好的,我知道了。”   “对了闫刚,你在学校有啥新的进展吗?”   “一无所获,不过目前看来,沈辞和这几场凶杀案没什么关系。我打算从苏蓓蓓的转账记录,以及沈辞父亲的建筑公司开始查。不说了,我现在就开车回来。”   挂了电话,闫刚走出了教学楼,默默地点了一支烟,然后抽了一口吐出一丝烟雾道:   “清北市这样的小地方,看来是要变天了。”   .......   回到警局的闫刚连午饭都没有吃,就直奔了多媒体会议室。刚到门口,他就听到了局长的大嗓门。   “瓜眉日眼的,猖狂都猖狂到公安局了。我就去省里开个会,怎么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闫刚轻轻地推开了门,就见众人脸憋得涨红,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自己。   “抱歉局长,早上去清北大学查案子,回来的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来晚了。”闫刚道。   王局长扫了闫刚一眼,示意他快点入座。闫刚见钱伟的身边还有个位置,于是就坐到了他的身边道:   “你怎么也来开会了?”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嘘,别说话,安静听局长训话。”钱伟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闫刚立刻闭嘴,渐渐地进入了开会的状态。   “一周不到,清北市出现了三女尸体,其中一具还是在公安局换衣服的储藏柜里。监控是摆设吗,门口的保安是摆设吗,看看你们身上穿着的制服是摆设吗?”王局长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道。   “局长,监控你也看了,根本没有外人进入换衣室。”刑警刘浩忍不住插嘴道。   “那你告诉我尸体是怎么出现在储物柜的?总不可能是自己钻进去的吧!”王局长忍着心中的怒火,狠狠地瞪了一眼刘浩道。   “王局长,钻这个字用的不恰当,尸体的内脏还有骨骼都被挖空了,她现在和无脊椎动物没什么区别,我想应该是凶手把她塞进储物柜里的。”钱伟举手发言道。   王局长揉了揉眉心,深呼了几口气后,抬手指向了钱伟道:   “钱法医,前两具尸体为什么会被盗走,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闫刚拽了拽钱伟的衣角道:   “你打算说实话吗?”   “即便是我说了实话,局长未必会相信。”钱伟撇了撇嘴,小声低估道。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王局长道。   “没什么,王局长关于两具尸体被盗一案,我有话想要对大家说。”钱伟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子道。   “你说。”王局长做了一期请的姿势。   “在那之前,我想给大家看一段视频。”   钱伟话音刚落,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插在了电脑的USB接口,然后找到了一个其中被加密的文件夹,输入密码点开了视频文件。   幕布上投放着解剖室的监控画面,知道屏幕里出现了那个穿黑衣斗篷的女人后,钱伟立刻按下了暂停键。   “如果大家信得过我,就先听我把话说完。第一具被剥了皮的女尸名叫苏蓓蓓,是清北大学计算机工程技术专业的大二学生。根据现场的尸体的肌肉组织来看,死者的表皮被剥去的时间不会超过7个小时。   她的指甲有淤泥还有粉笔灰,而且她脚上穿着的高跟鞋,鞋跟向外倾斜。所以我怀疑死者生前可能用手挖过土,然后被凶手追逐的过程中摔倒在地。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凶手剥了她的皮,然后死者竟然奇迹般的没有死,而是走到了A304教室写了一个数字七。”   众人面面相觑,坐在靠门位置的杨建军站起身子补充道:   “第二具尸体身上出现了大片的尸斑,所以可以推断她在坠楼前被害时间绝对超过了24小时。”   “钱法医,有话就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大家都能看见监控画面里的黑衣女人吗?”钱伟卖了个关子,反问道。   “就是她偷走了尸体吗?”王局长道。   钱伟没有说话,而是按下了播放按钮。   定格的画面继续播放,女人缓缓地走到了手术台前,然后俯下了身子趴在了尸体的旁边。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女人凑到了尸体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直挺挺的躺在了尸体的旁边。   视频的进度条还在继续播放,然而画面却陷入了黑暗。   钱伟不再嬉皮笑脸,而是十分严肃的看着众人道:   “这是法医监控是拍摄的画面,我想凶手故意偷走尸体,就是不想让我们发现尸体的秘密。”   “秘密?”王局长道。   “死者的身上套了另一个女人的皮。”钱伟道。   “又不是玄幻小说,玩笑不要开的太过分了,现场拍摄的照片我也看了,在精湛的的手术,也无法将人皮完好无损的套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王局长皱眉道。   闫刚起身走到了钱伟的身边,然后与钱伟对视了一眼,侧身看着众人道:   “我可以为钱法医担保,他说的都是真的。尸体被偷我也有责任,因为当时我们在解剖室里看到了一个大头婴儿,以为是撞邪了就从解剖室里跑了出来。”   “所以那天闫队才会找我们一起去解剖室?”张秋业道。   闫刚点了点头,会议室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公安局里闹鬼,这上哪说理去,万一传出去了,铁定会遭来省局领导的一顿臭骂。   王局长咳嗽了一声,面色阴沉道:   “现在市里已经炸了锅了,省局领导下了指示务必在一周内抓住凶手。闹鬼也好,幻觉也罢。我们要对受害者负责,对清北市的市民负责。闹鬼的事情我不想再听,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那就是尽快将这个案子结了。若是尸体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你们就卷铺盖走人吧!   剥皮案与盗尸案共并为一个案件,我现在宣布成立重案组,由闫刚担任重案组组长,李明达担任重案组副组长,务必在一周之内将凶手抓捕归案。”   “是!”   王局长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然后拎着公文包离开了会议室。   李明达刚被调过来不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莫名其妙的成为重案组的副组长。   出于礼貌,他走到了闫刚的身边,抬起右手道:   “闫组长你好,我是从泰阳市公安局调过来加入刑侦队的李明达,叫我小李就可以了。”   闫刚点了点头,礼貌性的握住了李明达的右手道:   “你好,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叫我刚子或者老闫都可以。”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将案子从头开始梳理了一遍。   .......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卧室的台灯散发着微弱的橙光,长发男子侧躺在青年的身边。青年眉头紧蹙,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长发男子将青年搂在了怀里,然后凭空变出了一张手帕,轻轻地擦拭着青年额前的汗珠。   “呜——难受。”   青年撇过了头,喃喃低语了一声,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君先生?”   沈辞迷茫地看向了君尧,他话音刚落,君尧就见他压到了身下,然后挑起了他的下巴,在他的唇瓣上重重的落下了一吻。   君尧俯身撑在沈辞的上方,然后牵起了沈辞的右手,贴在了他胸口心脏的位置道:   “辞儿,叫我的名字。”   “君尧。”沈辞想了想,回答道。   “我们是什么关系?”君尧道。   沈辞脸微微一红,推了推君尧的肩膀道:   “君先生,别闹了,能让我先起来吗?”   君尧现在可以确定,沈辞已经恢复了今生的记忆。不知道有关地府的记忆,沈辞还记得多少。想到这里,君尧起身坐到了沈辞的旁边,然后轻抚着他的脸颊道:   “辞儿,你还记得铁树地狱吗?”   “铁树地狱是什么?”沈辞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没什么,辞儿你还记得白桦山吗?”   “白桦山?”   沈辞坐起身子沉思了片刻,然后就将他慌乱的从床上爬了下来,然后拉开了窗帘探头看向了窗外。   “辞儿,你在看什么?”君尧看着沈辞的背影,疑惑道。   “这里不是白桦山?这里是清北市!” 第31章 〔 剥皮案 六 〕   错乱叠加的记忆,让沈辞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沈辞抬手打开了窗户,晚风拂面而来,放眼望去就见昏暗的路灯下,是那再熟悉不过的街景。   这里是清北市,这里是他住的公寓。   ‘我在做梦吗?’沈辞心中暗想着,然后又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你没有做梦。”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沈辞的耳中,沈辞瞳孔微缩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发现房间里除了君先生以外再无他人。   “辞儿,你在看什么?”   君尧走到了沈辞的身边,见他神色慌张以为是受到了惊吓。正当他准备扶着沈辞回到床上时,却被沈辞下意识的躲开了。   “抱歉,君先生,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恢复记忆的沈辞,不再是那副傻傻的模样。这让已经习惯听沈辞叫‘妈妈’的君尧,一时之间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好,别待太久,一会儿记得出来吃晚饭。”   君尧眼眸暗了暗,走出卧室前又忍不住多看了沈辞一眼。他心里明白,沈辞突然恢复记忆绝对不是巧合。但他绝不相信沈辞会重蹈覆辙,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然而君尧不知道的是,当房门关闭的一瞬间,沈辞握紧了拳头环顾四周低声道:   “你是谁,为什么我能够听到你的声音?”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当然能够听到我声音,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房间里凭空出现了一个与沈辞相貌相同的青年,只不过青年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是一件锈有朱砂符文的黑色锦袍。   “我们是同一个人?”   沈辞疑惑地看向了青年,有些理解不了青年话里的含义。青年嘴角微微勾起,然后飘到了沈辞的身边,伸出双臂将他拥入了怀中。   “别怕,我不会害你。从你出生的那一刻,我们的魂魄就紧密的融合在了一起。那时我的魂魄非常虚弱,若不是地藏王菩萨删掉了你的记忆,我也不会冲破封印从混沌中苏醒过来。”   青年的话太过天方夜谭,沈辞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只好闭上了眼睛,将脑海中浮现的记忆重新梳理了一遍。   在他二十岁生日之时,他为了兑现契约与君先生成婚,然后被关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里。后来他被鬼差追捕,君先生迫不得已将他带入了地府。再然后他莫名其妙的回想起了在地狱里受刑的记忆。他受不了蚀骨之痛,两眼一翻疼的昏死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后,他就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你是我的前世吗?”沈辞睁开了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青年的身份。   青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将下巴抵在了沈辞的肩膀上,吸取着沈辞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沈辞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青年,但此时的他更想知道青年真正的名字。   “世人都称呼我为东极青华,但我更喜欢你唤我为乐笙。”   青年凑到了沈辞的耳边喃喃低语,还没等沈辞反应过来,就见他化作了一缕青烟随风飘向了窗外。   “乐笙。”   沈辞话音刚落只觉得胸口一阵灼热,低头看去就见脖子上挂着的玉佩,竟然散发着墨绿色的光芒。与此同时君尧推门而入,快步走到了沈辞的身边,紧盯着沈辞的眼睛道: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我.......我在自言自语。”   沈辞低下了头,刻意的避开了君尧的视线。君尧面沉似水侧目看向了窗外,随后他抬手关上了窗户,然后拉上了窗帘道:   “肚子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沈辞捂着肚子,摇了摇头道。   “去吃饭吧,晚上做了你爱吃的菌菇粥。”君尧没有拆穿沈辞的谎言,而是搂着他的肩膀带他离开了卧室。   客厅内气氛极为压抑,沈辞坐在椅子上小口喝着菌菇粥,君尧则端坐在沈辞的对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吃饭。   “对不起!”沈辞放下勺子,低头乖乖认错,君尧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   “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应该撒谎欺骗君先生。”   沈辞从小到大都没有撒过谎,第一次撒谎却是为了想要隐瞒青年的身份。君尧冷冷地看向了沈辞,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沈辞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说说看,你骗了我什么。”君尧冷声道。   “刚才我没有自言自语,有个和我长相很像的青年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   “听不懂的话?他和你说了什么!”   听完沈辞的描述后,君尧的脸色立刻变了,他起身走到了沈辞的身边,一把抓住了沈辞的手腕质问道。   “君先生,你抓疼我了。”   沈辞可怜巴巴地看向了君尧,君尧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道:   “抱歉,辞儿能告诉相公他都和你说什么了吗?”   沈辞点了点头,然后揉了揉手腕皱着眉头道:   “他提到了地藏王菩萨,然后又说我和他的魂魄,从出生进融合在了一起。哦对了,他说他的名字叫乐笙。”   “然后呢?”君尧道。   “然后他就化作了烟雾消失不见了。”   沈辞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君尧,他不是有意想要帮乐笙隐瞒身份,而是不知道怎么和君先生解释。   “下次他若是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就握着玉佩心中默念相公的名字知道吗?”君尧道。   沈辞不明白君尧在紧张什么,也想不明白乐笙为什么会现在他的面前。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沈辞绝对不会多想。   吃好晚饭后,沈辞系上了围裙,主动站在了洗水台前与君尧一起刷碗。   刷碗期间,沈辞不止一次偷偷地打量着君尧,然后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第七次偷瞄君尧的时候,君尧放下了手中的瓷碗,忍不住开口道:   “怎么了?”   “君先生,我失忆那段时间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沈辞满脑子都是自己撒泼喊君尧妈妈的画面,一想到这些画面,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嗯,添了很多麻烦。”   腹黑的蛇仙大人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水龙头,笑眯眯地看着沈辞道。   “对不起!”   沈辞脸变得更红,由于过度紧张他竟然跳到了一边,然后对着君尧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君尧先是一愣,然后轻声低笑将他扶了起来道:   “怎么办,辞儿失忆的那段时间没少折腾相公。现在恢复记忆了,是不是要补偿一下相公。”   “补偿?”沈辞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君尧拦腰抱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今晚辞儿可以好好补偿相公。”君尧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然后抱着沈辞走向了浴室。   ......   一夜纠缠,起初沈辞还能适应。但是等到了后半夜,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泪眼婆娑的挣扎着,想要逃离无休止尽的缠绵。然而他刚爬了一半,就被虫它尾缠住了脚踝不容拒绝地拖了回去。   到了最后他已经被折腾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间吞了一粒丹药便趴在君尧的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沈辞从睡梦中醒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投喂了丹药的缘故,沈辞只觉得神清气爽,那种酸痛酥麻的感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早上好,辞儿。”   君尧见沈辞睁开了眼睛,俯下了身子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沈辞脸蛋红扑扑的,冰凉的触感使得他的脑海里,全是昨晚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   “昨晚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沈辞从床上爬了起来,晃了晃脖子发现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爽。   “特意为你炼制仙丹,别担心没有副作用,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君尧起身从衣柜里拿来了沈辞的衣服,然后又细心地帮他拿来了散落在客厅的拖鞋。   “君先生还会炼制丹药?”沈辞惊讶地看了君尧道。   “嗯。”君尧点了点头道。   沈辞的体能有两股力量,一股是他自身的力量,另一股就是君尧输入在他体内的灵力。两股力量相撞,沈辞的身体必定会受不了。   “对了君先生,周末你能陪我出去逛逛吗?”沈辞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丢了,看来要抽空去买个新的手机才行。   “好,今天去学校吗?”君尧道。   “当然要去,也不知道云泽今天在不在学校。”   他在白桦山失踪,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清北市,想必周云泽还被蒙在鼓里。   君尧听到自己的小妻子嘴里,说出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立刻绷着一张脸,趁着沈辞没有防备,将他压回了床上。   “君先生?”沈辞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叫相公。”君尧面无表情道。   恢复记忆的沈辞很快就猜出了君尧的心思,他双手环住了君尧的脖子,然后凑到了君尧的耳边,声音嘶哑道:   “可以叫妈妈吗?”   “你说呢?”君尧挑眉道。   “不开玩笑了,君先生我上学要迟到了,你能放开我吗?”沈辞抬手推了推君尧的肩膀,君尧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欲 火,极不情愿地放开了沈辞。   由于快要迟到了,沈辞没来得及吃早饭,再三保证会早点回家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公寓。   然而他刚来到了学校门口时,就被一名穿着警服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沈同学,好久不见了,想要见你还真是不容易啊。”   作者有话说:   在医院打点滴,哎,挤时间更新了。 第32章 〔 剥皮案 七 〕   闫刚双手插兜,快步来到了沈辞的面前。   沈辞只觉得面前的男人样貌十分熟悉,过了许久才从这些天的记忆里,找到了有关闫刚的记忆。   他想起来了,在他失去记忆的那段期间,学校接连死了两名女性。一个是他的同班同学苏蓓蓓,另一名死者身份还有待确认。   “你是.......闫警官?”沈辞下意识的询问道。   “怎么,才几天不见,沈同学就把我给忘了?”   闫刚今天难得穿了警服,与以往邋遢的形象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他这上前拦人的动作,立刻引起了路人的围观。毕竟清北市一周之内发生了两起命案,学校里人心惶惶,生怕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现在大家都在传,凶手的就是清北大学的学生,很快就会出现第四位受害人。   “对不起,闫警官我快迟到了,能让我先去班级里签个到吗?”沈辞尴尬的笑了笑。   “你今天不用去上课了,我已经和你的辅导员请过假了。”   闫刚上下打量着沈辞,总觉得眼前的青年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那种不一样的感觉,他又形容不出来。   沈辞郁闷的叹了一口气,刚开学他就旷了两天的课。这德育分要是扣完了,他估计就要留级了。想到这里,沈辞在心中欲哭无泪。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闫刚身上穿着的警服,然后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然而沈辞这样的举动在闫刚的眼里,就像是在思考应付他接下来的盘问一样。   闫刚心中暗道:   ‘他的预感是对的,沈辞果然有问题。’   “闫警官怀疑我是凶手吗?”   沈辞抬头看向了闫刚,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睛,看不出半点傻气。闫刚瞳孔微缩,终于想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沈辞不一样了。   青年的眼神不一样了!   起初见到沈辞的时候,沈辞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而且眼神呆板说话语无伦次,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而现在的沈辞思维活跃逻辑分明,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不禁开始怀疑,面前这个眼神中透着警惕的青年,真的是他之前遇到的沈辞吗?还是说,沈辞患有精神分裂症?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要找你了解下情况,不会耽误你太长的时间。”   闫刚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沈辞,沈辞则有意无意的避开了闫刚的视线。   今天闫刚是有备而来,他查清了沈辞这些天的行踪,同时也查到了沈辞的家庭住址。沈辞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而且和死者基本上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是闫刚的第六感告诉他,沈辞将是破获这起剥皮案的关键。   这个孩子的眼睛,能够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脏东西。   “嗯,你想问我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早饭吃了吗?”   “没有。”沈辞摇了摇头道。   “煎饼果子吃吗?”闫刚道。   “都可以,我不挑食。”沈辞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今天有的忙了。   闫刚的这身警服太容易引起路人的围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闫刚买了煎饼果子和豆浆后,就带着沈辞坐进了他今天开来的警车。   沈辞有生之年第一次在警车里吃早饭,觉得十分稀奇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警车内部的构造。   “抱歉,我一会儿还要去局里开会,没时间换衣服索性就穿在身上了。”闫刚道。   沈辞捏着吸管喝了几口豆浆,将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咽下去后,开口道:   “闫警官想问我什么问题?”   看着沈辞那双清澈的眼睛,闫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总不能上来就问,青年是不是能够看到鬼。   “你......之前是怎么发现坠楼女子身上的皮囊,是另外一个女人的皮?”   沈辞眨了眨眼睛,犹豫了片刻道:   “如果我说是死者的魂魄告诉我的,闫警官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车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闫刚打开了车窗,深呼了一口气后道:   “我信。”   沈辞诧异的看向了闫刚,因为正常人根本不会相信鬼神之说,除非是亲生经历了灵异事件。   “闫警官,你也遇到鬼了?”沈辞惊讶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闫刚从座位下拿出了一个档案袋,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了沈辞的面前。   “这是坠楼女子的照片,我们查了清北大学的学生系统,经过照片比对发现死者并不是学校的学生。生前没有犯罪记录,通过DNA和指纹对比,确认死者姓名为董依然,职业为酒店大堂经理。而另外一个人死者的身份,暂时无法确定。”   “为什么不能确定?”沈辞道。   “因为两具尸体都不见了,昨天又发现了第三具尸体。”闫刚没打算隐瞒沈辞,就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沈辞。   “苏蓓蓓、董依然、被害人A、被害人B,也就说已经有四位女性遇害了!”沈辞惊讶道。   “被害人A的尸体还未被发现,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可以判定为遇害。我今天之所以过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那天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那个女鬼想要我帮她寻回身体,找不到肉身的鬼魂就无法转世投胎,所以我想那个女鬼说的应该是真的。不过我觉得被害人应该不止四个,而是七个。”   沈辞将喝完的豆浆塞进了塑料袋里,系好塑料袋后,又从背包里拿出了笔和纸。   “你为什么会觉得被害人有七个?”闫刚诧异的看向了沈辞,然后又低头看向了沈辞在本子上绘制的思维导图,眼神不由得变得复杂了起来。   傻子突然变聪明了,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在装傻?   “苏蓓蓓的皮被剥了,但是她的身体还在。董依然身体和皮肤都在,但是她身上又多了第三位死者的皮。第四位死者的皮在,但是她的身体不知所踪,这就说明了她和第三位死者的状况一样。   所以我怀疑,凶手很有可披了苏蓓蓓的皮,然后利用第四位死者的身体作案。   凶手敢明目张胆的将第四具受害者的皮塞进公安局的储物柜里,这不仅是作案的预警,还是对警务人员的挑衅。在根据时间推算,第五个被害人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我之所以认为被害人有七个,是因为教室黑板上写着的数字七。闫警官,凶手杀人手法诡异刁钻,你们可要小心了。”   沈辞说的有理有据,闫刚则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他将沈辞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立刻拿出了手机打给了王局长。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还没等闫刚开口,就听王局长道:   “闫刚,案子有进展了吗?”   “王局长有件事情我需要得到您的批复。”   “什么事情?”   “第三具被害人的尸体,很有可能埋在清北大学的操场,我需要得到您的批准,才能找来施工队动工挖出尸体。”   “你这个消息准确吗?”王局长沉默了片刻道。   闫刚拿着电话,侧身看了一眼沈辞道:   “准确。”   “好,我同意了。但是如果操场里没有第三个被害人的尸体,那你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是。”   挂了电话,沈辞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尸体不在操场,那你岂不是丢了工作?”   “时间不多了,如果再抓不到凶手,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遇害。沈辞,我需要你的帮助。”   “可是,我就是个学生怎么帮你?”   “很简单,我想聘请你作为清北公安局的民间顾问。”   ......   王局长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办事效率却超出了闫刚的预期。清北市接连发生剥皮案,若不尽快破案,必定会造成社会的恐慌。   上午九点五十分,施工队浩浩荡荡的入驻了学校。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吸引了大批记者蜂拥围堵在清北大学的门口。   沈辞戴上了工人递给他的安全帽,然后围着学校操场走了一圈。闫刚则跟在沈辞的身后,警惕的看着沈辞的一举一动。   他们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后,沈辞在靠近体育馆的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塑胶跑道上散发着怨恨的气息,沈辞猜测他脚下所站着的位置,就是掩埋尸体的位置。   “从这里挖大约三米左右,就能找到第三个被害人的遗体。”沈辞指了指地面道。   闫刚点了点头,连忙找来了工人准备开工。   新铺好的塑胶跑道被挖开,工人开来了镐头机将水泥地面震碎,然后又开来了挖掘机,将坑内的石头清理出来。   正当挖了三米左右的时候,坑内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暂停,别挖了!”闫刚眼尖,看到土坑里的黑色塑料袋后,连忙戴上手套跳进了土坑之中。站在一旁随时待命的钱伟,也戴上了手套跟着闫刚一起跳了下去。   闫刚与钱伟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闫刚快速的打开了袋子,就见黑色的塑料袋里,躺着一具被剥了皮的女尸。   “被那个孩子说中了。”钱伟面色苍白道。   “他果然能和鬼怪沟通。”闫刚道。   “你不是说那孩子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那为什么还要请他做咱们局里的顾问?”   钱伟将袋子重新系上,然后示意坑外站着的同事下来抬尸体。   “沈辞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与其放任他在外面,还不如找个借口盯着他。”闫刚道。   “好吧,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案子你有头绪了吗?”钱伟道。   “今天下午会有新的进展,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请你帮我伪造一份尸检的报告。”闫刚凑到了钱伟的耳边低声道。   “不行,这个是要受处分的。抱歉,这件事我不能帮你。”钱伟摇头拒绝道。   “这份报告不需要公开,也不用写死者的身份。我需要这份报告,引出幕后的凶手。”   坑内,闫刚与钱伟蹲在塑料袋旁边,讨论着案子的进展。坑外,沈辞站在体育馆的门口,将头上戴着的安全帽脱了下来。   正当他准备进体育馆买瓶饮料解解渴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了过来。   “沈辞,你来学校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云泽?” 第33章 〔 剥皮案 八 〕   周云泽一早就接到了沈辞来学校的消息,他本以为可以见到沈辞,却不曾想沈辞会被警察带走问话。   经过多方面的打听,他才从朋友那里得知沈辞还在学校,而且好像是以嫌疑人的身份,接受警方的调查。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身体不舒服吗?”   周云泽向前一步,沈辞就向后退了一步。周云泽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沈辞失去了全部的的记忆,如今和傻子没什么区别。但是这明显疏远的动作,还是刺痛了他的心。   “云泽,你口渴吗?”   沈辞紧握安全帽,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周云泽解释,自己其实已经恢复记忆了。周云泽是普通人,而且是他最好的朋友。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好友卷入危险之中。   周云泽瞳孔微缩,然后在沈辞惊讶的目光下,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沈辞。   “太好了,你终于恢复正常了!你知道我这些天有多担心你吗?”   “云泽,你先放开我。”沈辞一手拿着安全帽,一手拍了拍周云泽的后背。   周云泽哪舍得放开沈辞,这些天他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沈辞恢复记忆了,他的这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沈辞,那晚在白桦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从白桦山回到清北市的?”   周云泽放开了沈辞,接连不断的问题,问得沈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不起,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如果告诉你我失去记忆和地府有关,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沈辞苦笑一声,他不敢把实情告诉周云泽,因为他怕这个唯一认同的朋友,会把他当做一个疯子疏远他。   果然沈辞的话还是刺激到了周云泽,不过周云泽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深呼了一口气,目光坚定的看着沈辞道:   “我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沈辞,别对我隐瞒,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云泽,我.....”   沈辞的眼眶顿时湿润了,正当他想要把实情都告诉周云泽时,闫刚从土坑里爬了出来,然后急匆匆的跑到了他的面前道:   “沈顾问,尸体找到了,能麻烦你过来看一下吗?”   闫刚用实际行动确认了沈辞的言论,他的心中更加确定沈辞的眼睛能够看见鬼。   虽然沈辞的身上有太多未解开的谜团,但不妨碍他利用民间顾问的这层关系,来套住沈辞帮忙调查这起灵异案件。   站在一旁的周云泽听到顾问二字后,立刻皱紧了眉头。   难道他收到的消息有出入,沈辞怎么从嫌疑人的身份,转变了公安局的顾问了?   “你怎么成公安局的顾问了?”周云泽诧异的看向了沈辞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要先过去忙了,一会儿见。对了云泽,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我的手机丢了,以前的那个号码不能用了。”   周云泽的眼眸暗了暗,他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了身后道:   “你手机是在白桦山丢的吗?”   “对的,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那部手机对我很重要,里面有我妈妈生前的照片,不知道通过云盘能不能找回以前的照片。”沈辞叹了一口气道。   “沈顾问,钱法医还在等我们过去。”闫刚等的有点不耐烦道。   “抱歉,我现在就跟你过去。云泽我先走了,这几天你千万不要一个人走夜路,最好和别人结伴同行!”   沈辞对着周云泽挥了挥手,然后跟着闫刚走向了挖掘现场。   周云泽冷冷地看向了沈辞的背影,以他对沈辞的了解,沈辞心思单纯绝不会撒谎。   他记得王胖子说过,沈辞曾经给沈臻打过电话报平安,而且很多人都在学校里看到过沈辞。   如果说那时候的沈辞已经傻了,不和他联系情有可原,那他又是怎么被沈臻找到的呢?沈臻的话不可信,想到这里,周云泽拿出了手机,打给了周家特聘的私人侦探。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周云泽面色阴沉道:   “秦先生,我想让你帮忙调查一个人。嗯,清北建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沈臻,我要他最近一个月内全部的行程。只要情报准确,价钱不是问题。”   ......   画面一转,沈辞跟着闫刚来到了施工现场。   由于情况特殊,被害人的遗体并没有直接运送回法医解剖室。所以现场的施工人员,在土坑的附近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   闫刚带着沈辞走进了帐篷,就见实习法医杨建军正拿着相机对着女尸拍照。   女尸的肌肉组织呈暗红色,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48小时。按理说没有皮的女尸,会出现血液凝固或者腐烂的现象。然而这具被挖出来的女尸血液不仅没有凝固,肌肉组织还十分有弹性。   “老钱,我把沈顾问带过来了。”闫刚道。   钱伟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一刀插入了死尸的腹部,然后沿着肚脐向下划去。杨建军拿着相机的手微微颤抖,强忍着恶心对着死者的腹部继续拍照。   闫刚侧身看下了沈辞,猛然发现沈辞面色平静,看着担架上血肉模糊的死尸,没有半点惊恐之色。   “怎么样,能看到那些脏东西吗?”闫刚道。   女尸的肚子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就见裂口的周围冒出了屡屡的黑气。沈辞眼神一变,急忙跑到了钱伟的身边,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身后,然后侧身对着杨建军道:   “都出去,这具女尸有问题!”   沈辞话音刚落,就见女尸的肚子爬出了数十条小蜈蚣。   蜈蚣?   沈辞立刻想到了那日在天湖公园,袭击他的那条被浊气腐蚀的蜈蚣!   难道说那条蜈蚣和剥皮案有关?   “老师,死者的肚子里有活体的蜈蚣!”杨建军吓得脸都白了,   “别废话了,出去找施工队要个锤子。”钱伟握紧了拳头道。   笑话,大头婴儿都见识过了,还怕这几条小蜈蚣。   蜈蚣沿着担架快速的爬到了地上,其中有一只蜈蚣快速的爬到了闫刚的脚边。   闫刚抬脚就想踩死脚下的蜈蚣,然而就在他的鞋底接触到蜈蚣的瞬间,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再然后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失去了知觉。   浊气对人体影响极大,眼看蜈蚣就要顺着闫刚的皮鞋钻进他的裤腿。沈辞想到了王神婆教他对付脏东西的方法,然后对着闫刚大声道:   “闫警官,蜈蚣怕火,用打火机烧它!”   沈辞话说了一半,就见闫刚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然后俯身用一个特别怪异的姿势,按下了打火机的按钮。   打火机的火苗很小,但足以逼退已经爬到闫刚皮鞋上的蜈蚣。蜈蚣离开的瞬间,闫刚发现自己的双腿又能动了,连忙招呼着钱伟和杨建军离开了帐篷。   三人慌张的从帐篷里跑了出来,站在帐篷外围观的工作人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都不约而同的凑了过来道:   “闫队,出什么事了?”   “尸体的肚子里有蜈蚣,你们去学校的超市看看有没有杀毒剂。算了已经来不及了,你们谁带打火机了?”   “我带了。”刘浩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打火机道。   “老钱,你带纱布了吗?”闫刚转身看向钱伟道。   “带了,都在帐篷里。”钱伟耸耸肩道。   闫刚本想着用打火机点燃纱布,烧死这些诡异的蜈蚣。但是现在看来,要另想办法了。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十几条蜈蚣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连成了一条直线从帐篷里跑了出来。   “嘿嘿,这具身体奴家带走了。”   崇梅的声音从帐篷内传了出来,闫刚眼神一变,立刻掏出手枪对着帐篷内呵斥道:   “里面的人听着,若是三次警告再不出来,我将有权对你开枪。”   “哈哈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奴家。”崇梅咯咯的笑着,完全没有把闫刚放在眼里。   闫刚眉头紧锁,心中想着绝不能让这个女人把被害人的尸体带走。他对着身后的刘浩使了个眼色,刘浩拔出手枪,紧盯着帐篷入口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见闫刚迈着步子走到了帐篷前。他的脚刚踏进去一步,一双苍白的大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事发突然,围观的人都没有料到女人会掐住闫队的脖子。   “刘浩别开枪,这里是学校!校门口还有很多围观的记者!”钱伟惊呼一声,然后见刘浩瞄准了闫刚脖子上的双手,厉声阻止道。   “可是闫队有危险!”   刘浩话音未落,只见沈辞已经走到了闫刚的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塑料瓶,拧开瓶盖后对着崇梅的手背泼了过去。   “啊!”   崇梅没想到沈辞会出其不意的给她一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她手背上的皮肤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溃烂。   闫刚的脸憋得涨红,就在崇梅松开他的那一刻,他从腰间拔出了电棍,然后对着崇梅的脖颈狠狠地抽了一棍。   崇梅冷冷地看向了沈辞,随后就见她嘴角微微勾起,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崇梅倒地的同时,钱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大着胆子快步走到了女人的身边,然后蹲下了身子探了探女人的鼻息,又摸了摸女人脖颈上的脉搏。随后猛地收回了手,诧异地看向了闫刚道:   “她死了!” 第34章 〔 剥皮案 九 〕   钱伟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向了闫刚。   估计今天过后,那些听到风声的记者,就会在各大平台发表刑警队长过失杀人,剥皮案的嫌疑人疑似被电棍电死的消息。   闫刚的心脏砰砰狂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剥皮案的嫌疑人,会被他手中的电棍电死。   不,他这是正当防卫,在场围观的同事还有工人都可以为他作证。   “闫队,你杀人了!”刘海捂着嘴巴惊呼道。   “先把尸体抬进帐篷,有什事等我们出来再说。”   钱伟绷着一张脸道。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选择听从钱法医的命令,将尸体抬到了帐篷内的担架上。   操场围了一圈警戒线,围观的学生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用手机拉近拍摄距离,将操场内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   周云泽就站在警戒线的边上,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遇到那个诡异的女人后,他的感官就莫名其妙的提高了数十倍。   帐篷附近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他甚至可以听到女人咯咯咯的笑声。   “周大少,咱们学校这下出名了,网上的热搜都快被咱们学校霸屏了。”   闻讯赶来的郑涛,跑到了周云泽的身边,拿着手机在周云泽的面前晃了晃。   周云泽瞟了一眼郑涛道:   “网上传的都是假消息,你相信那些记者胡诌出来的,还是相信自己亲眼所看到的。”   “我当然是相信亲眼所见,不过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看这个,有记者扒出了操场的施工单位是清北建设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那不是沈辞他爸的公司吗?”   周云泽伸手抢过了郑涛的手机,大致将上面的新闻浏览了一遍。   暑假期间,清北大学的操场重新翻修过一次,会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凶手将被害人的尸体藏在了塑胶跑道的下面?   看来真的要好好查一查沈臻的底细,周云泽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觉得沈辞的父亲绝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画面一转,闫刚从震惊中回过了神,然后就见他收回了电棍,慌忙的跑进了帐篷。   果然不出他所料,原本躺在担架上的女尸不见了,而现在躺在担架上的尸体是刚才袭击他的女人。   闫队的身体开始发抖,他从事刑警生涯这么多年,即使是面对手持枪械的毒贩,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害怕的浑身发抖。   此时的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想要引出凶手的想法,显得是那么可笑至极。   沈辞说的没错,凶手就是在挑衅警方。   他要怎么和局长解释,总不能告诉局长女尸的肚子里爬出了活体蜈蚣,然后有个女人凭空出现在帐篷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第三个被害人的尸体。   尸体再次被盗,而他与嫌疑人对峙时,失手电死了嫌疑人。   “闫警官,她的死和你无关。”沈辞走到了闫刚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和我无关?”闫刚转身失神地看向了沈辞道。   沈辞点了点头,他的眼睛能够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就在女人倒地的瞬间,他就看到附在女人身体里的冤孽,化作了一团黑气从女人的七窍中飘了出来。   王神婆曾经和他说过,冤孽俯身在刚死不久的尸体里,古代有一种说法这叫借尸还魂。   “闫刚,她的死确实和你没关系。这个女人的身上,套了一层不属于她的皮。”   钱伟握住了女尸的手腕,然后仔细观察着女尸手背上溃烂的皮肤道。   “建军,去帮我拿一个镊子过来。”钱伟抬头看向了杨建军道。   杨建军连忙从不锈钢盒子里取出了一个镊子,然后小心翼翼的递到了钱伟的手上。   钱伟接过镊子,揭开了女尸手背上外翻的表皮道:   “沈同学,你刚才撒的粉末是什么?”   “石灰粉。”沈辞道。   “你怎么会随身携带石灰粉?”   闫刚与钱伟同时看向了沈辞,沈辞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非常认真的解释道:   “在我读初中的时候,我经常被鬼魅袭击。我妈妈想要保住我的命,就从老家请来了王神婆,教了我很多对付鬼魅的方法。   鬼属阴,怕阳火,喜浊水。他们为了能够在阳间生存,会在体内注入大量的浊水。王神婆教我的办法是用朱砂画符,但是那个太麻烦了,我就想到了用化学来对付这些鬼魅。   石灰遇水会产生一个放热的水合反应,不仅能挥发鬼体内的浊水,还能驱散他们周身的阴气。”   “老闫,你请来的这个沈顾问不简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用水合反应来降妖除魔的。”   钱伟起身将镊子里夹着的皮肤放进了器皿中,然后又换了衣服新的塑胶手套,扒开了女尸手背溃烂的部位。   “老师,那些跑出去的蜈蚣怎么办?”杨建军道。   “蜈蚣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买点杀虫剂在草垛子里喷一喷,不就成了?”钱伟挑了挑眉毛道。   “那不是普通的蜈蚣,刚才它爬到我脚上的时候,我的双腿没知觉了。”闫刚道。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由于过度害怕,身体会出现僵硬的现象。老钱,没想到你居然怕蜈蚣。”钱伟道。   “那个.....我认为闫警官说的没错,那些蜈蚣确实不简单。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它们会攻击普通人。”沈辞道。   “你怎么知道蜈蚣会袭击人?”闫刚道。   “因为我在天湖公园被大蜈蚣袭击过,那条蜈蚣浑身散发着死者的怨气和浊气,而且修行了有一段时间。我读大一的时候,听同学提到过天湖公园的湖面上,曾经发现过一具女尸。”   闫刚回过了神,立刻回想起了去年天湖公园的自杀案。   “那案子我有印象,我记得死者是为了一个男人为情自杀。”钱伟道。   沈辞摇了摇头道:   “自杀的怨气与他杀的怨气完全不一样,自杀的魂魄很难转世投胎,而且必须在自杀的地点,重复着自杀所有的过程。什么时候怨气散了,什么时候才能被地府的鬼差勾走。   而被人所杀的魂魄,怨气往往比自杀的怨气要大很多。对于这样的魂魄,鬼差会把他们的魂魄勾走,而他们死前的怨气,会附着在遇害的现场。   天湖公园的那条蜈蚣,就是吸收了死者的怨气,才会变得极具攻击性。”   沈辞说出来的话太过匪夷所思,要不是了解他的底细,早就把他当成疯子赶出去了。   闫刚张了张嘴吧,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年前的自杀案,会和现在的剥皮案扯上关系。   “你在天湖公园看到死者的魂魄了吗?”钱伟道。   “没有,所以我怀疑死者不是自杀。这或许是个线索,闫警官可以从这个方面调查一下。”沈辞低头看向了死者道。   “那具尸体是我亲手解剖的,死者身体无外伤,胃部和肠道也没有药物残留成分。而且警方在死者的枕头下面发现了她写的遗书,对照顾指纹和笔记确认为死者所写。怎么看都是为情自杀,不可能是他杀。”钱伟道。   “如果是鬼魅附在了死者的身上,然后用她的身体写下了遗书,然后跑到天湖公园投湖自杀,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   沈辞的声音回荡在钱伟的脑海中,钱伟张了张嘴巴,失神地看向了躺在担架上的死者道:   “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刚才你们也看到了,鬼魅附在了这具女尸的身上,而且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第三具被害人的尸体。现在她魂魄离体了,这具女尸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闫刚脑中所想的计划,全都被眼前的这具女尸打乱了。   根据目前的状况分析,凶手很有可能不是人类。这要他们怎么破案,总不可能告诉局长凶手是个鬼,而且这个鬼一直在挑衅警方。   “沈顾问,你有什么高招吗?”闫刚最终还是把希望,寄托在沈辞的身上。   沈辞挠了挠头发,这问题太棘手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抓捕鬼魅。看来要回去问问君先生,说不定君先生有抓捕鬼魅的办法。   “闫警官,你有没有发现死者都是20岁左右的女性吗?我想她们应该有某种共同点,要不然也不会被鬼魅盯上。至于解决的办法,我需要回家问问我的丈......家人。”   沈辞原本想要说丈夫的,但是到了嘴边话却变成了家人。想到君先生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沈辞的耳朵渐渐地红了。   作者有话说:   啊,一口气在医院里写的快晕了!下一章车车在36章,系好安全带! 第35章 〔 破局 一 〕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沈辞提供的线索不排除与这几起剥皮案有关。   苏蓓蓓、董依然尸体被盗,第三位受害人的尸体就掩埋在清北大学的操场下。   由于死者身份无法确认,暂时被钱法医命名为受害人A。   世事难料,正当钱法医对受害人A进行现场尸检时,数十条蜈蚣从受害人A的肚子里爬了出来。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受害人A的尸体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更要命的是,清北大学内又出现了第四位受害者。根据钱法医的初步尸检推断,受害人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48小时。   而现场围观的警务人员及施工人员,都清楚的看到了这名受害人袭击了重案组组长闫刚,然后又被闫刚手中的电棍击中倒地不起。   与之前受害人不同的是,第四位受害人皮肤有褶皱的痕迹,皮肤与身体并不服帖。   现场一片混乱,刑警刘浩在帐篷外来回的踱着步子。   正当他准备冲进帐篷一探究竟时,钱法医摘下塑胶手套从帐篷内走了出来。   “这案子闫刚不能继续跟进了,小刘你去打电话让李明达过来接手。”   钱伟话音刚落,刘浩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巴,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道:   “不会吧,闫队真的失手杀人了?”   “人不是他的杀的,但是却和他有肢体接触。所以为了避嫌,在验尸报告没出来前,闫刚不能接触与案件相关的任何事务。   这个案子比较复杂,刚才挖出来的尸体再次被盗,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来保护第四位受害人的尸体。张警官在吗?”钱伟对刘浩使了个眼色,转身看向了人群道。   “我在这!”张秋业戴着个安全帽,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你想办法引开外面的记者,然后找一辆面包车,送我们回局里。”钱伟道。   “钱法医,清北大学南门没有记者,不如我们从南门出去?”张秋业道。   “可以,你看着安排。”   钱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想不明白清北市这样的小地方,怎么会闹出这么大凶杀案。凶手不仅不是人,而且还变着花样的挑衅警方。   如果第四位受害人的尸体再丢了,他估计也要收拾东西准备辞职了。   上午11点40分,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三五成群的走出了校园。   闻讯赶来的记者围堵在学校门口,看到学生从里面出来,便扛着长枪短炮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询问里面目前的状况。   闫刚看时机成熟,趁乱坐上了载有尸体的面包车,然后快速地驶出了清北大学。   面包车里除了闫刚以外,还有法医钱伟、实习法医杨建军,兼职司机的张秋业警官,以及背着书包一脸郁闷的沈辞。   沈辞本来想回家吃午饭的,但是闫刚说需要他的配合,他又不好意拒绝闫刚的请求,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坐上了面包车。   闫刚将前因后果如实汇报给了王局长,他本以为王局长会把他臭骂一顿,让他收拾东西滚蛋。   没想到这一次王局长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让他们把舆论压到最低,尽快把这个案子处理掉。   由于闫刚事先和王局长打过招呼,所以面包车才能畅通无阻的开到了解剖室的门口。   钱伟怕再生事端,直接找技术部的同事要来了六台摄像机,然后搭上了支架围在了手术台的四周。张秋业更是夸张,直接把局里闲着没事干的片警,都找过来轮班看守解剖室。   现场解剖尸体的画面极具冲击力,不少被叫来帮忙的片警,受不了这血肉模糊的画面,当场就吐了三个。   杨建军负责给钱伟打下手,钱伟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只不过当钱伟揭开了女人的皮肤时,杨建军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丢下手中的镊子跑到洗手台前,摘下口罩狂吐不止。   “不是我说建军啊,你这样很容易污染证物的。”   钱伟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非常奇怪。闫刚和钱伟在一起久了,知道这家伙死鸭子嘴硬,即使觉得恶心也不会表现出来。   在场的这几个人,唯独沈辞的面色是最为正常的了。   “对不起老师,我早饭吃多了,午饭还没来得及吃。等我把肚子里的食物吐得差不多了,就不会再吐了。”杨建军打开了水龙头,然后把呕吐物清理干净才回到了钱伟的身边。   “真是的,你还没个学生心理素质高。”钱伟瞟了一眼沈辞道。   “好了,老钱你少说两句吧。杨建军刚毕业不久,被分配到咱们局里连半年都不到,就遇到了这么大的案子,你总要给新人一个机会。”   闫刚有意无意的调侃着,缓解一下众人紧张的情绪。   “别凭嘴了,先干正事。沈顾问,麻烦你过来看一下这是什么?”   钱伟揭开了女尸的皮,然后指了指女尸胸口凸起的一块肉球道。   看着手术台上躺着的女尸,沈辞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饥饿感。   难道是因为中午没有吃饭,所以现在肚子才会饿的咕咕叫?   他晃了晃脑袋,然后走到了钱伟的身边,俯下了身子仔细观察女尸胸前的那块肉球。   “这是肿瘤吗?”沈辞道。   “你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钱伟道。   沈辞直起了身,摇了摇头道:   “没有。”   钱伟若有所思,然后对着杨建军道:   “建军你去把采集出来的样本,送到实验室进行比对。”   “好的,老师。”   杨建军换了一副新的手套,然后拿着采集样本急匆匆的离开了解剖室。   “那个.....闫队,我们可以在外面守着吗?”张秋业捂着嘴巴,强忍着恶心道。   还没等闫刚开口,钱伟就拿起了手术刀道:   “你们先出去吧,等我缝合好被害人的尸体后,你们再进来轮班看守尸体。”   听到终于可以不用看现场解剖了,被叫过来帮忙的片警,都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解剖室里只剩下了,闫刚、钱伟、沈辞三个活人。钱伟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拿着手术刀划开了女尸胸口上凸起的肉球,紧接着就见肉球裂开了一个口子,七八个白花花的虫卵从伤口处滚了出来。   “这是蜈蚣的虫卵!”沈辞惊呼道。   “太恶心了,那个女鬼为什么要把虫卵塞到被害人的身体里?”闫刚道。   “虫卵,巫蛊术?闫警官,我觉得凶手可能个人!而且她在复仇杀人”沈辞脑中金光一闪,随后诧异地看向了女尸胸前的虫卵道。   “你确定凶手是人吗?”闫刚惊讶道。   “应该错不了,凶手善用巫蛊之术,而且可以操控死者的身体。不是所有的鬼魅都可以附身在人类的身上,因为人的身体本就具有一定的排斥性。所以我想今天附身这具女尸的魂魄,不是鬼魅而是蛊女游离抽身出来的魂魄。”   沈辞不会把问题想复杂化,他会根据自己的所见所知来思考问题。   在他看来,这几个死者一定和凶手有着某种联系,而且凶手之所以会挑衅警察,或许和复仇有关。   听完沈辞的描述后,闫刚犹如醍醐灌顶,这才意识到自己调查的方向,从一开始就被凶手误导了。   首先,凶手一定是和他们有很深的过节,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们。   其次,凶手利用一些见不得人的邪术,误导他们是鬼魂杀人,还叫来了大批记者跟风报道,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难堪。   想明白这一点,闫刚心中重新燃起了斗志,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沈辞时,解剖室的玻璃门被人推开,就见一名身穿西服的长发男人,缓缓地走进了解剖室。   “你是谁?等等,你是怎么进来的!”   闫刚警惕的看向了长发男人,冷汗顺着他的脑门流了下来。小张就站在门口,如果男人想要进来,小张一定会先向他汇报,再放这名长发男人进来。   然而解剖室的门外静寂无声,也就是说小张他们很有可能出事了!   “君先生,你怎么来了?” 第36章 〔 破局 二 〕   男人乌黑的长发,被青丝带扎成了一个马尾,简约的西装掩盖不住男人儒雅的气质。   君尧完全无视了闫刚的眼神,径直地走到了沈辞的面前,淡淡地笑着道:   “辞儿,我来接你回家。”   “君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辞诧异的看向了君尧,君尧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冷冷地看向了手术台上被剥了人皮的女尸。   闫刚握紧了拳头,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冲出了解剖室。就见走廊里空无一人,小张和那些被叫过来帮忙的片警都不见了。   “先生,请问你是沈顾问的家属吗?”钱伟脱下了手套,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君尧道。   “是。”   君尧没有避讳之意,将手搂在沈辞的腰部,带着他向着门外走去。   闫刚就站在解剖室的门口,他见长发男人要带走沈辞,连忙伸手拦在了他们的面前道:   “先生别急着走,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站在解剖室口站岗的警务人员?”   “没有。”君尧冷声道。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闫刚反问道。   “走进来的。”君尧心中不悦道。   “君先生,闫警官请我担任公安局的顾问,我能帮他查完案子再回家吗?”沈辞抓住君尧的胳膊,一脸祈求的看着他道。   “不能。”君尧面无表情的拒绝道。   那些鬼魅的目标本来就是沈辞,若是让沈辞和人类警察待在一起,那岂不是中了鬼魅的圈套。   “为什么不行?君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沈辞道。   “太危险了,处理凶杀案是警察的职责。你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且与这几起剥皮案无关,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人固有一死,君尧只在乎沈辞,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死活。   君尧话音刚落,钱伟与闫刚同时皱起了眉头。   剥皮案处于严格的保密阶段,眼前的这名长发男子是从何得知剥皮案的细节。   “先生,耽误你一点时间,请问你是沈辞的哥哥吗?”闫刚道。   君尧摇了摇头,正准备说是他的相公时,就见沈辞突然一把搂住了君尧的胳膊道:   “闫警官,君先生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你.....你的性取向是男人!”钱伟惊讶的看向了沈辞道。   清北市这样的小地方,对同性恋的包容度不高,很少有人会公开出柜。   “这个……说来话长,眼下还是尽快的抓住凶手吧。”沈辞尴尬的笑了笑道。   君尧活了几千岁了,知道‘男朋友’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他本以为沈辞会矢口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他心中的不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沈辞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   “君先生,正好你来了,我有问题想要请教你。”沈辞道。   “什么问题?”君尧道。   沈辞将案件的细节,全都告诉了君尧。然后又把自己的判断,以及预测都描述了一遍。   “所以我猜测这几起剥皮案可能是人为,而受害者很有可能是七人,并且和与凶手之间有着某种关系。”   君尧没想到恢复记忆的沈辞,逻辑思维会比以往变得更加强大。   他忽然发现沈辞每一次的转变,都和阴气有关。   “能让我看看死者吗?”君尧道。   “请便。”钱伟占到了另外一侧,然后做出了请的动作。   君尧走到了手术台前,然后伸出了右手,悬停在死者胸前虫卵的位置。   除了天生阴阳眼的沈辞以外,闫刚和钱伟都看不到,君尧的掌心散发着的墨绿色光芒。   过了许久,君尧收回了手,侧身看向了沈辞道:   “你推测的没错,凶手不是鬼而是人。”   闫刚愣了愣神,随后惊讶道:   “先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的身上没有鬼气,鬼若是附身在人的身上,就一定会在人的身体里残留鬼气。”   钱伟眨了眨眼睛,心中不由暗想果然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沈辞的眼睛能够看到脏东西,看来他的这位‘男朋友’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既然凶手是人,那就好办了。”闫刚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道。   君尧不再搭理闫刚,只见他走到了沈辞的身边,双手叉腰严肃的看着沈辞道:   “辞儿,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怎么可以不吃午饭。”   长发男人做出了一个与他气质截然不同的动作,而这种训话的模样像极了,生气的妈妈在指责孩子不好好吃饭。   “对不起,我忘记了。”沈辞低下了头,乖乖认错道。   两人的相处方式太魔幻了,闫刚握着拳头尴尬地咳嗽一声道:   “咳咳,那个.....抱歉是我的疏忽,先生你们可以走了。”   “老闫!”   钱伟猜到了走廊里的状况,他没想到钱伟会放长发男人离开。   闫刚对着钱伟使了个眼色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然后从柜台上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上了一串手机号,然后交到了沈辞的手上道:   “沈顾问,这是我的手机号,有时间电话联系。”   “好,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会尽全力帮忙。”   沈辞接过纸条,便跟着君尧离开了解剖室。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钱伟忍不住道:   “为什么要放他们走,你就不怕小张他们出事了?”   闫刚没有回答钱伟,而是掏出手机直接打给了张秋业。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闫刚不死心的又打给了张秋业。   而这一次,电话居然被接通了,只听话筒内传来了吸溜面条的声音,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惊呼声。   “卧槽,我怎么会在食堂吃面!”   “小张,出什么事了,你们人呢?!”闫刚开了免提,对着听筒大声道。   “闫队,我们现在都在食堂!见鬼了,刚才我们还在走廊里守着,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食堂了。太诡异了,我是不是被下降头了!”张秋业道。   “那六个过来帮忙的片警也在食堂吗?”闫刚皱紧了眉头道。   “都在的,闫队我感觉这案子太邪了,要不然我们去寺庙里请个和尚过来做法吧!”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凶手在装神弄鬼,你可别被凶手吓住了。我怀疑凶手有意在报复公安局,   你去档案室查下近几年里,所有饱受争议的案子。然后找几个身强力壮的,轮流过来看守这具女尸。”闫刚道。   “好的,我这就去办。”   闫刚挂了电话,正准备去钱伟办公室查看监控录像,就见解剖室的玻璃门再次被人推开。   “老师,比对有结果了!是同一个人!”   杨建军拿着化验报告,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钱伟接过化验报告,仔细的阅读了一遍,然后又将手中的报告交给闫刚道:   “又被沈辞说中了,你知道更衣室储物柜里塞着的皮囊是哪位死者的吗?”   “谁?”闫刚紧张道。   “苏蓓蓓。”钱伟道。   “老师,我见过苏蓓蓓的照片,她的皮肤光滑细腻,而且样貌出众。这具女尸的外皮看上去暗沉粗糙,怎么看也不像是苏蓓蓓的皮肤,老师是怎么看出来的?”杨建军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道。   “你别忘了,苏蓓蓓是农村过来的。她小时候肯定干过农活,上学期间又在外打工,手上必定会有老茧,一摸就摸出来了。而且你再看皮肤肌肉组织的服帖程度,等你多干几年就明白了。”钱伟道。   没有指纹很难根据DNA确认死者身份,再加上凶手的恶趣味,给案件侦办增加了极大的难度。   他们之前的推测,很有可能被凶手带入了误区。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必须从头开始调查。   思来想去,闫刚决定先查苏蓓蓓与董依然之间的联系。只要找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在根据最近上报的失踪人口对比,就能查到其余死者的身份。   画面一转,清北大学教学楼楼顶。   周云泽背靠在护栏前,抬头望向了乌云密布的天空。   过了许久,他的手机响起了轻微的震动。秦先生的办事效率很高,仅用了2个小时,就把沈臻最近一段时间的行程发给了他。   周云泽点开了邮件,将文件里每一个分页的内容,都仔细的看了一遍。   看到最后,他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照顾沈辞身边的那个男人,真的是沈辞的父亲吗?   秦先生给的时间流程写的非常明确,首先那晚他与沈辞在大学路上相遇,文件里写的很清楚,沈臻正在星月酒店陪客户吃饭,而且还有酒店的监控视频为证。   其次,沈臻不是住在酒店里,就是开车回郊区的别墅。身边的女伴不断,对沈辞依旧是不闻不问的态度。   这世上不可能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除非是有脏东西扮成了沈父的模样接近沈辞。   那么沈辞失忆变傻,没过几天又恢复正常,难道也和那个男人有关?   怪不得男人看沈辞的眼神很奇怪,那根本不是父亲看儿子的眼神,而是和他一样,都带着丑陋肮脏的欲-望。   周云泽握紧了拳头,眼神狠厉面目狰狞。   从他见到沈辞的第一眼,他就莫名其妙的想要接近沈辞。这种感觉就像是遇见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不舍得把他弄坏,想要好好地把他珍藏起来。   很沈辞相处久了,他也发现了沈辞异于常人,经常做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一直都不相信沈辞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自从他去了一趟阴曹地府,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沈辞的眼睛可以看见这些鬼,并且可以和鬼魅交流。   也就是说,沈辞生日的前一天在白桦山失踪,可能和那个扮成沈辞父亲模样的男人有关?   那么三天前,袭击他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越来越多的问题,堆积在周云泽的脑海中。周云泽心烦意乱的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后,他 转身冷冷地看向了操场。   操场外为了一圈看热闹的学生,操场那个被挖出来的深坑冒着屡屡的黑气。   等等,黑气,操场失火了吗?   周云泽揉了揉眼睛,然后拿出手机对着深坑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   他看了看深坑,又对比了拍摄的相片,忽然发现他的眼睛,好像能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周云泽掐灭了手指的香烟,就听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娇媚地笑声。   “嘿嘿嘿。”   “谁!”   周云泽猛地回头看去,就见他的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穿着斗篷的女人。   “又是你?”   “周云泽,你想知道关于沈辞的秘密吗?”女人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和你有关系吗?”周云泽冷笑道。   “当然和我没关系,不过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我的主人想要见你。你若是想要知道有关沈辞的秘密,今晚就来壹号公馆见我的主人。”   女人嘴角微微勾起,就听她话音刚落,身体便化作了一团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壹号公馆,清北市最神秘的私人会所。   之所以形容壹号公关神秘,是因为这家私人会所从不对外开放,只服务于有特殊需求的固定客户。   .......   沈辞跟着君尧回到公寓后,已经是下午的14点55分。   天空阴沉沉地,他们刚到家不久,天空就落下了豆大的雨珠。   “雨下大了,外面的衣服还没收!”   沈辞换上拖鞋急忙跑到阳台,然后将挂在晾衣架上的衣服全都收了进来。君尧则系上了围裙,将已经烧好的菜,又重新加热了一遍。   看着餐桌上四菜一汤,沈辞眨了眨眼睛,诧异地看向了君尧道:   “君先生,你怎么烧了这么多菜?”   “看着菜谱跟着学的,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君尧将筷子递到沈辞的面前,然后又十分贴心的拉开了座椅。   “谢谢。”   沈辞道了一声谢,然后坐在椅子上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嘴里嚼了嚼。   “味道怎么样?”   沈辞眼神迷茫,随后就见他失神的点了点头道:   “很好吃。”   “辞儿,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道菜是什么味道?”君尧心理咯噔了一下,随后俯下了身子,捏住了沈辞的下巴,强迫让沈辞与他对视。   沈辞眼神闪躲,犹豫了片刻道:   “酸酸甜甜的。”   君尧眯起了眼睛,然后指了指麻婆豆腐道:   “尝尝看这是什么味道。”   “咸辣?”   “辞儿,我想听实话。”   “君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沈辞倔强的放下了筷子道。   “糖醋排骨里我放了很多盐,没有放醋也没有放糖。麻婆豆腐里我加了红油,看上去很辣,其实味道是甜的。沈辞,你是不是失去味觉了?”   君尧见沈辞眼神闪躲,无奈得叹了一口气道。   沈辞失去五感是迟早的事情,他只是没有想到沈辞会那么快失去味觉。看来计划要提前进行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还是要试一试才知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的。”沈辞道。   “为什么要道歉?”君尧道。   “君先生烧得菜看上去就很好吃,但是我却尝不出菜的味道。我.....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废人。”   他先是失去方向感,然后又失去味觉。   恐怕再过不久,他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都会出问题。   到时候,他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君先生还会喜欢他吗?   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水,沈辞的眼眶渐渐地湿润了。   他和君先生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却爱上了这个愿意为他延续十年寿命的神仙。   沈辞从不会把问题想得复杂化,因为如果想多了,他的心里就会觉得难受。   就像他明明知道爸爸不喜欢他,却还是愿意相信爸爸是喜欢他一样。   冰凉的指尖抹去了他眼角的泪水,沈辞惊讶的抬起了头,就见君尧突然俯身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别怕,我有办法让你暂时恢复味觉。”   沈辞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竖瞳,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抬手轻抚着君尧的脸颊,声音嘶哑道:   “什么办法?”   “乖孩子,把眼睛闭上。”君尧用胳膊环住了沈辞的脖颈道。   沈辞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然而就在下一秒,君尧的手中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君尧的眼神暗了暗,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用匕首扎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红的血液顺着君尧的指尖流了下来,君尧将手指伸到了沈辞的嘴边道:   “舔一下,尝尝看是什么味道?”   “君先生,我可以睁开眼睛吗?”沈辞道。   “还不行。”君尧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道。   沈辞信任君尧,相信他会不会害自己。所以他听从了君尧的命令,用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君尧那只流血的食指。   “是甜的,味道有点像加了蜂蜜的红茶!”沈辞惊讶道。   “乖,别浪费,还有很多。”   指尖的触感,挠的灵清仙尊的心里痒痒的。   这是他想到唯一能帮沈辞暂缓天地排斥的方法,那就是让沈辞喝自己的血,然后与他交-合,让沈辞的身体染上他的气息,吸收他体内的灵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沈辞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沾着的鲜血。   “可以睁开眼睛了。”君尧用神力愈合了伤口,然后收回了匕首。   “君先生,刚才那是什么,太神奇了,我的味觉竟然恢复了。”   沈辞兴奋的站了起来,然而就在他起身的同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使不上力气,紧接着就是头晕目眩,一头扎在了君尧的怀里。   君尧知道他的血在沈辞的体内起到了作用,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沈辞适应与他交-合。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君尧话音刚落,便抱着沈辞走向了卧室。   雨越下越大,沈辞却有些听不清窗外的雨声。此时的他觉得呼吸困难,那种对鲜血和阴气的渴望快要把他逼疯。   “辞儿忍耐一下,很快就不难受了。”   君尧拉上了窗帘,然后在卧室里加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结界阻隔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同时也让他们处于在了空间的断层。   “君先生,我头好晕........”   沈辞躺在床上大口喘气,他体内的阴气正在被君尧的灵力压制,没一会儿汗水就浸湿了他的衣衫。   这种粘粘湿哒哒的感觉很不舒服,沈辞挣扎着解开了衣服,就见他的胸口浮现出一个赤红色符印。   “原来是诛仙咒,怪不得天地之间容不得你。”   神仙犯错一般会被贬下凡,转世投胎重新为人。严重一点的,也只会剥夺所有功德和仙法进入畜生道,然后经历世间疾苦才能转世为人。   只有罪孽深重的仙家,才会在魂魄上刻下诛仙咒。如果不是沈辞前世功德高于罪孽,估计早就被诛仙咒折磨的魂飞魄散了。   君尧目光冰冷,转瞬间便幻化成了半人半蛇的模样,爬到了沈辞的身边。   “君先生,我会死吗?”   沈辞小声呜咽着,然后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君尧。君尧的身体如寒玉般冰冷刺骨,然而对于沈辞来说,简直就是天然的降温神器。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的。”   君尧抓起他不安分的双手,然后解开了头上系着的发带,绑在了沈辞的手腕上。   “君先生?”沈辞迷迷糊糊的看着君尧道。   “别怕,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君尧话音刚落,便吻在了沈辞的唇瓣上...... 第37章 〔 破局 三 〕   月色朦胧,青蛇吐着蛇信子,舔了舔怀中青年脸上的泪水,然后幻化成了男子的模样,抱起怀中的青年离开了床铺。   床单污-秽不堪,青年需要一个舒适的环境好好休息。   君尧抱着沈辞走到了客厅,然后就见他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逆时针旋转的黑洞。   黑洞的出口连接着白桦山中的温泉,在君尧踏入黑洞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就发生了改变。   沈辞依靠在君尧的怀里,难受的哼哼了几声。君尧则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褪下了自己的衣服,抱着他走进了温泉。   温泉里有着世上最好的灵药,君尧毫不嫌弃沈辞身上的污秽,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着股-间的白氵虫。   沈辞胸口的诛仙咒已经消失了,体内流动的灵气也压住了他身体里自带的阴气。   “君先生,我们这是在哪?”   沈辞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这场交欢对他来说太过刺激。或许是喝了君尧血液的关系,他的身体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反而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乖,再睡一会儿。”   沈辞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君尧的身上,如同猫儿一般在君尧的胸口蹭了蹭。君尧无奈的笑了笑,随后轻抚着他的头发,哼唱着歌谣哄他入睡。   沈辞小时候离开白桦村后,经常被鬼魅骚扰的无法入睡。沈母虽然看不见鬼魅,但也知道这孩子当真是怕得厉害。   为母则强,沈母不顾丈夫的反对,每晚都会抱着沈辞,唱着童谣哄沈辞入睡。他则一直守在沈辞的身边,久而久之的也学会了这首童谣。   “妈妈。”沈辞喃喃道。   “睡吧,做个好梦。”君尧吻了吻沈辞的额头道。   画面一转,周云泽如约开车来到了壹号公馆。   周云泽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还差九分钟就要过凌晨十二点。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进去使,壹号公馆的保安一路小跑来到了他的车前,敲了敲窗户道:   “您好,这里是私人领域,不允许停车。”   车窗缓缓落下,周云泽冷冷地看着保安道:   “有个穿黑衣斗篷的女人,让我今晚过来找她?”   “黑衣斗篷?请问您有对方的电话号码吗?或者告诉我她的名字,我需要联系一下我们的部门主管。”保安拿出了对讲机道。   “抱歉,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没事了,我这就把车开走。”周云泽忽然发现自己一遇到关于沈辞的事情,就有些乱了阵脚不知所云。   那个女人连名字都没告诉他,他就干独自一个人过来赴约,实在是有点可笑至极。   正当他准备发动汽车时,一名身穿包臀红裙的女人,突然拉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小孩儿,我们又见面了。”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使得周云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哦,原来是崇小姐的客人,我这就通知他们放行。”保安痴迷的盯着女人的过低的衣领,然后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按下了对讲机道:   “立刻放行。”   周云泽双手握着方向盘,警惕的看着女人道:   “晚上不穿斗篷了?”   崇梅捂着嘴巴娇媚一笑,然后将手搭在了周云泽的大腿上道:   “这大晚上的穿什么斗篷,小孩儿,你怎么不看看奴家,难道是觉得奴家不够漂亮吗?”崇梅话音刚落,便用细长的指甲在周云泽的大腿上画了一个圈。   “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我不介意把这辆跑车撞报废。”周云泽冷笑道。   “脾气还挺大的,奴家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崇梅笑道。   “鬼话连篇,香水味都掩盖不了你身上的尸臭味。”   周云泽眼眸暗了暗,然后将车子停在了公馆的门口。接应主动跑到了车门前,主动为周云泽打开了车门。周云泽将钥匙丢给了接应后,便径直地走了这座神秘的私人会所。   若是换了常人,再得知崇梅不是人类后,早就吓得逃跑了。周云泽不仅没有跑,反而正大光明的赴约了。   谁都怕死,周云泽也不例外。但是比起死,他更想知道有关沈辞的秘密。   崇梅娇滴滴的笑声从他的身后传来,就见她环住了周云泽的胳膊道:   “小孩儿,奴家很中意你。可惜奴家的主人要见你,要不然奴家早就对你下手了。”   周云泽没有搭理崇梅,而是看向了公馆正厅挂着的画像。   在这些画像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竟然是苏蓓蓓的室友——陆芸琪。   “陆芸琪是你们这的员工?”   “是的。”崇梅松开了周云泽,然后走到了电梯前,按下了电梯上形的按钮道。   周云泽走到了电梯前,双手插兜道:   “剥皮案的凶手该不会是你吧?”   “你猜。”崇梅勾了勾自己的长发,笑眯眯的看着周云泽道。   ‘叮——’   电梯抵达到一楼,然后向着两侧缓缓打开。   “你不陪我上去吗?”周云泽走进电梯道。   “主人要单独见你,奴家可没资格上去。”崇梅话音刚落,电梯门便缓缓地闭合了。   电梯内快速上行,直到十八楼才停了下来。   周云泽心跳加速,随后他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故作镇定的走出了电梯。   他本以为十八层楼是壹号公馆主人的办公室,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和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昏暗的灯光下,坐落着一间破旧的茅草屋。茅草屋的顶部,挂了一个红纸灯笼。而红纸灯笼下,站着一名身着古装的红发男子。   “周先生,别来无恙。”   “你认识我?”周云泽诧异道。   “是的,我不仅认识你,还认识你的前世。”男人舔了舔嘴角道。   “我的前世?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今日来只是想要知道关于沈辞的秘密。”周云泽很聪明,他知道男人在故弄玄虚给他下套。   “判官大人,不要以为喝了孟婆汤,就能把你以前犯下的罪孽撇清关系。”   男人的手里握着一把骨扇,腰间还别了一把通体漆黑的短剑。   “什么判官?”   周云泽瞳孔微缩,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结果撞在了电梯上。男人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就见他化作了一团黑雾,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周云泽的面前。   男人一把掐住了周云泽的脖颈,俯身凑到了他的耳边,舔了舔他的耳垂道:   “判官大人现在细皮嫩肉的,味道应该不会太差吧~” 第38章 〔 破局 四 〕   红发男人将周云泽抵在电梯上,然后掐着周云泽的脖子,俯身咬住了他的耳垂。   周云泽疼得咬紧了牙关,由于长时间的缺氧,他的满脸憋得无比涨红。   他没有拼命挣扎,而是将手伸到了男人的腰部,趁机抽走了男人腰间的短剑,对着男人的肚子猛地刺了下去。   短剑在接触到红发男人的瞬间,就见男人松开了他,然后站在了红灯笼下。   “咳咳咳——”   周云泽捂着脖子一阵干咳,他紧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随后按下了电梯下行的按钮。   “不愧是判官大人,本尊就喜欢你这暴脾气。”   红发男人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周云泽。   “你是谁?”周云泽怒视男人道。   “你过来亲本尊一下,本尊就告诉你如何?”红发男人道。   “这就是壹号公馆主人的待客之道吗?”   周云泽冷笑一声,他心里清楚自己不是男人的对手,电梯按了好几次都没有打开,那就说明他想要离开这里,必须经过红发男子的同意才行。   “哈哈哈,你太可爱了。明明怕的要死,却在这里强装镇定,你就不怕我让你有去无回吗?”   “你可以试试,只要我超过凌晨一点没有离开壹号公馆,我的人就会先报警说壹号公馆失火了,再然后消防、警察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查一查清北市这座神秘的私人会所。”   这就是周云泽狠厉的地方,报警,警察不一定会来查壹号公馆,但是如果是失火,消防和警察就一定会来。   清北市虽然是个小地方,任谁都想吃下这块突然出现的肥肉。周家也不例外,只不过一直碍着查不到壹号公馆背后的靠山,迟迟没有动手罢了。   人和鬼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心鬼没心。人可以杀人,人同时也可以杀鬼。人的心若是黑的,那么鬼都会怕人。   “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告诉我你的身份也行。你叫了我很多次判官大人,那就说明我的前世和地府有关,或者可以理解为我的前世是地府的判官。”周云泽将男人的匕首横在胸前道。   红发男人眯起了眼睛,随后对着周云泽的方鼓掌道:   “判官大人推理的很精彩,本尊的名字叫纣绝阴,任酆都天宫一职。”   “呵,现在地府的官员还真是闲情雅致,都有空来人间开私人会所了。”周云泽笑道。   纣绝阴缓缓地走到了周云泽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   “判官大人,本尊来人间可都是为了你呀。”   “我?看来常言道,鬼话连篇这四个字所指不虚。”周云泽将短剑,抵在了纣绝阴的喉结道。   “本尊对判官大人的心日月可鉴,不如本尊把心掏出来给判官大人看看如何?”纣绝阴握住了握住了周云泽的手腕,然后在周云泽惊讶的目光下,将短剑扎进了心脏的位置。   “你——你是不是有病,放开我!”周云泽眼睁睁地看着纣绝阴挖出了心脏,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竖起,挣扎想要甩开手上的短剑。   “是啊,本尊病了,对判官大人得了相思病,判官大人可要对本尊负责呀。”   纣绝阴话音刚落,便把自己的心脏递到了周云泽的面前。   就在此时,电梯门突然不合时宜的打开了,周云泽丢下了手中的短剑,也没心情再问有关沈辞的秘密,转身便走进了电梯,按下了前往一楼的按钮。   电梯闭合的瞬间,周云泽仿佛在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奈与忧伤。   ‘真TM见鬼了!’   周云泽在心中暗骂了一声,等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就见崇梅正抱着膀子,笑眯眯的看着他道:   “这么快就下来了,小孩儿,你就打算穿着这件沾有血迹的衬衫出去吗?”   周云泽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就见他脱下了衬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崇梅看着那清晰可见的腹肌,以及那小麦色的皮肤道:   “身材不错,可惜往后只能看不能吃咯。”   周云泽从保安那里拿回了自己的车钥匙,直到上车离开了壹号公馆后,他的心情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那么狼狈,而且都是和沈辞有关。   “可恶!”   一想到红发男人看他的眼神,他就心烦意乱的拍向了方向盘。   今晚算是无功而返,正当他准备开车前往自己的住所时,一条陌生短信从他的手机屏幕里弹了出来。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点开了短信,就见上面写着:   【判官大人,我们还会再见面的。Ψ( ̄? ̄)Ψ】   “见你大爷!现在的鬼都那么时髦吗?还会使用智能手机打颜文字了!不对,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周云泽猛地踩了一脚急刹车,然后把这个刚买不久的手机,毫不犹豫的丢在了窗外。然后开着跑车前进后退反复碾压,这才消气的开着跑车离开了。   ......   画面一转,清北市公安局会议室。   破案在即,闫刚的嫌疑洗清重新归队,一群人围在会议室里,将一天调查下来的结果重新汇总了一遍。   “苏蓓蓓与董依然表面看上去毫无关系,但是根据酒店监控的画面来看,苏蓓蓓曾经在八月二十六日,晚上19点45分出现在董依然上班的酒店中。”李明达站在会议室前,指着幕布上的白衣女人道。   “董依然那天值班吗?”闫刚道。   “值班,我询问了董依然的同事,然后让他们查了苏蓓蓓的入住记录。结果发现在这一年里,苏蓓蓓每月都会来这家酒店开房。”李明达道。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很多人不禁开始猜想,苏蓓蓓银行卡里的巨额转账,会不会和做那一行有关。   “酒店走廊里应该有监控,能查到她是一个人住,还是和别人一起开房?”钱伟喝了一口咖啡道。   “查了,就她一个人。而且走廊的监控可以为她作证,从她进入房间开始,到她离开结束,就没有第二个人进入过她的房间。”李明达叹了一口气道。   “一个小姑娘,她哪来了那么多钱,频繁入住酒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董依然上班的酒店是五星级酒店,住一晚最起码也要两千多。小刘,苏蓓蓓的转账记录还没查出来吗?”闫刚转身看向刘浩道。   “这个....还需要一点时间,估计明天批文下来了,就可以拿到她的转账记录了。”刘浩耷拉个脑袋,强忍着没有把哈气打出来道。   “那家酒店我住过,如果入住的是九楼的套房的话,会有个暗门可以通向另外一个套房。”一直闷声不说话的杨建军,缓缓地举手道。   闫刚恍然大悟,他都快忘了杨建军是个富二代,而且是被他父亲硬塞进清北市公安局的。要不然以杨建军看到尸体就吐的毛病,早就让他滚蛋了。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的嘛?”钱伟用胳膊肘捅了捅杨建军的胸口,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   “老师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和几个哥们在那个酒店里开过派对,也是无意间发现套房的暗门是互通的,而且暗门就靠近主卧室的衣柜旁边。”杨建军红着脸道。   “好了,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散会。”闫刚对着李明达使了个眼色道。   李明达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电脑跟着闫刚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第39章 〔 破局 五 〕   李明达跟着闫刚离开了会议室,两人非常默契一句话也没有说,同时朝着法医室的方向走去。   而钱伟则抱着个文件夹,笑眯眯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老师,你今晚不回去吗?”   杨建军见自己的老师深更半夜的往解剖室的方向走,一想到那具被剥了皮的女尸,他就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那具尸体总要有人留下来看守,你先回去吧。”   钱伟侧身看向杨建军告别,然后转身继续向着解剖室的方向走去。   杨建军犹豫再三,最后鼓足了勇气大声道:   “我留下来陪老师!”   “小杨同学,情况你也是知道的,那具女尸不知道今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你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说句心里话,钱伟挺喜欢这个小徒弟的。   小徒弟虽然看上去不着调,还有看到尸体就吐的毛病。但是只要小徒弟认真做某一件事,就会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这案子处处透着诡异,还是不要让杨建军留下来为妙。因为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好给杨建军的家里一个交代。   “老师我保证不会再吐了,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杨建军一把抱住了钱伟的胳膊,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钱伟祈求道。   从会议室出来的刑警,无疑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钱伟尴尬的甩了甩胳膊道:   “行了,真的怕你了。我可提前告诉你啊,守夜的时候不能睡觉,而且那具尸体不干净,你到时候可别被吓跑了。”   “老师放心,我绝对不会睡着的!”杨建军松开了钱伟,转身便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跑去。   “建军,你去哪?”钱伟大声道。   “我去买点宵夜,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杨建军离开的背影,钱伟眼角抽动,一想到守着尸体吃宵夜的场景,他顿时觉得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吃完继续吐,吐完继续吃?他严重怀疑杨建军是不是缺心眼。   钱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背着手走到了法医室的门口。   他推开门一看,就看闫刚和李明达正在盯着自己的办公桌前的电脑屏幕。   “哟,你们都来了。”钱伟打招呼道。   “你刚才去哪了,怎么那么晚才过来?”闫刚道。   “被杨建军那小子绊住了,那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过来陪我们一起守尸体。”钱伟无奈地笑了笑道。   “那个实习生靠得住吗?别回来又吐了。对了,你不是说他也过来守夜吗,人呢?”闫刚探头张望道。   “建军去买宵夜了,一会儿就过来。老闫,情况都告诉李明达了吗?”钱伟道。   “都说了,老李不相信会凶手敢在公安局偷尸体,所以他今晚特意留下来陪我们一起看守尸体。”闫刚道。   李明达怕守夜的中途犯困,特意去自动贩卖机买了四罐咖啡。局里丢尸体这件事他也知道,只是没有往灵异鬼怪这方面想。   “钱法医,我看那具尸体没什么异样,只要我们在对着屏幕守着,应该不会出现......”   李明达欲言又止,他其实很想说会不会出诈尸的现象,但是一想到这个想法不切实际,就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架了这么多台摄像机,全方面无死角对着被害人的尸体,我就不信凶手还能把尸体偷走!”   钱伟的办公室可以通往解剖室。   由于解剖室是个密闭空间,所以钱伟索性就把解剖室 与他办公室连接的墙壁砸了,换上了玻璃窗和玻璃门。   平时玻璃窗都是被解剖室里的窗帘挡住,今天钱伟把所有窗帘都拉开了,又把摄像机实时拍摄的出来的画面,连接在自己的电脑上。   他今晚做足了准备,就等着凶手过来盗尸了。   李明达看向了落地玻璃窗,犹豫了片刻后,他又侧身看向了闫刚道:   “闫组长,我觉得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人。”   自从李明达接手剥皮案后,他就重新查了一遍被害人的关系网。   根据被害人同学的描述,苏蓓蓓在大一的时候经常被人嘲讽,说白了就是苏蓓蓓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校园暴力,而这个导火索就是有人故意给苏蓓蓓泼脏水。   “谁?”闫刚道。   “陆芸琪。”李明达道。   “怎么和她扯上关系了?”闫刚诧异道。   “被害人的另外几名室友都和我反馈,陆芸琪曾经当众羞辱过苏蓓蓓。学校里那些造谣苏蓓蓓的言论,有一半都是她捏造出来的。”李明达道。   “这件事我知道,但是陆芸琪没理由杀苏蓓蓓。”闫刚道。   “老闫,小姑娘之间很复杂的,你有没有想过陆芸琪为什么要针对苏蓓蓓?钱伟道。   “贬低别人寻找优越感?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苏蓓蓓应该会恨陆芸琪,那就更加说明陆芸琪没有理由杀她了。”闫刚道。   “所以我才说我们忽略了陆芸琪。”李明达拿了纸和笔,然后在钱伟的办公桌上,画下了人物关系图。   “你们还记得去年在天湖公园发现的那具女尸吗?”李明达道。   “记得,难道她和陆芸琪有关?”闫刚道。   “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天湖公园为情自杀的死者,出生年月日和陆芸琪一模一样。”   李明达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然后找到了陆芸琪的户籍档案PDF文件,递到了闫刚的面前。   闫刚拿过手机,大致的看了一遍,然后将手指贴在屏幕上向右侧划去,就见户籍档案上出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资料。   “陆清雅!”   钱伟凑到了闫刚的身边,好奇的打量着陆清雅的户籍档案,然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出生年月日完全一致,姓氏相同样貌不同,就连籍贯都是一样的,有点意思。巴南村,那是什么地方?”钱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在地图软件里输入了【巴南村】这三个字。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起,距离巴南村将近一千多公里的路程。   巴南村靠近南部边界,群山环绕四季如春。   “陆芸琪和陆清雅是老乡,而且他们还考入了同一所大学!”闫刚放下了手机,心中不由暗道:   ‘难道真的是复仇杀人?’   当初陆清雅被判定为情自杀,他们试图联系了陆清雅的家人,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联系不上。   公安局又不是慈善机构,总不能一直把尸体放在冷库室。所以等了差不多三个月,还没有人认领陆清雅的尸体,最后实在是没办法,这才把陆清雅的尸体送去了火葬场,焚毁后就把她的骨灰寄存在墓园中。   这个案子没有任何争议,人证物证都有,唯一的疑点就是找不到陆清雅的家人。   “凶手觉得警察无能,三番五次来挑衅公安局的权威,甚至不惜用一些歪门邪道的方法,来误导我们调查的方向。如果陆芸琪和陆清雅有关系,她当初为什么不来认领陆清雅的尸体?而是时隔一年后,开始行凶杀人?”闫刚摸了摸下巴道。   “或许她有什么苦衷?不过那和苏蓓蓓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她杀人的动机。”钱伟侧身看向了玻璃墙道。   “苏蓓蓓可是个美人胚子,你说会不会是苏蓓蓓抢了陆清雅的男朋友,所以陆清雅才会想不开投湖自杀。陆芸琪知道这件事后,就开始处处针对苏蓓蓓,至于她为什么不来认领陆清雅的尸体,或许就是破案的关键因素了。   明早我去学校找陆芸琪问话,酒店那边就交给你了。”   闫刚恍然大悟,转身看向了李明达。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忽然发现玻璃墙内,那具躺在解剖床上的女尸突然举起了右手。   “这....这怎么可能!”钱伟瞪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李明达和闫刚同时将手摸到了枪托,今晚他们都是有备而来,为了防止凶手明目张胆来警察局里盗尸,他们特意配了手枪和子弹。   然而眼前的景象,完全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就见这名被剥了皮的女尸缓缓地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   “诈.....真的诈尸了!”李明达拿着枪的手微微颤抖,闫刚撞过几次鬼后,明显适应了着恐怖诡异的气氛。   办公室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只听‘嘭嘭嘭——’灯管全部爆裂,大块的碎片从他们的头顶落了下来。   闫刚抓着钱伟的手将他拽到了墙角,李明达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手机后置灯,朝着玻璃门的方向走去。   微弱的灯光下,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钱伟捂着嘴巴蹲在了墙角,闫刚啧握着枪柄,紧跟在李明达的身边。   ‘咯吱咯吱’的声音从解剖室里传了出来,听起来和老鼠啃噬木材的声音类似。   李明达与闫刚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见他先一步走进了解剖室内,而紧跟在他身后的闫刚,则俯身冲了进来,对着床上坐着的尸体连开数枪。   子弹打在女尸的身上,如同打在了铜墙铁壁,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闫刚只觉得头皮发麻,抬手对着女尸的脑袋开了一枪。   女尸嘴巴裂开成一个诡异的弧度,竟然毫发无伤的从解剖台上跳了下来。   “闫刚,现在怎么办!子弹对她好像没用!”冷汗顺着李明达的额头流了下来,他见女尸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这里。   恐惧占据了他的全身,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凶手不是人类。   想到这里他转身便向着身后跑去,然而他刚迈开了一步,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双腿突然动弹不得!   “闫刚,你说句话啊!我的腿动不了了!”   李明达拿着枪的手微微颤抖,等女尸快要走到他的面前时,他才发现闫刚满脸憋得铁青,脖颈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女尸张着嘴巴,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怪声,李明达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脖子,再然后他就看到女尸的嘴巴里,爬出了一条血红的蜈蚣。   “别过来!”   蜈蚣缓缓地从女尸的身体爬了下来,然后又顺着李明达的裤腿爬到了他的脖颈。   李明达瞳孔微缩,只要再过几秒钟,这条浑身沾满粘液的蜈蚣就会爬进他的嘴巴里。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就在他以为这次死定了时,就见钱伟不知道从拿搞到了一瓶酒精,然后将酒精全都撒在了蜈蚣的身上。   与此同时,那条快要爬到李明达嘴巴的蜈蚣,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跳在了地上。钱伟不顾危险,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火柴,点燃一根火柴后直接扔在了蜈蚣的身上。   蜈蚣的身上沾上了不少的酒精,火柴在接触到它身体的瞬间,就将它的整个身子点燃。   而那个站在他们面前的女尸,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似的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   闫刚捂着脖子干咳不止,而李明达则浑身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李明达,闫刚你们两个没事吧!”钱伟蹲下身子,拿着手机照着李明达的脖颈。就见李明达脖颈上,被蜈蚣爬过的地方,出现了乌紫色的痕迹。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这案子还要继续查吗?凶手明显不是人!”李明达惊魂未定,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继续查——咳咳咳——凶手肯定是人。”闫刚捂着脖子走到了李明达的身边,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被烧成灰烬的蜈蚣,又看了看钱伟手上握着的火柴盒。   “我本来想用酒精泼那具女尸的........我没想到女尸的嘴巴里还有蜈蚣。”钱伟低头喃喃道。   子弹都打不穿的尸体,如果遇到火会怎么样?   能保住被害人的尸体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不是顾忌闫刚和李明达的性命,钱伟也不会冒着被开除的风险,焚毁被害人的尸体。   闫刚看出了钱伟的心思,他拍了拍钱伟的肩膀安慰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什么都别说了,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烧毁被害人的尸体。万一今晚看守尸体的不是我们,那么第二天解剖室里估计又要多出几具新的尸体。”   “闫刚,你怎么肯定凶手是人?”李明达嗓音嘶哑道。   “蜈蚣。”闫刚眯起了眼睛道。   “这条蜈蚣有什么问题吗?”李明达道。   “巫蛊之术,蜈蚣控制了尸体,蜈蚣死了,尸体也失去了控制。”闫刚眼眸暗了暗道。   “你在开玩笑吗?”李明达表情痛苦,捂着脖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老李,你先别乱动,这事说来话长,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这条蜈蚣不是普通的蜈蚣,可能有含有巨毒。”钱伟示意李明达坐在地上不要乱动,然后拿出了手机拨打了救护车。   “老师,你在吗?怎么办公室的灯打不开了?”   法医室内传来了杨建军的声音,紧接着就见杨建军提着个塑料袋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杨建军,你先别过来!”钱伟大声阻止,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老师,你这是......卧槽尸体怎么趴在地上了!”杨建军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拿着手机惊呼道。   “你小子还真是幸运,算了先不说这些了,你去把急救箱拿过来,再去拿一瓶矿泉水。”钱伟道。   “我这就去!”   杨建军放下了手中的塑料袋,然后开始在法医室里翻箱倒柜的找矿泉水还有急救箱。等杨建军把东西拿过来是,李明达的脖颈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溃烂。   “老李,你忍着点疼,救护车还要等一会儿才到,我现在帮你先处理下伤口。”   钱伟拧开了矿泉水瓶,然后一手拿着镊子捏了一块纱布,一手将矿泉水倒在了李明达的脖颈上。   “不够,你再去拿几瓶矿泉水!闫刚你帮我拿着瓶子!”   “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救护车赶到时,李明达已经神志不清的晕死了过去。   闫刚跟着上了救护车,而钱伟则留在了解剖室,抱着膀子冷冷地看向了地上躺着的女尸。   “老师现在怎么,要把尸体烧掉吗?”杨建军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钱伟的身边道。   “烧了你打算怎么和局长交代,怎么和死者家属交代?”钱伟冷声道。   “哎,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杨建军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事?”钱伟扫了他一眼道。   “凶手为什么要盗尸,然后又把另外几具尸体送回来。这不符合逻辑,如果凶手可以控制尸体袭警,为什么还要盗尸呢?直接利用苏蓓蓓的尸体,就能把我们警局搅得鸡犬不宁,没必要多此一举。”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假如你是凶手,又是被害人的同学。你连续杀了四个人后,又不把警察放在眼里,想要继续犯案,你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钱伟戴上了手套,将女尸重新装进了尸袋里。   杨建军想了想,眨巴眨巴嘴道:   “如果我是凶手,我的下一步应该是将警察的无能,曝光给全媒体。然后再把案子往灵异方面引导,让大众误以为凶手是鬼而不是人。”   钱伟点了点头,然后打量着这个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小徒弟道:   “凶手已经这么做了,你没发现清北大学门口的记者有些太多了吗?我们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这些记者就能在最快的时间,将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报道出来。”   杨建军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钱伟话中的含义。   “老师,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清北大学的学生!”   “而且是个善用巫蛊之术的学生。” 第40章 〔 破局 六 〕   豆大的雨珠敲打在玻璃窗上,天空黑压压一片,像是要下暴雨。   沈辞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想要依靠在君尧的怀里。然而他伸手摸了半天,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君先生去哪了?   沈辞打了个哈气坐起了身子,在厨房忙碌的君尧听到了卧室内传来的动静,连忙放下了锅铲,走到了卧室的门前。   “睡得好吗?”   沈辞神情恍惚,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君尧穿了件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碎花围裙,乌黑的长发编了麻花辫。   “早安,君先生。”沈辞打了个哈气,掀开被子走下了床。   君尧笑眯眯的看着沈辞,沈辞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低头一看,就见自己全身光溜溜的,竟然一件衣服也没穿。   他红着脸慌忙的钻进了被窝里,心脏怦怦乱跳,耳边传来了君尧的低笑声。   “换洗的衣服就放在柜子的旁边,快点起来吃早饭吧,今早我试着做了鸡蛋饼,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君尧抿嘴一笑,知道自己的小妻子这是害羞了,便转身走向了厨房。   沈辞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一想到昨晚血脉喷张的画面,以及两个同时进入的那一刹那,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走了一趟鬼门关,能坚持到后半夜简直就是奇迹。   他低头急忙检查了全身,却发现肌肤上竟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克制!必须要克制!   虽然他和君先生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但是一直这样没羞没臊的交缠去,他迟早有一天会精尽人亡。   想到这里,沈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快速的换好了衣服,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客厅。   客厅内,君尧已经把早餐放在了餐桌上。   鸡蛋饼搭配香菇鸡肉粥,一下就勾起了沈辞的食欲。   “身体可有不适?”君尧看着沈辞走路一瘸一拐,连忙走到了沈辞的身边,搀扶着他走到了沙发前。   沈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后用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君尧道:   “君先生,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君尧道。   “那个.....能不能控制下次数?”沈辞红着脸道。   君尧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想明白了沈辞话中的含义。   “一天一次?”君尧道。   “一周最多两次!”沈辞开始讨价还价道。   “五次?”君尧道。   “两次没得商量!”沈辞抱着膀子,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和你闹到底的表情。   “你确定两次?”君尧道。   “确定。”沈辞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嗯,那就两次,去洗漱吃早饭吧。”君尧嘴角微微勾起道。   沈辞看着君尧不怀好意的笑容,身体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他不知道的是,在往后的几周内,他被君尧吃的死死的,除了求饶以外,只能依靠在君尧的怀里默默哭泣。   君尧告诉他这是在双修,可以缓解天地对他的排斥。要不是他的味觉和方向感又恢复了,他严重怀疑君先生是夹了私心。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今天沈辞还要去学校,吃好早饭就背着挎包离开了公寓。   临走前君尧将油纸伞交到了沈辞的手上,然后又在沈辞的口袋里塞了几个小瓷瓶。   君先生说如果遇到了脏东西,就用瓷瓶里的粉末往脏东西的身上一泼,便能把这些脏东西泼的魂飞魄散。而君先生给他的这把油纸伞,据说可以抵挡脏东西的攻击,让他随身带着不要弄丢了。   ......   雨下的很大,现在是上班高峰时段,打不到出租车的沈辞,只好徒步走向了学校。结果没走多久,他脚上穿的那双运动鞋,就被雨水浸湿了。   “早知道出门穿雨靴了。”沈辞郁闷地叹了一口气道。   他好不容易来到了学校,却发现学校门口围了很多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沈辞愣了愣神,心中不由暗道:   ‘大雨天的,这些记者也太敬业了吧。’   “同学!请问你是清北大学的学生吗?”其中一名穿着雨衣的女记者,快步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摄像机的镜头就对准了他的面容。   “抱歉,我快要迟到了,能不能让我先......”   沈辞话说了一半,就被女记者打断道:   “同学,针对学校发生的灵异案件,请问你对此有何看法?”   “什么灵异案件?”沈辞一脸迷茫道。   “网传剥皮案的凶手是个女鬼,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女记者起到了带头的作用,很快沈辞的身边就围了了一圈记者。   “那个.....凶手应该是人吧。”沈辞握紧了油纸伞,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进退两难。   记者们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沈辞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正当沈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些记者时,一辆拉风的保时捷快速驶来,然后对着他们的方向按了按喇叭。   “沈辞,上车。”   “云泽!”   沈辞没想到会在学校门口碰到周云泽,二话不说收了油纸伞便坐进了副驾驶座上。   周云泽也不管学校门口的记者,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将纸袋丢在了沈辞的怀里。   记者们想要采访独家新闻,顾不上危险纷纷跑到跑车前,将镜头和话筒同时对准了周云泽。   “同学,你是清北大学的学生吗?”   车窗缓缓升起,周云泽无视了这群围上来的记者,一脚油门直接开进了学校。   沈辞抱着袋子松了一口气,他回头看向了身后乌压压一片的记者,感叹道:   “学校门口怎么来了那么多记者?”   “有人在网上散布虚假谣言,说剥皮案的凶手是个女鬼。”周云泽道。   “警察不管吗?现在技术很发达,应该很快就能查到散步虚假消息的IP地址。”沈辞道。   周云泽将跑车停到了停车场,解开安全带后侧身看向了沈辞道:   “警方迟迟没有动作,网上都在骂警察无能。先不说了这个了,你把我刚才扔给你的袋子打开。”   沈辞打开了纸袋,就见纸袋里放了两部未拆封的手机。   “SIM卡在这里,你插-上去看有没有信号。”周云泽从钱包里取出了两张SIM卡,然后把其中一张交到了沈辞的手上。   沈辞没有多想,拆开袋子后,便将SIM卡插-进了手机里。   “云泽,这个手机多少钱,一会儿我把钱转给你。”沈辞道。   “这手机送你了,等你买手机也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我手机坏了,索性就同时买了两个。”   “谢谢你云泽。”沈辞心中满是感动。   周云泽嘴角微微勾起,拿过了沈辞手上的手机,然后在上面输入了手机号道:   “记好了,这是我的新手机号。今天中午你有空吗?我发现了一家不错的东南亚菜,要一起去吃过吗?”   沈辞味觉刚恢复不久,对美食没有任何的抵抗力,但是一想到他答应过君先生三餐都要回家吃,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抱歉,今天中午我要回家吃饭。我家里人说我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能在外面乱吃东西。”   周云泽眼神暗了暗,笑道:   “这样啊,那下次再请你吃饭。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上课吧。”   沈辞点了点,然后拿着油纸伞下了车。沈辞刚一下车,周云泽就注意到沈辞的鞋子被雨水淋湿了。   “先等等。”周云泽道。   “怎么了?”沈辞疑惑道。   “身体不好还穿湿哒哒的鞋子,你这样很容易感冒的,快把鞋子和袜子脱了。”周云泽皱眉道。   “可是我没带多余的鞋子,里面垫一垫餐巾纸,应该很快就会干了吧。”沈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周云泽知道沈辞不想给他添麻烦,但是一想到沈辞身体不好,于是他就蹲在了沈辞的面前,然后抬头望着他道:   “你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快上来吧,我背你去宿舍。”   “去宿舍干什么?”   沈辞都快忘了,他以前也是住校的,后来室友觉得他太古怪了,就一个人搬到了公寓住。   “我宿舍里还有几双不穿的鞋子,你凑合穿一下,等中午下课的时候我送你回家。”周云泽蹲在地上,回头看着沈辞道。   “你快起来,只是鞋子湿了而已,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小姑娘。”沈辞无奈的笑着道。   “你不跟我去宿舍换鞋,我就不起来了。”周云泽难得闹小孩子脾气,沈辞拿他没办法,最后还是趴在了他的背上。   沈辞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搭在了周云泽的肩膀上。周云泽站起了身子,向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周云泽对沈辞的感情很微妙,在外人看来周云泽就是在追求沈辞,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胡搅蛮缠。   就连周云泽自己,期初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记得第一次与沈辞相遇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感觉,让他误以为自己对沈辞一见钟情。   然而两人相处久了,他才发现这种感觉不是喜欢也不是爱,而是一种超越生死的羁绊。   自从沈辞在白桦山上失踪后,他心中的那股执念就越来越强。   他害怕了,怕沈辞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云泽,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沈辞趴在周云泽的背上,喃喃道。   这个问题沈辞已经问过很多遍了,周云泽的回答依旧是:   “我信。”   “恩,如果哪天我死了,你能来我的坟前看看我吗?”   沈辞没来由的话,吓了周云泽一跳。   “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种话?”   沈辞眼眸暗了暗,如果周云泽回头看去,就会发现沈辞的眼神不一样了。   沉默了许久,周云泽背着沈辞来到了宿舍。   周云泽有宿舍但不住校,于是就把自己宿舍的床铺,当做了放物件的临时安置点。   他之所以带沈辞来他的宿舍,就是因为临近开学的时候,他买了几双款式相同的运动鞋,想找个借口忽悠沈辞陪他一起打篮球。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几双运动鞋就一直搁置在宿舍中没有送出去。   “试试看,大小合适吗?”   周云泽从床铺上取出了一个鞋盒,摆在了沈辞的脚边,然后又拿了一包纸递到了沈辞的面前。   沈辞脱下了鞋袜,随后伸手挽起了裤脚,用纸巾将脚上的水渍擦干。   周云泽有意无意的看了沈辞一眼,猛然发现沈辞的脚踝上,竟然长了一片蛇麟。   “沈辞,你的脚踝上怎么长了一片蛇麟?”周云泽下意识的说出了口,等他意识的沈辞的眼神不对后,连忙闭上了嘴。   “云泽,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总是和空气说话。”沈辞将裤脚放下,然后抱着双膝,低头看向了地面。   “没有!你别多想!”周云泽连忙摆手道。   “我从出生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些脏东西,其实我在十年前就该死了,后来我遇到了一位贵人,他为我延长了十年的寿命。”   沈辞叹了一口气,周云泽把他当朋友,他不能对自己的朋友有所隐瞒。   “你在开玩笑吗?”周云泽道。   “没有,我不仅能够看到鬼,还能和那些鬼沟通。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白桦山,失踪了那么多天吗?”沈辞抬头注视着周云泽的眼睛道。   “为什么?”周云泽心跳加快,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错觉。   “我的贵人虽然为我延长十年的寿命,但是地府的鬼差不认同他的做法,要把我抓回去受刑。后来我去了一趟地府,等我醒来后,我就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四目相对,宿舍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沈辞心中苦笑,因为今天过后,他可能要失去这个唯一认同他的朋友。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撇清关系,周云泽不会卷入危险之中。   沈辞穿上了周云泽为他拿来的鞋子,穿起来非常舒适大小刚刚好。   他穿41码的鞋子,周云泽穿43码的鞋子,可见这双鞋是为他准备的。   云泽,对不起。   “你付出了什么代价?”过了许久,周云泽双眼通红的看像了沈辞道。   “代价?”沈辞瞳孔微缩道。   “延长寿命相当于逆天改命,天下没有白给的好处,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周云泽一把抓住了沈辞的手道。   “其实比起延长寿命,我并没有付出太多的代价,只可惜……以后不能给我爸传宗接代了。”   沈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父亲的身边有很多女人,所以估计很快他就会有个弟弟或是妹妹。   他离开的一段时间,父亲从来没来看过他。对他不闻不问的态度,太令他心寒。   周云泽不知道实情,看着沈辞这幅难过的表情,心中猜到了八九分。   “小辞…别想了,我们快去上课吧!”   “云泽,你是不是误会了?”沈辞道。   “别难过,现在科技很发达,你……你想开一点!”周云泽话音刚落,尴尬的笑了两声,跑出了宿舍。期间还三步一回头,用一种我都懂,你别解释了的眼神看着他。   沈辞欲哭无泪,周云泽完全误解他的意思了!算了,以后在告诉他关于君先生的事情。   …… 第一节 课在电脑机房,等他们来到机房门口的时候,就被一名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看出了去路。   “沈顾问,我们又见面了。”闫刚抬手打招呼道?   沈辞嘴角抽出,没想到这位闫警官,还真是阴魂不散。   “闫警官,请问你找我有事吗?”沈辞道。   “就是来看看你,不过我今天是来找陆芸琪的。”闫刚道。   “你找她做什么,等等,你怀疑陆芸琪是凶手?”沈辞诧异道。   闫刚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机房里坐着的学生道:   “陆同学今天没有来上课,你觉得她会去哪呢?”   “闫警官,十分抱歉,我今天不能再旷课了,有什么能等下课再说吗?”沈辞耸了耸肩道。   “成,我在门口等你下课。”   闫刚离开后,周云泽和沈辞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这节课是JAVA课,沈辞对编程没什么兴趣,于是就打开了网页,搜索关于清北大学剥皮案的消息。   网上铺天盖地全是清北大学闹鬼的谣言,更有人匿名在论坛里发帖,说亲眼看到了女鬼杀人。   “沈辞,刚才闫警官是不是提到陆芸琪了?”周云泽凑到了沈辞的耳边,低声道。   “对的,恰巧陆同学今天请假了,你说她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沈辞道。   “昨晚我去了壹号公馆。”周云泽神秘兮兮的道。   “壹号公馆是什么地方?”沈辞道。   “清北市最神秘的私人会所,我在公馆里看到了陆芸琪的画像。”   作者有话说:   吊水,在医院里更新了。抱歉,一直没有即时更新。 第41章 〔 破局 七 〕   壹号公馆坐落在清北市最好的地段,却被一层高墙围住,不对外开放,只针对特殊需求的客户。   陆芸琪相貌普通身材一般,扔在人堆里就是那种被忽略的路人甲。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她的画像却挂在了壹号公馆正厅的墙壁上。   周云泽一想到壹号公馆,就会联想到红发男子看他那莫名其妙的眼神。   那眼神太古怪了,而且那个红发男子和穿斗篷的女人明显不是人类。于是他心中就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陆芸琪的画像会出现在壹号公馆。   “云泽,你确定画像是陆芸琪本人吗?”沈辞低声道。   “确定,我起初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但是画像上陆芸琪穿的裙子,和她平时穿的一模一样,应该不会有错。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告诉你。   沈辞,我之所以去壹号公馆,是因为有个女人告诉我,只要我去哪里,她就会告诉我关于你的秘密。然后我就在那里遇到了一个红头发的男鬼......”周云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他的经历,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沈辞。   沈辞张着嘴巴,过了许久才消化了周云泽话里的内容。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周云泽已经被卷入了危险之中。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当时没有回白桦村,周云泽就继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云泽对不起,是我连累你。”沈辞道。   “沈辞,你是我认定的朋友,而且这次出事我也有责任。我帮你是应该的,所以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周云泽一把抓住了沈辞的右手,然后在沈辞诧异的目光下,将沈辞的右手贴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你失踪的那段时间,我这里很难受。”   “咳咳咳——周同学,虽然现在倡导自由恋爱,但是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我坐在讲台都能听到你的深情告白。”   坐在讲台电脑桌前的男老师,手里拿着个话筒尴尬的咳嗽了三声。   男老师话音刚落,沈辞只觉得自己的身上汇聚了很多人的目光。   他对这种奇奇怪怪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他担心的看了一眼周云泽,发现周云泽脸上并无异样,这从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老师很抱歉,我和沈同学还有点事情,就不耽误你继续上课了。”周云泽话音未落,便拉着沈辞的手腕走出了教室。   男老师明显不知道周云泽的身份,两人离开机房不久,男老师就在班级签到表上,写下了周云泽、沈辞早退。   闫刚站在机房的门口,正准备四处走走,见二人行色匆匆的跑出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不是说上课吗?你们两个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闫刚诧异的看着他们道。   沈辞想要回去上课,却被周云泽死死地抓着,怎么也不肯松手。   “警官今天来学校,是为了调查陆芸琪吗?”周云泽道。   “是的,很可惜她今天请假没来上课。”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闫刚绝不会打草惊蛇。昨天他们刚察觉到陆芸琪有问题,陆芸琪今天就请假没来上课。   “云泽,我们还是回去上课吧,我已经旷课很多了,再旷下去我估计要留级了。”沈辞欲哭无泪道。   “没事有我在,你不会留级的。”   周云泽语速平缓,说话的口气仿佛就像是再说,今天天气不错似的。   不错个鬼啊,外面还下着大雨!   “两位,你们着急出来,是有什么事吗?”闫刚道。   “警官,我能为你提供一个线索,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继续查下去。”周云泽松开了沈辞的手,冷冷地道。   闫刚对面前的青年没多大印象,但是当他听到‘线索’二字后,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里不是说好的地方,你们两个跟我来。”   闫刚对沈辞使了个眼色,示意周云泽说的话可信度高吗?   沈辞没什么心眼,见闫刚一直在对他眨眼睛,就打开了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瓶眼药水道:   “闫警官,你是不是很多天没休息了?这瓶眼药水可以缓解疲劳,眼睛不舒服,滴两滴就好了。”   前段时间,沈辞五感受到了天地之间的影响。失去味觉后,他的视线就出问题了,看东西经常会模糊不堪,所以就在药店里买了一瓶缓解视觉疲劳的眼药水。   后来他和君先生做了很多不可描述的运动,他的味觉以及方向感就恢复正常了,就连眼睛看东西,也比以往清楚了许多。   “谢谢,不用了。”   闫刚眼角抽搐,心中不由得开始怀疑沈辞是不是故意装傻。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引路带着二人来到了被警戒线封锁的操场。   清北大学接连出现三具女尸,按照以往的流程,是必须要停课封锁校园。然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校领导很清北公安局的局长决定暂时不封锁学校。   网上流言蜚语,若是封锁了消息,会让外人觉得谣言是真实存在的。这种不管不顾,任由网友发挥想象力的描述,反而会让外人以为是编造出来的假消息。   等到凶手抓到了,再把散布谣言假消息的人抓起来,这场剥皮案就可以圆满的画上句号了。   沈辞打着一把油纸伞,心不在焉的跟在闫刚的身后。   他今天好不容易来学校里上课,在教室里还没待到五分钟,就被周云泽拉出来了。而且现在下着大雨,谈话的地点为什么要选择挖出尸体的操场。   “警官,这雨越下越大,你要是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谈话,我们可以去学校附近的咖啡厅,或者直接来我车上谈也行。”周云泽停下了脚步,冷冷地看向了闫刚的背影道。   闫刚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道:   “抱歉,校门口有很多记者,这附近也就这里适合谈话。”   沈辞与周云泽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无奈跟在闫刚的身后,走进了警方搭建的临时帐篷。   进入帐篷,沈辞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女尸肚子里爬出蜈蚣的画面。   周云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侧身看向了沈辞,发现他脸色不太好,于是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   “没事。”沈辞摇了摇头道。   “同学,能说说看你提供的线索吗?”闫刚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周云泽道。   “什么条件?”闫刚皱眉道。   “在凶手没有抓到之前,请你务必派警力保证沈辞的安全。”   周云泽见识到红发男鬼的厉害后,便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联想到剥皮案以及陆芸琪的画像,他的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几起剥皮案的背后,很有可能和沈辞有关。   还没等闫刚开口询问,为什么要派警力保护沈辞,就见沈辞拽了拽周云泽的衣袖道:   “为什么要保证我的安全?”   “给我一个保护他的理由。”闫刚道。   周云泽阴沉着一张脸,没有回答闫刚的问题。闫刚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但是看着周云泽的眼睛不像是在撒谎,于是他抬手指向了沈辞道: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现在能告诉我线索了吗?”   “线索就在壹号公馆。”   “?”   “昨天我在壹号公馆,看到了陆芸琪的画像,还遇到了一个穿斗篷的女人。”   闫刚瞪瞳孔微缩,质问道:   “你确定看到了穿斗篷的女人?”   “嗯,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私人会所的女公关。壹号公馆只对特殊的客人,提供特殊的服务。具体是什么服务,这就不好说了。如果警官怀疑陆芸琪有问题,不放可以把调查的方向,放在壹号公馆上。”   周云泽很聪明,说话只说一半。他对付不了那些鬼怪,就让阳间的警察去找那些鬼怪的麻烦。   闫刚眼神飘忽不定,思索了片刻后,便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给钱伟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迟迟没有人接,闫刚又将电话打给了杨建军。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就听杨建军道:   “闫队,出什么事了?”   “钱法医去哪了?”   “老师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   闫刚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昨晚他将李明达送去医院后,就回到局里处理那具女尸。他回来后,就见那具女尸被绑在了手术台上,而钱伟则搬了一把椅子,强忍着困意守在女尸的身旁。   他见钱伟状态不佳,就让他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等过一段时间在换小杨去休息。钱伟本来还想撑到天亮,再得知李明达没事后,便打着哈气回办公室闭眼眯了一会儿。   钱伟睡到后半夜,就换下了杨建军,陪着闫刚一起熬到了天亮。   这样干耗下去不是办法,现如今重案组的副组长受伤了,于是闫刚就把女尸诈尸的消息,汇报给了王局长。   王局长在得知此时后,便派来了更多的警力,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看守被害人的尸体。只要确认被害人的身份后,就将尸体立刻送去火化。   有了王局长的命令,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他没时间休息,一早来到了学校找陆芸琪谈话。而钱伟则待在解剖室,继续调查死者的身份。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闫刚道。   “你刚走不久,老师就出去了。说来也怪,这都快过去两个多小时了,老师怎么还没回来?”   杨建军的声音,如同尖利的倒刺,扎入闫刚的心脏。   钱伟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小杨,你现在去查局里门口的监控,看看钱法医有没有离开警局。”   “闫队,我想钱法医可能是出去办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你要是想找他,可以给他打一个电话,没必要查监控吧。”   “钱法医的电话打不通,让你去做你就去做,哪来那么多废话。”   “哦好的,我这就去办!”   挂了电话,闫刚不耐烦的给钱伟又打了一个电话,结果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闫警官,昨晚那具女尸该不会又诈尸了吧?”沈辞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闫刚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闫刚屏幕上显示的是钱伟的名字,急忙接起了电话道:   “老钱,你总算接电话了!”   “闫刚.......麻烦你过来接我一下......我的身体......动不了了。”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钱伟虚弱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滋滋声。   “你在哪?”   “我在......壹.....壹号......”   钱伟说了一半,电话就被强行挂断了。   “老钱!”闫刚瞪大了眼睛,再回拨过去时,却发现钱伟的手机号已经打不通了。   明明早上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偏偏他来清北大学后,钱伟就出事了。   壹号?壹号公馆!   “沈顾问,我需要你的协助。钱法医出事了,你能陪我去一趟壹号公馆吗?”   “不行!沈辞不可以去壹号公馆!”   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周云泽的预料,壹号公馆现在就是个鬼窝,让沈辞过去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吗?   “云泽?”   “闫警官,做人要讲信用,我给你提供了线索,你必须保证沈辞的安全。壹号公馆那里很邪门,沈辞绝对不可以去。”   周云泽拦在了沈辞的面前,恶狠狠地瞪着闫刚。   子弹的打不穿的怪物,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是连鬼都看不见的闫刚了。但是眼下钱伟性命攸关,他绝不能坐视不管。   他是选择独自一人去壹号公馆,还是召集大批警力,在没有搜查令的状况下,对壹号公馆进行搜查。   思来想去,闫刚最后选择了后者。   责任由他来担着,钱伟绝对不能有事,大不了他的这身警服不穿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闫刚话音刚落,便撑伞跑出了帐篷。   “闫警官,我跟你一起去!”沈辞深知那些脏东西厉害的厉害,现在钱法医遇到了危险,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别去,你还不明白吗?那里就是个鬼窝!”周云泽抓住了沈辞的手腕道。   “没事的云泽,王神婆教过我对付脏东西的办法。”   “你要去可以,我跟你一起去!”   周云泽眼神坚定,不容沈辞拒绝,便撑伞拉着他走出了帐篷。   ......   钱伟为什么会出现在壹号公馆,陆芸琪为什么今天没有来上学?   这些问题在闫刚的脑海中挥之不散,他坐在车里紧紧地的攥着拳头,最后还是将目前的情况汇报给了王局长。   王局长在听到壹号公馆这四个字后,便厉声阻止闫刚不要贸然行动。王局长不允许闫刚带人搜查壹号公馆,说等他开完一个视频会议再做决定。   会议重要,还是钱伟的性命重要?   闫刚急的眼睛都红了,就在准备独自前往壹号公馆时,一辆跑车停到了他的车前。   沈辞探出脑袋,对着闫刚挥了挥手道:   “闫警官上车,我们陪你一起去壹号公馆。” 第42章 〔 鬼将 〕   闫刚坐在车上愣了愣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沈辞愿意出手帮他。   “警车太过显眼,闫警官若是想去壹号公馆,不妨乘我的车子过去。”   周云泽今天开的是4.0T的Panamera,外观看似像是低端的跑车,其实属于高端轿跑系列。闫刚从震惊中回过了神,连忙拎着公文包下了警车。   辛亏他今天出门没穿警服,要不然还要抽时间去换衣服。   “多谢。”   上车后,闫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云泽,心中不由暗道:   ‘原来是个富二代,怪不得那么狂傲。’   沈辞系好了安全带,然后回头看向了闫刚道:   “我听云泽说壹号公馆藏了很多鬼怪,鬼怪一般不会在白天出没,但是也有例外,就比如阳气衰弱之时。”   闫刚表情错愕,完全没听懂沈辞在说什么。   “阳气衰竭之时是什么意思?”   “乌云压日,阴雨不断。我们现在过去,很有可能会撞上那些鬼怪。我知道闫警官救人心切,但是请别忘了顾及自身的安危。”   沈辞神色肃然,眼眸清澈不像是在撒谎。闫刚的世界观早已崩塌,若不是亲眼见过那些鬼怪,必定会对沈辞说出来的话嗤之以鼻。甚至会认为沈辞疯了,或是脑子不太正常。   “谢谢。”闫刚感激的看向了沈辞。   “没事,云泽我们出发吧。”   沈辞对位闫刚微微一笑,说完便转身看向了周云泽。周云泽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见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跑车如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一路上,周云泽面不改色连闯几个红灯。沈辞双手紧紧地抓着安全带,不断地劝周云泽开慢一点。   “云泽,你开慢一点,雨天容易发生交通事故。”   “警官,我这个可是为了救人才闯红灯,你可要想办法通知交警大队把我扣得分抹掉。”   闫刚满脸黑线,他看得出来周云泽是故意给他难堪,咳嗽一声道:   “超速可以,不要闯红灯,注意行车安全。”   “哼。”   周云泽冷哼一声不再多言,直接将车速飙到了180码,没一会儿就开到了壹号公馆的门口。   壹号公馆被高墙围了一圈,大门紧闭,周围也没有巡逻的保安。   “据我了解,壹号公馆只在晚上营业。这四周都是高墙,你同事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周云泽道。   闫刚也不知道钱伟为什么要来这里,杨建军说钱伟是被一同电话叫出去的,难道有人想阻止钱伟继续调查被害人的身份,把他引到了壹号公馆?   “不知道,钱伟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不过你把车子停在门口,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偷偷摸摸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能来壹号公馆的人非富即贵,我这样公然把车子停到门口,他们的工作人员很快就会出来劝我离开。”周云泽耸了耸肩,他话音刚落,就见壹号公馆的大门缓缓地向着两侧拉开。   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青年,径直的走到了车前,然后俯身对着周云泽笑道:   “先生不好意思,这里是私人领地不允许停车。如果您是我们的顾客,请您晚上21点以后再过来。”   周云泽立刻换了副玩世不恭的嘴里,假模假样的拿出了手机道:   “我是崇小姐的客人,她昨晚约我过来,我有东西落在公馆里了。”   青年一听是崇梅的客人,连忙恭敬的笑着道:   “先生,请问昨晚你进入的几号客房,方便的话我可以让前台帮你寻找丢失的物品。”   客房,小姐?   闫刚眉头一皱,立刻联想到苏蓓蓓和董依然。   周云泽哪知道壹号公馆还有客房,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道:   “我第一次来这里,而且昨晚喝了很多酒,已经记不清进入的是几号房间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联系崇小姐。这样吧,我也不让你难堪,你让我先把车子开进去。等你联系到崇小姐,我在下车如何?”   青年犹豫了片刻,依旧是不肯放行。   周云泽看得出青年只是个普通门卫,是没有途径联系到崇梅。于是他故意皱着眉头,脸色不悦道:   “这门口不是有你们的监控吗?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调取昨晚的监控,看看我开的是不是这辆车。”   “好的,请您稍等一下。”   青年不敢得罪周云泽,连忙用对讲机联系了自己的同事。经过监控视频的核实后,确认周云泽昨晚确实开车进入过壹号公馆,而且崇梅就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   “尊贵的客人,抱歉耽误了你那么长的时间,现在您可以进去了。稍后我们的主管会过来接待你们。”青年话音刚落,便让出了一条道放他们进去。   沈辞从未见过周云泽这幅装腔作势的模样,不由得感叹周云泽演技精湛。沈辞不知道的是,即便周云泽在外有千百副面孔,在他们朝夕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周云泽没有伪装也没有欺骗,他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完全暴露在沈辞的面前。   “警官,要是没有我,你连门都进不去。情况你也看到了,你确定你那位同事真的在壹号公馆里吗?”   说句心里话,周云泽对壹号公馆有非常强烈的抵触情绪,要不是沈辞执意要来这个鬼窝,他是绝对不会踏进壹号公馆半步。   “我让同事查了钱伟最后的通化IP定位,确认他就在壹号公馆内。”闫刚看着手机接连不断发来的短信道。   “是吗,看来你的这位同事,也是壹号公馆需要招待的客人。要不然这里的工作人员,是不会无缘无故放他进来的。”周云泽冷笑道。   车子被工作人员指引,缓缓地开进了停车场。周云泽将车子停好后,他们便被领班带到了壹号公馆的正厅。   由于壹号公馆白天没有营业,正厅内的大灯并没有打开。公馆内装修奢华,墙壁上挂了六副画像,有男有女,其中就包括了陆芸琪。   沈辞拽了拽周云泽的衣角低声道:   “云泽,陆同学的画像好像有点古怪。”   “她的画像能够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够古怪的了,我怀疑陆芸琪很有可能来这里工作过。警官,我们已经进入到壹号公馆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周云泽双手插兜道。   闫刚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陆芸琪的画像看了半天,过了许久他才侧身看向了沈辞道:“沈顾问,你刚才说她的画像古怪。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你能告诉我这古怪的地方在哪里吗?”   “她的眼睛和她五官的比例很不协调,你们直接盯着她看与正常人无异,但是如果遮住她的嘴巴,或是半张脸,你们就画像她的五官就像是刻意凭凑出来的一样。”   闫刚抬手遮住了陆芸琪画像的左眼,然后又遮住了她的右半张脸。结果和沈辞形容的一样,陆芸琪的五官确实像拼凑出来的。   “尊贵的客人你好,我是壹号公馆的主管。请问你昨晚乘坐电梯的时候,还记得去的几号楼层吗?”   主管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周云泽心中一惊,想要回头却被沈辞抓住了手腕。   “不要回头,这个主管不是人。你肩膀上又三盏灯魂,若是回头了,其中的两盏灯魂就会被他拍灭。”   沈辞的声音虽然压的极低,但是他们现在身处在空旷的正厅中,在小的声音也会不断的被放大。   主管脸色微沉,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径直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道:   “客人,如果您觉得有顾虑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先去VIP包房。”   “那就麻烦你了。”周云泽微笑回应道。   “先生,请问你认识画像上的女孩吗?”闫刚道。   “你说陆小姐吗?”主管的脸上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但是他瞳孔的颜色明显变淡了许多。   “是的,她在这里工作?”闫刚握紧了拳头道。   “陆小姐不在这里工作,她是我们店的VIP客户。”主管道。   “那这些墙上挂着的画像,都是你们的VIP客户?”沈辞反问道。   “是的,先生们,请随我来。”主管转身向前走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沈辞注意到主管瞳孔的颜色,变成了灰色。   瞳孔为灰色,只有死气不散的尸鬼,才会出现的颜色。   “云泽,我们可能有麻烦了。”沈辞握紧了手上的油纸伞道。   “我都说了这里就是个鬼窝,你偏要过来给他们送人头。警官,你快点想办法找到你那位同事,这地方不能久留。”   闫刚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装作一副痛苦的模样,捂着肚子道:   “哎呦。”   “先生,你怎么了?”主管回头看向了闫刚道。   “可能是吃坏肚子了,请问这附近有厕所吗?”闫刚捂着肚子,表情痛苦道。   “VIP包房里有独立卫浴。”主管微笑道。   “不行,憋不住了,公馆大厅没有公共厕所吗?”闫刚道。   “有是有,不过那是给员工提供的。”主管道。   “能告诉我在哪吗?”闫刚道。   主管抬手指向了右后方道:   “在那。”   “多谢,你们先过去吧,我一会儿过来找你们。”闫刚话音刚落,便捂着肚子急匆匆的跑向了厕所。   周云泽转身看向了闫刚离去的背影,他没想到闫刚会甩开他们独自行动,不是说好过来帮他救人的吗?   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   “沈辞,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沈辞?”   当周云泽在转会头时,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沈辞和那名主管同时不见了!   “该死的,我就说不要来这个鬼地方!”   与此同时,一道白光闪现,沈辞只觉得眼前一花,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悬崖的边上。   悬崖?这里是.....白桦山的鬼门关!   刚才发生了什么?   沈辞抬头环顾四周,就见山谷云雾环绕,悬崖的底部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   眼前的场景他好像在哪见过,正当他准备俯身一探究竟时,悬崖的底部突然钻出来一条散发着阴冷寒光的锁链,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锁链就紧紧地缠在了他的脖颈上。   “咳咳咳——”   沈辞的只觉得脖颈一阵刺痛,紧接着他的身体腾空而起,然后就被锁链拽入了深渊。   冰冷刺骨的阴风扑面而来,沈辞双手抱着油纸伞,脑海中渐渐地浮现出君尧的身影。   “君先生。”   远在公寓的君尧瞳孔微缩,眨眼的片刻,就见他唤出了蛇纹长剑,踏进了阴虚之中。而坠入悬崖的沈辞并没有摔得粉身碎骨,而是稳稳地落在了一个男人的怀抱中。   男人身穿古代的将军穿的盔甲,脸上戴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一大早起来更新,去上班了! 第43章 〔 罪无可赦 〕   悬崖下一片死寂,无数骑着骨马的阴兵,如同被法术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沈辞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就在他坠入崖底的瞬间,他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抵在他的脊柱上。   再然后,他便落入了男人的怀抱中。   “你是......谁?”   沈辞声音嘶哑,泪水无意识的从他的眼眶里流了下来。他哭的莫名其妙,心里空牢牢的有些不知所措。男人瞳孔颤动,放在沈辞腰部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男人咬紧牙关,像是在隐忍什么。沈辞擦干了眼泪,抬头环顾了四周,又低头看了看男人另一只手上握着的锁链。   “先生,是你把我从悬崖上拽下来的吗?”沈辞扯了扯脖颈上缠绕的锁链,眼神中并没有流露出惊恐之色。男人没有心跳,盔甲内散发着阴冷的鬼气。   “我刚才明明在壹号公馆,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白桦山?先生,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吗?”   沈辞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接连问了十几个问题,男人都不作回答。沈辞身子被男人束缚无法动弹,索性将头枕在骨马的背上,然后双手用力的拉扯着脖颈上的锁链。   于是怪异的一幕就出现了,山谷鬼气缭绕,阴兵纵队被法术定在了原地,而为首的鬼将则抱着一名脖颈上缠绕锁链的人类,久久没有言语。   “先生,你的手臂在颤抖,你生病了吗?”沈辞没心没肺的问着,直到藏在他胸前的玉佩发出了温热的触感,他才低头看向了那枚蛇纹玉佩。   “君先生?”   男人从震惊中回过了神,然后一把抓住了锁链,将沈辞拉近了他的怀里,然后低头在沈辞的脖颈处嗅了嗅。   “你的体内怎么会流淌着仙气?”   沈辞眉头微皱,他很不喜欢男人突如其来的靠近。于是握紧了油纸伞,将伞柄敲了敲男人胸前的盔甲道:   “能先放我下来吗?我不喜欢你身上的气息。”沈辞说话向来直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他的脑子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更不会考虑惹怒男人会有什么下场。   “呵。”   男人冷哼一声,一掌将沈辞拍落在马下。青面獠牙的面具之下,掩盖了男人眼中的一丝不舍。   他后悔了。   他不应该再伤他半分。   而沈辞接下来的动作,却超出了男人的意料之外。沈辞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然后捡起了地上掉落的油纸伞,向着鬼门关的方向走去。   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向前滑动,直至从男人手中脱落,男人才下马紧紧地抓住了滑落的锁链。   “你要去哪?”男人道。   “去壹号公馆,我朋友还待在那里,我现在必须去找他。”沈辞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了男人道。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男人皱眉道。   “不怕,因为你要是想杀我,就不会在我坠崖的时候抱住我。”沈辞歪着脑袋想了想,便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男人紧紧地攥着锁链用力一拽,沈辞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   “先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沈辞话音刚落,男人微微一怔,如同患得患失般诧异道:   “你想起来了?”   沈辞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男人脸上戴着的鬼面具道:   “我的记忆很混乱,我之所以这么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很熟悉。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戴着一副鬼面具,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拉入悬崖。如果你想找叙旧的话,可以改天再续。我现在必须回到壹号公馆,你能解开我脖子上的锁链吗?”   沈辞以为男人不会解开他脖颈上的锁链,然而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他脖颈上的锁链便化作了一缕黑气随风飘散。   “谢谢。”   沈辞对着男人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便朝着前方继续前进。   男人本以为沈辞会继续没完没了的问问题,他甚至想到了沈辞会询问他的身份。然而当他看到沈辞头也不回的离开时,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看懂沈辞内心的想法。   “等等。”男人道。   “怎么了?”沈辞回头道。   “再往前走就是鬼门关,你若是走进了鬼门关,你的魂魄就会被抽离进地府。”男人声音冰冷,听不出喜怒。   沈辞歪着脑袋想了想,道:   “你是来抓我回地府的阴差吗?”   君先生和他说过,地府的阴差不止一次想要抓他回地府受刑。在他快要十岁生日的时候,地府的阴差就来抓过他一次。然后在他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地府的阴差又来抓过他一次。   那两次抓捕,为他挡下劫难的都是君先生,而这一次看来要他自己面对了。   男人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沈辞回想着在铁树地狱的记忆,喃喃道:   “我以前是不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是。”男人道。   “我犯了什么错误,就连转世轮回也要继续接受刑罚吗?”沈辞神色平静,站在阳间与阴间的交界处,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你篡改了数万名凡人的命数,破坏了三界的平衡,罪无可赦。”男人的眼眸暗了暗,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所以你抓我回去,是为了让我会地府继续接受刑法吗?”沈辞依旧是一脸平静,仿佛生死已经与他再无瓜葛。   男人紧盯着沈辞的双眸,心中不断叫嚣着又是这样的眼神。   认错很难吗?   宁愿受尽地狱所有的刑法,直至神魂俱灭也不愿意认错。   明明有着大好的前程,明明有着连地藏菩萨都忌惮的功德,却为了一群弱小的人类受尽刑法。   值得吗?   “十年赌局期限未到,我不会抓你回地府。”   “赌局?”沈辞一脸迷茫,听不懂男人的赌局所指何意。   “你不该去壹号公馆,更不该走入鬼门关。”男人冷声道。   “我去壹号公馆是为了救人,我不知道前面就是鬼门关,我只是想要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到白桦山?”沈辞道。   “这里不是白桦山。”男人紧皱着眉头,像是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息。于是他抬手一挥,解除了阴兵身上的术法。阴兵们动了动手指,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天空。   “这里是阴虚。”   男人话音刚落,就见本该被鬼气覆盖的山谷,被强行划开了一个裂口,只见一名手握蛇纹长剑的仙人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沈辞的面前。   “君先生!”沈辞没想到君尧会那么快的找到他。   “辞儿别怕。”   君尧抬手安抚着沈辞,然后将他护在了身后,冷冷地看向了戴着面具的男人道:   “十年赌局期限未到,不知鬼将为何要提前抓捕本尊的伴侣。”   “灵——清——仙——尊。”   作者有话说: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第44章 〔 蛊女 〕   带着鬼面具的男人话音刚落,所有阴兵全都不约而同的幻化出利刃对准了君尧。   战斗一触即发,金色的竖瞳夹杂着深深地恨意。君尧一眼便认出了男人的身份,掌管地狱所有刑罚的鬼将——屠冥。   沈辞的前世遭受了地狱所有的刑罚,神魂俱灭被迫送入人间道转世轮回修补魂魄。而对沈辞施行刑罚的执行者,就是眼前这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鬼将。   “君先生,你们认识?”沈辞虽然搞不清楚状态,但是从君尧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君尧非常憎恨身前的男人。   君尧用余光看向了沈辞,见他眼中充满了困惑。看来沈辞虽然有着少许前世的记忆,却把对他实施刑罚的鬼将忘得一干二净。   屠冥同样也注意到了这点,顿时觉得胸口一阵酸痛,周身散发出来的鬼气暴增。   凡是在十八层地狱受过刑罚的魂魄,都会在灵魂的深处留下所有受刑的记忆。   哪怕是经过轮回转世,蚀骨之痛也不会消失。   他本以为沈辞见到他会感到害怕,甚至会想起在地狱里受刑的过程。然而现实却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沈辞的魂魄虽然残留着受刑的记忆,却把他这个执行者忘的一干二净。   “灵清仙尊,虽然赌约的期限未到,但是沈辞未经允许,擅自踏入地府的管辖区域,已经触犯了地府的规定,所以我有权利将他的魂魄抓鬼地府。”屠冥摘下了脸上戴着的鬼面具,露出了那张俊美的容颜。   地府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踏入地府管辖区域的人类,阳寿若是未尽,可将人类的魂魄送回阳间。若是阳寿已尽,便会被地府的鬼差勾走魂魄抓回地府。   沈辞的阳寿早在他十岁那年,就已经消耗殆尽了。现在又多活了十年,已经是触犯了地府的刑罚,该被抓回去继续受刑。   阴兵向着君尧的身边靠了过来,君尧一手捏诀,一手将蛇纹长剑横在胸前,冷声道:   “鬼将这是要破坏本尊与地藏王菩萨定下的赌约吗?”   屠冥攥紧了拳头,他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至始至终都停留在沈辞的身上。   四目相对,只是过了片刻,沈辞便将目光从屠冥的身上移开了。   屠冥心中微微一怔,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却被君尧拦住了去路。   “你真的把我给忘了吗?”屠冥紧张的看着沈辞道。   “对不起,我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你的身影,我们以前见过吗?”沈辞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把忘了!”   屠冥缓缓地地下了头,就见他双肩颤抖,脚下尘土飞扬。   下一秒无数条锁链从天而降,君尧单手将沈辞护在了怀里,然后抱着他一跃而起,躲过了锁链的攻击。   “君先生,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沈辞双手环住了君尧的脖子道。   “好。”   君尧抬手对着天空挥了一剑,鬼气被剑气破开了一道裂口,坠落的锁链转瞬间便断成了两节,一个接一个的砸在了地上。   “鬼将莫言执迷不悟,一旦赌约作废,沈辞的魂魄将不在受到地府法则的制约。”君尧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道。   “灵清仙尊的手伸的微妙太长了吧。”   屠冥死死地盯着沈辞的背影,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沈辞的身体里,会有那么多仙气。   “辞儿是我的伴侣,地府想要抓人,也要先经过我的同意。再者,十年赌期未到,地藏王菩萨还没有发话,鬼将就先一步勾走辞儿的魂魄,是不是太不把地藏王菩萨放在眼里了。”   “哈哈哈哈,好,没想到今生你为了活命,竟然如此下贱的出卖自己的肉体。我倒是小瞧你了,沈——辞!”   鬼将话音刚落,君尧瞳孔微缩提剑便向着鬼将刺了过去。鬼将幻化出一把弯刀,张开双臂一跃而起,眨眼的瞬间便挥起弯刀对着君尧的脖子砍了下去。   与此同时阴兵手持利刃扑向了沈辞,君尧心道不好,一边躲避着鬼将的攻击,一边向后退去想要把沈辞从阴兵的包围圈中解救出来。   阴兵数量众多,若是换做了常人早就吓破了胆。然而沈辞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平静的看向了这些手持利刃的阴兵。   他面色平静眼眸黯淡无光,仿佛置生死于度外,看阴兵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蝼蚁一般。   下一秒,就见沈辞缓缓地抬起了右手,一只黑色的蝴蝶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蝴蝶扇动着翅膀绕着沈辞的所站位置飞了一圈,最后缓缓地落在了沈辞的指尖上。   君尧和屠冥停止了进攻,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沈辞。只见沈辞嘴角微微勾起,那些即将靠近他的阴兵全都化作了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落在沈辞手上的黑蝶,则扇动着翅膀缓缓地飞向了鬼将的身边。   沈辞的笑容很美,美的是那样的不真实。此时的他仿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不寻常的气息。   “辞儿!”   君尧想要靠近沈辞,却被一道通明的结界挡住了去路。君尧眉头紧锁,再次看向沈辞时,却发现沈辞的目光冰冷,周身散发着屡屡的黑雾。   “他很难过,这里一阵一阵地抽着痛,你说的话伤了他的心。”沈辞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冷冷地看向了屠冥。   屠冥瞪大了眼睛,身体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脱口说出了被三界忌惮的禁词。   “东极青华!”   沈辞面无表情的歪了歪头,沉思了片刻后又道:   “青华是我的名字吗?”   他话音过来,眼神突然变得迷茫起来。仅是过了片刻,他的神态举止再次发生了改变。   “君先生,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沈辞的记忆出现了断片,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君尧收回蛇纹长剑,然后一把抱住了沈辞,来掩饰脸上慌乱的神情。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君尧话音刚落,便抱着沈辞飞出了山谷。而站在原地的屠冥,则捂着胸口颓然地跪在了地上。   ......   君尧抱着沈辞走出了阴虚,天空下着绵绵的细雨,雨水打在了他们的身上。   沈辞从君尧的话中跳了下来,他环顾了四周,确认自己还在壹号公馆后,连忙拿出了手机给周云泽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听,沈辞收回了手机,一把抓住了君尧的衣袖道:   “君先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的同学还在这家会所里,嗯.......我想起来了!还有闫警官和钱法医!”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君尧道。   “找到他们,然后带他们离开壹号公馆。”沈辞道。   君尧没有多言,也没有询问沈辞为什么会出现在壹号公馆。此时的他心中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有想到沈辞的身体里多了一魄。   那是东极青华大帝的魂魄,怪不得地藏王菩萨要把沈辞送到人间。他本以为是为了修补沈辞前世破碎的魂魄,却没想到沈辞的魂魄,和东极青华大帝的魂魄,并没有融合在一起。   一体双魂!   沈辞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就是成为滋养东极青华魂魄的容器!怪不得沈辞只有十年的寿命,怪不得地藏王菩萨会和他定下这个赌局。   十年赌约,东极青华大帝只要在这期间吞噬沈辞的魂魄,就能占据沈辞的身体然后重蹈覆辙的毁了三界。   不能让沈辞再接触鬼气了,接触的越多,东极青华苏醒的时间就越多。   想到这里,君尧决定破釜沉舟,将沈辞的魂魄从他的肉身中剥离出来。然后趁着东极青华还没有完全苏醒,在他沈辞的体内设下禁制。   正当他准备动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闫警官!”   沈辞话音刚落,便朝着枪声的方向跑了过去。君尧紧跟在他的身后,穿过了一条阴暗的走廊,最后在走廊的转角处遇到了狼狈不堪的闫刚。   闫刚的衣服被雨水浸湿,裤子上还被利刃划开了十几道伤口。鲜血顺着他的裤脚流到了地上,而他本人却如同一个魔障了似的,对着空气不停地扣动扳机。   手枪里的弹夹已早已打空,闫刚眼神涣散半张着嘴巴发出嘶哑的低吼。   “辞儿,别过去。”   君尧一把抓住了沈辞的手腕,将他护在了身后,然后抬手对着闫刚的额头轻轻一点,就见一团黑气从闫刚的嘴巴里冒了出来。   ‘呕——’   黑气消散的瞬间,闫刚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等他意识清醒后,就见他不停的用手指扣着自己的喉咙,然后哇呀一声吐出了一个乳白色的虫卵。   “闫警官,你感觉怎么样?”沈辞挣脱了束缚,连忙跑到了闫刚的身边,搀扶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   “咳咳咳——蜈蚣,我的肚子里还有一条蜈蚣!”闫刚话音刚落,便将手指伸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然而这一次抠了半天,只吐出了一摊黄水。   “蛊虫已经钻进了你的肚子,你再怎么催吐也是无济于事。”君尧道。   闫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抬头望向了君尧,过了好半天才回想起君尧是沈辞的男朋友。   “先生,你有办法将我肚子里的蜈蚣弄出来吗?”闫刚捂着肚子道。   “简单,闭上眼睛。”君尧走到了闫刚的面前道。   闫刚立刻闭紧双眼道:   “然后呢?”   他话音刚落,只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他的肚脐眼钻进了腹部。片刻过后,他的肚脐的下浮突然凸出了一个肉球。   闫刚额头青筋暴起,剧烈的疼痛迫使的他睁开了眼睛。然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见面前的男人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对着他肚脐凸起的肉球,便狠狠地刺了下去。   肉球一扎即破,闫刚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了君尧。他已经能够想到的自己被捅后,血流成河的画面,他甚至想到了谁来为他操办后事。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他掀开了衣服,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腹部并没有流血,而是流出了很多黄浓水。他轻轻地用手暗了暗伤口的附近的部位,只见一条小拇指粗细的蜈蚣,从伤口处爬了出来,然后摔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这条蜈蚣就是蛊虫吗?”沈辞道。   “嗯,别碰它,有剧毒。”君尧耐心地解释道。   “它死了吗?”沈辞道。   “蛊虫找不到新的宿主,很快就会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只要在他们的身上滴一滴人类的血液,便会重新复活,所以消灭蛊虫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烧。”   君尧将手搭在了沈辞的肩膀上,他已经看出这里是谁的底盘了,为了沈辞的安全着想,还是尽快带他离开壹号公馆。   闫刚听到君尧的提示后,连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枚打火机,准备烧死地上的蜈蚣。   “闫警官,请问你看到云泽了吗?”沈辞道。   “没看到,他没和你在一起吗?”闫刚反问道。   沈辞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了闫刚腹部裂开的伤口道:   “我当时就站在云泽的身边,眨眼的功夫我就站在了悬崖的边上。幸亏君先生把我带了出来,否则我估计又要走一遍鬼门关了。闫警官,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离开这里吧。钱法医和云泽,就有我和君先生一起寻找。”   “不行,我不能走!”闫刚咬紧了后槽牙,忍着疼痛站直了身子道。   沈辞歪着脑袋,疑惑地看向了闫刚道:   “你若是继续留下来,很有可能会死在壹号公馆。”   “这点小伤算什么,我不会有事的。”   闫刚摆了摆手,觉得沈辞说出来的话有点危言耸听。殊不知沈辞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沈辞看到了闫刚的应堂发黑,魂魄出现了消散的迹象。   君尧同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里是地府的底盘,寻常人类的魂魄,很有可能会被鬼气侵蚀。   “是谁对你下的蛊?”   他低头看了一眼微微蠕动的蜈蚣,随后背着手捏了个指诀,就见蜈蚣的背部燃起了蓝色的火焰,转瞬间便化作了一滩灰烬。   闫刚见蜈蚣无火自燃,吓到捂着腹部的伤口倒退了几步,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陆芸琪。”   “闫警官,你确定是陆同学吗?”沈辞道。   “确定是本人没错,就连她身上穿着的裙子,都和画像里的裙子一模一样。”   闫刚将他遇到陆芸琪的经过,都描述了一遍。原来就在他准备找机会溜出正厅,寻找钱法医的下落时,他的耳边就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呼救声。   女人的求救声断断续续,像是在喊救命,又像是在喊疼。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壹号公馆里的女公关,正在被有特殊癖好的顾客施虐。   他越往前走,女人呼救的声音就越清楚。穿过了两三个弯弯绕绕的走廊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画满符文的木门。   ‘救救我......好疼......’   木门内传来了女人虚弱的呼救声,除此之外在也没有别的声音。   非法囚-禁、人口买卖、器官移植?   闫刚的脑子里出现了无数种可能性,他想要打电话呼叫增援,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已没了信号。   “里面的人能听到吗?”闫刚怕引起壹号公馆工作人员的注意,只能半靠在木门的边上,压低了声音道。   木门内女人的呼救声戛然而止,沉静了片刻后,就听里面再次传来了女人微弱的呼救声。   ‘能,求求你救我出去。’   “小姐,你别怕,我可以救你出来,屋内只有你一人吗?”闫刚道。   “嗯,只有我一个人。先生,你能救我出来吗?”   “我可以救你出去,不过在那之前,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闫刚一边说着,一边试着用手推了推木门。   “我的名字叫陆芸琪,是清北大学计算机工程技术专业大二的学生。”   “陆芸琪!你是陆芸琪?”   闫刚怎么也没有想到,请假没去上课的陆芸琪,此时会被锁在壹号公馆的木门之中。   “你认识我?我们以前见过面吗?”陆芸琪声音嘶哑道。   “我们前几天见过面,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现在离木门远一点,我试着将木门踹开。”   “好。”   陆芸琪话音刚落,闫刚便一脚踹开了木门。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不清的尸体,而这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身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蜈蚣。   “原来是闫警官啊,怪不得声音这么的熟悉。”陆芸琪跪坐在地上,抬头笑眯眯地望着闫刚道。   “你.....你.....”闫刚瞪大了眼睛,你了半天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腐烂的尸臭味扑面而来,闫刚吸入了一点尸气,只觉得头皮发麻,眼前一阵眩晕。   “中原男人都像闫警官一样皮糙肉厚吗?摸起来一点手感都没有。”陆芸琪缓缓地站起了身子,随后赤着脚走到了闫刚的面前,如同小女人似的,靠在了闫刚的怀里。   闫刚一把推开了陆芸琪,转身向着门外跑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原本被踹开的木门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陆芸琪站在他的身后,捂着嘴巴娇滴滴地笑着,与她之前娇柔做作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闫警官,你觉得我漂亮吗?”   苍白的手臂环在了闫刚的腰上,紧接着就见一条拇指粗细的蜈蚣,顺着白皙的手臂爬到了闫刚的后背。   “这些地上的尸体,都是被你所杀吗?”闫刚全然不知蜈蚣的靠近,本能的将手搭在了枪柄上。   “你猜。”陆芸琪道。   “苏蓓蓓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了她?”闫刚试探性的开始套话道。   “无冤无仇,哈哈哈哈,闫警官这个词用的实在是太妙了。”   陆芸琪嘴角微微勾起,随后一个闪身出现在了闫刚的面前。   “你杀人是为了帮你的朋友报仇,还是为了满足内心肮脏的欲望?”   “闫警官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要不然也不回在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后,还能这么冷静地与我交谈。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间屋子里躺了这么多具女性的尸体?”   “为什么?”闫刚道。   “当然是为了养蛊咯~”   陆芸琪话音刚落,就见那只趴在闫刚后背的蜈蚣,扭动着身躯爬到了闫刚的脸颊上。   闫刚吓了一跳,也不顾上蜈蚣有没有毒,伸手想要抓蜈蚣的身体,然而却晚了一步,蜈蚣竟然如同泥鳅一样,钻进了他的鼻孔中,然后又顺着食道,爬进了他的胃部。   后面发生的一切,简直比死亡还痛苦。他能够感受到蜈蚣正在他啃噬他的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之下,他拉起枪栓朝着陆芸琪的方向开了一枪。再然后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些地上躺着的尸体全都站了起来,朝着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他拼命闪躲,最后记忆就出现了断片。等他的意识清醒以后,这才回想起肚子里还有一条蜈蚣。 第45章 〔 强人念 〕   闫刚将他遇到陆芸琪的经过全都叙述了一遍,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剥皮案的凶手就是陆芸琪。   沈辞听完后便皱起了眉头,因为在他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陆芸琪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君先生,你也觉得剥皮案的凶手是陆芸琪吗?”沈辞道。   “嗯。”君尧点了点头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一点很奇怪,如果她会那些巫蛊之术,我的眼睛应该能看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她就是个普通的凡人,身上没有阴气也没有鬼气。”   “蛊虫隐藏在皮肉之下,你看不出来也属正常。”君尧耐心的解释道。   “君先生,有没有一种法术,可以通过物品寻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钱法医遇害的可能性就越大。现在就连周云泽也失踪了,若不趁着天黑之前找不到他们,那么他两的魂魄很有可能会被阴司鬼差抓入地府。   君尧眼眸暗了暗,冷声道:   “办法是有,不过需要他触碰过的物品。”   “手机可以吗?”沈辞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台手机道。   “你哪来的新手机?”君尧皱着眉头道。   “云泽的手机坏了,顺便就给我买了一台。”沈辞解释道。   君尧接过了手机,随后单手捏了一个指诀,嘴里默念着听不懂的咒法。霎时间,就见一团蓝色的小光球,从手机的屏幕里钻了出来。   “君先生,这蓝色的小光球,是云泽的魂魄吗?”   “不是,此光名为‘强人念’,通俗的解释就是凡人对某种事物,具象化显示出来的执念缩影。执念越强,蓝光的明亮的程度就越强。跟着‘强人念’走,便可找到你所寻之人的下落。”   闫刚看不见蓝色小球,也听不懂君尧所说的‘强人念’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眼下他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只要能够找到钱伟,什么方法他都愿意尝试。他深呼了一口气,强忍着腹部撕裂的巨痛向前走了两步。   “闫警官,你有什么钱法医触碰过的物品吗?”沈辞道。   闫刚本想说还没有找到钱伟用过的物品,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走廊的尽头的景象,突然变得歪七扭八。   他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了,立刻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了走廊。走廊的尽头的景象扭曲的更加厉害,他甚至有种快要站不稳的错觉。   “你们看后面!”闫刚抬手指向了走廊的尽头道。   沈辞转身向着闫刚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他身后的空间不断扭曲变形。盯着走廊的尽头看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晃晃悠悠的,险些摔在了地上。   幸亏君尧眼疾手快的环住了沈辞脖颈,然后抬手在他的眉宇之间轻轻一点道:   “别怕,是幻术。先跟着‘强人念’走,这附近被布下了很多阵法,不要回头,否则你的魂魄会被困在幻境之中。”   沈辞半靠在君尧的怀里,过了好一阵子才站稳了脚跟。   “我跟你们一起去。”   闫刚看出君尧是个有本事的高人,与其他在这里漫无目的地寻找,还不如跟在君尧的身边,最起码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了保障。   君尧没有多说什么,半张着嘴巴发出了蛇吐信子的声音。随后就见蓝色小球缓缓地向前移动。   “跟上,切记无论听到了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往后看。”   ......   周云泽其实并不在壹号公馆内,而是在一座被设下禁阵的庭院中。沈辞凭空消失后,周云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离开壹号公馆。   他凭着记忆找到了出口的方向,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吃一惊。   原本装修奢华的正厅,变得破败不堪。周围的景象在不断地扭曲变形,他知道自己再不想办法出去,很有可能会死在壹号公馆。   想到这里,周云泽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然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石头砸向了身前的落地窗。   ‘啪沓——’的一声,落地窗随即破裂,周云泽闭上了眼睛,咬紧了牙关俯身冲了过去,然后双手抱着膝盖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稳住了重心停了下来。   周云泽的胳膊,被玻璃的碎片划伤了几个口子。他在心中暗骂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向了四周。很快他就发现这里并不是壹号公馆的出口,而是一座被中西结合被布置的有些不伦不类的庭院。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暖意。   等等,他记得在走廊的时候,还听到了密集的雨声,怎么他刚一出来雨就停了?即便是雨停了,地上也应该有水渍才对。   是他的幻觉吗?   周云泽眉头紧蹙,犹豫了片刻后,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然而就是这一眼,让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逃出来,而是在另一个被虚构出来的恐惧。   “一定是幻觉!只要找到出口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周云泽瞪大了眼睛,心中不断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而看着那无边无际的草坪,他再也无法像往常一样保持冷静。   为了给自己壮胆,周云泽扯着嗓子对着庭院的方向大喊一声道:   “沈辞,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他的声音回荡在庭院中,过了片刻后,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周云泽这下真的慌了,他无法冷静的做出正确的判断。   犹豫再三,周云泽最后决定凭着直觉向前走。然而没走几步,他的双腿就如同打了石膏一样,难以移动。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到了他的下颚,腿部酸胀的感觉越来越强,最后他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周云泽利用手臂的力量,支撑着地面坐了起来。然而就在他打算站起身子时,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动不了了!   他紧咬唇瓣,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腿,竟然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需要帮忙吗?判官大人。”   清冷地声音从他的背后传了过来,他瞪大了眼睛向着身后望去,就见一名手持油纸伞的男人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男人身穿华丽的黑色锦袍,腰间系了个云纹腰带。男人褐红色的长发垂在了腰间,身上散发着浓郁刺鼻的香气,使得周云泽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纣绝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判官大人该不会是思念本尊,才会特意前来与本尊相会的吧。”纣绝阴笑眯眯地走到了周云泽的身边。   “你对我做了什么!”周云泽恶狠狠地瞪向了纣绝阴。   纣绝阴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蹲下了身子故作委屈道:   “判官大人误会了,本尊疼爱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对你下手。”   “油嘴滑舌,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周云泽道。   纣绝阴无奈的笑了笑,随后一把抓住了周云泽的右脚踝道:   “壹号公馆被布下了很多针对魂魄的禁阵,你现在是个凡人,魂魄受不了禁阵的约束,所以双腿才会失去知觉。若是长时间待在这里,你的魂魄就会脱离你的肉身。到那时,你因为阳寿未尽,又回不到自己的肉身,只能乖乖地去做孤魂野鬼。”纣绝阴掀开了周云泽的裤腿,然后轻抚着周云泽小腿上的皮肤道。   “你要对我做什么?”   周云泽厌恶的想要将自己右腿抽回来,然而此时的他和半身瘫痪没什么区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纣绝阴俯下了身子,吻在了他小腿内侧的肌肤上。   “细皮嫩肉的,真想现在就把你一口吞掉。”   纣绝阴把油纸伞扔到了一边,然后俯身将周云泽压在了身下。   “滚开!死变态!别碰我!”周云泽双手死死地抵在了纣绝阴的肩膀,纣绝阴低笑了一声,然后抓着他两只乱动的双手按在了地上。   “乖,别乱动,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纣绝阴痴迷地舔了舔嘴角,随后俯身狠狠地咬在了周云泽的脖颈上。   “咝——别咬——疼——放开我——你这个死变态!”   周云泽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脖颈刺痛难忍。他拼命的想要推开压在他身上的红发男人,然而仅是过了片刻,他便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   男人十分享受的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然后也不管周云泽脖颈处不断流血的伤口,用手扣住了周云泽的后脑,吻在了周云泽的唇瓣上。   一吻过后,男人用指尖抹去了周云泽眼角的泪水,轻声道:   “判官大人,叫本尊的名字。”   此时的周云泽大脑一片空白,瞳孔早已失去了以往的神采。   他失神地看向了红发男人,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听话,只要叫了本尊的名字,本尊便会答应你一个要求。”   “纣......纣绝阴.......”   周云泽话音刚落,他脖颈上的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然而下一秒,这块新长出来的肌肤上,多了一个如同凤凰尾巴似的图案。   “契约成立,这一世我看你怎么逃出本尊的手掌心。”   纣绝阴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然后抱着昏迷不醒的周云泽回到了壹号公馆。   画面一转,沈辞、君尧、闫刚跟随着‘强人念’回到了他们来时的正厅。‘强人念’飘到了电梯前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光球不见了。”沈辞道。   “‘强人念’本就是宿主的执念所化,执念消散了,‘强人念’同样也会消散。你的同学应该还在这栋房子里,具体在几层就不知道了。不过根据强人念明亮的程度来看,你的同学魂魄没有受损,暂时没有遇到危险。”君尧道。   “那就好。”得知周云泽没事后,沈辞总算松了一口气。   “就没有别的寻人的办法了吗?”闫刚道。   “没有。”君尧道。   “壹号公馆从外观看,总共有十八层。这一层一层的找下去也不是办法,钱法医现在生死未卜,闫警官,你好好想一想,身上有没有携带钱法医碰过的物品。”   “三天前,钱伟曾经使用过我的打火机,不知道能不能用来寻人。”闫刚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道。   “‘强人念’具有时效性,三天的时间太长了,法术不一定能成功,不过我可以试试看。”君尧话音刚落,便单手捏了个指诀。   打火机平放在闫刚的掌心,过了许久都没有冒出蓝色的小光球。就在君尧以为法术失败时,一团蓝色若隐若现的小光球,从打火机的机身飘了出来。   “出现了,钱法医果然在这里!”沈辞惊呼道。   钱伟的‘强人念’非常微弱,它先是绕着闫刚的方向飘了一圈,然后又飘到了电梯前,从底部的缝隙钻了进去。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闫刚道。   沈辞按下了电梯的上行键,然后回头看向了闫刚道:   “有结果了,钱法医应该被困在某个楼层里。”   电梯停在了一楼,然后缓缓地向着两侧打开。君尧先一步进入了电梯,确认没有危险后,这才放心让沈辞进入电梯。   沈辞不知道钱伟在哪一层楼,只好将所有的楼层都按了一遍。   电梯到达2-4层的时候,小光团都没有飘出电梯。直到电梯到达了5层时,小光团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快速的飘出了电梯。   “钱法医在第五层!”   沈辞说完便冲出了电梯,君尧紧跟在他的身后。闫刚是最后一个走出电梯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电梯攀升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的后背看。   走廊阴暗潮湿,昏暗的灯光下,仿佛能够听到小孩的啼哭声。声音是从走廊墙壁的两侧发出来的,君尧牵住了沈辞的手腕,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道:   “往前跑,不要回头。”   闫刚同样也听到了小孩的哭声,只觉得浑身不寒而栗,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许多。正当他快要追上沈辞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钱伟的声音。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钱伟!”   闫刚听到钱伟的声音后,激动的向着身后看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同时,他肩膀上的两盏灯魂,   瞬间被拍灭了一盏灯魂。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小孩的啼哭声越来越响,听得他心烦意乱。他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钱伟的名字,喊着喊着,他忽然发现有什么液体,从他的鼻孔里流了出来。他用指尖擦了擦自己的鼻头,本以为是感冒流出来的鼻涕,然而当他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指头时,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那根本不是鼻涕,而是鼻血!   走廊里小孩的抽泣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就见不远处,凭空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   小男孩面色铁青,身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他一瘸一拐的跑到了闫刚的面前,然后拽了拽闫刚的衣角,阴森森地笑着道:   “大哥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我想妈妈了,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第46章 〔 茧 〕   “大哥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我想妈妈了,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穿着红肚兜的小鬼,紧紧地抓着闫刚的衣角。闫刚瞪大了双眼,全身的汗毛根根竖起。他不敢与身边的小鬼对视,只能本能的将头瞥向了另外一边。   闫刚心中不断地默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之类的话,然而就在他转头的同时,他只觉得肩膀突然一沉,仿佛有什么东西骑到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体动弹不得,阴冷的寒气顺着他的衣领钻入了他的脊背。   ‘扑通——扑通——’   他的心跳越跳越快,余光所过之处,就见一双写满符文的小手,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鼻血随着他的下颚滴在了地板上,抓着他衣角的小鬼吸了吸鼻子,随后趴在了地上贪婪地吸食着地上的血渍。   “乐乐,妈妈不会来接我们了。”   阴冷的童声传入了闫刚的耳中,他这才意识到骑在他脖子上的‘东西’竟然是个女鬼童。   “为什么妈妈不会来接我们了?”趴在地上的男童歪着脑袋看向了女童。   “因为她不要我们了,你忘记了吗?妈妈在我们的身上写满了奇奇怪怪的文字,然后就被地府的鬼差带走了。不过你放心,姐姐给你找了个新妈妈,只要我们钻进她的肚子,我们很快就可以转世成人了。”   女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了闫刚的衣领,然后将指甲扎进了闫刚的胸口。   闫刚猛地一个激灵,他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味蔓延至整个口腔,剧烈的疼痛缓解了身体上的麻痹,当他发现身体又可以行动后,便反手抓住了女童的胳膊,然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她甩了出去。   女童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被灭了两盏灯魂的人类,竟然能摆脱她的摄魂术。就在她被闫刚甩出去的瞬间,她的身体向后一翻,紧接着就如同猫儿一样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坏人,你欺负我姐姐,我要吃了你!”   男童眼神一变,张着嘴巴顺势就朝着闫刚的小腿肚子咬去。闫刚抬脚狠狠地踹在了男童的头顶,然而就在下一秒,女童便朝着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束魂阵。”   君尧凭空出现在了闫刚的面前,他不慌不忙的抬起了手臂,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见数道金光直击女童和男童的四肢,将他们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闫警官,你没事吧。”沈辞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然后将手帕递给了闫刚,示意他先用手帕止血。   “我没事,刚才你们去哪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没有消失不见啊,我和君先生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君先生说过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闫警官刚才不仅回头,还拼了命的向后跑,怎么拦都拦不住。然后我和君先生追到了这里,就发现你被两个小鬼给迷住了。”   “小鬼?我......可是我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流鼻血?”   闫刚用手帕捂住了鼻子,很快白净的手帕就被他的鼻血浸湿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去问问灵清仙尊。不过我想你流鼻血的原因,很有可能和蛊虫有关。”   沈辞将双手背在身后,丝毫不畏惧被钉在地上的两个小鬼。君尧扫了一眼女童手臂上的符文,随后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灵力,猛地向着散发灵气的方向望去,却无意间捕捉到沈辞神态细微的变化。他快步走到了沈辞的面前,紧盯着沈辞的眼睛道:   “两个小鬼的肉身都被施法者刻上了咒印,肉身不腐不烂除非魂飞魄散,否则魂魄永远也摆脱不了肉身的束缚。”   “和蛊女有关吗?”沈辞似笑非笑的看着君尧道。   “不清楚,蛊虫乃至阴之物,鬼童身上怨气太重,根本没办法判断出他们的身上是否含有蛊虫。除非用刀子划开他们的皮肤,漏了阴气蛊虫自然而然会从伤口处跑出来。”君尧道。   “求仙尊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从未在凡间害过一人!”   被束魂阵钉在地上的女童哇哇大哭,那神情看上去既弱小又无助。君尧冷着一张脸并没有收回术法,而是观察着沈辞眼神中细微的变化。   “君先生,我脸上有东西吗?”沈辞眨了眨眼睛,对上了君尧的视线。君尧则心虚的撇过了头,将话题转移至鬼童的身上道:   “他们的身上戾气和血腥味很重,不久前绝对吞噬过人类的魂魄。地府不会无缘无故的放任鬼童滞留人间,更不会任由他们屠杀人类。”   沈辞面色平静,将君尧所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后,很快就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闫警官,地府的鬼差放任这两个小鬼肆意杀人,既然他们对此事置之不理,那么你会为了那些惨死的凡人制裁这两个小鬼吗?”   “我是人类,他们是鬼魂,即使我找到了被害人的尸体,也没办法告诉被害人的家属,凶手不是人类而是鬼魂。”   “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如果你有制裁他们的力量,你会........”   “辞儿,我感到了不寻常的灵气,此地不宜久留随我回去。”沈辞话音未落,就被君尧打断了。   “你们不要伤害我姐姐,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男童躺在地上艰难的扭动着脖子道。   “钱伟在哪?”闫刚瞪大了眼睛,连忙跑到了男童的的身边蹲了下来。   “你们放了姐姐,我就告诉你们要找的人在哪?”男童道。   “灵清仙尊要放了她吗?”沈辞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君尧,君尧心中一惊,猛地发现此时的沈辞给他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或者说眼前的青年根本不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而是那个另地府闻风丧胆的存在——东极青华。   一体双魂,若是再不想办法压制东极青华,那么沈辞的魂魄很有可能会被东极青华吞噬。   君尧毫不避讳的对上了沈辞的视线,沈辞嘴角微微勾起,眨眼的功夫又变成了君尧熟悉的模样。   “君先生,我的头怎么突然那么晕啊?”沈辞抬手捂住了额头,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就像是个旁观者,时而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时而控制不了如同梦游一般。   “天快黑了,活人不易久留。找到你的朋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君尧一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一手搂住了他的腰身。然后嘴里念了几个奇怪的音节,就见插在女童四肢的光束,随风消散的无影无踪。   女童恢复自由后,便爬到了男童的身边,咬破自己的手指让男童吸食她指尖的血液。男童将脸侧到了一边,泪水哗哗的往下流道: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走廊尽头倒数第二个房间。”   “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闫刚道。   “乐乐没有撒谎,我们姐弟两的魂魄都掌握在仙尊的手里,根本不敢欺骗仙尊!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穿着白大褂?他被陆小姐带到那个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陆小姐?陆芸琪!”   “天道规定三界互不干扰,地府的官员为什么要在凡间建立壹号公馆?你们在凡间肆意害人,就不怕地藏王菩萨将你们打入无间地狱吗?”君尧皱着眉头道。   “仙尊你有所不知,地府早已划分成多个派系。地藏王菩萨即便是想管,也没办法将手伸到纣绝阴天宫的底盘。”   纣绝阴酆都天宫之首,就连阎王爷见到他也要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天宫大人。按照现在凡间等级制度划分,地府至高无上的掌权着为天齐仁圣大帝,其次就是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菩萨对地府没有行政权,但因为他是佛门在地府的代言,是地府的佛门教主,其名望地位远超地府所有神灵。   省部级别的官员,指的就是五方鬼帝。五方鬼帝掌管着各自的领域,互不干扰也不过问阴间地府的琐事。权利几乎被司级级别的地府官员架空。而这个所谓的掌权者,就是酆都六天宫之首——纣绝阴。   阎王在地府只能算得上是县级干部,说白了就是在酆都城打杂的地府官员代表。   千百年前,地府等级制度不容撼动。君尧曾听菩提上仙提起过,若不是东极青华在其中作梗,地府也不至于会乱成现在这幅模样。   君尧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怀中之人,随后在鬼童诧异的目光下,将他们的魂魄收进了百宝囊中。   “鬼话连篇,可信度不高。辞儿躲在我的身后不要乱跑,这栋楼里有不少阴间的怨鬼,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切记不要回头。”   君尧又将之前的话嘱咐了一遍,闫刚紧咬着后槽牙,无声的点了点头。君尧走在最前面,沈辞与闫刚分别站在他的两侧。   走廊的尽头一共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把手上,都裹着银色的丝线。沈辞走到了其中一扇门前,然后想都没想的将手轻轻地放在了门把手上。   “辞儿,不要触碰丝线!”君尧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沈辞的手腕,然而沈辞却用掌心的力量,将门把手向下一按。   吱呀一声,房门缓缓地打开了。闫刚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本能的冲了进去。   “粘粘的,不舒服。”沈辞眨了眨眼睛,根本没意识到他这么做的危险性。君尧没有多言,而是从怀中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沈辞掌心沾上的银丝。   “钱伟!”   屋内传来了闫刚的惊呼声,沈辞握紧了手帕,侧身冲进了房间。   银色的丝线纵横交错铺满了整个房间,丝线交错的中心是一个巨型的虫茧。而被虫茧包裹着的男人,就是在神秘失踪的重案组法医——钱伟。 第47章 〔 借尸还魂 〕   房间内阴冷潮湿,银白色的丝线纵横交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虫茧。   虫茧裂开了一个口子,从缝隙中可以清楚地看见,钱法医正躺在虫茧中奄奄一息。   闫刚瞪大了眼睛,也顾不上银线是否有毒,徒手扒开了阻挠在他面前的银线,发了疯似的跑到了钱伟的面前。   “老钱,能听见我说话吗?”   闫刚将手指伸进虫茧裂开的缝隙中,然后用力拉扯,将钱伟的头部周边的虫茧掰了下来。   “你最好不要碰他,他的体内被植入了蛊虫的虫卵。”君尧一手抓着想要靠近虫茧的沈辞,一手唤出了蛇纹长剑,将沈辞附近的银色丝线一一斩断。   沈辞目前状况不稳定,沈辞魂魄对肉身的可控全正在被东极青华掌控。   为了避免再生事端,君尧只好抓住沈辞的手腕,来防止沈辞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君先生,你抓疼我了。”沈辞的声音软软糯糯地,甚至带有一点哀求的语气。   君尧没有理会沈辞,反而在心中默念捆绑魂魄的咒法,就见绑在他头发上的发带随风飘起,然后又缓缓落下,最后缠在了他与沈辞的手腕上。   看着手腕上绑着的发带,沈辞眉头微微皱起,不明好端端地,君先生为什么要绑他的手腕。   “高人,求你救救我朋友。”闫刚回头向着君尧求救,却看不见他们手腕上绑着发带。   “君先生,我不会乱跑的,能不能解开发带,这么绑着太不方便了。”沈辞拽了拽君尧的衣角道。   “不能解开。”   君尧手持蛇纹长剑,走到了闫刚的身边。发带拉扯之下,沈辞只能乖乖地待在君尧的身旁,心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惹君尧生气了。   “蛊虫的虫卵在他的腹中,再不取出来会有性命之忧。”君尧话音刚落,便将剑尖对准了钱伟的腹部,然后在闫刚惊慌的目光下,将剑尖刺入了虫茧之中。   “别,这么捅下去会死人的!”   闫刚话音未落,就见君尧已经将剑尖抽离了出来。闫刚本以为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谁知就在君尧抽离剑尖的瞬间虫茧破裂,钱伟一头摔在了地上,然后捂着肚子吐出了十几个硬币大小的白色圆球。   “咳咳——呕——”   “老钱!”   闫刚从震惊中回过了神,连忙蹲了下来,拍打着钱伟的后背。他刚才也吐过蛊虫,知道这股恶心劲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跑......咳咳咳......别待在这里.......快跑!”   钱伟话音刚落,便又吐了一滩黄疸水。君尧见钱伟吐完了虫卵,也没工夫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边抓起沈辞的手腕,不容沈辞拒绝的走向了门外。   “君先生,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   沈辞踉跄了几步,就被君尧拽进了怀中。闫刚搀扶着钱伟站了起来,随后紧跟在君尧的身后离开了这间布满银线的屋子 。   然而就在他们四个踏出屋子的瞬间,周围的空间再次发生了扭曲。   “来都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呢?”   陆芸琪身着白色连衣裙,缓缓地从扭曲的空间中走了出来。君尧持剑将沈辞护在身后,而躲在君尧背后的沈辞,则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闫刚,快离开这里!这个女人不是人类!我们根本斗不过她”   “哦,我倒是小看你们了,竟然能够将体内的蛊虫清除出来。”陆芸琪抿嘴一笑,视线最后落在了沈辞的身上。   “沈同学也是来为苏蓓蓓报仇的吗?”   “报仇?”   沈辞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向了陆芸琪。他和陆芸琪接触的次数其实并不多,但是陆芸琪是不是人类,他一眼便能看的出来。   陆芸琪的相貌非常普通,普通到很难让人记住她长什么样。自从看到挂在壹号公馆的画像后,沈辞这才发现陆芸琪的五官虽然普通,但是放在平面上看就非常奇怪。   这种奇怪的视觉差异,就好像是她的五官是从别的地方取了一部分,然后拼凑在了一起组成了一张非常平平无奇的脸蛋。   “教室黑板上的数字七也是你写的?难道你还要再杀三个人?”   闫刚现在可以肯定,这次剥皮案的元凶就是陆芸琪。只是他不明白,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为什么要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七个人,一个都逃不了。即便是你们知道我是凶手又如何,只要我换一副模样,你们还能抓的到我吗?”陆芸琪冷笑道。   钱伟紧紧地抓着闫刚的衣角,勉强站直了身子道:   “你有什么冤屈可以上述,杀人终究是一条不归路。”   “老钱?”闫刚诧异的看向了钱伟道。   “她要杀的七个人中,也包括了我。她逼我吞下蛊虫,为的就是让我肠穿肚烂的死去。你知道今早我为什么会来壹号公馆吗?”钱伟道。   “为什么?”闫刚道。   “我接到了一通电话,给我打电话的人告诉我,想要彻底解决剥皮案,就来壹号公馆与她会和。谁知道我刚到了公馆,就中了陆芸琪设下的蛊毒。   再然后我就发现我的腿动不了,我打电话向你求救,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我就失去意识昏死了过去,再然后我就被你从虫茧中救了出来。   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陆芸琪会出现在壹号公馆,直到我看到了壹号公馆上的那副画像。”   君尧冷冷地扫了一眼陆芸琪,想要带沈辞强行离开壹号公馆。就在他准备念诵咒法的时候,沈辞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可怜巴巴的看向了他。   君尧看出了沈辞眼中的祈求,他希望自己能够留下来保护这两个凡人。君尧叹了一口气,只好守在沈辞的身边静观其变。   “那副画像的五官是拼凑起来的。”沈辞站在君尧的身后,露出了半个脑袋道。   “沈同学说的没错,闫刚,你就没发现那副画像的眼神很熟悉吗?”钱伟道。   闫刚皱眉沉思了半天,脑海中渐渐地浮现出一张照片。   “陆清雅?你是陆清雅!”闫刚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向了陆芸琪。   陆芸琪嘴角微微勾起,迈着步子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道:   “总算猜对了,没错,我就是陆清雅。”   “不对!陆清雅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她不是为情自杀吗?如果你说你是陆清雅,那么一年前是在天湖公园的人又是谁?”   闫刚只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如果说面前的女子真的是陆清雅,那么她肆意的杀人,又报复警方就说得通了。   “钱法医,闫警官,你们不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现在外界都说连环剥皮案的凶手是鬼怪,警方无能抓不到凶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百姓惨遭遇害。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陆芸琪放声大笑,笑的是那样的癫狂。她是刽子手没错,但是这些人罪有应得。   他们都该死!   “你是人是鬼?”闫刚道。   “她是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巴南村最后一代的蛊女。”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君尧,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陆芸琪瞳孔微缩,这才察觉到原来闫警官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君尧从一开始就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陆芸琪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也是情理之中。陆芸琪起初还在想,这些人是怎么解开蛊毒,从那屋子里逃出来的。现在看来,原来是有高人相助。   “臭道士,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劝你不要搅和进来。”   陆芸琪看不出君尧的身份,只当君尧是个有本事的道士。   “君先生,巴南村蛊女是什么?”沈辞好奇道。   “去年我曾去巴南村寻找一种草药,正巧在山中的洞穴里,找到了鬼蛊婆的骸骨。”君尧话说了一半,就被陆芸琪的吼叫声打断了。   “你究竟谁,为什么会知道鬼蛊婆?”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了一己之力,残害了这么多无辜之人。你真当有地府官员的照拂,就能在人间逍遥法外?”   君尧炼制丹药的材料,都是分出一缕神魂去寻找。当他见到鬼蛊婆的骸骨后,这才发现了蛊女的秘密。   蛊女诞生于巴南村,天生纯阴之体,施法炼蛊之时必须是处子之身。   巴南村靠近南部边界,树木繁茂四季如春。这样得天独厚的气候,造就了巴南村的村民从幼童时期,便与毒蛇虫蚁为伴。   由于地势偏僻,村子有在大山之中,所以很多村民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外面的世界。巴南村村民死后不入黄土,而是抬着棺材葬在山洞之中。这样的风俗持续了数千年,直到70年代后期,这个古老的村落才被外人知晓。   “君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沈辞话音刚落,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君尧的身上。   君尧毫不避讳外人的目光,直言道:   “每一任的蛊女,在成为鬼蛊婆前,都会饲养一种名叫‘金蚣蛊’的蛊虫,来将魂魄延续到下一任蛊女的身上。而新选出来的蛊女,则会被鬼蛊婆用秘法杀死,再用金蚣蛊操控直至魂魄附身在新一任的蛊女身上。   我遇见的那个鬼蛊婆,她的魂魄却被封印在骸骨中,并没有附身新一任的蛊女身上。”   “闭嘴!”   陆芸琪面目狰狞,猛地一扑便想掐住君尧的脖子。君尧面色平静,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而是缓慢的抬起手臂,剑尖一指,就见陆芸琪的身子腾空而起,最后狠狠地撞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鬼蛊婆转移魂魄失败,我猜测她被新一任的蛊女反噬了。”   沈辞很快就明白了君尧话中的含义,他从君尧的身后走了出来,没走几步就被绑在手腕上的发带束缚,再也没有办法挪动半步。沈辞叹了一口气,随后侧身看向了钱伟道:   “钱法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钱伟道。   “当初你鉴定陆清雅尸体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肯定她就是为情自杀?” 第48章 〔 咎由自取 〕   沈辞想到了在天湖公园遇见的蜈蚣,那条蜈蚣吸收了死者的怨气,一直潜伏在湖泊附近寻找寄生的目标。而沈辞无意间路过此处,恰巧被修炼成精的蜈蚣盯上,才有了后面一些利发生的事情。   陆芸琪所制作的蛊虫,选用的材料就是蜈蚣。所以沈辞从一开始便怀疑天湖公园那名投湖自杀的死者,很有可能与这几起剥皮案有关。   如果说眼前的女子真的是陆清雅,那就说明她的死因绝非自杀。可是还有很多疑点,令沈辞无法理解。那就是陆芸琪是人,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阴魂附体。   钱伟沉默了许久,如果不是亲眼经历了这些灵异事件,他一定会咬定陆清雅就是为情自杀。可是按照陆清雅报复的程度来看,他与闫刚可能让害死陆清雅的凶手逍遥法外了。   “我以前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鬼,所以只能按照流程来定义你的死因。天湖公园人工湖附近有一排监控,你自杀当晚,清楚地拍到了你投湖的全过程。   后来我在尸检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你体内有任何异常,老闫又在你的枕头下面搜到了你写的情书,这才判定了你是为情自杀。   如果你有能力附身在陆芸琪的身上,为什么不把害死你的凶手揭发出来,而是选择了如此极端的方式!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害死了你?”钱伟紧张地看着陆芸琪道。   陆芸琪抿嘴一笑,随后就见她的手心燃起了蓝色的火焰。沈辞认得火焰的出处,那是鬼火的怨气所化,从而形成的鬼火。   “归根结底我还要谢谢沈同学,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会被困在那座人工湖中。”   “谢我为何意?”沈辞瞪大了眼睛不解道。   “你忘了吗?那日你在天湖公园迷了路,其实是着了那条蜈蚣的道。你将那蜈蚣的怨气抽散,我自然而然可以解脱,从湖水里逃出来。”   沈辞从未想过害人,这次却因为种种机缘巧合,放出了被陆清雅的魂魄,纵使她助纣为虐。   君尧像是看出了沈辞的心思,连忙将他护在怀中,亲吻着他的额头道:   “这不怨你,蛊女天生怕水,更何况是身体不洁,被蛊虫反噬酿成大祸,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如果我当时没有去天湖公园,就不会遇到那条成精的蜈蚣。如果我没有遇到那条蜈蚣,陆清雅的魂魄就不会从水中逃出来,杀害了这么多人。业果终究是因我而生,也会因我而无限循环。”   沈辞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别人听不出去他话中的含义,但是君尧却听出来了。   这不像是沈辞说话的风格,而是像东极青华说话的风格。   难道沈辞的肉身又被东极青华霸占了?   看他的眼神也不像是换了一个魂魄,难道是被影响或者是同化了?   君尧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悔让沈辞喝了自己的血。他的血可以暂缓沈辞的五感不受天道制裁,却无法阻止逐渐苏醒的另一个魂魄。   天道压制的一直都是沈辞身体里东极青华的魂魄。现在压制得以暂缓,东极青华便可更加肆无忌惮地使用沈辞的身体。他必须想办法把沈辞的魂魄剥离出来,再这样下去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会被东极青华的魂魄吞噬。   “好一个咎由自取,臭道士,你可知那湖水下面有多少冤魂?”   “冤魂有多少又与我何干?孽障我本不想管这档子事,如果你在祸害人间,我便打得你魂飞魄散。”   君尧横眉立目显得格外威严,一旁的沈辞半张着嘴巴,除了震惊之外脑中竟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君先生今天的脾气怎么这么大?难道我真的惹君先生生气了?   “我倒是想要请教你怎么把我打的魂飞魄散,我现在可是人,杀人是犯法的。警察抓我可以啊,大不了我再俯身到另外一个倒霉蛋身上。”   陆芸琪阴森森地笑着,然而就在她洋洋得意的时候,就听君尧冷冷地说道:   “你所谓的倒霉蛋可不好找,你附身在那几名女子的身上,不出七天便要重新更换身体,而你却唯独没有舍弃陆芸琪的身体,这就说明陆芸琪的八字与你的八字刚好是重合的。”   钱伟心中一惊,瞪大了双眼看向君尧道:   “我看过陆清雅与陆芸琪的资料,她们的资料除了名字不一样,出生年月以及姓氏是完全一样的!”   “你们是双生子!这么说如今你霸占的这具身体,是你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的身体?”闫刚皱眉猜测道。   闫刚的猜测有点不切实际,因为陆芸琪与陆清雅长得天差地别,身份证户口所对应的父母资料完全不同。   走廊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沈辞看了看左右,心想着再这样耗下去周云泽可能会有危险,于是他主动开口,打破了这沉静的僵局。   “能告诉我你究竟是因何而死吗?如果你有冤屈,大可以说出来。”   “说出来又如何,我死的不明不白,即便是我把真相说出来,你们也没办法把那些人抓起来。”   “我可以为你担保!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愿意为你翻案!”闫刚道。   陆芸琪低着头,眼中流露出难以察觉的痛苦。她像是不想回忆起死前的过程,最后在内心挣扎了许久,这才叹了一口气道:   “把我害死的有很多人,然而罪魁祸首我却不能动他分毫。”   “你杀了那么多人,又剥了那么多的人皮,为什么不把害死你的罪魁祸首杀了?”沈辞诧异道。   “因为那个男人与地府签了契约,就和我一样,都是这座公馆的奴仆。”   陆芸琪露出了一个极其嘲讽般的微笑,在阳间那人有无法撼动的权利,她即使有蛊术自保,也不能动那人分毫。后来她死了,她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与地府签了等价的契约,她没有办法找男人索命,最后只好把怨气发泄在那七名女子的身上。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闫刚道。   “你们不是一直在说我是为情自杀的吗?我是他们编造出来的悲情女主人公,那么男人公又会是谁呢?”陆芸琪反问道。   “傅晋淮!”钱伟与闫刚异口同声道。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最先洗清嫌疑的男人,竟然是杀害陆清雅的罪魁祸首。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表明了案发当晚与傅晋淮没有任何关系。   “闫警官,傅晋淮有作案的动机吗?”沈辞道。   “没有,据我调查傅晋淮私下根本没有接触过陆清雅,学校里的人都是知道,是陆清雅单恋傅晋淮。”闫刚回答道。   “陆同学,这是事实还是傅晋淮为了洗脱嫌疑,故意编造出来的?”   沈辞一直都坚信陆清雅是被人杀害而不是自杀,如果陆清雅所言属实,那么闫警官真的错判了一个案子。   “应该不是故意编造出来的吧,傅晋淮是傅家的大少爷,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还不至于将为了某些事情杀人灭口。某些事?”闫刚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掏出了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查阅这些天记录的文件。   苏蓓蓓的账户上曾经收到过巨额转账,他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洗黑钱,后来就没有把这当一回事,更没有想到会和傅晋淮扯上关系。   如果不是陆清雅提起,他真的忽略了当年记录的一份资料。江铃集团融资失败,又爆出了欠下银行巨额债务无法偿还。江铃集团老总被列为失信之人的名单中最后跳楼身亡。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江铃集团又落在了傅晋淮的手中。傅晋淮当时用了母亲给他的遗产,将公司欠下的债务补齐,然后又与政府合作接下了很多大项目,这才让江铃集团起死回生。   傅晋淮现在虽然还上着学,但是身价早已是过亿级别的富豪。所以他们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陆清雅想要高攀傅晋淮,结果求而不得抑郁自杀。最后的证据也证明了他们的猜测,所以才将陆清雅定性为自杀。   陆清雅眼神冰冷,嘴角依旧是挂着嘲讽的笑。   “原来你们是这样认为的,既然如此,我就把实情告诉你们。”   陆清雅与陆芸琪同年同月出生,好巧不巧的是他们的父亲是同胞兄弟。所以如果按照辈分来算,陆清雅是陆芸琪的堂妹。   她们情同手足,就连生活习惯都是完全一致。若不是样貌不像,外人还真以为她们是孪生姐妹。然而与现在相反的是,小时候的陆芸琪很漂亮,而陆清雅却长得十分普通,甚至可以用黑、丑来形容。   两姐妹虽然关系很好,但是陆清雅却十分妒忌堂姐比她漂亮。随着她们的年龄越来越大,陆清雅渐渐发现村里的青年男女都喜欢陆芸琪,而自己只不过是陆芸琪的陪衬。   想到这里,陆清雅就觉得十分难过。   直到有一天,她与陆芸琪在树林里玩耍,她不小心被蜈蚣咬伤,倒在地上疼得浑身直抽搐。她本以为会死在山林里,却不曾想这一天将是她的这辈子的转折点。   陆芸琪见她口吐白沫,吓得大哭不止。   ‘清雅,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大人过来救你!’   ‘没用了,我的腿已经动不了,等你把大人找过来,我估计已经死了。’   ‘不会的!清雅不会死!我这就去找大人们过来,清雅一定要坚持住!’   陆芸琪说完便擦干了眼泪,转身向着村子的方向跑去。而她则躺在地上,浑身不再抽搐,而是出现了麻痹的现象。她知道她快死了,难道她的这一生只就这么完了吗?   就在她快要昏迷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老婆婆的声音。   ‘小娃娃,你可想活命?’   ‘想。’   求生欲的促使下,她艰难的抬起了手臂,然后睁大了眼睛想要抓住老婆婆的裤脚。   ‘我能让你活下去,也能让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代价则是你必须做我的徒弟,你可愿意?’   ‘好。’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这个‘好’字,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再然后她就两眼一翻的晕死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山洞的石床上。而他的身边则坐着一名鹤发童颜的老婆婆。   ‘醒了?’老婆婆嘬了一口烟嘴,吐出了一团雾气道。   ‘阿婆,是你救了我吗?天哪,我的皮肤怎么变白了!’   她欣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仅感到十分轻松舒爽,就连皮肤也变得白皙光滑。这下看谁还说她是黑铁皮。   ‘小娃娃,皮肤变白就高兴成这样,如果你哪天变成了绝世美人,可不乐得升天了?’   ‘我真的可以变漂亮吗?’   ‘当然,你觉得你们村里谁最漂亮?’老婆婆笑眯眯的看着她道。   她跳下石床,跑到了老婆婆的面前道:   ‘陆芸琪,她是村子里最漂亮的人。大人们都说陆芸琪长大了,说媒的囍婆能把门槛踏烂了。’   ‘那你想变得比陆芸琪还要漂亮吗?’老婆婆道。   ‘想!’   ‘代价是做我的徒弟,你愿意吗?’   只要能变漂亮,就算让她剥皮筋骨她也愿意。   ‘我愿意做阿婆的徒弟!’她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好,既然如此你就把这条蜈蚣吃下。’   老婆婆从石床下面拿出了罐子,然后又从管子里取出了一条拇指粗细的蜈蚣。她看到蜈蚣就怕的躲在了石床的后面,老婆婆则不紧不慢的笑道:   ‘怎么,你不想变漂亮了吗?往后你会变得越来越丑,到时候没人敢娶你为妻,你注定要孤苦一辈子,被同村人指指点点,最后死都死不安宁。’   她想到了往后孤苦凄惨的模样,顿时痛哭流涕大声的抱怨着为什么爹娘要把她生得如此般丑陋。哭够了她便冷静了很多,她走到了老婆婆的面前,擦干了眼泪道:   ‘只要能变漂亮,吃一条虫子算什么!’   她咬了咬牙,心一狠,然后捏着蜈蚣的触角便塞进了嘴巴里。恶心刺鼻的粘液令她干呕不止,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蜈蚣正在她的嘴巴里垂死挣扎。   过了许久,她张大了嘴巴对着老婆婆道:   ‘阿婆,我吃下去了,现在能收我为徒了吗?’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这女娃娃就是炼蛊的奇才!’   从那以后,她成为了婆婆的徒弟。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长得越来越漂亮,而陆芸琪则变得越来越普通。   十八岁她情窦初开,爱上了村里一名叫做阿虎的青年。   她本以为以她现在的样貌,阿虎对她一定是爱意绵绵。然而当她去向阿虎告白的时候,阿虎却说她喜欢陆芸琪,只当她是个妹妹。   什么妹妹?如今的陆芸琪长得格外普通,她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陆芸琪跟她根本没办法比。阿虎却说爱一个人,即使她是个丑八怪,他也心甘情愿与她长相厮守。   臭男人鬼话连篇,什么长相厮守,如果陆芸琪真的是个丑八怪,我看你怎么吃得下去。   渐渐地,她对村里的男人不屑一顾。她想要走出村子,唯一的方法就是参加高考去市里上大学。   她看陆芸琪报考了清北大学,于是她也报考了清北大学。以她的成绩根本考不上清北大学,但是她丝毫不慌张,因为她偷偷地给陆芸琪下蛊。陆芸琪脑中所想的事物,都会通过蛊虫传入她的大脑中。她能看透陆芸琪的心思,但是陆芸琪却不知情,当她是最好的姐妹。   结果非常顺利,她与陆芸琪都考上了清北大学。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但是最起码她离开了那个古老的村落。就在她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蛊婆找到了她,并且不允许她离开巴南村半步。   如今的她翅膀硬了,哪会听从这个老婆子的话。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蛊婆之所以收她为徒,是看上了她的身子。蛊婆想要把自己的魂魄,转移在她的身上。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蛊婆算计好的阴谋,陆芸琪的相貌之所以会转变,都是因为她们八字相同,蛊婆做法让她在不经意间吸食了陆芸琪魂魄,来滋养自己肮脏丑陋的魂魄。她好不容易变漂亮了,绝不能让蛊婆的计划得逞。于是她在蛊婆施法的过程中,反杀了蛊婆逃离了巴南村。   她梦寐以求的校园生活开始了,她很漂亮,为她献殷勤的男人,能从学校的北门排到学校的南门。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了现实的残酷,她再漂亮有什么用,她没有钱,与这些城市里的小姐们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在那些人的眼里,她只不过是个长得稍微有点姿色的土包子。   她想要钱,很多很多钱来满足她的虚荣心。她会蛊术,想要找一个有钱的男人简直手到擒来。于是她把目标放在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傅家的大少爷——傅晋淮。   她开始频繁在傅晋淮的面前出现,然而傅晋淮根本不喜欢她,甚至说是完全忽视她。她用蛊虫想要迷惑傅晋淮,却不曾想那些蛊虫只要一接近傅晋淮,就吓得四处逃窜。   她的蛊术失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的所爱之人,另一种则是腐烂的死人。傅晋淮怎么看都是活人,于是她更相信了傅晋淮就是她的爱人。只要她成为傅晋淮的妻子,以后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她将自己对傅晋淮的爱,都写在信纸上,然后亲自送到了傅晋淮的面前。傅晋淮的身边有很多漂亮的女人,她们对她的举动嗤之以鼻,甚至还嘲讽她山鸡也想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合不合适。   她被众人数落,最后落荒而逃。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苏蓓蓓出现在她的面前。说她有办法让自己接近傅晋淮,甚至可以让他们在酒店见面。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我就是这么认识傅先生的。”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傅哥?’   ‘不知道,今晚我联系傅先生,明天给你答复。’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不解道。   ‘你很漂亮,哭起来更漂亮。’   ‘啊?’   她没听白苏蓓蓓话里的意思,天真的以为苏蓓蓓很傻,竟然会帮自己。她满怀期待的等到了第二天,苏蓓蓓告诉她傅晋淮答应与她见面,并且将他们见面的地点,定在了清北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   前往酒店的那一天,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漂亮的白裙子。接待她的是这座酒店的大堂经理,她带着我进入了酒店的包房,然后让我在包房里等傅先生过来。   她等了傅晋淮一下午,最后却等到了一名推着手推车的服务生。   ‘陆小姐,这是我们酒店精心为您准备的下午茶,请您慢用。’   服务生将下午茶摆放在桌子上,她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糕点,就没想那么多的吃进了嘴巴里。她百毒不侵,根本不担心糕点里有毒。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吃完下午茶后,她的身体就开始发热,直到她浑身使不出力气,唤不出蛊虫,她这才想明白,她这是被人下药了。   ‘救命!’她想要起身离开这间包房,却使不出力气,倒在了地上。   房门被人推开,屋里进来了三男四女。这些人穿的十分暴露,有的更是拿起了摄像机拍摄。结果可想而知,她被这些人玷污了。   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傅晋淮。她要杀了这个男人!她清白之身,是要给心爱之人的!她想要催动蛊虫咬死眼前这个男人,然而她发现蛊虫与她断了联系,她这才回想起蛊婆在她小时候,传授蛊术时说过的话。   ‘蛊女必须纯洁无瑕,否则将不得善终。轻则无法操控蛊虫,重则被蛊虫反噬。’   ‘你!混蛋!我要杀了你!’   ‘陆清雅,你不是很爱我吗?既然爱我,你可愿意为我工作?只要你把那些客人服侍舒服了,我每月就给汇款六十万。’   ‘六十万?’   ‘是的,到了年底我再给你一百万作为奖励。’   ‘你当我是什么!娼妓吗?’   ‘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钱吗?我给你钱,作为等价交换,你出卖你的身体,这是一笔很划算的工作。别想着用小虫子控制我,你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那点伎俩不足为奇。’   ‘你就不怕我报警吗?’   ‘你尽管报警,看看他们究竟会不会抓我。’傅晋淮挑了挑眉毛,准备起身离开酒店包房。   她这辈子哪受过这等委屈,她对傅晋淮恨之入骨。既然蛊虫没办法操控傅晋淮,那就用她的心头血来作为药引子,与她所养的蛊虫重新建立联系。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刀,然后对着自己的胸口扎了下去。   如果她活不了,她死前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与她共赴黄泉!   她念着古老的咒语,然后用自己的心头血召唤出了蛊虫,并且命令蛊虫杀了傅晋淮。被她的心头血控制的蛊虫,不敢反抗她的命令,发了疯似的朝着傅晋淮的方向爬了过去。   谁知傅晋淮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然后对着蜈蚣的脑袋砍了下去。蜈蚣的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而她的心脏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拽了出来。   疼!好疼!谁来救救她!她被蛊虫反噬了!   ‘真晦气,要死也别死在酒店。小鬼,你俯身在她的身上,跑远点去死。’   ‘是,主人。’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临死前就见一只小鬼钻进了他的身体里。等她意识清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见了,而她的魂魄则被封印在天湖公园的湖畔中。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然而这湖中设了禁阵,她根本出不来!直到有一天,她猛然发现湖中的禁阵没了,她一跃而起游出了湖面。   正当她准备上岸复仇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男人的声音。   ‘陆清雅,你想要复仇吗?’   想!她做梦都想杀了傅晋淮!   ‘你身怀蛊术,名字又被人所替代。也就是说,现在生死簿上所写的名字与你再无瓜葛,你不能投胎,只能做孤魂野鬼。本尊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为本尊工作,你还可以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而是被成为孤魂野鬼,不入轮回直至魂飞魄散。’   ‘仙君,名字不在生死簿是什么名字?’她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红发男人道。   ‘陆芸琪就是你,然而在你出生的时候,却因魂魄微弱,被孤魂野鬼霸占了肉身。而陆清雅生来就是个死胎,所以你的魂魄只能转身在陆清雅的身上。现在你的肉身被毁,你若是还想继续苟活,就必须拿回自己的身体。’   ‘那陆芸琪怎么办?’她瞪大了眼睛道。   ‘你若是为本尊办事,这件事情就无需你来操心。’男人冷冷地道。   ‘好,我答应你!’   ……   陆芸琪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看向了众人面目狰狞道:   “我与地府的仙君签了契约,他不阻拦我报仇,还让我继续活在这个世上。我要报仇!我把那些害死我的人全都剥皮抽骨!傅晋淮的契约快到期了,我只要再坚持五年,我就能杀了他!”   ‘能告诉我你与那位仙君定了今年的契约吗?’沈辞道。   ‘十年为一个期限,仙君说了,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就会再与我签订一轮十年的契约。’陆芸琪道。   沈辞一眨不眨盯着陆芸琪,最后也不顾及危险,缓慢的走到了她的面前道:   “陆同学,听了你的故事,我却对你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谁要你的同情!”陆芸琪怒道。   闫刚面色凝重,抬起手臂指着陆芸琪道:   “你还不明白,谁都有错,但是最大的过错就在你的身上。你如今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都是你咎由自取。” 第49章 〔 买命卖命 〕   陆清雅的死不值得同情,因为她悲剧的根源都是由她一手造成的。   她的贪欲害死了她,如果她当初不拜鬼蛊婆为师,她就不会被蛊虫反噬而死。如果她当初不嫉妒陆芸琪的美貌,她就不会衍生出更多的贪欲。她最不应的就是明明知道陆芸琪中了鬼蛊婆的蛊术,还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与陆芸琪维持着虚假的姐妹情,并在偷用了她的学识作弊考上了大学。   说白了陆清雅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陆芸琪身上偷来的。然而陆清雅全然不知,并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了别人的身上。她不仅占据了陆芸琪的身体,还把那些害死她的人剥皮剔骨。   “不值得同情?他们将我害死,又让小鬼附身在我的身上,假装为情投河自杀。你们警察都是废物,权贵面前你们只不过走了个过场,却没有深入调查。没错,你们都该死!”   陆清雅越说越激动,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阴气,也随着她情绪的波动变得越来越浓重。银白色的丝线从她的头发里飘了出来,然后朝着钱伟的方向飞了过去。   银白色的丝线缠在了钱伟的脖颈上,钱伟的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在丝线的拉扯之下整个身子摔在了地上。闫刚见此蹲下身子,双手用力的拉扯着钱伟脖颈上缠绕的丝线。   沈辞没想到陆清雅会对钱伟出手,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黄色的粉末,然后将粉末洒在了丝线上。   丝线瞬间溶解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陆清雅被彻底激怒,就见她又甩出了数不清的丝线,全都朝着沈辞的方向飞了过去,一直注意动向的君尧根本不给陆清雅出手的机会,就在丝线飞出的同时,君尧便手持长剑对着陆清雅的腹部刺了下去。   杀气袭来,陆清雅再蠢也看出了君尧对她的杀意。   这个臭道士竟然想要杀了她!   陆清雅双手张开身体向后一仰,躲过了君尧的攻击。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闪身躲避攻击的同时,君尧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琥珀色的竖瞳。她只觉得心脏一紧,仿佛被毒蛇盯上动弹不得,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君尧手里握着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君先生,不可杀人!”   ‘畜生修仙不易,切莫让灵清仙尊动了杀念,否则很容易入魔。陆清雅魂魄回归本体,因此她现在依旧是个人类。如果灵清仙尊杀了陆清雅,他好不容易积累的数百年功德,就会全部化为乌有。’   沈辞未落就听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不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吗?   “乐笙,你在我的身体里吗?”   ‘嗯,天快黑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跟灵清仙尊回去。’   “可是我还没有找到云泽。”   “辞儿,你在跟谁说话?”君尧听到动静,便侧身看向了沈辞。然而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陆清雅抓住化作了一团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   沈辞半张着嘴巴,想要将青华长乐在他体内的事情告诉君尧。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就听青华长乐在他的耳边叹息道:‘灵清仙尊若是知道我的存在,一定会想尽办法把我的魂魄送入地府,或是把我的魂魄从你的身体里抽离出来。’   “辞儿回答我。”   君尧见沈辞目光呆滞,立刻捏了个指诀点在了沈辞的眉心处。沈辞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就觉得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间他心中暗暗地想着:   ‘君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在乎你。’   沈辞渐渐地昏睡了过去,君尧拦腰将他抱入怀中,然后侧身看向了闫刚道:   “天快黑了,再不走你们的魂魄就会从脱离肉身,被鬼差抓入地府。”   “跟我来的还有一个小伙子,他是沈辞的同学,我必须把他带出来!”闫刚道。   君尧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随后将抱着沈辞来到了闫刚的面前道:   “本尊去救周云泽出来,但是你们在这里只会是个累赘。所以本尊现在施法送你们离开公馆,你们离开后去人多密集的地方,最好待满一个时辰以上。一个时辰以后,我会来接辞儿回家。”   闫刚双手接过了沈辞,诧异道:   “大师,你有手机号码?到时候我们怎么联系你。”   “无需联系,我自会想办法找到你们。”   君尧抬手一挥儿,走廊的尽头便出现了一个逆时针旋转的黑洞。钱伟与闫刚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先离开这个鬼窝再做打算。   两人健步如飞的跑进了黑洞,君尧将二人离开公馆后,便提剑走进了电梯直奔十八楼层。公馆的主人像是早就猜到了君尧的到来,于是早早地站在了电梯的门口,等待着君尧的来临。   ‘叮——’   电梯在公馆的第十八层楼层停了下来,电梯开门的瞬间,就见君尧提剑朝着红发男人的脖颈刺去。   “啊呀呀,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灵清仙尊,竟是如此的暴脾气。”纣绝阴手里摇着骨扇,笑眯眯的挡下了君尧的攻击。   “天宫大人在凡界如此猖狂,就不怕地藏王菩萨怪罪吗?”君尧冷声道。   纣绝阴十分妖娆的用骨扇,遮住了嘴角的笑意。然后俯下身子凑到了君尧的耳边笑着道:   “小青蛇,即使是阎王爷出现在本尊的面前,也要恭恭敬敬地称呼本尊为天宫大人。你不要以为成了仙君,就敢在本尊的面前造次。对了忘记告诉你,地藏王知道本尊在阳间做了什么。但是那又怎么样,那个老东西张口闭口都是一些没有用的大道理,却不以身作则更不敢沾染半点阳间的因果。”   “你!”   君尧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没有想到地府的内部矛盾已经闹到了阳间,更没有想到这幕后的主导者,是酆都六天宫之手——纣绝阴。   以他现在的实力,绝对不是面前这位红发男子的对手。   “地府的纷争与本尊无关,本尊答应了辞儿,要救出他的同学。”君尧手中握着的蛇纹长剑,猛地散发出紫色的火焰。   “同学?小青蛇~你说的该不会是周云泽吧。”纣绝阴脸上笑意更浓,他的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计划,然而这个计划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否定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判官大人去冒这个险。   “不要将普通人卷入这场纷争中。”君尧道。   “哈哈哈普通人?也对,你刚成仙不久,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罢。小青蛇,你那相好的同学我已经将他送回家了。”   “陆清雅是怎么回事?你既然是地府的掌权者,为什么还要留着她祸害阳间。”   君尧话音刚落,纣绝阴便侧身走向了茅草屋的门口,然后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了君尧道:   “小青蛇不觉得打破因果关系很有趣吗?那个女人本身就是陆芸琪,只是因为魂魄残缺孤魂野鬼霸占了身体。而那个孤魂野鬼本就活不到二十岁,时间一到她自然而然要被鬼差抓回地府。现在陆清雅的肉身被毁,她的魂魄回到了本该属于她的身体有什么错?”   “她害死了很多人,你这是助纣为虐。”   “那些人命中本就有此劫难,本尊只不过是提前从他们下地狱而已。小青蛇,你可听说过买命卖命一词。”   君尧没有说话,而是想着如何在纣绝阴的眼皮底下逃离公馆。纣绝阴可不管君尧的心中在想什么,他单手推开了骨扇,然后用指尖触碰着骨扇中央的一处浮雕道:   “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而这句话的后半句则是‘无钱便做推磨鬼‘。有些人可以为了自身的利益去卖命,有些人则是会在各种各样的原因中去买命。凡事都要等价交换,本尊可不做亏本生意。”   “凡人的命对于你们来说不值钱,这个签订的契约从一开始便是不平等的。”   高高在上的神仙,根本不会在乎凡人的性命,更不会去拿凡人的魂魄作为利益的筹码。君尧握紧了剑柄,心中忽然想起刚才纣绝阴提到的一个词。   因果。   纣绝阴为什么要降低身份,去和陆清雅签订契约?因为陆清雅的名字早就在生死簿上划掉了,陆清雅就是陆芸琪,陆芸琪就是陆清雅!相当于跳出了因果之外,即便是在凡间肆意杀人,也不会受到地府的责罚。   想到这里,君尧心道绝不能让沈辞陷入这场纷争之中。他提剑便再次向着纣绝阴刺去,纣绝阴眉头微蹙,像是在嘲讽君尧不自量力。然而就在下一秒,君尧突然一个闪身,在纣绝阴分散注意力的情况下,施法逃离了壹号公馆。   纣绝阴冷哼一声,喃喃道:   “竟然让他逃了,畜生就是畜生,果然是天生的狡猾。”   对于君尧的逃离,纣绝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转身推开了茅屋的木门,随后无声无息地飘到了木床的边缘。木床上躺着一名陷入沉睡的青年,青年的脖子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牙印。   纣绝阴缓缓地坐在了青年的身旁,随后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青年的右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判官大人,本尊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怎么办......本尊不想放你离开了。要不然你就一辈子陪在本尊的身边,等你的肉身老了,本尊在给你找个新的肉身如何?”   青年面色苍白,躺在木床上一动不动。纣绝阴也不恼火,而是躺在了青年的身边,将他搂在了怀中,十分亲昵地吻了吻他的额头道:   “周云泽这个名字不好听,本尊还是喜欢你原来的名字。崔珏,你可知本尊对你的心意。”   作者有话说:   周云泽前世叫崔钰,是地府的阴律司,掌管生死簿! 第50章 〔 抓捕 一 〕   周云泽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左手拿着一本泛黄的簿子,右手则握着一支毛笔站在公堂之上。   公堂下跪着一名穿着囚服的女人,女人蓬头垢面,脖子上戴着厚重的枷锁,双脚扣着铜制的锁链。   ‘大人,民妇死得冤枉,都是那歹人李胜害死了民妇!’   ‘你有何冤屈尽管速速道来。’   ‘民妇本是李村李员外家的二小姐,家父将民妇指给了隔壁村姓张的一户土财主家。谁都知道土财主家的公子是个傻子,但是民妇的爹爹却为了钱财,逼迫民妇嫁给张家公子。民妇以死相逼,宁可落发为尼也不愿嫁张家公子。   殊不知爹爹早有准备,她将民妇迷昏了以后,便让丫鬟为民妇梳妆打扮,换上了嫁衣塞进了大红花轿。然而就在送亲的半道上,土匪袭击了送亲的队伍,并把还在昏迷中的民妇抢回了山中。’   ‘李氏,你说是李胜害死了你。可是生死簿上写的却是你服毒而死,与那李胜有何关系?’他翻开了生死簿,找到了写有李玉兰死因的那一页,冷冷地看向了跪在公堂上的女人道。   ‘李胜趁我熟睡侵占了我的身子,然后又拿着落红的帕子,以及我头上的金钗命人送到了张家,并且要张家把赎金交出来,否则就要切断我一根手指送过去。   张家人根本不会管民妇的死活,民妇的身子已经脏了,民妇便想到了咬舌自尽。但是让民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民妇的夫君竟然带着银两来赎人,民妇便跟着夫君回到了张家。   民妇的夫君虽然还是个傻子,但是对民妇真的疼爱有加。他不仅不嫌弃民妇的身子已经脏了,还主动为民妇报官誓要讨回公道。’   ‘既然你的妇女待你如此好,你又为何而自杀?’   ‘民妇的公公说这是家丑不可外扬,主母又十分嫌弃民妇,说像民妇这样的贱-妇就应该浸猪笼。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没多久主母便又为民妇的夫君纳了妾。民妇被仆役指指点点,又被妾身欺负活得猪狗不如。   民妇已经活的生不如死了,谁知民妇的公公竟然对民妇起了龌龊的心思,不仅将民妇占为己有,还偷偷地让朋友私下里拿民妇取乐。民妇哪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所以民妇就喝了毒药死在了床榻之上。’   他沉思了片刻,走下台阶来到了女人的面前道:   ‘所以你才觉得害死你的是李胜?’   ‘没错,若不是他,民妇就不会受到张家百般凌辱。若不是他,民妇早就和夫君生了儿女,过上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所以你击鼓鸣冤,向阎王爷告状,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是,大人!民妇斗胆请求大人,让民妇还阳,民妇还有未了的心愿还没完成。’   ‘你已经死了,就不要想着还阳了。来人,将李氏打入枉死地狱。’   魂魄入阳,转世投胎极其不易。凡是不珍惜生命自杀身亡者,无论是以什么理由的自杀,死后都会打入枉死牢狱。   ‘不!大人民妇有冤!求大人放民妇还阳一日!民妇若是不了解这个心愿,民妇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进入枉死牢狱。’   李氏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着,他遇鬼无数,从未见过向李氏这样的女人。就在此时,一名鬼差飘到了他的面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当真有此事?’他惊讶道。   ‘判官大人,阎王爷急着叫您带着生死簿过去。’鬼差催促道。   ‘本官知道了,李氏,本官给你一次还阳的机会。一日过后,地府的鬼差便会将你带入枉死牢狱。’   ‘多谢大人开恩!民妇定当不会忘记大人的恩情!’   画面一转,他带着生死簿来到了阎王爷的面前。阎王爷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生死簿,然后横眉立目指着他的面容愤怒道:   ‘变了,怎么都变了!判官崔钰,你可知罪!’   知罪?他犯了什么错误,为什么要认罪?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名身穿黑袍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把骨扇,褐红色的长发垂于腰间。   男人张嘴好像在说些什么,然而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你是谁?我又是谁?我不是崔钰……我是周云泽!   一道惊雷划过了天际,周云泽猛地睁开了眼睛,随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诧异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奇怪,这不是他的房间吗?他什么时候从壹号公馆回来了?   “小云,你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卧室的房门被人推开,一名中年妇女慌慌张张地跑到了他的床边。   “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前段时间又大张旗鼓的进山寻人,妈担心你就过来看看你。谁知道一进屋子,就见你躺在床上怎么都叫不醒。你要是再不醒来,妈就要叫救护车了!”妇女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关切的看着周云泽道。   周云泽皱眉沉思了片刻,随后抬手拍了拍妇女的肩膀道: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哎,你那个死鬼老爹死的早,外面留着的风流债没一个让妈省心的。妈年纪也大,就你一个宝贝疙瘩,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呀。”   妇女名叫刘若彤,是周云泽父亲的妻子。周老爷本性风流,却死的太过突然,就连遗嘱都没来得及写完。于是他的私生子们便抓住了机会,趁着周云泽还没有成年,想要争夺周家的家产,以及继承人的位子。周云泽是个狠人,小小年纪就崭露头角,不仅夺回了家产,还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周家的唯一继承人。   “妈,我真的没事。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您就先回去吧。”周云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的脑海中渐渐地回想起在壹号公馆发生的画面,他必须搞清楚自己是怎么从那个鬼窝回来的。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他怎么会梦到地府,难道他的前世是个判官?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他多虑了!   刘若丹神色一变,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周云泽道:   “小云,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没有,妈,你想什么呢!我哪有时间交女朋友。”   “可是你脖子上的......吻痕,你打算怎么解释?”   周云泽的脸蛋腾地一下就红了,不是因为害羞而红,而是想到了纣绝阴把他压在身下,啃咬脖子的画面,气得火冒三丈。他没有多解释什么,和母亲寒暄了几句后,就送走了自己的母亲。   “该死的色鬼!明早我就去道观求一张黄符,打得你魂飞魄散!”   ......   离开壹号公馆后,闫刚听从君尧的话,背着沈辞来到了清北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一接触到人气,沈辞便从闫刚的背上苏醒了过来。   “闫警官,我们这是在哪?”   沈辞挣扎从闫刚的背上跳了下来,结果他双腿软得厉害,一个没注意险些向着身后倒去。辛亏闫刚的生活站在钱伟,钱伟一把架住了沈辞道:   “这里是你学校附近的商业街,你的双腿怎么了,还能站得住吗?”   “能,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请问你们看到君先生了吗?”   “他去救你同学了,一会儿就过来接你。沈同学,你和那位君先生是怎么认识的?”闫刚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解释,我小时候就认识君先生。君先生对我很好,他帮了我很多忙,又救了我很多次。”晚风吹过了沈辞的发梢,沈辞抱着膀子打了一个哆嗦。   虽然刚入秋,但是室外温度和夏天没什么区别。钱伟见沈辞冷得直打哆嗦,于是伸手摸下了沈辞的额头道:   “你的额头很烫,我建议你去医院量下体温。”   “能不去医院吗?”沈辞对医院充满了抵触情绪,一听到要去医院,连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去不行,你发烧了,所以双腿才会松软无力。这样吧,闫刚我们打车先回去局里,我办公室里有退烧药,吃了以后或许会好受一点。”   钱伟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眨眼的功夫就见君尧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辞儿,我来接你回家。”   “君先生!”沈辞看到君尧后,伸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君尧。君尧低头吻了吻沈辞的额头,很快就发现沈辞的体温高得吓人。   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半个小时,沈辞怎么突然发起高烧了?   想到这里,君尧弯腰将沈辞横抱了起来。   “君先生,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   君尧话音刚落,便抱着沈辞消失在人群之中。钱伟与闫刚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只知道这个案子牵扯的人将越来越多。如果不在短时间之内抓捕陆清雅,陆清雅很有可能会继续疯狂报复。   现在他们破案找对了方向,但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陆清雅借用陆芸琪的身体杀人。更令他们触霉头的是,陆清雅报复的源头是因为被傅晋淮设局被迫卖氵?。剥皮案的背后还牵扯出非法洗钱案和氵?案,还有壹号公馆针对的顾客至今都是一个谜!   闫刚越想心情就越烦躁,站在他身旁的钱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有办法阻止陆清雅继续杀戮。”   “什么办法?”   “归根结底,陆清雅恨的源头是傅晋淮。她这么有本事,却不敢对傅晋淮出手,你猜这是为什么?”钱伟神秘兮兮的道。   “为什么?”   “因为陆清雅忌惮傅晋淮,更准确的说是忌惮傅晋淮背后为他撑腰的人。只要我们在傅晋淮的身上做文章,陆清雅就会停止杀戮,盯着傅晋淮的一举一动。”   “傅晋淮的身后肯定会牵扯出我们惹不起的人物。”闫刚叹息道。   “是啊,老闫,你身上穿着的可是警服,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你忘了当初我们毕业的宣誓了吗?”   “当然没忘,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句有点尬.....改了一下,会不会好一点(#^.^#) 第51章 〔 抓捕 二 〕   畜生修仙,比凡人修仙要难上千万倍。所遭受的天劫与苦难,更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难以想象。   自私与冷血是君尧与生俱来的本性,他根本不会在乎旁人的死活,更不会做出触及自身利益的事情。君尧从未想过,会与一个人类签订契约,更没有想过会守在这个人类的身边,守了整整十年。   君尧对沈辞动了心动了情,他想和沈辞长相厮守,他想把沈辞圈禁在他设下的结界中,与他每日每夜地交缠在一起。然而他心中所想,总是与实际背道而驰。   天地容不下他,更容不下沈辞。   沈辞存在的意义,就是地藏王菩萨为了修补青华长乐的容器。沈辞的魂魄中残留着青华长乐的记忆,这对那个乐观开朗的孩子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   他起初以为青华长乐是沈辞的前世,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与地藏王菩萨定下的赌约,是那么的愚蠢与无知。沈辞就是沈辞,他是一个独立体,或者说是一个只能在人间活满十年,就要被抓回地府的倒霉鬼。   如果沈辞没有遇见他,他或许就躲不过那次天劫,被打得魂飞魄散。而沈辞也会因为到了时间,与青华长乐的魂魄融合,然后受那地狱十八层的酷刑。   神不会在乎一个倒霉鬼的死活,他们反而会觉得让这个倒霉鬼多活了十年,是对这个倒霉鬼的恩赐。   君尧抱着沈辞回到公寓以后,便去了浴室放好了洗澡水。沈辞奔波了一天,此时的他又累又饿,只想蜷缩着身子,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睡得昏昏沉沉,中途醒来过一次,就见君尧将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然后抱着他坐进了浴缸。热水漫过了他的锁骨,他能感受到君尧冰凉的双手,正触碰着他身体敏-感的部位。他闭着眼睛哼哼了两声,像是在拒绝又像是在撒娇。   “辞儿,吃点东西再睡。”君尧将他搂在怀里,然后凑到了他的耳边,用舌尖舔了舔他的耳垂。   “困,不想吃。”他侧身躲过了君尧的靠近,然后又抓住了君尧的手腕,想要阻止君尧继续下去。   “辞儿,我是你的相公,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好吗?”君尧道。   “隐瞒什么?”沈辞迷茫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竖瞳。   “你那时候在和谁说话,或者我换一种问法,你是不是与你体内的另一个魂魄达成了某种交易?”   君尧想要沈辞说实话,所以故意放慢了语气,温柔的注视着他的眼睛。   沈辞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君尧会如此在意他体内的魂魄。   他是该信任乐笙,还是应该信任君尧。其实根本不需要多加考虑,沈辞很明确的选择了后者。   “君先生,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沈辞叹了一口气道。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吗?”坏心眼的蛇仙紧紧地抱住了他的爱人,然后抬手轻抚着爱人湿润的发丝。   沈辞听不出君尧话中的喜怒,但是却很享受指尖在头皮上的按摩。   “乐笙是我的同胞兄弟,他的肉身没了,只能暂居在我的体内。”沈辞闭上了眼睛,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在沈辞看来,乐笙与他的长得如此相似,而且在他的身体里沉睡了二十年,或许就是他的同胞兄弟。即便是他知道乐笙会吞噬他的魂魄,他对此也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辞儿,你就怕他吞噬了你的魂魄,然后将你的身体占为己有?”君尧惊讶的看向了沈辞,在确认沈辞的眼中没有流露出不安与害怕后,君尧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被人欺负,也能一个人躲在山里自娱自乐。甚至在于他拜堂成亲后,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沈辞很快的就接受了现实,甚至他用蛇尾与他交缠的时候,沈辞都没有流露出半点恐惧。   君尧虽然是畜生所化,但是也懂人类的七情六欲非常复杂。沈辞总是平静的接受一切,这不正常,这……这完全是对世间的漠视。沈辞对什么都在乎,又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   “不怕,他如果想要我的身体,那就给他好了。”   “你!”   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沈辞。   君尧眯起了眼睛,随后掐住了下颚,狠狠地吻在了沈辞的唇瓣上。沈辞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好端端的,君先生怎么又生气了。   一人一仙在浴室待了很久,等浴室的玻璃门再次打开时,就见长发男人抱着疲惫不堪的青年回到了卧室。   【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别想着从我的身边逃开,否则我会剔了你的筋骨,将你一点一点的吞入腹中......】   一夜无话,转眼到了第二天。   沈辞醒来的时候,卧室里只剩下了他一人。他下了床,打开了衣柜,然后换了一套运动服,走出了卧室。   “君先生,早安。”沈辞打了一个哈气,然后对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君尧挥了挥手。   “早,洗漱好后,过来吃早饭。”君尧难得梳了个高马尾,身上也换上了现代人的衣服。   沈辞看君尧看得出神,然后又回想起君尧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的低语,脸颊顿时红得跟涂了胭脂似的。   “怎么了?”君尧道。   “没什么,我去刷牙了。”沈辞摇了摇脑袋,一溜烟的跑进了浴室。   沈辞很难想象像君尧这样不食烟火的神仙,是怎么做出如此好吃的饭菜。   吃好早饭后,沈辞背了一个单肩的帆布包,里面塞满了很多瓶瓶罐罐的粉末,还有一些对付脏东西的法器。   “君先生,我去上学了。”   “恩,路上小心,中午下了课记得回家吃饭。”君尧将碗筷放进了水槽道。   “好。”沈辞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关上了房门,离开了公寓。   ......   乌云笼罩在清北大学的上空,想要获得第一手资料的记者,早早地蹲在清北大学的门口。当记者上前与学生搭话时,学生们都会躲瘟神似的,快速跑进了学校。   沈辞来到教室后,就见周云泽一脸阴沉的坐在后排的椅子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云泽!”看到周云泽没事,沈辞心中的不安总算放下了。   “沈辞,那个男人是谁?”周云泽看到沈辞脖颈上的咬痕后,隐忍着心中的怒火,询问着有关男人的身份。   “男人?”沈辞歪着脑袋想了想,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周云泽所指的男人是谁。   “云泽,你说的是君先生吗?”   “君先生?”   “对不起云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其实我......我只有十年的寿命,我本该在十年前就被地府的鬼差抓回地府。”   “地府?小辞,周哥,你们在说什么?”坐在前排的王胖子回头看向了周云泽道。   “没你的事,不要多问。”周云泽也顾不上沈辞的反对,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朝着教室的后门走去。   “云泽,一会儿就要上课了,我们现在去哪?”   “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沈辞欲哭无泪,他就是想好好地上一堂课,咋就那么难呢?   二人离开了教室,周云泽拽着沈辞上了楼梯直奔楼顶的大平台。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楼顶的平台除了沈辞与周云泽以外再无他人。   周云泽打心眼里在乎沈辞,那些灵异的事情他也亲身经历过了,所以他才会如此的确定,沈辞一定是被那些脏东西利用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隐瞒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沈辞道。   “把你之前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周云泽深呼了一口气,尽可能的心平气和道。   沈辞也不含糊,将前因后果都如实告诉了周云泽。如果君尧在这里,一定会想撬开沈辞的脑袋,看看他的小脑瓜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听完沈辞的描述,周云泽先是惊讶,再然后就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不告诉我签订契约的事,如果你提前和我说,我绝对不会带你回白桦山。”   周云泽十分自责,沈辞躲了那个男人十年,却因为他们几个的无心之举,让沈辞重返故地被迫和一个蛇仙成婚。   “云泽,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能活一天是一天,能过一天是一天。人总会死的,我小时候想继续活下去,才会和君先生签订契约。”   “那你现在还想继续活下去吗?”周云泽道。   沈辞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回答周云泽的这个问题。周云泽对上了沈辞的眼睛,心中不由得一惊。   这是一双求死的眼睛,沈辞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想死?震惊之余,周云泽半张着嘴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抱歉了云泽,都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只要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我就会竭尽全力的保护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沈辞微微一笑,那双眼睛再次变得灵动起来,不再是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周云泽猛然发现,他以为自己很了解沈辞,以一个强者的身份想要保护沈辞,却从来都没有看透沈辞究竟想要做什么。   沈辞转身走下了楼梯,而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青华长乐的声音。   “活着不好吗,为什么想要求死,又心甘情愿的与我的魂魄融合?你可想过如果你的魂魄与我融合,你将不再是个独立的个体。你所有的记忆都会化为乌有,而你的魂魄将会与我一起受到地狱的刑罚。”   青华长乐看不透眼前的人类,更不明白他的乐观与傻气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天地容不下的青华长乐,而不是他滋养魂魄的容器——沈辞。如果他是沈辞,他绝对会奋起反抗,不甘受到天地的摆布。   “我只是不想被这个世界束缚罢了,就像你说的,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帮你修补魂魄。如果没有遇到君先生,我或许早就死了,顺其自然吧。”沈辞叹了一口气道。   “为什么不试着反抗,你完全可以利用灵清仙尊,把我的魂魄从你的身体里抽离出来。”   “没有这个必要,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同胞兄弟。我占用了这具身体二十年,如果你想要拿去便好。”   “你!”   “先不说这个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沈辞道。   “你说。”青华长乐道。   沈辞回头见周云泽没有跟过来,随后停下了脚步冷冷地道:   “周云泽的前世,是不是地府的判官?”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不......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青华长乐惊讶道。   “其实当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就回想起很多关于你的记忆。所以我才会问你,是我不是我的前世。算了无所谓了,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但是有一个前提,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前提?”   “不要伤害君先生,如果哪天我消失了,请你代替我而继续活下去。君先生和我签订了共生死的契约,我担心我死后会牵连到君先生。”   “你不会死的,更不会消失。灵清仙尊的设下的契约,除了他自己以外,只有地藏王菩萨可以解开。沈辞,我没想过要害你,也没有想过霸占你的身体。”   乐笙的声音再次传入他的耳中,然而就在下一秒,乐笙的话还没有说完,君尧突然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整个楼道里的空间仿佛凝固了似的,君尧一把掐住了沈辞的下巴,冷声道:   “为什么想要求死,我对你难道不够好吗?”   作者有话说:   沈辞想死是有原因的,后面会解释。 第52章 〔 抓捕 三 〕   君尧一把掐住了沈辞的下巴,强迫沈辞对上了自己的眼睛。   沈辞被君尧掐得喘不上气,挣扎着想要摆脱君尧的束缚。君尧哪会给沈辞逃脱的机会,伸手将他揽入怀中后,便念了口诀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听到动静的周云泽,从天台跑下来时,只看到了沈辞与君尧消失的背影。   修仙以来,君尧从未像今天一样情绪失控。就因为他看不透沈辞在想什么,所以才隐去了身形,跟在沈辞的身边想看看他真实的想法,没想到却听到了沈辞与青华长乐的对话。   小时候的沈辞求生才会与他订下契约,而现在的沈辞则是求死来逃离自己的身边。君尧没有带沈辞回公寓,而是抱着沈辞来到了自己的洞府。   他将沈辞压在床上,也不给沈辞解释的机会,就开始拉扯着沈辞的衣服。沈辞没有说话,而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君尧。君尧停下了动作,双手捧在沈辞的脸上,心中更是慢慢的抽痛。   这孩子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祈求,更没有丝毫的慌乱。   “君先生,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沈辞道。   “你就那么想从我的身边逃开吗?”君尧冷声反问道。   沈辞摇了摇头,双手环住了君尧的脖子,然后在他的怀中亲昵的蹭了蹭。   “不讨厌,我很喜欢君先。”   “那为什么想着寻死?”君尧紧紧地抱着沈辞道。   “君先生,前段时间我做了一个梦。我不想死,但是我不得不死。”   “什么梦,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你永远都死不了!”   沈辞叹了一口气,随后抬手学着君尧平时安抚他的样子,开始安抚着君尧慌乱暴躁的心。他的动作很笨拙,却让君尧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君先生,其实你不用对我隐瞒。我能看到乐笙的记忆,乐笙也能看到我的记忆。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修补乐笙的魂魄,能苟活二十年已经算是逆天改命了。”   “逆天改命,要遭天谴也是我来遭天谴,和你有什么关系?”   君尧心中更是不解,他既然敢和地藏王菩萨立下赌约,就已经做好了遭天谴的准备。他不明白他为沈辞做了那么多,沈辞却对什么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沈辞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他最近一段时间做的梦,告诉了君尧。   “有些人孟婆汤没有喝干净,会想起很多关于前世的记忆。”   “你想到了什么?是有关青华长乐的记忆吗?”君尧道。   沈辞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道:   “我并非轮回之人,前世与我无关,今生与我无缘。我什么都不是,存在的意义也只是为了修补乐笙的魂魄。前段时间我梦到了地藏王菩萨,他告诉我如果我继续存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和我有关的人或者神,都会被天道默认为异类。”   后面的话沈辞没有说出来,因为君尧已经猜到了他会说什么。   异类必诛,这是天道定下的法则。   “所以只有我死了,与这世间再无瓜葛,君先生就不会受到牵连。”   这就是为什么沈辞能很快的接受现实,因为生死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世间的问题。未来的某一天,他必定会死,所以现在他才会想着顺其自然,能活一天是一天。   别无所求,看似有心,实则无心。这场赌局,灵清仙尊注定要输。   “神仙哥哥,能遇到你,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所以别生气了好吗?”   待在君尧的身边,沈辞会觉得无比的安心。他从不奢求什么,只想着简简单单地过好每一天。   君尧琥珀色的眸子越来越深层,在他看来人类都是自私的,却不曾想自己会爱上一个无欲无求的人类。   “辞儿。”君尧俯身吻了吻沈辞的额头。   “恩?”沈辞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向了君尧。   “地藏王菩萨为了某些原因,故意和你说了这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一切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我的存在会害得君先生遭天谴。”   “没事,我遭的天谴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么一次。你看我活得不是好好的吗,我已经成神了,天谴即使降下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那与我有牵连的人呢?”沈辞道。   “人各有命,你的命数在变,与你有关的人命数也会发生变化。你理解错了,只有相互制衡才不会受到牵连。至于你体内的魂魄,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君尧温柔的看着沈辞道。   沈辞一听君尧要对青华长乐不利,急忙抓住了君尧的衣领道:   “求你了,别伤害他。”   “我不会伤害他,只是将他从你的体内剥离出来。一体双魂,你的魂魄迟早会被青华长乐吞噬。我想如果青华长乐是个善神,也不会让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君尧眼神透着一股狠厉,看到沈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一直躲在沈辞体内的青华长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道:   “把身体的掌控权交给我吧,我有话要对灵清仙尊说。”   “好。”沈辞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神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君尧起身坐在了床边,而沈辞则跪坐在床榻上,对着君尧微微行礼道:   “灵清仙尊。”   “东极大帝。”   沈辞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而君尧的脸色则带着浓浓的杀意。   “仙尊不必惊慌,我和地府的恩怨不会牵连到沈辞的身上。”   “东极大帝,本尊不管你有何目的,但是你若伤了辞儿半分,本尊定会与你不死不休。”   “想要从沈辞体内剥离出来,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恢复了意识,地藏王菩萨估计已经察觉到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去找麟龙草。”   “麟龙草是何物?”   “找到麟龙草,我就有办法离开沈辞的身体,你与地藏王菩萨的赌局,也会自动作废。你别忘了,地藏王菩萨指的是【失去记忆的沈辞,会不会重蹈覆辙,打破三界众生的平衡】。他估计早就预料到我会和沈辞的魂魄融合,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地藏王菩萨…….”君尧皱眉沉思道。   “只要认定了沈辞是我的转世,我的魂魄与他的魂魄融合就会顺理成章,到时候我被抓到地府受罚,没人会在乎沈辞的死活,只会当他是个魔头的转世死有余辜。灵清仙尊,要与我合作吗?你帮我找到麟龙草,我离开沈辞的身体,从此沈辞不再受到天道的约束。”   青华长乐笑眯眯的看向了君尧,君尧握紧了拳头沉默了许久,心中利弊权衡过后,这才答应了与青华长乐合作。   ......   画面一转,江铃大厦门口停了一辆警车。闫刚今天特意穿了一身警服,甚至还把配枪别在了腰上。刘浩坐在副驾驶座上,而后排坐着钱伟与张秋业。   保安看到警车停在了江铃大厦的门口,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跑了过来道:   “警察同志,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闫刚按下了车窗,然后又假模假样的看了看手表道:   “没什么事,你们忙你们的,我们一会儿就走。”   保安撇了撇嘴,心道:‘哎,无论是谁看到警车停在公司门口,都会以为这家公司出事了。’   刘浩瞥了一眼保安,没好气地道:   “警察办案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保安尴尬的笑了笑,只好转身跑回了值班室。   没有搜查令就没办法对傅晋淮展开调查,更没办法光明正大的进入江铃集团。所以闫刚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故意把警车停在傅晋淮公司的门口,然后等他露出马脚。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收到了局长发的短信。局长让他立刻离开傅晋淮的公司,还写了一些斥责的话。   闫刚与钱伟预料的不错,想要抓傅晋淮,必定会牵扯出很多清北市的高层人士。   “老严,现在怎么办?”钱伟道。   “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现在我们去西拉雅酒店。你别忘了,这家酒店可是一个情色交易的窝点。”闫刚道。   张秋业坐在后排一直在挖江铃集团的信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社交平台上,发现了一张傅晋淮的侧身的照片。 第53章 〔 抓捕 四 〕   虽然只是侧身照,张秋业还是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人就是傅晋淮。   “闫队,你看这个!”   张秋业将手机递到了闫刚的面前,闫刚接过手机低头一看,就见照片上,傅晋淮站在角落里优雅地与一名女子交谈,而他们的周围都是一些最近比较火的网红名媛。   “这小子可以啊,有钱人就是好,可以天天泡在女人堆里,也不怕得性病。”刘浩凑过来,撇了撇嘴有些吃味道。   “关注点不在这里,你们看她发的定位。”闫刚指了指照片下面的定位道。   “西拉雅酒店。”钱伟道。   “查下西拉雅酒店的控股人是谁。”闫刚将手机还给了张秋业。   张秋业接过手机,很快就查到了西拉雅酒店的控股人名叫李东瑞,是傅晋淮的亲舅舅。李东瑞是清北市市长的秘书,再深挖下去估计又要牵扯出更多的人。   “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刘浩撇了撇嘴,他们这些小警察可没能力搬石头砸大佬的脚。   无论是牵扯到灵异,还是牵扯到大佬级别的人物,这个案子也就点到为止,不能再查下去了。   道理都懂,大家都是普通人,谁都不想触这个霉头。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闫刚,就见闫刚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香烟,然后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闫队,要点火吗?”刘浩坐在闫刚的旁边,主动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道。   闫刚摆了摆手,冷声道:   “有人说权利可以压垮一切,但是我倒觉得舆论可以驾驭在权利之上。”   “老闫这是有主意了?”钱伟眼前一亮道。   “去搞个执法记录仪,一会儿我和钱伟去西拉雅酒店。你们两个回局里,密切监视傅晋淮与陆芸琪的动态。”闫刚道。   “闫队,那个陆芸琪真的是陆清雅吗?”张秋业皱眉道。   “是的,她很有可能会变换身份。”   “那我们怎么找她?你说这个小姑娘怎么想到,好端端的活人不做,非要剥了别人的皮穿,她以为自己是恐怖片里的画皮吗?即便是找到她,我们要怎么才能将他抓捕?总不可能去找和尚或是道士降妖除魔吧!”刘浩无奈道。   知道内情的钱伟与闫刚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刘浩说得没错,他们都是普通人,去抓陆清雅就等同于送死。但是又不能放任陆清雅继续报复杀人,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找沈辞谈一谈。   沈辞的男朋友明显是个有本事的高人,只要他肯出手,抓捕陆清雅就有了很大的把握。   “上层想要尽快结束剥皮案,我们先抓到陆清雅,再想办法对付傅晋淮。先把陆清雅周边的人物关系捋清楚,然后找到她下一个报复的对象。而且以我对陆清雅的心理分析,我觉得她很有可能会在傅晋淮的身边徘徊。多派点人手盯着傅晋淮,最好故意让傅晋淮觉得我就是在调查他。只要他敢出手,就证实了陆清雅没有撒谎。到时候我们随时携带着执法记录仪,直接同步发到网上。”   闫刚把他的计划说了一遍,众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按着闫刚的计划执行任务。   计划制定好后,闫刚开着警车回到了局里。然后与钱伟换了便装后,又打车来到了西拉雅酒店。   钱伟有些紧张,原本他们是打算开两间房的,但是闫刚却说想要调查清楚,又不暴露身份,那就只能开西拉雅最好的套房。   两个男人开房,开的又是套房,怎么看都有点奇怪。所以钱伟与闫刚只能假装是一对情侣,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好,我在网上预约了一间套房。”闫刚挽着钱伟的胳膊,走到了前台工作人员的面前。   酒店前台看他们是对同性恋情侣后,先是一愣随后点头微笑道:   “先生,麻烦你报一下手机号。”   “13XXXXXXX9”   “闫先生你好,麻烦两位出示下身份证,然后按照步骤对准着这个镜头。”   钱伟和闫刚办理好入住手续后,前台的工作人员将房卡递到了他们的手上道:   “这张套房包含了早餐券,早餐的营业时间是6点30分,这是你们的房卡。”   “多谢。”闫刚接过房卡,搂着钱伟快步的进入了电梯。   上了电梯后,钱伟的表情明显轻松许多。   “为啥非要假扮情侣开房?你没看到刚才那个前台小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稀有的猴子一样。我这个行李箱装了不少东西,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钱伟心虚道。   “不会,就因为我们是情侣,还提着个箱子开套房。他们只会觉得那是情趣,箱子里有不少可以玩的道具。”   闫刚难得的不正经,想要调侃一下钱伟。钱伟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好友话里的含义,等他们出了电梯,他才想明白玩具是啥意思。   “没想到闫大队长,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开个小玩笑,别当真。”闫刚看钱伟的耳根子红了,心脏竟然开始不自觉的加快了跳动。   他摇了摇头,一定是开房的错觉!他与老钱可是纯纯的友谊!   二人进入房间后,钱伟便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了取证用的工具。他们调查过陆芸琪当时入住的套房,就是他们现在所住的套房。   因为已经有多人入住,现场早已被破坏的找不出什么新的线索。但是钱伟不想放弃,于是他开始从拐角处一点点搜寻。   闫刚也没有闲着,他听杨建军提起过套房里好像有一道暗门。只要找到这个暗门,说不定就能发现傅晋淮的秘密。   套房的主卧设施齐全,闫刚径直的走到了衣柜前,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暗门的具体位置。   难道他们搞错房间了?   闫刚摇了摇头,他调查的很清楚,他们现在所住的套房就是西拉雅酒店最好的套房,一定是还有遗漏的地方。   “老闫,你快来!”   客厅内传来了钱伟的声音,闫刚以为出了什么事,快跑来到了钱伟的身边。   “怎么了?”   钱伟站直了身子,随后指了指窗帘后面道:   “这块墙皮上,曾经被溅到过血迹,虽然处理的很好,但是氨试剂有反应确定是人血。”   钱伟可是带齐了装备来的,他用小刀将这块墙皮刮下来后,放进了塑封袋中。   有血迹就代表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流血事件,这些人究竟是多么的无法无天,猖狂到如此的境界。   “辛苦你了,目前看来陆清雅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闫刚叹了一口气道。   他其实想过从壹号公馆开始入手调查,但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他连傅晋淮都对付不了,更别说是躲在壹号公馆的幕后大佬了。   “要不要我给建军打一个电话,说不定他还能想起来什么。”钱伟看闫刚愁眉苦脸,就猜到了闫刚没找到暗门在哪。   “不用,我心里有数。如果暗门真的那么好找,那就不叫暗门了。也不知道杨建军那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喝得烂醉还能找到暗门。”   “哎,不过你还真别说,那小子的运气一向很好,和别的富二代还真有点区别。你要不要试试看,假如你喝醉了,然后从浴室里出来撞到衣柜,说不定还真能找到暗门的位置。”   “好,我试试。”   闫刚将自己带入到醉酒的状态,然后跌跌撞撞的从厕所里跑出来,然后一头撞到了衣柜上。   他这一撞,动静可不小。虽然脑瓜子撞得很疼,但是却让他发现了这个衣柜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衣柜有问题!”闫刚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触碰着刚才撞击的位置。很快就发现衣柜纹理有一处断裂的痕迹。他用指尖用力一按,就听咣当一声,衣柜的内壁竟然缓缓地向着左侧移动。   “找到了!”   闫刚欣喜若狂,从口袋里拿出了执法记录仪别在领口,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手机后置灯钻进了衣柜。   暗门的空间面积不大,目测下来最多3平方米。但是里面的东西可不少,全是一些折磨人的道具。   “我的天,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些东西也赶放在酒店里,就不怕扫黄大队突击检查吗?”钱伟钻了进来,捂着嘴巴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太恶心了,我先出去了。”钱伟向来洁身自好,看到这些道具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   “他们敢把这些东西放在酒店,就说明他们猖狂到无视法律了。就算是丢了这份工作,我也要把此事曝光出去。”   “叮咚——”   闫刚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门铃的声音。两人心道不好,快速的离开衣柜后,然后将暗门关上。   钱伟将仪器都塞进箱子里,然后又把箱子藏到了主卧中。   “他们不会察觉到了什么,来找我们麻烦吧?”钱伟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叮咚——”   门铃声再次响起,闫刚眼神一变,随后将衣服脱光,然后在钱伟惊讶的目光下,抱着钱伟将他压在了身下。   “忍耐一下,我现在脱你衣服。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说话。”   钱伟点了点头,随后就听门外一阵骚动,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了。   闫刚眼睛一闭,随后捏着钱伟的下巴,吻在了钱伟的嘴巴上。与此同时,保洁阿姨推着车子走进了主卧的门口,然后就看到了闫刚正在强吻钱伟的场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滚出去。”闫刚将钱伟压在身下,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保洁阿姨道。   “抱歉,可能是系统出问题了,这个房间显示需要清洁,我才进来的。我刚才按了门铃,以为房间里没人!”   “再不出去我要报警了!”闫刚将被子盖在了钱伟的身上,然后光着身子下了床,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保洁阿姨见闫刚没穿衣服,立刻跑出了套房。   “门外还有人,一会儿我出去和他们交涉,你快点把东西收拾好。”闫刚穿好了衣服,然后将钱伟的衣服丢在了床上。   “好。”钱伟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老闫…….刚才吻他了?   钱伟耳根子顿时就红了,他在心中不断地说服自己这是在演戏给别人看。冷静下来后,他就开始穿衣服收拾东西了。   收拾好东西,钱伟走了出来,就见套房的门口站着两名酒店的员工,   “西拉雅在本市算是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酒店,未经客人允许擅自闯进屋内,这是想干什么?偷东西吗!”   “这位客人十分抱歉,是我们系统出了问题。您看这样吧,我们赠送您两张费用全免的体验券,两位在入住期间,可以享受本店所有的服务。”酒店经理道。   “谁要你们的体验券,这个酒店我是住不下去了。真他 妈 扫兴,我跟你说这事没完。我现在要报警,我怀疑这个保洁想进来偷东西。”   酒店经理一听闫刚要报警,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   “非常抱歉,都是我们酒店员工的疏忽。先生,我们给您换一间房间,费用全免,您想住多少天都可以。”   “糙,吓得老子都硬不起来了。什么玩意,我现在要办退房手续,这酒店我们不住了!”   钱伟躲在门后捂着嘴偷乐,没想到闫刚还有演戏的天赋,不当演员可惜了。   闹到最后,闫刚与钱伟办理了退房手续离开了酒店。   他们刚一走,那名被闫刚骂的狗血淋头的酒店经理,阴沉着一张脸走到了前台,对着其中一名员工使了个眼色。   员工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身边的前台小姐道:   “丽丽,经理找你有事。”   “找我?”   “对的,这里有我顶着,你先过去吧。”   那名叫丽丽的员工疑惑地点了点头,随后跟着酒店经理离开了酒店。 第54章 〔 抓捕 五 〕   画面一转,江铃大厦。   此时的傅晋淮,正坐在办公椅上听着下属的汇报。   早在半年前,傅晋淮就花钱打通了关系,不再去清北大学上课。现在江铃集团起死回生,好不容易走上了正轨,却不曾想会被条子盯上。   警车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停在江铃大厦的门口,很显然是已经查到了他的头上。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清北市剥皮案的凶手就是陆清雅,也知道陆清雅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自己。他和陆清雅一样,都是为了利益将自己的魂魄出卖给了主人。   只要他的契约还没有到期,他就是主人的一条狗。陆清雅就算想要杀他,也要掂量一下有没有这个能力。同样他也不能对陆清雅出手,因为陆清雅也是主人养的狗。   “董事长,初步排查是系统出了问题。由于杨丽丽是实习生,她不知道那间房间的用途,就擅自开给了顾客。”   “说重点。”傅晋淮不耐烦地看向了眼镜男道。   眼镜男是傅晋淮的下属,名叫李鑫。傅晋淮做的那些事缺德事,都是李瑞鑫一手去善后的。   李鑫是他舅舅的私生子,同时也是他的亲表哥。因为私生子这个身份不光彩,李鑫被李家人欺负得差点跳楼。后来李鑫想要走一条活路,于是就跟在了他的后面做事情。   他原本他以为李鑫是个非常懦弱的人,谁知道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后,他才发现李鑫善于伪装十足的狡猾。   “那对情侣已经退房了。”李鑫推了推眼睛,无意间看到了傅晋淮手腕,有一道深深地疤痕。   “确认是情侣关系吗?”傅晋淮道。   “恩,保洁进去的时候,这对情侣正在办事,衣服都脱光了。后来因为这件事,那位顾客很不乐意,吵着闹着要报警。最后酒店经理将房钱全款退了,又赠送了VIP客户白银卡,才把那两位给送走。”   傅晋淮听后松了一口气,然后握着钢笔敲击着办公桌道:   “同样的错误,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让杨丽丽领工资滚蛋,最近警察已经盯上江铃集团了,俱乐部的一切活动先暂停一段时间。”   “是!”   “对了还有一件事,董依然的家属摆平了吗?”傅晋淮抬头望向李鑫道。   “摆平了,对方拿到钱后以及离开清北市了。”   “辛苦你了,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办点事,再有警车停到公司门口直接给我打电话。”   傅晋淮将手里握着的钢笔随意的丢在了桌子上,然后起身径直地走到了李鑫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鑫听话地点了点头,随后目送着傅晋淮离开了办公室。李鑫确认傅晋淮已经离开后,迅速的掏出了手机,输入了一个陌生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李鑫脸色苍白,低声道:   “陆小姐,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了,现在你能把我体内的虫子取出来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不好出面,警察已经盯上我了。”   “那怎么办,你答应我的!如果让傅先生察觉到,我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哈哈,这样吧,今晚你去夜色酒吧等我。我会履行承诺,将你体内的蛊虫取出来。”   李鑫挂了电话,眼神又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李鑫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办公室监控的位置,随后将手机收好径直地走出了傅晋淮的办公室。   傅晋淮早就知道了李鑫的体内有蛊虫,李鑫没有直说他在为陆清雅做事,而且故意在监控的地方故意把手机开了免提。   李鑫与陆清雅的对话,全都通过办公室的监控,传到了傅晋淮的手机里。傅晋淮心中冷笑,他果然没有选错人,李鑫虽然狡猾,但是却懂得知恩图报。   这样的人,值得深交。   傅晋淮驾驶着跑车来到了壹号公馆,壹号公馆门口的保安一看是傅晋淮的车,便立刻打开了铁门放行。   “这么早过来交货,该不会是你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吧?”傅晋淮刚进入壹号公馆,就见崇梅缓缓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大人,这个是上周采集到的一魂二魄。”傅晋淮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的锦囊,恭恭敬敬的交到了崇梅的手上。   崇梅接过了傅晋淮手中的锦囊,冷笑道:   “说吧,是不是陆清雅对你出手了?”   “前段时间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警察好像怀疑到我的头上了。”   “所以你怀疑是她做的,想要借我的手,除掉陆清雅?”崇梅道。   “您说笑了,我和陆清雅都是主人签订的契约者,只要签订的期限没有过期,我们就不能向对方出手。我这次来就想通过大人转告主人,这周一魂二魄的收集可能要暂停了。因为警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一年前,陆清雅真正的死因。”   “你们人类真是可笑,明明是恨不得对方魂飞魄散的仇人,却被绑在了一条船上,还不能拿对方怎么办,只能屠害对方周边相关的人。”   崇梅眼中流露出鄙夷与嘲讽,傅晋淮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对崇梅微微鞠躬,转身离开了壹号公馆。   外人可能很难理解,傅晋淮是怎么在短时间内让傅家起死回生的。因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傅晋淮之所以会成功,就是因为他将自己的魂魄出卖给了纣绝阴。   纣绝阴身为地府天宫之首,想要操控人类的魂魄简直轻而易举。甚至有些人类根本不需要他操控,为了利益与欲望,就会乖乖的将自己的魂魄交给纣绝阴。   对于这类人,纣绝阴不屑一顾,但是又不得不和改命之人签订契约。然后让这些改命之人,帮他收集一魂二魄。   傅晋淮原本的命运可不是这样的,他的母亲是公司法人被警方带走,他的父亲因为被列为失信人名单而跳楼自杀。而他自己则是被讨债公司逼的走投无路,然后又被父亲的仇家伪造自杀的现场。   就是这样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却在最后死亡的危急关头,凭借着残存的意志,拨打了急救电话。   傅晋淮意外地活了下来,生死簿上有关他的信息渐渐地变淡了。同样本该溺水身亡的陆清雅,因为前肉身被孤魂野鬼霸占,死后回到了本体,有关她在生死簿上的信息,同样也变淡了许多。   改命之人所收集的魂魄,可以躲开地府的追查,这就是为什么纣绝阴会选择和这两个人类签订契约的原因。   ……   小小的清北市,看来是要变天了。   周云泽在得知沈辞失踪以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动用人际关系四处寻人,而是独自一人驾车离开了清北大学,来到了沈辞公寓的门口。   在确认沈辞家中没有人后,周云泽心中可以确定,沈辞的失踪与他口中的君先生有关。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在乎沈辞的安危,一想到沈辞对自己的性命毫不在意,他的心中就莫名的觉得这样的自己非常可笑。   就好像自己把真心献给一人,然后那个人毫不在意,甚至对死亡也是抱着无所畏的态度。   周云泽在沈辞的家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双腿感觉到了轻微的酸麻,这才转身朝着电梯道方向走去。   他回到了自己的车上,然后疲惫的趴在方向盘上。   “判官大人,你这样本尊可是会心疼的。”   周云泽猛地一抬头,就见副驾驶座上,凭空出现的红发男子。   “你怎么会在我车上!”   “想你了,来看看你。”   纣绝阴嘴角微微勾起,随后起身向着周云泽的方向爬了过来。周云泽可不想和非人类扯上关系,他迅速的解开了安全带,然后伸手想要推开车门。纣绝阴哪会给他逃跑的机会,就见他一把勾住了周云泽的脖子,随后按下了调节座椅的按钮,将周云泽压在了身下。   “判官大人这是要去哪啊?”纣绝阴俯下身子,如同一个瘾君子一样,嗅着周云泽的脖颈。   周云泽只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他手脚并用的想要推开纣绝阴,然而他挣扎的越厉害,纣绝阴就越肆无忌惮的想要逗弄他。   很快,他上半身的衣服就被红发男人脱了下来。周云泽心里觉得憋屈,渐渐地眼角竟然有些红了。   打又打不过,躲也躲不掉。   愤怒、羞耻、隐忍,到了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的流下了眼泪。   “怎么哭了?”纣绝阴伸手抹去了周云泽眼角的泪水。   “滚开,我可没有车震被人围观的习惯。”   周云泽的车子就停在马路边上,沈辞家的小区在闹市区,来往的行人多且不说,万一被周边巡逻的交警抓到,他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   纣绝阴低声轻笑,随后按下了车窗,手指窗外道:   “你抬头看看外面的景色。”   周云泽抓住机会一把推开了纣绝阴,随后快速的穿好了衣服抬头看向了窗外。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石桥,石桥下面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河流上飘着数不清的莲花灯笼,而莲花灯的下面,则汇集着想要抢夺花灯的恶鬼。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我向你道歉还不成吗?求你了,放过我吧,别再缠着我了!只要你肯放过我,回去之后我一定每天给你烧纸钱!”   周云泽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他回头质问着压在他身上的红发男子,而红发男子却将他拦腰抱起走下了跑车。   “判官大人,你们阳间的纸钱,对于本尊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先怎么样,烧元宝蜡烛吗?”   “本尊什么都不想要,本尊只想得到你的真心。”纣绝阴深情的看向了周云泽道。   “你要挖走我的心脏?”周云泽双手捂着胸口惊讶道。   纣绝阴无奈的笑了笑,随后舔了舔周云泽的唇瓣道:   “是啊,我不仅想要挖走心脏,还想要把你吞入腹中,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变态,要杀要剐随便你,求你别再戏弄我了!”周云泽闭上了眼睛,反正在他看来横竖都是死,既然逃脱不掉,只好认命接受。   “你就不好奇本尊为什么一直叫你判官大人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算我以前是地府的判官,那也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和现在的我没有一点关系。”   周云泽挣扎着从纣绝阴的怀里跳了下来,然而他的脚刚刚落地,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试着向前走了几步,就见河底的恶鬼像是受到了惊吓,莲花灯也不抢了,全都游向了河底。   “你就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转世为人吗?” 第55章 〔 抓捕 六 〕   纣绝阴缓缓地走到了周云泽的身边,然后幻化出一盏油纸灯笼,递到了周云泽的面前。   “这盏灯笼你拿着,可以镇住你的魂魄,免得被地府的阴风吹离了肉身。”   周云泽接过了油纸灯笼,那种强烈的压迫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估计永远都不会相信,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地府。   如果这里是地府,那么前面的石桥就是奈何桥,而他脚边的河流,就是传说中的忘川河。   周云泽不傻,他看得出男人很有可能认识自己的前世。男人看他的眼神太过露骨,像是要将他吞入腹中。   “生老病死,转世为人,不是世间常态吗?”周云泽反问道。   纣绝阴瞳孔微缩,随后抿嘴一笑道:   “是啊,这是天地之间所制定好的规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判官乃地府的阴律司,是跳出三界之外,无需转世轮回。”   “我有那么厉害吗?”周云泽挑眉道。   “当然,你以前在酆都城可是出尽了风头。崔钰判官,左手执生死簿,右手拿勾魂笔,专门为善者添寿,为恶者定罪。”   纣绝阴在提到崔钰二字时,眼神中显露出难以察觉的痴迷。转瞬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渐渐地变得阴沉了下来。   “没想到我的前世这么厉害,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既然我都转世为人了,那么现在生死簿由谁来掌管?”周云泽道。   “你猜。”   纣绝阴凑到了周云泽的面前,随后捏住了他的下巴,轻轻地吻在了他的唇瓣上。   不同于以往的啃咬,这一吻宛如蜻蜓点水,很快就离开了周云泽的唇瓣。   “你……为什么要吻我?”周云泽不解地看向了纣绝阴。   “因为我喜欢判官大人,喜欢到想把判官大人吞入腹中。”   周云泽眼角抽搐,果然变态就是变态,刚才的煽情他差点就心动了。   “说点正事吧,你带我来这里,有何目的?”周云泽伸手推开了纣绝阴道。   “判官大人好无情,本尊心都挖出来给你了,为什么判官大人不相信本尊的话呢?”纣绝阴可怜巴巴地凑到了周云泽的身边,他这说话的语气,着实让周云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鬼话连篇,既然你认识我的前世,那么你也在地府当差吗?”周云泽道。   “是的,见你一眼,本尊就对你自报家门了。判官大人,本尊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却不信任本尊,像不像凡人话本中写到的负心汉?”   纣绝阴越说越离谱,周云泽满脸黑线,搞不懂自己以前怎么就惹上了这个变态。   “你能好好说话吗?”周云泽叹了一口气道。   “不能,走,我带你去地府逛逛。”纣绝阴话音刚落,便拉着周云泽的手,踏上了奈何桥。   “放手,有话好好说,我还没死呢,走了奈何桥,我还回得去吗?”周云泽道。   “别担心,我送你回去,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鬼差敢拦道。”   正如纣绝阴所说的,凡是经过他们周围的鬼怪,见到纣绝阴后都吓得匍匐叩拜,就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他们走过了奈何桥,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土台。灶台的后面站着一个老婆婆,正用汤勺翻搅着锅中的黑水。   “天宫大人不要坏了地府的规矩,活人若是进入了酆都城,便不能再回人间。”   老婆婆低头继续翻搅着锅中的黑水,纣绝阴则停下了脚步,笑道:“他是崔判官的转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无论他前世是谁,想要过奈何桥,就必须喝下这碗忘川水。”   老婆婆一边说着,一边舀了一勺黑水,倒在了陶碗中,然后递到了周云泽的面前。   忘川水能够让人忘记前尘,孟婆汤则能够让人忘记往事。孟婆故意将忘川水递到周云泽的面前,可见她早已猜到了纣绝阴的心思。   “孟婆可是要与本尊作对?”纣绝阴眸子暗了暗,周围经过的小鬼全都吓得四散逃开。   “老婆子哪敢与天宫大人作对,老婆子只是想提醒大人,手伸的太长未必是一件好事。您与地藏王菩萨斗了数百年,都没能占据优势。何不放下心中的执念,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你在威胁我?”纣绝阴道。   “不敢,您在凡间做的那些事,地藏王菩萨已经有所察觉。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对您出手,您难道猜不到这其中的原由吗?”孟婆冷眼看着纣绝阴。   纣绝阴沉默了,因为他已经猜到了地藏王菩萨的计划。这个计划不仅可以将他拉下神坛,还可以让青华长乐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一举两得。   “多谢孟婆提醒,本尊还有事,就不打扰孟婆了。”   纣绝阴话音刚落,便搂着周云泽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周云泽看到纣绝阴吃瘪,心中莫名的觉得有点心疼,不过很快他就将心疼归纳与错觉。   “我们现在这是回人间了吗?”周云泽道。   “恩,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纣绝阴抬手揉了揉周云泽的头发道。   “话说,你把我拐到地府,到底为了什么?”周云泽道。   “我想帮你夺回前世的记忆。”纣绝阴道。   “你为什么执着于让我恢复记忆?”周云泽抬头望向了纣绝阴道。   “因为你没有错,你只是做了本职工作,阎王老儿怎么敢收了你的生死簿,又怎么敢把你打入凡间!”   纣绝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周云泽没有听懂,也不想听懂。他走到了自己的车前,然后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上。   “先别说这些了,送我回去吧。”   “好。”   一人一鬼上了车后,便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许久,纣绝阴突然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串珠子,然后戴在了周云泽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周云泽道。   “保命的法器,随身带着,不要摘下来。”纣绝阴道。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无功不受禄,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周云泽警惕的看向了红发男人,红发男人微微一笑,随后就见他伸手捂住了周云泽的眼睛,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我想让你好好的活着。”   纣绝阴话音刚落,周云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钻入了他的体内。等他的视线再次恢复时,车窗传来了‘咚咚咚——’的敲击声。   “先生,这里不允许停车,你是现在开走,还是等着我开罚单?”   不知为何,周云泽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看了看车外站着的交警,又看了看脖子上拐着的珠串。   原来那不是梦,他真的去了一趟地府。   “抱歉,我现在就将车子开走。”周云泽发动了车子,离开了这片繁华的闹市区。   ......   此时的沈辞,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连续旷了十几节课,沈辞忽然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再继续旷课,他估计就要留级了。   想到这里,沈辞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望向了在厨房里忙碌的君尧。他昏迷的这段期间,也不知道乐笙和君尧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当他醒来以后,他忽然发现君先生看他的眼神,比以往更要炽热。   君先生见他醒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不会死,不要有任何轻生的想法,不要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想到这里,沈辞收回了视线,然后十分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望向了天花板。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沈辞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么晚了,谁会来他家做客,难道是云泽吗?   “我去开门。”君尧摘下了围裙,随后走到了房门面前,透过猫眼看向了门外。   “叮咚——”   又是一阵门铃声,沈辞走到了君尧的身后。还没等他开口,君尧便推开了房门道:   “你们怎么来了?” 第56章 〔 抓捕 七 〕   “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重案组的闫队长与钱法医。   深更半夜,君尧没想到这两个人类竟然有胆子,摸到沈辞的家门口。   “抱歉打扰你们了,能请我们进去坐坐吗?”闫刚笑得一脸尴尬,没办法,毕竟有求于人。   还没等君尧开口拒绝,沈辞便拿了两双旧拖鞋,摆在玄关道:   “当然可以,这么晚了闫警官来找我有事吗?”   闫刚与钱伟走进了公寓,他们本以为开门的会是沈辞,却不曾想开门的竟然是君尧。   现在的年轻人未免也太开放了吧,这才在一起多久了,就同居住在一起了。   “是这样的,我和老钱今天去了趟陆清雅出事的酒店,然后发现那间套房中有很多古怪。于是我们便用执法记录仪,将全部的经过都拍了下来。”   “所以你们来我家,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视频?”沈辞道。   “你说的没错,抱歉,我们也是实在没有解决的办法,所以想请你继续协助我们调查。”闫刚苦笑道。   君尧冷冷地瞟了一眼闫刚,随后走到了沈辞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先回屋,我和他们谈一谈。”   “好。”沈辞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闫刚耸了耸肩,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辞儿与你们没区别,他就是个普通的人类,不要把他牵扯进你们的恩怨中。”君尧冷冷地道。   “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如果抓不到陆清雅,很有可能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陆清雅应该算是鬼怪吧,我们想过请道士或者和尚抓捕她,但是接触下来发现他们都是江湖骗子。我知道你和沈顾问是有真本事的高人,所以能否请你出手抓捕陆清雅。”闫刚道。   “抓到陆清雅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判她?如果她从陆芸琪的身体离开了,你们将所有的罪证都推在陆芸琪身上,陆芸琪不就成了替死鬼了吗?”   君尧冷笑一声,他知道这两个人类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要把这个案子快点结束。陆清雅也好陆芸琪也罢,只要抓住剥皮案的犯人,他们就可以完成本职工作。至于陆清雅背后所牵连的掌权者,这两个人根本得罪不起。   所以他们才会大半夜来找沈辞,然后把这烫手的山芋丢在沈辞的手上。   人类果然很自私。   “这个案件太复杂了,我们能力有限,所以才想着请沈辞帮忙。”钱伟叹了一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沈辞的男朋友根本不想帮他们,而且这个男人估计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计划。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请你们出去。”君尧道。   闫刚与钱伟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与不甘。   多大的能力办多大事,他们太高估自己的能力,若是再继续查下去,他们很有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   想要将犯人绳之以法,又担心自己会被报复迫害。前后矛盾之下,钱伟与闫刚选择了一步险棋。   他们需要帮手,而这个帮手就是沈辞和他的男朋友。   躲在房间里的沈辞,想不明白君先生为什么不肯出手帮忙。   “陆清雅继续逗留在阳间,迟早会酿成大祸。”   沈辞的脑子突然响起了乐笙的声音。   “恩,我也觉得。只是我想不明白,以君先生的能力,想要抓住陆清雅简直轻而易举。他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肯帮这个忙呢?”沈辞道。   “因为如果他出手帮忙,你就会被彻底卷入这场纷争。陆清雅是纣纣绝阴用来对付地藏王菩萨的一颗棋子,别看陆清雅没什么道行,但就因为她的名字与生死簿脱离了关系,地藏王菩萨就没有办法管控她的生死。”乐笙耐心地解释道。   “我不认识纣绝阴,这和君先生出不出手帮忙有什么关系?”沈辞道。   “因为他不想让你卷入这场纷争。”乐笙道。   “纷争?”沈辞道。   “沈辞,灵清仙尊与地藏王菩萨的这场赌局,灵清仙尊未必会输,因为你就是他最大的变数。只要我不与你的魂魄融合,你就是个独立的个体。而我也会想办法离开你的身体,去完成我的使命。”   “乐笙,你能告诉我最坏的结局是什么吗?”沈辞心中没底,因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最坏的结局就是你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乐笙话音刚落,沈辞胸前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墨绿色的光芒。   “消失的意思……指的是我的魂魄会被你吞噬吗?”沈辞心中空落落的,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离不开君先生了。   “我说过不会害你,你的魂魄也不会被我吞噬,我所指的消失是天道已经容不下你与我了。我唯一的活路就是吞噬你的魂魄,吸取力量与地府和天道抗衡。但是我不想那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沈辞握紧胸前发光的玉佩,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因为你就是天地之间最大的变数,如果这场劫难你能挺过去,你将获得永生。如果你挺不过去,你的魂魄注定要被我吞噬。哦对了,若是你的魂魄散了,灵清仙尊的魂魄也会消散。他真的很在乎你,竟然与你签下了同生共死的契约。”   “不要!我不能害了君先生!”   “所以你不能在抱有死亡的念头,你必须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你才能和你爱的人长相厮守。”   “爱人?”   “你不喜欢灵清仙尊吗?”   “喜欢。”   “那你爱他吗?”   “爱。”   “既然如此,那你就加入这场纷争,把棋局搅得越来越好。我现在魂魄十分微弱,对付地藏王菩萨完全没有胜算,所以我打算把我的灵力都传授给你。”   “可是你把灵力都传给我,那你怎么办?”   “我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沉睡,而这段时间,灵清仙尊会去寻找麟龙草。麟龙草是上古神草,可以破除地藏王菩萨的咒术,然后将我的魂魄从你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灵清仙尊离开你的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待在清北市,地府的鬼差就会想尽办法将你抓回地府。而我如果不吞噬你的魂魄,我的灵力就会衰弱。所以现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我将灵力传授给你。你是改命之人,又获得了我的灵力,那群老家伙想要对你出手,也要掂量着有没有这个实力。”   乐笙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无非就是在告诉沈辞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我该怎么做?”   “你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对我有压制,你将玉佩取下来,然后放松身体,我会把灵力传授给你。你获得我的灵力后,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我们没有融合,灵力会排斥你的身体,从而继续衰竭。”   “那我应该怎么做?”   “吸收阴气,等你学会了我的功法,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沈辞紧握着玉佩,他记得君先生曾经告诉他,这枚玉佩能为他延长寿命,千万不要把玉佩摘下来。但是他太渺小了,一直以来都是君先生保护他,这次也该换他来保护君先生了。   东极青华原本以为沈辞不会答应他的计划,就在他以为自己无法说服沈辞时,就见沈辞将蛇纹玉佩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道:   “我想保护君先生,我答应与你合作。”   沈辞话音刚落,站在客厅与闫刚二人交涉的君尧,突然心头一紧。随后就见他快步冲到了卧室的门口,然后一掌将卧室门推开。   “为什么要把玉佩摘下来!”   “君先生,我这里难受。”沈辞眼中满含泪水,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   君尧第一反应就是东极青华正在吞噬沈辞的魂魄,他迅速捏了一个手诀,然后抱着沈辞将他放在了床上。   奇怪,他怎么感觉不到东极青华的魂魄了!难道东极青华已经离开了沈辞的身体了吗?   “哪里难受,你躺下来我给你看看。”   “沈顾问,你没事吧。”闫刚与钱伟听到动静跑进了卧室。   “对不起君先生,我又让你担心了。君先生,我这里难受,我想向你道歉。”沈辞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两行清泪。   君尧从怀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沈辞脸上的泪珠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也不用向我道歉。怎么哭了,是胸口疼吗?”   “君先生,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生气了。对不起,我没有重视自己的生命。我没有想过我死了,你也会被我牵连而死。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的活着,我想和君先生永远在一起。”   君尧瞪大了眼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躺在床上的沈辞,便伸开双手一把搂住了君尧的脖颈。   “辞儿。”   “乐笙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我了,君先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有自保的能力了!”   “你说什么?”君尧一脸惊讶,他仅仅是离开了片刻,沈辞的身上再次发生了新的变数。   他低头闻了闻沈辞的脖颈,就感受到一股不属于沈辞的力量,正在蔓延沈辞的全身。   “沈同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开车送你去医院。”钱伟走到了沈辞的床边,一脸担忧的看向了沈辞。   “我没事,我感觉现在精力充沛。君先生,我们帮闫警官抓住凶手好不好。”   “沈顾问答应了!”钱伟惊讶道。   “恩,我们帮你抓住陆清雅,但是我有个条件。”沈辞件手里握着的玉佩,重新挂在了脖子上。   “你说,只要能抓住本案的凶手,你让我在街上裸奔都可以!”闫刚激动道。   “我帮你们抓着陆清雅,你们如果再遇到什么灵异案件,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沈辞道。   “太好了,你放心,在遇到灵异案件,我第一个通知你!”闫刚满脸喜色,对抓捕陆清雅又重新充满了信心。   君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沈辞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东极青华天性狡猾且诡计多端,沈辞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头脑简单根本没什么心眼。   他和沈辞相处的越久,越会觉得这个孩子根本没有心。不,准确的来说是魂魄不健全。   等等,为什么沈辞的魂魄能融合东极青华的灵力?两者若是独立的个体,两股力量应该会相冲才对。   君尧看向了沈辞,沈辞同样也看向了君尧。君尧心中不由一惊,这孩子的眼神太干净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总是猜不透沈辞在想什么?   “君先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务之急还是抓到陆清雅!”沈辞道。   “好,我答应帮你们。”君尧握紧了拳头,只好尊重沈辞的决定。 第57章 〔 抓捕 八 〕   沈辞答应帮警方抓住陆清雅,唯一的条件就是正面接触灵异类的案件。   东极青华沉睡前告诉沈辞,纣绝阴手中有判官的生死簿,他想搅乱阴间与阳间的平衡,从而掌控整个地府。沈辞要做的就是与之抗衡,然后吞噬改命之人的怨气与阴气。   阴气越充足,他的力量就越强大。但是有一点东极青华没有告诉沈辞,那就是当他再次从沈辞的体内苏醒时,如果沈辞无法控制他的灵力,就会被他的灵力反噬,从而变成一个魂魄不全的废人。   沈辞搂住君尧的脖颈,然后亲昵地在君尧的脖子上蹭了蹭。君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必须尽快找到麟龙草,然后带着沈辞远离这场纷争。   君尧吻了吻沈辞的额头道:   “辞儿不要多想,夫君没有生气。”   见此情景,钱伟与闫刚相互对视了一眼,就见闫刚将手机递到了沈辞的面前,按下了视频的播放键道:   “沈同学,你看下这段视频有没有什么异常。”   “好。”   沈辞接过了手机,将执法记录仪所拍摄的画面,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正当画面播放到暗室折磨人的椅子时,沈辞用指尖快速的按下了暂停按钮。   “怎么了?是不是这屋里有脏东西?”闫刚道。   沈辞摇了摇头,然后将手机递到了君尧的面前道:   “君先生,这屋里有镇魂的符咒。你看墙壁上,贴着的是不是符纸?”   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君尧还是在墙壁上,发现了几张镇魂的符纸。   “是的,如果在这间屋子里把人折磨致死,死者的魂魄在离体的过程中,便会被墙壁上的符纸镇住。”君尧道。   “原来如此,闫警官,我觉得你们可以再去搜查下那个房间,说不定能检测出微量的血迹。”   “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搜查令了,最快也要明天中午审批下来。有这些视频为证,这家酒店也会因提供淫-秽场所被封。”闫刚道。   沈辞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将手机还给了闫刚,转而看向了君尧道:   “当务之急是找到陆清雅的具体位置,君先生,你那个寻人的办法,可以用在鬼怪的身上吗?”   “可以,只要找到她用过的物品,就能找到她的具体方位。”君尧道。   “闫警官,你们有陆清雅生前用过的物品吗?”沈辞道。   “这个……我记得陆清雅给傅晋淮写的情书,还在鉴证科中保留着。”钱伟道。   “君先生,通过情书,能够找到陆清雅的强人念吗?”沈辞道。   君尧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为了尽快抓住陆清雅,沈辞与君尧商量了一段时间,最后决定今晚先去清北公安局找到陆清雅曾经写过的情书,然后再通过情书找到陆清雅的具体位置。   事不宜迟,沈辞与君尧换了套衣服,然后坐上了警车直奔清北公安局鉴证科。   鉴证科保留死者物品的期限为一年,而陆清雅的死亡时间正巧卡在这个时间段上。   由于天色已晚,所以鉴证科空无一人。钱伟找同事拿来了钥匙,等他们进入鉴证科后,已经是深夜23点40分。   拿到陆清雅生前所写的情书后,君尧便施法唤出了陆清雅的强人念。   陆清雅的强人念与钱伟的强人念有所不同,她的强人念像极了黑夜里游荡的萤火虫。   “跟着她的强人念走,就能找到她的位置。”君尧冷声道。   “多谢!还没请教高人的姓名?”闫刚忽然发现,自己跟沈辞相处这么久了,竟然还不知道他男朋友的名字叫什么。   君尧皱眉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除了沈辞以外的凡人,闫刚见君尧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于是尴尬的笑了笑道:   “如果您不介意,我能称呼您为君先生吗?”   君尧没有搭理闫刚,而是捏了个指诀看着沈辞道:   “天色已晚,抓到陆清雅后随我回家。”   “好。”沈辞道。   钱伟拍了拍闫刚的肩膀,毕竟有求于人能忍则忍。闫刚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会冲动行事。   二人的互动君尧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此时的他只想快点找到陆清雅,然后带着沈辞回家睡觉。   君尧默念咒法,强人念飘向了窗外,然后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奇怪,那玩意怎么飘出去了?老钱,别发愣了,快去追!”   钱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闫刚拉着冲出了门外。   “我们也去追吧。”   沈辞话音刚落,他的手腕就被君尧牢牢滴抓住了。沈辞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君尧,君尧也同样在盯着他看。   “除了我以外,不要相信任何人说的话,包括你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我能感受到你的体内有他的灵力,刚才在房间里,你与他做了什么交易?”   沈辞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见东极青华与他谈话的内容,全都告诉了君尧。君尧听后眼眸暗了暗,他压住心中的怒火,随后将沈辞抱入怀中,然后在沈辞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一口。   沈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伸手抵在君尧的肩头,挣扎道:   “别咬,疼!君先生我错了,疼!你放开我!”   君尧任由沈辞在他的怀里挣扎,沈辞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过了许久,君尧才松开了沈辞,然后用舌头舔了舔沈辞脖颈上的咬痕。   “以后不要冲动行事,他再来找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这块玉佩不要摘下来,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把这枚玉佩摘下来,我就会用本体好好给你上一课。”   君尧凑到了沈辞的耳边喃喃低语,沈辞听到后面几个字后,害怕的连连保证以后会乖乖听话,绝对不会把玉佩摘下来。   “乖孩子,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走吧,我们去抓陆清雅。”君尧俯身吻了吻沈辞眼角的泪水,然后搂着他的肩膀走出了鉴证科。   警车就停在公安局的门口,闫刚坐在驾驶座上急的满头大汗。他伸头探向了窗外,就见沈辞与君尧不紧不慢的走下台阶。   “沈顾问,快上车!那个小光球已经不见了!”闫刚扯着嗓子喊道。   沈辞捂着脖子委屈巴巴地看向了君尧,君尧的眼眸暗的吓人,沈辞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怎么也想不明白一直温柔体贴的君先生,为什么突然开始喜欢咬人了。   上了车后,闫刚探头四处张望,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那团小光球。   “飘哪去了?”   “在那!”   钱伟伸手一指,就见车子的正前方,飘来了陆清雅的强人念。闫刚见状,迅速的发动了车子,然后油门一踩,跟着陆清雅的强人念上了外环的高架。   ......   与此同时,周云泽有心想要找沈辞出来谈谈,但是一想到纣绝阴临走前对他说的话,他的心就莫名其妙的觉得一阵抽痛。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仅有鬼,而且还有管控鬼怪的神灵。对于自己的前世,周云泽心里是矛盾的。   他想要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真相。在没遇到沈辞前,他浑浑噩噩的生活了二十多年。他总是觉得自己心里缺少了什么,那种感觉他形容不出来。直到见到沈辞后,他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失而复得。   沈辞就是他要寻找的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自己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或者说沈辞与自己的前世有着某种联系?   周云泽越想,心里越觉得无比烦躁。想要找一些狐朋狗友出来喝酒,又觉得太吵,最后还是决定独自驾车去酒吧放松一下。   深夜时分,清北市最著名的酒吧一条街,聚集了大量放纵欲望的年轻人。数不清的豪车就停在门路边上,穿着性感暴露的女郎,挽着公子哥们进入了夜色酒吧。   周云泽将车停好,他刚一下车,就有化着浓妆的美女凑上前道:   “帅哥,一个人?”   “滚开。”周云泽冷声道。   美女看了看周云泽开来的跑车,脸上笑容不减,而是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周云泽的面前,然后朝着周云泽的身子扑了过去。   “抱歉,喝多了,没撞到你吧?”   美女娇媚一笑,尽可能的将领口放低,想要让周云泽看到自己傲人的曲线。周云泽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一把将人推开,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朝着酒吧的方向走了过去。   “呸,什么人啊,不会是个同性恋吧?”美女怒视着周云泽的背影,她话音刚落,就见一名身穿西装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   “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脚崴了,有点疼。”美女注意到男子手腕戴着的名表,决定今晚的猎物就是他了。   美女娇羞的扑在了男人的怀里,男人没有推开她,而是凑到了她的耳边道:   “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要不要陪我去喝一杯,价格你随便开。”   “真的吗?”美女兴奋道。   “陪我喝一杯,我给你六万如何?”男子开口道。   “成交!”   别说陪喝酒了,这个价格陪睡都够了。美女挽着男子的手臂一脸娇羞,却不知灾难即将降临在她的身上。 第58章 〔 酒吧命案 〕   凌晨12点15分,闫刚驾驶着警车来到了清北市最著名的酒吧一条街。   警车太过显眼,很多想要找乐子的青年男女,一看警察来了,纷纷打电话告知自己的朋友赶紧离开免得摊上事。   闫刚也没有想到,跟着陆清雅的强人念,会来到酒吧一条街。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毕竟这里聚集了很多美女,想要换一张人皮,这里确实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你开警车过来太招摇了。你先开出这条街,然后找个地方停车。”钱伟伸头看向了窗外道。   沈辞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酒吧,看着大街上衣着暴露的青年男女,沈辞忽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不许看。”君尧伸手捂住了沈辞的眼睛道。   “君先生,今天很热吗?”沈辞握住了君尧的手,然后半靠在君尧的怀里,喃喃道。   “不热,怎么了?”君尧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奇。”沈辞说。   “……”君尧。   闫刚将警车停好,然后将身上的警服脱下来,上半身只留一件黑色短袖。   “陆清雅今晚来这里,是为了狩猎换一层皮囊吗?”沈辞抬头看向了君尧道。   “恩,她的强人念就在这附近徘徊。”君尧回答道。   “不能再拖了,今晚必须抓到陆清雅。”闫刚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如果今晚在酒吧一条街出现命案,那必定会造成社会的恐慌。   “君先生,陆清雅的强人念去哪了?”沈辞道。   “跟我来。”君尧抬手揉了揉沈辞的头发,随后朝着酒吧一条街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们虽然穿得十分普通,但是颜值摆在那里,很快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回头率最高的非君尧莫属,其次就是沈辞和钱伟。有胆子地想上来搭讪,还没等他们靠近,就被君尧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在那里。”君尧抬手指向了马路对面,一家名叫夜色的酒吧。   “夜色。”闫刚 皱眉道。   “怎么了?”钱伟道。   “这家酒吧是傅晋淮的产业,开了有小半年了。”闫刚道。   “这下有意思了,你说陆清雅会不会对那家酒吧的顾客下手?”钱伟道。   “先进去看看吧。”闫刚率先过了马路,来到了酒吧的门口。   这个点正是酒吧人最多的时候,没有预约的散客只能在酒吧门口排队。   “以前读大学的时候,经常和朋友一起来酒吧嗨皮。现在年纪大了,都有点不习惯了。”钱伟双手插兜,感叹道。   “你们那个年代不叫酒吧,叫蹦迪斯科。”闫刚道。   “放屁,我没你那么老,我可是妥妥的95后。”钱伟翻着白眼道。   两人互相调侃,很快就排队进入了酒吧。沈辞被君尧拉着,他们紧挨在一起,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   “别乱跑,知道吗?”君尧道。   “不会乱跑的,你就放心吧。”沈辞再三保证不会乱跑,君尧还是不放心,只好牵着他的手,寸步不离地跟在沈辞的身边。   酒吧内灯光闪烁,刺耳的音乐震得沈辞头皮发麻,很快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们刚一进入卡座区,就有服务员上前询问道:   “先生,请问有预定卡座吗?”   “没有,我们是四个散客,能给我们找靠近吧台的位置吗?”闫刚道。   “抱歉,散客的位置已经满了。刚才卡座有几位顾客临时走了,你们人多,要不要考虑坐卡座。”服务员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道。   “有最低消费限制吗?”闫刚眉头微皱,心中不由得暗骂着,以后找机会一定要让工商局和税务局,查查这家酒吧。   “有的,最低消费888元。如果是四个人的话,平均算下来和散客吧台价格差不多。”服务员道。   “老钱,我们还是找个位子先坐下来吧。”钱伟不想与服务员纠缠,于是拽了拽闫刚的衣角道。   闫刚点了点头,冷眼看着服务员道:   “可以,那你带我们去吧。”   “好嘞,您这边请。”   服务员带着他们来到卡座后,就一个劲的开始推销酒水。闫刚被这个服务烦得没办法,最后只好硬着头皮买了个1200元的套餐。   闫刚觉得这家酒吧套路很深,卡座最低消费是888元,而且限制只能购买套餐。四人最低的套餐为1200元,其他的都是翻倍往上涨。   服务员离开后,闫刚一拍大腿愤愤地道:   “诱导消费者消费,这家酒吧胆子也太大了吧。”   “最好查查看有没有毒品交易,或者有没有鸡头在这里做皮肉生意。”钱伟补充道。   沈辞坐在卡座上双手捂着耳朵道:   “不是来找陆清雅的吗,怎么坐在卡座上喝酒了?”   “四个大老爷们来酒吧瞎转悠,很快就会引起保安的注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来这里聚会喝酒。”闫刚耐心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   沈辞松开了手,随后就见他跪坐在沙发上,伸头看向了打碟跳舞的区域。   “这里看上去人挺多的,怎么阳气反而没有阴气多?”沈辞疑惑道。   “辞儿坐好,不要东张西望。”君尧伸手抓住了沈辞的衣领,然后将它从沙发椅背上拽了下来,让他乖一点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喝的晕晕乎乎的黄毛,来到了沈辞的面前停了下来。   “呦吼,这是哪来的小白兔,眼睛未免太干净了吧。小白兔要不要考虑跟哥走,哥有的是钱!”   黄毛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了沈辞的面前。然而下一秒,他的胳膊突然90度地向后翻转。   黄毛疼得惨叫连连,酒瞬间就醒了大半。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脱臼了!”   沈辞歪着脑袋一脸不解的看向了满地打滚的黄毛,他什么也没做,黄毛的胳膊怎么就被硬生生的掰断了呢?   黄毛的惊呼声,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打架了吗?”   “好像是为了一个兔爷打架,我的天,那不是圈子里有名的苏少爷吗?他的胳膊怎么畸形了?”   “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   保安闻讯赶来,一看地上躺着的是苏公子,看他们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凶恶。与此同时,坐在吧台喝酒的周云泽,抬头朝着卡座的区域望去。   酒吧闹事是常态,周云泽原本不想过去凑热闹的,但是当他看到沈辞与闫警官在一起时,眼神立刻变了。   沈辞怎么会和警察一起来酒吧闹事?   周云泽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后快步的来到了沈辞的面前道:   “沈辞,你怎么回来这里?”   “云泽!”   沈辞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周云泽,他刚想解释自己是陪闫警官来酒吧抓陆清雅的,就被闫刚的咳嗽声打断了。   “咳咳。”   “苏公子,你没事吧。”保安扶起黄毛道。   “我看上去像是没事的吗?快打120送我去医院,我的胳膊要废了!”   “哦哦哦,好的。”   “叫王大虎过来,我今天不把你胳膊卸了,我就不姓苏!”黄毛面目狰狞的看着沈辞道。   沈辞一脸无辜,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心里明白,一定是君先生施展法术把黄毛胳膊掰断了。   “先生,话可不能乱说。明明是你跑过来找我朋友搭讪,然后手臂抽搐向后翻转。你自己有病还能怪在我朋友的头上,你是不是存心过来碰瓷的?”闫刚道。   “就是,这酒吧里应该有监控吧,查了监控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们说的话,可以选择报警。”钱伟附和道。   保安一听要报警,互相对视了一眼道:   “苏公子,您稍安勿躁,我们要去查一下监控。”   “查你妈的监控!老子都快疼死了!王大虎,人死哪去了?”   黄毛嚷嚷着跟班,去找王大虎过来教训沈辞,然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王大虎的身影。   周云泽见事情越闹越大,于是走到了黄毛的面前道:   “苏博业,要闹事也要看看地方。”   由于光线太暗,黄毛起初没有认出周云泽。当他看清站在他面前的青年是周云泽后,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道:   “周少爷,瞧您说的。我这胳膊被人掰断了,我总要给自己找回一点场子吧。”   “找场子?我看你是砸场子吧。沈辞是我的同学,他的为人我最了解。而且他根本没有离开过座位,你们相差一米远,他的胳膊再长也伸不到你的面前。”周云泽道。   坐在沙发上的君尧,抬头看了一眼周云泽。随后嘴里默念咒语,就见黄毛的手臂猛地抬起,然后又逆时针的掰了回来。   “卧槽,我的胳膊!”黄毛疼得惨叫不止,周围的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很快查看监控的保安跑了回来,确定沈辞没有触碰过黄毛后,对着沈辞微笑道:   “这位客人,都是误会。”   “误会个屁!这小子邪门得很!把你们经理叫过来,就说傅老板的朋友被打了,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黄毛捂着胳膊疼得咬牙切齿,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沈辞早就死一万次了。黄毛越说越离谱,现场围观的人群又不是瞎子。明明是他自己把自己的胳膊掰断的,这还能怪到别人的头上。   “王大虎这个家伙死哪去了!”黄毛拔高了嗓音,试图找到王大虎的身影。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厕所附近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尖叫声。   “啊——”   尖叫声很快就被重金属音乐所覆盖,沈辞所在的卡座距离厕所仅有五米的距离。所以他们能够清楚的听到,那是一个男人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   “好像出事了,过去看看!”   闫刚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对钱伟使了个眼色后,转身冲向了洗手间。   男士洗手间的门口围满了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死人了!死人了!快去通知傅老板!”   “这事不好处理,还是先报警吧!”   众人七嘴八舌,论谁也没想到这家刚开业不久的酒吧,竟然闹出了人命。   闫刚想要冲进厕所,却被闻讯赶来的酒吧经理拦住了去路。   “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散了吧!”   “里面是不是出人命了?”闫刚冷声道。   “关你什么事,我们会处理好的。”经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闫刚道。   闫刚也不恼火,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警官证道:   “抱歉,这事我管定了。” 第59章 〔 血尸 〕   闫刚手里拿着的警官证,立刻起到了震慑性的作用。原本还想着找他们麻烦的酒吧保安,纷纷与他们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酒吧经理见状态度立刻就变了,虽然他在这里工作,但是涉及到命案,他可不想因为妨碍警察办案,被抓到局子里问话。   “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听从老板的安排。警察办案天经地义,我哪有阻拦的道理。”   经理对着身边的保安使了个眼色,然后让出了一条道,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周云泽不屑的看了一眼经理,他刚准备开口,耳边突然传来了纣绝阴的声音。   “不要进去,厕所里很危险。”   “你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周云泽脸色骤变,他四下看了看,然后转身跑向了酒吧的柜台。而站在闫刚身后的钱伟率先进入了洗手间,扑面而来的血腥使得钱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钱伟亲身经历过很多惨烈的凶案现场,可以说是法医界的老江湖了。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一进入这间男厕所,右眼皮就开始止不住地跳。   “老钱,你没事吧?”   闫刚就站在钱伟的身边,当他发现钱伟向后退了几步,还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   “闫刚,麻烦你把我的包拿过来。”钱伟侧身看向了闫刚道。   “好。”闫刚点头会意,转身便跑向了卡座。   正当钱伟准备走进厕所隔间时,他的身后传来了沈辞的声音。   “钱法医,我劝你不要再往里面走了。”   “沈顾问?”   钱伟心中一惊,猛地向着身后看去,就见沈辞和君尧,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沈辞对着钱伟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绕过钱伟来到了厕所最后一个隔间。   “我们来晚了,陆清雅已经开始狩猎了。”沈辞眉头紧锁,一眨不眨地看着趴在马桶边缘,被剥了皮的尸体。   只是与以往的血尸不同,眼前的这具尸体浑身上下,都爬满了乳白色的蛆虫。   君尧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然后伸手对着尸体捏了个指诀,就见那些爬在尸体上的蛆虫,全都朝着尸体的口鼻钻了进去。   钱伟心理素质还算可以,他走到了身体的脚边,低头寻找着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   很快他就在死者的裤子口袋里,发现了一个牛皮钱包。钱包里塞满了银行卡,其中的一个夹层里还塞着死者的身份证。   “王大虎?”   钱伟抽出了身份证,看着上面的名字微微一愣。   这不是刚才黄毛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吗?   “老钱,你的包我给你拿过来了!”闫刚手里拿这个手提袋,递到了钱伟的面前。   钱伟接过手提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次性手套,以及一个塑封袋。他将身份证和钱包放进了塑封袋,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把手术刀。   “闫刚,那个黄毛还在外面吗?把他带进了,死者很有可能和那个黄毛有关系。”钱伟道。   “他是王大虎?”闫刚惊讶道。   “没错,陆清雅已经开始狩猎了,你最好查下监控,看能不能找到王大虎。”   “好,我这就去办,这里先交给你了,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小刘和建军了,他们一会儿就到。”   钱伟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对王大虎的尸体现场尸检。正当他准备动手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君尧,突然开口道:   “不要碰这具尸体,尸体内有蛊虫的幼崽。”   “那怎么办?”钱伟道。   “这具尸体交给我来处理,一会儿我将蛊虫处理干净了,你在进来处理这具尸体。”君尧道。   君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钱伟明显有些不适应。他半张着嘴巴微微出神,最后还是收起了手术刀,站起身子走到了君尧的面前道:   “这里就拜托你了。”   钱伟虽然胆子大,但是他很怕死。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钱伟可不敢再让蛊虫钻进他的身体里。   那种翻江倒海的坠痛感,他这辈子是不想再体验一遍了。   钱伟刚离开不久,君尧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小瓷瓶,递到了沈辞的面前。   “拿着。”君尧道。   “这是什么?”沈辞接过瓷瓶,拿在手里晃了晃道。   “草药磨成的粉末。”   君尧抬手一挥,蛇纹长剑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并没有伸手握剑,而是捏了指诀低声道:   “辞儿,将粉末洒在血尸上。”   “好!”   沈辞掰开密封盖,然后将瓷瓶中的粉末,全都洒在了王大虎的身体上。紧接着就见蛇纹长剑腾空而起,随后调转了方向,将剑刃对准了王大虎的尸体刺了下去。   沈辞本以为长剑会穿透王大虎的身体,谁知长剑居然悬停在王大虎肚脐的上方不动了!   令人作呕的一幕出现了,血尸的腹部开始不断膨胀,直到膨胀到快要触碰到剑尖才停了下来。紧接着就见血尸的肚脐眼里爬出来密密麻麻的蠕虫。   君尧拦腰抱起沈辞跳到了洗手台上,他伸手捂住了沈辞的眼睛,然后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乖,闭上眼睛,不要看。”   君尧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血雾瞬间笼罩在整个厕所。与此同时,蛇纹长剑穿过血雾飞到了君尧的面前。君尧的嘴中发出了丝丝的蛇鸣声,长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怎么听到了爆炸的声音?”沈辞紧皱着眉头,挣扎着想要从君尧的怀里跳下来。   “别乱动,蛊虫靠吸食宿主的鲜血为生。如果不把它们除干净了,它们就会根据人体内散发出来的阳火,寻找下一个寄生目标。”   “可是这样不就破坏了那具尸体了吗?”   “没事的,只是肚皮破了,内脏流出来而已,到时候让钱法医重新将死者的肚子缝上就可以了。”   君尧抱着沈辞跳下了洗手台,然后也不去管里面的尸体,就这么抱着沈辞走出了洗手间。   站在厕所外的钱伟听到动静也不敢冲进去,见君尧和沈辞出来了,连忙上前询问道:   “怎么样,都处理干净了吗?”   君尧点了点头,然后见沈辞放在了地面上。沈辞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周云泽不见了。   “钱法医,你看到我同学了吗?”   “没注意,可能他有事先离开了吧。”   现场那么混乱,钱伟怎么可能知道周云泽去哪了。君尧看了一眼沈辞,随后岔开了话题道:   “陆清雅应该还在这附近活动,她已经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闫刚已经去调监控查陆清雅的下落了,只是换了一张皮的陆清雅,为什么还要继续狩猎?”钱伟不解道。   “因为与之相克。”君尧冷冷地道。   “相克?”沈辞道。   “毕竟不是原生的皮囊,还残留着原主人的怨气。她刚换了一层皮,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子弹都可以伤到她。所以如果不想让受害人继续增加,还是尽快寻找陆清雅的下落。”君尧道。   “对了,刚才那个来找茬的苏先生呢?”沈辞道。   “不知道,我刚才一出来,那个人就不见了,估计趁乱跑了。”   钱伟话音刚落,酒吧的顶部的大灯突然亮了起来。音乐与气氛灯同时关闭,紧接着就见一群警察冲了进来。   “警察怎么来了?”   “我的天该不会是有人在这里贩毒吧!”   “别废话了,还是快点离开这里!”   来的都是熟人,刘浩和张秋业都是穿着警服来的,他们的腰上都配着枪,不知道内幕的还真以为是来抓毒贩的。   “老师!”   杨建军脖子上挂着个照相机,手里提着两个大箱子,快步的跑到了钱伟的面前。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钱伟惊讶的看着众人道。   “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局里待命,闫队打电话说有情况后,让我们多带点人迅速赶到夜色酒吧。”张秋业道。   “被害人在哪?”刘浩道。   “在男厕所最后一个隔间里。”钱伟道。   “辞儿,这里太乌烟瘴气了,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君尧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容沈辞拒绝,他突然牵起了沈辞的手,拉着他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第60章 〔 魂飞魄散 〕   灵清仙尊最受不了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于是也顾不得别人异样的目光,抓着沈辞的手腕走出了夜色酒吧。   晚风呼啸而出,吹得沈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君尧见沈辞冷得厉害,于是捏了个指诀,在沈辞的周身加了一道透明的结界。   结界不仅可以抵御阴邪入侵,还有抵挡了阵阵冰冷刺骨的寒风。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君尧抬手贴在了沈辞的脑门上,他眼中的担心和关切沈辞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算是沈辞有一颗石头心,也会被君尧的温柔给捂热了。   “谢谢。”   沈辞红着脸低声道谢,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君尧的触碰。   “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困了吗?”君尧温柔地笑着道。   “不困,我们这么出来不太好吧,万一里面出事了怎么办?”沈辞抬头望着君尧,眼神却不自觉地向着周围看去。   “我已经将蛊虫清理干净了,那些警察可以应付。辞儿,你在看什么?”君尧发现沈辞心不在焉,以为他心里藏着事。   “我……我没看什么。”沈辞见君尧皱起了眉头,立刻狡辩道。   其实沈辞不说,君尧也能猜到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什么心事全写在脸上。   君尧叹了一口气道:   “周云泽不会有事的,他的本事可比你强多了。他不告而别可能是遇到什么事了,这里有那么多警察在场,所以不会出事的。”   “对不起。”沈辞不知道该怎么搭话,本能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话音刚落,就见闫刚从夜色酒吧里跑了出来。他站在酒吧门口张望了半天,然后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沈顾问,你们怎么出来了?”闫刚急的满头大汗,他来到了沈辞的面前,手里还拿这个物证袋。   “里面香烟味太重,我带辞儿出来透透气。”没等沈辞开口,君尧冷冷地回答道。   “嗐,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就是王大虎!老钱说了,死者被剥皮的手法与之前在清北大学发现的尸体一模一样,所以可以断定凶手就是陆清雅。”   闫刚眼神闪躲,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却没有所在关键的点子上。君尧最不喜欢的就是人类的弯弯绕绕,他牵起沈辞的手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带辞儿回家了。”   闫刚见君尧要走,连忙挥手阻拦道:   “死者的肚皮炸了,内脏和蛊虫的尸体流得到处都是,我不好向上级交代。我们突访夜色酒吧,已经打草惊蛇了。就在刚才我收到了局长的短信,他要我对今晚进行一个合理的解释。”   “实话实说,有什么好解释的?”   “如果我真把实话说出去,我也差不多要收拾东西滚蛋了。先生,陆清雅今晚还会继续狩猎,我们必须抓尽快抓到她,也好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像闫刚这一类人,嘴上虽然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实则是极为自私自利。绕来绕去说些一些有的没的借口,最后还是不想丢了自己的工作。   君尧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使得闫刚不由得倒退了一步。沈辞见君尧面色不善,连忙出来打圆场道:   “君先生,我觉得闫警官说的有道理。刚才那位先生与陆清雅无冤无仇,陆清雅不去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却找了素不相识的路人下手,这就说明她之前在壹号公馆说的都是借口。”   “修炼邪法之人本就心怀恶念,他们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所以陆清雅的死就是她咎由自取。今晚我尽量帮你们抓到陆清雅,怎么给她定罪就是你们的事了。”   君尧实在是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他现在只想把沈辞捆起来,然后关在自己的洞府,也好过被地府和天界的那群伪君子算计。   “那就拜托你们了!”   闫刚感激的看着沈辞和君尧,他话音未落,就听警戒线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夜色酒吧的门口停了好几辆警车,又有警察维持秩序,怎么会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呢,难道陆清雅又开始狩猎了?   原本拥在一起的人群四下散开,站在警戒线周围的警察第一时间冲向了人群,等他们赶到时,就见地上躺着一具皮肤松弛的尸体。   “是王大虎的皮囊,陆清雅就在这附近!都散开,别挤在尸体旁边!”闫刚惊呼一声,挥手对着值班的民警大叫道。   “君先生,我知道陆清雅想干什么了,她在制造混乱引我们上钩!”   沈辞警惕的看着四周,却发现阴气少得可怜,根本找不到陆清雅的行踪。   人多眼杂,君尧不可能在人群中施展法术。只能心中默念咒法口诀,压制住男尸体内蠢蠢欲动的蛊虫。   “她的目标不是我们。”   君尧弯腰将指尖点在男尸的眉心处,然后转而看向闫刚道:   “把尸体抬到没人的地方,如果看到尸体的腹部鼓起来,就将他七窍封起来。”   闫刚听得一愣了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   “七窍是什么?用什么法子才能堵住!”   “眼、耳、口、鼻,用香灰覆盖住即可!找不到香灰用蜡烛滴的油也可以!”君尧抬头望着天空,不耐烦的解释道。   “眼睛怎么用烛油堵住?奇怪,人呢!”   闫刚还想要继续询问,但是眨眼的功夫,两个大活人竟然凭空的消失在他的面前。他问身旁的巡警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头发的男人,巡警给出的答案却让他脊背发凉。   “闫队别开玩笑了,哪来的两个人。我就见你一个人从酒吧里出来,这具尸体怎么处理,要找法医过来验尸,还是直接联系救护车?”   从外形看,这名倒在地上的男人已经死透了。毕竟巡警不是医生,打电话叫120也只是为了走个流程。   “直接抬上车运回局里!”闫刚道。   ......   画面一转,君尧抱着沈辞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子。巷子里没有路灯,但是却停了不少私家车。   “好重的阴气!”   沈辞的眼睛天生就能看到脏东西,市区人多阳气重,即便是阴气聚集的地方,也会被人类自身所带的阳气给冲散了。   如此可以具象化的阴气,在市区内还真是不多见。   “待在我的身边不要乱跑。”君尧将沈辞放在了地上,然后唤出蛇纹长剑,朝着巷子的尽头走了过去。   沈辞紧跟在君尧的身边,没走几步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等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时,就见黑暗的深处,站着一个穿着性感暴露衣服的女人。   君尧眼神一变,举剑便向着女人的胸口刺去。   女人不闪不躲,就见她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然后抬手对着天空打了个响指。   “辞儿,小心!”君尧想要往后退时已经来不及了。   巷子两侧的墙面上,突然亮起了微弱的红光。红光悬浮在半空中越聚越多,然后幻化成无数道箭雨,射 向了沈辞的心脏。   “去死吧!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   女人嘴角微微勾起,然而下一秒她却笑不出声了。   就在箭雨快要触碰到沈辞的衣服时,沈辞胸前挂着的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怦怦怦——’   玉佩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与君尧在沈辞周围设下的结界,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保护墙。   更让女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击打在保护墙的箭雨,全都调转了方向,朝着她的方向飞了过来。   君尧绝不会给女人喘息的机会,提剑便刺进了女人的胸膛。   “陆清雅,你作恶多端,就不怕永世不得超生吗?”   眼前的女人身体虽然不是陆清雅的,但是里面附属的魂魄,确实陆清雅的魂魄。   蛇纹长剑乃上古法器,长剑在接触到陆清雅魂魄的一瞬间,便将她的魂魄牢牢地锁在了女人的身体中,以防她金蝉出壳逃出生天。   “咳咳咳——臭道士,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该死的应该是你吧!”   惯性之下,陆清雅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眉宇间全是痛苦之色,刚才嚣张的气焰也消失的荡然无存。   “王大虎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剥了他的皮囊!还有你身上的这具女尸,应该和你也没有任何过节吧。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这世间有因必有果,杀戮越多承担的因果就越多。”沈辞走到了陆清雅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   “辞儿,陆清雅的魂魄有点奇怪?”君尧手握剑柄皱眉道。   按理说他的法器应该能所住陆清雅的魂魄才对,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陆清雅的魂魄出现了消散的迹象。   “臭道士,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魂飞魄散了!”陆清雅抬手抓住了剑身,鲜血顺着她的掌心流了下来。   “是谁把你打伤了?”   沈辞一眼就发现了陆清雅的不对劲,陆清雅刚才偷袭他,难道是为了夺取他的肉身?   “还能是谁!傅晋淮那个卑鄙小人,竟然在李鑫的身边安插道士,想借别人的手打散我的魂魄,他想要我魂飞魄散!” 第61章 〔 两面三刀 〕   陆清雅的魂魄只能依附在陆芸琪的身上,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傅晋淮竟然敢违背契约对她出手。   明明是害死她的仇人,却被迫为共同的主人卖命。他们就好比瓷罐中的蛊虫,互相残杀却又相互制衡。   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除非被逼到走投无路。   傅晋淮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为了能够从腐烂的沼泽中挣脱出来,他不惜将自己的魂魄卖给地府的阴神。   现在他的公司被警察盯上,就等同于触及到他的逆鳞。这几桩剥皮案闹得太大了,如果查到他的头上,已经没有办法用钱来洗脱,他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所以陆清雅必须死,她知道得太多了。光死还不够,傅晋淮要让陆清雅魂飞魄散。   于是今晚就在夜色酒吧上演了一起鸿门宴,李鑫早早地就在酒吧门口等待着陆清雅的到来。   陆清雅太过自负,因为她在李鑫的身体里下了蛊虫。如果李鑫敢背叛她,她绝对会让李鑫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肠穿肚烂。   李鑫看上去唯唯诺诺,实则是个善于伪装的狠角色。陆清雅不仅没有识破李鑫的伪装,还在李鑫的面前说的头头是道,让李鑫为她卖命。   殊不知她话音刚落,就有十几个能人异士躲在暗处偷袭她。   她的魂魄被道士从陆芸琪的身体里打了出来,按理说这些道士都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偏偏傅晋淮为了杀她做足了准备。   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随便找了个一个男的扒了他的皮套在身上。却发现根本不服帖,而且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与魂魄融合在一起。   于是她又搭讪了个女人,然后用同样的手法,剥了女人皮囊套在自己的身上。   更让她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的魂魄竟然出现了消散的迹象。能救她的只有那位主人,她和主人签订了契约,主人绝不会见死不救。   陆清雅将傅晋淮是如何赶尽杀绝告诉了她的主人,然而她的主人却嘲笑她是个废物。   仇人不敢杀,只敢将怨气撒在别人的身上。命数将至,她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她不能魂飞魄散,她还没有报仇,就算是死,她也要拖着傅晋淮一起下地狱。   ‘主人,求求您告诉我怎样才可以活下去!只要能在魂飞魄散前杀了傅晋淮,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任何事?’   ‘是的!’   ‘你去帮我杀一个人,只要能杀死他,我不仅会重新帮你找个新的身子,还能解除与傅晋淮的契约。’   听到还有活命的机会,陆清雅也顾不得别的,连续磕了三个响头道:   “您要杀谁?”   ‘清北大学的一个学生,他的名字叫沈辞。’   陆清雅将前因后果全都说了出来,她的胸口还插着蛇纹长剑,魂魄龟裂的痕迹越发地明显。   沈辞不明白陆清雅为什么要杀他,但是一旁的君尧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因为地府的约束,纣绝阴杀不了沈辞,只能让改命之人刺杀沈辞。   陆清雅命数将至,就算没有成功,这份因果关系也算不到纣绝阴的头上。   他与沈辞签订共生死的契约,早就在地府传的沸沸扬扬。纣绝阴是想杀沈辞,还是想借着沈辞的死,将他除了以绝后患?   “所以这就是你杀我的理由吗?”沈辞俯身蹲在陆清雅的身边,眼神中流露出与他气质截然不同的神采。   “我的身体在傅晋淮的手里,如果傅晋淮将所有的罪证算在我头上,那么等我死了,这场剥皮案就可以彻底结束。没人会相信真相,那些吃软饭的警察更不会去抓傅晋淮蹲大牢!”   陆清雅面目狰狞的看着沈辞,她每说一句话,她的魂魄龟裂的裂痕就会越深。如果不是君尧锁住了魂魄,她早就灰飞烟灭了。   “傅晋淮人在哪?”   沈辞表现的异常冷静,这不由的让君尧产生了警觉。君尧起初以为东极青华又占据了沈辞的身体,但是观察力半天,他才确定东极青华的魂魄因为虚弱陷入了沉睡。   能与东极青华共用一具身体的魂魄,真的只是地藏王随便找来的孤魂野鬼吗?   君尧陷入了沉思,他看沈辞的眼神极为专注。沈辞抬头对上了君尧的眼睛,微微一笑道:   “人类都是自私的,他们只会考虑自身的利益,从不去管别人的死活。无论陆清雅说的是否属实,都无法掩盖她杀人所犯下来的罪孽。傅晋淮也好,陆清雅也罢,都是如此的自私自利,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区别。”   “你想怎么办?”君尧道。   “事实往往是由多个谎言组成起来的骗局,就算把真相公布于众,又有多少人会选择相信呢?”沈辞笑眯眯地反问道。   “人类只在乎一个心安理得的结果。”君尧道。   “所以就算我们不把她交给警方,傅晋淮也会带着所有伪造的罪证以及陆芸琪的身体,当做证据交给警方。剥皮案件就此结束,闫警官也不会因此丢了工作。这本就是一个没办法查下去的案子,就算查到最后,也会被各方的利益集团给打压的不了了之。”   君尧怔怔地看向了沈辞,因为他实在无法相信这样的话,是从沈辞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这孩子看问题的透彻性,使他心惊不已。   沈辞站起了身子,然后走到了君尧的身边,将双手握在了君尧的右手。只要沈辞稍微用力,就能将这只握着剑的手提起来。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想看到你出事。君先生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所以我一定会努力的活下去!”   他绝不会像以前一样,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轻视自己的生命。只要他还活着,君先生就不会被契约束缚而死。   君先生为了他这个将死之人,不惜签订共生死的契约。他又怎么能不知图报,白费君先生的一番好意。   蛇纹长剑缓缓地被扒了出来,刹那间就听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即响起,陆清雅的魂魄终究是散的一干二净。   君尧的心脏从未跳动的如此之快,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沈辞,沈辞同样也在盯着他看。   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沈辞的突然转变不为别的,为的就是想与他的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爱是相互的,沈辞不傻,君尧为他做的事情,他都深深地记在心里。   君尧逆天而行,为他延长十年的寿命。十年过后,这个男人又为了让他继续活下去,不惜带他进入地府与地藏王菩萨定下赌局。   他没有前世的记忆,只当自己是个倒霉的孤魂野鬼。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修补东极青华的魂魄,现在他改变注意了,想为君先生而活。   沈辞向前走了几步,与和君尧仅有一拳距离时,才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他踮起脚尖,然后在君尧惊讶的目光下,主动吻在了君尧的唇瓣上。君尧心跳加快,全然不顾地上的女尸,伸手扣住了沈辞的后脑,动情的亲吻着爱人的唇瓣。   “一切都交给我,你安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君尧将沈辞横抱入怀中,他话音刚落,就见地上的女尸被一团白雾包裹,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尸体呢?”沈辞环住了君尧的脖颈,疑惑道。   “送去到她该去的地方了。”   君尧抱着沈辞走向了黑暗的深处,眨眼的瞬间他们周围的景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晕眩感袭来,沈辞下意识的将头靠在君尧的怀里,然后紧紧地闭着眼睛。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对的就是冒着热气的温泉。   不知道是因为热的原因,还是因为想到了他与君尧第一次。他只觉得脸烧得厉害,不敢与君尧对视。   “君先生,家里也有浴室,没必要特意跑……”   沈辞话音未落,衣服就被君尧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君尧抱着沈辞走进了温泉,沈辞抬手环住了君尧的脖颈,然后将下巴抵在君尧的肩膀上。   “东极青华把他的力量给你了?”君尧一手搂着沈辞的腰,一手轻触在沈辞的胸膛。   “恩,他的魂魄很虚弱,即便是这样,他都没有吞噬我的魂魄,反而选择了沉睡,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对你出手,东极青华以前可是个善神。”   “我曾经梦到过关于他的记忆,我觉得他是个好神。”   “善良过头了就会显得愚昧无知。”   君尧心中无善,他本就活得极为自私,根本不会考虑凡人的死活。   修仙以来,他抗下了多少雷劫,做了多少帮助凡人的善事,杀了多少作恶的妖邪,到最后换来的功德,全都用来换天界的一官半职。   他成仙了又如何?   在那些仙人的眼里,他永远都是低贱的畜生。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君尧吻了吻沈辞的额头道。   “有一点。”沈辞乖巧地点了点头道。   君尧被沈辞的耿直逗笑了,心念一动,便化作了蛇形将他的小妻子缠在了怀里。   一人一蛇在温泉里缠绵的不可开交,全然忘了在警局里忙得焦头烂额的闫警官。   凌晨两点,清北公安局大楼灯火通明。   短短几个小时,清北市又连续发生了三桩命案,并且作案手法与之前几桩剥皮案如出一辙。   会议室内,闫刚做好了被局长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然而当他看到局长那张满面春风的脸后,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局长对不起,是我办事不力,没能及时抓到凶手。”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主动承认错误,尽可能的保住饭碗再说。   “小闫同志说的这是哪的话,凶手已经抓到了。”局长坐在主会议桌前,笑眯眯地道。   “抓到了?”闫刚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难道沈顾问已经把陆清雅抓到,送到局里了吗?   “清北大学计算机工程技术专业,大二A班陆芸琪。有热心市民向我们提供了她杀人的证据,并且陆芸琪已经认罪了。”   “什么认罪?你们抓到陆清雅了!”闫刚越听越糊涂,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是的,就在你们去夜色酒吧的时候,陆芸琪带着她杀人的证据,来公安局自首了。”局长道。   “这不可能,她人现在在哪?”   闫刚看过陆清雅的本事,是绝对不可能投案自首。   “闫警官,你冷静一点。陆芸琪现在被关在看守所里,你要是想见她,也要等会议开完了再去。”   “局长,陆......陆芸琪会邪术,普通的看守所根本关不住她!”   闫刚猛地站了起来,也顾不得同事阻拦,伸手便拉开了会议室的大门,然后就与会议室门外的男子撞在了一起。   “是你?”闫刚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站在他面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杀害陆清雅的凶手——傅晋淮。 第62章 〔 脱罪 〕   深更半夜,这个最不可能出现在公安局会议室的男人,偏偏在这个时间段,面带微笑地站在闫刚的面前。   傅晋淮身着一套休闲卫衣,脸上佩戴着副黑框眼镜,右手的无名指还缠绕了一根纤细的红线。   他的身后站着两名律师,其中一名律师手中拎着个密码箱。   “这大晚上的,还要让傅老板亲自跑一趟,还真是给傅老板添麻烦了。”局长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起身来到了傅晋淮的面前。   闫刚直勾勾地盯着傅晋淮,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局长,对着傅晋淮使了个眼色。   “局长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能为你们提供证据,也是希望能够早日破获案件。”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屈能伸利益至上。   傅晋淮就算是本案的嫌疑人又如何,在没有绝对性的证据面前,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   闫刚只觉得今晚太魔幻了,就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一样,突兀而又那么的不切实际。   陆清雅怎么可能会来公安局自首,她要是真能够洗心革面投案自首,就不会猖狂的把死者的皮囊,塞进警局更衣室的储物柜中。   更奇怪的是傅晋淮所提供的证据又是什么,傅晋淮又是在什么时候与他们的局长取得联系?   “张律师,一切就拜托你了。”   傅晋淮无视了闫刚的眼神,转而看向了那个手提密码箱的律师。   律师点了点头,然后将手提箱平放在会议桌上。律师打开了密码箱,先是从里面取出了一沓文件,然后又取出来一枚优盘,交到了局长的手中。   “这里装有陆芸琪写给傅老板的死亡威胁信,以及威胁傅老板秘书的电话录音。早在半年前,陆女士就曾经刺杀过傅老板。傅老板家里装着监控,监控里记录了她刺杀的全过程。”   “你们既然有陆芸琪刺杀傅老板的监控画面,为什么不报警通知警方?”闫刚皱眉道。   没等律师开口,就听傅晋淮不紧不慢道:   “陆芸琪这个女人很邪门,她的身体里饲养了大量的蛊虫。只要沾上一点,都会有性命之忧。我的秘书就是中了蛊毒,现如今正躺在医院里进行抢救。她的刺杀方式也很诡异,如果我告诉你们她在我家里放了一条蜈蚣,并且这条蜈蚣很有可能会要了我的命,你们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傅晋淮所说的话半真半假,闫刚要不是亲眼所见那些蛊虫的厉害,绝对会认为傅晋淮疯了。   “她杀你的理由是什么?”   人多眼杂,闫刚没有当面指出陆芸琪就是陆清雅,他在观察傅晋淮的面部表情。   “估计是为了给陆清雅报仇吧,毕竟在她看来,是我害死了她的好姐妹。”傅晋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   出乎意料的答案,却惊得闫刚一身冷汗。   “闫刚,你没事吧。”   局长拍了拍闫刚的肩膀,闫刚闪身避开,然后怒不可遏地瞪向了傅晋淮。傅晋淮做的那些缺德事,闫刚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她来投案自首的,总不可能是她杀人杀到精神崩溃,然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这才大晚上得跑到警察局自首?”   闫刚脸上带着嘲讽,扫了一眼傅晋淮身边跟着的律师道:   “你们有证据,真不巧,我也有证据想要问问傅先生,能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傅晋淮脸上笑容不减,眼露凶光地道:   “解释什么?”   “我在傅先生名下的酒店,用执法记录仪拍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画面。傅先生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套房里会有折磨人的暗房?还是说傅先生在偷偷进行着皮肉生意的买卖?”   闫刚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他的身上。他行的端坐直的,既然敢把话说出来,就不怕傅晋淮的肆意报复。   “哈哈哈,闫警官,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名下的酒店有折磨人的暗房?既然你有证据,不妨把证据拿出来让大伙看看。”   傅晋淮神色平静,倒是让闫刚心中一惊。执法记录仪闫刚随身带着,就怕遭人破坏,丢了好不容易拍到的证据。   会议室里有笔记本电脑,明明手握证据,闫刚的心中却有一种不安的错觉。他将执法记录所拍的视频导入电脑,然后滑动鼠标点开了今天所拍摄的文件夹。   然而就在鼠标点击进入文件夹的一瞬间,里面所拍摄的视频竟然全都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鬼神作祟!   “闫警官视频呢?”   傅晋淮双手插兜,饶有兴趣的看着屏幕前空空如也的文件夹。而他身旁的律师,则一脸严肃的看向了闫刚道:   “诽谤罪可是要坐牢的。”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拍到了!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一定是你招来小鬼破坏了执法记录仪!”   闫刚一把揪住了傅晋淮的衣领,身旁围观的同事连忙把闫刚拽到了墙角。傅晋淮扯了扯卫衣前的领口,冷笑道:   “脑子不好就去看医生,这世上哪来的小鬼?警察同志,执法记录仪可是从你的口袋里拿出来的,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将文件夹里的视频删除。”   “傅老板这都是误会!闫刚今天没你什么事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局长连忙跑出来打圆场,他话音未落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就见一名穿着制服的小警察,手扶门框道:“不好了局长!陆……陆芸琪死了!”   “刚才录口供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不知道啊,起初看守所的巡逻狱警以为她睡着了。直到陆芸琪从床铺上摔下来,狱警才发现她的状况不太对劲。结果一摸鼻息,就发现人已经断气了!”   小警察急得满头大汗,伸手连比划待解释,这才磕磕绊绊的将详细经过描述了一遍。   陆芸琪可是剥皮案的凶手,她如果死了不久成了无头悬案了吗?   闫刚眼神一变,侧身绕开局长冲出了会议室。   在他看来陆芸琪绝对不会死,之所以断了气很有可能是魂魄离体导致的。陆清雅的魂魄离开了陆芸琪的身体,那么他下一个要杀的目标,会不会就是傅晋淮?   众人匆匆的离开了会议室,没人注意到傅晋淮的指尖上缠绕着的红线,突然化成了飞灰消失的无影无踪。   钱伟到达看守所时,就见陆芸琪的尸体出现了暗紫红色的尸斑。人死一般在1-2小时内就会在表皮出现尸斑,但是看陆芸琪尸斑的密集程度,死亡时间最起码超过了24小时。   冷汗顺着钱伟的额头流了下来,他想到了去年给陆清雅做尸检的时候,也遇到了同样的状况。   当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鬼,鬼不仅可以附身在人的身上,还可以操控人的身体,去干一些违法的勾当。   如果陆清雅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陆清雅死后她的身体被鬼魂附体,然后写下遗书后投湖自尽。同样的手法用在陆芸琪的身上,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正当他看着尸体发呆时,看守所一下子挤进了一群人。   “老钱,情况怎么样了?”   闫刚跑到了钱伟的面前,然后从钱伟的工具包里拿出了一副塑胶手套,戴上手套后便开始查看陆芸琪的身体。   “陆芸琪的身体已经僵硬了,死亡时间预估在23-36小时之间。”   钱伟目光呆滞地摇了摇头,他心里明白,即便是解剖陆芸琪的尸体,也得不到任何的结果。   目击陆芸琪来警局自首的人太多了,监控记录了她所有行凶的过程。陆芸琪没有杀人,杀人的是附身在她身上的陆清雅。   陆清雅的死因并不是自杀,而是在她得知真相后惨遭灭口。   钱伟记得毕业前老师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发生的。谎言说的人多了,那么这个谎言就会成真。   无力感涌上心头,钱伟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抬头望向了闫刚,就见闫刚的眼中同样流露出愤怒与无奈。   “在酒店里发现的血迹,检测出是谁的血液了吗?”闫刚握紧了拳头,凑到了钱伟的耳边低声道。   “血液中杂质太多,什么都检测不出来。”钱伟苦笑道。   “凶犯这是畏罪自杀了吗?”傅晋淮嘴角微微勾起,饶有兴趣的看着钱伟道。   钱伟刚要开口反驳,闫刚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道:   “他是有备而来,执法记录仪里面的拍摄画面,全都被清除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是合法公民。闫警官如果觉得我名下的酒店是情色交易的窝点,不妨派人去查。如果什么都查不到,我可是要告你诽谤哦。”   谁都能看得出傅晋淮今晚的心情很好,那幅高高在上的嘴脸,无不让人心生厌恶。   傅晋淮提供的证件非常详细,警方也在监控中看到了陆芸琪作案的全过程。那诡异恐怖的剥皮画面,看得人心惊胆战,有些受不了的当场就捂着嘴巴跑出去吐了。   清北市剥皮案件就此告破,凶手陆芸琪在看守所离奇死亡,嫌疑人傅晋淮为此洗脱罪行。   闫刚与钱伟在没有搜查令的前提下,擅自前往西拉雅酒店展开调查,行政警告一次,暂停所有手上的工作带薪休息。   太荒唐了,傅晋淮有那么多证据,为什么他不早点拿出来,偏偏在陆芸琪投案自首的当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偏偏在绝对性的证据面前,所有人都选择相信他的谎言。   将犯人绳之以法是他们的责任,闫刚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傅晋淮继续逍遥法外。   如果阳间的法律无法制裁傅晋淮,那么就用阴间的法律来让这个作恶多端的小人下地狱。   闫刚与钱伟一夜没睡,太阳还没升起就驱车来到了沈辞的家门口。   他们知道这个点打扰沈辞休息不太好,但是如果再不采取行动,等新闻通稿出来时,一切都晚了。   ‘咚咚咚——’   闫刚抬手敲了敲沈辞家的房门,房间内无人应答,正当闫刚准备按响门铃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男人的声音。   “你们找谁?” 第63章 〔 利益 〕   “你们找谁?”   钱伟和闫刚同时向着身后看去,就见他们的身后站着一名身穿古装的长发男子。   他们面前的古装男子,无论是气质还是着装都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   “你…….你是谁?”   闫刚警惕地看着这个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古装男人,然而当他看清楚男人的相貌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眼前的男人竟然和沈辞长得非常相似!要不是男人比沈辞高了半个头,他估计就会以为男人是沈辞本人。   难道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不对,沈辞是沈老板的独子,沈老板这么多年以来虽然情人不断,但是一直都没有孩子,所以不可能是沈辞的哥哥或弟弟。   “我们有点事情,想请沈辞帮忙,请问你是沈辞的?”   钱伟同样也注意到面前的古装男子与沈辞的样貌极为相似,不过他与闫刚的想法不同,自从经历了神神鬼鬼的事情以后,他更愿意相信眼前的男子不是人类。   “辞儿现在不在家,你们请回吧。”男子冷冷地看着他们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他,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闫刚见男子眼神中流露出不悦的神情,立刻 转移话题道。   男人侧身看向了窗外道:   “辞儿出远门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先生,你知道沈辞去哪了吗?”   闫刚一听沈辞竟然出了远门,心里难免有些膈应。   他们拼死拼活的想要将凶手缉拿归案,沈辞也答应帮他们抓住剥皮案的凶手,怎么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就变卦了呢?就连出远门,都没和他们打一声招呼。   不过想想也是,沈辞只是名学生,他根本没有义务帮他们破案。   “白桦山。”男人冷冷地道。   “他是去郊游了吗?”钱伟道。   男人摇了摇头,然后就见他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琥珀色的竖瞳。当男人再次张开嘴巴时,就听他发出的声音变成了君尧的声音。   “闫警官,陆清雅昨晚已经魂飞魄散了,剥皮案就此结案,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辞儿了。”   “是你!你把沈辞带到哪去了?”   闫刚听出了君尧的声音,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令他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但是一想到男人把沈辞带走,他必须站出来问清楚沈辞的具体方位。   万一沈辞在他眼皮底下失踪了,他要怎么和沈辞的家里人交代。   君尧冷笑一声,随后就听‘嘭——’的一声,走廊里突然白雾弥漫。   “老闫,你在哪?”   “我在这,你待在原地不要动!”   闫刚在白雾中一阵乱摸,终于抓住了钱伟的手腕。他将钱伟拽到了身旁,过了大约十几秒的功夫,走廊的白雾随风散去。   穿着古装的长发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们的脚下多了一张用黄裱纸裁成的小纸人。   钱伟站在原地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正蜷缩在闫刚的怀中。   “现在怎么办,我们该相信谁说的话?”钱伟抬头望向了闫刚,无力感和挫败感几乎占据了他的全身。   凶手不是陆芸琪,而是她的好姐妹陆清雅。现在陆芸琪的尸体就躺在他们局里,而真正的凶手也已经魂飞魄散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剥皮案到此为止?   如果再查下去,就不单单是丢了工作这么简单,他们很有可能还会丢了性命。傅晋淮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底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反正已经被强制带薪休假了,我打算去白桦山找沈辞。”闫刚推开了钱伟,然后无奈的笑了笑道。   “啊,你要去找沈辞?”钱伟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我们知道的太多了,傅晋淮有本事控制陆芸琪的身体自首,想要搞死我们简直轻而易举。清北市已经不安全了,唯一能对付傅晋淮的,除了沈辞那位神秘的男朋友,我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他让我们不要打扰沈辞,可没有说不要我们去找他。”闫刚扬了扬下巴道。   “老闫……..”钱伟苦着一张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怎么了?”   “就算我们把真相说出来,又有几个会相信我们说的话?我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很天真,原来在这个世界,只要是和利益租钱挂钩的,就不会在乎旁人的死活。”钱伟眼神黯淡,脸上尽是嘲讽的笑容。   伸张正义,就那么难吗?   “钱伟!”   “什么都别说了,昨晚局长那副献殷勤的模样你也看到了,这个案子查不下去了,我们收手吧。”   清晨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闫刚侧身看向了窗外,然后就见他握紧了拳头,郑重的看着钱伟道:   “我不怕死。”   “什么?”钱伟眨了眨眼睛,心脏怦怦狂跳。   “我孤家寡人惯了,死了都没有亲戚给我收尸。如果哪天我死了,我希望能有你来帮我收尸。”闫刚淡淡一笑,逆着光线抬手轻抚在钱伟的脸上。   “什么死不死的,你在说什么?闫刚,我不许你去做傻事!”钱伟一把揪住了闫刚的衣领,眼眶湿润道。   本该被遗忘的事情,渐渐地浮现在钱伟的脑海中。   钱伟忽然想起有一次他和闫刚喝酒,闫刚喝醉了,然后和他说了很多话,其中就包括了那些不堪回首往事。   闫刚的出生其实并不光彩,他的妈妈是歌舞厅的陪酒小姐,将他养到两岁后,就把他送到了福利院。然后闫刚被一对白领夫妻收养后,又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再次被丢弃。   所以闫刚读书的时候就是班里的刺头,每天除了打架斗殴以外,就是帮人看场子做小弟。   说白了闫刚以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成为了一名抓捕罪犯的公安刑警。   闫刚说他这一生 最感谢的就是李哥,如果不是李哥他估计就被人利用运毒了。李哥原名叫做李军,是缉毒大队的副组长,可惜在闫刚考入警校的第二年,就被毒贩开枪打死了。   李军在闫刚最灰暗的时光,把他拉出了泥潭,然后还帮闫刚垫付了学费,看着他一点点的成长。所以闫刚打心眼里想要做个好人,想要回报社会将犯人绳之以法。   他无牵无挂,所以他不怕死,然后对钱伟说了这么一句像是遗言的话。钱伟有父母还要照顾,所以他必须将所有的危险,全部拦在自己的身上。   “你去买张机票避风头,最好带上你的父母一起走。”   “那你怎么办?”   “只要找到沈辞,就多一份安全的保障。沈辞那孩子虽然看上去比较奇怪,但是他的心肠不坏。只要能够见到他,把后续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闫刚握紧了拳头,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沈辞的身上。   沈辞很好说话,只要说服了沈辞,他的那位神秘男朋友,就不会帮助他们对付傅晋淮。   他知道这么做很卑鄙,但是他没有办法,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所以他必须找到沈辞。   “我跟你一起去白桦山!”钱伟沉默了片刻,然后鼓足了勇气看向了闫刚道。   “你去干什么,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老闫咱们在一起工作这么久了,你心理想什么我猜都能猜出来。我告诉你,没门,别想把危险独自拦在身上!”   “可是......你会遇到危险,我.....我不想看到你出事。”闫刚说完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里,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对钱伟的感情不一样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闫刚,你别想甩开我!”   四目相对,看着钱伟坚定的眼神,闫刚一时之间看呆了。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道: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中午我们就出发。”   画面一转,白桦山灵清仙尊洞府。   此时的沈辞正躺在一条青蛇的怀中呼呼大睡,青蛇吐着蛇信子爱怜的舔着沈辞脖颈上的咬痕。   这是青蛇昨晚留下的痕迹,因为青蛇很喜欢把自己的气味留在伴侣的身上,沈辞脖颈上乌青色的咬痕就是他种下的标记。   沈辞只觉得脖颈湿湿的很不舒服,于是他侧过了身子避开了蛇信子,然后抬手将手掌抵在青蛇的下颚道:   “君先生,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青蛇温柔的看着沈辞,然后将蛇尾缠在了沈辞的腹部,舔了舔沈辞的掌心,道:   “肚子饿了吗?”   君尧故意将话题岔开,然后幻化成了人形将沈辞压在了身下。君尧的长发垂在了沈辞的肩颈,沈辞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于是用手推了推君尧的肩膀道:   “起来,别想岔开话题,刚才我好像听到了钱法医和闫警官的声音。”   “哦,你都听到了什么?”君尧起身撑着下巴侧躺在沈辞的身边,他笑眯眯的看着沈辞,然后用指尖戳了戳沈辞的脸颊。   “闫警官和钱法医一大早就堵在咱们家的门口,说明是遇上难以解决的问题了。君先生,人类有一句话叫做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沈辞一脸认真的看着君尧,君尧被他看得微微一愣,随后无奈地笑道:   “人类还有一句古话叫做得寸进尺,你想帮助他们是好事,但是他们只会考虑自身的利益,你就这么甘愿被人利用?”   “总不能见死不救。”沈辞反驳道。   “陆清雅已经魂飞魄散了,我相信清北市应该会安稳一段时间。”君尧伸手轻抚着沈辞的发梢道。   “案件既然已经结束了,那为什么闫警官还要一大早过来找我们?君先生,我想回去看看”沈辞道。   “不行,你暂时不能回去。”君尧摇了摇头道。   “为什么不能回去?”沈辞疑惑道。   “你靠近点,我就告诉你。”君尧朝着沈辞勾了勾手道。   沈辞挪了挪身子,凑到了君尧的面前。两人紧挨在一起,仿佛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君尧嘴角微微勾起,随后捏着沈辞的下巴,俯身吻在了沈辞的唇瓣上道:   “昨晚我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你乖乖的待在洞府,等危险解除了,我在送你回去上学,” 第64章 〔 圈养 〕   君尧的独占欲很强,如果不是沈辞需要阳气,君尧绝对会把沈辞圈养在他的洞府,然后每天在沈辞的体内注入他的气息。   沈辞侧卧着身子想了片刻,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君尧这是不打算放他出去了。   “你不是说要去找麟龙草吗?”沈辞伸手勾住了君尧的一缕长发,他的眼睛清澈见底,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这一举动,是多么的诱惑。   君尧宠溺地看着沈辞,随后又变成了青蛇的模样,缠住了沈辞的身子。   冰冷的触感随即而来,沈辞任由青蛇在自己的身上游走,然后抬起臂膀环住了青蛇的脑袋。   放纵情欲,美其名曰那是爱,实则是藏有私心的想独自占有。   一人一蛇,缠绵在红木大床上,画面香艳诡异,却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美感。   红尘漫漫,人生如此短暂,何不放纵欲望,沉迷于当下?   细长的蛇信子舔了舔沈辞的嘴角,沈辞察觉到了青蛇的意图,连忙阻止了青蛇进一步的举动。就见他蜷起左腿,然后一脚踹在了青蛇的腹部。   “没刷牙不可以亲亲!还有我的腰很疼,君先生要懂得节制!”   青蛇的腹部长满了麟甲,麟甲坚硬无比,稍有不慎就会伤到沈辞。青蛇眯起了眼睛,巧妙的避开了沈辞的攻击。   小家伙胆子变大了,青蛇看沈辞的眼神无比宠溺,沈辞那一脚的力度对他来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脚疼不疼,夫君给你揉一揉。”   青蛇口吐人言,下一秒就见他又化作了男子的模样,然后握住了沈辞的左脚,用指尖轻揉沈辞的脚心。   “…….”   沈辞脸上红晕不减,心中想着若他再不下床,估计今天就只能在床上待着了。   他迅速的抽回了左脚,然后将被子裹在身上,赤着脚跳下了床道:   “洗手间在哪?”   “辞儿这是想小解吗?”君尧盘膝坐在红木床上,笑眯眯的盯着沈辞的腹部看了半晌。   沈辞被君尧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昨晚穿的衣服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   “嗯!”沈辞羞红了脸,然后十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想要上厕所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为什么对上君先生的眼睛,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昨晚‘吞云吐雾’的画面。   “辞儿脸红了,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吗?在自己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夫君这就带你去小解。”   坏心眼的蛇仙嘴角微微勾起,随后就见他化作了一缕青烟随风消散,眨眼的功夫又聚集在沈辞的面前,二话不说,扛起自己的小妻子,朝着门外走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路!”沈辞的腹部抵在君尧的肩头,由于头朝下,很快就有了失重的眩晕感。   沈辞算是想明白了,君尧这是在报复他早上那一脚。他刚想开口求饶,只觉得身子一歪,下意识的环住了君尧的脖颈。   君尧将他抱在了怀中,吻了吻他的眉眼道:   “下次还敢胡闹吗?”   “不敢了。”沈辞撇了撇嘴道。   “乖,告诉夫君早上想吃什么?”君尧道。   “我想吃KFC里的皮蛋瘦肉粥,加安心油条套餐。”沈辞挑了挑眉毛,他就是故意难为君尧,言下之意就是快点放他回去。   君尧的脸皮可比沈辞厚多了,他抱着沈辞每走一步,周围的景象都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沈辞看着周围变化的景象觉得眼晕,于是索性闭上了眼睛,小声嘀咕道:   “早知道要出远门,就把换洗衣服和牙刷带过来了。”   “你的洗漱用品,还有换洗的衣服都给你带过来了。”   沈辞睁开眼睛,就见君尧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而他们的面前则出现了装满热水的木桶还有木盆。   古色古香的木质家具,再配上山水画的屏风,倒是让沈辞眼前一亮。   可是很快沈辞就注意到,在漂亮的房间有啥用,他现在无比怀念家里的抽水马桶。   “君先生!”   “怎么了?”   “你还是放我回去吧,我保证乖乖的待在家里哪都不去!”沈辞委屈巴巴的看着君尧,他实在是过不惯古人的生活。   他发现君先生变得恶趣味了,刚遇到君先生的时候,这里明明有现代化的家具,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不是要小解吗,憋坏了怎么办?”君尧温柔的看着沈辞道。   “君先生,我错了。”沈辞叹了口气道。   “错在哪?”君尧道。   “我不应该踹你肚子。”沈辞低头乖乖认错道。   “还有呢?”君尧抬手捏住沈辞的下巴道。   “我不应该偷偷给你编辫子。”沈辞道。   “玩头发可以,那是夫妻之间的情趣。辞儿,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危险,乖乖待在这里好吗?”   君尧无奈的揉了揉沈辞的头发,他原本打算让沈辞留在清北市,但是一想到清北市都快成了地府的老窝了,只好先把沈辞带到自己的洞府。   “哦,君先生,让我安稳地待在这里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配套的现代设备!还有抽纸!电视机!WiFi!冰箱!”   沈辞摆着自己的手指说了一大堆必需品,君尧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把自己的洞府添置了现代的家具。   不过他没有告诉沈辞,这些家具其实都是具象化的幻术,幻术可以以假乱真,但是有些功能却不能完全实现。   就好比沈辞提到的.....抽水马桶还有WiFi。   “辞儿,你先闭上眼睛。”   “好的,君先生要施展法术了吗?”   “嗯。”   君尧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就见他抬手一挥,屋内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君尧一比一地还原了沈辞所住公寓的摆设,甚至还把一些家具用移形换影之术,把原有的物件换了过来。   布置的差不多了,君尧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沈辞的肩膀道:   “可以睁开眼睛了。”   沈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然后诧异的看向了君尧道:   “我们回来了?”   “没有,我们还在白桦山。除了没有信号以外,这里有你所住的公寓没什么区别。”   “君先生,你太厉害了!”   沈辞一脸崇拜的看着君尧,然后就见他踮起脚尖,然后环住了君尧的脖颈,在他的右脸颊亲了一口,然后掏出手机冲向厕所。   君尧抿着嘴偷乐,不知不觉中,他的洞府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   ......   画面一转,壹号公馆。   周云泽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正帮他沏茶的纣绝阴。   “尝尝看。”   纣绝阴端起茶壶,将茶水倒在了小瓷杯中。然后又用镊子捏住瓷杯的檐口,将瓷杯放到了周云泽的面前。   “昨晚你什么意思?”周云泽没有喝杯中的茶水,而是冷冷地看着纣绝阴道   纣绝阴从衣袖中掏出骨扇,然后当着周云泽的面前将扇子摊开,笑道:   “判官大人,本尊好心救你,你怎么反而质问起本尊了?”   “你确定那也叫救?”周云泽气的咬牙切齿,一想到昨晚的遭遇,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怎么不叫救?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判官大人估计就要成为下一个受害者了。”纣绝阴摇了摇骨扇,笑着道。   昨晚周云泽原本打算进入案发现场,却意外的听到了纣绝阴的声音。   纣绝阴说厕所里很危险,让他不要进去。   既然知道里面非常危险,他更不可能让沈辞进去冒险。然而当他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沈辞时,他忽然发现酒吧柜台前,站着一名穿斗篷的长发女子。   他看不清长发女人的相貌,却认得长发女人身上穿着的斗篷,就是陆清雅身上穿着的斗篷。   也不知怎么的,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朝着酒吧柜台的方向跑去。他明明没喝多少酒,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向一侧倾斜。   等他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时,他已经被穿着斗篷的女人,拽出了夜色酒吧。   ‘放开我。’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走,脑袋晕晕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不堪。他这样的反应很有可能是被人下药,或是中了什么邪术。   于是他仅凭最后的意识,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舌尖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疼痛瞬间缓解了身体上的麻痹,视线也变得清楚多了。   他看清了女人的相貌,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却能感受到女人体内散发的阴邪之气,就是陆清雅体内散发的气息。   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女人就是剥皮案的主谋陆清雅。他和陆清雅无冤无仇,为什么陆清雅会对他出手?   他的意识恢复的差不多了,为了不让陆清雅察觉,他故意装作一副被人控制的模样,想要看看陆清雅到底要做什么。   陆清雅带他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巷子,然后将他按在了地上,冷笑道:   ‘我很喜欢你的朋友,可惜你的朋友身边有个臭道士不好接近。所以我只能对你下手了,要怪就怪你的朋友吧。’   陆清雅话音刚落,就见她伸出利爪,对着他的脖颈插了下去。他瞳孔微缩,一把掐住了陆清雅的手腕正准备反击时,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动不了。   ‘还有力气反抗?’陆清雅嘴角微微勾起,再次将锋利的指甲对准了周云泽的脖颈扎了下去、   周云泽瞪大了眼睛,正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压在他身上的女人,突然被一团黑雾击中,然后一跃而起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红发男子俯身将他抱入怀中,然后就见他冷冷地看向了地上趴着的女人道:   ‘本尊的判官大人你也敢碰,本尊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主人!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奴!’陆清雅脸色惨白,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红发男人没有说话,而是抬头望向了巷子出口的方向。他不想沾上这层因果关系,但是他不介意借用别人的手,除掉这个不听话改命之人。   ‘你的时日不多了,记住你的任务。’说完,红发男人便抱着周云泽消失的无影无踪。   红发男人抱着他回到了壹号公馆,然后轻轻地将他放在了床榻上。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红发男人,红发男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   ‘中了蛊毒还有力气耍脾气?’   ‘纣绝阴,你放开我!’   ‘判官大人还是乖乖地躺在床上,不把蛊毒排出来,可是会死人的哦。我可不想让你穿肠肚烂的死去。’   纣绝阴将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然后不容他拒绝,将他衬衫上的扣子一一解开。   作者有话说:   猫猫生病了,太太昨晚带猫猫去宠物医院输液,回来太晚,抱歉只能早上起来更新。 第65章 〔 罗刹鬼王 一 〕   ‘变态,滚开,不许碰我!’   周云泽察觉到纣绝阴想要脱他衣服,连忙翻身朝着床榻的右侧爬去。他的身体软如烂泥,没爬几下他的脚踝就被纣绝阴牢牢抓住,然后将他拽回了原位。   ‘肠穿肚烂的滋味可不好受,你确定不要我帮你把蛊虫排出来?’   纣绝阴笑眯眯地看着周云泽,其实排出蛊虫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咒法口诀,就能让周云泽身体里的蛊虫灰飞烟灭。   周云泽停止了挣扎,出神的看着纣绝阴,声音沙哑道:   ‘怎么排出来?’   说实话,周云泽一想到蛊虫在他的肚子里爬来爬去,他就止不住的想要干呕。   纣绝阴故意拉长了音,然后将指尖贴在了周云泽的唇瓣道:   ‘怎么办,本尊现在又不想帮你把蛊虫排出来,除非…….’   ‘除非什么?’周云泽喉结滚动道。   ‘本尊很不喜欢变态这个称呼,你叫声好哥哥,本尊听得开心了,说不定就会大发慈悲地帮你渡过此劫。’   周云泽在听到好哥哥三个字后,气得差点翻白眼。他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不,是不要脸的鬼!什么好哥哥,以红发男人的年龄来计算,做他曾曾曾祖宗都不一定够。   ‘你占我便宜!’   ‘判官大人可真是冤枉本尊了,本尊若是真想占你便宜,你早就虚脱得下不了床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还有力气和本尊争执。’   纣绝阴摇了摇手上的骨扇,看周云泽的眼神极为露骨,仿佛能透过他的衣服看到他的身体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纣绝阴话音刚落,周云泽就觉得腹部一阵绞痛,仿佛有虫子在啃咬他的肠子。   周云泽紧咬唇瓣,硬是没吭一声。周云泽从小吃过的苦,让他学会了什么叫做就算是牙齿被人打碎,也要把碎掉的牙齿咽进肚子里。   冷汗滑到了周云泽的下颚,因为剧烈的疼痛使得周云泽全身紧绷,额头更是青筋凸起。   纣绝阴没想到周云泽的脾气那么倔,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来日方长,他总会有办法让周云泽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声好哥哥。   ‘真是个硬骨头,何必呢?’纣绝阴眼中满是怜惜,他温柔的脱掉了周云泽的衬衫,然后将手掌按在周云泽的腹部,随即就见他的掌心泛起了微弱的红光,紧接着光芒由红转黑。   一缕缕的黑气,顺着纣绝阴的指缝飘了出来,周云泽长舒一口气,然后就见他表情不似刚才那般痛苦。   ‘疼就叫出来,不要隐忍。’   周云泽疼的没有力气说话,只能一眨不眨的盯着纣绝阴看。纣绝阴嘴角微微勾起,不忘调戏周云泽道:   ‘判官大人这么盯着本尊看,该不会是爱上本尊了吧?’   ‘你!咳咳——’周云泽刚要开口,喉咙里突然涌出来一大滩黑血,呛得止不住的咳嗽。   ‘好了,少说两句吧,把黑血吐出来就没事了。’   ‘咳咳咳——呕——’   周云泽吐得昏天黑地,吐到黑血变为胆汁才停了下来。此时的他头晕目眩,身体向后一侧,脑袋差点撞在床柱上。   幸亏纣绝阴眼疾手快的扣住周云泽的后脑勺,要不然这一撞绝对能把周云泽撞成脑震荡。   ‘滚开.....别碰我.....’周云泽强撑着精神,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一把纣绝阴。   ‘判官大人都把本尊的床榻搞脏了,本尊都没有责怪你。现在倒好,本尊将判官大人体内的蛊虫全部清除,判官大人倒是学会了恩将仇报。’   纣绝阴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抱起周云泽换了一个干净的卧房。   他将周云泽重新放在床榻上,然后就见他坐在周云泽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擦拭周云泽嘴角的黑血。   周云泽全程没有说话,他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纣绝阴。直到纣绝阴为他换了一套白色的单衣时,他半张着嘴,然后将头侧向了左边,避开了纣绝阴的视线,压低了声音道:   ‘谢谢。’   ‘你刚才说什么!’纣绝阴瞳孔微缩,下意识的抓住了周云泽的手腕道。   ‘松开,你听错了,我刚才没有说话。’周云泽掀起被子盖在头上,然后就见他侧着身子转向了左侧,背对着纣绝阴,喃喃道。   ‘判官大人。’   ‘我的名字叫周云泽,不叫判官大人。’   ‘我可以叫你小泽吗?’纣绝阴侧躺在周云泽的身边,然后身后掀开了盖在周云泽头顶的被子。   ‘随便你。’   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就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反而让纣绝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愉悦感。   他的判官大人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的可爱。   ‘小泽,腹部还疼吗?’纣绝阴道。   ‘恩,不过比刚才好多了。’周云泽闭着眼睛道。   ‘你转过来,我有个办法可以缓解疼痛。’纣绝阴拍了拍周云泽的肩膀道。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周云泽再怎么讨厌纣绝阴,还是乖乖地将身体调转了方向。   四目相对,周云泽忽然发现眼前的红发男子,俊美的仿佛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   ‘怎么缓解?’周云泽耳朵红红的,说话的语调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张开嘴巴,然后闭上眼睛。’纣绝阴道。   ‘你不会又要给我吃什么稀奇古怪的丹药吧!’周云泽皱起眉头抗拒道。   ‘比丹药珍贵多了,疼就按照我说的做。’纣绝阴笑眯眯地道。   周云泽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张开了嘴巴。下一秒,他只觉得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唇瓣上。   “呜呜呜——”   周云泽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纣绝阴居然在吻他。   温热的血液顺着纣绝阴的口中,流入了他的口中。血腥味蔓延开来,他这才反应过来,那是血,是纣绝阴的血!   【听话别乱动,本尊的血可以压制阴邪之物。】   他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了纣绝阴的声音,他不知道怎么回复纣绝阴,嘴里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过了许久,周云泽因为身体虚弱,渐渐地昏了过去。昏迷之前,他仿佛听到纣绝阴在他耳边道:   ‘沈辞很危险,你若是和他有所接触,迟早会断送性命。’   .....   周云泽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如果不是没有力气,他绝对会和纣绝阴拼命。   “对了,昨晚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周云泽揉了揉眉心道。   “昨晚本尊说了很多情话,小泽想听哪一句?”纣绝阴舔了舔嘴角,笑眯眯的看着周云泽道。   周云泽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假装咳嗽道:   “你说沈辞很危险,让我远离他。沈辞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要说危险,我看最大的危险就是你。”   “沈辞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要不然地藏王菩萨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想要感化他。”   “地藏王菩萨是地府的掌权者吗?”周云泽道。   “哈哈,判官大人失忆了,胆子都变大了呢。对你说的没错,地藏王菩萨是地府的掌权者,但那是以前,现在他的权力被分散了。”纣绝阴抬手揉了揉周云泽的脑袋道。   “那和沈辞有什么关系,你说我是地府的判官,为什么又会转世为人?还有清北市的剥皮案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纣绝阴哑口无言。纣绝阴愣了愣神,随后就见他无奈地笑道:   “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不过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有关沈辞的秘密。”   “什么秘密?”周云泽心里咯噔一下,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辞是一体双魂,他本来活不过十年,机缘巧合下,他与灵清仙尊签订了共生死的契约,所以才活到了现在。”   “一体双魂!”周云泽惊讶道。   “你之所以会与他交好,是因为他体内其中一个魂魄是你前世的好友。”纣绝阴冷笑道。   “那他体内的另一个魂魄是什么?”周云泽追问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他体内另一个魂魄的底细,所以本尊才会说他非常危险。哪怕是孤魂野鬼,他们的名字也会记录在生死簿上。但是本尊查遍了生死簿,都没有找到任何与他体内另一个魂魄有关的信息。”   “会不会是搞错了?”   “不可能,生死簿上都能查到本尊的信息,却查不到沈辞体内另一个魂魄的信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纣绝阴面露狠厉道。   “他是神。”周云泽下意识地回答道。   “你恢复记忆了?”纣绝阴诧异的看向了周云泽道。   “我.....我刚才说了什么?”周云泽眨了眨眼睛,一脸困惑的看着纣绝阴。   “没什么,你别多想。小泽你听我说,以下我告诉你的,你决不能告诉别人!太初时期,天帝率领天兵天将,与罗刹鬼王大战了七天七夜,这才勉强把罗刹鬼王的魂魄封印在中阴界。   后来天齐仁圣大帝掌管了阴间,又把阴间改名为地府,并将手中的权利交付给了地藏王菩萨。所以本尊怀疑沈辞体内另一半魂魄,是罗刹鬼王的魂魄。”   纣绝阴绝不是危言耸听,无论是东极青华大帝还是罗刹鬼王,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角色。   一个是与佛道有缘的善神,一个是太初时期的恶神,竟然相安无事的在一个凡人的体内生活了二十年。   地藏王菩萨,您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第66章 〔 罗刹鬼王 二 〕   沈辞被君尧限制了自由,圈养在洞府中。无论他躲到哪里,君尧都能在眨眼的瞬间找到他。   原本还想着看电视来打发时间,然而山里收不到信号,他只能侧躺在沙发上,望着在厨房忙碌的君尧发呆。   君尧施法将洞府一比一还原成沈辞所住公寓的布局,沈辞起初觉得十分稀奇,东看看西摸摸,但是没一会儿便失去了乐趣。   “好无聊。”   沈辞将手机丢到了茶几上,然后从茶几的果盘中拿了个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果肉,像是在发泄内心不满似的。   君尧听到客厅传来的动静,无奈地低声轻笑,然后脱下了围裙来到了沈辞的身边道:   “夫人如果觉得无聊,为夫不介意做一点有意思的事情。”   沈辞看出君尧眼中的情欲,头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   “我不无聊!真的不无聊!”   太可怕了,他才刚从床上下来,身上全是君先生留下的咬痕。如果再任由君先生放纵下去,他绝对会死在床上!   “肚子了吗?”   君尧坐到了沈辞的身边,然后淡淡地扫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苹果。   沈辞猜不透君尧的心思,但是见君尧看向了他手中的苹果,于是将苹果装了一个方向,将没有咬过的一面,递到了君尧的面前道:   “我肚子不饿,就是太无聊了,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君尧张嘴咬了一口苹果,然后凑到了沈辞的耳边道:   “想出去玩吗?”   沈辞一听有机会出去,立刻坐直了身子乖巧地点了点头道:   “想!”   “可以出去,但是不可以下山。”   君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沈辞这孩子根本关不住,而且他也舍不得看着沈辞郁郁寡欢,所以只能将结界范围扩大。   “我不下山,我就想在山里跑一跑。整天待在房间里,我感觉最近肚子上长了很多肉肉。”   沈辞偏瘦,自从和君尧在一起后,体重就开始蹭蹭地往上涨。君尧没事就喜欢给他做吃的,整天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肚子饿了吗?’   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还喜欢在他的旁边碎碎念。怪不得他失忆的那段时间,会把君先生当成了妈妈。   君尧挑了挑眉毛,然后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捏了捏他肚子上的肉*:   “比以前手感好多了,肉肉的辞儿很可爱,抱起了也很舒服。”   冰凉的触感使得沈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连忙推开了君尧,羞涩的避开了君尧的视线道:   “别说了。”   “耳朵红了呢,是害羞了吗?”君尧伸手环住了沈辞的脖颈,然后轻轻地含住了他的耳垂,眼中满是情-欲之色。   沈辞哪受得了蛇仙大人撩拨,三两下就陷入了温柔乡中。等沈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被君尧折腾了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沈辞不仅没有觉得饿,反而觉得肚子涨得难受。   躺在他身旁的大蛇早已不见了踪影,估计这个点不是在厨房烧饭,就是去山里采他爱吃的菌菇。   他揉了揉后腰,过了许久才艰难地穿好了衣服,从床上爬了下来。沈辞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客厅,探头张望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君尧的身影。   “君先生,你在家吗?”   沈辞环顾四周,喊了几遍没有听到君尧的回应,于是撇了撇嘴走到了冰箱前,想看看冰箱里有啥吃的。   “便签纸?蛇仙也会和人类一样留言吗?”沈辞忽然发现冰箱上面贴着便签纸,撕下来一看,就见上面写着:   【为夫去找麟龙草了,冰箱里有吃的还有喝的,够你吃一个星期的量。乖乖待在白桦山上不要乱跑,如果有地府的鬼差找你麻烦,千万不要慌张。只需握紧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为夫就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身边。——君尧】   “看样子是出远门了,怪不得昨天看他一直在厨房里忙碌,原来是早有预谋啊。”沈辞无奈的笑了笑,虽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是他打心眼里感激君尧为他做的一切。   好几天没出门了,也该出去活动一下筋骨。   ‘只要不离开白桦山,应该不会遇到危险吧?’   沈辞暗暗地想着,然后从储物柜里拿出了上学时背的书包,在里面装了几瓶矿泉水和干粮后,这才换上了鞋子离开了君尧的洞府。   白桦山对于沈辞来说就是第二个家,山中的格局与他童年记忆中的格局大相径庭,所以他并不担心会在山里迷路。   洞府外阳光明媚,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十分舒适。沈辞伸了个懒腰,抬头望向了天空道:   “果然还是现实中的太阳暖和,不像幻境中的太阳,冷冰冰的照在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去哪逛逛呢?我记得后山那边有座寺庙,应该是供奉君先生的庙宇,去那里看看好了。”   沈辞站在洞口自言自语了半天,丝毫没有注意到君尧布下的结界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画面一转,白桦村村口停了一辆黑色丰田车。丰田车上坐着两个人,分别是闫刚和钱伟。   坐在驾驶座上的钱伟,低头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地理位置后,然后抬头看向了坐在副驾驶坐熟睡的闫刚道:   “快醒醒,我们到白桦村了。”   两人原本深夜就能到达白桦村,由于担心傅晋淮对钱伟的家人出手,所以在他们出发之前,钱伟给他的父母订了机票和酒店,让二老好好出去玩几天。   等一切都安置好后,这才开车直奔白桦山。   他们轮流开车,前半段路程由闫刚开,后半段路程则由钱伟开。   闫刚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开的,但是因为开的是山路,再加上开的是夜车,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两人各自开了一半的路程。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塑料袋里取出两罐红牛,自己先开了一罐,递到了钱伟的面前。钱伟接过红牛,看他喝了一口后,这才打开了红牛喝了起来。   “后半夜开车辛苦吗?”闫刚打开了窗户,点了一根烟道。   钱伟不抽烟,为了消除疲劳,只能不停的喝咖啡和功能饮料。   “还好前面我睡了四个小时,要不然身体绝对吃不消。你怎么样,要不要去村里休息一会儿在山上?”   闫刚吐出一个烟圈,探头望向了窗外,就见村口的路牌上,写着白桦村三个字。   “白桦村是沈辞的老家,你把车子开进去,我们休息一会儿,中午在上白桦山。”   对于沈辞的资料,闫刚反复看了十几遍。他很好奇在那些村民的眼里,沈辞又是怎样一个人,说不定还能查到有用的信息。   “我和你想法一致,现在上山太危险了,我们身体会透支的。最好找在村里找个向导上山,万一迷路了还要给国家添麻烦。”钱伟话音刚落,便一口气喝完了罐中的功能饮料。   他将空罐子丢进了塑料袋中,然后双手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将车子开进了白桦村。   车子进入白桦村后,就响起了源源不断的狗吠声。这些看家护院的土狗,一看有陌生人进入村子,立刻扯开了嗓子嗷嗷狂叫,想要唤醒还在熟睡的主人。   现在差不多是早上5点45分,由于已经过了收割的时间段,所以这个点村民差不多都在睡觉。   “哪个瓜娃子来村里捣乱,大白天的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   钱伟见车子停在了路边,就见一名穿着拖鞋披着外套的老大爷,手里拿着个耕地用的锄头,从拐角的路口走了出来。   “老大爷,你好,我们是驾车旅行的驴友,现在想在这里借宿一天可以吗?”钱伟下车主动打招呼道。   老大爷一看车里走出来的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心中的戒备也放下了许多道:   “你们该不会是想要去白桦山,看传说中的鬼门关吧?”老大爷放下手中的锄头,上下打量着钱伟,接着道:   “小伙子,我劝你们不要去白桦山,那地方闹鬼闹的可凶了!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前段时间就有几个学生为了看鬼门关,闹到直升机和搜救大队都来了。这才过了几个星期,怎么又有不怕死的年轻人,赶着去那鬼地方投胎。   “鬼门关?”闫刚皱紧了眉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钱伟道。   钱伟哪知道鬼门关是什么东西,他上前走了一步,腆着一张笑脸道:   “大爷,我们真的是来旅游的,不过你说的鬼门关我们并不清楚,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地方吗?”   老大爷从腰间抽出了一根烟杆子,猛地嘬了一口烟嘴,冷冷地道: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换个地方玩吧,别回来在山上丢了性命。”   闫刚见老大爷抽烟,连忙将口袋里的一包香烟,递到了老大爷的面前道:   “我们开了一夜的山路,能让我们住一天再走吗?疲劳驾驶很容易出事故。你放心,我们会支付住宿费和伙食费,休息好了我们就会离开村子。”   闫刚话音刚落,又从钱包里抽了六百块钱递到了老人的面前。   谁又会和钱过不去,老人一把抢过了闫刚手里的现金和香烟,这才对着他们挥了挥手道:   “成,你们就住我家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们赶着送死我不管,但是可别死在村子里,要不然没人会给你们收尸。”   钱伟拽了拽闫刚的衣角,压低了声音道:   “他怎么张口闭口都是【投胎,死】之类的话,难道白桦山真的闹鬼?”   还没等闫刚开口,就听老人接着道:   “前段时间有几个学生,半夜上白桦山寻找鬼门关。结果你们猜怎么的,带他们山上的向导疯了,其中一个学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是死是活到现在都没个说法,你说那个鬼地方能去吗?”   “大爷,您知道那个失踪的学生叫什么名字吗?”闫刚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他觉得这次来白桦山,或许能找到对付傅晋淮的办法。   “那个失踪的学生叫沈辞,不瞒你们说,那小子邪门得很。他以前也是白桦村的村民。他出生没多久,村子里就接连发生怪事。哦,我跟你们说,我还参加过那小子的葬礼。哪有将死之人又活过来的道理,我看他就是罗刹鬼的转世。” 第67章 〔 罗刹鬼王 三 〕   将死之人又活过来,如果这事发生在城市中,那就是医学奇迹或者是医生误诊差点酿成大祸。   但是如果这事放在偏远的农村,而且是那种对封建迷信深信不疑的村落,就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一些关于鬼魅的古老传说。   对于白桦村的村民来说,沈辞的诞生意味着不幸与灾难。   沈辞出生的第一年,白桦村十分罕见地闹起了虫灾,庄稼几乎颗粒无收。村长召集村民买了许多打虫药,这才保住了一部分的田地。   沈辞出生的第二年,去山中打猎的村民无一幸免全部遇难。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才不会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理论,他们组织山上一探究竟,结果七人组织的探险队只回来了一个人。然而回来的那个人却口吐白沫,像犯了羊癫疯似的浑身抽搐,没过多久也死了。   白桦山成了村民的禁地,鬼门关的传说由此得来。   起初没人会联想到这些种种的怪事,会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有关系。直到沈辞学会说话,村民这才发现了他不同寻常的地方。   有村民发现,沈辞经常对着空气说话,还特别喜欢把白面馒头放在石头的上面。   村民以为是小孩子闹着玩,并没有当一回事。村中的妇女见沈辞每天都做着重复的动作,于是便好奇的询问他为什么要把馒头放在石头上。   ‘小辞,你怎么一个人蹲在地上,是在用馒头喂蚂蚁吗?’   ‘馒头不是给蚂蚁吃的,是给大哥哥吃的。’   ‘大哥哥?’   ‘嗯,大哥哥说他是明末清初的进士,遭歹人毒害后砍下头颅,埋葬于此。他的身体不见了,只有头埋在这块石头的下面。   他说没人供奉他,他的肚子很饿,所以从土里钻出来,想喝点雨水来缓解饥饿。我看他可怜,就给他拿了个馒头。’   童言无忌,谁又会相信小孩子胡诌出来的话。   妇女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当晚她就梦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头颅,缠着她叫妈妈。   第二天妇女就有了怀孕的症状,妇女去村卫生所检查身体,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怀孕本来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然而妇女一想到梦中披头散发的头颅,她的心中就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十月怀胎,就在妇女即将临产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山体滑坡堵住了离开村子的唯一通道。妇女难产痛苦哀嚎,再不送到医院就要一尸两命。   乡里乡亲的,都不忍看到妇女惨死在自家的炕头上。于是便有村民提议翻越白桦山,去县里找医生过来。   话说得好听,但是谁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孕妇,冒着生命危险独闯白桦山。   推来推去,这个重担最终落在了妇女的丈夫身上。   正当丈夫准备出发时,就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打雨伞的小男孩。男人认出了小孩的身份,厉声指责道:   ‘雨下得那么大,你跑出来干什么?快回家,不然你妈妈要担心了!’   沈辞摇了摇头,抬手指向了院中道:   ‘我是来找大哥哥的。’   ‘大哥哥?’   ‘嗯,大哥哥昨天告诉我他要转世投胎了,但是因为身体没有找到,所以即使生出来了,也会是个死胎。不过只要能拉着孕妇一起下地狱,他就可以换个身份去地府报道。阿姨是好人,我不想看到她出事。’   孕妇的丈夫被沈辞的话吓了一跳,他想要大声斥责沈辞不要乱说话。但是当他看到沈辞清澈的眼睛后,浑身的汗毛顿时竖立了起来。   男孩的眼睛仿佛在告诉丈夫,他没有撒谎,他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才可以阻止你所谓的大哥哥出生?’   ‘只要挖出他的头颅敲碎就即可。’   男人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从院子里拿出铲子,跟着沈辞一起来到石头前。为了救自己老婆,男人搬开了石头,不顾一切的开始挖土。   由于暴雨接连不断,土地松软湿润。没过一会儿,男人就在土里看到了一颗爬满蛆虫的骷髅头。   男人惊愕的同时,看向沈辞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他想要发泄心中的恐惧,于是举起铲子狠狠地将骷髅头敲得稀巴烂。   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男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男人接起电话,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阿武快回来吧!珊珊她生了个男孩,不过孩子已经咽气了。我看珊珊缓过来了,应该没事了。你千万别去白桦山,快回来吧!’   妇人的命虽然保住了,但是烙下了病根以后很难再有身孕。听到再也无法怀孕的消息后,妇女和她的丈夫将所有的怨气都洒在了沈辞的身上。   没过多久,村里就开始流传着沈辞的眼睛可以看到脏东西,他是罗刹鬼的转世。   村里的老人开始对沈辞指指点点,村里的年轻人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沈辞,村里的小孩疏远沈辞的同时,还经常捡起石头砸沈辞的脑袋。   沈辞有段时间,被砸的头破血流。沈父觉得十分晦气,即使他知道是哪家的小孩,欺负了他家的孩子,也没有任何阻止和关心的举动。   沈父一直催着沈母再生一个孩子,然而沈母却把心思全都放在了沈辞的身上。这就导致他们表面看上去是一对恩爱夫妻,彼此却恨不得对方快点去死。   …….   闫刚只知道沈辞是白桦村人,其余有关沈辞的过去,他是一概不知。   老人提到沈辞时,眼神中难以掩盖的厌恶,让他心惊不已。沈辞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和罗刹鬼扯上了关系。   如果换做了从前,他绝对会嗤之以鼻。但是换做了现在,他不由得在心中泛起了嘀咕。   难道沈辞不是人类?   “将死之人复活,可能是医生的误判,怎么和罗刹鬼扯上关系了?还有这世上鬼的种类千奇百怪,你们怎么判断出沈辞就是罗刹鬼的转世?”   钱伟本身就是医生,他相信这世上有鬼,但是却不相信诋毁的谣言。听老人语气中对沈辞的厌恶程度,就能猜出沈辞的童年一定过得非常不幸。   “ 你们认识沈辞?”老人没有回答钱伟的问题,而是警惕的看向了他道。   “不认识,我们只是不相信封建迷信。”还没等钱伟开口,闫刚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道。   “罗刹鬼是恶鬼的统称,因为村里频繁出事,我们花钱雇了个先生,调查出事的原因。最后那位先生说沈辞的罗刹鬼的转世,活不过十岁就会被地府的官差带走。”老人道。   “江湖骗子的话你们也信?”   钱伟忽然觉得这些村民十分愚昧,沈辞现在活的好好的,谣言不攻自破,为什么这些村民还会选择相信谣言。   “老钱,别说了。抱歉大爷,我这朋友是医生,他不相信鬼神之事,所以…….说话语气重了点。”闫刚摆了摆手,侧身对着钱伟试了个眼神。   钱伟会意转身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闫刚连忙给老人递了根香烟道:   “不知者不罪,大爷,我们就是来旅游的,你们帮我们找个休息的地方吗?”   “年轻人,不信鬼神可以,但绝不能不敬鬼神,否则会遭报应的。行吧,村里有招待所,我现在带你们过去。”   老人话音刚落,便自顾自地坐进了车里。闫刚叹了一口气,只好按照老人的指示,将车子开到了招待所。   当他们路过沈辞家的主宅时,老人指向了窗外道:   “修了那么大的房子,结果没人住。沈臻这个白眼狼,在城里赚了大钱却独享其乐。”   钱伟和闫刚相互对视了一眼,闫刚通过后视镜,看向了老人道:   “沈臻是谁?”   “哦,沈臻是沈辞的父亲,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我跟你们说,沈辞母亲去世的那会儿,沈臻表面哭的死去活来,背地里却偷着乐。有一次他跟村支书喝酒喝多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的?”   “怎么了?”钱伟道。   “他竟然笑着告诉村支书,只要他老婆死了,他就能发大财。果不其然,他老婆刚死不久,沈臻就像是走了狗屎运一样。事业蒸蒸日上,赚的钱都是翻着倍地往上涨。或许是报应吧,沈臻一直都想要个孩子,但是他试了无数种方法,全都以失败告终。”   “你怎么知道沈臻想要孩子?”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为了这件事,他还找隔壁村的神婆看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结果神婆说他坏事做的太绝遭了报应,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   沈臻在外养女人这件事确实不是什么秘密,闫刚在调查沈辞的时候,顺便把他父亲的资料全都查了一遍。   闫刚握紧了方向盘,看来这一次来白桦村是来对了。   画面一转,白桦山上。   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沈辞一概不知。此时的他,十分享受草木散发出来的清香。   凭着记忆,他找到了君尧在山中的庙宇。缘分真是妙不可言,他小时候可不知道庙中的神像,会和自己签订生死契约,并且成为了他的丈夫。   不过有一点他很困惑,那就是君先生好像并不怎么重视自己的庙宇。   再次来到供奉君尧的庙宇,沈辞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神庙外杂草丛生,神庙内破败不堪,甚至还散发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记得徐凯曾经说过有关水虺升天的传说。   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再五百年化角龙,千年则化应龙。白桦村自古以来就有蛇仙下山救世的传说,那时候村民烧香叩拜蛇仙的神仙,并把蛇仙当做了天上的神仙。   然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村民渐渐地对蛇仙当作了异类,并且放火烧毁了蛇仙的庙宇。   传说中的蛇仙.....该不会指的就是君先生吧? 第68章 〔 罗刹鬼王 四 〕   沈辞不怎么了解有关白桦村的古老传说,他知道君尧是渡劫成功的蛇仙,却不知君尧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君尧从未提起,他也从未过问,像是刻意回避那些过往云烟。   现在想来,白桦村流传下来的民间故事未必是假的。   想到这里,沈辞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既然没人供奉君先生的神庙,那就由他来做君先生的信徒。   沈辞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蛇仙庙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期间没有修剪杂草的工具,他又特意回了一趟洞府,翻箱倒柜才找到一把比较锋利的剪刀。   神像下的贡台被他用抹布擦得一层不染,摆上从洞府拿来的水果,看着被收拾干净整洁的神庙,沈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君先生,需不需要香火供奉,这附近也没有卖元宝蜡烛的地方。等等,元宝蜡烛是供奉给鬼魂的,君先生是蛇仙,应该不需要烧元宝和蜡烛吧?话说……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君先生吃东西!”   沈辞站在神庙里自言自语,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乌云遮日,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随即响起阵阵的雷鸣声。   沈辞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他走向了神庙的门口,抬头向外张望,就见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聚拢了一片乌云,没过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怎么突然下起雨了?”沈辞靠在木门,对着外面自言自语。   君尧临走前,担心有山中精怪惊扰到沈辞。于是在洞府的附近,布下了一道透明的结界。   按理说沈辞在这里是非常安全的,但是让君尧万万没想到的是,天有异象,他布下的结界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雷电含有天地的悍然正气,伴随着如豆大般的雨珠,砸落在结界的保护层,竟然将结界薄弱之处,砸出了一个豁口。   对此沈辞毫不知情,只当是一场普通的大雨。   沈辞打了个哈气席地而坐,他其实很喜欢听下雨的声音,因为雨水打在枝叶上发出的‘啪沓’声,能让他的心瞬间沉静下来。   他望着门外发呆,忽然发现神庙外云雾缭绕,眨眼的功夫,白雾就吞噬了一切景物。   ‘下雨也会起雾吗?’   沈辞在心中暗暗地想着,与此同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是他听错了吗,白桦山上怎么会出现马蹄声?   沈辞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白雾的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就在这时,白雾中突然窜出一道黑色锁链,朝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   沈辞慌忙侧身闪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有数十条锁链从四面八方击射而来。   如果换作以前的沈辞,一定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吓得不知所措。而换作现在的沈辞,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地府的鬼差,要勾走他的魂魄。   君先生的离开,恰好给了鬼差勾魂的机会。地府派系众多,即便是地藏王菩萨和君尧定下了赌约,也无法阻止鬼将想要带他回地府的决心。   是他前世惹下的孽债吗?   沈辞低头看向了脖颈上挂着的蛇纹玉佩,只要他握紧玉佩,唤出君先生的名字,君先生就能赶过来保护他。   他给君先生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如今他有了乐笙的力量,对付地府的鬼差应该绰绰有余。   锁链来势汹涌,却始终无法越过门槛,被挡在了庙外。沈辞回头望向了背后的神像,心中不由概况即使君先生又救了他一次。   只要他不离开君先生的神庙,鬼将就无法穿过屏障勾走他的魂魄。   伴随着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云雾渐渐散开,就见庙外聚集了十几名身骑骷髅马的鬼差。   为首的鬼差身穿古代将军的盔甲,脸上戴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   沈辞很快就认得了男人的身份,正是地府的鬼将。   只是他想不明白他与鬼将无冤无仇,而且鬼将也说过十年赌约期限未到,不会抓自己回地府。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并用锁链勾走他的魂魄?   “你抓我究竟有何目的?”沈辞站在君尧的神像前,冷冷地看着鬼将道。   鬼将翻身下马,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然而就在鬼将快要走到神庙门口时,他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奉阎王之命,将东极青华抓回地府。”鬼将没有回答沈辞的问题,而是对着身后众鬼差道。   东极青华?他们要勾走乐笙的魂魄!   乐笙魂魄不稳陷入沉睡,君先生又不在他的身边,所以鬼差才会借此机会一路追到了白桦山。为的不是勾走他的魂魄,而是他体内陷入沉睡的乐笙?   “十年期限未到,这位鬼差大哥莫不是想要破坏赌约?”   东极青华将力量交给了他,就说明对他是绝对的信任,那么他必须尽到职责保护乐笙。   一体双魂,他们并没有按照地藏王菩萨制定的剧本相互吞噬,而是选择了同生共死,对抗因果宿命。   只要君先生找到了麟龙草,乐笙就可以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来。而他们的命数,也会因此发生改变。   鬼将懒得和沈辞废话,开始强行打破神庙周围的结界。沈辞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守在庙中等鬼将勾走乐笙的魂魄。   沈辞小时候虽然在王神婆的身边待过一段时间,但是却从未学习过正统道家秘术。   如今对付这些鬼差,他空有东极青华的力量,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感觉。   他本以为热感来自于玉佩,却不曾想真正的根源是他胸口赤红色的符印。   这是什么?   沈辞低头将衣领扯开,就见自己的胸口突然浮现出诡异的图案。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直接劈在了庙宇的正上方。庙宇本就年久失修,现在又被闪电击中。   即便是君尧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通过结界来抵挡雷劫。   蛇仙庙结界破碎,鬼将手持月牙弯刀,朝着沈辞的方向冲了过来。沈辞眉头紧蹙,避无可避只能和鬼将硬碰硬。   他自知不是鬼将的对手,只能抄起地上的剪刀,挡下直面而来的弯刀。   一把普通的剪刀,怎么可能挡得住斩杀过无数魂魄的利器。   就听‘当啷——’一声,沈辞只觉得手臂发麻,低头再看就见手上的剪刀,竟被弯刀削断半截。   一人一鬼相隔不足半拳的距离,鬼将只需转动手腕,就能把手中的月牙弯刀插入沈辞的心脏。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时,他无意间瞟向了沈辞敞开的衣领。   弯刀悬停在半空中,鬼将瞳孔震颤,一脸惊愕的看向了沈辞。   沈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后退却被鬼将抓住了手腕。   “放手!”   鬼将把月牙弯刀别入腰间,然后用另一只手扯开了沈辞衣领。   “这是...诛仙咒,你的身上怎么会有诛仙咒!”   东极青华是佛道双修的善神,即使被打入无间地狱,受尽所有十八层地狱的刑罚,身上也没有烙下诛仙咒。   鬼将知道沈辞是一体双魂,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东极青华,从不会考虑另一个魂魄的身份。   因为在他看来,沈辞体内另一个魂魄,是地藏王菩萨找来的孤魂野鬼,用来修补东极青华的魂魄。   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沈辞的手腕顿时被掐得泛起了乌青。沈辞不想与鬼将有过多的纠缠,如今衣服被鬼将撕坏,他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团怒火。   那可是君先生手洗的衬衫,他平时穿的格外小心,生怕沾上污渍!   君先生说白色的衣服只用手洗,才能讲上面的污渍洗干净。所以他大部分的衣服,都是君先生坐在小板凳上,用搓衣板手工搓洗。   他曾经想要阻止君先生不要这么做,但是君先生却说给妻子洗衣服是一种乐趣。   “我说——放手——听不懂人话吗?”   沈辞挥起拳头,也不管有没有用,对着鬼将的面具,狠狠地锤了下去。   鬼将完全没有闪躲的意思,毕竟是人类的拳头,对他来说不构成任何威胁。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戴着的面具瞬间粉碎,而他的身体仿佛像是被流星锤击中似的,腾空而起然后飞出了庙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大人您没事吧!”   鬼差们纷纷围在了鬼将的身边,查看鬼将的伤势。沈辞则握紧了拳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庙外。   刚才那一拳.....是他打的吗?   沈辞看着庙外围在鬼将身边的鬼差,沈辞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饥饿感。   ‘肚子好饿,不知道这些鬼差的魂魄,味道怎么样。’   沈辞心中一惊,不由得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明明是个人类,怎么会有想要吞噬鬼差魂魄的欲/望。   “他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又和灵清仙尊是契约关系,身上一定有仙尊给他的法器。只要夺了他的法器就能勾走他的魂魄!”   鬼将倒地不起,魂魄明显受到了伤害。而围在他身边的鬼差,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仗着鬼多势众,拿起勾魂索便冲进了蛇仙庙。   沈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胸口的灼热感越来越强。正当鬼差即将到达他的面前时,他本能抬起了右手,然后捏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指诀,厉声道:   “困魂咒——收!”   伴随着他话音刚落,他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只见他的脚下突然刮起一阵旋风,旋风瞬间抵御了鬼差所有的攻击。然后像是有自我意识似的,开始吞噬鬼差的魂魄。   在阳间鬼差横行霸道,弱肉强食勾走将死之人的魂魄。就算是遇到降妖除魔的道士或是和尚,都会敬他们三分以礼相待。   因此他们从未想过,在阳间会有人类敢吞噬他们的魂魄。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道这个人类有那么大的本事。   再不跑他们的魂魄很有可能就要魂飞魄散了,等鬼差反应过来时,便开始发了疯地往庙外跑。   “想逃?没那么容易。”   沈辞嘴角微微勾起,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眼神,宛若从无间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作者有话说:   沈辞的内衣都是君尧洗的!君尧不仅会洗衣服,还会打扫卫生做饭! 第69章 〔 罗刹鬼王 五 〕   “我还没玩够呢,别急着走呀。”   沈辞嘴角微微勾起,就见他抬手一挥,无数条鲜红的细线凭空出现,朝着鬼差的方向击射而出。   鬼差们大惊失色,他们无法摆脱沈辞布下的阵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魂魄正在一点点地被黑雾吞噬。   红线纵横交错悬浮在半空中,将他们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红线无火自燃,雨水滴在上面竟然冒出了缕缕白烟。   这些白烟对人无害,但是对魂魄来说那就是灭顶的灾难。   “求大人放过小的们,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鬼差凄厉地哀嚎,然而他们话音未落,就见白烟与黑雾相互融合,紧接着他们的魂魄全都出现了破碎的迹象。   “放过你们?谁又来放过我。”   沈辞舔了舔嘴角,只见他瞳孔的颜色正在由黑变紫,宛如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令众鬼差心生畏惧。   被众鬼差围着的鬼将瞪大了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辞道:   “这不是东极青华的力量,你究竟是谁?”   沈辞歪着脑袋想了想,此时他的气场与之前截然不同,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冷笑道:   “我是谁?我的名字叫做沈辞,嗯,或者说是被抓来填补乐笙魂魄的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可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沈辞的胸前有诛仙咒,鬼将这才意识到地藏王菩萨的算计和别有用心。   “撤退。”鬼将对着众鬼差道。   “大人,我们摆脱不了困魂阵。”鬼差的魂魄逐渐变淡,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虚无缥缈。   “众鬼差听令,屏息凝神随我一同冲破阵法。”   鬼将施展法术,阵法出现了轻微的松动,就在众鬼差以为能逃出困魂阵时,就见红线如蜘蛛网似的压在了他们的身上,灼热的火焰瞬间点燃了他们的魂魄,眨眼的功夫就见他们的魂魄烧得一干二净。   鬼将大惊失色,趁乱逃出了困魂阵。原本是他们在追捕东极青华的魂魄,现在反过来被沈辞追杀。   沈辞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他们魂飞魄散。   在逃跑的过程中,鬼将很快就察觉到东极青华已经陷入了沉睡,现在掌控沈辞身体的是另一个魂魄。   诛仙咒不可能烙在凡人的身上,也就是说......沈辞体内的另一个魂魄是被打入无间地狱的神仙!   想到这里鬼将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如果那个魂魄真的是神仙,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地藏王菩萨!   鬼将咬紧牙关,穿梭在密林之中。只要进入鬼门关,他就安全了。沈辞如同猫戏耗子似的,不紧不慢地跟在鬼将的身后。   “跑什么,你不是要勾走乐笙的魂魄吗?”   沈辞的声音出现在鬼将的身后,鬼将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隔空传音?   还没等鬼将反应过来,沈辞便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鬼将猛地一回头,沈辞挑了挑眉毛,抬手握住了鬼将腰间的弯刀,然后在鬼将震惊的目光下,握着刀柄将弯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   “是把好刀。”沈辞握着刀柄,称赞道。   鬼将心中一惊,连连后退数十步。人类怎么可能握住地府的兵器,就算是仙界的神仙,对地府的法器也会有一定的排斥性。   “你究竟是谁?”   鬼将又问出同样的问题,他一眨不眨的看向了沈辞的面容,在看到沈辞瞳孔的颜色为紫色时,他的脖颈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牢牢掐住。   “你的话太多了,不过是阎王的一条走狗,也配和我说话?”   沈辞握着刀柄冷冷地看向了鬼将,随后就见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刀刃插进了鬼将的腹部。   “咳——”   鬼将捂着肚子倒地不起,黑红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沈辞迈着步子径直地走到了鬼将的面前,他伸手摘掉了鬼将脸上的面具,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在地狱里受刑时的画面。   “鬼将大人,你想不想体验魂魄绽放花朵的滋味?”   “你!”鬼将惊恐的看向了沈辞,沈辞则笑眯眯地握住了插在鬼将腹部的刀柄,然后用力一拔,鬼将的腹部瞬间涌出大量的黑血。   鬼将疼得浑身直哆嗦,但是比起沈辞在地狱受到的刑罚,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沈辞的眼中没有怜惜,有的只有恨与杀意。   他将手伸到了鬼将的腹部,然后就见鬼将的腹部,突然冒出了一个紫色的花骨朵。   紫色的花骨朵沾上黑血后,花瓣向着外侧翻转渐渐绽放。   “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滋味可不好受,怎么办我也想让你体验一下地狱的刑罚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你既然敢违抗地藏王菩萨的命令,来拘捕乐笙的魂魄,那么给予你这个权利的一定就是阎王了。回去转告阎王,告诉他我会在最近一段时间,会亲自登门拜访他老人家。”   沈辞话音刚落,便起身朝着鬼门关的方向走去。倒在地上的鬼将想要起身偷袭沈辞,却惊恐的发现他的 法力正在被腹部的紫花吞噬。   与此同时,闫刚将车子开进了招待所。   招待所占地面积不大,看上去十分破旧,一楼则被改造成了小超市。   闫刚下了车,就觉得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的背后看。他猛地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空无一物。   “怎么了?”钱伟背着背包下了车,丝毫没有注意到四周异样的目光。   “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闫刚跟随着老大爷进入了招待所,迎接他的是一名骨瘦如柴的中年妇女。   “翠兰,我给你带了两个背包客。”   老人走到中年妇女的面前打了声招呼,中年妇女跟丢了魂似的目光呆滞,无视了老人走到了钱伟的面前停了下来。   “小任,你终于回来了!”   妇女伸手想要环住钱伟的脖颈,却被闫刚伸手挡了一下,警惕地看向了妇女道:   “老板娘,我想你可能是认错人了,他是我的朋友,名字不叫小任。”   “你胡说,他就是小任!我的小任回家了!”妇女突然变得异常的暴躁,她伸手想要推开闫刚,下一秒就被身后的老人拍了一下肩膀,就听老人慢悠悠地道:   “他不是小任,小任去外地读书,还要再等一年才能回来。”   妇女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她迷茫的看了一眼钱伟,然后歪着脑袋摇了摇头道:   “原来不是小任啊,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钱伟尴尬的笑了笑,他与闫刚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主动开口询问道:   “请问,小任是你的孩子吗?”   妇女摇了摇头道:   “他是我弟弟,父母死得早,弟弟一直由我在抚养。”   本以为小任是老板娘的儿子,没想到却是老板娘的弟弟。看老板娘的精神状态,明显是出了问题,这问题的关键估计和小任有关。   “好了先办正事吧,翠兰,麻烦你给他们开两个房间,我还有事要先去一趟县城。”老人抽了一口烟嘴,然后吐出一丝雾气道。   “好的,麻烦你们把身份证出示下。”   虽然是在乡下,但是办理入住手续,还是需要人脸识别等一系列必要操作。为的就是防止有不法分子,逃到乡下躲避公安的追捕。   入住手续办理好后,老板娘递给了他们两张房卡。闫刚拿的是205号房卡,钱伟拿的这是207号房卡。   “请问206号房间有人住吗?”   钱伟忍不住问了一句,因为他原本打算和闫刚开一个标间,既然开两个房间最起码也要紧挨在一起,出事了也好有个照应。   “二楼除了205和207号房间以外,其他房间都被住满了。”老板娘道。   听老板娘这么一说,钱伟和闫刚同时一愣,他们怎么也么想到,这么偏远的招待所,会住了这么多人。   招待所一共就三层楼,排除一楼和三楼是老板娘生活的地方以外,只有二楼的区域对外开放。   “楼上住着什么人?”闫刚提着行李,跟着老板娘排上了二楼。   “和你们一样,也是来这边旅游的背包客。不过他们很奇怪,早出晚归,经常见不到人。如果不是压了五千块钱,我早把他们赶出去了。”   闫刚办案多年,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寻常的地方,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   “你知道他们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不过我看他们的穿衣打扮,都是一些登山的行头,应该是偷摸着上了白桦山吧。   这些人真不怕死,白桦山这么邪门的地方也敢去。有一次我起夜上厕所,就看到这些人灰头土脸的跑回来,身上的土腥味特别重。”   女人话音刚落,就见201的房间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了。闫刚和钱伟同时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男人。   男人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上半身穿这个背心,下半身穿了一条军绿色的迷彩裤,胳膊上还缠着沾有血迹的绷带。   “哟,老板娘这是来新客人了?”男人咧嘴一笑,饶有兴趣地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 第70章 〔 采参人 〕   男人吊儿郎当的语气,瞬间激怒了老板娘。   闫刚不知道老板娘和男人有什么恩怨,就见老板娘怨毒地看向了男人,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   男人靠在狭窄的过道里,点了一根烟,道:“神经病。”   “请问……”   没等钱伟把话说完,闫刚便抓着他的手腕,走到了205号房间,然后刷卡推开了房门,示意钱伟先进屋,他则站在门口,对着男人微微一笑道:   “你的胳膊伤得不轻,还是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针吧。”   男人冷笑一声,随后转身进入了房间,就听‘咚——’的一声,男人的房门被重重关上。   站在屋内的钱伟,探头朝着走廊看了看,然后看向了闫刚,疑惑道:   “你刚才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闫刚走进205号客房,关上房门上了锁后,对着钱伟道:   “那个男人身上除了土腥味以外,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看他头发湿淋淋的,我怀疑他刚洗过澡,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洗掉身上的血腥味。”   “伤在胳膊,身上还有土腥味......我们是不是遇上盗墓贼了?”钱伟诧异道。   “有这个可能性,207号客房你别住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住在同一个房间比较好。等下我问问老板娘有没有折叠床,没有的话我打地铺也可以。”   闫刚没想到这小小的白桦村,会引来盗墓团伙的注意。在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人是盗墓贼前,他绝不能暴露自己警察的身份。   “先别打草惊蛇,你没看出来吗,老板娘明显和刚才那个男人认识。你这么贸然地换房间,就不怕那些人起疑心?”   钱伟说得不无道理,刚才老板娘看那个人男人的眼神明显带着恨意,还有老板娘口中的小任真的是她的弟弟吗?   “你说得对,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先休息,等吃饱了喝足了再上白桦山。那些人如果是盗墓贼的话,这附近除了白桦山也没有别的山了。   刚才那个老板娘说,这伙人早出晚归,可是现在这个点他们没有出去,而且其中一人还受了伤。”   没等闫刚说完,钱伟立刻补充道:   “他们在白桦山上遇到了麻烦!这伙人提前交付了五千块钱的房钱,就说明他们不会轻言放弃。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那伙盗墓贼的其中一员,我会养好伤,等村子没什么人的时候,再上白桦山。”   朝夕相处,钱伟和闫刚有种说不上来的默契。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成为朋友的原因之一。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沈辞也在白桦山上,白桦山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目前有两个选择摆在我们的面前,一个是稍作休息,中午之前登上白桦山。第二个选择是深夜上山,不过很有可能会和盗墓团伙碰上。”   闫刚给出了提议,正常人都会选择第一种,因为安全系数明显高出许多。如果选择第二种,他们面临的危险可不单单是人了,还有可能会在山上遇到鬼。   闫刚和钱伟做事还是比较理性的,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写选择了第一种。   俗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而且他们已经体验过鬼的威力,所以还是白天上山更安全一点。   与此同时,201房门再次被人推开。就见那名胳膊上缠着绷带的男人,从房间里拖出了一个尿素袋。   尿素袋在农村十分常见,只不过男人拖出来的尿素袋底部,渗出了褐红色的血迹。   “动作轻一点,这家招待所来了两个背包客。”   房内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男人皱紧了眉头,随后弯腰将尿素袋抗在了肩膀上,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躲在205号房门后面的闫刚,透过猫眼观察着走廊内的一举一动。因为猫眼所呈现的景象有限,只能隐约看到男人好像看了个袋子下了楼梯。   过了片刻,洗好澡的钱伟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见闫刚一直盯着猫眼看,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在看什么?”   “嘘,走廊里有动静。”闫刚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钱伟说话声音小一点。   钱伟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   “那伙人该不会现在就开始行动吧?”   “我看不像,201房间应该还有一个人。估计也在和我一样,透过猫眼看着外面。”   “我记得窗户正对马路,如果那个男的离开招待所,我们透过窗户应该能看到他。”   钱伟话音刚落,便走到了窗前,拉开了窗帘。闫刚站在他的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马路。   就在这时,招待所的面前突然冒出了个车头,紧接着就见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从招待所里开了出来。   “果然离开了,要去追吗?”钱伟道。   “不要轻举妄动,等过了中午再出这个房间。”   “为什么要中午再出去,万一出了命案怎么办?老闫,我发现自从你经手剥皮案后,做事就有点畏手畏脚。”   钱伟半开玩笑地用胳膊肘,捅了捅闫刚的胳膊。   “如果真的发生命案了,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哈,你这话说的就片面了。万一那人背着的是装尸体的袋子怎么办?毁尸灭迹找个山头随便把尸体埋了。”   钱伟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看向了闫刚,尴尬的笑了笑道:   “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   “有这个可能性,你在屋里等着,我出去看看。”闫刚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他身为人民警察就要负起这个责任。更不能容忍不法分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犯案。   他站在门口深呼了一口气,镇定心神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很随意的走向了楼梯口,假装打电话道:   “喂,小郑是我,我是你刚哥。今天公司没发生什么事吧,我出差这几天,项目部的一切事宜就交给你了。”   闫刚停下脚步,背对着201号的房门,低头看向了脚下的地毯。   地毯湿哒哒的,闫刚不知道那是什么液体,于是故意用脚踩在了血迹的边缘,然后走下了楼梯。   下了楼梯后,闫刚环顾四周,发现此时的老板娘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先是抬脚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然后走到了老板娘的面前,搭话道:   “老板娘,这附近哪里有卖早饭的吗?”   “农村哪有卖早饭的,你要是饿得厉害,一楼小店里有泡面和面包。”   “泡面怎么卖的?”   “两桶泡面我算你六块钱。”   “好的,麻烦你帮我拿两桶红烧牛肉面。对了老板娘,刚才我看有车离开了招待所,你知道开车的是谁吗?”   闫刚从钱包里抽出十块钱,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马路,转而又看向了老板娘。   “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乱打听比较好。”老板娘压低了声音道。   “哈哈,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闫刚突然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看,于是他猛地一回头,就见一名穿着拖鞋的男人,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老板娘来客人了?”   男人嬉皮笑脸的和老板娘打着招呼,老板娘拽了拽闫刚的衣角,示意他先不要开口说话。   “他们都是来周边旅游的背包客,这个小伙子下楼问我附近有没有早餐店,我这不是给了他两桶泡面垫垫肚子。对了彪哥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老板娘道。   “我能有啥安排,就是瞎出去转转。”   那名称呼为彪哥的男子,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闫刚,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到了闫刚的面前道:   “大兄弟,看你体格应该练过武术吧?”   闫刚伸手接过香烟,没有点,而是将香烟放在耳朵后面道:   “练了不少年了,先生好眼力。”   “哈哈哈,别紧张我又不是啥坏人,就是想和大兄弟交个朋友。”男人抿嘴一笑接着道:   “我想先生可能是误会我们的职业了,我们可不是什么盗墓贼,而是地地道道的采参人。”   采参人顾名思义,就是在深山老林里挖人参的人。这些人大多数在北方活动,很少会聚集在南方的山脉。   “这不昨天采参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我兄弟不慎跌进了一个山洞,手臂受了点轻伤。今天一大早去县城的医院看看,顺便把采到的山货拿出去卖。对了,还没来记得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杨彪。”   闫刚心中一惊,他明明什么也没说,男人便把他的想法摸了个透。甚至还故意当着他的面,说自己不是盗墓贼而是采参人。   “白桦山上有人参?”闫刚定定心神,做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道。   人参的生长环境极为苛刻,而且喜欢生长在阴冷湿润的地方。而且挖人参通常在谷雨后至白露前这段时间,也就是四月到九月期间。   现在九月已经过了大半月了,而且白桦村属于南方气候,炎热潮湿根本不适合种植人参,更别说白桦山上的野山参了。   杨彪挑了挑眉毛,冷笑道: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正巧中午我要和同伴再去一趟白桦山,你要不要跟着我们去开开眼界?”   “彪哥别开玩笑了,这两个人就是普通游客,白桦山那么邪性,还是不要让他们去冒这个险比较好。”   老板娘立刻上来打圆场,想要替闫刚解围。闫刚摆了摆手,笑道:   “可以,我正好要去白桦山寻人,一起行动也好有个照应。”   “找人?”   听闫刚这么说,老板娘和杨彪同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尤其是老板娘眼中流露出的惊恐,一看就不是装的。   “小兄弟,你在开玩笑吧,白桦山上可没有住户。”老板娘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其实我来白桦村不是为了旅游,而是为了找一个人。有人告诉我要找到人,现在就在白桦山上。”   闫刚半真半假的,将他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为的就是想要看看老板娘和杨彪的反应。   “你要找谁,会不会搞错了?”老板娘面露不善道。   “没有搞错,我要找的人同时也是这个白桦村的村民。他的名字叫沈辞,老板娘有听说过这个人吗?”   闫刚话音未落,就见老?口合 禾刂 氵皮 特?学 阝完板娘哆哆嗦嗦的抬起了胳膊,指着闫刚的鼻子道:   “沈辞已经失踪半个月了,你——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沈辞在白桦山上走失,闹到沸沸扬扬。后来不了了之,也没有人通知白桦村的村民,有没有找到沈辞。   所以在这些村民的眼中,沈辞已经死在白桦山了。 第71章 〔 蛇仙庙 一 〕   闫刚看着老板娘激烈的反应,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于是他耐心地解释道: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要找到沈辞是个大学生。前段时间他还帮了我个大忙,这不又遇到了麻烦,所以特意来白桦山找他。”   “没错,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半个多月前,沈辞和他的同学深夜爬山,结果在鬼门关出了事。他的同学都下山了,唯独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县里来了搜救队寻不到人,最后还动用了市里的搜救队,并且来了两架直升机巡山找人,结果依旧是无功而返。村里的人都说沈辞已经死了,他的魂魄被鬼门关吸走了。”   老板娘面露惊恐神色慌张,看上去不像是装的。站在一旁的杨彪笑眯眯的看向了老板娘,然后抓着闫刚的胳膊,将他拽到了一边道:   “你别听她的胡说,我听村子人说了,自从老板娘的弟弟死了,她的精神就出了问题,整天疑神疑鬼的。”   “她的弟弟死了?”闫刚诧异道。   “我也是听说,据说好像是在山里迷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的父母早逝,就给她留下了个招待所。现在唯一的亲人死在了上山,估计是受不了打击被逼疯了。”   杨彪说完话锋一转,用手指比了个七的数字着道:   “兄弟,要不要和我走一趟白桦山。我现在缺帮手,反正你也是要去白桦山寻人,如果你能在此期间,帮我挖到人参,我给你这个数。”   “七百?”闫刚皱了皱眉头,心里盘算着杨彪话里的含义。   杨彪摇了摇头,然后凑到闫刚的耳边低声道:   “我给你七万,如果你把你的朋友带上,我再给你七万,一共十四万。”   如果换做了别人,听到这个价格绝对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但是闫刚身为人民警察,第一反应就是杨彪话里有话,很有可能在白桦山干着违法的勾当。   野山参能值多少钱,再加上这里的气候根本不适应人参的生长。因此在闫刚的心里,早已把杨彪定义成了犯罪嫌疑人。   闫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装作一副贪财的模样道: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万一我帮你挖到了人参,你到时候不给我钱怎么办?白桦山是座没有人工开发痕迹的野山,你若是把我杀了藏在山里,那我岂不是死了都不会被人发现?”   “哈哈,大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这样吧,只要你答应帮我这个忙,我现在就用手机给你转四万,作为酬劳的定金如何?”   杨彪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打开了工行APP。闫刚本以为杨彪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竟然是认真的。   难道眼前这个长相凶恶的男人,真的很缺人手?还是说另有隐情。想到这里,为了不打草惊蛇,闫刚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   “定金还是算了,只要你能信守承诺就行。不过我要问问我的朋友行不行,如果他不答应我也没辙。”   “爽快!你大概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答复,我们十二点整门口集合,时间一过必须出发。”   “我就住在205号房间,等我吃好早饭,然后和朋友商量好了,再去找你。”   闫刚将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提了起来,然后对着杨彪尴尬的笑了笑。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完全无视了一脸怨毒看着他们的老板娘。   杨彪无视了老板娘的眼神,双手插兜走进了招待所。闫刚则对着老板娘微微一点头,跟在杨彪的身后上了楼。   回到房间锁上了门后,闫刚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钱伟。   “人参有价无市,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给出那么高的价格。对方急切的想要找到帮手进入白桦山,那就说明白桦山里有他们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钱伟分析的十分透彻,在他看来挖参是假,寻得宝物才是那伙人真正的目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怎么样,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走。”闫刚将泡面倒上水后,拉了个椅子坐在了钱伟的面前道。   “你的枪带来了吗?”钱伟沉思了片刻道。   刑警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被允许配枪。平时一般不配枪,枪都在枪库保管。什么时候拿的枪,用了多少发子弹,都要被详细登记在机械资料库的使用记录表中。   剥皮案还没结案的时候,闫刚就申请了一把手枪。案件结束后,也没有及时还回去。   按理说这已经是违规操作了,如果被查到是要接受处分的。可是闫刚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说服了枪库保管部门的领导,延长了归还手枪的时间。   “带了,不过子弹不多。”闫刚压低了声音道。   “能保命就行,我带了电棍,对付那些人应该不成问题。”   “所以按你的意思,是和他们一起上山吗?”   “恩,还是那句话,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正面交锋,就算对方有阴谋想要使坏,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实力对付我们。”   钱伟的话说到闫刚心坎里了,他看向了钱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狂跳。   在不知不觉中,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对钱伟的感情正在一点点的发生变化。   想到之前在酒店里的那个吻,闫刚只觉得浑身燥热,为了不引起钱伟的注意,他侧过了身子避开了钱伟的视线道:   “好,你先把面吃了,我现在去找杨彪。”   钱伟丝毫没有注意到闫刚脸红,一晚上没吃东西,他现在肚子饿坏了,吸溜了两口泡面,然后对着闫刚道:   “你小心点,快去快回。”   等闫刚给予杨彪答复,然后返回房间时,就见吃完泡面的钱伟,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闫刚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床边,然后拽着被子盖在了钱伟的身上。钱伟当他是朋友,而他却对自己的好友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如果被钱伟发现了,对方会不会觉得他很恶心,最后连朋友也做不出离他而去。   闫刚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将心底的秘密隐藏了起来,他不想失去这个陪伴他多年的知己。 第72章 〔 蛇仙庙 二 〕   中午十二点整,招待所的门口,聚集了五名长相极其凶恶的壮汉。闫刚和钱伟背着背包走出了招待所,杨彪笑嘻嘻地走到他们的面前道:   “就等你们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闫刚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刻意与杨彪保持了一段距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山,引来了村民的围观和指指点点。闫刚观察着村民的表情,发现这些村民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好奇。   隐隐约约之间,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他仿佛听到了村民的低语声。   “这些人不怕死吗?白桦山那么邪门的地方也敢去!”   “赶着去投胎,谁又能拦得住呢。”   杨彪听到村民的议论声后,半开玩笑地拍了拍闫刚的肩膀道:   “闫先生,都是一些封建迷信,你不会真相信村民说的话吧?”   “不信。”闫刚淡淡地回答道。   “嘿嘿,我也不信。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那我早就死了几百回了。”杨彪不屑的自嘲道。   闫刚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钱伟的身上。钱伟发现闫刚在他看后,对着闫刚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宽心。   杨彪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识趣地闭上了嘴。等他们来到白桦山脚下,杨彪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麻绳,然后对着他的手下道:   “把麻绳系在手腕上,一个连着一个绑在一起。”   “彪哥,你这是?”闫刚不解的看着杨彪这伙人的举动道。   “怕迷路,就想到了这个土办法。我们每个人的手腕手都系着绳子,绳子相隔一米的距离绑在一起。你别看这个办法土,但是可以避免人员走失还有迷路。我这里还有一根绳子,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样,把手腕用绳子绑起来?”杨彪耐心的解释道。   “算了,我们跟在你们的身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闫刚微笑着摆了摆手道。   正午时分,阳光充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惬意。然而当他们来到白桦山的半山腰时,只觉得周围的气温骤降,森森的寒气直往骨头里钻。   闫刚和钱伟穿的都是普通的登山服,虽然看上去是外套,实则跟防晒衣没啥区别。幸亏他们在爬山的过程中没有停歇,要不然按照钱伟这样瘦弱的体格,一定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杨彪停下脚步,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手表,刚好下午两点整。   “爬了两个小时的山路,我们在这里歇一歇,两点一刻准时出发。”杨彪看向了众人道。   他的属下纷纷附和着点了点头,有的席地而坐喝了好几口水,有的则是靠着大树站着警惕的看着四周。   钱伟拉着闫刚的手腕走到了另一边,压低了声音道:   “我看他们完全不像是挖山参的,反而像是在找某种东西。”   “我也这么觉得,这一路上他们从未注意过脚下,都是一股脑的往前冲,连地图都没有看。这就说明这条路线他们很熟悉,目的性非常明确。”   闫刚话音刚落,就见自己的身后站着了个人。他回头看去,就见杨彪笑眯眯地站在他们的身后道:   “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就是好奇你那个受伤的兄弟,怎么没跟你一起上山。”闫刚挡在了钱伟的身前,淡淡地笑着道。   “你说老六啊,他胳膊伤得不轻,早上去了县医院还没回来。”杨彪道。   “那个……我们还要找人,总不可能陪着你们在山里瞎转悠。”钱伟道。   “找人?你们要找的人在哪?”杨彪冷笑道。   “我——”   钱伟话音未落,就被闫刚打断了。   “彪哥,我看你们也不像是挖山参的。你如果对我们有所隐瞒,我想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闫刚早就注意到这伙人有问题,所以在杨彪要给他钱的时候,他故意没收,就是为了不被他们拿捏。   “哈哈,大兄弟的警惕性就是高。实不相瞒我们在找一座蛇仙庙,那座庙宇的神像下面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杨彪抬手打了一个响指,他那些原地休息的同伴纷纷围了过来。   见此情景,钱伟将手伸到了口袋里,他握紧了电棍,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道:   “你们围过来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让你们陪我们去一趟蛇仙庙。”杨彪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钱伟。   闫刚急得额头直冒汗,他笑着打圆场道:   “不就是去蛇仙庙吗?我们陪你去就是咯,不过你总要告诉我们蛇仙庙里有什么吧?”   “大兄弟,好奇心害死猫。什么问题该问,什么问题不该问,别告诉我你们还没意识到现在的处境?”   杨彪话里透着威胁,他的手下不约而同的从背包里拿出了工兵铲。   对峙僵持不下,就在所有人做好动手的准备时,山林之间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嘶鸣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所有人心中一颤。闫刚率先回过了神,就见他拽着钱伟的胳膊,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了过去。   杨彪等人在听到嘶吼声后,纷纷收拾东西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闫刚回头看去,见杨彪等人紧跟在他们的身后。他本以为杨彪是要来抓他们的,当他看到杨彪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伙人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发出声音的根源。   声音由远及近,像是野兽发出的警告声。杨彪等人明显不是普通人,他们步伐矫健身手敏捷,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雇佣兵。   “老大,起雾了!”   “大家抓住绳子继续跑,千万别跑散了!”杨彪骂了句脏话,奔跑的速度渐渐地降了下来。   白雾弥漫,好似捕捞猎物的巨网,将他们一 一吞噬。   闫刚和钱伟同时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了四周。仅是过了片刻,杨彪等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闫,那伙人不见了。怎么办,现在是往回跑,还是继续往前走?”   闫刚沉思了片刻,对着钱伟挥了挥手道:   “往回跑!”   正当闫刚和钱伟准备往回跑时,他们忽然发现回去的路已经不见了。白茫茫一片,能见度几乎为零。   “大白天的,不会又撞邪了吧?”钱伟向着闫刚站着的位置靠了靠。   冷汗顺着闫刚的额头滑了下来,闫刚总算明白杨彪为什么要用绳子把手腕绑起来,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山中会起雾。   他没有说话,而是牵着钱伟的手向前走了几步。   “不要往前走了,前面是悬崖,摔下去会粉身碎骨。”   熟悉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传了过来,闫刚心中一惊,就见他的正前方不是平坦的山路,而是万丈深渊的悬崖。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悬崖边。站在他身旁的钱伟,则哆哆嗦嗦的搀扶起他,然后向后退了数十步。他们同时向着发出声音的主人看去,只见站在他们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一直苦苦需找的沈辞。   “闫警官,钱法医,你们怎么来白桦山了?”沈辞嘴角微微勾起,淡淡地笑着道。 第73章 〔 蛇仙庙 三 〕   清风袭来,吹散了周遭的白雾。沈辞身穿一袭白衣锦袍,再配合着他独有的气质,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古装剧组拍戏的小明星。   闫刚从未想过死亡会离他们那么近,如果他刚才再踏出去一步,绝对会连带着钱伟一起跌落山崖。   “你们是来白桦山旅游的吗?”沈辞缓缓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道。   钱伟的手捂胸口,强压着劫后余生所带来的恐惧,过了好半天才开口答复道:   “不,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   沈辞歪着脑袋,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模样。就在这时,丛林里再次传来了野兽的嘶鸣声。闫刚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立刻站了起来对着沈辞道:   “白桦山上有老虎吗?”   沈辞摇了摇头,神色平静道:   “没有老虎,不过有很多修仙的精怪。”   闫刚看沈辞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不禁在想短短几天没见,为什么沈辞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他现在思绪很乱,在听到白桦山中有精怪后,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竟然当着沈辞的面前,把心中所想说了出了来。   “不是说建国后动物不能成精吗?”   沈辞淡淡一笑,回答道: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没见过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还记得陆清雅吗?”闫刚道。   “记得,她的魂魄附身在陆芸琪的身上,为了报仇杀了很多无辜之人。”   “她死了!”   “我知道她死了,她的魂魄是我亲手打散的。”   沈辞没想着隐瞒,陆清雅作恶多端,魂飞魄散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闫刚和钱伟同时一脸震惊的看向了沈辞,他们原本以为陆清雅的死和傅晋淮有关,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杀死陆芸琪的竟然是,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   “你……你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她就算有错,也应该交给法律来制裁她所做的一切!”钱伟道。   沈辞不理解闫刚和钱伟为什么要来找他,更不理解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种话,在他看来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看向深不见底的悬崖道:   “无论是陆芸琪还是陆清雅,她们早就死了。你们之所以找我和君先生帮忙,不就是因为对付不了陆清雅,然后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除掉陆清雅。这个忙我们已经帮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辞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就算是想要知道后续发生的一切,君先生也不会告诉他。   “对不起,可能是我说话的方式有问题。你知不知道在你们离开后不久,陆芸琪独自来到公安局自首,将所有的罪责全揽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她——”   说到这里钱伟停了下来,因为他忽然发现沈辞的瞳孔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变成了血红色。   “她死了。”沈辞的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容,仿佛陆清雅的死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的眼睛!”闫刚抬手指向了沈辞,惊讶道。   “我的眼睛怎么了?”   沈辞到现在还没有意识的,自己瞳孔的颜色已经发生了改变。他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时,瞳孔的颜色又变回了黑色。   “陆清雅认罪以后,死在了监狱里。而害死她的凶手,则继续享受着富人的生活。”   钱伟看到闫刚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话锋一转把原先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沈辞听完钱伟的描述后,低头沉思了片刻,冷冷地看向了他们道:   “我只是将陆清雅的魂魄打散了,并没有控制她的尸体去警局自首。我记得之前你们说过,陆清雅自杀前写了遗书后跳湖自杀。我想凶手可能用了同样的手法,操控了陆芸琪的尸体,然后一陆芸琪的身份,来自述杀人的经过。”   听到不是沈辞操控陆芸琪的身体后,闫刚和钱伟同时松了一口气。看来控制陆芸琪身体的人,应该是傅晋淮没错了。   “沈顾问,我能请你再帮一个忙吗?”闫刚放下了尊严,只要能让傅晋淮蹲大牢,哪怕是要他给沈辞下跪他也愿意。   “你说。”沈辞淡淡地回答道。   “我们现在可以确定傅晋淮就是凶手,我甚至怀疑死在他手上的不止一人。他背后有保护伞,这个保护伞我们动不了,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把他拉下马。”   “所以你们想要找我杀了傅晋淮?”沈辞挑了挑眉毛道。   “不是杀人!就是想要他伏法!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全盘托出!”   如果君尧在这里,一定会冷冷地嘲讽闫刚二人,说他们办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强迫与之毫不相关的人来办。   “抱歉,我办不到。”沈辞无奈一笑,拒绝了闫刚的请求。   闫刚一心只想快点结案,从未想过沈辞会那么干脆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钱伟道。   “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暂时没办法离开白桦山。其次就算我真的有办法让傅晋淮认罪,也没办法对付那些给傅晋淮撑腰的权贵。你们有没有想过,傅晋淮为什么会如此猖狂?”   沈辞话音刚落,白雾深处再次传来了,野兽的嘶吼声。   “我知道傅晋淮背后有人,就连我们局长都怕那个人。”闫刚同样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他忽然想起消失在白雾的杨彪等人。   “谁说躲在傅晋淮背后的就一定是人类了?”沈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和地府的官员硬碰硬。   他低头看了胸口的诛仙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在他与鬼差打斗的过程中,他的脑海忽然浮出了几段画面。   其中就包括了,他被众仙围剿,按在诛仙台被烙下诛仙咒。随后他被天帝押入了地府,然后在地藏王菩萨的见证下,打入了无间地狱的画面。   “那个…….沈辞,山中的精怪吃人吗?”   钱伟知道自己提出的问题很蠢,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妖怪吃人,修炼想要成仙的精怪不吃人。怎么了,你们是担心精怪跑过来攻击你们吗?”沈辞回过神来,温柔地看向了钱伟道。   “除了我和老闫以外,还有另一伙人上了白桦山。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为的就是蛇仙庙中神仙下的宝贝。刚才我们听到野兽的嘶吼声后,就和他们跑散了。”   “蛇仙庙!”   沈辞忽然瞪大了眼睛,白桦山只有一座庙宇,那就是供奉君先生的蛇仙庙。   君先生的庙宇已经荒废了数十年之久,白桦村的村民都不一定知道上山还有庙宇的存在,旁人又是从何得知蛇仙庙的存在。   “是的,看他们带的装备,一看就是又被而来。”闫刚在一旁附和道。   沈辞眼眸深沉,转身朝着庙宇的方向跑了过去。   闫刚和钱伟不知道沈辞要去哪,只能寸步不离的跟在沈辞的身后。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只觉得周围弥漫着的白雾,正跟随着他们奔跑的速度而发生改变。   周遭的景物越来越清晰,而那野兽的嘶鸣声却越来越微弱。   沈辞抬手一挥衣袖,就见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逆时针旋转的黑洞。   “你们要跟我一起走吗?”沈辞回头看向了闫刚道。   “去哪?”钱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   “蛇仙庙。”沈辞没有多言,单脚点的一跃而起跳入了黑洞之中。黑洞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开始快速收缩。   闫刚见状也顾不上危险,拉着钱伟的手腕,紧跟着跳了进去。   进入黑洞后,闫刚只觉得双脚仿佛是踩在海绵垫上。而站在他身旁的钱伟,则抱着他的肩膀,惊呼道:   “闫刚,你快看脚下!”   脚下能有什么东西,闫刚在心中暗暗地想着。   然而当他低头看着脚下腐烂的人体组织时,吓得差点当场昏过去。   “别看脚下,继续往前走。”   沈辞漫不经心地走在最前面,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声音冰冷听不出喜怒。   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人体组织,开始上下翻动,不一会儿就见数百个人类的头颅,正大张着嘴巴想要吸走他们身上的阳气。   钱伟吓得已经不敢走了,闫刚同样也好不到哪去。看着前面沈辞镇定自若的模样,闫刚只能抓着钱伟的手腕,硬着头皮跟在沈辞的身后。   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闫刚和钱伟只觉得眼前一花,等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就见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座破庙的大殿上。   钱伟面色苍白,靠着大殿的木桩穿着粗气,而闫刚则警惕的看向了沈辞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刚才黑洞里的人体组织又是什么?”   沈辞皱了皱眉头,抬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道:   “安静。”   沈辞侧耳倾听了片刻,然后从大殿的供桌上,拿了一个苹果朝着庙外走去。   “他这是要干什么?”钱伟道。   “不知道,看看再说。”闫刚握紧了拳头,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沈辞站在寺庙的门口,然后挥起手臂将苹果扔到了空中。苹果三百六十度的快速旋转,像是陷入了看不见的旋风中心。   紧接着就见苹果瞬间四分五裂,而苹果周围突然冒出了淡蓝色的火焰,瞬间点燃了附近的树叶。   “着火了!”钱伟捂着嘴巴,惊讶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们待在庙里不要出来。”   沈辞单手捏诀,嘴里念叨着生涩的音节,再然后庙外的空间不断扭曲变形,深紫色的邪云聚拢在庙的正上方。   ‘轰隆——’   巨响过后暴雨袭来,蓝色的火焰瞬间熄灭。与此同时,一条五米多长的蜈蚣,浑身是血地从扭曲的空间里钻了出来。 第74章 〔 蛇仙庙 四 〕   蜈蚣浑身是血,脚足均为人类的手臂组成,看上去恐怖瘆人。   “虫母?”   沈辞眉头紧蹙,他之前发现白桦山结界松动,还以为是有修炼成精的动物,想要冲破白桦山的结界一飞冲天。   现在看来实则不然,而是有不干不净的东西跟着闫警官上山了。   躲在蛇仙庙里的钱伟,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道: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幸亏遇到沈顾问了,要不然在山里被妖怪吃了,都不会有人给我们收尸。”   闫刚紧握着枪柄,时刻注意着蜈蚣的动态。虽然不知道子弹对蜈蚣有没有用,但总比让沈辞一个人单打独斗强。   蜈蚣张开嘴巴对着沈辞的方向吐了一口浊气,沈辞纵身一跃避开浊气,然后就见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绕到了蜈蚣的身后。   蜈蚣体型庞大,但是视线范围却是平常动物的三倍。头顶的两根触角不断延伸,数十个手臂同时调转了方向,朝着沈辞的方向爬了过来。   这一次沈辞没有躲闪,而是手握树枝朝着蜈蚣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家伙不要命了吗?”闫刚在看到沈辞手上拿着的武器是树枝后,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见过不要命,但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就算知道沈辞是有本事的高人,最起码也要找个像样的武器对付蜈蚣。随地捡的树枝能起到什么作用,估计还没碰到蜈蚣就会被掰断吧。   闫刚在心里暗暗地想着,而下一秒就见沈辞跳到了蜈蚣的背部,然后将手里握着的树枝,狠狠地插进了蜈蚣靠近头部的位置。   ‘滋啦滋啦——’   树枝扎进了蜈蚣的体内,冒出了类似于被热油泼洒的声音。   蜈蚣是陆生节肢动物,身体由许多体节组成。而作为炼化蛊虫的虫母,则是万毒之王。稍微沾上一点它体内的毒液,都会被毒液腐蚀而亡。   沈辞记得天湖公园也有一条修炼成精的蜈蚣,而那条蜈蚣则是吸食了陆清雅的怨气幻化而成。而眼前的这条巨型蜈蚣,身上散发着陆清雅的气息。   难道是因为他将陆清雅的魂魄打散,陆清雅所圈养的虫母来找他报仇了?   沈辞仅仅是出神想事情,就见他身下的蜈蚣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调转了身子,仰天朝上将脆弱的腹部暴露在沈辞的眼前。   “小心!”   钱伟大喊一声,还没听他把后面的话说完,就见蜈蚣的腹部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然后从裂口中爬出了无数条蛊虫,同时朝着沈辞的方向扑了过去。   沈辞连连后退,心中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虫母会为了给陆清雅报仇,竟然想拉要他的血肉来喂养自己的孩子。   成千上万条蛊虫从蜈蚣的腹部钻了出来,强烈的饥饿感促使着他们寻找新的宿主。   ‘嘶——’   虫母发出了微弱的低吼声,像是在与自己的孩子做着最后的道别。蛊虫接到信号,它们的身体开始不断变大,黑压压一片还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   “想要用数量来压制我吗?”沈辞冷笑道。   如果是以前的沈辞,估计会吓得两腿发软向君尧求救。但是现在的沈辞却想要把这,不干不净的东西生吞活剥。   对,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饥饿感,就好比他想要吞噬鬼差的魂魄一样。   沈辞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成千上万只蛊虫扑面而来。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而躲在蛇仙庙里的闫刚心急如焚。   他掏出手枪子弹上膛,对准了蜈蚣的脑袋。站在他身旁的钱伟见他要开枪,便抓住了他的手腕摇头道:   “再等等,我感觉沈顾问要放大招。”   钱伟话音未落就见沈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血红色眸子将四面八方爬来的蛊虫尽收眼底。沈辞张开了嘴巴,念了几个生涩的音节,然后就见他的脚下突然出现了紫色的阵法。   阴冷刺骨的寒风从他的脚底下冒了出来,就在蛊虫大军快要爬到他脚底时,沈辞嘴角微微勾起道:   “吾上九天,屠罗大阵,开!”   ‘轰——’   紫色的火焰不断从沈辞的脚下蔓延开来,接触到火焰的蛊虫瞬间被烧得灰飞烟灭。虫母见状不好,想要挖地洞逃离不断逼近的火焰。   沈辞哪会给他逃跑的机会,就在刚刚他将设下屠罗大阵,为的就是将虫母困住。他对小蛊虫没什么兴趣,他现在只想吃了这条大蜈蚣来缓解这莫名其妙的饥饿感。   与此同时,远在天山寻找麟龙草的君尧,忽然感觉到自己设下的阵法出现了阴邪之物。相隔千万里就算是打开空间法阵,他也要花上一定的时间才能赶回白桦山。   辞儿会不会遇到危险,如果遇到危险为什么不向他求救?   君尧越想心思越乱,他已经感受到麟龙草的气息,只差一点点就能找到。可是现在辞儿很有可能遇到危险,他必须赶回去求救辞儿。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佛光普照在天山地脉。他心道不好,刚要回头之时,就见一只白色巨兽腾云驾雾出现在他的面前。   “谛听!”   “好久不见了,灵清仙尊。”巨兽口吐人言,身上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你是来阻止我寻找麟龙草的吗?”君尧心下一惊,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上古神兽。   谛听摇了摇头,神色淡然地看向了君尧道:   “非也,吾只是想来转告灵清仙尊,莫要执迷不悟。”   “何为执迷不悟?”君尧道。   “沈辞不值得你去救,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万一你寻到了麟龙草,然后将东极青华的魂魄,从他的身体里分割出来,可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沈辞是个独立的个体,东极青华犯下的错误,为什么要让他一起承担。从他出生的一刻,他的作用仅限于修补东极青华的魂魄,孰是孰非我看得清也道得明。”   谛听叹了一口气道:   “看来你已经看到了他胸口的诛仙咒了,想必你也知道,普通的孤魂野鬼可不会烙下天罚的印迹。灵清仙尊,你就没有想过地藏王菩萨为什么要把他的魂魄,和东极青华的魂魄捆绑在一起吗?”   “修补魂魄这么阴损缺德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君尧冷声道。   “看来你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东极青华当年为天下之人改命,毁了地府的生死簿。他的初心是好的,但是他却从未想过这么做的弊端。那十几万人通过改命活了下来,然而因果乱了生死簿所记录的信息,全都发生了改变。   判官崔钰因为看守生死簿失职,被阎王打入畜生道,经过六世才能投胎成人。而东极青华则被打入了地狱,受尽所有的刑罚直到他认错为止,才被允许转世投胎。   可不曾想东极青华天生偏执,认定的事情哪怕是魂飞魄散,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受尽地狱所有的刑罚后,他的魂魄出现了消散的迹象。念在他功德无量,所以地藏王菩萨才会开恩,让他转世为人来修补受损的魂魄。”   说到这里,谛听停顿了下来。   “然后呢,沈辞的出现不就是为了修补东极青华的魂魄?”君尧反问道。   “非也,地藏王菩萨的初心是想要让他们的魂魄融为一体。东极青华是佛道双修的善神,只有他才能感化另一个魂魄。哪怕不能感化,以东极青华的能力,完全可以把另一个魂魄吞噬占据身体使用的主导权。”   “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君尧此时觉得一阵后怕,幸亏东极青华没有吞噬沈辞的魂魄,要不然以他当年的实力,是绝对斗不过东极青华。   “这便是最大的变数,沈辞的出现打破了因果天命。在不知不觉中,他改变了你的命数,同样也改变了东极青华的命数。如果没有沈辞,你根本无法躲开最后一道天雷,更不可能获得灵清仙尊的称号。   命数将至的你,因为沈辞的出现而发生了改变。东极青华同样如此,他原本吞噬了沈辞的魂魄,就会被地府的鬼差抓走。然而他却选择了沉睡,将身体的使用权交给了沈辞。   他不仅没有被鬼差带走,反而又在人间多活了十年。因为没有吞噬沈辞的魂魄,他现在十分虚弱陷入了沉睡。”谛听耐心的解释道。   “谛听大人,你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君尧唤出了蛇纹长剑,做好了战斗准备。   如果谛听想要阻止他寻找麟龙草,他哪怕是废了所有的道行,也会和谛听拼命。   “如果我告诉你,沈辞的身份是罗刹鬼王,你还愿意用麟龙草救他吗?”   绕来绕去,谛听终于把沈辞的身份说了出来。然而听到沈辞身份的君尧,却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的模样。   因为早在他看到沈辞胸口的诛仙咒后,他就隐隐约约猜到了沈辞身份不凡,很有可能是被打入地狱的上仙。   当他从谛听的口中得知沈辞的身份后,他忽然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无论沈辞是什么样的身份,都无法改变他对沈辞的爱。   谛听看着君尧冷峻的面容,微微感到了一些惊讶。因为像君尧这样修炼正道的神仙,在得知身边之人是邪魔外道后,一定会想尽办法杀死妖邪以示正道。   “你……”   谛听哑然,竟然不知道如何劝说君尧放弃寻找麟龙草。   “沈辞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死我死,他活我活。邪魔妖道又如何,只要他现在不害人,我便会站在他的身边陪他走到最后。”   “那如果他害了人类呢?”谛听道。   “哪怕是被废除上仙的名号,我依旧会选择站在他的身边。”君尧神色凛然,早已做好了共存亡的准备。   他的这条命是沈辞给的,谛听说的没错,如果那时他没有遇到沈辞,他早就被天雷给劈死了。   “你当真要站在沈辞的身边?”   谛听抬起前爪对着天空一指,然后凭空出现了一枚巨大的铜镜。   铜镜闪烁着耀眼的金光,金光散去就见镜面上出现了沈辞与蜈蚣打斗的画面。   “辞儿!”   君尧惊讶地看着沈辞那双赤红的眼睛,一时之间他想的不是沈辞的身份,而是沈辞遇到了危险,为什么没有向他求救。   “罗刹鬼王一旦恢复了神识,就会产生强烈的饥饿感。他刚才吞噬了十几个鬼差的魂魄,甚至连蛊虫的虫母也不放过。   他现在还能控制自己的神识,万一哪天他控制不住了,那将是天下大乱,你和地藏王菩萨的赌局必输无疑。”   作者有话说:   君尧好男人!! 第75章 〔 蛇仙庙 五 〕   从定下赌局的那一刻,灵清仙尊必输无疑。   原来那句重蹈覆辙毁了三界,所指的不是善神东极青华,而是被封印千万年的恶神罗刹鬼王。   君尧抬头望着镜面与蜈蚣打斗的沈辞,心中不免泛起了阵阵涟漪。   画面中的沈辞冷静而又强大,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就能把虫母打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蜈蚣轰然倒地,垂死挣扎无能之下,竟然发出了丝丝的悲鸣。   沈辞缓缓地走到了蜈蚣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即将猎杀的食物。   “辞儿!”   冷汗顺着君尧的额头滑落下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谛听说得没错,如果沈辞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神识,三界都会因此而受到重创。   “他的眼中只有食欲,很快食欲就会战胜理智,他迟早有一天会大开杀戒。”   谛听站在君尧的身旁,冷冷地看向了镜中的沈辞道。   君尧收回蛇纹长剑,转身向着雪山的深处走去。   谛听诧异地看着君尧离去的背影道:   “你还要去找麟龙草吗?”   君尧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向前走。沈辞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相信沈辞一定有办法压制住神识,而谛听的出现只是为了让他放弃寻找麟龙草。   谛听眼眸深沉,转而看向了镜中的沈辞。他本以为沈辞会显露本性,将虫母吞入腹中。   沈辞却并没有这么做,就见他将蛊虫身上的邪气打散,然后毁了蛊虫的百年修行的道行。被毁掉道行的虫母身体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了一条手指长的小蜈蚣。   “竟然压制住了!”   谛听惊讶的看着沈辞,就见此时沈辞的眼睛,已经从赤红色变成了黑色。   与此同时,沈辞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躲在蛇仙庙的闫刚和钱伟,纷纷从庙里跑了出来。   钱伟从包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后,递到了沈辞的面前道:   “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沈辞接过矿泉水,猛地喝了一口,过了许久呼吸才平缓下来。   “我没事,就是肚子有点饿。”沈辞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太饿了,就在刚才和虫母打斗的过程中,他差点张嘴咬下虫母的皮肉。   还好他的意志力坚定,理智战胜了对血肉的渴望。   “我这里有压缩饼干,你先吃点垫垫肚子。”钱伟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递到了沈辞的面前,沈辞摆了摆手,拒绝道:   “谢谢你的好意,我……我自己回去弄点吃的就可以了。”   “刚才那条大蜈蚣身体缩小逃走了,它还会出来害人吗?”闫刚道。   “不会,那条蜈蚣是陆清雅养的虫母,它是寻着气味来给陆清雅报仇的。”沈辞冷声道。   “蛊虫也能报仇?”钱伟疑惑道。   “那不是普通的蛊虫,陆清雅继承了蛊术成为了蛊女。而那条蜈蚣是蛊虫里的虫母,历经百年已经修炼到一定的境界。   陆清雅之所以能将尸体的皮囊剥得干净,就是靠这些蛊虫来帮她实现。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废了它的道行,它现在就是一条普通的蜈蚣。能不能在这恶劣的生态环境中生存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沈辞话音未落,蛇仙庙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一个粗鄙的声音,对着蛇仙庙上的匾额道:   “奶奶个腿的,终于让老子找到了!”   “老四快不行了,你们几个先把老四抬到庙里。”   庙外聚集了一群装备齐全的壮汉,闫刚听出了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是杨彪后,立刻掏出手枪对着沈辞道:   “就是这伙人想要夺走神像下的宝贝。”   沈辞听得云里雾里,君先生从未告诉他神像里有宝贝,他想不通这些不速之客,是从哪得知这个消息的。   “沈顾问,我怀疑他们是雇佣兵,身上可能带着枪,你小心点。”   钱伟紧张地望着逐渐逼近的杨彪等人,忽然发现这伙人像没看见他们似的,抬着一名腹部受伤的男人走了进来。   “老大,我怎么感觉这庙里阴森森的,傅老板要找的丹药,真的藏在神像的下面吗?”   “少说废话,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快一个月了,拿到东西我们就撤!”杨彪吐了口痰,警惕的看着破败的蛇仙庙道。   沈辞、闫刚还有钱伟就站在蛇仙庙的院落里,杨彪径直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然后与他们擦肩而过走向了大殿。   “他们是不是看不见我们?”钱伟小声嘀咕道。   “恩。”   沈辞点了点头,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跟在杨彪的身后,走进了蛇仙庙的大殿。   君先生设下的结界,常人根本无法闯入。杨彪等人之所以没有看到他们,是因为他们所处的根本不在同一界线。   白雾划分阴阳两界,稍有不慎就会走进阴界。钱伟和闫刚非常不幸,在白雾中迷失走进了阴界。再多走一步,就会跌入山谷进入鬼门关地界。   也幸亏他们遇到了沈辞,这才捡回了一条命。杨彪和他的同伙身处阳界,自然看不到他们。   进入大殿的杨彪,看到贡台上摆放着的水果后,立刻皱起了眉头道:   “这个庙宇还有人供奉,可恶那些村民居然骗我们说没人敢上白桦山!”   “老大,丹药会不会已经被人夺走了?”杨彪其中一个小弟道。   杨彪犹豫了片刻,对着身后的小弟挥了挥手道:   “你们几个,拿工兵铲把神像砸烂。”   “好嘞!”   小弟们纷纷从背包里掏出了工兵铲,然后其中一个小弟踹翻了贡台,爬到了神像的石墩上。   沈辞站在大殿的中央,眼神透着杀意。   这些人竟然敢砸君先生的雕像,不可饶恕!   沈辞抬手一挥,那些爬到石墩上准备砸神像的小弟们,瞬间悬浮在半空中,然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甩向了庙外。   “神像显灵了!老大要不然我们还是撤吧!老六和老四已经受伤了,再这样下去,兄弟们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怂个屁,把工兵铲给我,钱都收了如果不把事情办漂亮了,我们以后怎么在江湖混!”   杨彪拿起工兵铲,然后单手撑着栏杆,翻到了石墩上。由于神像是木质结构,只要用力一敲,就能把神像的肚子敲烂。   他抬起工兵铲,使足了力气,对着神像的腹部就是一铲子。然而下一秒他只觉得自己的脖颈,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   杨彪的脸瞬间憋得通红,脖颈上的皮肉渐渐地陷了进去。闫刚站在沈辞的身后,惊讶地看向了被掐得已经翻白眼的杨彪,然后咬了咬牙齿,对着沈辞大声道:   “你冷静点,杀人是犯法的!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毁了一辈子!”   闫刚说完,忽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可笑。像沈辞这样的能人异士,就算不出去工作,也能吃喝不愁。   沈辞眼神冰冷,现在只需一个念想,他就能把杨彪的脖颈扭断。   杨彪的小弟全都吓傻了,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没几个敢豁出性命上前救下杨彪。   “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沈辞的声音回荡在蛇仙庙的大殿中,杨彪的小弟纷纷跪地磕头如捣蒜道:   “大仙开恩啊!我们都是拿钱办事。要是知道您在这座破庙里,就算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扰您清净!”   “杨彪快不行了,沈辞别做傻事!”   钱伟话音刚落,沈辞眨了眨眼睛,就见杨彪从悬浮的半空中,狠狠地摔了下来。   杨彪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他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我再说一遍,是谁让你们来的?”   沈辞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就见他周围的空间不断扭曲。躺在地上的杨彪更是吓得合不拢嘴,瞪着眼睛看着凭空出现的沈辞。   有胆子大的小弟,抬头看向了沈辞,就见沈辞穿着古装,身上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紫气。   “大仙饶命!是傅老板让我们来挖蛇仙庙里的宝贝!一个月前,他给了我们两百万,让我们把蛇仙庙里的神像砸烂。然后还说神像里,有可以成仙的丹药,只要找把丹药带回来,他就再给我们两百万!”   “你说的傅老板,指的可是傅晋淮?”沈辞冷冷地道。   一个月前刚好与他在白桦山失踪的时间线重合。   “大仙果然神机妙算!我们本来在半个多月前就要动手,可是因为有大批的搜救队上山寻人,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我们也是看搜救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所以才大着胆子寻找蛇仙庙!”   “傅晋淮跟你们还说了吗?”沈辞道。   “没有了!”   “刚才是谁踢翻了贡台?”沈辞眼眸深沉,居高临下的扫视着跪在地上的雇佣兵道。   踢翻贡台的小弟,此时正趴在院落的草地上。但他听到沈辞点名要找他,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向了庙外。   然而还没等他爬到门口,他的手臂就被硬生生地折断了。   “跑什么,把贡台打扫干净再走。”沈辞嘴角微微勾起,明明看似是个很温柔的人,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名被折断双手的小弟,哆哆嗦嗦的爬了回来。   “大仙,老三的手断了,我帮他整理贡台。”   “手断了还可以再接回来,谁踢翻了贡台,就由谁来将贡台恢复原样。”   沈辞冷笑一声,然后对那名称呼为老三的小弟,打了个响指。   “啊——我的胳膊!”   老三被掰断的胳膊又被重新掰正,然后就见老三疼得倒地不起,撕心裂肺的向着沈辞求饶。   “鬼叫什么,骨头都掰正了,快起来干活吧。”沈辞温柔的看着老三,然后又瞟了一眼杨彪,笑道:   “傅晋淮有没有告诉你们白桦山闹鬼?”   “没....没有。”杨彪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那你们在山里遇到过鬼吗?”沈辞俯身挑起了杨彪的下巴道。   “我们都是白天行动,晚上制定计划,所以从来没有遇见鬼。”   杨彪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抬头望向了沈辞,就见沈辞双目赤红,对着他微微一笑道:   “这样啊,那你们想看看鬼长什么样子吗?”   作者有话说:   小辞拿了反派的剧本,(*/ω\*)   其实我想不明白,明明是两种类型的文,剧情人设完全不一样,为什么评论区第一章会有碰瓷说像遇蛇。发了微博等着对线调色盘,等了几天一点声音都没有,然后又把评论删了,这样来来回回的搞有意思吗?   是不是以后蛇的题材都不能写了? 第76章 〔 麟龙草 〕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杨彪和他的小弟,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他们的身上不仅背负命债,还干了很多缺德事。   这样的恶人,之所以没有遭到恶鬼索命,就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煞气太重了,连凶神恶煞的厉鬼都不敢靠近。   沈辞看得见杨彪等人身上的煞气,于是他轻声念诵口诀,施法消除了他们身上的煞气。   阵阵寒风扑面而来,犹如一把看不见的钢刀,刮伤了他们的肌肤。杨彪冷得浑身直哆嗦,紧接着他的耳边就传来了同伴们凄厉的惨叫声。   “鬼啊!”   “你的死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拿钱办事!”   “别过来,我给你们烧纸钱,求求你别过来!”   杨彪捂着脑袋头疼欲裂,他想要向沈辞求饶,却发现沈辞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身后。他回头看向了身后,就见一名女子面目狰狞的,朝着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女人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杨彪道:   “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要你偿命!”   躲在阴界的钱伟和闫刚,不知道阳界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所看到的世界,和现实发生的完全不一样。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沈辞站在破败的庙中央,而杨彪等人则跪在沈辞的面前哭喊求饶。   是精神催眠,还是有什么他们看不到邪祟,正在折磨着杨彪和他的团伙。闫刚想要冲出结界,却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挡了回去。   就在他们以为杨彪等人必死无疑时,沈辞忽然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沈辞紧咬着唇瓣,努力压制住着食欲。   他瞳孔的颜色渐渐地恢复正常,当他意识到自己施法害人时,他连忙解除了法术,然后对着地上半死不活的杨彪等人道:   “滚!”   恶鬼化作了虚无消失的无影无踪,倒在地上的人被折磨得疯疯癫癫,根本听不见沈辞在说什么。   唯一意识还算清醒的杨彪,对着手下连扇几个巴掌将他们打醒。然后装备都顾不得拿,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蛇仙庙。   沈辞捂着胸口跪坐在神像的下面,然后缓缓抬起右手,对着空间轻轻一划,打通了阴阳两界。闫刚和钱伟立刻从阴阳交界处跑了出来,他们后脚刚离开阴界,进入阴界的入口就闭合了。   “我看你一直捂着胸口,是呼吸困难喘不过气,还是心脏疼?”钱伟没有质问沈辞的所作所为,而是蹲下身子开始检查沈辞的身体。   “我没事,你们趁着天亮快点下山吧。”沈辞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道。   “你这样我们怎么放心下山,不如你和我们一起下山吧。我虽然不知道你留在山上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命重要。”   钱伟苦口婆心的劝沈辞下山,沈辞则摇了摇头道:   “没用的,我走不出白桦山。你们想要我对付傅晋淮,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们做。但是必须等君先生回来,我才可以能走出白桦山。你们要不然先回去吧,我过段时间就会回清北市。”   言下之意就是让闫刚和钱伟,抓紧时间离开白桦山。   闫刚沉默了片刻,然后拉起蹲在地上的钱伟道:   “好,我和老钱先下山。我们就在白桦村等你,杨彪那伙人还会上山,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恩,谢谢。”   沈辞话音刚落,闫刚便抓着钱伟的手腕离开了蛇仙庙。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沈辞捂着胸口开始剧烈的咳嗽。   他扒开衣领,就见胸口的诛仙咒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强烈的食欲逐渐开始占据他的意识。   不行,不可以吃人。   沈辞双手紧紧地握着胸前的玉佩,然后靠在神像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君先生,你在哪?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与此同时,君尧感应到了沈辞的呼唤。他唤出蛇纹长剑,然后劈开了冰雪形成的结界。   结界破碎的瞬间,君尧明显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正朝着他的方向扑来。他纵身一跃跳在了蛇纹长剑的剑身,然后单手捏诀御剑飞向雪山峡谷。   峡谷两侧气流混乱,时不时地还会开启阵法攻击君尧。君尧一心只想快点找到麟龙草,哪怕是要废掉他的道行,他也要拿着麟龙草救沈辞。   他相信沈辞会压下心中的邪念,绝不会大开杀戒吞噬同类。辞儿一直很努力的在压制不断滋生的食欲,他又有什么理由看着辞儿陷入无尽的深渊。   飞行数百米,雪山峡谷的深处,散发着幽幽蓝光。君尧心头一紧,顾不得危险御剑飞向了那若隐若现的蓝光。   强烈的气流阻碍了他的去路,他收回蛇纹长剑,然后化为原形坠入峡谷的深渊。   青蛇的蛇尾搅得峡谷地动山摇,阻碍它去路的气流随即被青蛇制造的气流吹散。   紧接着就见石缝中,生长着一棵类似于龙形的小草。青蛇确认那就是麟龙草后,俯下身子将麟龙草含在了嘴里。然后施法唤出空间法阵,钻入了逆时针旋转的黑洞。   靠在神像下的沈辞,已经被食欲折磨的神志不清。浑浑噩噩之间,他做了一个非常玄幻的梦。   梦中的他可以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万鬼见了他都要顶礼膜拜,唤他为罗刹鬼王。   太初时期,天地大乱,妖邪恶鬼横行于世。他作为罗刹鬼王,收服了这些祸乱于世的恶鬼,却不曾想因此激怒了天帝。   天帝言辞凿凿说他放出了恶鬼残害生灵,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他只能蜷缩起身体趴在神像的脚下,来换得一丝心灵上的安慰。   时间和空间仿佛凝固了似的,蛇仙庙的中央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紧接着就见一条体型硕大的青蛇,从黑洞里钻了出来。   青蛇化为人形,拿着麟龙草快步来到了沈辞的面前。他将沈辞抱在怀里,然后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沈辞额头上布满的冷汗。   沈辞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楚抱他的是君尧后,声音嘶哑道:   “君先生,我没有吃人。”   “恩,我知道,辞儿做的很好。别怕,乖孩子张嘴把这个喝下。”   君尧用短剑将指尖划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将指尖血滴入了沈辞的嘴中。君尧将自己的血喂给沈辞,为的就是能够压下沈辞的食欲。   喝到血的沈辞,贪婪的舔了舔嘴角。食欲渐渐地被压了下来,他伸手环住了君尧的脖子,然后抬头吻上了君尧的唇瓣。   “君先生,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   上班路上疯狂打字,这周恢复更新。 第77章 〔 欲 〕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吻,君尧先是一愣,然后就是内心狂喜。   君尧将沈辞抱在了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亲吻着他的额头。   这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脱去沈辞的外衣,将沈辞压在身下翻云覆雨。   “我也很想你。”   四目相对,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情,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爱。   灵清仙尊不懂人世间的情爱,但是他知道最长情的相守就是最好的陪伴。他模仿人类的行为举止,学习现代社会的生存规则,为的就是能融入沈辞的世界。   沈辞蜷缩在君尧的怀中,喝过君尧的血后,他面色红润了不少。饥饿感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压制的欲火。   他扒开了胸口的外衣,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君尧,然后指了指胸口的诛仙咒道:   “君先生,我好难受。”   “我抱你去泡药泉,泡过药泉你的身体会舒服一点。”   君尧叹了一口气,沈辞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欢爱。以他的血来压制罗刹鬼王的食欲,只能解燃眉之急并不是长久之计。   过了今天,沈辞的食欲还会爆发,而且会越来越难以控制。   他刚成为上仙不久,不了解如何彻底压制罗刹鬼王的食欲。所以必须唤醒在沈辞体内沉睡的东极青华,只有他知道该怎么救沈辞。   君尧弯腰想要抱起沈辞,却见沈辞绷着个脸,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听话,别闹了。一会儿焚香沐浴过后,我们还要办正事。”君尧不顾沈辞的反抗,抱起沈辞走向了空间法阵。   刹那间,沈辞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然后就见四周烟雾缭绕,热浪从药泉的底部扑面而来。   他抬手抵住了君尧的下巴,然后挣扎着从君尧的怀里跳了下来。   “君先生要和我一起洗吗?”   沈辞解开了衣带,然后当着君尧的面前脱光了衣服,赤脚踏入了药泉。看着撩拨自己的小妻子,君尧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忍。   他心中默念了十几遍静心神咒,然后盘膝坐在了药泉旁的石头上。   沈辞撇了撇嘴巴,在药泉中泡了没一会儿,就游到了君尧的面前,将手伸出了水面,然后拉了拉君尧的衣摆。   药泉的温度比普通温泉的温度要高出许多,水珠划过了沈辞被泡得有些泛红的肌肤,显得是那样的格外诱人。   君尧喉结滚动,但是依旧保持着之盘膝打坐的姿势。他将视线瞥向了另外一边,不敢直视沈辞的眼睛。沈辞嘴角微微勾起,然后趁着君尧没有防备,将他落下了药泉。   水花四溅,沈辞伸手环住了君尧的脖颈,然后蹭了蹭他的下颚道:   “一起洗。”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嘘......安静......天黑了......晚安!)   【欲】火得以舒缓,沈辞被青蛇卷在怀里,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过了片刻,青蛇化为人形坐在了石岸上。而沈辞则泡继续泡在药泉里,滋养消耗的灵力与体力。   “麟龙草找到了吗?”沈辞睁开了眼睛,洗去了身上的污秽道。   “恩,找到了。不过我还不知道麟龙草的使用方法,你有办法唤醒东极青华吗?”   “我可以试试。”沈辞话音刚落,便开始尝试与东极青华沟通。   东极青华是佛道双修的善神,因为篡改上万条生死簿上的寿命,被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经受了地狱所有的刑罚,最后落得快要魂飞魄散的下场。   地藏王菩萨念在他功德无量,只要他肯承认自己犯下的罪孽,就给他一次重新位列仙班的机会。却不曾想东极青华宁可受尽地府所有的刑罚,也不肯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东极青华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他认为错的是天道法则,错的是世间无法改变的因果。   每个人都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凭什么要被命数左右生死。   沈辞尝试唤醒体内的东极青华,却发现东极青华的魂魄比之前更虚弱了。   “乐笙的魂魄越来越虚弱了,为什么会这样?”   “人不吃饭就会饿死,魂魄长时间不补充能量就会消散。二十年下来,东极青华都不曾吞噬你的魂魄,并且把灵力都传授给了你。哪怕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他也要为自己的命数放手一搏。”   君尧为之感叹不已,东极青华不愧是地府的善神。若是换了别的阴神,早就把沈辞的魂魄吞噬了。   沈辞听完君尧的描述后,双手撑在石头上,一跃而起与君尧并排坐在了一起。君尧怕他着凉,连忙从百宝囊中取出外衣,披在了沈辞的肩膀上。   “我身上都是水,会把你的衣服弄湿的。”   沈辞一边说着,一边把披着的外衣脱了下来。君尧伸手一挡,然后把沈辞裹得严严实实地道:   “你灵力透支得厉害,身子禁不住风吹,别着凉了。”   沈辞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他抬头望向了被云雾遮挡的天空,转而又看向了君尧道:   “君先生。”   “怎么了?”   “有件事情我不想瞒着你,今早有鬼差趁着你不在,想要抓我回地府。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和鬼差动起手了。我不仅打伤了鬼差,还吞了他们的魂魄。”   沈辞愧疚的低下了头,他其实没有君尧想的那么好。他努力压制食欲,就是不想残杀自己的同类。但是对于想要抓他回地府受刑的鬼差,他却能下的了狠手,并且丝毫不觉得愧疚。   君尧只看到了沈辞与蛊虫打斗的画面,却不知地府竟然趁着他不在,又派鬼差上来抓捕沈辞。   “可有受伤?”   “没有,那些鬼差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多亏了乐笙把力量给了我,要不然君先生很有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直到现在沈辞都没有发现,他使用的根本不是东极青华的法术。   君尧察觉到这一点,没有当着沈辞的面前说出来。或许是因为私心,君尧不想让沈辞回想起有关罗刹鬼王的记忆。   “胸前的咒印消失了吗?”君尧道。   沈辞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咒印,咒印还在不过比之前淡了许多。   “诛仙咒还在。”沈辞道。   “先回房吧,我来想办法唤醒东极青华。”君尧弯腰抱起了沈辞,转身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回到卧室后,君尧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睡衣,递到了沈辞的面前。然后又点上了熏香,在房间的周围布下了结界。   沈辞换上了睡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盘腿坐好,我现在教你集中精神力的口诀。”   “好。”   沈辞学着君尧打坐时的模样,盘膝坐直了身子。   君尧撩开衣摆,席地而坐道:   “屏息凝神,在心中默念,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沈辞点了点头,在集中精力将口诀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集中精神,放松身心,试着看能不能幻唤醒东极青华。”   君尧话音刚落,沈辞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灵力游走全身,然后在心中默念东极青华的名字。   ‘乐笙。’   被灵力滋养了的东极青华,渐渐地从沉睡中苏醒。   ‘我在。’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灵清仙尊回来了吗?’   ‘回来了,君先生找到了麟龙草,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使用麟龙草,将我们两个的魂魄分开。’   东极青华沉思了片刻,道:   ‘让他去人类的寺庙里,取一盏快要燃尽的酥油灯。’   ‘酥油灯?’   ‘恩,三千大千世界,四海为灯油,须弥山为灯芯,日月为灯光。众生奉施灯明,得十种功德。其中,命终生天速证涅盘,集大成佛法可驱使万千魂魄。’   东极青华文绉绉的说了一大堆,沈辞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没听懂东极青华话语中的含义。东极青华听沈辞沉默不语,知道自己说的话太深奥了,沈辞可能听不懂。   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继续道:   ‘佛祖在讲大乘佛法的时候,都会在跟前摆上一盏酥油灯。而酥油灯的灯芯,就是生长在雪山峡谷深处的麟龙草。   麟龙草放入酥油灯中,将其点燃我的魂魄就可以离开你的肉身,进入到酥油灯中。   被寺庙供奉过的酥油灯对我有利,可以滋补我受损的魂魄,只要灯油还在,我的魂魄就不会消散。’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找一盏装满灯油的酥油灯,万一灯油烧没了怎么办?’   ‘麟龙草点燃后,会自产灯油无需担心。’   ‘好的,我这就将此事告诉君先生。’   沈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对上了君尧那双琥珀色的竖瞳。   “怎么样,联系上东极青华了吗?”君尧一脸担忧的看着沈辞道。   “联系上了,乐笙说还需要准备一盏寺庙里供奉的酥油灯,而且是快要燃烧殆尽的那种。   拿到酥油灯后,将麟龙草作为灯芯,放入装有酥油灯的碗中,他就会施法将魂魄附身在酥油灯上。”   沈辞将东极青华说的话,全部复述了一遍。君尧听后不由得心中发寒,因为酥油灯作为佛家的法器,地藏王菩萨不可能不知道。   明明可以用酥油灯来修补东极青华的魂魄,地藏王菩萨却将东极青华的魂魄和罗刹鬼王的魂魄放在了一起,让他们相互吞噬自生自灭。   “你在家里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寺庙取灯芯。”   “我跟你一起去。”   “别闹,你在家里待着,我很快就回来。”君尧抬手揉了揉沈辞的头发道。   沈辞双手环住了君尧的胳膊,紧咬着唇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看着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君尧哪还有心思放任沈辞一个人在洞府。   “好吧,我带你一起去。白桦村附近就有一座寺庙,寺庙的老方丈有点本事,你现在身上有地府的气息,我怕你进了寺庙受不了佛光,到时候你就站在寺庙外乖乖等我知道吗?”   “恩,我到时候就站在寺庙外等你。对了君先生,今早有一群人上山砸蛇仙庙里的神像,不过都被我吓跑了。”   “砸我的神像?”君尧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我问过了,是傅晋淮指使的,就是那个害死陆清雅的学长。这伙人上山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砸你的神像,然后取出神像下的丹药。”   沈辞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愤怒与杀意。君尧见状后知道是罗刹鬼王在作祟,赶紧伸手捂住了沈辞的眼睛。   “君先生?”沈辞扒开了君尧的手,满脸困惑的看着君尧道。   “嘘,别说话,静下心来,把我刚才教给你的口诀多念几遍。”   沈辞乖乖照做,很快他就发现怒气与杀意随即消散。他被君尧抱在怀里,君尧的身上散发着如玉般的寒气,凉凉的十分舒服。   念了十几遍静心神咒后,沈辞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指了指胸前的咒印道:   “君先生,刚才这里火辣辣地疼。”   “我给你的玉佩千万不要摘下来,如果发现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智,你就在心中默念静心神咒。”   “好,不过神像下面究竟藏了什么,值得那些人用命去换,难道里面藏了可以长生不老的丹药?”   沈辞也就随口一说,但是看君尧的严肃的表情,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道:   “不会真的是长生不老的丹药吧?”   灵清仙尊擅长炼制仙丹妙药,就连菩提老祖都对他炼制的丹药赞不绝口。白桦山作为灵清仙尊修炼的山脉,自然是藏了许多稀有的珍宝。   而他神像底座中,确实有一颗他早期炼制的丹药。   不过服用那颗丹药并不会让人长生不老,而会让人得一种传染性极高的怪病,不出三天就会全身长满水泡爆体而亡。   按理说这样的丹药应该被立刻销毁,可是因为陈年旧事灵清仙尊将这颗丹药保留了下来,藏在了自己的神像中。   傅晋淮怎么会知道神像里有丹药,还是说他的身边有地府的官员,想要借他的丹药,给人世间制造恐慌?   如果人间陷入混乱,那么这层因果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君尧的眼眸渐渐地沉了下来。   “你确定那伙人是傅晋淮派来的吗?”   “确定,就是他们的领头人,亲口告诉我的。那伙人现在就在白桦村,哦对了,闫警官和钱法医也在那里。”   “傅晋淮的背后有地府的官员撑腰,你如果和他碰上不要与他硬碰硬。白桦山的结界我会重新加固,那些人若是敢上山就会被引到鬼门关。”   言下之意就是上山者,必定会九死一生凶多吉少。   “万一误伤了白桦村的村民怎么办?”   沈辞小时候没少听说,有不少山上打猎的村民,死在了白桦山上。君尧沉默了片刻,然后转移了话题道:   “你现在困不困,如果不困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寺庙。”   沈辞一听可以离开白桦山,立刻来了精神环住了君尧的脖颈道:   “不困!”   君尧换上了现代人类的衣服,然后用幻术改变了自己的相貌。沈辞换了一套休闲装,笑嘻嘻的凑到了君尧的身边道:   “终于可以下山了,君先生我们出发吧!”   君尧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弯腰抱起沈辞,走进了空间阵法。   一晃神的功夫,沈辞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在了他的脸上。他抬头望向了天空,就见天空乌云密布,洋洋洒洒地落下了细小的雨珠。   君尧从百宝囊中取出了一把油纸伞,然后抬手撑开了油纸伞,递到了沈辞的手上道:“你在寺庙外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恩。”   沈辞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手持油纸伞,走向了庙宇外的一棵老槐树。看着走进寺庙的君尧,沈辞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两组画面。   第一组画面,饥荒、瘟疫再加上天灾,导致村民病死的病死,饿死的饿死。最后走投无路,只能狠心交换新出生的婴儿煮汤喝。就在所有人陷入绝望之时,修炼仙法的蛇妖为了积攒功德,化为人形下山救人。   第二组画面,村民们高举着火把,推倒了君先生的神像。他听不见这些 第78章 〔 恶果 〕   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了‘啪嗒啪塔’的声响。沈辞转身向后看去,就见一名穿着袈裟的老僧,站在老槐树下对着他双手合十,微微行了一礼。   老僧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沈辞的身后,吓得沈辞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对着老人的方向微微一鞠躬,算是还了老僧这一礼。   “多谢大师的好意,不过我在等我的家人,他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沈辞看着老僧有些发蓝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老僧年迈已高,但是腰却挺得笔直,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体魄。   “阿弥陀佛,施主是担心身上的鬼气,被佛光反噬吗?”   老僧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明明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没有和他周旋逼问他的身份,而是直言不讳的说出了他身上不寻常之处。   沈辞心中一惊,不由得开始猜测,君先生所说的高僧,不会就是眼前这位老和尚吧。   “大师无需多虑,我无心害人,更无心扰了寺院的清净。”沈辞对着老僧点了点头,然后侧身看向了寺庙的入口。   寺庙不大,院落的中央种着一棵菩提树。与寻常的寺院有所不同的是,这座寺院不收门票不供香火,安静得有些过头了。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浸湿了沈辞的鞋子。老僧笑眯眯的看着沈辞没有说话,沈辞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老僧看向他的同时,他也在盯着老僧看,然后忽然发现老僧的不寻常之处。   雨下得如此之大,他撑着伞都能被雨淋湿,而老僧没有打伞,他身上的袈裟却没有沾到半点雨珠。   单凭这一点就能看出,老僧很有可能不是人类。   “施主莫怕,贫僧只不过是一缕无法转世投胎的地魂,寄生在这棵老槐树下已有百年。”   他猜对了,老和尚果然不是人类。那么他刚才看到的画面,是老和尚制造出来的幻境吗?   “刚才我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也是大师所为吗?”沈辞道。   “是贫僧让施主看到了那些过往的画面。”老僧没有隐瞒,大方地承认了。   老僧故意引导,正当他以为沈辞会向他询问有关蛇仙过往之时,沈辞忽然话锋一转,冷冷地看着他道:   “都说佛普度众生,为何却度不了寺院外老槐树下的一缕地魂?”   沈辞的思维跳跃极快,问得老僧措手不及。   试想一下,老槐树距离寺院最多十米不到的距离,佛光却无法感化一个活了百年的地魂,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老僧被沈辞问得哑口无言,刚要解释猛然发现沈辞的身上不仅散发着如墨般的鬼气,还散发着耀眼的佛光。   鬼气与佛光相互碰撞,竟然巧妙的相辅相成互不干扰。   老僧不由心中一惊,暗道:‘这怎么可能,难道说罗刹鬼王已经吸收了东极青华的力量?’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您也不用刻意隐瞒您的身份。是地藏王菩萨,派你来接触我的吗?”沈辞很聪明,转念之间他就猜出了老僧的身份。   “阿弥陀佛,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施主的眼睛。”老僧震惊了片刻,欣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大师是来抓我回地府的吗?”   沈辞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因为灵清仙尊与地藏王菩萨定下的赌约,在这些阴神的眼中等同于作废。   阎王一声令下,鬼将就带着大批鬼差来白桦山,勾走他的魂魄。现在鬼将被他打跑了,地藏王菩萨又派来了一位自称地魂的阴神。   老僧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道:   “贫僧没有权利抓施主回地府,贫僧只是想让施主知道实情。”   “什么实情?”沈辞皱起了眉头道。   “灵清仙尊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的命数本应该在渡劫之时,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却因为施主渡过雷劫一飞升天。”老僧道。   “所以呢?”沈辞反问道。   “施主就不好奇灵清仙尊种下了什么样的恶果吗?”老僧又将问题重新抛给了沈辞。   沈辞回想着幻境中看到的画面,忽然想到了白桦村的老人,都十分忌惮前往白桦山。   还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君先生根本不在意白桦村村民的死活。   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内情,而眼前凭空出现的老和尚,很有可能知道实情的真相。   “我不懂佛教那些弯弯绕绕的大道理,但是我相信君先生不会乱杀无辜。”   沈辞的眼神无比坚定,老僧接近他本来就是抱有目的,他若是顺着老和尚的引出的话题说下去,必定会中了老和尚的圈套。   “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施主,种下去的恶果迟早是要还的。”老僧一脸严肃的看着沈辞道。   “这个道理我知道,但是我更相信有因必有果。”   沈辞右手持伞,漫步在雨中向着寺庙的门口走去。   老僧一脸惊愕的看着沈辞,就见沈辞身上散发着的佛光包裹了鬼气,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了寺庙。   “这怎么可能,难道东极青华的命数已经发生了改变?”   想到这里,老僧的脸顿时黑了下来,随后化作了一团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辞前脚刚踏入寺院的门槛,耳畔就传来了东极青华的声音。   “他们急了。”   “有啥好着急的,赌约期限未到,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抓我们回地府?”   “因为我的命数因你而改变,这不是地藏王菩萨想要看到的结果。”   “那他希望看到什么?不会是想要看着我们两个相互残杀,然后在最虚弱的时候,将我们一网打尽?”沈辞撇了撇嘴,抬头望向了菩提树道。   “我们两个只能存活一个,地藏王菩萨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你能活到现在。沈辞,你就不好奇自己的身份吗?”   东极青华知晓沈辞的过去,却猜不透沈辞心里在想什么。或许就是因为有沈辞这样的变数,才会遭到地府的忌惮。   “知道地越多,就会变得越麻烦。人还是简简单单地过日子比较好,最起码衣食无忧能和心爱的人相守一生。”   沈辞叹了一口气,随后就见他伸手抚摸了脖子上挂着的玉佩,眼中满是爱意。   “你倒是看得通透,灵清仙尊在没有成仙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在地府也有所耳闻。”东极青华道。   “怎么连你都知道?”沈辞还是比较信任东极青华的,既然东极青华都这么说了,那么君先生很有可能真的种下了恶果。   “何止是我知道,整个酆都城传的沸沸扬扬。我也是在受刑期间,听执行刑罚的鬼差说的。”   “地府这么八卦的吗?”沈辞诧异道。   “不是八卦,而是他做了很多善事,积攒了很多的功德。只要他能承受得住天雷,就能位列仙班一飞升天,然而他却突然制造了一场瘟疫,害死了不少供奉过他的人类。” 第79章 〔 变数 〕   在那个天灾不断的年代,人类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神明的身上。他们信仰神明,建造大量神明的庙宇,来供奉这些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的神明。   那时候的灵清仙尊,只是一个修炼千年的蛇妖。千年以来,蛇妖做了很多善事,种下了很多善果。   蛇妖化为人形下山救人救世,不为别的只为积攒功德。他帮助附近的村民渡过了天灾,让这些饿肚子的村民重新吃上了热乎乎的饭菜。   村民感激蛇妖,建造庙宇塑造神像,来供奉蛇妖。因为他们求了那么多神仙,只有蛇妖回应了他们。   然而村民的这些举动,彻底惹怒了天庭那些位高权重的神仙。原本属于他们的功德,却落在了这个修炼千年的蛇妖身上。   换做是谁,也咽不下这个恶气。   这些神仙习惯了人类的供奉,却不愿拿出自己的功德造福黎民百姓。现在人类的信仰发生了改变,他们不去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将矛头指向了救苦救难的蛇妖。   奈何蛇妖功德无量从未害人,就算他们想要找蛇妖的麻烦,也是无济于事。   蛇妖积攒的功德越来越多,只要他能经受得住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渡天地之大劫,他就能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这些眼红的神仙渐渐地坐不住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修炼千年的孽畜,与他们齐名享受天庭的待遇。   他们的尊严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便有神仙施法给一个村民托梦,告诉村民他们供奉的神明其实是个蛇妖。   蛇妖本性凶残,之所以帮助村民,是为了吸食他们的精魄,助蛇妖修炼。而这些被吸收过精魄的村民,死后不入地狱会化作孤魂野鬼在外飘荡。   被神仙托梦的村民,醒来后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人。那些受到过蛇妖恩赐的村民,不相信这个村民说的话。他们供奉的是神仙,怎么可能是一只蛇妖。   信仰一旦动摇,这些有着信仰的村民,势必会做出疯狂的举动。   被托梦的神明自称为神使,他说他有办法证明他们供奉的神仙是蛇妖。   村民深信不疑,神使对着众人道:   ‘只要在通往白桦山的路上洒满硫磺和白酒,就能让这个孽畜现出原形。’   人类都是自私的,他们受过蛇妖的恩赐,却想着恩将仇报。硫磺不好找,于是村民就把自家酿的白酒,洒在了通往白桦山的路上。   在没有遇到蛇妖前,这些村民吃不饱饭,只能去啃树皮或者交换女婴吃。遇到蛇妖后,他们过上了富足的日子,粮食丰收还酿出了白酒。只因为想要验证他们信仰的神明究竟是不是蛇妖,就把这些来之不易的白酒挥洒在路旁。   对此蛇妖并不知情,下山继续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人类。就在蛇妖化为人形下山的过程中,因为受不了刺激的气味化为了原形。躲在暗处的村民看得一清二楚,原来他们供奉的神明真的是一只蛇妖。   神使说的话是真的,他们都被这只蛇妖给骗了。   愤怒的村民抄起锄头扔向了蛇妖,然后将所有供奉蛇妖的庙宇打砸焚烧。   说到这里东极青华停了下来,沈辞听得入神连忙追问道:   “然后呢?”   “然后灵清仙尊就制造了一场瘟疫,害死了这些曾经供奉过他的人类。不过这是我从鬼差那里听到的,可信度不高,你还是亲自问问灵清仙尊吧。”   “我还是无法相信君先生会残害人类,其中一定还有隐情。不过我总算想明白白桦村的村民,为什么不敢上白桦山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心虚,因为他们恩将仇报。换做是我,绝对不会给这些村民留活口。”   沈辞表情淡然,说出来的话却让东极青华吓了一跳。罗刹鬼王性格残暴,看来也只有灵清仙尊才能压得住沈辞。   说话的功夫,就见君尧手捧一盏快要燃尽的酥油灯,从大殿中走了出来。   “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的吗?”君尧诧异地看向沈辞,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鬼气惧怕佛光,沾上一点魂魄都会受到伤害。   “看你一直没出来,我就进来了,这就是酥油灯吗?”   沈辞微微一笑,将老和尚来找他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是的,今天住持不在寺院,所以花了点时间,才从小沙弥的那里请来了这盏酥油灯。”   这座寺院名为玉佛寺,原则上是不允许接待香客。所以寺院的小沙弥在看到君尧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将君尧请出去。君尧和小沙弥周旋了半天,才从佛台上取下了这盏快要燃尽的酥油灯。   沈辞听完君尧的描述后,歪着脑袋疑惑道:   “寺庙不接待香客,那他们靠什么生活?”   现代社会处处离不开钱,哪怕是佛门净地,也会为了柴米油盐发愁。   “真正苦修的僧人,早已跳出了红尘。他们不会为了金钱发愁,没有香客他们可以靠种植农作物,来维持寺庙的生计。”   沈辞听后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君尧手中的酥油灯道:   “回去了吗?”   “恩。”   沈辞一手握着油纸伞一手环住了君尧的胳膊,正等他们快要走入传送法阵时,一辆越野车从不远处开了过来。   君尧和沈辞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将酥油灯小心翼翼地收进了百宝囊中。   越野车停在了他们的跟前,然后就见车上下来了一名凶神恶煞的男子,对着他们的方向嚷嚷道:   “看什么看,还不让开,别挡了我们老板的道!”   沈辞刚要开口回怼男子,就被君尧抓着胳膊绕开了男子。沈辞一边向前走,一边回头看向了寺庙的方向,就见刚才那名对他们嚷嚷的男子,撑起了一把雨伞,然后打开了车门,恭敬的请出了车内的中年男人。   “君先生,不是说玉佛寺不接待香客的吗?”沈辞好奇道。   “不要过问别人事,我们回去吧。”   君尧将手搭在了沈辞的肩膀上,然后开启了空间法阵,护着沈辞回到了洞府。   回到洞府的君尧,立刻加固了结界。然后按照东极青华的指示,将麟龙草放进了酥油灯中。   寻常的明火,无法点燃麟龙草。君尧只能施法,以指尖作为媒介,用体内的灵力点燃了麟龙草。   麟龙草燃起的瞬间,沈辞就感受到灵魂的波动。君尧察觉出了异象,连忙对着沈辞道:   “屏息凝神,放松身体,东极青华的魂魄,要从你的身体里出来了。”   沈辞听话照做,他能感受到乐笙的魂魄正在冲破禁阵,并且从他的身体里一点点的钻了出来。   ‘轰隆——’   雷鸣声响彻云霄,君尧布下的结界出现了破碎的现象。   “集中精神,不要被外界干扰。你这是在帮东极青华改命,天道不会轻易放过你。机会只有一次,所以这次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轰隆——’   君尧唤出蛇纹长剑,为沈辞护法。他右手持剑左手捏诀,再次加固了结界顶住了第二道劈落而下的天雷。   沈辞的额头布满了冷汗,而他身体里的东极青华同样不好受。东极青华魂魄本就虚弱,从沈辞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几乎是消耗了他所剩不多的灵力。   天雷接连不断,整个白桦山地动山摇。   正当第六道天雷劈落时,东极青华的魂魄终于从沈辞的体内剥离出来,然后附身在了酥油灯中。   ‘噗——’的一声,沈辞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了一大滩鲜血。   “辞儿!”   君尧瞳孔微缩,闪身出现在了沈辞的面前。他蹲在地上将沈辞抱在了怀里,然后扒开了沈辞的领口,检查沈辞胸口的诛仙咒。   “胸口疼。”   沈辞紧紧地抓着君尧的手臂,疼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变数来得太快,君尧万万没有想到,诛仙咒会突然爆发。君尧来不及多想,将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输入进沈辞的身体,然后又用蛇纹长剑割破手腕,捏着沈辞的下颚,强迫沈辞喝自己的血。   “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沈辞被血水呛得直咳嗽,疼痛却不减反增,发出了如同小兽般的鸣声。沈辞喊疼,君尧的心里更疼。   雷鸣声再次响起,随后他们的耳边传来了地藏王菩萨的声音。   “灵清仙尊,贫僧很早之前就告诫过你,种下去的恶果,迟早是要还的。” 第80章 〔 逆天改命 一 〕   地藏王菩萨的声音犹如洪钟响彻云霄,洞府外布下的结界瞬间被震得支零破碎。   狂风袭来,酥油灯的烛火随风摇曳,眼看就要被风吹灭。躺在君尧怀里的沈辞,凭借着仅存的意识,用手护住了烛火,对着君尧道:   “我还能撑得住,绝决不能让烛火灭了,要不然功亏一篑。”   眼下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君尧带着沈辞逃离白桦山。第二个选择就是放手一搏,为自己的命数而战。   以君尧现在的实力,想要对付地藏王菩萨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他们逃出了白桦山,也会被地藏王菩萨揪出来。   怎么办,难道他们真的无路可退了吗?   君尧瞳孔瞬间变成了琥珀色竖瞳,眼看就快要化形之时,沈辞看出了君尧这是想以命相搏,急忙劝阻君尧道:   “没用的,他想要我的命,就算你阻止了也是无济于事。那场赌约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无论结局如何,他们都会想尽办法毁掉我的魂魄。”   沈辞的嘴角溢出血迹,疼痛麻痹了他的身体,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往的画面。   诛仙咒的封印,在东极青华剥离他肉体后,被彻底解开。那些被尘封的记忆,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算我求你了,带着这盏酥油灯离开白桦山。”   沈辞将手中的酥油灯,递到了君尧的面前,只要酥油灯的灯火不灭,他们就还有希望。   “我走了,你怎么办?”   君尧接过酥油灯,心脏一阵一阵地开始抽痛。   他恨自己没用,恨自己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自以为守了沈辞二十年,实则他如今的地位,都是沈辞替他挡下雷劫换来的。   命数将至,机缘巧合下之下,他的命数因沈辞而改变。这样可以改变逆天改命的存在,天道法则自然容不下沈辞。   “我有自保的办法,你要是留在这里,我们两个都要完蛋。乐笙苏醒需要一定的时间,等他恢复了我还有一线生机。如果烛火灭了,那么我和乐笙的联系就彻底断了。他魂飞魄散,我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沈辞吐掉了嘴里的血水,然后抓着君尧的衣领,吻在了君尧的唇瓣上。   君尧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沈辞会在这危急时,吻上了他的唇。温润的触感渐渐消失,仿佛在和他做着最后的道别。君尧想留下来陪沈辞,但是眼下的局面根本不容他多想。   他必须带着酥油灯离开白桦山,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沈辞的性命。   可是他办不到,就算让他死在这里,他也没办法放任沈辞独自一人面对地藏王菩萨。   金灿的佛光穿透了乌云,照在了白桦山的上空。凡人看不到佛光,只能看到白桦山的上空聚集了不少乌云。   君尧弯腰想抱沈辞踏入空间,然而还没等他动手,数百条漆黑的锁链,齐刷刷的朝着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锁链,盘旋在他们的四周。沈辞捂着胸口猛地站了起来,对着不远处站着的虚影道:   “赌约期限未到,您就那么迫不及待抓我回地府吗?”   “阿弥陀佛,施主犯下了滔天罪过,现在又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地藏王菩萨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走到了沈辞的面前。沈辞心脏剧烈跳动,他单手捏了个法诀,然后用力一推,将君尧推向了法阵的正中央,对他微微一笑道:   “我们签订了同生共死的契约,你放心,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轻易死掉的。”   “辞儿!”   君尧瞪大了眼睛,话音未落就被法阵传送出白桦山。   地藏王菩萨双手合十,诵念佛号道:   “阿弥陀佛,施主这又是何必呢?”   “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沈辞最看不惯这些自认清高的嘴脸,打着正义的旗号除恶扬善,容不下这世间所有的异类。   地藏王菩萨神色坦然,丝毫没有动手的意向。地府勾魂的锁链盘旋在沈辞的周围,只要地藏王菩萨一声令下,这些勾魂的锁链就会同时攻向沈辞。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说过期限未到,赌局依然成立。”   地藏王菩萨话音刚落,沈辞便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了地藏王菩萨。他彻底糊涂了,搞不清菩萨究竟是要抓他回地府,还是要直接毁了他的魂魄。   “我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大道理,也猜不透您究竟想要做什么。有什么话,您还是直接说出来比较好。”沈辞眼眸暗了暗道。   “阿弥陀佛,贫僧确实是为了施主而来。”   “抓我回地府受刑吗?地府那么多鬼差,偏偏是您亲自出来抓我,我应该感到荣幸吗?”沈辞眯起了眼睛,冷笑道。   “善恶是法,法非善恶,度化也是一种修行。”地藏王菩萨道。   “敢问菩萨,我现在生而为人,可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就算我前世是十恶不赦的罗刹鬼王,那也不意味着今生会继续为非作歹。   从我诞生的那一刻,我便失去了所有前世的记忆,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您将乐笙的魂魄,与我的魂魄绑在一起,无非就是想要让乐笙将度化我心中的恶。即使到最后度化不了我的魂魄,以乐笙的实力也能轻易将我的魂魄吞噬。”   沈辞强撑着站直了身子,他目光坚毅,对上了地藏王菩萨的视线,丝毫没有畏惧。   “施主虽然没有作恶,但是施主无法控制自己的食欲。灵清仙尊将自身的精血喂给你喝,只能暂时压制住你的食欲。时间一长,你便会开始有吃人的欲望。就算你不去害人,灵清仙尊也会为了你犯下杀戒。”   地藏王菩萨说的义正言辞,仿佛亲眼所见了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沈辞捂着肚子仰天大笑,他笑世间因果不容改变,他笑神仙和人类一样,都会被位高权贵者,分为三六九等。一旦给你打上了标签,哪怕是转世轮回重新为人,这层标签也会生生世世跟随着你。   太讽刺了,太可悲了。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您既然认定了我会作恶,那就来抓我吧。”   他从未想过害人,小时候就算被村民排挤丢石头,他也没想过报复回去。他只想简简单单的和君先生过日子,然而这个愿望对他来说,基本上是很难实现了。   盘旋在沈辞周围的锁链,同时朝着他的方向飞来。沈辞的双眸瞬间变成了血色,就见他一跃而起躲开了锁链的攻击。地藏王菩萨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念诵经文。   巨大的咒轮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梵文加持在锁链上,给这漆黑的锁链镀了一层金箔。   “阿弥陀佛,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地藏王话音未落,就见沈辞虚空一抓,从扭曲的空间中,抓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然后将嘴里喊着的血水喷在了剑身。   血水在溅到剑身的瞬间,只见剑身上的铁锈剥落,露出了锋利的剑刃。   沈辞心念一动,抬手举剑斩断了飞来的锁链。   “每个人的命里虽然有定数,但是也有变数,只要抓住变数就可以逆天改命。无论是天庭高高在上的神仙,还是地府里位高权重的阴神,都怕沾染因果惹上麻烦。   就因为我这个变数的存在,打乱了因果命数,同时也在间接地改变了你们的命数。你们怕命数改变地位不保,所以才会想尽办法除掉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洞府外一定还有天兵天将等着我。” 第81章 〔 同盟 一 〕   沈辞手持长剑,径直地走到了地藏王菩萨的面前。他每走一步,咒轮和锁链都会在他的头顶盘旋。   “诛仙咒的封印已经解开,施主这是想要大开杀戒吗?”地藏王菩萨道。   沈辞没有理会地藏王菩萨,继续向着洞外的方向走去。他刚出洞府,就被金光刺得眯起了眼睛。放眼望去,白桦山上的结界已经被破坏殆尽,璀璨的金光穿破乌云,照在了沈辞的身上。   擂鼓声震耳欲聋,天兵天将手持法器俯瞰大地。   沈辞心中不由在想,之前在寺庙里遇到的老和尚回去通风报信,怪不得地藏王菩萨来得如此之快,这是要趁着他最虚弱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罗刹鬼王,罪无可恕,诛之以证天道。”   他今世为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想到之前五感消失的那段时间,不禁觉得好笑,这是要将他逼得无路可退。   “吴天来了吗?”沈辞睁开了眼睛,血红色眸子冷冷地望向了云层。   “大胆鬼王,竟敢直呼帝君的名讳!”   “看来是没来呀,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他,在我胸前烙下了诛仙咒。”沈辞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   地藏王菩萨走出洞穴,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对沈辞出手。天兵天将面面相觑,有些看不懂现在的局势。按理说他们接到命令,要协助地藏王菩萨缉拿罗刹鬼王。   可是现在地藏王菩萨与鬼王并排站在一起,而且双方都没有动手的意向,这就令他们看不懂了。   “赌局期限未到,搞这么大的阵仗来抓我,这就是出家人以诚信为本以慈悲为怀吗?”沈辞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地藏王菩萨道。   “大菩萨,鬼王狡猾阴邪,莫要相信他说的话!”还未等地藏王菩萨开口,举旗的将领怒视沈辞道。   地藏王菩萨双手合十,淡淡地回答道:   “施主说得没错,期限未到贫僧前来抓你回地府,确实违反了与灵清仙尊的赌约。”   “所以说呢?”沈辞冷笑一声道。   地藏王菩萨原本没想着立刻就对沈辞出手,他派阴神接触沈辞,想了解沈辞的近况,却从阴神的口中得知沈辞恢复了记忆,并且即将与东极青华的魂魄分离。   他知道再不出手阻止沈辞就会酿成大祸,所以他才亲自来到了阳间抓捕沈辞。帝君得知此事后,便派了八百天兵天将前来助威,即使没办法抓捕沈辞,也要想尽办法将沈辞的魂魄打散。   “你可知灵清仙尊在他没有成仙之前,曾经用药制造了一场瘟疫,害死了不少人类。”地藏王菩萨话锋一转,解除法术收回了咒轮和勾魂锁链。   “听说过,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沈辞道。   “如果灵清仙尊没有遇到你,他原本的命运应该是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你救了他,机缘巧合之下他化妖成仙,那些得了瘟疫而死的人类,应当如何化解心中的怨恨?”地藏王菩萨道。   “有因必有果,君先生不会乱杀无辜。再说烧毁庙宇在仙界本就是大忌,我记得两千年前曾有个皇帝,踢翻了帝君的贡台,帝君便对龙王下令,三天之内不允许下雨。   天上一日,地上十年,三天就是三十年。在那三十年里,战乱不断庄稼颗粒无收。凡人为了生活,开始大规模迁移,甚至还出现了吃人的现象。相比之下,君先生制造的那场瘟疫,无非就死了白桦山周边的村民。”   沈辞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当着地藏王菩萨的面前,揭发了仙家想要掩盖的真相。   这些陈年旧事地藏王菩萨当然知道,但是帝君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恶惩罚,反而坐在高位继续掌握着世间的生杀大权。   起因只不过是踢翻了帝君的贡台,帝君就下令三十年内不得下雨,饿死的人数几乎快要写满了生死簿。   “灵清仙尊只是个小小的蛇仙,连前往天界的资格都没有,你为何要如此维护他?”   地藏王菩萨听出了沈辞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君尧,他想不明白这个穷凶极恶的鬼王,为何要袒护一个官职低微的上仙。哪怕是在这种生死关头,沈辞都没有想着逃跑,而是先送灵清仙尊离开,独自与他对峙。   “菩萨,您懂爱是什么吗?算了,您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您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我刚才就说过了,我从未害过人,只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您那么急着抓我,想必和地府分割的势力有关。你想借助我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与权力。纣绝阴在人间做的那些事,我想您肯定是知情的。”   沈辞挑眉轻笑,他越说越带劲,就是想撕破这些神仙的虚伪嘴脸。   “阿弥陀佛,众仙家还是请回吧。”   “大菩萨,现在是缉拿鬼王的最好时机,必将酿成大祸!”   “现在不是抓捕的最佳时机,贫僧会亲自和帝君说清楚。”   众仙家看地藏王菩萨心意已决,最终还是折返回到了天庭。云层之上的天兵天将们消失的无影无踪,地藏王菩萨对着沈辞微微一笑道:   “施主现在并无过错,贫僧没有理由带你回地府。”   “呵,不必对我假惺惺。您之所以没有对我下死手,无非是担心沾染这层因果。”   沈辞冷笑一声,将地藏王菩萨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地藏王菩萨一甩衣袖,他的面前出现了通往地府的法阵。他缓慢地走进了法阵,然后回头看向了沈辞道:   “施主现在意识清醒,等到施主被食欲控制的时候,贫僧会亲自抓你回地府。”   血水淤堵在沈辞的胸口,沈辞强撑着站直了身子,目送地藏王菩萨离开了阳间。   金光散去,沈辞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沈辞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大摊血迹。诛仙咒的封印被解开,凡人的肉身根本无法承载他强大的灵魂。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不停地告诫自己绝不能晕倒。如果他倒下了,那些躲在暗处想要毁掉他的仙家就会有机可乘。   凭借着最后一点意识,他默念口诀打开了空间法阵,然后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法阵之中。   君尧被传送到了白桦村的村口,恰巧碰到了准备开车出村采购物资的闫刚。   闫刚一眼就认出了君尧,然后猛踩刹车惊讶地看向了凭空出现的君尧。   在他的眼里沈辞的这个男朋友,一直都是仙气飘飘世外高人的模样,怎么今日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大师怎么一人下山,沈辞呢,他没跟着你一起下山吗?”闫刚打开了车窗,探头看向了君尧道。   君尧冷着一张脸,闫刚离老远就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意。他将车子停在了马路边,然后下车就见君尧手里捧着一盏寺庙供奉菩萨的酥油灯,皱眉询问道:   “大师?”   君尧眼眸暗了暗,他将酥油灯收进了百宝囊中,然后转身便朝着白桦山的方向走去。   “沈辞是不是出事了?”   闫刚发现到君尧神色异常,白净的长袍上还沾有血迹,心中不免开始猜测是不是出事情了。   君尧没有搭理闫刚,他现在只想找个没人地方,然后剑御剑飞向白桦山救出沈辞。   他继续迈着步子向前走,然而还没等他走几步,他就感受到了沈辞的气息。   空间法阵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紧接着就见白光散去,沈辞缓缓地从法阵中爬了出来。   “君…….君先生。”   沈辞浑身疼得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抬手想要抓住君尧的衣摆。然而现在的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在!”   君尧伸手将沈辞抱在怀中,然后用衣袖擦去了沈辞嘴角的血迹。 第82章 〔 同盟 二 〕   闫刚揉了揉眼睛,有些无法相信沈辞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当他看到沈辞嘴角溢出的血水后,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君尧弯腰抱起沈辞,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为沈辞疗伤。   “等等,你要带沈辞去哪?他都吐血吐成这样了,还是先送他去医院比较好。”   闫刚见君尧要走,跨步跑到了君尧的面前,挡住了君尧的去路。   “让开。”   君尧眼眸划过一丝狠厉,他心里清楚没耽搁一分钟,对沈辞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君先生,不要回白桦山。带我去壹号公馆…….找…….找纣绝阴,他是地府的天宫,他知道怎么让我的肉体与魂魄相融合。”   沈辞的视线变得模糊不堪,耳鸣过后他的听觉也在逐渐下降。这是魂魄与肉身无法融合的征兆,他的魂魄如果离开肉体,那么生死簿上就会出现沈辞二字。到那时,他就会被地府的法则束缚,连带着君尧的名字也会出现在生死簿上。   “为何要找纣绝阴?”   君尧眉头紧蹙,诧异地看向怀中的沈辞。因为在他看来,纣绝阴多次想要带走沈辞,而且在人间敢肆意制造杀戮,一定是计划着什么阴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会帮我的。”   沈辞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然而他说话的声音越来微弱,君尧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管身旁的闫刚,抱着沈辞踏入了空间法阵。   闫刚目睹了沈辞和君尧消失的全过程,他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他还打算继续耗在白桦村,等沈辞出山帮他们对付傅晋淮。现在看来,他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在不知不觉中,他和钱伟已经卷进了,这群非人类的纷争中。刚才他好像听沈辞说起了壹号公馆,那个世外高人不会抱着沈辞去鬼窝老巢吧?   闫刚摇了摇头,既然沈辞已经离开了白桦山,他和钱伟再待在白桦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生活用品看样子是不用买了,他还是早点带着钱伟离开白桦村为妙。   因为他有预感,白桦村的村民给他的感觉很奇怪,神经兮兮地看上去精神都不太正常,而且对他和钱伟充满了敌意。   想到这里,闫刚掏出手机,给钱伟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闫刚看了眼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然后走向身后的汽车道:   “老钱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前往清北市。”   ……   壹号公馆大门紧闭,门口巡逻的保安全都是地府的鬼差所化。   自从周云泽被纣绝阴救下后,周云泽就在壹号公馆住下了。不是他不想回家,而是纣绝阴拿他妈妈的性命威胁他。   更让他恼火的是,纣绝阴死皮赖脸地缠着他。无论他走到哪,纣绝阴都会笑眯眯地站在他的身旁。   就好比他现在坐在浴缸里泡澡,浴室门明明上了锁,却挡不住坐在马桶上,正大光明看他洗澡的红发古装男人。   “我说,你没事干嘛,能不能不要一直跟着我?”   “判官大人难道看不出来吗?本尊正在和判官大人培养感情。”   纣绝阴摇着骨扇,一脸无辜的看向了周云泽。   周云泽只觉得血压蹭蹭地往上冒,他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将浴缸里的水泼向了纣绝阴道:   “离我远点,谁要和你培养感情!你不是地府的官员吗?你不去处理公务,整天跟着我不怕被同僚说闲话吗”   纣绝阴被泼了一脸的洗澡水,他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舔了舔嘴角沾到水渍,一脸十分享受的表情。就见他走向了浴缸,然后当着周云泽的面前脱下了外衣,笑着道:   “判官大人这是邀请本尊一起沐浴吗?”   “变【态】!你离我远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邀请你沐浴了!你别过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纣绝阴笑意更浓,正当他想要继续调戏周云泽时,浴室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纣绝阴眼神一变,披上外衣打开了浴室门,就见浴室外站着一个青衣小鬼。   小鬼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敢直视纣绝阴的眼睛。   “何事?”纣绝阴冷声道。   “禀告宫主,灵清仙尊抱着一个生命垂危的青年,说要见您一面。”小鬼道。   “哦,没想到那条小青蛇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我知道了,你带他去会客厅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将他。”   “是!”   纣绝阴冷笑一声,然后随手关上了浴室门,转身走到了周云泽的身边道:   “沈辞快死了。”   周云泽猛地从浴缸里站了起来,也不顾纣绝阴痴汉的目光,裹上浴巾,一把揪住纣绝阴湿漉漉的外衣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判官大人别激动,本尊之前就说过,沈辞早在十年前就该死了。现在东极青华离开了他的身体,再加上他身上的诛仙咒封印解除,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罗刹鬼王的魂魄,岂是凡人之躯能够承受得住。”   周云泽瞪大了眼睛,表情错愕的松开了手。此时他的内心十分复杂,纣绝阴说他之所以和沈辞亲近,是因为沈辞体内另一个魂魄,曾是他在地府的好友。   可是他却想不起好友的相貌,甚至不知道好友的名字叫什么。   “诶呀呀,判官大人这是什么表情。”纣绝阴低头凑到了周云泽的耳边,接着道:“这世间除了地藏王菩萨以外,只有本尊能让沈辞的魂魄与他的肉身融合。可惜本尊现在不想救他,这可如何是好呢?”   “你想怎么样?”周云泽握紧了拳头道。   “吻我。”   纣绝阴站直了身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周云泽的唇瓣道。   “你,你疯了?”   周云泽原本以为红发男人会提出抵押魂魄之类的要求,没想到他竟然提出了这么无耻的要求!   “机会只有一次,本尊心情好了,自然会去救沈辞。不是本尊没有提醒你,魂魄与肉身不融合,就会导致器官衰竭,浑身上下如同被蚂蚁啃咬般痛不欲生。所以本尊才说,沈辞能够撑到现在,全凭他强大的意志。”   “我......好,我答应你。”   周云泽话音刚落,纣绝阴的表情变得无比阴沉。他想到了曾经判官大人为了帮助东极青华,违背了职责篡改了生死簿上的名字。现在他为了救沈辞,竟然答应了他卑鄙无理的要求。   崔钰呀崔钰,你何时才能注意到我对你的感情。心都挖给你看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动情。   温润的触感传来,那是属于人类的温度。纣绝阴感受到了周云泽心跳加快,他不想再忍耐了,一把扣住了周云泽的下颚,不顾周云泽的反抗,加深了这个吻。   “呜呜——”   周云泽瞪大了眼睛,他想要推开纣绝阴,却发现纣绝阴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周云泽被吻得双腿发软,脑袋晕乎乎的大脑一片空白。纣绝阴眼眸暗了暗,压制住燃起的欲【火】,舔了舔周云泽的嘴角道:“乖乖在卧房里等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浴室。   看着纣绝阴离开的背影,周云泽下意识用指尖触碰了被吻得红肿了的唇瓣,喃喃道:   “我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你对我付出的真心。”   纣绝阴换了一套衣服,摇着骨扇不紧不慢的来到了会客厅的门口。青衣小鬼恭敬对他行了一礼,然后帮他推开了会客厅的大门。   “稀客呀,好久不见了,小青蛇。”   纣绝阴冷笑一声,然后径直地走到了君尧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   4点起来,把更新了,最近比较忙,周三左右更新怪物妈妈和天启 第83章 〔 同盟 三 〕   纣绝阴摇着骨扇,笑眯眯地打量着君尧怀里的沈辞。此时的沈辞双目无神,呼吸微弱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最多再过个半个小时,鬼王今世的名字就会出现在生死簿上。   “好歹也是个鬼王,怎么混得如此凄惨,是担心牵连小青蛇吗?”纣绝阴瞟了一眼君尧道。   诛仙咒都解开了,只要鬼王的魂魄离肉身,就可恢复以恢复七成的实力。然而沈辞宁愿忍受噬魂之痛,也不愿离开这具肉身。   因为沈辞以人的身份和灵清仙尊签订了同生共死的契约,契约一旦成立就不会改变,就算改变了两者之间也会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沈辞若是按照阳间的法则离开人世,那么他就必须遵循地府的法则,他阳间的名字会出现在生死簿上。而和他签订同生共死的灵清仙尊,自然也会被地府的法则束缚。   “救他。”   君尧紧紧地将沈辞抱在怀里,他知道沈辞为了他忍受了多大的痛苦,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辞被噬魂之痛折磨得死去活来。   “小青蛇,求本尊办事要拿出点诚意。”纣绝阴笑眯眯的看着君尧道。   “你想要什么?”君尧冷声道。   “本尊想要你六百年前,炼化的一颗丹药。”   纣绝阴话音刚落,君尧瞳孔震动,立刻联想到了沈辞之前说过的话。沈辞告诉他有一群人潜伏在白桦山数月,为的就是蛇仙庙神像里的丹药。   “是你派人来砸我的庙宇?”君尧警惕地看着纣绝阴,那些尘封的记忆,如同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   纣绝阴摇着骨扇,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过了许久,就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然后握着瓷瓶在君尧的面前晃了晃道:   “魂魄与肉身融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诛仙咒本就压制鬼王的力量,现在咒印解除,鬼王魂魄强大,没有修炼过法术的凡人之躯,很难与鬼王的魂魄融合。必须重塑这具肉身,才能让鬼王的魂魄与之躯体融合。”   重塑肉身这样禁忌违背天道的法术,只有地府的天宫之主或是掌控生死的地藏王菩萨才能办到。   纣绝阴想要的那枚丹药,可以制造大规模的瘟疫,若是染上瘟疫就会浑身起满水泡,在痛苦与绝望中窒息而死。   这是想要借君尧的手,让君尧为他背负因果,在人间制造杀戮。   “你想毁了人间?”君尧道。   “小青蛇,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给你的时间不多了。”纣绝阴嘴角微微勾起,然后用骨扇指了指君尧怀中的沈辞道。   君尧深呼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即使废了他千年道行,他也要救活沈辞。   “好,我答应你。”   “真是情深意重的小青蛇,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六百年前你犯下的罪过,全凭机缘巧合躲过一劫修道成仙。这一次你帮本尊背负因果,天道可是会对你赶尽杀绝。   你会被押到天庭受审,帝君不仅会废了你的千年道行,还会将你的魂魄打散。不过你放心,沈辞重塑肉身后,你和他的契约就会作废,你就算是被天雷劈死,也不会影响到沈辞。”   “救他。”   这两个字概括了君尧所有的心声,他只想要让沈辞好好地活在人世,而不是魂魄脱离肉身彻底变成鬼王,被地府和天庭的那群伪君子追杀。   就算是魂飞魄散,他也无怨无悔。   “小青蛇,东极青华再过一会儿就会苏醒。他或许有办法救沈辞,你这么相信本尊,就不怕本尊在沈辞的体内动手脚吗?”   纣绝阴拿着骨扇遮住了半张脸,透过骨扇的缝隙,他注意到沈辞身上的佛光正在消散。   “没时间再等下去了,你若是现在沈辞的身上动手脚,也不会和我说这么多废话。”君尧道。   “哈哈,把沈辞交给我吧。”   纣绝阴从君尧的怀里接过了沈辞,然后将沈辞平放在沙发上。他拔掉了瓷瓶上的塞子,就见瓷瓶空涌出了大量的黑气,环绕在沈辞的身边。   黑气越聚越多,很快就将沈辞的肉身包裹的严丝合缝。纣绝阴咬破食指开始在黑气的上空虚空画符,紧接着就见他的脚下出现了禁术法阵。   “以吾血为媒介,剔其筋骨重塑肉身。”   纣绝阴话音未落,被黑气笼罩的沈辞,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   君尧站在原地没有打断纣绝阴施法,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救活沈辞。   重塑肉身的过程非常痛苦,必先剔除筋骨,然后血脉倒流,与之魂魄重新融合。   纣绝阴嘴里念着听不懂的梵文,随着他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笼罩在沈辞身上的黑气随风消散。   目睹了这一切的君尧,连忙上前将沈辞抱在怀里,先是探了探沈辞的鼻息,然后又摸了摸沈辞的脉搏。   沈辞的呼吸渐渐地平稳了下来,脉搏跳动频率正常,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了血色。   “君尧。”   沈辞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抓着君尧的衣摆,喊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   君尧握住了沈辞的右手,然后不停地给沈辞输送灵气。君尧心里暗暗发誓,沈辞所遭受的痛苦,他定要加倍奉还。   【君尧啊君尧,你真是没用。你苦修千年,到头来也只是成为天庭,一个排不上名号的小仙。你连你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除了炼丹以外你还会干什么?废物,你就是个废物!】   清冷而又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君尧的脑海中。他认得那个声音,因为声音的主人就是他自己。   【沈辞为了不让你受到地府法则的约束,甘愿忍受噬魂之痛。而你呢,除了被这些阴神来回利用以外,你什么都做不了。】   【别不承认,你就是个废物。没有力量,你寸步难行。神仙有什么好当的,成为堕仙你将拥有无穷的力量。拥有力量以后,你看谁还敢轻视你。纣绝阴算个什么东西,如果你有力量,地府天宫之主的位子就是你的。】   “怎么了?”   沈辞嘶哑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猛地回过了神,然后对着沈辞挤出一个微笑道:   “我没事,你的身上还疼吗?”   “恩,我感觉好多了。”   沈辞咬紧牙关盘膝坐在了沙发上,他每动一下骨头都会发出‘疙瘩疙瘩’的声响。   他现在这具重塑的肉身,相当于凡人修炼了百年道法。他试着运转了体内的两股力量,竟然互不干扰相辅相成。   他感激的看向了纣绝阴,还没等他开口,纣绝阴便收回了瓷瓶笑着道:   “鬼王大人对这具重塑的肉身还满意吗?”   “多谢宫主大人。”沈辞起身想要拜谢,却被纣绝阴抬手阻止了。   “道谢就免了,还是说说正事吧。鬼王大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本尊,想必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宫主大人意向如何?”沈辞淡淡地笑着道。   “能和鬼王大人同盟,是本尊的荣幸。本尊自知不是地藏王菩萨的对手,但是若和鬼王大人联手,那么本尊胜算就大多了。”   “我对权利不感兴趣,帮你夺权可以,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你的目的。以及你为什么要派人砸君先生的庙宇。   还有那个傅晋淮是怎么回事,在阳间如此猖狂,根本不把阳间的律法放在眼里。”   作者有话说:   脖子睡落枕了,4点起来更新! 第84章 〔 同盟 四 〕   傅晋淮敢在阳间如此横行霸道,又懂这些歪门邪道的法门,肯定是有地府的靠山在为他撑腰。   现在沈辞几乎可以肯定,傅晋淮的靠山就是面前摇着骨扇的纣绝阴。   乐笙曾经告诉过他,纣绝阴的手上有地府判官的生死簿。纣绝阴的目的就是搅乱阴间与阳间的平衡,放下身段和改命之人签订契约,从而躲过天道法则因果命数来掌控整个地府。   世事难料,原本他应该吞噬那些改命之人的阴煞之气来提升法力,现在却和纣绝阴联起手来对付地藏王菩萨。   纣绝阴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看着沈辞道:   “鬼王大人都能和灵清仙尊签订契约,本尊为什么不能找几个人凡人,签订契约为本尊卖命?”   “我只想知道傅晋淮怎么回事,他就不怕遭报应吗?”   “死过一次的人,哪还有什么因果报应。”   “所以你才会找这些改命之人帮你办事,不愧是天宫之主,真会钻生死簿上的漏洞。不过我很好奇,判官手里的生死簿怎么会到你的手上。”   沈辞捂着胸口被君尧搀扶着走到了纣绝阴的面前,他话音刚落就听纣绝阴冷笑道:   “鬼王大人的问题太多了,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对您的处境就越不利。您可别忘了您现在还是地府和天界追杀的目标。”   毕竟是同盟关系,沈辞现在不能和纣绝阴翻脸。   不过从纣绝阴所说的话语中,他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生死簿与判官形影不离,现在生死簿出现在纣绝阴的手中,就说明地府的判官很有可能出事了。   还有一点令他十分费解,那就是地藏王菩萨都亲自来阳间抓他了,为什么不去处理在阳间为非作歹的纣绝阴。   “辞儿。”   君尧好不容易控制住心魔,他紧紧地抓着沈辞的手腕,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是沈辞却能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他内心的想法。   “今日多谢宫主出手相救,乐笙快要醒了,这里阴气过剩对他不利,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和君先生就先走了。”沈辞拱手行礼道。   纣绝阴主动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以现在沈辞的实力,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   “慢走不送。”   沈辞被君尧搀扶着走出了门外,他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回头看向了纣绝阴道:   “改命之人若是死了,会对宫主大人有影响吗?”   沈辞话音刚落,纣绝阴的面色沉了下来道:   “凡人的死活,和本尊有什么关系。”   “抱歉我就是随口说说,君先生我们走吧。”   沈辞肉身得以重塑,不稳定因素太多,不宜留在这里和纣绝阴周旋。   他刚才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要试探纣绝阴的底线。纣绝阴活了上万年的老鬼,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含义。   既然阳间和阴间的法律都无法管控傅晋淮,那么就由他来亲手处理掉这个祸害。毕竟改命之人的魂魄,对他来说可是不可多的食物。   君尧抱起沈辞踏入空间法阵,他们刚离开不久,会客厅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周云泽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珠,靠在门前冷冷地看着纣绝阴道:   “你就不想和我解释一下吗?”   纣绝阴看到周云泽后,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   他快步上前,站在了周云泽的面前。然后手里凭空一抓,竟然抓到了一条白色的毛巾。   他将毛巾盖在了周云泽的头上,然后为他擦拭发丝上的水珠道:   “壹号公馆阴气极重,头发不吹干出来很容易感冒。”   周云泽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道:   ‘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如果不是你强行不让我走,我早就回学校上课去了。’   “别岔开话题,沈辞还有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傅晋淮是不是剥皮案件的主谋?”   “判官大人。”   “别叫我判官大人,我有名字。”   “小泽你听我说,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外面很危险,你乖乖听话待在这里,等事情解决了我就放你出去。”   纣绝阴放低了姿态,耐心的哄着周云泽。周云泽转世的时候喝过地府的孟婆汤,很多前世的记忆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些天和纣绝阴接触下来,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不禁开始猜想他的前世,和纣绝阴究竟是什么关系,值得纣绝阴为他做那么多事。   …….   沈辞和君尧回到公寓不久,君尧就感受到东极青华的灵力波动。这是东极青华即将苏醒的征兆,他连忙从百宝囊中取出酥油灯,然后将酥油灯放在了茶几上。   “东极青华快醒过来了。”君尧道。   沈辞盯着酥油灯看了半天,转而又看向了君尧一言不发。   “怎么了?”   君尧发现沈辞在看他,心中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   “君先生是不是和纣绝阴做了什么交易?”   “没做什么交易,你不要多想。”君尧话音刚落,他的心魔便在他的耳边蛊惑道:   【明明做了交易,为什么要隐瞒辞儿呢?】   【闭嘴。】   【你这样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什么区别,你看看辞儿为你做出了多大的牺牲,而你却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他肉身得以重塑,法力也在逐渐恢复,到那时你觉得他还会把你放在眼里吗?】   【辞儿不是那样的人!】   【对,他不是,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食欲。你没听他刚才和天宫之主说的话吗?言下之意就是他想吃了傅晋淮的魂魄。你觉得阳间的法则能约束的了罗刹鬼王吗,他想要吃改命之人的魂魄,以你现在的能力拦得住吗?】   “君先生,你在想什么?”   四目相对,君尧下意识的避开来了视线,不敢直视沈辞的眼睛。   “我和天宫之主做了交易。”   君尧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对沈辞有所隐瞒,将纣绝阴与他之间的交易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辞。   沈辞听后沉默了许久,然后缓慢地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朝着君尧的方向走来。君尧连忙走到沈辞面前,一把搂住了沈辞的腰。   沈辞抬起胳膊环住了君尧的脖颈道:   “能告诉我那枚丹药的来历吗?” 第85章 〔 孽债 〕   沈辞半靠在君尧的怀里,他话音刚落明显察觉到,君尧的身体变得无比僵硬。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也可以,错不在你,我相信你绝不会乱杀无辜。”   一句‘错不在你’直击君尧的心坎,他双手紧紧地抓着沈辞的肩膀久久不语。   举头三尺有神明,他所犯下的过错,都被天庭记录得明明白白。   他修炼的初心就是种善果结善缘,然而就因为种族不同,就算他修炼成仙,在那群高高在上的神仙眼里,他依旧是个不入流的孽畜。   “那枚丹药是我用来惩罚那些村民的,我没想过治他们于死地。”   君尧眼神暗了暗,终究是把丹药的来历告诉了沈辞。   六百年前,那时候的君尧还不是灵清仙尊,而是一条青色的水虺。水虺说好听点是蛇仙,难听点就是修炼成精的蛇妖。   那时候的君尧一心想要成仙,可惜功德不够只能下山去积累功德结识善缘。   他把人类想得太善良了,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就能换得这些人类的真心。   灾荒不断,他炼制丹药埋藏于土壤里,让土壤吸收天地精华,不需要太多的浇灌,庄稼就能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解决了村民吃饭问题,他又开设医馆免费救治,这些面黄肌瘦的村民。   村民受了他的恩惠,猜测他是神仙下凡救苦救难的神仙,然后特意为他建了庙宇每日烧香叩拜。   得了香火的供奉,他的功德每天都在增加。他更加卖力地帮助这些村民,让他们过上了富裕的日子。然而他这一举动,却惹怒了天上的神明。   天庭这些位高权重的神仙,不满自己的功德被蛇妖夺取,于是便托梦给村民,告诉村民他们信仰的大仙,其实是个吃人的蛇妖。   蛇妖之所以帮他们渡过苦难,就是为了吸走他们的精魄。村民一听他们供奉的其实是个蛇妖,吓得连忙聚集在一起讨论如何对付蛇妖。   村民大多数家里都养着小孩,有一个好事的村民,胡编乱造了蛇妖吃小孩修炼的传说,然后又信誓旦旦地告诉其他村民,这个蛇妖之所以帮他们,其实就是为了吃掉他们的孩子。等蛇妖孩子吃腻了,蛇妖就会拿他们这些大人开刀。   蛇妖明明没有为非作歹,但是在村民眼中,却成了凶残吃人的大妖怪。   对此蛇妖毫不知情,还想着如何帮助更多的凡人渡过天灾。   凡人怎么可能知道对付蛇妖的办法,如果神仙托梦告诉村民对付蛇妖的办法,那就另当别论了。   神仙告诉村民,蛇妖害怕刺激的气味。只要在路旁撒上硫磺或是白酒,就能逼蛇妖现出原形。   到那时,村民只要点燃火把,然后将火把扔在蛇妖的身上,就能将蛇妖活活烧死。   异类必诛,哪怕是曾经帮助过他们的蛇妖,也无法动摇村民想要杀死蛇妖的决心。   君尧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村民,正会聚在一起商讨如何杀死他。   村民在路边洒满了白酒,他们看到蛇妖现出了原形,便知神仙托梦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将手上的榔头还有锄头扔向蛇妖,然后点燃了火把,正当他们准备将火把扔向蛇妖时,蛇妖化作了一团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村民担心蛇妖会报复自己,于是找到了那个被神仙托梦的村民,问他该如何是好。那名自称神使的村民只是一介凡人,又怎么知道该如何面对蛇妖的怒气。   神使本以为当晚神仙还会继续托梦,却不曾想一连数日,神仙都没有出现在他的梦境。神仙哪会管凡人的死活,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就不会放下身段与这些凡人周旋。   那些用锄头砸过蛇妖的村民,吓得躲在神使的家中,希望能够得到神使的庇护。神使想到蛇妖怕火,于是对着村民道:   ‘烧了蛇妖的庙宇,断了它的香火,蛇妖就不敢出来为非作歹了。’   于是年轻力壮的村民聚集在一起,他们高举火把踢翻了庙宇里供奉的香炉,砸了蛇妖的神像,然后一把火将庙宇烧成了灰烬。   蛇仙庙接连被砸,那些好不容易积攒的功德全都化为了虚无。   人心是复杂的,君尧就算修炼了千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受过恩惠的人类,会对他赶尽杀绝恩将仇报。   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畜生成精的君尧了。君尧的心魔由此诞生,心魔不断地在他的耳边重复着,‘杀光这些忘恩负义的凡人’之类的话。   君尧修心不稳,看着庙宇被砸洞府被毁,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于是他去阴阳交界处找来了最阴邪的花草,然后又混合了毒虫分泌出来的粘液,终于炼制成了瘟锡丹。   他将瘟锡丹埋进了土壤里,然后取出了之前炼制出来的丹药。半柱香的功夫,庄稼开始枯萎腐败,土壤又恢复了天灾时期的模样。   等村民发现良田枯萎时,全都冲到了神使的家中,询问下一步的计划。   没有神仙托梦的神使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胡编了几句,说蛇妖本性显露无疑,他要害死我们。只要铲除了那个孽畜,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村民像是着了魔似的上山杀蛇。他们不仅杀蛇,还猎杀白桦山里其他的动物。甚至有村民提出,如果蛇妖再不出去,就放火烧了白桦山逼出蛇妖。   然而还没等村民放火烧山,村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他们的皮肤开始出现红疹,紧接着红疹越变越大,流出了白色的脓水。   他们的皮肤开始溃烂,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良田被毁他们的地窖里,还存着去年秋收时的粮食。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存储的粮食一夜之间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粮食,瘟疫传播的速度又快,不出七天,白桦村的村民就死伤大半。   村民怨恨蛇妖的同时,又害怕蛇妖会杀光他们所有人。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有村民找来了道士,想要铲除蛇妖。却不曾想道士也感染了瘟疫,没过几天也死了。   白桦村很快就成了禁地,当地的父母官担心瘟疫散播,于是找来官兵将白桦村的出口全部封死。白桦村的村民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他们渐渐地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和蛇妖作对。   只有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村民才回想起蛇妖带给他们的恩惠。   是啊,如果不是蛇妖,他们早就饿死了。蛇妖如果想害死他们,何必花那么多心思,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里,村民发现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神使的蛊惑。如果不是神使说的那些话,他们何必与蛇妖作对,遭受如此惨痛的代价。   为了平息蛇妖的怒气,那些活下来的村民,战战兢兢地在白桦山上重新修建蛇仙庙。   村民来到了神使的家中,然后用麻绳将神使捆了起来,带到了新盖好的蛇仙庙。   ‘蛇妖大人,我们错了!都是神使蛊惑了我们,我们才会烧了您的庙宇!求您饶恕我们!我们愿意献上祭品,来平息您的怒气!’   村长带头点燃了火把,然后将火把丢在了神使的身上。神使被大火烧得惨叫连连,临死前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着围观的村民道:   ‘你们今日害死了我,我就算是永世不得轮回,也要去地府告阴状!我在此诅咒白桦村的村民,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君尧站在远处,惊讶地看着村民把另一个村民活活烧死。   他原本只是想着报复村民,等他们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他就会取出地里埋着的瘟锡丹。   ‘这就是人类吗?’君尧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神使死后,君尧取出了地里埋着的瘟锡丹,然后将瘟锡丹封印在神像的底座。   村民的病渐渐地好了起来,他们天真的以为蛇妖的怒气散了。然而现实却是,君尧将白桦山布满了结界,不允许村民再上白桦山。   从那时起,君尧在白桦山上闭关修炼,再也没有下山帮助凡人渡过苦难。   君尧将他欠下的孽债,毫无保留的告诉沈辞。   他紧张地看着沈辞,害怕沈辞因此疏远他。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沈辞竟然抓住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吻在了他的唇瓣上。   “错不在你,那些村民罪有应得。君先生,你比我心善。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我,我不仅会杀光那些村民,还会想尽办法搅乱整个天界。”   沈辞神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吓得君尧心惊不已。   心魔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心魔嘲讽道: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罗刹鬼王本性如此,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控制他。】   【闭嘴!】   “君先生。”   “辞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君尧无视了心魔,低头看着怀里的沈辞道。   “你说。”沈辞道。   “如果哪天你控制不了食欲,你会吃了那些凡人的魂魄吗?”君尧道。   沈辞嘴角微微勾起,笑道: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会帮我杀了那些凡人,还是会和天庭的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样,高举正义的大旗追杀我?” 第86章 〔 判官崔钰 〕   君尧对沈辞毫无保留,沈辞自然也不会刻意隐瞒心中所想。他很好奇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君尧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君尧沉默了片刻,然后对上了沈辞的眼睛,郑重道: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不会阻止你去杀人。”   “那么你会为了我犯下杀戒吗?”沈辞神色平静淡淡地笑着道。   君尧想都没想回答道:   “会。”   “你修仙不易,若是为我犯下杀戒,你很有可能会被贬下凡间。甚至会因我受到牵连,废了你的千年道行。”   沈辞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因为他命中注定会走上这条不归路。而君尧为了救他,甘愿与纣绝阴达成协议,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我只想要你好好地活着,就算与整个天庭为敌,我也会站在你的身边与你一起面对。辞儿,你摸摸看,我的心脏跳得很快,它在为你而跳动。”   君尧牵起了沈辞的右手,然后将沈辞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扑通扑通——’   沈辞感受到了君尧的心脏跳到很快,他知道君尧对他动了真情。   “君先生,你喜欢我什么?”   相伴十年,从他们签订契约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被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君尧一直默默地守在他的身边,直到他二十岁时才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睛从小便能看到孤魂野鬼,因为体质特殊,在那群孤魂野鬼的眼中,他就是修炼提升最好的灵丹妙药。   即使君尧不说,他也能感受到君尧在他的身边,除掉了很多想要夺舍他身体的孤魂野鬼。   现在这个男人又为了救他,放弃了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放弃了千年修炼的道行。   说不感动是假的,就算是为了君尧,他也会控制住自己的食欲不让悲剧发生。   但是天上地下那群老不死的想要他的命,他绝不会坐以待毙等着送死。所以他和纣绝阴同盟,走的是一步险棋。   纣绝阴想要掌控整个地府,取代地藏王菩萨的位置。而他想要的就是简简单单的过日子,不被天界和地府的神仙追杀。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昏迷期间,纣绝阴竟然让君尧背负杀戮因果,相当于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他必须想办法阻止君尧将丹药交给纣绝阴。   “你的眼睛。”   君尧缓缓地抬起右手,轻轻地触碰着沈辞的眉宇之间。   “我的眼睛怎么了?”沈辞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道。   “很干净,是我见过眼神最干净的人类。那时候我被天雷劈得几乎快要魂飞魄散,而你就那么地蹲在我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掰馒头给我吃。   我当时就在想,这孩子的眼睛为何如此干净,他不应该害怕我吗?而且老槐树上吊死过人,我本以为你看不见那个吊死鬼,没想到你不仅能看到吊死鬼,还能和吊死鬼交流。”   君尧看沈辞的眼神无比温柔,沈辞就算是罗刹鬼王的转世,他对沈辞的爱都不会发生改变。   因为他知道,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本心不坏。就算被村民排挤欺负,也没想过报复村民。   “还有呢?”沈辞道。   “你救了我的命,以身相许算不算是一种报恩?”   君尧凑到了沈辞的面前,低头想要亲吻沈辞的唇瓣。   四目相对,感觉来挡都挡不住,正当他们准备开始交欢时,酥油灯的烛火突然蹿起数米之高,紧接着就见一名穿着道袍的青年,从火焰里走了出来。   “咳咳——”   沈辞尴尬地笑了笑,他连忙推开君尧,然后整理好衣服,走到了青年的面前道:   “乐笙。”   君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乐笙的眼神无比阴冷。   东极青华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他和沈辞培养感情的时候醒来,真叫他不爽呀!   火焰散去,东极青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见他对着沈辞拱手行礼道:   “多谢鬼王大人出手相救。”   东极青华命数已改,他所犯下的罪孽一笔勾销。就算是地藏王菩萨出现在他的面前,也无权带他再回地府继续受刑。   沈辞与东极青华共用了一个身体二十年,就好比同胞兄弟般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   “乐笙,接下来你可有什么打算?”   沈辞原本想要拉东极青华加入自己的阵营,但是一想东极青华是佛道双修的善神,与他这个十恶不赦的鬼王组合在一起,定会败坏东极青华的名声。   想来想去,还是询问乐笙的意愿比较稳妥。   “我想回一趟地府。”乐笙道。   “好不容易跳出火坑,你怎么还想着回去呀?”   沈辞有些不理解乐笙的想法,换位思考如果他是乐笙,他绝不可能再回地府。   “因为有件事情,我想亲自确认一下。”   “什么事情,能和我说说吗?”   “这件事和地府判官崔钰有关,当年我被打入无间地狱,崔钰的生死簿被夺,然后又被强行灌下了孟婆汤转世为人。   我总觉得事有蹊跷,因为那些改命之人的因果已经由我来背负,崔钰的罪责顶多算是失职,完全没必要受到如此沉重的处罚。”   东极青华眉头紧蹙,回想着当年发生的过往。沈辞看到过东极青华部分的记忆,因此东极青华被打入无间地狱的缘由他不得而知。   “崔钰犯了什么罪?”一旁的站着的君尧插话道,   “当年天灾不断战火几乎点亮了整个天空,生死簿上死亡的人数每天都在成百倍的增加。那时候的我一心想要为天下人改命,然而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凡人悲剧一幕幕的上演。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个小鬼竟然把判官手中的生死簿交到了我的手中。小鬼对我说判官大人不忍凡人受苦,想要借助我的力量,为那些凡人改命。”东极青华叹了一口气道。   “然后呢?”沈辞急忙追问道。   “生死簿和崔钰形影不离,我当初就起了疑心,因为崔钰如果有事相求,会亲自带着生死簿来找我,不可能派一个没什么级别的小鬼,将生死簿交到我的手中。   于是我拿着生死簿拜访了崔钰的府邸,想要将生死簿归还给崔钰,顺便询问他的真实想法。结果在半路上,我遇到了崔钰。他说他希望我能改了那些凡人的命数,挽救天下苍生。”   东极青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看向了君尧无奈地笑了笑道:   “灵清仙尊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君尧没有回答,冷冷地看着东极青华。   “崔钰将生死簿交给了你,他这样做已经违背了地府的法则,所以这和你想确认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沈辞道。   东极青华眼眸暗了暗道:   “实不相瞒,我怀疑那日见到的崔钰有问题。因为崔钰在被逼着喝孟婆汤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他从未将生死簿交付于我,更没有派小鬼来找过我。”   作者有话说:   小周前世很惨的,纣绝阴为了他付出了很多。我超爱这对副cp! 第87章 〔 风起云涌 一 〕   崔钰被灌入孟婆汤的时候,挣扎得非常厉害。执行刑罚的鬼差哪是崔钰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崔钰打得几乎快要魂飞魄散。   阎王大人见状不好,亲自下来端起石碗,捏着崔钰的下巴强行灌入孟婆汤。地府高层举动太反常了,仿佛要逼着崔钰忘记所有有关地府的记忆。   东极青华想要调查清楚,崔钰是否是被陷害的。   是谁偷走了崔钰的生死簿,又是谁设计崔钰让他忘记所有有关地府的记忆?   听东极青华这么一说,沈辞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地府现在局势之所以这么乱,除了纣绝阴的刻意引导外,还有别的势力在蠢蠢欲动。对此天界没有任何反应,任由纣绝阴在阳间作恶,就有些说不通了。   地藏王菩萨和君尧定下赌局的那一刻就说过,他迟早有一天会重蹈覆辙毁了三界。可是他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就引来了鬼差还有天兵天将的追杀。   那群老不死的究竟想干什么?   “你知道崔钰的转世是谁吗?”   沈辞沉思了片刻,想到了或许找到崔钰的转世,就能搞清楚地府那场动乱究竟因何而起。   东极青华在沈辞的身体里一待就是二十年,沈辞眼睛看到的景物,他自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崔钰的转世之人,但是碍于不想被纣绝阴发现他已经苏醒,所以一直沉默没有将崔钰转世之人的身份说出来。   现在时机已到,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看向了沈辞,叹气道:   “崔钰转世之人名为周云泽。”   沈辞听到周云泽这三个字后,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东极青华道:   “怎么会是云泽?云泽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是判官崔钰的转世!而且我和他相处这么久,他的身上根本没有地府的气息!”   “辞儿冷静点,先听东极青华怎么说。”   君尧也没想到判官崔钰的转世,竟然是沈辞的那个同学。但是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纣绝阴为何要将周云泽带入壹号公馆。当初营救周云泽的时候,他就想不明白一个小小的人类,为何会引得天宫之主的关注。   如果周云泽是判官崔钰的转世,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或许东极青华说的没错,崔钰真的有可能是被设计陷害的。   沈辞迅速冷静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周云泽了。因为周云泽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想让周云泽卷入这场纷争中。   “判官崔钰的转世就是周云泽,这一点不会错。他的身上之所以没有地府的气息,是因为轮回前被灌下了大量的孟婆汤。孟婆汤一喝,他与地府再无任何关系。”东极青华道。   “云泽身上都没有地府的气息了,你是怎么知道他就是崔钰的转世?”沈辞道。   “你与灵清仙尊成亲的时候,周云泽为了找你,半夜开车和他的同伴前往邻村找神婆帮忙,结果误打误撞闯入了酆都城。凡人闯入酆都城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周云泽不仅带着他的同伴全身而退,而且还有胆量开车碾压拦路的小鬼。没有经过修炼的普通人,哪有这样的气魄和能力。我想或许就在那天晚上,周云泽便被地府的天宫之主盯上了。”东极青华道。   沈辞听完东极青华的描述后,沉思了片刻然后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他与君尧交缠在一起的时候,乐笙是不是在他的身体里全程围观了…….   “咳咳!那个……乐笙。”   沈辞白净的脸庞顿时红扑扑的,他实在是难以启齿问东极青华,是不是围观了他和君尧交欢的画面。东极青华看出了沈辞的窘迫,连忙道: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苏醒的时间不长,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我之所以能够知晓崔钰的身份,是因为鬼门大开,我想要前往地府一探究竟,刚好看到了周云泽开车进入酆都城。”   “原来如此。”沈辞挠着头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迅速转移话题,看向君尧道:“君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去找云泽吗?”   “不用找了,周云泽已经被天宫之主控制起来了。”君尧冷声道。   在他抱着沈辞进入壹号公馆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周云泽的气息。只是他当时的心思都在沈辞的身上,周云泽的死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怎么办!云泽在纣绝阴的手里会不会有危险?”沈辞道。   “你放宽心,如果天宫之主想要周云泽的命,根本不用他亲自动手,就能让周云泽死无全尸。周云泽现在待在壹号公馆,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天宫之主的庇护。如果周云泽的身份被地府那边察觉,你觉得周云泽还有活命的机会吗?”君尧道。   沈辞想了想,觉得君尧说的有道理,他转而看向东极青华道:   “地藏王菩萨已经知道我们两个的魂魄分开了,若是你现在潜入地府,会不会太危险了?”   东极青华沉睡前,将法力传给了沈辞。   现在他的魂魄从沈辞的身体里分离出来,法力自然也回到了他的魂魄中。现在的他没有肉身,只能借助酥油灯滋养魂魄。如果他脱离了酥油灯潜入地府,确实会给他带来危险。   就算有危险,他也要回地府调查清楚,当年究竟是谁在背后做局。   “现在我的法力恢复的差不多了,那些鬼差想要抓捕我,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实力。”   东极青华话音刚落,沈辞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善神口中说出来的话。东极青华淡淡一笑,然后俯身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酥油灯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近地府可能会有大动作。有些事情,必须由我亲自了结。”东极青华点到为止没有多说,他对着沈辞的方向郑重地鞠了一躬,然后又对君尧点了点头。   他轻声念诵口诀,就见他的脚下出现了金色的阵法图案。   “乐笙!”   沈辞看东极青华心意已决,连忙开口叫住了准备前往地府的东极青华。   “恩。”东极青华道。   “我和纣绝阴达成了某种协议,如果我帮他对付地府,你会出手阻拦我吗?”沈辞握紧了拳头道。   “职责所在,我会阻止你对付地府。职责不在,你我便是路人。”   随着东极青华话音落下,沈辞被金光刺得眯起了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那个手捧酥油灯的青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沈辞不解地看向了君尧道。   “意思就是如果他还是以前的东极青华大帝,他会阻止你和纣绝阴联手对付地府。但是现在的他早已被废除了身份,便不会出手阻拦你,更不会站在你的身边帮你对付地府。”   君尧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心里压着熊熊燃起的怒火。   东极青华只告诉了沈辞脱离肉身的方法,却没有告诉沈辞脱离肉身后他的魂魄会陷入沉睡。沈辞完全没有准备,就要独自面对地藏王菩萨和天兵天将的追捕。东极青华连句解释都没有,就孤身前往了地府。   【都是一路货色自私自利,命数改了便立刻和辞儿划清了界限。】   心魔的声音再次响起,君尧这次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心魔的观点。   【犯下杀戮又何妨,天地之间很快就会有一场浩劫。没有绝对的力量,你又怎么保护的了辞儿?】   “君先生,我肚子饿了。”   沈辞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君尧,君尧瞬间清醒,想都没想开口道:   “你想吃什么类型的魂魄?”   沈辞微微一愣,然后摇了摇头,道:   “我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家里应该还有挂面吧,我想吃阳春面,记得多放点醋。”   听到沈辞肚子饿不是想吃人类的魂魄后,君尧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温柔地看着沈辞,然后抬手揉了揉沈辞的头发道:   “好,稍等,我这就去给你煮面。” 第88章 〔 风起云涌 二 〕   闫刚和钱伟回到清北市后,就立刻联系了张秋业。他们没有急着回局里,而是和张秋业约在了一个咖啡厅见面。   剥皮案结案后,张秋业莫名其妙地从刑警大队,被调到了巡警大队。他现在所有做的任务,就是每天开着警车,在管辖社区内巡逻。   张秋业不服气,想要找上级领导要个说法,结果上级领导根本没空见他。   他申请的调职令被一次次退回来,最后他才知道,他这是得罪人了,能保住工作已经是很不错了。   他将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闫刚,然后又说了很多闫刚离开后所不知道的事情。闫刚听完后,很快就想明白了张秋业为什么会被调离岗位。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被他牵连,当初是他带着张秋业去江铃集团门口蹲点。这是被傅晋淮记恨上了,也幸亏他带着钱伟早早地离开了清北市,要不然傅晋淮最有可能报复的人,就是他和钱伟。   “闫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听说傅晋淮那边的律师,好像要以诽谤罪起诉你。”   张秋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中尽显疲惫与无奈。   “我想过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哪怕是丢了性命,我也会让傅晋淮绳之以法。”   经历了这些灵异事件,闫刚心里早就对生死不那么介意了。清北市只是个小地方,鱼龙混杂背地里的阴暗面,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傅晋淮这次能全身而退,其一是因为他能驱使鬼魂帮他办事,其二就是他黑白通吃,让这个案子根本没办法查下去。   他一开始将希望全都寄托在沈辞的身上,后来他才发现沈辞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沈辞自顾不暇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帮他对付傅晋淮。   “小张,抱歉这次是我连累你了。”闫刚郑重地向张秋业道歉,张秋业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吓了一跳,对着闫刚连连摆手道:   “你没必要和我道歉,错不在你,我没什么背景,只能被人拿捏。”   “傅晋淮势力太大了,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了吗?”坐在闫刚身旁的钱伟,用胳膊肘捅了捅闫刚道。   “恩,想好了。我之前执法记录仪拍到的画面全没了,我怀疑是傅晋淮动了手脚。刚才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户外探险的设备,发现户外探险有专门的微型摄像机,大概有矿泉水瓶盖这么大。   只要带在身上就能24小时,将所拍摄的画面同步到云盘上,而且云盘需要密码登陆才能打开。傅晋淮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让小鬼删除云盘上备份的视频。”   闫刚打开手机,然后将微型摄像机介绍的详细页,拿给了钱伟看。   “这是个好办法,但是你怎么潜入江铃集团呢?”钱伟道。   “江铃集团没有预约,外人根本没办法进入。所以我打算先去傅晋淮所住的高档区,看能不能找到他的住所。还有壹号公馆可能和傅晋淮有关系,我会在壹号公馆的附近蹲点,如果傅晋淮进入了壹号公馆,我也会跟着潜入进去。”闫刚道。   “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张秋业道。   “没办法,想要调查傅晋淮,就必须面对危险。小张,你的管辖区域在哪里?”   “富锦路到沔阳路这个区间。”   “清北市高档住宅区,刚好在富锦路上。小张,我没怎么求过人,但是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闫刚紧张地看向了张秋业道。   “闫队,我肯定会帮你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和你们见面!”   张秋业虽然平时油嘴滑舌,但是做事情却不拖泥带水。他和闫刚关系本来就好,自然会出手帮助闫刚。再说他平白无故被调职,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这几天一直在搜寻警局高层贪污的证据,只要找到证据,我会立刻将实名举报送到首都。”   张秋业握紧了拳头,眼神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你要上访?”钱伟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张秋业道。   “恩,这件事总要有人来做。”   张秋业下定了决心,他最看不惯社会的阴暗面,所以才会努力考上了警校,成为了一名人民警察。然而当他亲身经历了这些事后,他才知道他所看到的都是被优化过的表面。   真正阴暗的一面,比臭水沟还要肮脏。   闫刚只想着破案,从未想过举报实名举报贪污腐败的现象。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张秋业,想要劝张秋业不要冲动,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傅晋淮涉 黑涉 黄,在清北市一手遮天。如果张秋业上访实名举报,一定会被傅晋淮的人疯狂报复。其中的利益链错综复杂,搞不好张秋业还没离开,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清北市。   “你有没有想过会被傅晋淮的人疯狂报复,你的家人现在都在清北市,你有考虑过他们的安全吗?”   闫刚对上了张秋业的眼睛,心里想着:‘张秋业还年轻,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交给他来做吧。反正他已经是傅晋淮的眼中钉了,没必要让张秋业去冒险。’   “他们应该还没有猖狂到杀掉我的家人吧?”   张秋业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满腔热血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遭到不公待遇后,想的只有将真相揭发出来,却没想过会因此危害到他的家人。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陆芸琪和陆清雅的死,都和傅晋淮有关。小张,你还年轻,这种事犯不着你来做,一切都交给我吧。”闫刚道。   “可是…….”   张秋业犹豫了,他不怕丢工作,但是他害怕自己的家人遭到报复。   “别胡思乱想了,搜集证据还有实名举报我来做,你只要帮我盯着那片街区就可以了。还有最近你多留意一点,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给我打电话。”   闫刚一脸严肃的看着张秋业,张秋业喉结滚动喃喃道:   “不对劲的地方,指的是什么?”   “就是遇到了邪乎事,还有不要独自出门,夜晚出去最好结伴同行。”   闫刚说得越严重,张秋业心里就越没底。他亲眼看到过那些虫子,是如何在人体的皮肤里钻来钻去。思来想去,为了家人的安全,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写实名举报信。   ……   江铃集团总裁办公室,傅晋淮坐在沙发上听着律师的汇报。   他一直都相信,只要金钱到位,黑的能洗成白的,白的也能洗成黑的。就算找到了证据又如何,照样拿他没办法。他只需要在警局里做个笔录,然后就洗脱了所有的罪名,继续享受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李鑫怎么样了?”傅晋淮翘着个二郎腿,把玩着指尖缠绕着的红线。   “李秘书体内的虫卵已经全部清除出来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   “这些天辛苦你了,一会儿我会让手下把钱汇过去。”傅晋淮淡淡地道。   律师听到傅晋淮要给他打钱,立刻眉开眼笑阿谀奉承道:   “能为傅老板打官司是我的荣幸,傅老板放心,再过几天等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闫警官和钱法医都要停职接受调查。”   “恩,事情办利索点,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傅晋淮和律师说了几句后,便让律师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的景象,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终于从泥潭里挣脱出来,现在还有谁敢轻视他,看不起他。   为达目的,他把灵魂出卖了又如何?   反正人死后都要下地狱,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今生所发生的一切。   他只求今生不求来世,哪怕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他也要站在高处,将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踩在脚下。   “小淮淮,好久不见了~”   落地窗上,顿时多出了一个黑影。傅晋淮猛地回头看去,就见他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名穿着斗篷的女子。   “大人!”   傅晋淮见到女子后,连忙鞠躬行礼。女子摘下了帽檐,露出了绝美的容颜。若不是女子身上散发出的味道恶臭无比,傅晋淮说不定会被女子迷住了心智。   “主人要的魂魄,你打算什么时候上交?”   崇梅妩媚一笑,然后慵懒地坐在了沙发上。   “快了,最近被警察盯得紧,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把主人需要的魂魄凑齐!不知大人今日来找我,还有别的事情吗?”   傅晋淮低头不敢直视崇梅的眼睛,因为他与崇梅力量悬殊太大。若是激怒了崇梅,他的好日子估计就要到头了。   “还真有一件事,看在你那么卖力帮我办事的份上,奴家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崇梅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傅晋淮道。   “大人请说。”   傅晋淮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从他被陆清雅那个疯女人缠上后,他就开始接连倒霉,做什么事情都不顺。现在陆清雅死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最近你还是小心点吧,有人盯上你,并且想要吃掉你的魂魄。”   作者有话说:   本文和现实没有任何关系!为了剧情需要才这么写,总会柳暗花明的!【PS:来自太太的求生欲!】   闫刚这个人物角色没有弱化,换位思考一下,一个普通警察突然面对灵异事件,而且这桩案子根本没办法继续调查下去。他发现沈辞是高人后,求助沈辞帮他对付傅晋淮。后来沈辞自顾不暇,闫刚又急着破案,所以他的心态才会发生变化。   求人不如求己,他接下来会豁出去大干一场!小辞也是!搞事情搞事情! 第89章 〔 风起云涌 三 〕   “盯上我,吃掉我的魂魄?”   傅晋淮眉头紧蹙,心中不由在想,他现在最大的靠山就是地府的天宫之主,怎么会有不怕死的人类盯上他,还想吃掉他的魂魄?   等等,人类可没办法吃魂魄,那么盯上他的会是什么?   “是的,你没有听错。这一次主人不会出手救你,所以小淮淮~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崇梅对着傅晋淮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起身准备唤出阵法,离开傅晋淮的办公室。   傅晋淮见崇梅要走,连忙冲到崇梅的面前,道: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等你上交完最后一批魂魄后,主人便会和你解除契约。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还活在阳间,主人就不会动你的魂魄。   但是如果你死了,你可千万不要被那个人吃掉哟~魂魄若是被吞噬,你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崇梅短短几句话,说得傅晋淮脊背发凉。   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拿自己的魂魄作为赌注换来的。现在主人要和他解除契约,那就说明他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傅晋淮很快就想明白了崇梅话中的含义,他的主人为了新的利益,将他当做弃子丢掉了。   为了能够享受今世的荣华富贵,他甘愿给主人当一条狗。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又要重新跌入泥潭了吗?   他弯曲双膝,跪在了崇梅的面前,放下了自己的尊严,苦苦哀求道:   “我犯了什么错误惹怒了主人,我改!我一定改!求主人不要抛弃我,我很快就会凑齐剩下的魂魄!”   “你求奴家也没用啊,主人已经做出让步与你解除契约了。他没有收回你现在所获得的一切,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这世上改命之人多的是,而你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运气好遇到了主人才换来今天的成就。好了不说了,奴家还有事情要办,先走一步了。”   黑雾笼罩在崇梅的身上,随即化为了虚无消失的无影无踪。傅晋淮跌坐在地上,看着无名指上缠绕的红线,出现了松动的迹象。急忙绕了几圈,将红线重新缠绕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绝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地死掉!   傅晋淮面目狰狞,高举双手然后狠狠地捶在了地面上。一种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即使混得风光有什么用,在这些阴神的眼里,他和低等的畜生没什么区别。   地府的阴神想要碾死他,比捏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他树敌太多,仗着有地府撑腰为非作歹,根本不把阳间法律放在眼里。   盯上他的人究竟有多大本事,能让地府的天宫之主做出退让。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跪坐在地上沉思了片刻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找到一个备注为【舅舅】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傅晋淮深呼了一口气,放缓了语速道:   “舅舅,我需要你的帮助。”   ……   清北市暗流涌动,天空乌云密布,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沈辞盘膝坐在床上调养生息,君尧则站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地警惕着四周。沈辞周身的灵力被运转开来,肉眼看见他的身上,被包裹了一层淡紫色的 光芒。   过了许久,光芒散去。沈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他瞳孔的颜色,瞬间由红色变成了黑色。   “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君尧坐在了沈辞的身边,捏住了他的脉搏,感受着脉搏跳动的频率。沈辞和这具重塑过的肉体融合的很好,之前衰竭的器官也恢复了原样。   “我感觉身体比之前灵活多了,”   沈辞晃动了下胳膊,然后又动了动手指。   他的魂魄与肉身已经彻底融合,施展法术再也不用被各种因素所限制。   “辞儿。”   君尧总觉得东极青华没有表面那么善良,他想劝沈辞不要信任东极青华,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   沈辞将头靠在了君尧的肩膀上,君尧见状连忙将他抱在了怀里。   “我觉得东极青华可能是在利用你,他佛道双修数万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剥离魂魄会陷入昏睡。   他只告诉了剥离魂魄的方法,却没把之后所要面对的风险告诉你,还让你独自面对地藏王菩萨和天兵天将,说明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   君尧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他心里明白即使说再多,都无法改变沈辞对东极青华的信任。   他不想让沈辞被东极青华利用,他只想让这些烂事早早了结,让沈辞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沈辞沉默了片刻,抬头望着君尧道:   “我知道他在利用我,但是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我死了,你也会死。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和纣绝阴同盟。你别忘了,当初纣绝阴曾经想要让改命之人取我性命。”   沈辞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他从酒吧里出来,就在巷子里遇到了陆清雅。   陆清雅想要活命,就必须杀死他。而给陆清雅下命令的,就是现在与他同盟的纣绝阴。   “对不起。”   君尧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没用,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如果他真的成为了堕仙,是不是就能拥有无穷的力量,甚至可以取代天宫之主的位置。   只要他强大了,就有能力保护沈辞,不被那些神仙追杀。   “为什么要道歉?”沈辞道。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君尧眼眸暗了暗道。   “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事了,如果我没有遇到你,或许早在十年前我的魂魄就会被鬼差勾走带入地府。君先生,你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把丹药交给纣绝阴,你完全没必要为他背负因果。”   “我这样做,算不算背信弃义?毕竟他为你重塑了肉身。”   “纣绝阴干了这么多缺德事,总有翻船的一天。你别担心,有我在他不敢对你出手。”   沈辞话音刚落,像是感受到什么不寻常的气息,猛地从君尧的怀里钻了出来。   他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然后回头看向了君尧道:   “清北市要变天了,我感受到很浓郁的阴气,正在清北市的上空徘徊。”   “好强大的阴气!”   君尧的注意力都在沈辞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清北市上空聚拢的阴气。   阴气汇聚,这是鬼门大开的征兆。   “今天不是中元节,为什么聚拢那么多阴气?纣绝阴这么快就开始动手了!”   “纣绝阴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时机未到他施展禁术所需要的魂魄还没凑齐。就算真的动手了,也会先通知我一声。君先生,我想出去看看。”   “好,我和你一起去。” 第90章 〔 风起云涌 四 〕   七月半,鬼门开。冤魂厉鬼游人间,阴间法则不束缚,阳间作恶管不着。   每年的中元节,地府都会打开鬼门,赦免在地狱中受刑的魂魄重返人间。在这些魂魄中,就包括了心怀怨恨的厉鬼。   然而七月早已过去,入秋时分根本不可能再次打开鬼门。那么除了纣绝阴外,还有谁想要阳间陷入混乱之中?   沈辞第一个反应就是阎王老爷,因为整个地府只有阎王老爷才有权限打开鬼门。沈辞和君尧换了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离开公寓寻找阴气聚集的中心位置。   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左右。由于今天是周末,大街上人来人往,聚集了很多享受夜生活的年轻人。   年轻人火力旺阳气足,在那些厉鬼眼中,就是最美味的食物。所以有些上了岁数的老人,才会告诫家里的孩子,不要在中元节的晚上出门,否则会被脏东西缠上。   “能联系上纣绝阴吗,说不定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君尧察觉到,这些聚拢的阴气,正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如果再不控制,今晚阳间必会大乱,甚至会出人命。   “我试试。”   沈辞双手捏诀,尝试用灵识与纣绝阴建立联系,却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沈辞摇了摇头道:   “我在阳间无法感知到纣绝阴的魂魄。”   “你的意思是,他去了地府?”君尧道。   “不清楚,地府大乱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地藏王菩萨都能为了抓我前往阳间,他不可能不管阳间凡人的死活。走一步看一步吧,阴气的聚拢点,好像在清北市博物馆附近。”沈辞有些不确定地望着远方道。   清北市这样的小地方会有博物馆,也是挺让人出乎意料的。沈辞记得他读初中那会儿,学校曾经组织过去博物馆参观学习,还要写八百字观后感作文。所以他对清北市博物馆,还是比较印象深刻的。   清北市虽然地方小,经济发展不如其他城市,但是却埋藏着神秘的地下宫殿。具体是哪个王朝不得而知,因为宫殿里没有文字记载,有的只是一些陶土做的瓶瓶罐罐,和占地三百米的巨型祭坛。   清北市旅游局,原本打算借着这个噱头,对外来游客开放古墓,增加城市的知名度。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考古挖掘一半就停工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在挖掘点,建造了清北市博物馆。   清北市博物馆的外形像极了,古代祭祀用的三足鼎。更让市民费解的是,清北市市政府竟然搬迁到博物馆的正对面。   沈辞以前不理解,但是当他和君尧来到了博物馆与市政府交界处的马路上时,他瞬间明白了这是有高人指点,以浩然正气压住了古墓里的煞气。   当年考古挖掘进行一半就停工了,一定是挖到脏东西了。   “你说得没错,阴气的聚集点在博物馆。”君尧环顾四周,最终确定阴气聚集点的方向。   道路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暗黄色的光芒。马路上飘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凡人感受不到雾气里散发的阴气,只能感受到这附近的温度,比别的地方要低出许多。   “不能让凡人靠近这里,否则会出人命。”   沈辞眉头紧蹙,想到事态的严重性后,他拿出手机想要联系闫警官,却发现自己没有闫警官的手机号。这下麻烦了,沈辞思索了片刻,然后直接输入了110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沈辞与君尧对视了一眼,然后道:   “你好,请问这里是清北市公安局吗?”   “是的,这里是清北市公安局指挥调度大厅,请问您遇到了什么麻烦吗?”电话那头,传来了女性甜美的声音。   “能帮我转接到刑警大队吗?我有急事要找刑警大队的闫刚队长。”   “抱歉,我不能帮您转接。请不要为了私事拨打报警电话,如果您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等等!这不是私事!生死攸关,如果处理不好,今晚会死很多人!请你帮我转告闫警官,我的名字叫沈辞,我有很重要…….”   沈辞话音未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哎,当初要是记下闫警官的电话号码就好了。不知道客服小姐,能不能联系上闫警官。”沈辞叹了一口气道。   “.....”君尧。   其实闫刚曾经把名片交给过君尧,但是却被君尧当垃圾丢掉进了垃圾桶里。君尧脸不红心不跳,转移话题道:   “要进去看看吗?”   沈辞四下看了看,发现博物馆的门口,有执勤的保安看守后,便皱起了眉头道:   “先等等,我去和保安聊几句,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和我一起过去?”   “我和你一起过去。”   “好。”君尧幻化成普通人的模样后,和沈辞并排走到了博物馆门口前的传达室。   ........   重要级别的博物馆招聘来的保安,与其他地方的保安有所不同,因为他们招聘必须通过严格的考试。   陆振兴退伍后就被分配到清北市博物馆,成为了保卫科副科长。今晚巡逻任务完成后,他便和同事在传达室里消磨时间。   “陆哥你看博物馆门口,好像站着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不会是来偷文物的吧?”   “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把兄弟们都叫出来。”   陆振兴一边说着,一边把电棍别在了腰上,然后推开门走出了传达室。他刚向前走了几步,就见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学生的青年,冲着他礼貌性地笑了笑。   “闭馆的时间已经过了,如果你们是要来参观博物馆的话,请于明天上午九点以后再过来。”陆振兴上校打量着沈辞道。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来参观博物馆的。就是吃好晚饭刚好路过这里,觉得这座博物馆的外形非常奇特,所以就想找个人问问看有什么说法吗?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什么可疑分子,就是对这些稀奇古怪的建筑比较好奇。”   沈辞样貌太有欺骗性了,沈辞随口这么一说,陆振兴就相信了沈辞所说的话。   陆振兴转而又看向了君尧,君尧变化的模样和沈辞有七八分的相似,但是看上去却老成了许多。陆振兴不禁开始猜测,沈辞与君尧之间的关系是父子还是兄弟。   确定两个是路过的普通人后,陆振兴将放在电棍的手收了回来,不耐烦地对着沈辞挥了挥手道:   “黑灯瞎火的有啥好看的,都快十点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家吧。如果觉得好奇,明天早上再过来看吧。”   “恩,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沈辞对着陆振兴微微点头以表歉意,然后环住了君尧的胳膊,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陆振兴见二人走远了,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身回到了传达室。   然而令陆振兴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前脚刚进入传达室,沈辞和君尧便走进了空间阵法,消失在黑夜之中。   博物馆一楼大厅的正中央,凭空出现了空间法阵,紧接着就见沈辞与君尧缓缓地从法阵中走了出来。   君尧有些不理解沈辞的做法,明明可以利用法术直接进入博物馆,为什么还要和门口的保安周旋,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   “君先生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和门口的保安搭话?”   相处了久了,仅需一个眼神,沈辞就猜出了君尧的心思。   君尧淡淡地‘恩’了一声道。   “刚才那名保安的手,一直放在电棍的末端,说明他的戒备心很强。而且他的体格强壮,浑身散发着浩然正气,一看就是当过兵的。   通过刚才的对话,我发现他对博物馆上空聚拢的阴气没什么反应,说明他之前并未遇到过灵异事件。君先生,我怀疑今晚的鬼门,很有可能开在博物馆地下埋藏着的古墓中。”   作者有话说:   走高能剧情了!! 第91章 〔 风起云涌 五 〕   沈辞站在博物馆一楼大厅的正中央,他的头顶是五彩斑斓的天窗。   由于是闭馆时间,博物馆内黑压压一片,只能透过微弱的应急指示灯,大致找到通往各个藏馆的方向。   沈辞单手捏了个指诀,就见他的脚下出现了繁琐图案的金色阵法。   金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是那样的神圣美好。随后就见金光幻化成了飞舞的蝴蝶,盘旋在沈辞的周边,像是在为沈辞保驾护航。   君尧痴痴地看着蝴蝶落在了沈辞的指尖,然后他很快就注意到,这些蝴蝶的身上都带有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煞之气。   其中一只蝴蝶,盘旋在君尧的面前,随后落在了君尧的肩膀上。   “漂亮吗?”   沈辞侧头看向了停留在指尖的蝴蝶,他话音刚落,就见蝴蝶煽动着翅膀,朝着旋转楼梯的方向飞去。   “很漂亮。”君尧没有看飞舞的蝴蝶,而是看着沈辞的眼睛道。   “越漂亮的东西就越危险,这些蝴蝶来自无间地狱。凡是被打入无间地狱的魂魄,都会在痛苦与崩溃中受尽折磨。你或许在想魂魄受尽折磨,最惨的下场就是魂飞魄散。”沈辞抿嘴一笑,眼神中尽显凄凉,然后没等君尧开口,他自顾自地说道:   “实则不然,被打入无间地狱的魂魄,早已跳脱了三界。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他们保留了属于人类的五感。如果肚子饿了怎么办?他们会同类相食,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被吃掉的魂魄不会消失,他们的怨气会化作金色的蝴蝶,继续游荡在无间地狱中,直至被地府赦免罪过,才有机会重塑魂魄获得新生。”   “辞儿!”   君尧知道沈辞在无间地狱受了很多苦,他想要安慰沈辞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沈辞很坚强,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就能从深渊中爬出来。   “跟着域蝶走吧,它们能找到散发阴气的准确位置。”沈辞走到了君尧的身边,伸手指了指盘旋在楼梯间的蝴蝶道。   “好。”   君尧凑到了沈辞的身边,与他一前一后上了旋转楼梯。   域蝶十分有灵性地在沈辞的身边盘旋,很快沈辞便和君尧来到了二楼的扶梯转角处。   “博物馆内部设计结构为天圆地方,外部设计结构为三足鼎立。每日阳光透过天窗照进博物馆内,不仅能够锁住阳气,还能与博物馆正对面所散发出来的浩然正气相呼应。看来在建造这座博物馆的时候,请了不少能人异士出谋划策。”沈辞不由感叹道。   君尧也看出了博物馆内特殊的布局,不由得感叹人类有时候,比他相信中的还要聪明。   “鬼门不是应该开在地下吗,怎么域蝶会停留在二楼,会不会这附近有什么脏东西,吸引了域蝶的注意?”君尧警惕的看着四周道。   “有这个可能性,我们跟上去看看。”   沈辞跟着域蝶向前走了没几步,就见他的面前是一扇巨大的升降门。升降门的四个角都有摄像头,和红外线报警器。只要沈辞踏入红外线区域,博物馆的防御系统就启动。   “古代青铜馆?”   沈辞无视了摄像头,转而看向了升降门右侧的立牌介绍。他和君尧现在都处于魂魄的状态,除非是有阴阳眼的修行者,或是时运低的人类,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应该是把地下埋藏的祭祀器皿,挖出来供人观赏。域蝶的反应很大,看来布局之人没有处理好青铜器上的阴气,就摆放出来暴露在世人的眼中。”   沈辞摇了摇头,随后他与君尧踏入空间阵法,而空间阵法的出口,就是青铜馆展区。   进入青铜馆,沈辞明显感受到阴煞之气扑面而来。域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朝着青铜馆的深处飞去。沈辞和君尧不敢大意,连忙追了过去。   大约走了两分钟左右,就见所有飞舞的域蝶都贴在了防护玻璃上。   “问题出在青铜镜上。”君尧道。   沈辞淡淡地‘恩’了一声,随后就见他抬手一挥,所有的域蝶全部散开,盘旋在青铜馆的各个角落。   “有点意思,这面青铜镜竟然能和黄泉路产生共鸣。”沈辞惊讶道。   “所以鬼门才会开在这里?”君尧道。   “恩,我想把镜子拿出来看看,可是如果破坏了玻璃,很有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沈辞叹了一口气道。   与此同时,坐在传达室与人闲聊的陆振兴,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给他打电话的人,是监控室调度室的小张。   陆振兴有些意外的拿出了手机,因为一般结束夜里的巡逻后,小张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除非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   陆振兴急忙接起了电话道:   “小张,怎么了?”   “陆哥,二楼青铜馆好像有点问题,你带人上去看看,是不是有游客滞留在青铜馆中没有出来。”   “游客?你确定没有看错?”   “我也不清楚,刚才我好像看到两个模糊的黑影,站在升降门的前门,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带人去看看比较好。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没办法负责。”   “好,我这就带人过去。”   陆振兴挂了电话,便对着身旁打牌的同事道:   “别玩了,博物馆内有情况。”   “这深更半夜的,能有啥情况,说不定是小张看走眼了。”中年汉子手里拿着纸牌,打出了一对顺子道。   “小张不会无缘无故给打我电话,我怀疑馆内很有可能真的出事了。”   陆振兴话音刚落,那四个打牌的中年汉子,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纸牌。中年汉子名叫赵明诚,在博物馆待了八年,算是博物馆里的老员工了。   “我跟你过去。”赵明诚道。   其中一名年纪稍小的青年道:   “陆哥,我也过去。”   “我也去!”   “要不了这么多人,阿城和小杨跟我过去就行了,你们几个在传达室等我们消息。”   陆振兴戴上了装备,然后打开了手电筒走出了传达室。赵明诚和杨文哲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三人很快就进入到了博物馆大厅,杨文哲环顾了四周道:   “如果有人进入展馆区,红外线应该会报警才对,是不是张哥搞错了?”   “有没有搞错,上去不就知道了。”赵明诚举着手电扫视了一圈,无意间他看到一只黄金色的蝴蝶,飞向了头顶的天窗。   “老陆!有蝴蝶!”赵明诚瞪大了眼睛,将手电光束照在了蝴蝶的身上。   “博物馆里怎么可能有蝴蝶,你是不是看走眼了?”陆振兴话音未落,就看到了那只飞舞的蝴蝶,凭空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蝴蝶消失不见了!”   杨文哲惊讶的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今晚博物馆开的温度,比以往要低了许多。   “我先上去看看,你们两个守在一楼。如果有发现可疑分子,直接拉响警报。”   陆振兴说完便举着手电,来到了二楼。二楼一共有两个藏馆,其中最有名的展区,当属古代青铜馆。   陆振兴检查了二楼藏馆升降门没有异常后,便打算前往三楼寻找有没有可疑人员。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同时,他忽然发现他的肩膀上,落了一只金色的蝴蝶!   博物馆里怎么 可能会有蝴蝶?   想到这里,陆振兴再次来到了青铜馆的门口。   小张说在监控里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他不禁开始猜测,难道有人躲在青铜馆中偷文物?   陆振兴犹豫了片刻后,输入了开门密码,然后按自己的大拇指按在了,指纹识别器的上面。随后就见升降门缓缓升起,陆振兴弯腰走进了青铜馆中。   那只落在他肩膀上的蝴蝶,突然扇动翅膀飞了起来。陆振兴没有理会蝴蝶,而是朝着左侧的方向走去,打算绕着展区重新巡查一遍。   正当他快要来到热门展位时,就见两个男子背对着他,站在青铜镜的展柜前。   “你们是谁?”   陆振兴话音刚落,就见其中一名拿着宝剑的男子,对着防盗玻璃刺了下去。 第92章 〔 风起云涌 六 〕   银白色的蛇纹长剑,穿透了防护玻璃,悬停在青铜镜的正中央。   防护玻璃完好如初,博物馆的警报声没有响起。而那面挂在展柜里的青铜镜,突然缓慢地飘了起来,随后跟着蛇纹长剑的指引,穿过了玻璃落在了男人的手上。   陆振兴瞪大了眼睛,不敢想眼前的这一幕,竟然真实发生了。他迅速地反应了过来,然后抽出电棍对着‘二人’呵斥道:   “放下文物举起手来,要不然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人类?”   君尧侧身看向了陆振兴,随后又转而看向了沈辞,低声道:   “他的时运很低,眉心发黑很有可能活不过今晚,救还是不救?”   沈辞没想到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保安,竟然能够看到他和君先生。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如果今晚他和君先生没有来到这里,说不定这些看守博物馆的保安都要遭殃。   “救,就当是为你积攒功德吧。”沈辞接过了君尧手中的青铜镜,神色平静道。   陆振兴听得一头雾水,心中不由在想,这两个人不就是他在博物馆门口遇到的路人吗?他们是怎么进入博物馆的,又是通过什么方法,躲过了安保系统,将青铜镜从展柜中取了出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陆振兴不敢大意,一手拿着电棍,一手将手电光束照在了沈辞的脸上。这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见到他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就像是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救你的人。”沈辞淡淡地回答道。   出乎意料的答案,但是陆振兴却有一种被当猴耍的错觉。   陆振兴觉得自己被沈辞戏弄了,也不管沈辞会不会对他造成危险,拿着电棍朝着沈辞的方向冲了过去。   沈辞不闪不躲,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陆振兴高举电棍,朝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   就在陆振兴还有半米左右的距离时,陆振兴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忽然动不了!他惊恐地看向了沈辞道:   “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呜呜呜——”   陆振兴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发现自己上嘴唇和下嘴唇,紧紧地粘在一起,怎么张也张不开!   “把电棍放下来吧。”   沈辞话音刚落,就见一只蝴蝶落在陆振兴的手臂上。陆振兴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发抖,然后缓缓垂了下来,张开五了指‘,只听砰——’的一声,电棍掉在了大理石瓷砖上。   “嘘,安静。”   沈辞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对着陆振兴微微一笑道:   “保安先生,别紧张,我们不会盗取文物,更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相反,我们是在救你,所以请你安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陆振兴瞪大了眼睛,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腰间别着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一听就听出来那是杨文哲的声音。   “陆哥,你现在在哪?博物馆里有点不对劲!我怎么感觉博物馆一楼大厅好像…….”   杨文哲话还没有说完,对讲机里就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声音。   “阴阳混乱,鬼门要开了。”君尧眉头紧蹙,紧张地看着沈辞手里的青铜镜道。   “这下麻烦了,博物馆里还有人类。”   沈辞将铜镜护在了怀里,然后对着陆振兴的额头虚空一指。陆振兴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巴,发现自己能够发出声后,立刻捡起地上掉落的电棍,然后打开开关对着沈辞的腹部刺了上去。   沈辞在心中默默叹气,眼前时间耽误得越久,对博物馆周边生活的凡人影响越大。   君尧眼眸暗了暗,就在电棍即将触碰到沈辞的衣服时,陆振兴的身体整个腾空而起,紧接着就见他滑行数米,最后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你要救他,但是他不领情,打晕扔出去不就行了?”   君尧想劝沈辞不要在乎这些凡人的死活,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鬼门开启的缘由找到,然后想办法封印鬼门,或者找到纣绝阴让他出面结局。   “他不过是一介凡人,本职工作就是看守博物馆里的文物。所以他攻击我也在情理之中,你出手太重了。”   沈辞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然后径直地走到了陆振兴的身边,蹲下身子低头看着他道:   “听我一句劝,想办法通知今晚在博物馆值班的工作人员,然后结伴同行有多远跑多远,直到鸡鸣时分再回来。”   “呵,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就想吓唬我!万一我和我的兄弟离开了博物馆,你们把博物馆的文物都搬走了,丢失文物的责任算谁的?我话撂在这里,今天除非我死,我也不会离开清北市博物馆!”   陆振兴只觉得被撞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他紧张地看着蹲在他面前的青年。他不信鬼神之说,但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根本没办法用科学解释。   难道这两个人不是人类?   “倒是挺有骨气的,算了我这样和你解释吧。一般人类可看不到我和君先生,你之所以看到是因为你身上被黑气缠绕命数将至。不过和你说再多,你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这样吧,眼见为实,你跟在我们身边看着,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   沈辞一边说着,一边将指尖点在了陆振兴的脑门上。陆振兴突然觉得眼睛刺痛难忍,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四周汇聚着大量的黑气。   “这——这些黑气!”   陆振兴惊讶的已经不知道如何开口,沈辞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振兴道:   “我帮你开了阴阳眼,你和你的同事现在处境非常危险。我没时间和你解释太多,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跟在我们的身边看着吧。”   沈辞说完就对君尧使了个眼色,君尧点头会意,收起蛇纹长剑跟在沈辞的身边,一同走出了青铜藏馆。   陆振兴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在青年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额头时,身上的痛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低头看了看手臂和小腿,原本擦伤的皮肤竟然全都完好如初!   他想到青年说的眼见为实,心中不由得开始猜测,难道青年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陆振兴捡起掉在地上的电棍追了出去。   ……   君尧跟在沈辞的身边,他有些想不明白,沈辞为什么要让人类跟在他们的身边。沈辞像是看出了君尧的心思,无奈一笑道:   “地藏王菩萨不是说,我有逆天改命的能力吗?逆天改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我把那名保安打晕,送到安全地方,他还是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今晚他或许能躲过一劫,但是明天他就没那么幸运了。   所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改掉这些人的命数。再说,现在人类科技很发达,到处都是监控设备,所以还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吧。”   沈辞用余光瞟向了追来的保安,然后继续与君尧跟随着域蝶,寻找鬼门即将开启的位置。   “等等!你们现在要去哪?”   陆振兴走出青铜馆后,就看到博物馆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与刚才的黑气有所不同,这些雾气时而汇聚成形,时而向外飘散。   “去找鬼门开启的地方。”沈辞没有隐瞒,回头看向了陆振兴道。   “鬼门?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陆振兴心里‘咯噔’一下,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鬼门通往黄泉路,如果鬼门开启,那些地府里的厉鬼就会跑出来祸害人间。很不巧的是,开启鬼门的地点,就是这座博物馆。”   如果没有经历刚才那些事,陆振兴听到沈辞这些话,肯定会以为沈辞是个疯子。然而现在沈辞在陆振兴的心目中,已经成了隐士的世外高人。   “那怎么办?报警联系警察疏散附近的居民?”陆振兴道。   “你都不相信我说的话,更何况不了解情况的警察了。他们只会把你当做喝醉酒的疯子,然后想也不想的挂断电话。”   沈辞现在无比后悔,没有保存闫刚的手机号,要不然可以为他省掉很多麻烦。   “你的同事呢?最好把他们召集起来,分散开可是很危险的。你和你的同事今晚会有一场死劫,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们的命了。”   沈辞的话瞬间点醒了陆振兴,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博物馆一楼大厅太安静了!   杨文哲和赵明诚去哪了?   他连忙掏出对讲机道:   “老赵、小杨,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对讲机里无人应答,他又按下了对讲机道:   “小张在吗?帮我查一下杨文哲和赵明诚现在在哪?小张!小张?”   “老李,你在传达室吗?老李,听到请回话!”   陆振兴喊了半天,对讲机依旧是无人应答。他这下彻底慌了,瞪着眼睛看向了沈辞道:   “我们今晚的死劫是什么?”   “成为厉鬼的盘中餐。”没等沈辞开口,君尧冷冷地看向陆振兴道。   沈辞低头看了看手上拿着的青铜镜,忽然发现青铜镜上出现了冤死鬼的身影。   他心道不好,然后看向飞舞的域蝶道:   “博物馆内阴阳错乱,很容易迷失方向,闯入到阴阳交界之处。你联系不上他们,他们自然也联系不上你,因为你们已经处在不同的空间了。” 第93章 〔 祭坛 〕   沈辞自从恢复记忆和法力以后,性格也随之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最深有体会的就是君尧,因为他发现沈辞对凡人的死活,比以往要看淡了许多。   “那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吗?”陆振兴道。   “抱歉,我现在没时间帮你找人。因为如果不快点找到鬼门开启的位置,死的人可就不止是你的同事了。   不过你放心,只要破坏鬼门开启的阵法,博物馆的阴阳平衡就能恢复。到时候你的同事就会从不同的空间中,回到原有的空间中。”   沈辞单手捏了个指诀,青铜镜中蠢蠢欲动的冤死鬼瞬间消停了下来。   数百只域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闪动着翅膀纷纷落在了一楼大厅的地面上。随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就见域蝶化作了青烟,顺着大理石的缝隙钻入地底。   “在下面。”君尧道。   “恩,我之前猜测的应该没错,鬼门开启的位置,就在博物馆地下的古墓中。保安先生,请问你知道通往古墓的入口吗?”沈辞侧身看向了陆振兴道 。   陆振兴知道古墓的位置在哪,但是他不过是博物馆保卫科的副科长,平时也只是在馆内巡逻,从来没有进入过地下古墓。   能进入地下古墓的人,都是教授级别的考古专家,所以他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古墓。   “博物馆有一扇防弹门可以通往古墓,但是需要密码和指纹解锁才能打不开。我没有那些专家的联系方式,但我可以试着联系馆长,让他去找专家过来带我们下墓。”陆振兴犹豫了片刻道。   “不用那么麻烦,你带我们过去就可以了。”沈辞眉头紧蹙,因为他手中拿着的青铜镜,聚集了大量的恶鬼和冤死鬼。   “黄泉路上聚集了这么多恶鬼,地府不可能视而不见。现在鬼门即将开启,在阳间巡逻的鬼差不可能不知道。辞儿,如果不是纣绝阴所为,你觉得会是谁?”   自从东极青华离开沈辞的身体后,君尧心里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觉得东极青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因为东极青华刚一离开,阳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鬼差不管不问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阎王老爷下达了命令,要么就是他们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脱不开身。这件事总要有人来管的,你修仙不易就当是为你积攒功德。”   沈辞不是神仙,不需要功德。但是君尧是神仙,没了香火供奉,他之前所积攒的功德几乎快要消磨殆尽,这也是为什么沈辞对鬼门即将开启,如此上心的原因之一。   你舍身救我,我便真心相待。   君尧很快就猜到了沈辞的用心良苦,说不感动是假的,这种被惦记呵护的感觉,让君尧整个身心都是暖暖的。   “辞儿。”   君尧想说些什么,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想说:‘其实你不必为我做那么多事,功德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   “走吧,保安先生,麻烦你前面带路。”沈辞对着君尧温柔一笑,然后转而看向了陆振兴道。   陆振兴站在一片几乎插不上话,因为他根本听不懂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什么地府、鬼差、阎王老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听灵异玄幻故事。   今晚遇到的这些事,已经颠覆了陆振兴的世界观。他没别的办法,只能在前面带路。   想要进入古墓,就必须穿过员工通道,然后乘坐电梯下到地下负六层,才能到达古墓的门口。   然而进入古墓的洞穴,早已被防弹门封死。没有密码和录入的指纹,根本无法打开防弹门。   想要通过别的方式打开防弹门更不可能,因为防弹门的厚度在四十厘米左右。子弹都无法击穿它,更何况是普通的利器了。   当沈辞来到古墓的门口时,青铜镜开始剧烈颤动。古墓内散发出来的阴气,像是感受到了阳气的侵入,纷纷朝着陆振兴的方向飘了过来。   陆振兴看到有黑气朝着他的方向飘过来,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没等沈辞出手,就见那些盘旋在陆振兴周围的阴气,瞬间化作了虚无消失的无影无踪。   君尧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瓷瓶,然后倒出一粒丹药后,交到了陆振兴的手上道:   “吞下去。”   “这是什么?”陆振兴接过丹药,紧张的看着君尧道。   “阴镶丹,吞下去可以暂时封住你身上的阳气,那些鬼魂就会把你当做同类,不会攻击你。”君尧冷声道。   陆振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君尧给他的丹药吞进了肚子里。   丹药的味道除了有点苦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抬头望向了沈辞道:   “那个……你们打算怎么进入古墓?”   “这个你就不需要担心了,你是跟我们一起进入古墓,还是待在这边等我们出来?”   沈辞嘴角微微勾起,他很好奇保安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他会选择什么?   是选择生路,还是选择死路。   “我跟你们一起进去!我必须确保青铜镜能够放回原处!”陆振兴握紧了拳头道。   “你不害怕吗?万一遇到恶鬼,我们可没精力救你。”沈辞道。   “不怕!”陆振兴道。   “好,把眼睛闭上,我带你进去。”   沈辞和君尧对视了一眼,君尧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陆振兴闭上眼睛后,便开启了空间阵法。   陆振兴只觉得头晕目眩,等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四周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凛冽的寒风,吹打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他心中不禁开始想,墓穴里空气应该不流通才对,怎么会有风吹在他的身上?   突然他的面前闪过一道金光,金光刺激的他睁不开眼睛,再然后就见无数道金色的蝴蝶,盘旋在狭窄的洞穴中翩翩起舞。   ‘邆——邆——邆——’   洞穴两侧的油灯,一盏接着一盏地亮了起来。   “辛苦你们了,都散了吧。”   沈辞话音刚落,洞穴中飞舞的域蝶瞬间化作了青烟随风飘散。沈辞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镜,他的猜的果然没错,铜镜就是开启黄泉路的钥匙。   如果他没把铜镜带出来,那么这些恶鬼很有可能就避开古墓的封印,直接从青铜镜中跑出来了。   现在他把青铜镜带回来了古墓,只要搞清楚鬼门开启的原因,再将鬼门封印就能行了。   “我…….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陆振兴激动的已经语无伦次了,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站在他面前的青年,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恩,跟上,别走散了。”   沈辞说完,便与君尧走向了墓道的深处。   墓道长约二十米,呈喇叭口形状外窄内宽,有空气流动。穿过墓道便是甬道,甬道两侧分南北耳室,正前方则是通往祭坛的入口。   当年在挖掘古墓的过程中,只挖到了南北耳室便停了下来。具体细节沈辞不得而知,但是当他看到甬道内铺满了红褐色的粉末后,便猜到了一二。   他蹲下身子,用手指抹了一点红褐色的粉末,然后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道:   “是朱砂,以纯阳之气压制阴气,怪不得会中断挖掘。我猜测博物馆之前允许古墓对外开放,就是想通过人的阳气来压制住古墓里的脏东西。结果适得其反,出主意的高人肯定没有想到,古墓的另一头通往的是黄泉路。”   “看得出是谁的墓吗?”君尧道。   沈辞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子道:   “我记得这座古墓在挖掘的时候,除了挖到了一些陶土的瓶瓶罐罐以外,还挖到了一些祭祀用的青铜器。没有文字记载,无法确认具体朝代。不过通过器皿上的纹饰来看,这座古墓最起码已经存在了三千年了。”   “西周王朝?”君尧道。   “看着不太像,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沈辞道。   “我跟你一起进去。”   虽然沈辞现在已经恢复了法力,但是君尧还是不太放心,让沈辞独自涉险。   “不用,你在这里帮我照顾好保安先生,里面如果没什么问题了,你们再进来。”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为何要帮他逆天改命?”君尧不解道。   “你不觉得和地府作对很有意思吗?纣绝阴利用改命之人,扰乱因果制造混乱。我也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将死之人的命数改活了。”   沈辞与君尧交流毫不避讳,陆振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现在有点后悔跟着这两个非人类进入古墓。   “你还是别叫我保安先生了,听起来太怪怪的。我的名字叫陆振兴,你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能不能活下来是我的命,我也想进去看看古墓里的祭坛长什么样子。”陆振兴叹了一口气道。   君尧有些诧异的看向了陆振兴,因为他发现陆振兴眉心处的黑气,好像变淡了许多。他又看向了笑眯眯的沈辞,忽然明白了沈辞的用意。   是生是死全凭陆振兴自己的选择。   如果陆振兴能活下来,那么他的同事就能躲过这场死劫活下来。   “我尊重你的选择,那么我们一起进去吧。”   沈辞话音刚落,便走进了甬道。陆振兴寸步不离的跟在沈辞的身后,君尧则走在了最后面寻找墓穴机关的所在位置。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机关暗器,也没有遇到古墓里的脏东西。沈辞有些想不通考古队为什么没有继续挖掘下去。   “是我眼花了吗?你们看前面是不是有一个悬浮的楼梯?”陆振兴不敢想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指着天空中悬浮的楼梯惊讶道。   他没有看脚下,本能的向前迈了一步。然而他这一脚仿佛踩在了沼泽中,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斜。沈辞眼疾手快,抓着陆振兴的衣领,将他拉到了君尧的身边。   “别往前走了,快把鞋子脱掉。”   陆振兴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他的脚心传来火辣辣的灼痛后,他迅速脱掉了鞋子,就见他的鞋子包裹着黑色的粘液,而他的鞋底被腐蚀了一个大洞。   “前面是炤池。”君尧眉头紧蹙道。   炤池顾名思义,就是古人为了向神明献祭,将战败的奴隶与蜈蚣还有蟾蜍,关在铜炉中烧制七天,然后把炼制出来的尸油铺在通往祭坛的路上。他们相信只有这样,神明才能感知到他们的心意下凡赐福。   沈辞抬头望向了悬浮的楼梯,然后将手中的铜镜抛向了空中。   “你干什么!”   陆振兴怎么也没想到沈辞会将青铜镜抛向空中,万一青铜镜摔碎了,他该怎么对馆长交代!   然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就见青铜镜悬停在半空中,紧接着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墓穴都照亮了。   他们的头顶悬浮着四根刻满符印的石柱,石柱的上方则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   作者有话说:   冲冲冲!努力更新! 第94章 〔 浩劫 一 〕   金光闪烁照亮了整个墓穴,符文雕刻的石柱仿佛被镀了一层金箔,让人忍不住想要下跪叩拜。   金光散去,沈辞单脚点地,然后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悬浮在半空中的阶梯上。   陆振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当他看到沈辞像是武林高手似的飞到半空中时,更是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衣领被身旁的男人揪住,然后也跟着飞到了半空中,落在了悬浮的楼梯上。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石柱子会脱离了地心引力,悬浮在半空中?这座墓穴究竟有多大?”   陆振兴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他心里甚至在想如果今晚能活下来,他明天一定要长馆长问个明白。他回头望向了地面,忽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差点从楼上摔下去。   “陆先生,你没事吧?”   沈辞没想到君尧会带着陆振兴上来,他诧异地看向了君尧,君尧则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沈辞想给地府添堵,君尧便会站在沈辞的身边与地府对抗。   “我没事,就是有点困惑,想不明白这么大的祭坛是怎么悬浮在半空中的,难道这座古墓里有陨石?”   陆振兴想到了玄幻电影中的场景,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记得早期古墓对外开放的时候,通往甬道被石门堵得严丝合缝。考古专家用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才在石门上打了一个洞,   考古专家派了几个代表,打算探秘甬道的深处。然而进入甬道的专家,不出十分钟就从里面出来了。几个专家商讨了片刻,决定将石门重新封死。   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古墓对外开放了几天便重新封锁。而甬道后的祭坛,更是无人提起,只在博物馆的介绍专栏里,简单描述了是个占地三百米左右的祭坛。   再次进入古墓,那扇通往甬道的石门已经不见了。这不禁让陆振兴感到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中断了考古挖掘。   “空间不同,看到的景象自然不同。”   沈辞没有多做解释,而是伸手取回了悬浮在半空中的青铜镜。他低头看向了镜面,镜面里的恶鬼像是感知到什么可怕的存在,吓得不敢上前纷纷朝后退去。   “…….”   他有这么可怕吗?   沈辞不知道的是,他的名号早已传入了地府。连鬼差都敢吃的罗刹鬼王,对付他们这种不成气候的小鬼,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所以铜镜中无论是在凶恶的厉鬼,在感知到罗刹鬼王的气息后,吓得纷纷退去,深怕触了鬼王的霉头,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这些地府里的厉鬼畏惧沈辞的同时又敬重沈辞,如果沈辞重返地府建立势力,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视。然而沈辞只想过简单的生活,若不是深陷因果中无法跳出,他也不会参与地府与仙界之间的纠葛。   沈辞暂时压制住了铜镜中蠢蠢欲动的恶鬼,他快步走上了楼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祭坛。   君尧一直在观察石柱上的符文,他不相信凡人有这样的本事,可以建造出如此诡谲的祭坛。片刻后,他便在石柱上发现了端倪。   “天魔大阵。”   没等君尧开口,沈辞便已经看出石柱子上雕刻的是什么阵法。天魔大阵乃上古秘术,是专门用来召唤凶灵邪祟的阵法。   太初时期妖魔横行于世,凡人想要获得神仙的庇护,就必须祭祀献上大量的供品,这些贡品其中就包括了人类的魂魄。然而这些凡人不知道的是,庇护他们的神仙根本不是天界的上仙,而是祸乱于世的妖魔。   那时候的沈辞丢失了所有的记忆,只能凭着本能在鬼域厮杀出一条血路,最终成为鬼域中的罗刹鬼王。凡间动荡与他毫不相干,但是天界和地府却把这笔账算在了他的头上,召集数万天兵天将,打着正义的旗号铲除鬼域。   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单挑天界数万天兵天将,后来又和天帝斗法搅得天翻地覆,因为寡不敌众被压上了天界诛仙台。   天帝说他在凡间用天魔大阵吸纳精魄,然后制造混乱扰乱阳间的因果。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魔头,最后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所以当金光照在石柱上时,沈辞便已经认出了石柱上的符文。   恢复记忆后,沈辞一直搞清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他为什么会丢失记忆,出现在鬼域中,第二件事便是那场天地浩劫的元凶究竟是谁!   “君先生,我忽然觉得这是为我量身打造的陷阱。”   沈辞眼眸暗了暗,随后就见他嘴角微微勾起,坦然面对了现实。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无非就是想继续利用他一次,让他再次成为人人喊打的魔头。   “是谁要害你?”君尧道。   沈辞没有回答君尧的问题,因为他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他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朝着右侧的方向看去道:   “我已经察觉到你的神识,既然来了就不要躲了。”   沈辞话音落下,君尧便警惕地看向了右侧方,陆振兴更是如临大敌,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然而等了许久,黑暗中都毫无动静。   “前面有什么东西吗?”陆振兴道。   “没什么,他不愿见我,也在情理之中。”   沈辞神色黯然,像是有什么心事。君尧不知道沈辞心里在想什么,他甚至不知道沈辞口中的那个‘他’指的又是谁。   难道是东极青华?   关于沈辞与天界的恩怨,君尧只晓得内幕少之又少。他不愿勾起沈辞不愉快的回忆,所以就一直没有开口询问。   沈辞原本还只是猜测,但是当他察觉那缕淡淡的神识后,心中越发肯定这就是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陷阱。   怪不得阳间的鬼差全都消失不见了,怪不得鬼门即将开启,却不见天界那些打着正义旗号的仙君插手此事。原来都是在等他来到这里,然后鬼门开启,将霍乱人世间的罪名扣在他的身上。   天帝,你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   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   ‘当——当——当’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悬浮在半空中的四根石柱子,突然朝着同一个方向旋转。紧接着就见他们的脚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梵文。   地动山摇,沈辞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而他身边的君尧则唤出了蛇纹长剑,护在了沈辞的面前。就在这危急关头,沈辞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瞬间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抱歉,我接个电话。”   沈辞左手紧紧地握住了青铜镜,然后释放鬼气压制天魔大阵。另一只手则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按下了拨通电话的按钮。   “……”   陆振兴忍不住想要吐槽,什么牌子的手机信号那么好,竟然能在地下几十米接通电话。   “喂你好。”沈辞道。   “是沈顾问吗?我刚回清北市,然后听同事说你在找我?”电话的那头传来了闫刚惊讶的声音。   闫刚离开清北市前,曾从机械库拿了一把手枪。现在枪里的子弹用完了,他必须回局里报备。   由于天色已晚,他原本打算明天再去局里报备,结果就接到了同事的电话,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沈辞的人。在得知沈辞找他有事后,他便让接线员把沈辞的手机号发了过来。   “我是沈辞,闫警官能拜托你一个是吗,十万火急!如果处理不好会殃及到数万人的性命。”   祭坛摇晃得越来越厉害,沈辞却站的笔直丝毫没有受其影响。闫刚听到会危及到上万人的性命,立刻警觉了起来追问道:   “出什么事了!”   “鬼门即将开启,地点就在清北市博物馆地下古墓。我现在就在处理这个事情,你想办法疏散附近的居民,记住,一定要快!”   闫刚虽然听不懂鬼门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沈顾问,我也想帮你,但是我现在和停职没什么区别,就算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局长,局长也没有权利疏散附近的居民。”   “好吧,我尽量破坏鬼门的阵法。但是能不能成功是个未知数,前因后果我已经告诉你了,重不重视是你的事情,话就说到这了,我要挂电话了。”   沈辞没时间和闫刚扯皮,虽然他很清楚现在闫刚的处境,但是如果提前疏散了附近的居民,可以很好地避免大规模的伤亡。他将手机重新塞进了口袋里,然后看向了君尧道:   “我留下来破坏天魔大阵,你带他立刻离开墓穴。”   “不行!”   君尧想都没想到拒绝了,之前就让沈辞独自面对地藏王菩萨,已经刺激到了君尧,这一次哪怕是天塌下来,君尧也要留下来陪着沈辞。   “我留下来陪你!”   君尧单手捏了个指诀,不容沈辞拒绝,开启空间阵法,然后一掌将陆振兴推进了阵法中。   “......”   沈辞还是第一次看到君尧那么激动,他看君尧阴沉着一张脸,眉宇间还散发着淡淡地邪气。君尧是仙,神仙灵气纯净强大,怎么可能会散发出淡紫色的邪气?   与此同时,四根石柱同时停止了转动。紧接着就见祭坛的中央汇聚了大量的阴煞之气。阴气越聚越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了一道两米多高的黑漩涡。   “可恶!天魔大阵已经开启了!”   沈辞握着铜镜的手臂青筋凸起,他来不及询问君尧身上怎么会有邪气,便被黑漩涡吸得整个人飞了起来。   君尧一把抓住了沈辞的手腕,想要将沈辞拉入怀中。然而旋涡的吸力实在是太大了,连带着君尧也飞了起来。   君尧咬紧牙关,想利用空间法阵带沈辞离开墓穴。却见沈辞手中的青铜镜,忽然伸出两条散发着寒光的锁链。其中一条圈住了沈辞的脖颈,另一条则被吸入了黑色的漩涡中。   转瞬间,沈辞和君尧同时被吸入了旋涡中。漩涡随即消散,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作者有话说:   更了! 第95章 〔 浩劫 二 〕   漩涡消散没多久,古墓内的格局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甬道的入口重新被石门封死,而悬浮在半空中的祭坛,以及那四根刻满符文的石柱子,全都化作了虚无消失不见了。   淡蓝色的神魂汇聚在一起,随后就见一名长发垂地的男人,凭空出现在古墓的入口。男人身上穿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长袍,而他的容貌却和沈辞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男人眼神流露出淡漠于世的孤傲,而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灵气,使得汇聚在博物馆上空的阴气瞬间随风消散。   “阿弥陀佛,帝君这是打算亲自了结这段因果吗?”   黑暗中走出一名穿着袈裟的和尚,和尚双手合十对着男人行了一礼道。   “地藏王菩萨。”男人对着和尚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所谓的鬼门开启,只不过是引诱沈辞进入法阵的陷阱。而设下陷阱的幕后操手,就是天界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吴天帝君。   “帝君可是怪罪贫僧没有将沈辞的魂魄带回地府?”地藏王菩萨道。   帝君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冷声道:   “这世间的因果已经被改命者搅乱了,大菩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天地浩劫迟早要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贫僧还要回去收拾烂摊子,就不打扰帝君了。只是贫僧有一事不解,当初帝君为何要将心魔丢入鬼域?如果您当时将心魔杀死,后面也不会出了这么多事。”   地藏王话音刚落,帝君眼神一变,没有多做解释,他的神魂便飞向了天界。   太初时期,天帝因为施展了窥天禁术,从而诞生了心魔。心魔有着独立的意识,并且愈发地不受天帝的控制。   天帝通过禁术发现自己很快就会经历一场劫难,并且这个劫难还与天地浩劫有关。于是便把自己的心魔从体内分离了出来,然后丢进了三界不管的鬼域中。   然而让天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心魔竟然开始吞噬鬼域中的魂魄,而且成为了鬼域中的罗刹鬼王。若是让天道察觉到,鬼域诞生的新王是天帝的心魔,天帝必然会被天道法则降下神罚。   所以天帝才会想尽办法除掉心魔,而他的心魔就是与灵清仙尊签订契约的沈辞。   这件事只有地藏王菩萨知晓,他们原本计划让东极青华吞噬掉沈辞的魂魄。东极青华却没有这么做,不仅引到沈辞恢复了记忆,而且还改变了原有的命数。   能够改变因果命数,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所以天帝为了避免这场浩劫,不惜亲自下凡也要将沈辞送到三界之外。   帝君杀不了自己的心魔,只能再次施展禁术,开启了天魔大阵。而地藏王菩萨要做的,就是重新恢复地府的秩序。   ……   火红的花海随风荡漾,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花海的凹陷处,盘旋着一条巨大的青蛇,青蛇的怀里则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青年。   青蛇吐着蛇信子,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而躺在它怀里的青年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上的勒痕。青蛇发现青年醒了,于是将蛇头调转了方向,开始舔青年脖颈上的勒痕。   青年看着面前的硕大的蛇头,丝毫没有感到畏惧,而是伸手轻抚着青蛇的面颊。   “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了。”   沈辞将头靠在了青蛇的怀里,然后抬头望天看着一望无际的星海。繁星闪烁仿佛能够蛊惑心智,让迷失在这里的魂魄,忘记所有前尘往事。   “君先生,你是不是没办法化成人形了?”   沈辞忽然意识到君尧到现在都没有变化成人形,而且没办法开口说话。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君尧的法力被限制了。   他迅速地从青蛇的怀里钻了出来,开始检查青蛇体内的灵气。   青蛇朝着沈辞摇了摇头,示意他没有受伤。然后用蛇尾卷住了沈辞的腰部,将沈辞放在了自己的脊背上。   沈辞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处在哪里,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他和君尧的法力都被限制了。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从博物馆带来的青铜镜还在他的手上。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在一点发现这个是陷阱,就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沈辞本以为阴气聚集是鬼门开启的征兆,他想化解这场劫难,为君尧积攒功德,却不曾想中了帝君设下的圈套。   他们的法力被这个空间的法则限制,如同任人宰割的绵羊,稍有不慎就会殃及到他们的性命。   青蛇回头看向了沈辞,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因为青蛇看沈辞的眼神太温柔了,青蛇像是在告诉他不要害怕,它会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与他一起面对生死。   沈辞读懂了青蛇的眼神,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滴落在青蛇的脊背。   青蛇见他哭了,舔了舔他脸颊上的泪水,发出了丝丝的声响,像是在安慰他不要哭了。   “你知道吗?从我诞生的那一刻,天地之间就容不下我,视我为异类,要对我赶尽杀绝。当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下铺满了腐烂的尸骸。我本能的感觉到危险,抬头看向了天空,就见万鬼朝着我扑来,发了疯似的啃咬我的皮肉。   我害怕极了,想要逃跑却被身下尸体抓住了脚踝。他们咬断了我的脚趾,然后又掰断了我的胳膊。我流了很多的血,那些扑上来的恶鬼便开始喝我伤口里流出来的血。   那时我以为会死在万鬼的口中,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过了第二天我身体被啃咬掉的部分,就会重新长出来。就这样,我习惯了疼痛,任由万鬼啃噬我的身体。   我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时间,就这样持续了上百年。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感到了饥饿!   我太饿了,鬼域除了魂魄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生物。于是我开始吞噬那些曾经啃咬过我的恶鬼。每吞下一个恶鬼,我的法力就会增长。”   沈辞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向前爬了爬,然后保住了青蛇的脖颈接着道:   “随着我实力的增长,那些游荡在鬼域里的恶鬼,开始称呼我为罗刹鬼王。后来我找到了离开鬼域的办法,就想着带着这些恶鬼一起离开鬼域。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好不容易来到阳间,等待我的却是莫须有的罪名,和天界与地府的联合追杀。   君先生,你知道吗?我能忍受万鬼啃咬的疼痛,却无法忍受诛仙咒带给我的疼痛。我到现在还记得咒印打在我的身上时,胸口周边的肌肤被烙印烫得皮开肉绽,随后浑身的血液倒流,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我的体内啃咬我的内脏。”   一阵清风吹来,鲜红的花瓣落在了沈辞的身上。沈辞捡起花瓣,然后拍了拍青蛇的脊背道:   “停下吧,这个空间是个死循环,我们很有可能永远都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青蛇停了下来,然后回头一脸担忧的看着沈辞。君尧没想到沈辞会将过往的记忆告诉他,他心疼沈辞在鬼域中的遭遇,更加痛恨天界的那群伪君子。   沈辞从青蛇的背上跳到了地上,然后指了指不远处被压扁了的花瓣道:   “看,这是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   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被压倒的红花又恢复了原样,而他们来时的路早已不见了踪影。   ……   画面一转,接到沈辞电话的闫刚,来不及多想没,给钱伟发了一条短信后,便独自驾车来到了清北市博物馆。   闫刚将汽车停在了路边,下车后他并没有看到臆想中的画面,心中不由猜测,不是说过了午夜十二点,鬼门就会打开吗,难道沈辞已经把这件事解决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沈辞的号码,然而连续打了几个提示的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该不会出事了吧!”   闫刚暗自嘀咕了一声,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找博物馆的保安问问清楚。   他翻过护栏,来到了博物馆前的传达室。传达室里开着灯,里面值夜班的保安却不见了踪影。   市里的博物馆安保都很严格,很少会出现玩忽职守的现象。   闫刚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就在他转身离开传达室时,他的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团黑雾,紧接着就见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从黑雾中爬了出来。   “你没事吧!”闫刚快步来到保安的面前,然后蹲下了身子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快,快跑!鬼门要开了!”   陆振兴眼前一片模糊,隐约只能看到一个人影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鬼门?请问你认识沈辞吗?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闫刚急的满头大汗,如果鬼门真的开了,那附近的居民不就遭殃了!   “墓......古墓!我的同事失踪了,拜托你帮我找到他们!”   陆振兴说完就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闫刚用手探了探陆振兴的鼻息,还有气说明人还没死。   “喂,你还没告诉我沈辞在哪?醒醒,坚持住啊!我现在给你叫救护车!”   闫刚学过紧急施救,联系上医院后,便开始对陆振兴进行心肺复苏。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救护车终于来到了博物馆的门口。闫刚在等待救护车期间也没有闲着,而是想尽办法联系上了清北市博物馆的馆长。   博物馆馆长名叫张国翌,在得知博物馆出事后,便联系了六名考古专家,一同来到了博物馆的门口。   作者有话说:   沈辞的身份,这章正式揭晓了,所以帝君才会那么想搞死沈辞! 第96章 〔 浩劫 三 〕   午夜12点35分,清北市博物馆馆长张国翌,及六名考古专家一起来到了博物馆的门口。   “你好,请问你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警官吗?”   博物馆出了这么大的事,张国翌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想尽办法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因为他不希望博物馆地底埋藏着的古墓,重新进入大众的视线。在他看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古墓对外界的影响力就越小。   万一有人重新提起开放古墓,那么地底里被镇压的邪祟就会逃出来危害一方。   闫刚看着这群背着大包小包的老人,有些拘谨地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   “是的,你好,我的名字叫闫刚。”   这次能够联系上张国翌,多亏了杨建军的帮忙。当初给钱伟招聘法医助理的时候,他就翻阅过杨建军的档案。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杨建军的家庭成分非常特殊。   杨建军的父亲是商圈的暴发户,而他的母亲则是清北大学中文系的教授,与清北博物馆馆长有着密切的关系。   所以当他得知博物馆里闹邪乎事后,他没有急着报警叫同事过来帮忙,而是第一时间联系到了张国翌。张国翌身为博物馆的馆长,肯定知道一些不可告人的内幕。   张国翌和那六名专家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传达室见没有人后,压低了声音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   “好。”   一行人绕到了博物馆的南门,来到了礼品店的门口。礼品店连通着博物馆内部,所以只要打开了礼品店的门,然后再走一条员工通道,就能进入博物馆的一楼大厅。   张国翌全程没有说话,而是不停地在给监控室的小张打电话。   小张的电话无人接听,他又试着给值夜班的保安打电话。   连续打给了六个人,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张国翌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收回了手机,看向了其中一名老教授道:   “王教授,我们先去一趟监控室吧。”   “我也是这个打算,先去监控室看看情况,这个点最好不要轻易下墓。”   几个老教授面面相觑,都赞同了这个决定。   “对了刚才电话里没有说清楚,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搞明白。闫警官,大晚上的你来博物馆的门口做什么?我想今天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是从哪弄到我的手机号的?我希望等事情结束了,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国翌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闫刚,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他必须先确保馆内人员的安全。   “张馆长,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被一通电话叫到这里来的。我有个朋友,懂一些驱鬼的法术。今晚他打电话告诉我,让我想办法疏散博物馆附近的居民,还说鬼门会在午夜十二点开启。   我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但我力量有限,根本没办法疏散博物馆附近的居民。所以便想着先过来看看情况,结果就看到博物馆门口躺着一个保安。”   闫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这几个老专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给你打电话的人现在在哪?”王教授道。   “不清楚,他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现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闫刚尴尬地笑了笑,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又牵扯进神神鬼鬼的案件中。   “先去看监控,别耽误时间了,万一出了人命就麻烦了。”   监控室在博物馆的楼顶,需要刷职工卡乘坐电梯才能到达。当他们来到监控室后,就发现监控室里空无一人,而监控室的办公桌上,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玻璃杯。   “这应该是小张的杯子,玻璃杯的余温是热的,说明小张应该还在博物馆里面。”   张国翌走到电脑前,开始翻阅21点到24点,这个区间段所有的监控记录。另外六名专家也没闲着,他们卸下背包,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很多道家还有佛家的法器。   王教授从包里取出三根檀香,然后用打火机点燃后,又从包里取出了一面八卦镜。   檀香点燃后所散发出来的青烟,仿佛有意识似的在监控室里绕了一圈。   “博物馆里聚集了一些阴气,不过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没多大问题。老李头,麻烦你摆个铜钱阵,看看地下的压制邪祟的阵法有没有松动。”   王教授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戴眼镜的老者,蹲在地上摆了三枚铜钱。然后每个铜钱的上面,都放了一个迷你版的招魂幡。   老者嘴里念着生涩的音节,就见原本平躺在地上的招魂幡,全都竖立了起来,分别插在了三根铜钱的正中央。   “阵法有被动过的痕迹,老张监控还没看完吗?”   闫刚满脸惊愕的看向了这些做法的专家,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考古专家都是带着个小铲子在地里挖土。而眼前的专家们,明显懂道家的法术,这就太让人感到意外了。   “找到了,有人进入了青铜藏馆。”   张国翌抬手指向了电脑屏幕,就见陆振兴打着手电,走进了青铜馆中。   “他在跟谁说话?”   “你们看,展柜里的青铜镜怎么飘起来了!”   “我觉得这个保安是遇到脏东西了,你看他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他怎么突然撞在墙壁上了?我看他印堂发黑,今晚可能凶多吉少。”   “嘘,安静,接着看。”   张国翌切换了镜头,就见陆振兴走进了通往地下墓穴的员工通道。   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张国翌又打开了地下墓穴的监控摄像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进度条一直读到12点56分,都没有看到陆振兴的身影。   “被送到医院的保安就是他吧?”王教授侧身看向了闫刚道。   “是的。”   闫刚其实很想告诉这些专家,他能看到屏幕里另外两个人。屏幕里和陆振兴说话的就是沈辞,但是若是他把真相说出来,会不会给沈辞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下难办了,老李头,要不然我们先下去看看,你们几个留在监控室等我们消息。”   王教授蹲在地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把铜钱剑别在了皮带上。   “行,我们在上面守着,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如果打不通我的电话,就想办法制造点动静。我会根据声音找到你。”张国翌点了点头道。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下去吗?”闫刚见王教授和老者要走,连忙跑到了他们的面前道。   “不行,墓穴里镇压着邪祟,你过来只会给我们捣乱。闫警官,虽然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来到博物馆,但是我希望今晚发生的事情,你不要告诉其他人。”王教授警惕地看着闫刚道。   “等等,你让我跟你们一起下去吧,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们!”   “你一个普通人,怎么帮我们吗?还是说,你的目的就是进入地底的墓穴?”站在王教授身旁的老者,面露不善地看着闫刚道。   “你们真的误会我了,算了我实话跟你们说实话吧,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博物馆的高人,现在就在这座博物馆里,我想他或许能够有办法找到失踪的工作人员。”   “你的意思是除了保安以外,还有其他人待在博物馆?”张国翌道。   “是!”   “好,你跟我们一起下去,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在古墓中遇到了危险,我们是不会出手救你的。”王教授话音刚落,便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闫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在了王教授的身后。沈辞在他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世外高人的形象。但是现在沈辞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他不禁开始猜测,沈辞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王教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闫刚道。   老者原本不想搭理闫刚,但是当他发现闫刚身上散发着阴气与灵气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   “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闫刚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王教授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   “我在白桦山待了一段时间,昨天才回到了清北市。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在山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邪乎事?”王教授追问道。   闫刚遇到的邪乎事太多了,总不能告诉王教授他遇到地府的鬼差和神仙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教授的问题,于是他顺着王教授的思路,转移话题苦笑道:   “我是遇到了邪乎事,王教授应该听说过,最近闹得轰轰烈烈的剥皮案吧,这个案子原本是由我跟进的。后来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我现在处于停职阶段。”   “你得罪人了?”老李头道。   “恩,随着案件的跟进,牵扯的人员实在太多,我查到了很多高层人物,然后这个案子就莫名其妙的结束了。”闫刚道。   三人进入了电梯,很快就来到了通往古墓的入口。   “我看到这则新闻的报道了,据说凶手是个小姑娘,而且在看守所里自杀了。”王教授道。   “如果我说凶手的死因不是自杀,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闫刚压低了声音道。   “我相信,这个案子我有关注过,我觉得凶手不可能是人类,因为以现在人类的技术,根本无法把一张完整的人皮剥离出来,并且严丝合缝地套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王教授一边说着,一边输入指纹打开了通往墓穴的大门。   防弹门开启的一瞬间,站在门外的三人全都傻眼了。因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博物馆中消失的夜勤人员,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古墓的甬道上。   ……   火红的花海随风摇曳,体型硕大的青蛇载着它的爱人,穿梭在望不到尽头的花海中。   沈辞拍了拍青蛇的脊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   “别白费力气了,我们出不去了。”   青蛇回头看去,就见原本被压倒的花朵,再次恢复如此。青蛇的眼眸暗了暗,随后吐出蛇信子舔了舔沈辞的唇瓣。   沈辞丝毫没有觉得恶心,而是双手捧起青蛇的下颚加深了这个吻。紧接着,沈辞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嘴巴里。   圆滚滚的,大小和药丸差不多,味道还有一点苦涩。   “君先生,你给我吃了什么?”   青蛇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嘶嘶’的蛇鸣。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沈辞忽然觉得浑身燥热,脚踝处更是奇痒难忍。他低头一看,就见脚踝处原本长着的蛇鳞,突然朝着小腿的位置向上爬。   与此同时,他怀里的青铜镜,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发出淡紫色的光芒。 第97章 〔 浩劫 四 〕   原本指甲盖大小的蛇鳞,突然扩大了一倍,并且迅速朝着大腿的方向往上爬行。   沈辞的身体泛起了淡淡的微红,他的小腿奇痒无比。过了许久,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便想抓挠蛇鳞爬过的肌肤。   青蛇的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就见它扭动着身体,用蛇尾裹住了他的身子,然后凑到了他的耳边,发出‘嘶嘶嘶’的蛇鸣,仿佛在告诉他不要抓挠。   “痒。”   沈辞痒得浑身抽搐,他被青蛇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动弹不得只能硬挺过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发现青蛇瞳孔的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灰白色。   “你的眼睛!”   他话音刚落,蛇鳞便爬到了他胸前停了下来。   “君尧,你别做傻事!你给我吃了什么!君尧!君尧!”   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流了下来,他已经意识到刚才吞入腹中的东西是什么了。   那是君尧修炼千年的蛇丹。   “你疯了吗?那是你修炼千年的蛇丹!你给我能有什么用!你的修为不要了吗?君尧!我不值得你为我做那么多事!”   火红的花瓣随风飘扬,缓缓地落在了青蛇的身上。   在这世间最难逃的就是命运,花会凋谢但是君尧对沈辞的爱永远都不会变。   君尧早在二十年前就该死了,是沈辞为他挡下了最后一道天劫,才让他一飞升天,成为了后来的灵清仙尊。君尧虽然是畜生修仙,但是他懂得知恩图报。   或许沈辞早已忘记被勾魂的经历,但是君尧却清楚的记得。那时沈辞被鬼差勾了魂魄,是他用蛇丹重塑了沈辞的魂魄。并与他订下契约,为他续命二十年。   签订契约后,蛇丹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默默地守在沈辞的身边,保护他不被阴魂邪祟侵害。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爱上这个愿意为他挡下天劫的人类。   他逆天改命遭了报应, 所剩不多的功德越来越少。但是他不在乎,他只想陪在沈辞的身边,过着简单而又幸福的生活。   然而天道却不想让他们好过,他怎么也没想到沈辞竟然是罗刹鬼王的转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不在乎。   沈辞说他不值得为他做这么多事。   而他想说,他值得。   他的命本来就是沈辞给的,沈辞为他承受了这么多的苦,他将修炼千年的蛇丹给沈辞又如何?   他的心魔一直引诱他成为堕仙,但是就算成为了堕仙,他也没办法将沈辞送出这个虚无空间。   想要冲破虚无空间的法阵,最好的办法就是扰乱因果逆天而行。   他不怨,他不悔,他只恨自己没能好好地保护自己的爱人。   他将千年修为全都给了沈辞,为的就是让沈辞能够逃离这个空间。如果不那么做,沈辞的魂魄会被花海同化,最后忘记所有的记忆,变成一株永世不得超生的红花。   天道轮回,异类必诛。既然天容不下他们,那就逆天而行打破这层因果。   青蛇的脑袋缓缓地垂下了脑袋,他想在最后弥留之际,好好看看沈辞的模样。   然而他的视线模糊不堪,身体也在逐渐缩小,最后化作了一条手臂粗细的小蛇,虚弱地倒在了地上。没有蛇丹的君尧,身上最后一丝灵气全都化作了虚无。   “君尧!别睡!别丢下我!不是说好永生永世在一起的吗?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沈辞将青蛇抱在了怀里,他哭得撕心裂肺,恨意不断攀升,最后化为了力量冲破了空间法阵的束缚。   血红色的双眸恶狠狠地望向了天空,沈辞左手持镜右手将青蛇小心翼翼地护在了怀里。   鬼气混合着灵气盘旋在沈辞的周围,气浪袭来瞬间吹倒了方圆百里的花海。   “吴天帝君,你对我赶尽杀绝,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随着沈辞话音落下,火红地花海瞬间被鬼气染成了黑色。大地震颤斗转星移,随后花海的根茎向往翻滚,紧接着就见土壤里爬出了,无数个被困在虚无间的恶鬼。   沈辞将青铜镜抛向了空中,然后单手捏诀厉声道:   “神魔在世,无量天星,为吾所化,鬼域大开!”   铜镜的镜面爆发出紫色的光芒,滔天的怨气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恶鬼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纷纷下跪朝着沈辞的方向磕头跪拜。   “既然你那么怕浩劫降临,那么我不介意为你制造一场浩劫。”   沈辞嘴角微微勾起,对着跪地叩拜的恶鬼道:   “你们被困在这里多少年了,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还是几万年?”   他话音刚落,恶鬼们的怨气急剧增加,最后到达了爆发的临界点。   “冤有头,债有主,我送你们去仙界如何?啊呀,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这里居然有太初时期陨落的上仙。神仙死了不应该去地府投胎转世吗?怎么会被转移到这个空间永世不得超生了?还是说,你们发现了帝君的秘密,才会和我一样被关到了这里受苦吗?”   沈辞舔了舔嘴角,邪魅一笑道:   “恨吗,想不想报仇?”   众恶鬼像是在回应沈辞的问题,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我也恨,不如我们大干一场吧!把这个天搅乱,把那些残害过我们的上仙生吞活剥!”   鬼域大开,无数恶鬼从铜镜里钻了出来。恶鬼的数量越来越多,沈辞见时机差不多了,低头吻了吻青蛇的面颊道:   “君先生,我要干坏事了,抱歉,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善良。等我把天上那群老不死的杀光了,我就把蛇丹还给你,然后帮你重塑修为。”   画面一转,天庭南天门的四根石柱子突然断裂,随后还没等这些神仙反应过来,刻写天道的石碑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端坐在凌霄宝殿品茶的吴天帝君突然站了起来,他掐指一算面色瞬间由茫然到惊恐。   浩劫降临,比他预估的时间,整整提早了十年。   不可能,罗刹鬼王已经被关押在虚无空间,怎么浩劫的时间没有延长反而缩短了!   “禀报帝君,南天门的石柱坍塌了!”   “帝君,大事不好,飞来石上出现了裂缝,这是不祥的征兆,即将有大难降临!”   “禀——报,禀报帝君!天边聚集了大量血雾,有大批恶鬼正朝着天界逼近!”   威严的凌霄宝殿乱成了一团,众仙家面面相觑,眼神中尽显不安与慌乱。   菩提上仙站在角落里,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因为就在刚刚,灵清仙尊为他炼化的丹药,全都化作了黄土,失去了原有的功效。   仙丹变成这样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灵清仙尊的法力消散了!   “千里眼顺风耳何在?”帝君强装镇定,冷冷地扫视着台下的仙家们道。   “末将千里眼。”   “末将顺风耳。”   “在此,拜见帝君!”   一红一绿两个面目丑陋的上仙,单膝下跪拱手朝着吴天帝君拜了三拜。   “顺风耳,我命你倾听阴间可有恶鬼逃离阳间。千里眼,我命你查询罗刹鬼王现在所在何处。”   帝君话音刚落,顺风耳便趴在大殿上,侧耳倾听着地府的动静。而一旁的千里眼,则站起了身子抬手挡在了眉宇之间,搜寻着罗刹鬼王的下落。   “回禀帝君,地府里的魂魄好像暴乱了!鬼差正在镇压这些暴乱的魂魄!我听到天宫大人的声音了!”顺风耳道。   “纣绝阴?他说了什么!”   帝君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听不太清楚,他好像在和地藏王菩萨对话!他说……他说地藏王菩萨没资格掌管三界的生死!”   顺风耳话音刚落,凌霄宝殿一片哗然。这些在天界养尊处优的神仙,已经太久没有经历劫难了。地府的动荡只是开始,再过不久浩劫就会降临在天界。   “千里眼,还没找到罗刹鬼王的踪迹吗?”   吴天帝君此时的内心十分复杂,因为如果千里眼找不到沈辞,那么就说明沈辞还待在虚无空间,这场浩劫很有可能和沈辞无关。   但是如果千里眼在三界中找到了沈辞,那么他先前施展的窥天法术就要应验了。   吴天帝君急切想要知道结果,他一甩衣袖走下了台阶来到了千里眼的面前。   千里眼扫视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帝君的宝座上。随后就见凌霄宝殿被血雾笼罩,众仙家东躲西藏,再然后就听一个慵懒极具压迫性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混乱的局面。   “你们是在找我吗?”   血雾散去,凌霄宝殿的主座上,端坐着一名身着黑色锦袍的青年。   青年双眸赤红,脖颈上盘旋着一条青蛇。而他的相貌竟然与吴天帝君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罗——罗刹鬼王!”   吴天帝君看到沈辞后,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因为如今的事态,正在向着窥天秘术所预测那样的发展。   “好久不见了各位,想不到我能从虚无空间里出来吧。”   沈辞嘴角勾着一抹邪笑,丝毫不在意众仙家愤怒的目光。   “你是怎么从虚无空间出来的!”吴天帝君皱起了没有,警惕地看向了沈辞道。   “想要出来还不容易,只要逆天而行扰乱因果,虚无空间的法则就会失效。吴天帝君不仅我出来了,那些被你困在虚无空间的魂魄也出来了呢~”   随着沈辞话音落下,凌霄宝殿外传来了阵阵凄厉的惨叫。血腥味扑面而来,就见密密麻麻的恶鬼,压倒了一个又一个的上仙,撕咬着他们的魂魄。   有的上仙反应过来,开始施展仙术攻击恶鬼。然而恶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仙君刚消灭一个,就会有另一个恶鬼朝着他们的方向扑来。   沈辞轻轻抚摸着青蛇身上的鳞甲,笑眯眯的看着吴天帝君道: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不如我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如何?”   “闭嘴,众仙家听令,诛杀罗刹鬼王!”吴天帝君恶狠狠地瞪着沈辞道。   “怎么,敢做不敢当吗?在你们的眼中,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罗刹鬼王。可是你们知道吗?你们口中所谓的罗刹鬼王,其实就是太初时期帝君分化出来的心魔。”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得我刷刷掉眼泪,呜呜呜%>_<%!我好难受!剧情已经走向白热化了,高能预警!求星星,求鱼鱼!有缓存,改下错字 第98章 〔 浩劫 五 〕   血红色的雾气再次凝结,笼罩着整个凌霄宝殿。极具压迫性的鬼气,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上仙。   众仙纷纷抬头,惊恐地望向了坐在宝座上的青年。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的内心竟然生出了,想要跪地叩拜青年的想法。   “一派胡言,罗刹鬼王诞生于鬼域,怎么可能是吾的心魔!”   直到现在吴天帝君还在为自己辩解,沈辞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   “呵,当你施展窥天法术时,有没有想过今后会遭此一劫?不承认也没关系,你如此煞费苦心置我于死地,不就是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因果报应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你没办法杀死我,所以才把我扔进了鬼域。后来我从鬼域中厮杀出来,成为了鬼域中的罗刹鬼王。你又召集天兵天将在我的身上烙下诛仙咒,把我打入了无间地狱。   当你以为我会在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时,地府最大的善神东极青华篡改凡人命数犯下滔天罪孽。于是你便与地藏王菩萨联手,把我的魂魄与东极青华的魂魄绑在了一起,送去人间转世投胎。   以东极青华的实力,无论是吞噬我的魂魄,还是将我度化简直轻而易举。但是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东极青华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引导我恢复记忆,甘愿沉睡来唤醒我体内的两股力量。   当你发现窥天秘术所看到的预兆即将应验时,你又不惜亲自下凡,布置天魔大阵将我送进了不受三界管制的虚无空间。”   沈辞从宝座上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台下位高权重的仙家,不由得觉得一阵好笑。   这些都是掌管人世间的神仙,却没有一个尽到自己的职责,对凡人的死活不管不问。   天灾他们不管,人祸他们也不管,他们只在乎自身的利益,从而彻底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沈辞将事实说了出来,他才不会在乎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怎么看待他们尊贵的帝君。他现在只想报仇,哪怕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他也要拉帝君一起陪葬!   凌霄宝殿外,惨叫声此起彼伏。从南天门赶来的天兵天将,手持法器与恶鬼们展开厮杀。   凌霄宝殿内,站在台下的神仙,抬头仰望着站在高台上的罗刹鬼王。他们自始至终都无法相信,罗刹鬼王竟然是帝君的心魔。   这个丑闻不仅打了天界的脸面,还狠狠地打了众神的脸面。   就算是事实又如何?   只要他们不承认,沈辞的身份永远是罗刹鬼王,而不是帝君的心魔。   反应过来的仙家开始拿出法器,朝着沈辞的方向扑了过去。沈辞站在高台上抬手一甩衣袖,就见那些即将靠近他的上仙,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击中,身体瞬间被弹飞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诛杀罗刹鬼王,大家一起上!”   太初时期他们就能压制罗刹鬼王的法力,在罗刹鬼王的身上烙下诛仙咒。现在他们依旧可以办到,只不过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帝君下达的命令不再是捉拿而是诛杀!   风、火、雷、电、水、土五系仙法,四面八方的朝着沈辞的方向汇聚。盘旋在凌霄宝殿上空的血雾,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结界,将沈辞护在了中央,挡住了所有仙法的攻击。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你们可要陪我玩得久一点呀~”   沈辞舔了舔嘴角,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而盘旋在他脖子上死气沉沉的青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   天界恶鬼与上仙斗的不可开交,人间虽然波及不到但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就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太阳还没升起就被一团邪云笼罩。   随后雷鸣声响彻云霄,暴雨袭来如同击鼓似的吵醒了还在熟睡的人类。紧接着大地开始颤动,楼房开始出现了轻微的摇晃。   还在半睡半醒之间的人类,瞬间意识到这是发生地震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发了疯似地向外奔逃。   还待在地底的闫刚,看着从洞壁上滚落下来的石子和泥沙,猛然意识到这是古墓坍塌的征兆。于是他快速背起昏迷不醒的工作人员,一趟又一趟的将这些工作人员拖进了电梯里。   王教授和老李头也没闲着,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人,也顾不了古墓里未被挖掘的文物,背起地上的工作人员,也跟着跑进了电梯。   等所有人员都进入电梯后,王教授按下了前往一楼的按钮。   电梯缓慢上行,顶部的白炽灯忽明忽暗。其实在地震的时候,乘坐电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是由于古墓距离地面的位置极深,所以就没有修建安全通道。   幸运的是在电梯到达一楼后,他们将昏迷的工作人员拖出电梯,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只听地底传来一声巨响,随后烟尘四起电梯绳索断裂,坠入深坑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有余悸的王教授,看着昏迷不醒的工作人员,忽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教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闫刚道。   “先把人送到医院,我这就去联系张馆长!”王教授道。   老李头翻了翻保安的眼皮,眉头紧蹙道:   “送到医院也没用,他们体内的三魂七魄,现在只剩下了一魂一魄了。即使送到医院,那些医生也只会判定他们为植物人。找个地方给他们招魂,不过地震还在持续,安全起见还是先离开博物馆再说!你联系下老张,让他们不要乘坐电梯下来,一定要走消防楼梯下来!”   王教授道了一声好,然后开始给张国翌打电话。就在这时,闫刚的手机铃声也响了,他低头一看来电显示为钱伟的手机号,连忙接起电话道:   “出什么事了?”   “你现在人在哪?”   “我在博物馆,怎么了?”   “外面发生了大地震,震感差不多在6.9级。因为人手不够,局长打电话让我们速回局里待命!”   “我现在就过去!”   “老闫,外面雨下得特别大,你过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   闫刚挂了电话,他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如果他跟着这两位考古专家进入古墓,那么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也不会到沈辞现在怎么样了?   毕竟沈辞可不是普通的人类,今晚鬼门没有开启,说不定鬼门已经被沈辞解决了。   “抱歉,我现在要回一趟局里。麻烦王教授帮我转告一下张院长,他的问题我明天会亲自过来回答。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始料未及的,不过能够找到失踪的工作人员真是太好了。”   闫刚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尴尬的笑了笑后转身朝着博物馆后门的方向走去。   出了博物馆后,闫刚才发现雨下的不是一般的大。   狂风席卷着雨水,打在他的身上,犹如被坠落的石子击中一样疼。更要命的是地面还在持续的晃动,如果在这种鬼天气开车前往警局,很有可能引发车祸。   闫刚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开车回局里。   …….   阳间的混乱才刚刚开始,而阴间的暴动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   被关押在十八层地狱的恶鬼,被解除了禁阵纷纷涌向酆都城前。酆都城门数万阴兵与恶鬼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却唯独不见了鬼将的踪影。   这场暴动来得突然,谁也没有料到天宫之主纣绝阴,会在这个时间段与地府撕破脸。   恶鬼越来越难以控制,并且从十八层地狱里逃出来恶鬼,数量还在急剧增加,很快就超过了阴兵的数量。   阴兵节节败退,被围堵在酆都城的门口。酆都城门一旦失守,地府将陷入无尽的混乱中。   就在这危急时刻,黑白无常手持哭丧棒,从城门一跃而下,对着袭来的恶鬼就是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他们所过之处,无不是惨叫连连。原本还聚集在一起的恶鬼,刹那间被哭丧棒打得魂飞魄散。   紧接着红莲业火熊熊燃起,密密麻麻的锁链从地底蔓延出来,缠住了一个又一个发狂的恶鬼,将他们重新拖回了十八层地狱。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恶鬼虽然被暂时的压制,但是新一批的恶鬼又从无间地狱里爬了出来。   ‘吼——’   怒吼声从城门楼上响起,只见一只人面龙身的巨兽,张开了大口对着万鬼吹了一口浊气。   飓风瞬间吹倒了密密麻麻的恶鬼,黑无常跳上门楼对着巨兽道:   “烛龙老兄,你下次攻击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准头!”   巨兽口吐人言道:   “吾奉地藏王菩萨之名镇压恶鬼,尔等速速散开以免误伤。”   烛龙又名烛阴,人面龙身口中衔烛,乃地府第一神兽。烛龙的两只眼睛一只代表太阳,一只代表月亮。睁眼时普天光明,闭眼时天昏地暗。以恶鬼为食,原本在阳间作恶,后被地藏王菩萨驯化,成为地府的守护神兽。   “范无咎,我们先回阎王殿待命。”白无常谢必安理了理被强风吹乱的头发道。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范无咎道。   画面一转极乐殿内,纣绝阴手持骨扇,冷冷地看着挡在地藏王菩萨面前的谛听。   “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间段动手,你在阳间收集魂魄的数量,应该还不够开启阵法吧?”地藏王菩萨双手合十,神色平静地看着纣绝阴。   “动手还要挑日子吗?不过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可没这个能力,把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全都放出来。”纣绝阴无辜地耸了耸肩道。   “大胆纣绝阴,你身为地府天宫之主,怎可扰乱地府的秩序!”谛听道。   纣绝阴冷笑一声,眼眸透着冰冷的杀意道:   “天宫之主?这个位置谁爱当谁当。大菩萨,一步错步步错,你可曾想过如今的地府为什么会那么混乱?当年那场浩劫你也有参与吧,本尊想要请问大菩萨,这就是您口中所谓的善吗?”   “阿弥陀佛,纣施主是在为判官崔钰打抱不平吗?他如今已经转世投胎了,你又何必这么执迷不悟呢?”地藏王菩萨眉眼低垂,诵念了一声佛号道。   “转世投胎?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您知道我找判官大人的魂魄找了多久吗?   判官大人每一世进入轮回后,我才知道他进了那么多次畜生道。还没等我找到他,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轮回,直到这一次才转世为人!让他进入畜生道,也是您故意安排的吧?”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写得我好紧张!啊啊啊啊!!打戏真的写得头皮发麻! 第99章 〔 浩劫 六 〕   在《楞严经》中,有着这样的记载。   “鬼业既尽,则情与想二俱成空,方于世间,与元负人怨对相值,身为畜生,酬其宿债。”   这句话可以解释为,鬼道的罪业既已受尽,则情欲与想念的二种习气全部成空,这样才能转生于世间,与他原先所负财物之人,或所欠性命之冤家相遇,以畜生身偿还他宿世的旧债。   所以如果不是生前犯下滔天罪孽,转世轮回绝不可能进入畜生道。   三尺头上有神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死后魂魄被鬼差带入地府,他生前犯下的过错,都会在生死簿上记得清清楚楚。   判官崔钰是非分明,判了多少阳间无法解决的冤假错案,让无数魂魄放下心中的怨恨转世投胎。   然而就是这样公正严明的判官,却被逼着跪在公堂上,定下了莫须有的罪名,喝下了忘记一切前尘往事的孟婆汤。   纣绝阴为什么对判官崔钰如此执着,因为纣绝阴在没有成为地府天宫之首前,只是一个没有头颅在寺庙前徘徊的孤魂野鬼。   纣绝阴生前任大行台尚书令一职,掌辖区内的军政事务。后因为站错了队伍,得罪了风头正茂的秦王,惨死在刽子手的刀刃之下。   秦王登基后没多久,率先拿他开刀说他贪污军饷。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拉到了午门前斩首示众。   死后的纣绝阴找不到自己的头颅,只能凭着记忆跌跌撞撞的朝着庙宇的方向前进。因为他生前听老人提起过,佛祖普度众生只要虔诚叩拜,就能渡化怨念转世投胎。   他好不容易来到了寺庙前,本以为只要虔诚叩拜,就能被高僧度化进入黄泉路。却不曾想还没等他靠近寺庙,就被寺庙前的佛光挡住了去路。   没办法,他只能跪在菩提树下,希望经过寺庙的高僧,能看到他生前上阵杀敌保卫国家的份上,度化他身上的怨煞之气,送他前往黄泉路。   纣绝阴从寒冬腊月跪到了寒蝉夏日,而那些经过他身边的高僧,明明可以看到他,却因为怕得罪新王,对他视而不见。   他身上的怨气不减反增,就在他快要化身为厉鬼时,他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握住了。   那只手白皙修长,如玉般让他爱不释手。他被那只手搀扶着站了起来,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跟随着手主人,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他没有头颅,看不到,听不到,唯一能感受到就是手主人身上,散发着阴冷的寒气。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身体停了下来,再然后他只觉得脖颈一热,随后眼前一片光明。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见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相貌俊秀的青年。青年右手持笔,左手拿着一个簿子,正一脸纠结的盯着他看。而他则痴痴地看着青年,被青年的一举一动所吸引。   美人就算是皱着眉头,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大行台尚书令,生前立下汗马功劳,却因得罪新王惨死在刀刃之下。恩,很奇怪呀,你的命数本不应该是这样的。生死簿上写着你还有四十年的寿命,后半生高官俸禄因旧疾复发而亡。’   ‘你是……’   ‘我的名字叫崔钰,是地府的判官。’   ‘判官大人是特意为了我而来吗?’   他看向了青年,青年同样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青年的眼睛清澈见底,有那每一瞬间,他仿佛忘记了仇恨,那股暴虐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是呀,我昨日翻阅生死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你的名字。发现你明明阳寿未尽,魂魄却在人间游荡了七年。你是不是得罪人了,因为我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阵法。’   青年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青年道:   ‘阵法是何意?’   ‘你的头颅被埋在聚阳之地,哦对了,和你头颅埋在一起的还有七把被红绳缠绕的铜钱剑,所以你才会找不到头颅,没办法前往地府转世投胎。   我怀疑你的命数被人替换了,而替换你命数的人,想要你永世不得超生,所以才会布下如此残忍的阵法。你知道是谁害死了你吗?’   ‘不知道,因为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掌握兵权的虎符在我的手上,而我又站在六皇子的阵营。六皇子被新皇暗杀后,新王便在继位时拿我开刀震慑朝野。’   ‘你生前虽有杀戮,但是杀戮的起因是保卫这个国家不受外族的侵害,因此积攒了很多功德。然而王朝交替,让你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他们为了防止你去地府告阴状,所以才会砍下你的脑袋,让你在阳间游荡做孤魂野鬼。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留在阳间报仇,还是跟我回地府任职。’   崔钰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平静地看着纣绝阴做出选择。   ‘我可以去地府任职吗?’纣绝阴惊讶道。   ‘是的,你还有四十年的寿命,这是地府对你做出的补偿。而替换你命数之人,虽然在阳间过得逍遥快活,但是等他死后,他就会被打入无间地狱。   改命是三界的大忌,除非他能修道成仙突破生死,否则他将永生永世待在无间地狱受刑。’   纣绝阴沉思了片刻,然后郑重地看着崔钰道:   ‘我听判官大人的,我愿意去地府任职!’   崔钰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纣绝阴回到了地府。纣绝阴在地府担任鬼差一职,负责把酆都城里的魂魄,引到正确的转身道上。   自从崔钰将纣绝阴带入地府后,纣绝阴便再也没有见过到过崔钰。因为他和崔钰的身份悬殊太大,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鬼差,连进入阎王殿的资格都不够,又怎么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判官大人。   于是纣绝阴开始不满于现在的身份,他开始偷偷地吞噬恶鬼提高法力,然后拉帮结派建立自己的势力。为了能够进入阎王殿,他用了最卑鄙最肮脏的手段,钻地府法则里的漏洞,提高自己的法力和地位。   恶鬼怕他,鬼差怕他,到最后连阎王老爷见到他,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他成了地府的天宫之首,他终于可以见到他心爱的判官大人了。他幻想了无数次与判官大人的见面,他本以为判官大人看到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会为他感到高兴。   然而他错了,大错特错了!   崔钰一身浩然正气,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歪门邪道的法门。他在地府做的那些事,判官大人都知道。所以当他再次见到判官大人时,判官大人对他冷言冷语,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后,就去处理公务了。   【判官大人,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求你停下脚步,看我一眼可好?】   他想得到判官大人的心,所以他开始向牛皮糖一样缠着判官大人。判官大人去哪,他就去哪。判官大人想要什么,他就竭尽所能为判官大人得到想要的东西。   判官大人虽然很烦他,但是他们相处的时间久了,渐渐地判官大人就习惯了他的存在。   就在他以为他和判官大人的关系可以进一步发展时,阎王突然下令缉拿判官崔钰。他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份保全判官大人,却被阎王告知判官崔钰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阳间战乱不断,饥荒更是饿死了成千上百万人。判官大人为了救那些命数将近的人,联合东极青华一起篡改了生死簿上凡人的命数。   他不相信判官大人能做出这样的事,因为他知道判官大人是最痛恨逆天改命之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判官大人被押到了阎王殿的公堂上,而他身为地府的天宫之首却什么都做不了。   判官大人说他的生死簿丢了,他没有让小鬼将生死簿交给东极青华,私下更没有和东极青华一起商讨篡改凡人的命数。但是无论判官大人怎么辩解,都无法改变阎王要判他有罪的决心。   最后他的判官大人被逼着灌下了孟婆汤,然后由阎王亲自将他送入了畜生道。他不明白地府最为公正的判官,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被打入了畜生道。   而篡改凡人命数的罪魁祸首东极青华,则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直到他肯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才被允许转世投胎进行下一场轮回。   他觉得事有蹊跷,便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在他看来,判官大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才会被逼着灌下孟婆汤打入畜生道,而且这个秘密肯定和生死簿有关。   他想尽办法从阎王的手里夺回生死簿,然后在翻阅生死簿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地府极力想要掩盖的真相。   那就是太初时期,那场大浩劫不是因为天灾也不是因为人祸,而是地府和天庭联手制造出来的灾难。   至于灾难的起因他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崔钰有个习惯,那就是崔钰会利用闲下来的时间,翻阅生死簿查出存在问题的地方。他能够与崔钰相遇,就是因为崔钰发现他在生死簿上的命数发生了改变。   他太了解崔钰的性格,崔钰发现问题后,一定会拿着生死簿质问阎王。而阎王又怎么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这便是崔钰被打入畜生道的真相。   阎王对判官崔钰有知遇之恩,绝不会让自己得力助手进入畜生道。因此能让阎王做出如此严重的判罚,一定是受到了外部势力的威胁。而造成这一切悲剧发生的罪魁祸首,就是站在他面前慈眉善目的地藏王菩萨。   “大菩萨,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纣绝阴收起折扇,冷笑一声道。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纣绝阴对判官崔钰执着的原因,我超级爱这对副cp!都可以单独拎出来重新写一篇文了! 第100章 〔 浩劫 七 〕   “阿弥陀佛,这便是你与地府作对的原因吗?你可知你的一念之间,会让多少无辜之人,为此断送性命。”地藏王菩萨双手合十诵念佛号道。   “呵,何为一念之间?世人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在乎的只有判官大人!大菩萨您做了那么多错事,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纣绝阴冷笑道。   “判官崔钰已经转世轮回,进入了人间道。他死后便会魂归地府,你若是在等他几十年就能和他在地府相遇,何必大费周章扰乱了世间的因果秩序。”   地藏王菩萨看不懂纣绝阴,因为以纣绝阴如今的地位,完全没必要让地府陷入混乱。   人有心,鬼没心。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但这又和鬼有什么关系?   地藏王菩萨想不通纣绝阴为何要对判官崔钰如此执着。   心善成佛,心恶成魔,仅在一念之间。佛与魔本就是同根生,却是想走极端成了对立面。   天宫之主纣绝阴,刚好是站在了佛的对立面。自从崔钰被打入畜生道后,纣绝阴的心中就诞生了魔。   “大菩萨,我愿意为判官大人放弃我如今的地位,我更愿意背负世间的因果,来还判官大人的清白!您不懂人世间的情爱,所以您永远都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那么做。您一而再再而三地送崔钰进入畜生道,不就是为了掩盖被判官大人发现的秘密吗?”   纣绝阴敢独自来到极乐殿,就是做好了和地藏王撕破脸皮的准备。他话音刚落,黑暗处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一个模糊的声音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三千年一轮回,六千年一浩劫。地藏王菩萨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修补即将塌陷的天空。”   “东极青华!”   纣绝阴没想到东极青华会出现在地府,他不应该是跟在罗刹鬼王的身边吗?   “阿弥陀佛,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因为浩劫已经开始了。乐笙,你身为地府的善神,为何要将地狱里关押的恶鬼全都放了出来,你难道就不怕万劫不复吗?”地藏王菩萨抬眼看向了东极青华道。   东极青华毕恭毕敬地对着地藏王菩萨行了一礼,他没有回答地藏王菩萨的问题,而是径直地走到了纣绝阴的面前道:   “天宫大人,现在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   “你什么意思!你……”   纣绝阴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一脸惊愕的看向了东极青华,半张着嘴巴道:   “罗刹鬼王为你逆天改命,你为何要背叛他?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你们设下的圈套?”   东极青华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地藏王菩萨道:   “我没有背叛沈辞,同样我也不会站在沈辞的身边。我回到地府,只是为了查明当年的真相。大菩萨,太初时期的那场浩劫,是您和天帝故意制造出来的吧。”   东极青华话音落下,谛听与纣绝阴同时看向了地藏王菩萨。出乎意料的是,地藏王菩萨竟然没有隐瞒,坦然回答道:   “罪过罪过,那场浩劫确实是贫僧所为。”   “您口口声声说不能更改因果,那您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纣绝阴瞪大了眼睛,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难道就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才将判官崔钰打入畜生道吗?   凭什么——凭什么上神的过错,要让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仙来背负!   没等得藏王菩萨回答,东极青华叹了一口气道:   “为了制约三界的平衡,为了填补天道的漏洞。天宫大人,如果地藏王菩萨不那么做,这个天早就塌了。大菩萨,从天帝出诞生心魔开始,您就预测到这一天终将来临,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格局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就会不同。这世间的大善大恶,其实根本没什么区别。   东极青华为凡人改命,看上去是做了善事,实则是引来了更大的灾难。   因果错乱,天道便会去拿数以万计的命数去填补。改命之人虽然活下来了,代价则是在新一轮的轮回中,用别人的命数去填补因果上的漏洞。   这便是地藏王菩萨口中的恶,犯了大罪便要接受惩罚。然而东极青华直到快要魂飞魄散,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所以地藏王菩萨只好把东极青华的魂魄,送去人间修补完善后,再回地府继续受刑。   修补魂魄最好的方法就是吞噬,凡人的魂魄又怎么能修补得了地府善神的魂魄。因此地藏王菩萨与吴天帝君商量,用吴天帝君的心魔来修补东极青华的魂魄。   东极青华转世去了人间后,他这才意识到地藏王菩萨的用意。   只是他有一点想不通,那就是地藏王菩萨为什么要将判官崔钰送入畜生道。后来东极青华回到了地府,经过一番调查后他终于发现了真相。   地府超负荷运转上万年,早已被怨气腐蚀的千疮百孔。三千年轮回已经结束,六千年的浩劫将会来临,天塌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判官崔钰有翻阅生死簿的权利,当他发现凡人的命数每天都会发生改变后,就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调查到了最后,崔钰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拿着生死簿质问阎王,为什么要掩盖真相。   阎王原本想要保住崔钰,但是这个秘密若是公布于众,就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崔钰知道了他不应该知道的秘密,所以才会被打入畜生道,直到记忆与执念消散,轮回转世才被允许进入人间道。   怨念积攒地越多,越会加剧天塌的速度。   东极青华不怕万劫不复,所以他才会把地府里所有的恶鬼全都放了出来。若是早点知晓这个秘密,他绝对不会纵容沈辞与天作对。   地藏王菩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东极青华,随后他俯身拍了拍谛听的脑袋道:   “麻烦你帮我转告阎王,让他将通往阳间的通道全部封死。”   “大菩萨!”谛听惊呼一声道。   “去吧,一切因果由贫僧来背负。”地藏王菩萨叹了一口气道。   谛听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极乐殿外跑去。   极乐殿的大门重新闭合,地藏王菩萨幻化出锡杖,神色肃穆地看向了纣绝阴。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这个秘密,那我便将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你。”   早在太初时期,天和地还没有分开,那时候的宇宙混沌一片。有个叫盘古的巨人,在这个混沌的宇宙之中,沉睡了十万八千年。   天道诞生之时,盘古从混沌中苏醒,但是他的周围一片漆黑,于是他用自己的肋骨做了一把巨斧,对着黑暗猛地劈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天地之间被一分为二。   天地分开后,盘古担心天塌下来,于是高举双手,用手臂支撑着整个天空。   他头顶着天,脚蹬着地,就这么持续了数万年,最终陨落身体化作了山川河流。   又过了数百年,天地再次塌陷,世间陷入巨大的灾难。女娲创造了生灵,不忍生灵受灾,于是炼制五色石,飞向空中填补漏洞。   活下来的生灵,留在了阳间继续生活,而死去的生灵则去了阴间,成为了地府里的阴神。   待在阳间生灵,渐渐有了心智,他们受到女娲灵气滋养,掌握了修仙的法门。于是他们求仙问道一飞升天,在天界建立了一片天地。而这片天地的名字,称之为天界。   天界、人界、地界相互制约,遵循天道法则。   然而天上的漏洞是永远补不完的,三千年一轮回,六千年一浩劫。只要因果发生了改变,就会加快天塌的速度。   吴天帝君身为天界的最高统治者,使用秘术窥探到了浩劫即将发生后,非但没有把这个消息公布出来,而是极力掩盖了真相,为的就是保住他至高无上的位置不被动摇。   “纣绝阴,你在阳间扰乱因果秩序,无非就是想要给崔钰报仇。你不在乎凡人的生死,但是你可有想过万一整个世界崩塌了,你还觉得情爱是重要的吗?”   地藏王菩萨不怒自威,声音洪亮犹如敲击的铜钟震慑心扉。   纣绝阴呆立在原地,过了许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大声道:   “重要,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要和判官大人在一起!”   “执迷不悟。”地藏王菩萨摇了摇头道。   东极青华竖起耳朵听着极乐殿外的厮杀声道:   “执念成魔,说再多也是无益,不如把崔钰的魂魄招回来当面对峙。”   “东——极——青——华!”   若是把周云泽的魂魄招到地府,就相当于要了周云泽的命。   “地藏王菩萨,当年是你让小鬼偷了崔钰的生死簿,然后又让小鬼把生死簿交到我的手上吗?”东极青华无视了纣绝阴吃人的眼神,转而看向了地藏王菩萨道。   “这件事与贫僧无关。”   “那就是吴天帝君偷了判官的生死簿了。”   ……   与此同时,喊杀声响彻了整个天界。虽然恶鬼数量众多,但是当他们对上法力高强的上仙,很快就败下阵来。   沈辞以一己之力,搅得天界大乱。   沈辞与吴天帝君的战斗还在持续,沈辞越打越兴奋,杀意和饥饿感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   “当初就该杀了你!”   吴天帝君手持法器,从高空一跃而下,朝着沈辞心脏位置刺了下去。   “杀了我,对你没好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本来就是一体。你说如果我把你吞噬了,我会不会成为天上的帝君?”   沈辞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随后向后退了一步,用剑身挡住了吴天帝君的攻击。   “异类必诛!”   吴天帝君见不是沈辞的对手,于是御剑跳到了高台之上。他话音刚落,雷公电母手持法器,将天雷引到了沈辞所在的方向。   “呵。”   数十道天雷齐刷刷从沈辞的头顶落下,沈辞冷笑一声单手捏诀,开启法阵阻挡了第一波天雷的攻击。   刹那间,火光四溅,电闪雷鸣。   正当沈辞准备反击时,挂在他脖颈上的青蛇突然苏醒,口吐人言道:   “辞儿,莫要做傻事!”   “君——君先生!”   时间与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沈辞瞪大了眼睛,低头看向了脖颈上缠绕的青蛇。   作者有话说:   构思补天剧情出自《史记·补三皇本纪》。 第101章 〔 女娲 〕   一声‘辞儿’唤醒了沈辞全部的意识,电光火石之间,喊杀声戛然而止,黑色的屏障快速扩大,周遭的一切全都化为了虚无。   沈辞体内的暴虐情绪瞬间消散,他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随后低头看向了脖颈上挂着的青蛇。此时的青蛇眼珠子已经成了灰白色,再无往日的光彩。   “君先生,你的眼睛!”   他话音刚落,就见青蛇对着沈辞虚弱地摇了摇头。他这才意识到,君尧的眼睛因为遭了天谴瞎掉了。   沈辞握紧了拳头,想要利用鬼气冲破屏障。   如果要遭天谴的话,也是算在他的头上,为什么要这么对君尧!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世间搅得天翻地覆为君尧报仇。   什么狗屁天道,什么因果宿命,全都毁灭吧!   泪水顺着沈辞脸颊两侧缓缓流了下来,青蛇凭着感觉用头拱了拱沈辞的脸颊,然后吐出蛇信子舔了舔那滚落而下的泪珠。   “别哭了。”   “好,我听君先生的话,不哭了。”   沈辞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君尧神魂消散还能醒来,这本应该是件开心的事,他不能哭,不能让君尧为他担心。   “不要为了我制造杀戮,不值得。”   君尧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辞。因为他也没想到在神魂消散的情况下,还能从混沌中醒来。   醒来后他虽然看不到,但是通过对声音的辨别,他能感受到他们现在身处天界。沈辞为了给他报仇,将虚无空间里的恶鬼全都放了出来,并且对天界发动了战争。   君尧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与地藏王菩萨签订对赌协议时的画面。   地藏王菩萨说不出十年,沈辞就会重蹈覆辙,毁了三界的制衡。现在不到十年,沈辞便把三界搅得天翻地覆。这场对赌协议他输了,地藏王菩萨的语言应验了。   或许这就是他输的代价,他的眼睛瞎掉了。但是他记得他的神识明明已经散了,而且蛇丹在沈辞的体内,他又是通过什么方式从混沌中苏醒。   君尧想不通,沈辞同样也想不通,他甚至不知道这黑色的屏障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在君尧苏醒的这段时间,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沈辞愣了愣神,然后想到君尧的蛇丹还在他的体内。是不是只要他将蛇丹取出来还给君尧,君尧的眼睛说不定就能恢复了。   想到这里,沈辞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抬起胳膊作势要将匕首扎进自己的胸口。   “别做傻事!”   青蛇的蛇尾勾住了沈辞的手臂,然后用力一扯,将沈辞手上的匕首甩在了地上。   “君先生,你的蛇丹在我的体内,我要把蛇丹取出来,你的眼睛才能恢复正常。说不定还能恢复神识变成人形。”沈辞弯腰想要捡起地上的匕首,却听耳边传来了君尧的声音。   “我遭了天谴,就算蛇丹重回我的体内,我的眼睛也没办法恢复正常。辞儿,收手吧,你斗不过天,我不想看到你为了我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就算我现在收手,吴天帝君和地藏王菩萨也不会放过我。我的诞生本就是个错误,吴天帝君杀不了我,但是他总有办法,让外界因素影响我的生死。君先生,我是个异类,这世间容不下我,我必死无疑。”   沈辞跪在了地上,他将青蛇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今生为人,从小到大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村民怎么可能知道他是罗刹鬼王的转世,一定是有神仙在刻意引导,让他生在人间活在地狱。   如果他没有遇到君先生,他或许就会按照因果走完这一生。他不敢告诉君尧,他是抱着赴死的与天庭开战。他没君尧想象的那么好,他不值得君尧为他做那么多事。   浮华一世,终究是逃不过‘因果’二字。   绝望、痛苦、无助、占据了沈辞的全身,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的滚落而下,青蛇抬头想要安慰沈辞,恰巧有一滴泪珠滴在了青蛇灰白的瞳孔上。   刹那间,君尧只觉得浑身一颤,再然一股未知的力量席卷全身,青色的鳞甲开始脱落,他的身体开始不断变大,从沈辞的怀中挣脱出来摔在了地上。   “君尧!”   沈辞惊呼一声,想要爬到了青蛇的旁边,却被金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金光闪耀照亮了整个黑色屏障,紧接着就见一个人首蛇身的长发男子,从金光中爬了出来。男子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巴长约两、三米,容貌冷艳却不似山中精怪般妖媚。   君尧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原本灰白无神的眼眸,又变回了琥珀色的竖瞳。他的视线逐渐由模糊到清楚,看着爱人泪流满脸的看着自己,君尧的内心一阵抽痛。   是他没有保护好沈辞,让沈辞吃了那么多的苦。   他对上了他的眼睛,他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冲到了他的面前,搂住了他的脖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乖辞儿,别哭了,我在,我在……”   君尧抬起手臂将沈辞抱在了怀里,他为沈辞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轻轻地拍打着沈辞的后背。   “君先生,我以为我会失去你。”   与天作对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沈辞眼睁睁地看着君尧神魂消散,早已万念俱灰哪还顾得上生死。   大善大恶对沈辞来说都是一样的,他没有东极青华的慈悲之心,更没有地藏王怜悯众生的格局。他从头到尾,想的都是和君尧共度一生,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然而事与愿违,他是吴天帝君的心魔,是与天地作对的罗刹鬼王,他注定必死无疑。   “即使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君尧低头吻了吻沈辞的额头,而沈辞则乖乖地蜷缩在君尧的怀里。就在这时,沈辞忽然发现君尧的腹部,有个蛇纹形状的图腾。   他伸手轻抚着君尧的腹部,忽然觉得这个图腾的样子非常眼熟。   “你的腹部......”   沈辞话音未落,就见君尧腹部的图腾,开始不断蔓延扩大,很快就覆盖了君尧的上半身。君尧眉头紧皱,那股陌生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辞儿离我远点,我没办法控制体内的力量!”   君尧一把推开了沈辞,蛇尾巨大的高高翘起,然后又重重落下,发出了一声巨响。沈辞见君尧痛苦的在地上打滚,便想着用自己体内的鬼气,压制住君尧体内的力量。   “这里究竟是哪?吴天帝君,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就好了,不要折磨君尧!他是无辜的!”   沈辞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君尧抱在怀里。他将自己体内的力量注入到君尧的身体里,而君尧身上的咒文不减反增,很快就蔓延到了脸上。   此时的沈辞已经处在崩溃的状态,因为君尧能够从神魂消散的情况下醒来,便是给了沈辞活下去的希望,若是君尧再有个三长两短,沈辞绝对会发疯让整个天界为君尧陪葬。   “这里是灵清仙尊的精神屏障。”   清冷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沈辞将君尧护在怀里,猛地回头看向了身后凭空出现的女人。   女人长发齐腰,同样也是人身蛇尾。   “您是?”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女人的相貌后,沈辞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一种亲切感,而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妈妈一样。   “吾乃福佑社稷的远古正神——风里希,汝也可称为吾为女娲。”   “您是女娲娘娘?您,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辞听说过大地之母的传说,但是却从未见过大地之母的真身。因为早在太初时期,这位大地之母就从三界消失了。   君尧现在是半人半蛇,他和女娲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是汝的泪水唤醒了灵清仙尊体内沉睡的力量,而吾只不过是一缕游荡在世间的残魂。灵清仙尊力量觉醒,吾自然会出现在这里。”   “辞儿别怕,我没事。”君尧靠在沈辞的怀里,伸手轻抚着沈辞的脸颊道。   沈辞很快就听出了女人话中的含义,他惊愕地看向了女人,直言不讳道:   “君尧是您的后裔还是您的转世?”   女娲没有回答沈辞这个问题,而是来到了君尧的身边,将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了君尧的嘴里。君尧将女娲给他的药丸吐入腹中,然后毕恭毕敬的对着女娲行了叩拜大礼。   “吾的后裔几乎死伤殆尽,汝能活下来便已经打破了天道的因果宿命。畜生修仙不易,而汝却愿意为了伴侣,放弃千年修为,并将蛇丹融入伴侣的体内。汝的真心打动了吾,吾便给你一次重获新生的机会。”   “女娲娘娘,小仙有一事不解,可否询问娘娘一个问题。”   君尧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女娲的后裔,对于现在的身份他并没有感到高兴。因为如果他的精神屏障消失,他该如何保住沈辞的性命,带沈辞安全的离开天界。   “说。”   女娲每说一个字,她的身形就会变淡许多。残魂出现便如昙花一现,目的达到了便会随风消散。   “这场天地浩劫真的是因沈辞而起吗?”   作者有话说:   君尧要变强了!欺负他老婆!他要为老婆拼命了!想不到吧,君尧是女娲的后裔!   还记得前面沈辞失忆了,然后喊君尧妈妈吗?那是他感受到了母爱!!!【绝不承认,这是太太的恶趣味!】   蛇丹不是错别字,有宝宝会觉得是蛇胆,两个不是一个概念,蛇丹是君尧修仙的内丹! 第102章 〔 天书 〕   世界万物,皆有因果。地藏王菩萨和吴天帝君,可以为了不让天塌下来,故意制造天地浩劫,来弥补因果上的漏洞。   那么这场即将降临的浩劫,真的是因沈辞而起吗?   君尧想不通事情的发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总感觉像是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他们引进未知的深渊。   “罗刹鬼王把虚无空间里的恶鬼全都放出来了,你觉得这场浩劫是否与他有关?”   女娲眉眼低垂,神情中看不出喜怒。   “辞儿将恶鬼放出来是为了帮我报仇,所以这次浩劫也是因我而起和辞儿无关!”   君尧强忍着疼痛,捂着胸口离开了沈辞的怀抱。他将沈辞护在了身后,言语中已经表明了心意,他要为沈辞担下所有的罪孽。   女娲身形越来越淡,她抬头看了一眼沈辞道:   “汝可愿为苍生负责?”   沈辞瞳孔震颤,随后就见他双膝跪地,对着女娲三拜九叩道:   “我愿意承担所有的罪孽,背负世间的因果。但是我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请女娲娘娘开恩,让天帝放君尧一条生路。”   “女娲娘娘,浩劫因小仙而起,便让小仙来承担!”君尧匍匐在地恳求道。   “谁说这场浩劫因你们而起了,都起来了吧。”女娲叹息道。   沈辞缓缓抬起头,惊讶地望着身形越来越淡的女娲道:   “您……这是何意?”   “归根结底这场浩劫因吴天帝君而起,如果不是他窥探自己的天命,后面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汝也不会为此诞生。罗刹鬼王,汝可愿为苍生负责?”   女娲再次问了同样的问题,而这一次沈辞好像明白了女娲话中的含义。   “我罪孽深重,又如何承担得起天下苍生?”   他话音刚落,屏障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光点,狂风袭来女娲最后一缕残魂随风消散。   女娲消失前对着沈辞微微一笑,明明什么也没说,但是沈辞却读懂了女娲笑容背后的含义。   那个微笑代表着惊天巨变,女娲娘娘这是要让他取代帝君,成为天界最高的统治者。   女娲缔造了世间万物,却因不满人类生出恶念,要灭世重塑人世间。   黄帝为救苍生,不惜与女娲为敌,与女娲大战三天三夜。最终黄帝成为了人类的救世主,而女娲则神魂陨落至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娲消失后,黄帝便开始屠杀女娲的后裔,甚至打压畜生修仙,放纵人类以猎杀畜生为食。   讽刺的是自从女娲陨落以后,庇护人世间的成为了天上的帝君,而天上的帝君却没有履行自己的义务善待苍生。   既然天帝没有履行身为天帝的义务,那么就代替他成为新的帝君。   光点迅速扩大,喊杀声再次响起。盘旋在沈辞头顶的闪电急速落下,随后就见蛇纹长剑寒光一闪,竟然把引来的天雷横切斩断。   众仙愕然地看向了,凭空出现在罗刹鬼王身旁的男子。男子上半身为人身,下半身则为蛇尾,所见肌肤全都是密密麻麻看不懂的咒文。   躲在石柱后菩提上仙,一眼就认出了男子正是帮他炼制仙丹的仙友。   “是灵清仙尊!灵清仙尊堕仙成妖了!”   “奇怪,他的身上为什么没有妖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众仙齐聚在一起,他们议论着君尧身上的咒文,议论着蛇仙不再是蛇仙,而是成为了与罗刹鬼王同流合污的蛇妖。   吴天帝君看到君尧后也是大为震惊,因为他感受到了君尧体内充斥着上古时期的力量。   那是女娲一族的力量!   君尧将沈辞护在身后,他抬眼扫视着议论他的仙家,目光冰冷带着浓烈的杀意。   “君先生。”沈辞站在君尧的身后,有些失神地看着君尧道。   “别怕,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君尧的声音清冷,但是他看沈辞的目光却是那样的宠溺与温柔。   “灵清仙尊,你可知你身边之人会毁了整个三界。”吴天帝君站在众仙之间,警惕地看着君尧道。   “不知。”君尧手持蛇纹长剑,冷声道。   众仙哗然,菩提上仙不想看到自己的仙友一错再错,思索再三后他从众仙中站了出来,然后抬头望着君尧,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收手吧!你可知不知道与天作对会落得什么下场!罗刹鬼王必死无疑,你这又是何必呢?”   菩提上仙是天界唯一与君尧交好的神仙。   早在沈辞与君尧签订契约的时候,菩提上仙就猜出了沈辞的身份。只是碍于帝君的威严,没有把沈辞的身份透露给君尧。   在这些上仙的眼里,君尧只是个小小的蛇仙,现在又为了罗刹鬼王与天作对,定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菩提上仙别和他们废话,畜生就是畜生,就算是修得了正果,它依旧是那么的不知天高地厚。什么灵清仙尊,本尊看他就是个卑鄙低贱的孽畜!”   “雷公所言甚是,畜生就应该捕杀成为凡人的食物。这种低等的生灵,哪有资格进入天界与我们平起平坐。”   这些仙家张口一个畜生,闭口一个畜生,用最低劣的言语嘲讽着君尧的出生。   沈辞站在君尧的身后,心中的怒火彻底达到了临界点。   他终于理解女娲的心情了,女娲创造了人类,看到人类生成邪念,便想要毁了人类,重新创造一批听话的人类。如果女娲没有战败给黄帝,天界的主人便不再是吴天帝君。   君尧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仙,冰冷的面容下勾起一丝讥笑。   “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以下犯上的孽畜!”   “好,你们一起上。”   随着君尧话音落下,站在台下的众仙手持法器朝着君尧的方向攻了过来。君尧不闪不躲,护在沈辞的跟前,单手捏了个指诀。   生涩的音节传入众仙的耳中,随后就见凌霄宝殿的上空聚集了一团紫气。还没等众仙反应过来,紫气幻化成了蛇形张开嘴巴,将那些快要靠近君尧的上仙吞入腹中。   “啊——”   惨叫声仅响了一次就戛然而止,紫蛇腾空而起,那些被他吞噬的仙家全都变成了褐红色的土壤。   “这是什么妖术!”   “不要靠近那团紫气!”   “仙尊小心!”   君尧哪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他右手持剑虚空一指。剑尖对准的方向,聚集了更多的紫气。   紫气吞噬了众仙的灵气,然后将那些神仙的身体全部吸收殆尽。   “孽畜,你使用的是什么妖法!”吴天帝君惊呼道。   “妖法?尘归尘,土归土,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君尧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咒文道。   此时此刻,君尧体内的女娲一族的血脉彻底觉醒,他终于可以站在沈辞的面前,好好地保护他了。   凌霄宝殿外的喊杀声越来越小,站在君尧身后的沈辞,明显感觉到他放出来的恶鬼数量正在逐步减少。如果天兵天将冲入凌霄宝殿,他和君尧还会有胜算吗?   后悔吗?   沈辞不觉得后悔,因为他本就是赴死而来。   “君先生,我来对付吴天帝君,你能帮我拦住外面的天兵天将吗?”   君尧转过了身,琥珀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沈辞道:   “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相信我,这次我一定能带你回家。”   沈辞原本有个家,后来那个家变得支零破碎。现在他又有了一个家,但是回家对于他和君尧来说,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好,我等你带我回家。”   如果我们回不了家,我就陪你一起化为虚无,成为滚滚红尘里的细沙。   这句话沈辞没有说出口,而是默默地看着君尧离去的背影。   因果每分每秒都在发生变化,君尧和沈辞的命数同样也在发生变化。   是生是死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能他们彼此心心相印,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这个被众仙鄙夷的蛇仙,会是上古正神女娲的后裔。   ......   与此同时极乐殿内,纣绝阴与地藏王菩萨对峙还在持续。   东极青华为了疏散地府积攒的怨气,将地狱里受刑的恶鬼全都放了出来。而纣绝阴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想要推翻整个地府。   “是吴天帝君偷了判官大人的生死簿!”   纣绝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天上最高的统治者,要设计拿走判官崔钰的生死簿。   “是帝君做的吗?”东极青华看向了地藏王菩萨道。   其实他的心里早有答案,只是想看地藏王菩萨能给出怎样的解释。   “是帝君所为。”地藏王菩萨回答道。   “既然是他干的,他为什么没有遭报应!还是说天道真的瞎眼了,选了吴天成为天界的帝君!”   “吴天帝君的报应很快就来了。”东极青华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卷竹简。   他摊开了竹简,然后将竹简递到了纣绝阴的面前。纣绝阴结果竹简,仅是看了一眼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纣绝阴抬头看向了东极青华道:   “这是什么?”   “天书,上面记载了世间万物的因果命数。”东极青华说完转而看向地藏王菩萨道:   “大菩萨能告诉我,这本天书您是从哪找到的吗?”   这种窥探苍生命数的法宝,早就被黄帝给销毁了。因为黄帝就是利用了这本天书,找到了对付女娲娘娘的办法。   东极青华进入地府后,就直接去了极乐殿的藏经阁寻真相。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藏经阁里竟然藏了一本天书。   天书不大长约一米,只需通过灵识臆想,就能找到所想生灵的因果命数。为了求证天书上雕刻的内容是否属实,他走遍了十八层地狱,最终确认了天书上雕刻的内容都是真的。   “您不回答也没关系,因为我在天书上看到了,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就是吴天帝君。”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我又写哭了,这本是HE,会有好的结局! 第103章 〔 生死相随 〕   那么问题来了,地藏王菩萨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了这本被黄帝销毁的天书?   纣绝阴与东极青华同时看向了地藏王菩萨,如果地藏王菩萨知道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地藏王菩萨双手合十,这一次他没有诵念佛号,而是神色平静的看着东极青华道:   “天书根本无法销毁,黄帝在阳间陨落后,便带着天书来到了地府。他担心在阳间所做的事情暴露,便把天书交给贫僧,由贫僧来代为保管。”   “他怕暴露什么?”纣绝阴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骨扇道。   一旁的东极青华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正神要极力隐瞒真相。因为这关系到三界的丑闻,会影响到人类的信仰,也难怪浩劫会降临。   “黄帝怕人类再次信仰女娲娘娘,怕人类知道他用卑鄙的手段赢了女娲娘娘。黄帝在人类的心中是大英雄,而人类却忘记了真正创造他们的是女娲娘娘。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黄帝没有天书,他根本赢不了女娲娘娘。纣绝阴,你生活的那个朝代,应该也有祭祀叩拜神仙的传统吧。”   “有的,每逢佳节或者重要的大典上,皇帝都会举行祭祀仪式叩拜神仙,来换得来年的风调雨顺。”   “人类坚定不移的信仰,便是神仙获取功德的方式。如果让人类知道他们信仰的神仙,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们还会信仰那些神仙吗?”   东极青华看向地藏王菩萨接着道:   “您想要维持现状,所以才会帮帝君隐瞒吗?”   “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纣绝阴是来帮判官崔钰报仇的,而不是来听两个善神,说一堆听不懂的话。   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天塌了就想办法弥补,说一堆大道理就能解决问题吗?   “阿弥陀佛,世间万事,孰是孰非,皆为因果报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贫僧一叶障目了。你说得没错,贫僧确实帮帝君隐瞒了很多事情,因为贫僧想要避免这场浩劫的发生。”   “罗刹鬼王沈辞、判官崔钰还有我,都是这场浩劫的牺牲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想要让沈辞来背负吴天帝君的罪孽,毕竟沈辞是吴天帝君的心魔,从本质上来说,吴天帝君就是沈辞,而沈辞就是吴天帝君,这层因果关系说得通。   吴天帝君修心不稳,他想要知道未来所发生的一切,来维护自己的地位。却从窥天的过程中,看到了他会在下一个轮回的浩劫中灰飞烟灭。   于是他把心魔分离出来,故意给心魔扣了一个罗刹鬼王的帽子,还把人间的浩劫的悲剧算在了罗刹鬼王的头上。只要心魔死了,他就能完美躲过因果命数。   而您为了维护因果关系,默认了吴天帝君这么做。只要因果不乱,天就不会塌下来,真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东极青华说道这里缓了一口气,冷笑道:   “哦对了,您这么维护帝君,是因为从天书上看到了什么吧。可笑的是您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层因果关系会被沈辞打破。不过您别担心,我的命数虽然发生了改变,但是我从前犯下的罪孽我会一一偿还。”   纣绝阴在一旁听得懵懵懂懂,他刚要开口继续询问,就听地藏王菩萨道:   “你所谓的偿还,就是超度那些被你放出来的恶鬼吗?”   “是,地府早已被这些怨气腐蚀的千疮百孔,您不愿做的事便让我来做吧,就当是偿还我过去所犯下的罪孽。”   东极青华说话,便转身朝着极乐殿的大门走去。   地府连人的魂魄都超度不过来,又怎么会去理会去感化被关押在地狱十八层里的恶鬼。   因为在地府的统治者看来,恶鬼生前罪孽深重,死后在地狱受苦遭报应是应该的。   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恶鬼放不下前世的欲念,认识不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自然不会得到宽恕转世轮回。   恶念怨气积攒越来越多,地府的各方势力互不相让,这便是地府落到如今局面的主要原因。   极乐殿的大门缓缓地向着两侧打开,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东极青华的身上。   青衣道袍,拂尘搭臂。九头狮子踏破虚空,俯首叩拜他的主人。   地藏王菩萨紧跟着走出极乐殿,然后双手合十诵念佛号道:   “南无阿弥陀佛,大圣大慈,大悲大愿,寻声赴感,救苦救难东极青华天尊。”   “您这要随我一起超度那些恶鬼吗?”东极青华回头看向了地藏王菩萨道。   “是的,挽救天下苍生是贫僧的职责。恶鬼也是世间的生灵,贫僧没有看透这一点,才促使了如今的局面。   天地之间的因果关系既然无法挽回,那便顺其自然吧。纣绝阴,如今你已经知晓真相,你还要为判官崔钰报仇吗?”地藏王菩萨手持禅杖,神情肃穆道。   报仇?   积攒的仇恨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纣绝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判官崔钰,但是情爱和天下苍生比起来,却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如果判官崔钰恢复记忆,知道纣绝阴所做的一切,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纣绝阴不敢想,更不敢赌。   因为他知道判官大人从来没有爱过他。   “地藏王菩萨,我该怎么做?”纣绝阴双膝跪地道。   “你在阳间种下的孽果,自然由你自己去解决。阳间现在大乱,你若是想赎罪,便去挽救那些凡人的性命吧。贫僧这里有一枚丹药,你若是想要让判官崔钰恢复前世的记忆,便将此药让他吞下。”   地藏王菩萨手上凭空多了一个瓷瓶,然后就见他施法将瓷瓶变到了纣绝阴的手上。纣绝阴接过瓷瓶,拱手再次叩拜道:   “多谢地藏王菩萨指点迷津。”   等纣绝阴抬起头来时,地藏王菩萨和东极青华已经不见了。   就在这时,地府的上空出现了卍字佛印,金灿的佛光从天而降驱散了怨念与恶念。   嘹亮如洪钟的声音响起,那是地藏王菩萨在诵念《地藏经》的声音。   紧接着,又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那是东极青华天尊在大声诵念《往生咒》的声音。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单凭东极青华的慈悲之力,是无法超度这些发狂的恶鬼,但是地藏王菩萨的加入那就不一样了。   与鬼才厮杀的恶鬼纷纷停了下来,他们双眼迷茫地望向了地府上空的佛印。   恶鬼体内的暴虐情绪被佛光压制,浑浊的双眸也渐渐地恢复了清明。   黄泉路上,还在不断徘徊的魂魄停下了脚步。这些魂魄有的刚死不久,有的已经徘徊了数千年不愿转世投胎。   而此刻,他们埋藏于内心的执念,竟然觉得没那么重要了。是啊,他们已经死了,早已阴阳两隔,为什么还要留恋人间。   人不是十全十美的,每个人在这一生中都会做错事。只是这个错事可大可小,是否能有足够的代价,来抵消生前所犯下的错事。   度化心中的恶念,放下心中执念,进行下一场的轮回。   地府暴动逐渐平息,而天界的战斗还在持续升温。   灵清仙尊君尧血脉觉醒后,天兵天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吴天帝君见事态不对,便有了搬救兵的想法。   “去找地藏王菩萨!”   “地府恶鬼暴动,地藏王菩萨自顾不暇,根本联系不上!”   “这孽畜使用的到底是什么妖法,被紫气吞噬就会化为一堆泥土!”   直到现在,这些上神才感到了害怕。   君尧手持蛇纹长剑,来一个神仙他杀一个神仙,来两个神仙他直接杀一双。   他为沈辞犯下杀戮,他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他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保护沈辞带他回家,然后让沈辞像人类一样去完成学业,去享受属于他本该拥有的生活。   沈辞同样也没闲着,他怕那些神仙去偷袭君尧,便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盯着这些神仙的一举一动。如果有神仙偷袭君尧,他就替君尧把那个偷袭的神仙打得灰飞烟灭。   “你们与天作对,就不怕遭天谴吗?”帝君道。   “我连死都不怕,还怕遭天谴吗?”沈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道。   “沈辞,我们本是同根生,何必斗得你死我活!”   帝君眼眸阴沉,第一次放下了高贵的尊严,想要与沈辞求和。因为他发现,就算天界的众仙一起上,也打不过女娲一族的后裔。   求和的同时,他又在心里想着,黄帝是怎么杀了女娲娘娘。是不是只要搞到黄帝使用过的法器,就能将这个孽畜拿下。   “求和?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想要我魂飞魄散的是你,现在求和的又是你,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冤冤相报何时了,再打下去也分不出胜负。我们各退一步如何,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我甚至可以为你封神!”   “你要为我封神?”沈辞冷声道。   帝君见有谈判的余地,眼中闪过一抹轻视道:   “我封你为无量仙尊,掌管一方天地如何?”   “呵,无量仙尊的称号我可受不起,我嫌脏。”   “你!”   “我怎么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为我封神。”   沈辞嘴角微微勾起,血红的双眸眯成了一条缝。随后就见整个凌霄宝殿,凭空出现了翩翩飞舞的域蝶。沈辞控制着域蝶,让域蝶同时朝着帝君的方向飞去。   帝君冷笑一声道:   “小小蝴蝶,能奈我何?”   “它们可不是普通的蝴蝶。”   沈辞话音刚落,就见域蝶落在了吴天帝君的身上。紧接着一只、两只、三只,密密麻麻的域蝶一个叠着一个,将帝君淹没在其中!   帝君明显感受到体内的灵力正在被这些蝴蝶吸食,他纵身一跃想要甩开身上的蝴蝶,却发现蝴蝶的嘴里吐出了银色的细丝,将他的手脚缠在了一起,然后倒挂在半空中。   “快去救帝君!”   众仙纷纷上前搭救帝君,而与上仙厮杀的君尧,突然停止了杀戮,侧身看向了站在高台上的沈辞。   四目相对,心心相印。仅需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在想些什么。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一起面对生死。   他们是正道眼中的异类,是必须除掉的祸患。天容不下他们,他们便与天为敌生死相随。   ‘轰隆——轰隆——噹——’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南天门传来了三声巨响,随后凌霄宝殿内的四个石柱子突然断裂,仅仅过了几秒钟,整个凌霄宝殿轰然坍塌。   “辞儿!”   君尧第一时间就瞬移到了沈辞的面前,然后弯腰抱起沈辞离开了凌霄宝殿。   “君先生,天——天快要塌了!”沈辞环住了君尧的脖颈,惊呼道。   “怕吗?”君尧道。   “不怕,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心甘情愿!”沈辞道。   作者有话说:   早上4点起来写文,上班路上在地铁疯狂写!写最真挚的爱情!   微博(维德维特家的四爷)上开了抽奖,抽MAC和阿玛尼的化妆刷子!中奖的小宝贝记得根据微博公告上传地址!   在【Mac和阿玛尼的粉底刷哪个好用? ????】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区里抽! 第104章 〔 天塌地陷 〕   沈辞被君尧抱在怀里,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么会怕天塌下来呢?   金碧辉煌的凌霄宝殿,如今成了一堆废墟。烟尘四起,众仙家狼狈地站在废墟之上,纷纷惊恐地脚下的云层正在向外扩散,一时之间全都乱了分寸不知如何是好。   天若是塌了,他们这些神仙该何去何从?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异类的存在,天才会塌了!”   “杀了他们!杀了罗刹鬼王和那个孽畜!因果就会步入正轨,天就不会塌了!”   只要有一个带头,这群没主见的乌合之众就会跟风附和。他们将心中的不满,全都放在了杀戮上。天塌了就找一个罪魁祸首来讨伐,而这个罪魁祸首就是罗刹鬼王沈辞。   沈辞血红的眸子暗了暗,正当他准备继续和这些神仙开打时,天空再次传来了一声巨响。他能感受到君尧抱着他的力度加大,同时也能看到了君尧肌肤上的咒文变得越来越复杂。   “君先生。”   “我没事,别怕,我会想办法带你回家。”   直到现在,君尧还想着怎么带沈辞离开天庭。君尧体内女娲一族的血脉已经觉醒,他肩上的担子变得格外沉重。因为在他的血脉记忆中,包含着补天的办法。而这个办法,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难道天塌了,真的要他去填补吗?   其实在君尧的心中,天塌地陷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沈辞。他知道这样的自己非常自私,他也承认自己没有地藏王菩萨那样的格局。   但是那又怎么样,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凭什么天帝犯下的罪孽,要让他和沈辞去弥补。   眼下他们陷入了僵局,他有能力带沈辞离开天界,但是离开以后呢?   天界大乱,阳间和阴间自然不会太平。他们该何去何从,难道他们要一直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   不,一定还有解决办法。   女娲娘娘说了,沈辞是吴天帝君分化出来的心魔,他们从本质上来说是共同体。吴天帝君就是沈辞,沈辞就是吴天帝君。所以,沈辞完全可以取代吴天帝君,成为天界新的统治者。   如果沈辞想要成为天帝,他就算是魂飞魄散,也要为沈辞杀出一条血路,将他送上那个宝座。   “辞儿,你想成为天帝吗?”   沈辞有些微微出神,他从未想过取代天帝的位置。而且他做了那么多错事,犯下了那么多罪孽都还能成为天帝,那岂不是狠狠地打了三界的脸面?   “我不想成为天帝,我没那个资格。”   沈辞摇了摇头,他心知肚明自己不配成为天帝,而他也不想成为掌管人类的神明。   对权利欲望没有追求,只想简简单单的活着,一直都是沈辞的初心。如果不是被天帝逼到没有办法,沈辞也不会与天为敌,把虚无空间的恶鬼全都放了出来。   君尧对上了沈辞那双清澈的眼眸,心中顿时惊涛骇浪,不过很快他就释怀了。   他的辞儿是吴天帝君的心魔,却对欲望和权利没什么追求。反而吴天帝君修心不稳,是导致浩劫降临的源头。   太讽刺了,君尧想不明白,吴天帝君和沈辞,究竟哪一个是魔哪一个是神,天道难道分不清吗?   天兵天将与众仙尊同时对他们发动了攻击,还残存在天界的恶鬼,纷纷上前挡住了第一轮的攻击。沈辞心头一紧,持续的战斗已经让他身心疲惫。   天道定数邪不压正,他命中注定要被这些正道诛杀。   正当沈辞陷入绝望时,天空突然降下了一道光束,落在了他和君尧的身上。他抬头望天,就见一名头顶负圆光,身披七十二色的老者,脚踩莲花出现在废墟的上空。   金光普照,被沈辞放出来的恶鬼,瞬间魂飞魄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玉清元始天尊踏虚归来!我们有救了!”   众仙纷纷跪拜,就连吴天帝君也双膝下跪,对着元始天尊匍匐叩拜。   “恭迎元始天尊!”   老者看上去慈眉善目,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却让在场的众仙家心惊胆战。面对这样消失已久的上古正神,吴天帝君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元始天尊乃主持天界之祖,原本天帝这个位置应该是有元始天尊担任,后来因为元始天尊对权利不感兴趣,一心求道踏虚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吴天帝君职位在三清之下,又高于众仙的级别,所以才顶替了这个职位成为了天界的主宰。   现在元始天尊降临,肯定是知道了天界有难,特意赶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沈辞看着众仙叩拜的模样,冷笑道:   “打不过就去找救兵,真是够卑鄙的。”   “辞儿,元始天尊乃三清之首,你不是他的对手,千万不要激怒他。”   君尧看到元始天尊降临,手心里全是冷汗。就算女娲在世,也不是元始天尊的对手,他一个女娲的后裔又怎么打得过这位三清之首。   元始天尊目光落在了君尧的身上,神情坦然看不出喜怒,淡淡地道:   “灵清仙尊君尧,你可知罪。”   君尧放下沈辞,然后挡在了沈辞的身前,抬头望向了站于莲花之上的老者道:   “不知。”   “你本是畜生修仙,修得正果实属不易。为了罗刹鬼王犯下杀戮,值得吗?”老者的声音响如敲击的铜钟,强大的灵压直面而来。   君尧咬牙硬挺没有下跪,而是唤出蛇纹长剑,护在沈辞的面前道:   “值得。”   吴天帝君见天尊是来帮他们的,立刻站了起来大声道:   “这孽畜罪大恶极,杀了数百名上仙,望天尊将它就地正法!”   沈辞瞪大了眼睛怒视吴天帝君,随后他从君尧的背后站了出来道:   “君先生没有错,浩劫根本不是因我们而起,明明是吴天帝君种下的恶果,为什么要让我们来背负这层恶果?您是天界最厉害的正神,凡间有难您不管,天塌了您也不管,直到我血洗了天界屠杀仙人,您才出了主持大局,不觉得可笑吗?”   “天尊莫要信他一派胡言!罗刹鬼王罪孽深重,如果不将他和那个孽畜铲除,会引来更大的灾祸!”吴天帝君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仙人纷纷出来附和道。   “辞儿!”   “事已至此不必再和他们多费口舌。要杀就杀,要打就打,我们问心无愧!君尧,我是个俗人,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谢谢你默默地守护了我十年,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爱。我可能不会有下辈子了,但是我不后悔!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已无憾。”   鲜红的眼眸泛起晶莹的泪水,划过了脸颊滴在了云层之上。在众仙惊愕的目光下,沈辞踮起脚尖,然后双手捧在君尧脸颊两侧,闭眼吻在了君尧的唇瓣上。   红尘滚滚,为爱痴狂。他们不在乎世俗的眼光,生死相随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沈辞将体内的蛇丹交还给了君尧,君尧灵力大涨很快就突破了修为,实力已经远远高于吴天帝君。   他睁开了眼睛,深深对望。他笑了,他也笑了。他们将彼此的背后交给了对方,为他们共同的命运而战。   元始天尊眼皮微抬,感叹道:   “天道定数,自有赏罚。浩劫虽不因你们而起,但是却因你们加剧了天塌的速度,这便是罪孽。你们不计后果的爱太过自私,好好睁大眼睛看看,人间因你们乱成了什么样。”   一面巨大的镜子凭空出现在废墟之上,随后就见镜中出现了人间的画面。   大地在颤动,房屋在摇晃,地面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潮水快速褪去,紧接着惊涛骇浪灌入城市。狂风在怒吼,大雨下个不停,到处都是哭喊和悲鸣。   此刻,讨伐罗刹鬼王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神仙都沉默了。   他们的职责是本应该是驱灾辟邪,庇护凡间的生灵。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忘记了职责,变得自私自利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因为凡人渺小,所以你们看不起凡人,甚至觉得凡人的死活与你们无关。但是你们别忘了,你们飞升前也是人。你们从凡间而来,却忘了初心这便是罪。凡人虽然弱小,但是他们的凝聚力非常强。   遇到大灾大难,他们不会向天祈求,更不会等你们这些神仙下凡搭救,而是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共同面对天灾。在看看现在的你们,哪还有仙家该有的模样。”   镜中的画面再次切换,沈辞在镜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闫警官穿着警服,站在狂风暴雨中疏散人群。他看到了钱法医穿上了白大褂,加入了志愿者的队伍中。   一辆又一辆的大卡车堵在了河道口,军人冲在第一线抢险救灾。哭喊声渐渐小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加油声。   时代早已变迁,当神仙忘记自己的职责之时,凡人就不再需要供奉神仙来获得庇护。   再渺小的力量,只要凝聚起来,就是庞大的力量。元始天尊就是因为感到了凡间凝聚着强大的力量,所以才会幡然醒悟,前来挽救天下苍生。   凡人虽然可以自救,但是却抗不下毁灭性的天灾。   如果天塌下来,三界制衡破碎,凡间所有生灵都会走向灭亡。地藏菩萨封锁了所有通往阳间的道路,目的就是为了超度地府里的恶鬼,减轻阳间和阴间的负担。   沈辞看着镜中的画面,内心那种暴虐的情绪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再斗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被压在诛仙台烙下诛天咒的画面,不禁自嘲终究是躲不过因果宿命。   “君先生,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沈辞看向了君尧,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随后毅然决然的走到了元始天尊的面前,双膝跪地道:   “我愿意背负一切因果罪孽,但是在那之前,我想用我仅存的力量,来减轻浩劫对凡间的影响。“   重获蛇丹的君尧,幻化出人形,然后也跟着跪了下来,望着元始天尊道:   “我已觉醒女娲一族的血脉,我愿意用我毕生的修为和灵力修补天空。“   众仙在听到‘女娲’二字后,纷纷露出惊讶而又诧异的目光看向了君尧。   女娲一族的血脉是何等的尊贵,如果他们知道灵清仙尊是这样的身份,绝不会一口一个孽畜称呼灵清仙尊。   元始天尊叹息一声,就见他手中幻化出一把浮尘,凌空一甩搭在了肩膀上。然后冷冷地看着吴天帝君道:   “福生无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吴天,你可认罪?”   “我没有错,为何要认罪!世间因果错乱,那是凡人改命的错,凭什么要我来背负?我窥探天机,也是为了避免浩劫的发生!”   “执迷不悟,你敢说没有藏私心!修心不稳心术不正,你有什么资格掌管天界?浩劫因你而起,你却想着让你的心魔去为你顶罪,当真是不把天道放在眼里。”   吴天帝君一下子慌了,他还想着继续为自己辩解,耳边再次传来了元始天尊的声音:   “浩劫因你而起,吾以三清之首的名义,对你降下天罚。”   元始天尊话音刚落,数百道天雷齐刷刷的劈向了吴天帝君。吴天帝君转身想要逃跑,却被结界包围动弹不得。   天雷落下,拥护吴天帝君的仙家四散逃离。直到现在,吴天帝君才意识到,站在绝对力量的面前,他就如同蝼蚁般被狠狠地踩在脚下,根本没办法反抗只能等死。   那些曾经拥护他的上仙,见风使舵没有一个上前,为他向元始天尊求情。   他以为他可以躲过的劫数,结果命中注定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轰隆隆——’   百道天雷过后,吴天帝君就此陨落,化为了灰烬随风飘散。   君尧和沈辞十指相扣彼此对望,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能通过眼神知道彼此在想什么。天界的帝君魂飞魄散了,下一轮的天罚就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灵清仙尊君尧,你可想清楚了,补天的代价相当于燃烧你的灵魂,这样你也愿意吗?”元始天尊道。   “我愿意。”君尧道。   “天尊大人,我愿意协助君尧完成补天,来弥补我犯下的过错。”沈辞回答道。   作者有话说:   擦干眼泪继续写,我真的好喜欢写神话类的小说,完结倒计时!   凄美真挚的爱情,双向奔赴真的太美好了!!!! 第105章 〔 补天 一 〕   元始天尊见沈辞和君尧心意已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   “如果你们可以阻止这场浩劫的降临,本尊就赦免你们的所犯下的罪孽。”   言下之意就是要让沈辞和君尧,用命去填补即将塌陷的天空。   沈辞跪在地上,脸上再无往日的光彩。赦免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太过讽刺,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正道的嘴脸,什么也没说而是扶着君尧站了起来。   “别怕,我会陪着你。”   “好。”   君尧抬起手臂,为沈辞整理仪容。   沈辞这次没有哭,而是带着最真挚的笑容,深情地望着君尧道:   “拜天地的时候,我其实很害怕。但是当看到你的脸后,我心中的不安也随即消失了。虽然时隔多年,但是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就是那个为我延续十年寿命的神仙哥哥。”   君尧的手停在了沈辞的发梢,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震颤,等再次开口时,声音却是那样的沙哑。   “你就不怕我吃掉你吗?”   “你不是已经把我吃掉了吗?”   沈辞昂起下巴,然后踮起脚尖吻在了君尧的唇瓣。随后他牵起君尧的右手,与他十指相扣道:   “走吧,君先生。”   “辞儿为什么总是喜欢称呼我为先生?”   “因为先生一词,算是我对你的一种尊称。不过这个词也有……也有丈夫的含义。”   君尧其实不明白沈辞为什么一直称呼他为君先生,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先生’一词还有另一种含义,而那层含义就是妻子对丈夫的称呼。   原来不是他一方面的单相思,他的辞儿同样深深地爱着他。知道这一点,他已经知足了。就如同辞儿说的那样,既然他们回不了家,那就一起化为虚无,成为红尘滚滚里的细沙。   沈辞和君尧来到了南天门,而他们的身后站着数不清的上仙。此时南天门的石柱子已经全部坍塌,云层降落的速度非常快。   天界存亡之际,这些上仙却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帮助君尧修补天空。他们用审视的眼光,观察着沈辞和君尧的一举一动。   沈辞面无表情地瞥了身后一眼,那些感受到浓厚杀气的上仙,瞬间将视线移开,不敢与这个血洗天界的罗刹鬼王对视。   “开始吧,我来为你护法,如果我撑不住了,我会陪你一起魂飞魄散。”沈辞目光坚毅地看着君尧道。   君尧对着沈辞点了点头,然后单手捏了个指诀,脚下法阵开启散发出紫色的光芒。光芒贯穿天地,随后就见一条巨大的青蛇从法阵中钻了出来。   沈辞盘膝坐在地上,将身上的两股力量全都调动起来,然后又将这两股力量全都转移给了君尧。   青蛇跃出云层,然后张开了巨口,吐出了五块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石头。   五块石头分别朝着阵法的五个方向飞去,随后就见光芒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复杂繁琐的五边形图腾。   不求同生,但求共死。挽救苍生本来就不是他们的职责,但是在这危急关头,沈辞和君尧还是选择了,用自己的魂魄来弥补所犯下的过错,阻止浩劫的降临。   他们有错,所以他们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   罗刹鬼王会为了填饱肚子,去吞噬生灵的魂魄。这其实和人类进食没有区别,但是在正道的眼里,他就是异类,是必须诛杀的目标。   灵清仙尊曾经为拯救苍生,下山救助受苦的凡人。却因为获得了太多的功德,遭了仙家的忌惮,最终他在凡间被人供奉的庙宇,全被那些曾经受过他救助过的凡人烧毁。如果君尧没有遇到沈辞,他的宿命就会在渡劫的那一刻,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   君尧盘旋在天空,燃烧着自己的魂魄来修补即将塌陷的天空。琥珀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看着盘膝为他护法的沈辞。   如果还有选择,他多么希望沈辞能够活下来,去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他知道,沈辞能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因为即便是他拼尽全力将沈辞送入凡间,沈辞也会被天界和地府追杀。他不想让沈辞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所以算了吧……   就让他最后在自私一次,了却这段因果,陪着沈辞一起去死。   对不起辞儿,我没能兑现诺言,带你回家。   紫色的光芒笼罩在整个云层,而凡间冒雨疏散的人类,纷纷停下脚步抬头仰望着这奇异的景象。   “别停下,继续走!请大家抓紧时间去避难所!”   “乌云有什么好看的,这是要下雷暴雨的征兆,快跑呀!”   与此同时,除了被结界包围的壹号公馆以外,整个清北市都在剧烈的摇晃。   周云泽待在房间里,焦急的走来走去,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   他看不到外面的景色,门口又有崇梅看守,他就算是想出去,也打不过这个身披黑袍的女人。   “纣绝阴去哪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周云泽侧身看向了崇梅道。   崇梅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地回答道:   “地府。”   “能让我出去吗?我有急事!你一直跟着我,你不嫌烦吗?”   “主人让奴家留下来保护您,没有主人的命令,你不可以离开壹号公馆。”崇梅上前挡住了周云泽的去路道。   “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大动作,还有我的手机为什么突然没信号了?”   “判官大人,请您不要让奴家为难。奴家也是奉命行事,现在外面天灾不断,目前整个清北市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所以您不能出去!”   “天灾?”   待在房间里的周云泽,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如果外面发生天灾,他的家人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周云泽一把推开了崇梅,然后不管不顾的冲出房间。崇梅施展法术,眨眼的瞬间,她就再次出现在周云泽的面前。   “请您不要让奴家为难,主人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请您待在房间里稍等片刻。”   “你为什么这么听纣绝阴的话?”   “因为主人帮奴家报了血海深仇,是主人给了奴家重生的机会!”   崇梅话音落下,就见走廊里凭空出现了黑雾。黑雾快速凝结,随后就见一名红发男子,从黑雾里跑了出来。   “主人!”崇梅见到纣绝阴后,立刻上前对着纣绝阴行了一礼。   “计划有变,召集所有阴兵,释放所有收集来的魂魄!”   “被改命之人害死的魂魄,收集起来非常困难。如果将这些魂魄全都释放了,我们该如何与地府抗衡?主人,难道您要放弃那个计划吗?”崇梅不解的看着纣绝阴。   “天若是塌了,世界万物的生灵都会灰飞烟灭。三界都快毁灭了,本尊开启法阵还有什么用!”   纣绝阴如果提前知道真相,他就不会扰乱地府的秩序破坏世间的因果。现在他后悔也晚了,他好不容易能和判官大人重逢,如果三界毁了,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崇梅神色巨变,她本以为凡间只是遭了天灾,没想到问题会那么严重。   “奴家这就去通知看守阵法的阴兵释放魂魄!”   崇梅转身化作了一团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纣绝阴想要握住周云泽的手,却无意间对上了周云泽冰冷的双眸。   “小泽。”   “你究竟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判官大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知道现在说再多,你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纣绝阴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握着周云泽的手腕,贴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接着道: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我的这颗心脏只会为你而跳动。判官大人,我心悦于你。”   周云泽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怦怦狂跳。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是他前所未有的感觉。但是一想到眼前痴情的男人,是为了他的前世才做了那么多事,他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纣绝阴爱的是判官崔钰,不是他周云泽。   想到这里,周云泽猛地抽回了手,冷冷地看着纣绝阴,道:   “我的名字叫周云泽,不叫判官大人,你分得清你爱的人是谁吗?如果连这个都分不清,你在我面前说再多也是废话。我刚才听到你和崇梅的对话了。外面是不是发生了天灾?请你放我出去,我要回去找我的家人!”   “不是的,我分得清!你只是丢失了前世的记忆,我这里有地藏王菩萨给的药丸。只要你把这颗药丸吞下,你就能恢复前世的记忆!”   纣绝阴将地藏王菩萨给他的药丸取了出来,然后递到了周云泽的面前。周云泽没有接过药丸,而是握紧了拳头道: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判官崔钰,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那颗恢复前世记忆的药丸,我更不会吃。你刚才说天快塌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   纣绝阴有些失神地看着周云泽,抬起的右臂缓缓地垂落了下来。   “天都快塌了,你还有功夫在这谈情说爱?刚才你也说了天若是塌了,三界的生灵都会走向毁灭。这么紧要关头,你不去想办法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跑到我面前说一堆情情爱爱的话,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周云泽一把揪住了纣绝阴的衣领,他这一番吼叫,彻底唤醒了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纣绝阴。   作者有话说:   周云泽的三观超级正!他其实对纣绝阴也有感情!这对副CP后面有番外CAR! 第106章 〔 补天 二 〕   这世上也只有周云泽,敢揪住地府天宫之首的衣领,对他进行一番说教。   纣绝阴的双眸逐渐变得清明,他这才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青年不是判官大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判官大人和周云泽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他可以肯定周云泽就是判官大人的转世,然而周云泽没有判官大人的记忆,并且对恢复记忆非常排斥。   地藏王菩萨说得没错,原来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如果周云泽恢复了前世的记忆,知晓了他所做的一切,会怎么样对待他呢?   或许会和前世一样,继续躲着他吧。又或许站在他的对立面,会与他大战一场。   “小泽,对不起。”   周云泽冷笑说一声道: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如果要道歉,就去向那些被你下属害死的人类道歉。”   纣绝阴低下了头,沉默了许久后,他还是将那么药丸放在了周云泽的手心。   “我会为我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你的家人我已经安排阴兵保护起来,他们现在非常安全,你无需担心。小泽,你乖乖待在壹号公馆不要出去,这里有地府的结界,可以挡一阵子天灾。”   纣绝阴抬头再次对上了周云泽的眼睛,执念渐渐散去,他这才发现自己错得是多么离谱。   强求不会有结果,心已成魔,执念和欲望的促使下,会让他走向毁灭。   让他看清本质的是周云泽,再次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的还是周云泽。   纣绝阴心中得以释怀,转身施展了空间法术。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他的衣袖被周云泽抓住了。   他回头看向了周云泽,就见周云泽握紧了药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那里很危险,你在壹号公馆好好待着!”   “你做的那些错事,都是为了给我前世报仇。既然如此,我必须和你一起面对这种下去的恶果。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恩情,就当是你救了我家人的回报。”   纣绝阴本想拒绝周云泽的要求,但是当他看到周云泽毅然决然的眼神后,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   “好。”   空间阵法开启,纣绝阴一把抓住了周云泽的胳膊,将他护在了怀里。   周云泽只觉得眼前一黑,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就见周围星星点点,一团团蓝色的鬼火,盘旋在巨型法阵的上空。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低下了头,借助鬼火散发出来的亮光,他终于看清阵法内有九道沟壑,而沟壑里流淌着人类的鲜血。   阵法的外围有阴兵把守,阴兵见到纣绝阴后,纷纷下跪对着纣绝阴行了一礼。   “你们到底杀了多少人?”周云泽瞪大了眼睛,望着头顶数不清的鬼火。   “这些人都不是我们杀的,而是死于阳间改命人之手。他们为了利益和我订下契约,代价就是收集魂魄,死后永世不得超生。”纣绝阴回答道。   周云泽沉思了片刻道:   “改命之人既然知道地府的存在,就应该知道死后永世不得超生是多么的可怕。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些人只求今生,不求来世。今生活在纸醉金迷中,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待遇。他们放纵欲望追求权力,根本不会考虑来世会遭到怎样的报应。”纣绝阴眼眸暗了暗道。   “傅晋淮也是改命之人,剥皮案的主谋该不会是他吧?”周云泽道。   “他不是剥皮案的主谋,但是这几桩案子都是因他而起。小泽,你站远一点,我要开始施展法术撤回禁阵了。”   纣绝阴担心收集来的魂魄冲撞周云泽,于是在周云泽的身边布下了防御的结界。   能改动因果的禁阵,哪是那么容易说解除就解除的。他们现在身处于地府的最南边,再往深处走就能看到无间地狱的入口。   这片区域不受地藏菩萨管辖,普通魂魄来到这里,就会被阵法里的魂魄吞噬。   这些被改命之人杀死的魂魄,是没有资格进入轮回道的。如果将收集来的魂魄释放,这些魂魄只能游荡在人间,成为不能转世轮回的孤魂野鬼。   纣绝阴原本想着,只要把这些魂魄释放了,问题就解决了 。然而现如今的局面,早已超出了他的预想。   地府内所有通往阳间的黄泉路全部封死,而空间法术又容不下这么多魂魄。他就算是想要释放这些魂魄,这些魂魄也没办法离开地府回到人间。   “主人,不如让奴家把这些魂魄打散吧。”   “恩,所有阴兵听令,将法阵上空的魂魄全部打散!”   既然没办法释放,那就把这些魂魄全部打散。   随着纣绝阴话音落下,崇梅脱下黑袍抽出鞭子,单脚点地一跃而起飞到半空中。   阴兵听到命令后,拔出骨刀紧跟在崇梅的身后。   周云泽待在结界中,看着头顶盘旋的鬼火,突然由蓝色变成了血红色。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对着挥舞鞭子的崇梅,大喊道:   “等等,别碰那团鬼火!”   周云泽话音刚落,崇梅手中的鞭子瞬间被火焰包裹,眨眼之间火焰就点燃了崇梅的裙摆。   “啊——”   崇梅惨叫一声,她身上披着的人类皮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水泡。而她周边的阴兵没能幸免,全都连带着被火焰吞噬。   纣绝阴手持骨扇,对着火焰的方向猛地一扇,火焰熄灭的同时,纣绝阴默念咒法,脚下窜出数十条锁链,硬是把崇梅和残存的数十个阴兵,从火焰的中心拉了回来。   “阵法怎么会产生自我意识,难道是因果改变影响的吗?”纣绝阴眉头紧蹙道。   怨煞之气席卷而来,待在结界里的周云泽,都能感受到这些魂魄的怨气,已经达到了快要爆发的临界点。   他站在纣绝阴的身后,看不清纣绝阴的面部表情,但是却能看到阵法内的沟壑,正在对外渗出红褐色的血液。   “纣绝阴,你在搞什么鬼,阵法不是你布置的吗?这些火焰是怎么回事?”周云泽双手拍打着结界道。   火焰还在继续蔓延,而地上奄奄一息的阴兵纷纷站了起来,然后全都朝着阵法的中心走了过去。   纣绝阴布下得到禁阵名叫九渠阴阳阵,此阵法是通过九条渠道引入人类的血液,然后再用改命之人害死的魂魄,作为开启阵法的祭品。   阵法开启后,世间阴阳颠倒,因果会发生改变,而被囚禁在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全都会通过此阵法重返人间。   九渠阴阳阵法和天魔大阵类似,但是却比天魔大阵影响的范围还要恶劣。   篡改因果是大忌,地藏王菩萨都不敢接触的阵法,却被纣绝阴用来为判官崔钰报仇。   “这里不能待了,我现在送你去阎王殿。”   或许是浩劫即将降临,因果改变影响到了九渠阴阳阵。此阵法聚集了太多惨死的魂魄,从而导致这个阵法有了自我意识。   阵法所需要收集的魂魄还远远不够,所以有了自我意识的九渠阴阳阵,开始吞噬阴兵的魂魄来凑祭品的个数。   “阎王殿?这里难道是地府?”周云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纣绝阴。   “是的,我没办法解除法阵,我现在送你到阎王殿,阎王爷会念在你前世的身份,保你周全!”   周云泽脑子转的很快,他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不去请地藏王菩萨帮忙?”   “地藏王菩萨不会过来帮忙的。”   “为什么?”   “因为这个阵法牵扯到因果,地藏王菩萨最忌惮的就是因果。地府到处都是地藏王菩萨的眼线,他知道我在这里布下了九渠阴阳阵法,都没有过来阻止我布置禁阵,就是因为他害怕因果变数,影响到他往后的命数!”   “所以菩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   “这是我种下的恶果,大菩萨不会管的。”   纣绝阴说完,便冲到阵法前,将阴兵的魂魄勾了回来。   周云泽都听傻了,他才不管什么狗屁因果命数,他只想快点终止浩劫的降临,好回家见他的亲人团聚。也不知道他的妈妈现在怎么样了,估计找他都快要找疯了。   沟渠溢出的血水,很快就蔓延到周云泽的脚踝。   周云泽低头看了看手心里握着的药丸,然后又抬头看向了施法阻止血水蔓延的纣绝阴道:   “如果我吞下这颗药丸,我除了能恢复以前的记忆外,还能恢复法力吗?”   此时的纣绝阴被火焰团团包围,根本没听见周云泽在说什么。   周云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将那些阴兵的魂魄吞噬,然后分别化作了九条火龙,同时攻向了纣绝阴。   纣绝阴纵身一跃避开了火龙的攻击,但是还没等他身子落地,又有另一条火龙,朝着他的背后冲了过来。   “小心!”   纣绝阴听到了周云泽的声音,然后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火龙调转了方向,然后对着纣绝阴吐出了一团火球。   周云泽瞪大了眼睛,看着纣绝阴被火焰吞噬,而他待在结界中什么都做不了。   纣绝阴强忍着魂魄燃烧的灼痛,迅速捏了个手诀,面目狰狞地对着周云泽,喊道:   “小泽,快跑!”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我写得好紧张,写完继续加班! 第107章 〔 补天 三 〕   灼热的火焰席卷而来,保护周云泽的结界被火焰点燃,瞬间化为了虚无。   空间阵法凭空开启,周云泽却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被火焰吞噬的纣绝阴。   这种篡改因果的阵法如果出了问题,最先反噬的就是布置阵法的施法者。   以纣绝阴的实力来看,只要他能逃到三界之外的空间,因果报应就不会反噬到他的身上。   然而纣绝阴却选择留下来解除阵法,并且在生死攸关之时,他最先想到的还是保证周云泽的安全,送周云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真是个蠢货。”   周云泽握紧了手中的药丸,他虽然不懂法术,但是他心里明白,如果他进入到空间法阵,纣绝阴就会以魂魄作为代价,毁掉九渠阴阳阵,来抵消他所犯下的罪孽。   周云泽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亏欠恩情,既然纣绝阴救了他和他的母亲,他如果不做点什么,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这一次他想赌一把,以自己生命作为赌注,来还清这份恩情。   “小泽,跑!”   此时的纣绝阴被火焰烧得皮开肉绽,法力消耗太多再加上阵法反噬,已经让他的魂魄快要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周云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丸,然后闭上了眼睛,一仰脖子将整颗药丸吞进了肚子里 。   苦涩的味道快速在他的口中蔓延,紧接着一股气流贯穿了他的全身。   他的脑海中渐渐地出现了很多碎片,这些碎片排列组成了一幅幅新的画面,然后如同幻灯片似的开始循环播放。   他看到了很多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其中在他记忆中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那个手持骨扇的红发男人。   那个红发男人总是喜欢跟在他的身后,叨叨个不停,比狗皮膏药还难甩掉。   ‘判官大人,谢谢您为我找回了头颅。’   ‘阳间又出了这么多的冤假错案,判官大人辛苦了,需要我帮您分担一些案子吗?’   ‘听说您喜欢吃凡人做的绿豆糕,这是我特意去阳间帮您买回来的,您尝尝看味道还不错。’   ‘我能够有如今的成就,都是为了和您站在同样的高度。判官大人,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但是我真的心悦与您。’   ‘判官大人,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求你停下脚步,看我一眼可好?’   画面切换,他发现生死簿上凡人的命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的人明明不应该死,却死于各种意外被鬼差勾走了魂魄。   他拿着生死簿质问阎王,为什么要让鬼差勾走那些命数还未结束的魂魄。阎王回答不出他的问题,面对他的执意阎王选择了回避。   凡间饥荒持续了几十年,后来又遭遇了战乱,无数怨鬼阴魂游荡在阴阳交界之处,等待着进入地府接受审判。   活下来的人生不如死,死掉的人还要偿还因果孽债在地狱受刑。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分不清,究竟阳间才是地狱,还是地狱才是阳间。   他有心想要挽救天下苍生,但是他知道篡改因果是大罪。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凡人的命数发生改变,然后一个又一个地被鬼差带回了地府。   画面再次切换,他随身携带的生死簿不见了。还没等他上报寻找生死簿,他就被地藏王菩萨的下属,押到了阎王殿的公堂上。   莫须有的罪名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安上了篡改凡人命数的罪名。   阎王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亲自拿着孟婆汤灌入了他的嘴中。他拼命反抗,最终还是被迫喝下了孟婆汤。   弥留之际,他看到红发男人与鬼差大打出手,甚至不顾阻阎王的阻拦,试图用法力逼出他体内的汤药。   然而喝下孟婆汤后,哪会给你反悔的机会。他脑海的记忆瞬间破碎,浑浑噩噩之间他被送进了畜生道。   他的第一世是牛,在田地里任劳任怨了一辈子,最终的宿命是被人类残忍地杀害吃掉了。   他的第二世是鱼,没有记忆在河道里游来游去,最终死在了钢叉之下,成为了人类摆上餐桌的佳肴。   他的第三世是鸟,每天无忧无虑的飞翔在天空之上,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自由。然而好景不长,这次他没有死在人类的手中,而是死在了大自然残酷的食物链上。   每一世的死亡时的记忆,如泉水般涌入了他的脑海。他感到了对死的绝望,感到了对生的迷茫。   他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难道把真相揭发出来,就要遭受重重阻拦,甚至为此丢掉了成为人的资格。   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转世轮回,直到这一次他终于成为了人类。   周云泽是他今生的名字,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在他记忆中频繁出现的红发男人,竟然找了他那么多世。甚至不惜布下篡改因果的阵法与地府为敌,也要为他证明清白。   “傻子,真是个痴情的大傻子!”   泪水源源不断地从周云泽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一道红光从天而降,冲开了灼热的火焰,落在了周云泽的身上。   刹那间红光消散,就见周云泽头戴官帽,身着红衣官袍手持一支毛笔,径直地走到了纣绝阴的面前。   “小泽!”   纣绝阴痴痴地看向了周云泽,周云泽抬袖一挥衣袖,纣绝阴身上的火焰随即消散。   “生死簿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是,你的物品我都有好好保管。”   此时的纣绝阴已经十分虚弱了,因果报应反噬在他的身上,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很难帮他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纣绝阴打开了自己的百宝囊,然后从百宝囊中取出生死簿,递到了周云泽的手中。   周云泽结果生死簿,然后翻到了空白页道:   “如果这场浩劫我们能挺过去,我可以试着和你先成为朋友。”   周云泽话音落下,然后在纣绝阴震惊的目光下,一手持笔一手持簿,来到了九渠阴阳阵的阵眼。   他冷笑一声,抬头望着头顶袭来的火焰道:   “这是打算抱团取暖吗?不要以为被改命之人杀了,你们就不会受到因果的约束胡作非为。生死簿上曾经记录过你们的信息,就算全都消失不见了,我也能将你们的原本的信息重新写进去。”   只要将这些魂魄的信息,重新按照原有的记录写入生死簿,这些魂魄就能被因果认同,有的甚至可以还阳重新回到原本的肉身上。   但是如果魂魄肉身被毁,他就将这些魂魄全部打散,然后独自承担这份杀戮罪孽。   周云泽气场全开,笔尖龙飞凤舞,游走在生死簿之上。   九渠阴阳阵像是感受到因果正在有条不紊的恢复,于是利用意念驱使所有的火龙,全部朝着周云泽的方向扑了过去。   周云泽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继续握着毛笔在生死簿上,书写这些魂魄的信息。   纣绝阴服下丹药后,便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意,冲到了周云泽的身前,为他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明明没有开口说话,却彼此心心相印配合默契,将危机一次次化解。他们将背后交给了对方,然后一个防御一个进攻,很快就掌控了局面。   火龙的数量逐渐减少,九条沟壑不再溢出新的血液。正当周云泽以为压制住阵法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崇梅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对他的方向,狠狠地抽了一鞭子,试图要打掉他手中的毛笔。   “有魂魄附身在崇梅的身上了。”   这些魂魄的走向,都逃不过周云泽的眼睛。   纣绝阴挡住了崇梅的攻击后,一拳打碎了崇梅的傀儡骨架,然后从傀儡骨架中抽出了两团魂魄。他将崇梅的魂魄收好后,便将另一个魂魄直接捏碎。   “小泽,还有多少没写完!”   “快了,就差最后一个了!”   随着周云泽话音刚落,就见周云泽的脚下突然开启梵文阵法。   周云泽先是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他体内诞生了新的力量,而这股力量的来源,就是他刚才吃下的那颗药丸。   ‘老秃驴,别以为这样补偿了我,我就会轻易放过你!’   周云泽在心中暗骂一声,眼神中透露着决绝与狠厉。   新的力量促使周云泽快速脱胎换骨,周云泽抓住机会,施展法术的同时,对着纣绝阴吼道:   “你现在试试看,能不能解除阵法!”   纣绝阴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幻化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烧焦的皮肤割了一刀。   黑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纣绝阴将黑血滴入九条沟壑,然后双手捏诀诵念法咒。   金光和红光的照耀之下,地上的血水开始倒流,阵法上的字迹逐渐变得模糊不堪。   而那几个试图反抗的魂魄,纷纷被纣绝阴和周云泽打散,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渠阴阳阵终于破阵了,周云泽和纣绝阴法力几乎耗尽,瘫坐在地上虚弱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纣绝阴伤势最重,魂魄已经有了消散的趋势。他俊美的容颜,也被火焰烧得面目全非,样子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他心中不禁在想,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纣绝阴低下了头,不敢看周云泽的眼睛,因为他怕现在自己的相貌吓到周云泽。   “你低什么头呀,快点坐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周云泽拍了拍地面道。   “还是算了吧,我怕吓到你。”纣绝阴摇了摇头,拒绝道。   “第一次见面就把心掏出来给我看,那时候你怎么不担心,我会不会被你吓到?”   周云泽见纣绝阴一直低着头,索性起身走到了纣绝阴的身边,然后盘膝而坐在了地上,俯身对上了纣绝阴的眼睛道:   “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作者有话说:   纣绝阴皮囊会恢复,现在知道我为啥之前说周周是受了吧! 第108章 〔 补天 四 〕   四目相对,纣绝阴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   人喜欢扮鬼,鬼则喜欢扮人。   纣绝阴死后肉身没有化为骨灰,而是好好地保存下来,利用傀儡禁术把魂魄封入这具肉身之中。   现在他的肉身被火焰焚毁,魂魄也被九渠阴阳阵法反噬,出现了魂飞魄散的迹象,可谓是遭了因果的报应。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纣绝阴瞳孔震颤,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周云泽先打破了僵局。   周云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抬手用指尖挑起了纣绝阴的下巴道:   “肉身毁了还可以重塑,魂魄只要没有完全消散,就可以修补。”   “不觉得的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吗?”纣绝阴声音嘶哑道。   “我真怀疑你是孔雀转世,那么在乎自己的相貌干什么,你又不是去参加人类的选秀比赛。别废话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周云泽说了很多损纣绝阴的话,而纣绝阴则一脸傻笑地看着周云泽。   刹那间,纣绝阴忽然觉得一股清凉的灵力,注入了他的体内,安抚了他即将破碎的魂魄。   肉身带给他的灼热感也随即消失,再然后就是前所未有的舒爽感。   “你这家伙,是不是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和我签订什么乱七八糟的契约?”   周云泽手背上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他感受到了自己的魂魄竟然和纣绝阴的魂魄,产生了魂魄之间的共鸣。   “恩。”   纣绝阴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担忧地看向了周云泽。他见周云泽没有生气,纣绝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你生气了吗?”   “是啊,很生气,气到想打你一顿怎么办?”周云泽挑了挑眉毛道。   “那你打吧,打到你消气为止,我绝不会反抗!”   纣绝阴两眼一闭,做好了被打的准备。然而他没有等来一顿暴揍,而是等来了一声叹息。   “哎,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混到,地府天宫之首的位置。你以后别叫纣绝阴了,改名叫纣大傻子算了。”   “小泽!”   纣绝阴睁开了眼睛,惊讶地望着周云泽。   虽然周云泽说的又是损他的话,但是他却听出了,话语中透露着关心和无奈。   这是不是意味着,周云泽已经开始接受他了?   “安静,屏息凝神。”   “好!”   纣绝阴屏息凝神,然后快要消散的魂魄,重新凝聚在一起脱离了肉身。紧接着就见那具肉身,化作了枯骨再然后变成了一堆白色的灰烬。   魂魄状态下的纣绝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貌,红发垂落在地妖媚至极。   “感觉怎么样?”周云泽道。   “感觉好极了,谢谢你,小泽!”纣绝阴感激的看着周云泽道。   “地上的骨灰你要收起来吗?”周云泽低头看着堆积起来的白色灰烬道。   “不用了,已经用不到了。”纣绝阴飘到了周云泽的身旁,目光温柔地看着周云泽道。   “你靠我那么近干什么?”周云泽道。   “因为小泽的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闻起来像花蜜一样香甜。”纣绝阴凑到了周云泽的脖颈,吸了吸鼻尖道。   周云泽心中敲响了警钟,立刻与纣绝阴保持了一段距离道:   “你该不会是想吃了我吧?”   “是啊,我现在最大的执念就是吃掉小泽,可以吗?”纣绝阴十分厚脸皮的再次飘到了周云泽的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周云泽道。   “可以个屁,你离我远点别靠那么近!哎,也不知道沈辞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周云泽抬头望向了天空道。   ……   天界南天门金光闪耀,沈辞盘膝打坐为君尧护法,修补即将塌陷的天空。   修补天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见游走在云层之上的青蛇,开始大片大片的脱落蛇鳞。   鳞片被金光照耀,如星辰般闪耀,随后又如花瓣般随风飘落。   青蛇发出了悲壮的嘶鸣声,像是在和它的爱人做着最后的道别。沈辞听到了青蛇的嘶鸣声后,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君尧。”   痛彻心扉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好比万箭齐发,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插进了沈辞的心脏。   沈辞抬头望向了天空,就见一片闪烁着银光的蛇鳞,朝着他的方向落了下来。他用掌心接住了蛇鳞,然后握紧拳头将蛇鳞小心翼翼嵌入掌心中。   他身上的两股力量几乎快要耗尽,他知道再过不久,他和君尧的魂魄就会消散。   他不怕死,但是他不甘心。   凭什么所有的过错,都要他和君尧来背负。凭什么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没有受到相应的惩罚。   元始天尊如同救世主般降临到天界,他打散了吴天帝君的魂魄又如何?   难道他以为自己两袖清风,就没有犯错误吗?   这些天上的神仙都有错,既然如此,那就拉他们一起魂飞魄散吧!   想到这里,沈辞的瞳孔再次变成了血红色。   “不好,罗刹鬼王暴走了!”   沈辞不再给君尧传送力量,而是集中身上所有的力量,以及虚无空间所有恶鬼的怨气,打算与这些神仙同归于尽。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周身爆发出的混沌之力,让在场的神仙全都后退了数十步。   “既然有错,那就都给我一起去死吧!”沈辞嘴角微微勾起道。   元始天尊怎么也没想到,一心赴死的沈辞,会突然变卦要拉他们一起同归于尽。   他更没有想到沈辞会将恶鬼的怨气,和自身的力量融合起来,创造出了消失数万年的混沌之力。   “罗刹鬼王,你这么做会影响到灵清仙尊补天!你太自私了,你就不能为三界的安危着想吗?”元始天尊道。   “我犯下的罪孽,我自然会去弥补。把你们都杀掉后,我所有的力量都会耗尽,魂魄也会随即烟消云散。”   补天中的君尧察觉到沈辞的异样,他想要回到沈辞的身边,但是如果他这么做,他之前的努力都会化为虚无。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沈辞的想法,沈辞这是打算拉所有神仙,一起为这场浩劫陪葬。   凡人已经不需要天上的神仙,那么这些神仙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这个问题君尧无法回答,但是他尊重沈辞的选择,并且不会阻止沈辞大开杀戒。   元始天尊眉头紧蹙,大喝一声道:   “莫要一错再错!你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沈辞冷笑一声道:   “我都没有下辈子了,哪来的因果报应?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敢说你自己没有犯错吗?你身为三清之首,明明掌管整个天界,而你却对三界之事不闻不问,并将权力交给了吴天帝君,失职就是你的罪过!”   “我一心向道,何错之有?”元始天尊横眉立目,哪还有之前安然自若的模样。   “那按照你这么说,我为了给君尧报仇,血腥天界也没错了?”   沈辞抬手一挥,混沌之力如飓风般,朝着那群神仙的方向席卷而去。元始天尊上前一步,开启结界想要阻挡混沌之力。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他开启的结界根本没办法阻挡这股力量。结界瞬间被震得粉碎,站在元始天尊身后的神仙,全都被飓风吹倒在地。   反正已经没有下辈子了,那就不必担心被因果的束缚。   常言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则怕不要命的。而沈辞现在的状态,就是对生死已经无所谓了。   他开始不计后果的屠杀这些神仙,而这些神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节节败退的同时,全都朝着元始天尊的方向靠近,希望能够得到元始天尊的庇护。   一个是三清之首元始天尊,一个是罗刹鬼王沈辞。竟是打得不分上下,根本分不出胜负。   就在这时,游走在云层上的青蛇法力耗尽,整个身子坠落而下。   沈辞不再与元始天尊周旋,而是单脚点地一跃而起,伸手接住了化为人类模样的青蛇,稳稳落在了南天门断裂的石柱边上。   沈辞施法开启了结界,然后将君尧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断地将自己所剩不多的力量,输送给了君尧。   “咳咳辞儿,别白费力气了。我的魂魄很快就会消散,这些灵力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君尧咳出了一探血水,他最终还是没能完成补天。灵力枯竭,促使他如墨般的长发,瞬间变成了银白色。   沈辞没有说话,而是抱着君尧无声的落泪。泪水滑落了他的下颚,滴在了君尧的脸颊上。   君尧缓缓地抬起手臂,然后用指尖抹去了沈辞脸颊上的泪水,温柔一笑道:   “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   “我只是觉得不甘心罢了。”沈辞蹭了蹭君尧的指尖道。   “这世道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一味的纠结只会让你越陷越深。辞儿,你要记住身心端正,方能问心无愧。”君尧道。   “我想拉整个天界,为这场浩劫陪葬,你会因此责怪我吗?”   沈辞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地擦拭着君尧嘴角溢出的血水。   “不会,我尊重你的想法,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情,更不会用道德伦理来约束你。你若与整个天界为敌,我便站在你的身边,与整个天界为敌。”   君尧想好好看清沈辞的模样,可是此时的他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不堪了。   于是他颤抖着双手,轻抚着沈辞面容,想要把沈辞的样貌刻在记忆的深处。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沈辞低头吻了吻君尧的手背,然后就见他站了起来,杀气腾腾地走出了结界。   元始天尊看着沈辞走出了结界,竟然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震慑得倒退了一步。   沈辞要和他玩命,这种如同疯子般的举动,更是让他心惊不已。   灵清仙尊没能修补好天空,这场浩劫注定降临。   “沈辞,你在阳间应该还有家人,你难道不为你阳间的家人的安全考虑一下吗?”元始天尊道。   “呵,有什么好考虑的。我的妈妈魂魄被鬼差带走,而我的爸爸则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提前为我准备好了大红棺材,甚至还联系好了殡仪馆,随时等我死了送我去火化。   这么多年以来,他根本没有尽到父亲的义务,对我不闻不问,就好像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儿子一样。我的家人只有君尧,他生我生,他死我死!就算没有来世也没关系,这辈子能遇到他,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沈辞唤出长剑,朝着元始天尊的方向冲了个过去。   元始天尊用拂尘挡下了沈辞的攻击,沈辞不甘示弱,反手便用剑尖朝着元始天尊的脖颈刺去。   那群围观战况的神仙,见元始天尊竟然处在了下风,于是便有神仙站了出来道:   “罗刹鬼王必须除掉,如果元始天尊倒下了,罗刹鬼下一个杀的就是我们!”   “诸位一起随我诛杀罗刹鬼王!”   “杀!杀!杀!”   沈辞在打斗的过程中,见那群神仙手持法器,朝着他后背偷袭而来。   与此同时,元始天尊抓住机会,将灵力集中在拂尘之上,然后对着沈辞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招击中,沈辞重重地摔进了废墟之中。其余神仙见有机可乘,纷纷施法对沈辞下了死手。   躺在结界中的君尧,见沈辞落入废墟之中。硬是咬紧牙关,冲出沈辞为他设下的结界,将沈辞护在了怀里,为他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噗——’   君尧喷出了一大口血水,神魂震碎眼看就要不行了。   沈辞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浑身静脉骨头全部断裂,血水流得到处都是,再加上力量消耗殆尽,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君尧,我的身体……好疼……你……你像以前一样,给我吹一吹好不好?”   或许是大限将至,沈辞忽然想到在他小时候,经常被村民用石头砸的浑身是伤的画面。   每当他躲在蛇仙庙疼得哇哇大哭时,神仙哥哥都会当晚出现在他的梦中,为他清理伤口,然后对着他伤口处吹仙气。   第二天他的伤口就会愈合,而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神仙哥哥长什么样。   “好,我给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君尧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他俯身给沈辞身上的伤口吹仙气,然而却连一点仙气也出不出来,根本没办法再为沈辞疗伤。   “谢谢,我……我感觉好多了。”   沈辞的瞳孔渐渐地失去了焦距,而那些围观的神仙见君尧还没死,便想着一起冲过去联手诛杀,这个与罗刹鬼王同流合污的孽畜。   就在这群神仙准备施展法术之时,一道佛光落下,照在了沈辞和君尧的身上。   随后一声嘹亮的佛号响起,震慑住了在场所有的神仙。   “一切诸报,皆从业起。一切诸果,皆从因起,南无阿弥陀佛。”   作者有话说:   一切诸报,皆从业起。一切诸果,皆从因起。——《华严经》,要大结局了!有错别字改了,有缓存! 第109章 〔 补天 完 〕   佛光照耀之下,就见一名身着月白僧衣的和尚,和一名身着紫衣道袍的青年,并排站在祥云之上。   “快看!是地藏王菩萨和太乙救苦救难天尊!”   “等等,我记得太乙救苦救难天尊已经陨落了,难道天尊又重新神魂归位了吗?”   众仙哗然,就连元始天尊,都为地藏王菩萨亲临天界而感到震惊。   此时君尧的瞳孔和头发都成了银白色,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着沈辞,神色黯然地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他们即将魂飞魄散,地藏王菩萨的审判,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辞儿帮东极青华改命受了这么多的苦,东极青华会恩将仇报,站在了地藏王菩萨的阵营。   “大菩萨降临天界,可是为了这两个孽畜而来?这等脏活就不劳烦大菩萨出手了。”元始天尊双手合十,对着地藏王菩萨行了一礼道。   “阿弥陀佛,是也不是。贫僧此次前来,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来。”地藏王菩萨眉眼低垂道。   “那就请大菩萨稍等一下,罗刹鬼王已经不构成威胁,现在只要将这个孽畜除掉,就能挽救天下苍生不受他们的迫害。”元始天尊道。   “张口孽畜,闭口孽畜,元始天尊真的是好大的口气啊。”东极青华冷声道。   同为天尊界别,如果真要以实力对比,东极青华不如元始天尊。但是如果以获得的功德作为比较,东极青华的功德在元始天尊之上。   “他原本就是个畜生,历经磨难好不容易位列仙班,却不懂得珍惜这份恩赐,反而与罗刹鬼王一起血腥天界。本尊称呼他为孽畜,有何不妥?”元始天尊道。   “万物皆灵,早在太初时期,你我都只不过是世间里的一堆废土。你口中的畜生是女娲族唯一活下来的后裔,女娲娘娘创造了我们,现在你又要以补天的名义,让灵清仙尊以魂魄为代价去修补天空,你究竟是安的什么心?”东极青华神情肃穆道。   地府的暴乱已经平息,恶鬼该超度的超度,该送回地狱的送回了地狱,就连纣绝阴布下篡改因果的阵法都被解除了。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浩劫降临的速度却没有因此停止,而是愈演愈烈变得更加糟糕。   凡间毁灭性的灾难,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生。既然地府已经平息了暴乱,那么问题就出在天界了。   于是地藏王菩萨就和东极青华天尊,一同来到了天界。结果就看到这群打着正义旗号的神仙,是如何用卑鄙的手段,逼这对苦命的鸳鸯去死。   出了问题,先从自身找问题,而不是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就像沈辞说的那样,谁都会犯错误,既然犯了错误,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而不是避重就轻,找个替死鬼去顶替所犯下的罪孽。   沈辞的诞生是必然的,浩劫降临也是必然的。   天地之间早已变得污浊不堪,又有几个还能保持初心,出淤泥而不染地活在一方净土之中。   元始天尊安的什么心?   他其实和吴天帝君没什么区别,都是以自己为中心,不允许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如果君尧的身份没有爆出来,那么他就是一个低贱的畜生。但是现在君尧的身份爆出来了,他有着女娲一族的血脉,那么他就可以改变三界的格局,甚至能影响到元始天尊的地位。   于是元始天尊就找了一个新的借口,让众仙讨伐君尧。   “本尊为天下苍生着想,安得也是悲天悯人的善心。东极青华,你有什么资格对本尊说教?你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本尊不知道。   你篡改了数万凡人的命数,后来又影响到了凡间朝代的变迁,导致原本不应该死的凡人遭受无妄之灾。所以浩劫的降临,你也占了一半的原因!”   元始天尊三言两语,就将脏水泼到了东极青华的身上。他本以为东极青华会反驳,并且不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然而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东极青华竟然承认了所犯下的罪孽。   “我当然有罪,而且是篡改因果的大罪。我已经遭到报应,在地狱的每一层受到刑罚。如果不是魂魄快要消散,我根本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   东极青华说完,然后纵身一跃从跳到了君尧和沈辞的面前。   他看着在君尧怀中奄奄一息的沈辞,叹息道:   “因不在你,你却为爱痴狂,犯下了杀戮,值得吗?”   沈辞瞳孔无法聚焦,半张嘴巴发不出一点声响。但是东极青华却从沈辞的口型中看出,沈辞说的是值得。   如果再给沈辞一次机会,沈辞还会重蹈覆辙,为君尧报仇血洗天界。   得到这个答案,东极青华反而不觉得意外。   他抬头看向了地藏王菩萨,地藏王菩萨则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脚踏祥云来到了众仙的面前。   “大菩萨这是打算保下罗刹鬼王和这个孽畜吗?”元始天尊眉头紧蹙道。   地藏王菩萨没有回答元始天尊的问题,而是转而看向了君尧道:   “灵清仙尊,你可还记得与贫僧定下的十年赌约?”   【灵清仙尊,你可愿和贫僧打一个赌。若是贫僧输了,贫僧便会对沈辞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他所犯下的罪孽。若是贫僧赢了,沈辞必须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而你所有的道行将会被废除,三生转世只能进入畜生道。】   【赌什么?】   【赌失去记忆的沈辞,会不会重蹈覆辙,打破三界众生的平衡。】   【赌约总要一个时限。】   【期限为十年。】   君尧坐在地上抱着沈辞的手微微颤动,他不怕三生转世都入畜生道,但是他怕沈辞被地藏王菩萨送到无间地狱受刑。   与其这样,还不如魂飞魄散来得更加痛快。   原来早在地藏王菩萨,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地藏王菩萨就算到了沈辞会重蹈覆辙,打破三界众生的平衡。   但是他心中疑惑,这场浩劫的起因与沈辞无关,为何却要让沈辞成为浩劫的罪人?   “别……别带他去无间地狱受刑,求您……求您给我们一个解脱吧……”   君尧将沈辞护在怀里,他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他只能凭着感觉朝着声音的方向,恳求地藏王菩萨放过沈辞。   “阿弥陀佛,灵清仙尊请听贫僧把话说完。这场赌约是贫僧违约在先,所以贫僧打算给你们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贫僧接下来会给你赐福,你的法力会全部恢复。只要你能用女娲一族的力量修补天空,贫僧就会按照之前赌约里的条例,对沈辞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他所犯下的所有罪孽。”   地藏王菩萨说完,元始天尊第一个站出来反驳道:   “大菩萨,你若是恢复了这孽畜的法力,他恩将仇报带着罗刹鬼王杀出天界怎么办?”   “他不会那么做,因为这是他唯一能救沈辞的机会。”东极青华道。   君尧机会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他将沈辞护在了身后,然后双膝跪地对着地藏王菩萨拜了三拜。   地藏王菩萨双手合十诵念了一声佛号,随后就见一朵莲花凭空出现在君尧的面前。   莲花绕着君尧转了一圈,然后花瓣随风飘落,落在了君尧身上。紧接着就见地藏王菩萨手中多了一个瓷瓶,而瓷瓶内则插着一根杨柳枝。   地藏王菩萨轻轻地捏起杨柳枝,然后将柳枝上的露珠,洒在了莲花的花瓣上。   花瓣散发出金灿的佛光,然后就见这些花瓣化作了金光,全都融入了君尧的体内。   君尧的头发虽然还是银白色,但是他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瞳孔也变成了琥珀色。   “如果我能将天空补齐,请您兑现您的诺言。”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君尧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身后虚弱的还剩一口气的沈辞,然后化为原型再次飞向了云层。   青蛇飞于云层之上,而地藏王菩萨则盘膝坐到了沈辞身边,开始大声的念诵经文。   东极青华也没有闲着,他对着众仙道:   “积攒了这么多的功德,却没有干一件实事,三界遭遇了那么多次的浩劫,你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东极青华说的隐晦,为的就是给这些仙家留一点颜面。他点到为止,能不能听懂他话中的含义,就看这些神仙的造化了。   这些仙家哪会听不懂东极青华话中的含义,于是纷纷跪地打坐,将自己积攒的功德贡献了出来,然后又将自身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传送给了君尧。   这世间哪来的救世主?   在天灾面前,凡人都知道抱成一团,共同面对大灾大难。而这些神仙却不懂,除了推卸责任以外,就是打着正义的旗号,讨伐他们眼中的异类。   东极青华再次看向了元始天尊,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讥讽。   “天道的宠儿,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他话音刚落,便也跟着盘膝而坐,为君尧传送灵力。   君尧只觉得一股股的灵力进入到他的体内,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补天的办法,这一次他不再需要燃烧自己的魂魄作为补天的代价,而是利用体内源源不断的灵力,开始修补即将塌陷的天空。   金光穿破了云雾,将整个天空包裹了起来。狂风逐渐变得轻柔,暴雨逐渐停了下来。   大地不再颤动,海啸也跟着退了回去。遮天蔽日的乌云随风消散,阳光如希望般照耀大地。   天空之上,所有的漏洞全部被君尧补齐了。   君尧阻止了这场浩劫的降临,他化为人形然后回到了沈辞的身边,将沈辞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地藏王菩萨,我已经将天空补齐,请您兑现您的承诺,放过沈辞!”   “贫僧自然会兑现承诺。”   地藏王菩萨话音刚落,便又将手上握着的杨柳枝,对着沈辞轻轻一挥。杨柳枝上的露珠,落在了沈辞的身上。   沈辞快要消散的魂魄,逐渐凝聚成型。   大约过了十几秒后,沈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向了君尧道: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这说明我们今世的缘分还没断,老天爷不舍得将我们分开。”君尧难得打趣道。   地藏王菩萨见沈辞醒了,于是淡淡地一笑道:   “沈辞,你屠杀神仙,罪不可赦。但是念在灵清仙尊阻止了浩劫的降临,贫僧遵循赌约上的条例,对你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他所犯下的罪孽。”   “多谢大菩萨开恩,那么我可以和君尧离开天界了吗?”   沈辞从君尧的怀里跳了下来,然后双手合十对着地藏王菩萨,恭敬地行了一礼。   “当然可以,但是你必须和贫僧订一个契约,才能与灵清仙尊离开天界。”地藏王菩萨道。   “什么契约?”沈辞道。   “从今往后,你不可再犯杀戒,不可以因为饥饿而吞噬人类的魂魄。如果你违背了契约,贫僧会亲自去凡间抓你回地府受刑,并将你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地藏王菩萨道。   “我对杀戮没兴趣,只要这些神仙不来招惹我和君尧,我就不会犯下杀戒。”   沈辞说完便于君尧十指相扣,朝着南天门外走去。就在他们快要离开天界之时,东极青华突然对着君尧道:   “灵清仙尊,你阻止了浩劫的降临,便是拯救了天下苍生。这可是无量的功德,以你现在的身份还有实力,完全可以继任帝君一职,你可愿担任天界新的帝君?”   君尧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看向了东极青华道:   “那个位置本就不属于我,而我也不屑于那个位置。三千年一轮回,六千年一浩劫,到时间我会过来完成我的使命。”   君尧说完便弯腰抱起了沈辞,然后纵身一跃跳下了南天门。   在结界的保护下,即使君尧和沈辞坠落的速度非常快,他们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沈辞依靠在君尧的怀里,银白色的长发落在了他的肩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用指尖勾住了一缕君尧的丝发,然后低头看向了近在咫尺的地面道:   “我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却没想到我的命数,会因为你而发生改变。”   “辞儿,你是我的命定之人,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君尧一边说着,一边开启了空间法阵,带沈辞跳进了黑色的漩涡之中。   沈辞只觉得眼前一黑,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我说过,我会带你回家。”君尧温柔地看着沈辞,然后抱着沈辞走进了客厅。   沈辞双手环住了君尧的脖颈,紧紧靠在君尧的肩头,哽咽道:   “我也说过,如果我们回不了家,我就和你一起化为虚无,成为红尘滚滚里的细沙。君先生,谢谢你带我回家!”   “欢迎回家,辞儿。”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后续还有很多番外,和文中其他的细节交代清楚要写!番外超级超级甜,相信我!   为了回馈读者的支持,评论随机区抽255红包,一共抽10位读者小天使,中奖的读者记得点我头像私我!有微博有q群都可以!截止日期完结榜单第一天!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