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问红颜之原来系你》作者:易思【完结】 【内容简介】 一趟远洋寻药之旅令两位男主角水监清和石耀光分别遇上了今生的最爱 他们历经种种考验 终究在旅程的最终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且翻阅内文为您细细道出 ...... 主角关键字 —— 水监清,石耀光,刘俐,水静   契子   云雾缥缈、梵音嘹亮。西方九重天上,卓然屹立着一幢幢晶光透彻的玲珑仙阁。向来淑静清灵的仙界今回变得热闹喜庆,众仙侣莫不驾祥云、凌瑞风,齐驰去中殿向王母娘娘贺寿。   「众仙宾慢用!」仙侣们齐声恭答:「谢王母娘娘!」   今天是王母娘娘的寿辰,每次王母娘娘都会在不同景点摆宴延宾。今次她就选择设宴於彩石奇山林立的幻璧宫。   「琉璃、水晶,快把流璧玉液端出来侍客!」语音才止,两团一直由云雾缳绕的窈窕身影轻松地飞跃往来中央最高越的五彩山峰处伸手一点,两股如飞泉也似的彩色流液从凹陷的指洞口喷射出来,转眼间便盛满两壼玉瓶。两云影手持玉瓶遂一替众仙斟酒。直至到快斟完时,突然「砰」的一声清脆声响起,紧接着是鸣金声和娇叱声,其余仙侣不约而同往末座方向一望。原来,仙历甚低的镜弹仙人与祝融部属、在仙界中公认数一数二为顽劣份子的火烘儿偶然列聚坐一起。久已候饮、不耐烦的火烘儿见老是轮不到自己,闷极便开始动脑筋想馊主意。他见琉璃、水晶两仙婢给一幢彩云缠护,看清全身,便好奇想知她俩的原貎。当然,在王母娘娘面前,饶是顽劣的他也不敢乱来。於是他便怂恿身旁一直沈默寡言的仙人去挑起事端。   「镜兄,你看看那两具彩云多漂亮!不知道底下是怎生模样?」镜弹不想理睬,便淡漠答道:「没什麽,无非两仙婢,不看也罢!」火烘儿见状再继续说话:「那幢彩云怪厚厚的,看不清底下原貎,难道你不好奇她们为什麽变成这样子麽?」镜弹仙人怕他捣蛋,便语气温和地警告:「火兄,不要乱来!」火烘儿回道:「我并没有生事,只是好奇她们没有云霞遮护下是怎生样子吧!」镜弹默然,事实上,那两仙婢越接近自己,他就越有种缅怀的感觉,也有股冲动想揭开她们的遮蔽看看。不过他已是成仙了,理应无任何杂念,故他不露任何口风,只是坚持规劝:「火兄,不要忘了王母娘娘就在这儿!」越受威胁越爱玩火的火烘儿不再应声,心中则另有心思。「哼!竟然拿王母娘娘来压我?那我就要看看你的能耐如何!」手随心应,一丝丝红光闷快地往正靠近要向镜弹仙人斟酒的其中一团彩云下方射过去。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感应到这边异样的王母娘娘抬头察看,一边在心中默算。   看着玉瓶下坠,琉璃心急下顿忘以法力护身,迳自伸出白嫩素手想捞回玉瓶。火烘儿见状再一指红光射向那对玉手。镜弹仙人被骤然映入眼瞳的熟悉脸容弄得呆了呆,幸好及时警觉到火烘儿的举动,赶紧将身前的仙婢搂进怀抱,一边变出宝镜护住身前。火红红的光线射到金镜面上发出清越的鸣金声,然後散化为一片薄薄的红霞,被镜中的金光吸入。火烘儿意犹未尽地转移目标,以红光射向另一团靠向自己的彩云。   水晶见琉璃被欺,正要上前护持,可是软软的薄云根本敌不住猛烈的红光,以为琉璃要糟糕了,幸好得仙人援手。转眼间,却见那个捣事者要欺负自己,她禁不住怒气冲冲地娇叱一声,忙将整团彩云变成一豆点般光球去敌住红光;同时现身飞去他面前甩了他一巴掌。   「停手!」   火烘儿被水晶掌颊,怒发冲冠的他正要回敬她时,却被王母娘娘威严的震喝声制止,满腔怒火下只得怒瞪着一双火眼盯住那个胆大包天的仙婢。水晶见挑衅的仙宾要反掴自己,因知彼此地位、实力悬殊,加上没有彩云护身下,只好闭目以待,及听到王母娘娘的喝止声才敢睁眼开看。   被镜弹仙人护住搂在怀抱的琉璃拾起破裂的玉瓶碎片,羞惭地垂眸避开众仙的注视。只有镜弹仙人一手搂住仙婢的云肩,一手托起仍金光闪焕着的宝镜,心平气和地回望王母娘娘含有深意的目光,听候发落。   没有琪花瑶草、没有仙阁玉楼、也没有璧石琼峰,偌大的一座气势磅礡的神殿闪耀着金碧辉煌的亮光,气象万千。   镜弹、火烘儿二仙跪倒在台阶上,琉璃、水晶两仙婢则俯拜在一旁,听候坐於鳯倚上的王母娘娘问罪判决。   「火烘儿,你身为宾客,在瑶池盛会生事,伤及无辜,破坏庆典,你可知罪麽?」   火烘儿抗辩:「我只是一时好奇想窥探侍酒仙婢容貌,并无伤害他们之念;扰乱瑶池幽静此事确实不妥,望王母娘娘宽宏大量,饶恕小仙。」王母肃容续道:「镜弹仙人,你身在火烘儿旁边,明知将要生事,不及上报阻止;虽则为救护琉璃免受伤害,但事後举动有所越矩,这点不能不降以罪。」   「小仙并不知火烘儿真的如此莽撞,并非有意知情不报;至於唐突之举,请恕小仙一时失礼。」   王母娘娘点点头,转向两仙婢道:「水晶你身为侍酒仙婢,忤逆来宾,辜念事出有因,但仍需惩戒;至於琉璃,虽无心闯祸,误将盛酒仙液酒瓶弄破,出丑於仙客面前,但此乃修为不及所致。现尔等四人皆被贬谪下凡,历经劫难磨折;倘能於东海旁域自燃洲南面海岛中沃焦山处山腰修凿湖面,使自燃洲人重新将生於火山树织为『火浣布』自给自足,有食水可灌溉饮用;再加功德圆满才能重返天庭。」   四人齐声恭答:「小仙遵命。」      第一章   洛阳,一处近京城且民风富裕的城邑。随着君主实行与民休息、无为而治的政策以来,经济更为雄厚,老百姓莫不安居乐业。   位於洛阳城南面殷州宜丰郡槐民县,有一小小府第水府,世代习医,与姻亲从商石家今个儿同折喜讯。两府分别一先一後喜获麟儿,继获香灯有後。两府男主人不胜兴奋,正在分派猪脚姜醋汤给附近前来道喜的邻舍吃。怱然,门口来了个云游打扮的道人,伸手抚了抚两婴孩饱满的前额,笑嘻嘻的开口:「令郎们本不是凡夫俗子,乃是天仙被谪下凡,将来还须历经灾厄才有望重返天庭,不如让与本人抚养教导,待他们早日脱刼成仙吧!」   石老爷首先不悦道:「哪里来的疯子胡言乱语!才周月大的婴孩怎能离开父母。我劝你还是息念,不要打歪主意,领了姜醋就走吧!」   水老爷也开口道:「我见你气色甚佳,且面容和善,可能是有什麽隐患如撞过头脑才满嘴乱说。我们絶不会让与外人抚养咱家孩儿,若你有需要,待会儿可以到我医馆诊个免费症吧!」   道人摇首笑道:「你们不舍父子分离也是他们命中注定,既如此,现有宝镜一块、锦囊一个,将来若遇有灾难打开一看,自有分晓。」说完剩下金黄色锦囊及宝镜一块即挥袖离去。   石老爷对此不以为然,水老爷见他一翻心意,便将物品收了起来。   转眼间一晃十数年,这日如往常,石耀光又来水府与水监清一起修读,老师在他们温习已毕之时,怱然说出离别的话来。   水监清道:「多得老师年来悉心教诲,我俩学识方有寸进。现老师家乡事忙,我们也不好强留,只请老师出席我们替你於明午饯行的午宴才起程,使我们略尽弟子孝敬之心。」   吴老师点头应诺。   待吴老师走後,石耀光笑道:「难得距离赴京考试的日子还远,正好趁这段时间出门远游,增广见闻,不知表兄以为如何了?」   「虽然游历一向是我所愿,但长途跋涉,所耗路费必然不小,我一下子未准备这麽多,还是去不成吧!」   石耀光笑道:「你这是甚话!我们表兄弟至亲,难道也会跟你计较饭食舟资麽!适巧我爹今次想到外洋碰碰财运。我们海船甚大,饭食值不几多,只是沐浴茶水从简,至於路费可以免了!」   水监清回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家将此事禀告父亲,待迟些日子再同你们起程吧。」   石耀光回道:「那我等你,现在我先去客栈订位。」   身处县中最鼎盛茶肆,名来客栈,水监清跟石耀光分别与吴老师酒过三巡,说不尽离愁之意。   吴育海微醉望向眼前两个玉树临的学生,心中不无婉惜。若然觅得佳婿如此,他必然放下心头大石。可是日前他虽然透露口风,但是他们二人暂时皆无婚娶之意。   水监清眼见吴老师饮完一杯又接一杯,偏偏又不夹面前的餸菜,看样子似乎怀有心事,於是开口劝道:「老师,你这样饮法很容易醉的,还是吃些排骨花生送酒吧!你虽然不再任教,但我们不是从此不再相见,待我们游历回来在临上京赴考前必定前往你家中探望你的,你不必这样子喝闷酒啊。」   吴育海闻言只是摇摇头,眼看向客栈对出将贴黄榜的地方,喟然长叹。   石耀光顺着吴老师的目光远眺,见到客栈对面挂着黄榜的牌示,忆及黄榜甄选未出嫁的少女为宫人的内容,省悟道:「老师想必是为了皇帝甄选民女作妃嫔宫女一事烦恼吧!其实你大可不用对此事挂心。若然幸运地被皇帝选中当了贵妃,那麽将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珍馐百味;如果不能选上,只当宫娥,只要到了二十五岁,便可有机会选择重回民间过平民生活或掉任到别的宫殿继续侍候;而且回民间的女子更获得一小笔安补金,不愁生活顿失依靠。老师不用为此事忧愁。」   吴育海把头一摇回应道:「我妹子昔年也曾被挑选入宫,只是当了十年宫女,未曾见诏便蒙恩令返归家。可是那段宫廷生涯却磨灭了妹子的青春和活泼,她回家後虽不愁衣食,但终年郁郁寡欢,好不容易透过媒人穿针引线下,嫁与邻县县宰为继室,以为可以安享欢愉,怎知年前偶患风寒,把以前积劳成疾变得羸弱的身体惹得更为严重,以致一病去世。小女生性文静内向,我只怕她不适应宫中诡诈的生活─咦?为什麽有这麽多人聚集在哪儿?」   石耀光也好奇地道:「反正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结帐过去看过究竟。」   随即,他们信步走去张挂榜文的地方,只见一团人围着年轻男子指手划脚。石耀光眼尖地瞄到男子跟前写着字的木板开口道:「原来是卖身葬母的男子,倒也少见。」   只见这男子身穿褪色的袍子和有点破的旧鞋,满脸哀伤神气,然而五官端正,细长的鳯眼精神翼翼,顾盼间流露出书卷气。   「你叫什麽名字?因何沦落至此?」男子闻言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眼,见他举止文雅,脸露婉惜,遂低声道:「晚生姓常名载琛,乃邻郡盈敦郡青滨县人氏。向日靠祖荫剩下几亩薄田租给佃户渡日。可是年初家父亡故,长房族伯以家父遮出,收回田地拥有权,使我们顿失生活所依。家母见不是长久之计,遂商议迁户投靠在宜丰郡桃民县开店做生意的舅舅。但是在路过两郡交界的山岭时碰到土匪,被洗劫一空,好不容易赶到此县,借宿於庙宇,怎料家母因受那场惊吓,加上捱饿,因而不支病逝。晚生身无分文,无奈下惟有卖身筹殓葬费。」说着眼圈一红,几乎滴下泪来。   「我这儿有些许银两,应该足够应付令母亲安葬及你一星期的路费。你节哀顺变,好好振奋精神,早日起程往你舅舅那儿过新生活吧!」   常载琛接过银两,俯身下拜道:「多谢恩主,请问恩主高姓大名?家在何方?」   吴育海赶紧一扶答:「这些银两是我送你的,你不必当我是主人看待。吾姓吴名育海,家住邻县杨民县。」   石耀光讶道:「老师你将我们赠予的谢仪转送别人,那麽老师今後靠何生活?」   吴育海微笑回应:「多承你们一翻美意,往时你们发给的修金已经足够我置田产养活,至於这些闲钱,可以帮助有需要的人,不是很好麽?」   「吴恩人对晚生相助,晚生永记心中;但无功不受禄,待晚生有能力时定必到府上偿还这笔款项。」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麽这笔钱辜且当作是我借给你好了。现在天色不早,我是时候起程回家,不如你跟我作个伴,在分歧路才和自回去,彼此也好照应。」常载琛应诺。   「老师保重。」   石耀光同水监清目送二人离去後,便往大街闲逛。   不知不觉到了闹巿。只见人烟稠密,作买作卖,接连不断。   石耀光回顾水监天道:「我们海船後天就要起程,难得上巿集,不如置些货物碰碰机会吧!」   「我正要去置货,恰被表弟道着,可谓意见相同,不过我本心只为领略山水之奇,顺道往访奇花异卉,栽种回来,莫如置些花盆就好。」说话同时刚巧经过一卖砂锅石盆的摊档,便停步细看。挑了大、中、细形状不一的花盆各四个,付钱找赎时,石耀光好奇续道:「表哥买的花盆是个冷货,本土奇花异卉不少,我们近京城倒也买卖方便,表哥大可不必着意寻觅,只怕带着这冷货要空手而回吧!」   「中原虽然地大物博、得天独厚,然天下事无奇不有,四海外域皆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奇花异卉、珍贵药材。就好像卥柴国专出三花草,具有解百毒、活血安神、美白肌肤的作用;还有人鱼国内湖边所产的芝籽,有乌发明目的功效,都是难得的天然药物。」   石耀光笑道:「表哥所讲的都是养颜佳品,平常的健体之药倒不见一提,莫非学那些医师转攻养颜配方以应後宫所需,好入仕为官麽?」   水监清摇首道:「这两样植物虽皆有养颜妙用,但它们主治去邪毒、补血气,尤其对气血瘀积久塞形成的眼疾兼有疗效,只要配上槐角、当归、麝香、人参、墨旱莲等入药,便能药到病除。」   石耀光听罢喜道:「这样说来,小表妹的失明之症可望解脱了。表哥你且放心,今趟远洋我必叫爹去往此两处地方。」   「虽然堂妹眼疾可望医治,但山长路远,兼且芝籽及三花草经采摘後要在一日内入药才能见效,故此我才想买些花盆移植它们回船後再仔细翻阅奇难杂症医书进行治疗。」话语稍顿,接过碎银再花些小钱托卖主着人将花盆送往船舱。眼光继续往旁边摊档一瞄,续道:「我除了奇难杂症医书古方看得不少外,一些药膳食疗典籍也有涉猎,就好似这些枇杷除了香甜多汁外,还具有化痰止咭的功效,最近你好像有几声咭,莫如买些和了蜂蜜後饮用吧!」   在一箩箩枇杷後面贩卖的中年男子见状,连忙叫唤:「我的枇杷昨天才从树上收割下来,十分新鲜,而且价钱也相宜,客倌买几个回去吃吃嚐嚐。」   感到自己真有点儿乾渴,看到黄澄澄圆大的枇杷,有些意动,取出银两正想买下,突然身边窜出一个大婶气冲冲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你家媳妇刚才忽然胎动,令堂叫了邻舍的稳婆执生,但是个把时辰後李稳婆出来急道产妇胎位不顺,恐怕有难产之恙,叫令堂着人请大夫帮忙;我受令堂拜托前去找水大夫,但水夫人却说他去了邻县看急诊,回来需要半日时间。这时候去别县请其他大夫也赶不及,你还是赶回家去看看再想办法!」   小贩急得涨红了脸、搔着头嚷道:「怎麽会这样的!小燕的身体这麽壮,怎会难产的!水大夫人又不在,往距离这县最近的邻村请大夫最快路程也要半日时间,万一又去了应诊不在,那怎麽办?」说到这儿停了一停,看向面前的两个人,忽然想起之前他们的对话,不禁拱手一躬身道:「先生也是通晓医理吧!请你大发慈悲,救救小的娘子!」   水监清听见如此,心里不安:「我只是略懂医术,还不曾替人治病,又怎好去医治你的娘子呢!」   石耀光在旁见状插话道:「表哥你饱读医书、精通医理,上个月小厮华顺不小心跌伤脱臼,碰巧姨丈不在,也是你替他驳回断骨,执药包紮的,这就是实际经验。今趟姨丈刚巧出诊,这小哥的娘子又难产危急中,俗语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台』,莫如你跟去,试看可能帮上个忙也是功德一件。」   小贩又苦苦哀求道:「先生请施以援手,万一不行我也不会有所怨言,这总好过一个人也请不着帮忙。」   「既然如此,我就随你走一趟吧!」   小贩赶快挑起两箩担挑,招呼大婶,领着他们回去。   一行人从巿集步行出至近山岗下的小村。经过五间茅舍,很快来到一间结满绿油油果树的草屋。进屋一看,只见一头银发老妇站在屋中满脸惶急地踱步、不时看向左边的房间。当她看见儿子跟几个人回来後,心急喊:「我儿你这麽慢,媳妇在里边已经痛了二个时辰,李稳婆还未出来,不知道情况如何,真叫人担心。」   正说话间,李稳婆拿着盛满水的水盆出来道:「水已冷了,黄嬷嬷快些拿过另一盆热水回来吧。」看着众人,又道:「黄老爷已经请了大夫是吧。请跟我入内,黄夫人的胎位不正,无法顺利生出。」   水监清见状便吩咐道:「大婶可否借些生姜煲热给我用?并且帮忙准备多一盆热水?另外,劳烦表弟回我医馆走一趟,叫华顺执北茋、益母草各一两五钱回来给我。」   两人答应一声各自前去。   黄嬷嬷也接过水盆转身做事去。剩下黄小贩一个人站在屋中心,不知所措地问:「哪我干什麽?」   水监清答:「你就静候消息。」   过了一盏茶时间,石耀光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微弱的婴儿喊声。   李稳婆首先出来道:「恭喜黄老爷,夫人生了个男婴,母子平安。」   未几,水监清也手抱着甫出生的男婴步了出来:「黄夫人连续二、三个时辰生产,身体十分虚弱,你就用北茋、益母草煲成半碗水给她服用,再吃些白粥,不久她就会恢复元气了。」   黄小贩抱过男婴,喜极而泣道:「多谢先生帮忙,两母子才能平安,小的无以为报,现有枇杷两箩,请你们拿回去慢用吧!」   「济世救人是学医首要之道,况且你家新添人口,必多洗费,我们又怎好白要你的枇杷呢!」   黄嬷嬷也赞道:「多亏先生镇定地替媳妇敷贴、推拿,才能救回媳妇与孙儿性命。我儿子一翻心意,先生也不必推辞。」   石耀光在旁开口道:「你们不需争持,莫如黄老爷以半价将枇杷卖给我们,另一半就当作医药费好了。」   水监清也点点头:「如此甚好,请你送去我们的船上。」   黄小贩只好依言而行道:「待会儿我就送去。」   水监清和石耀光辞别而出,继续闲步巿集。   当晚水老爷回府,听得他们报告,欣喜道:「清儿医术进步,懂得将生姜热敷穴口助产妇顺产,爹甚感欣慰,看来医馆承继有人了。」   水监清禀道:「孩儿虽习医有小成,但仍想投考功名,赢得一官半职,以造褔更多百姓。爹身体精壮,又有华顺在旁帮助,再经营医馆多二、三十年也不成问题,到时孩儿再辞官接手也未迟,望爹体谅。」   水老爷颔首道:「清儿寒窗苦读几年,当然不能白费心机,待旅游回来,再上京赴考,尽力而为。至於静儿眼疾方面,我同她爹提过,他想将女儿带往海外,寻觅良医良药,不知甥儿可否准许随行?」   石耀光答道:「我们海船甚大,多两个人乘坐也不是问题,但水表姨丈身为衙门师爷,大小案情无不交由他协助处理,他可能行得开麽?」   「怹已经向县老爷告假半年,应该不是问题,倒是静儿看不见东西,上到船上,希望不会造成你们的不便。」   「只要她待在船舱里不四处走动,我再跟水手们讲声,不打紧的。现在经已很晚,我要回家告知阿爹阿娘他们作准备,告辞了。」   水监清把石耀光送出门口,转身正要回房休息,被水夫人叫住:「孩儿,你後天起程,把这块镜子也带去吧!」   水监清接过手中一看,只见云形流水纹的铜镜背面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龙,精工雕美,镜面发出一层光泽,一望而知是面宝镜。   「这块镜怎生得来的?」   水夫人将他满月时发生的事告知,又递给他那个锦囊後道:「虽说神算、玄术、卜卦等不可考究尽信,但求心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清儿你就带了它们,好让娘亲放心吧。」   「既然娘亲如此嘱咐,孩儿就遵命是了。」   说起槐民县,就不得不提县老爷手下那公正无私、精明干练的师爷水松寿,在他的努力下,无论大小案刑,纷纷被之解破,将坏人严惩。据闻他跟廷尉大人是知交,一些牵涉到权贵的官司都被他杖着这位知交的协助及他的智谋下迎刃而解。所以甚得民心,连带县老爷也有着青天美誉。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般平民老百姓固不敢冒犯法纪,但江湖黑道中人莫不恨之牙痒,想除之而後快。故水松寿出入常带官差。但有次为审理一强奸案,涉及到霓虹院花魁翠翠被一江湖中人先奸後杀的事,该江湖歹徒放话叫官府不要多事,但水松寿依法办事,着武功了得的官差密访追查,那受了伤的歹徒恼恨下竟潜入水府胁持水松寿独生女水静。虽然被石耀光无意中发现歹徒的行踨,报知官府,但在捉拿那歹徒的过程中,被歹徒推撞水静撞向墙壁,更用毒药弄瞎双眼。经水松寿胞弟水柏寿大夫医治及两年来数个名医的治疗下,只治好额头上瘀伤,不能根治瞎眼之症。为此,水松寿耽误了不少公事,就好像这次他听得侄子要到海外觅那奇花异卉作药引,他就想就便一齐远行一趟,希忻找得出救治爱女之法。   为此,水静对水松寿道:「爹为女儿丢底公事,访那无把握的良医,受那惊涛骇浪之险,女儿实在於心难安,请爹再三思量,莫如等待堂哥回国,带得佳音为尚策。」   望着爱女美丽素净的一张瓜子脸,一对明亮灵活的大眼睛变成如今呆滞昏暗,不禁心痛道:「只要有一分希望,总好过坐困愁城。倒不如趁机访探良医,若得就近医好固然妙事,不成的话在采得良药後即时让侄儿为你煲药治疗也好;况且那些植物离开土壤一日後便失去效用,若然移植又不知能否适应,到时岂不是功亏一篑!」   水静默然,暗想:「唯今之计,只要衙门有差事,县老爷改变主意,这趟行程方能取消,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水松寿又道:「我们这趟行程轻车简从,服侍你的丫环王玉跟王总管都留在家中看守,总之静儿就听爹话,收拾行囊预备後天起程。」   水静柔顺回道:「女儿知道了。」   转眼间就到了开船正日,水松寿同女儿各乘着一顶软轿,在几名官差簇拥下姗姗而来。   「劳烦各位兄弟护送,请把这两衣箱运至船舱,然後回府替小弟跟县老爷讲声,恕不远送了。」   众人齐答:「好说。」便两人一担的抬上船去。   刚步出轿门,水静蛾眉轻皱,盯住回头路方向。   水松寿拉起她的手道:「静儿,我们上船去。」   「爹,女儿好像听到有马蹄声朝这里跑。」自从水静瞎眼以来,她的听力就好了很多,有时甚至可以听到几里外的声音。   才刚太阳初升,整条大街还是静俏俏的没有人影,水松寿笑道:「静儿不必疑虑,可能是有人在赶路吧。」   「但这既不是官道,又不是山路,一般人不会骑马往大街上跑的,更不会朝海口方向闯。」   「你们在说什麽?这儿风大,为何不上船才说?」只见衣箱不见人影的石耀光从船上一跃而下,看着正在说话的两人叫道。   水静俏脸一红,低垂下头。   「没什麽,我们这就进去。」拉着女儿的手,水松寿不由分说走上舢舨进船去。   「咦─水表姨丈且慢,你看,有个着官服的人骑着马往我们这里跑。」偶尔把目光往街头一望,石耀光的视力很好,极目一看,只见迎风而来的是一匹黄驹带着一名着官服的男子,忙把两人叫唤住。   水松寿停下步来。   未几,男子赶到他们身前,从马上一跃而下,拱手行礼道:「小人奉齐贤侯王爷之命而来,县老爷已收到通知,请水师爷回官府一趟帮手侦查进贡礼品在宜丰郡与盈敦郡交界伏牛山上被抢劫一案。」   水松寿吃惊道:「谁人这般斗胆敢抢去献给皇上的贡品!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此事发生昨晚深夜,正由於案情重大,故齐贤侯王爷命县老爷临时取消水师爷的假期,着令回官府。」   「原来如此。」水松寿吟忱道。   「爹,公事要紧,女儿之事可从宽处理,女儿这就坐轿子打道回府。」   「难得有治疗好的机遇,现放弃旅程未免可惜。」   石耀光在旁答话:「不如水表姨丈把疏堂表妹留下跟我们一块出海,水表姨丈你就回官府干事去。」   水松寿迟疑道:「静儿双目失明,起居船上要人照顾,诸多不便,恐怕不能乘行。」   石耀光答:「我娘可以帮忙照料,这不成问题的。再说我和表哥也会保护她,请不必担心,交给我们就行。」   望了望女儿,水松寿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有劳你们多加照顾,回程之日着人寄信给我,等我好派人接返。」   「水表姨丈不用客气,请慢行。」   交待已毕,水松寿回软轿随骑马官差打道回去。   石耀光转身握住水静的柔荑,笑道:「小表妹,我们起程吧!」   水静双颊微红让他拉上船。      第二章   船行甚快,一路顺风,转眼已来到海洋中。他们围坐在一起用晚膳的时候,石耀光将水松寿未能同船的因由述说清楚。   石夫人因道:「虽然水表老爷未能乘行,但静儿不用挂心,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一样,有什麽需要即管开声,你就住在我俩的隔房,方便起居照料。」   水静答道:「多谢表姨、表姨丈费心,静儿但得两位体恤就同承欢膝下一样,望两位不要太过劳心才好。」   石夫人又道:「光儿、清儿,你们要好好关顾静儿,莫因游玩而丢下她独自一人寂寞。」   「甥儿同表弟游山玩水之余兼寻觅奇花异卉入药,不便带着堂妹同行,只好在余暇陪伴。」   「堂哥与表哥原本只打算领略山水之胜、增广见闻。现为了我的病劳神劳力,四处留心,我正不好意思,表姨母如再为我强要他们作陪,我更为不安。其实我在船内随表姨母清谈也未尝不可解闷呢。」   「孩儿想起来了,早些日子,孩儿偶然翻开在家中的杂物箱,把木琴带到船上,正好让小表妹弹琴解闷作乐。吃完饭後,小表妹就随我去取琴吧。」   石夫人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静儿也可以勤加操练,不荒废琴技。」   在石耀光的搀扶下,水静来到他们的房中椅子上坐下,石耀光立即打开房角的箱子,把一茶色木琴取出。   他托高木琴递向水静时突然笑出声来。水静讶异问:「表哥,你为何发笑?」   石耀光把琴放好,笑道:「小表妹,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在木琴上刻字的事麽?」   水静闻言,思绪回到从前,在她九岁那年的一个仲夏午後。   在水府後花园内,个子小小时水静乖巧地坐在凉亭内,一双小手生疏地拨弄石桌上的木琴琴弦,为这清幽的花园带来一阵叮叮铮铮的响声。   「又弹错了!好似不是这样按,怎样才可以发出泛音呢?」就在水静停下来思索同时,一个身穿蓝衣裤的小男孩倏地走了进来,一把将木琴拿起。   「表哥,快还我木琴。」   石耀光生气道:「这木琴是我的,你未得我同意擅自弹奏,我还未跟你算帐!」   水静睁大一双明亮有神的圆眸,讶道:「这琴怎会是你的?你不要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前日我爹让我学琴,买了一张茶色木琴给我放在水府跟姨母学琴,就是我现在手拿的这张。」   水静急办道:「不是呀!我想向叔母请教,所以在家中拿了这张琴来,适巧叔母有事外出,叫我在花园等她回来,我琴也是茶色的。」   石耀光叫道:「你说这琴是你,那我的琴呢?你不要说谎,说谎的小孩会甩大牙。」   「我不知道你的琴在哪儿,我没有说谎,快把木琴还给我。」语罢伸手往石耀光怀中抢。但是石耀光生得比水静高,加上气力也比她大,在你争我夺之际,水静一不小心脸儿碰到木琴,痛得叫了一声,用手摀住嘴巴。石耀光眼明手快的往地上拾起一夥牙齿。   原来水静原本有点儿松动的臼齿经碰撞後脱掉在地上被石耀光拾起。石耀光拿着木琴和牙齿,胜利地道:「哪!你的牙齿掉了,证明你讲大话,我不跟你玩了,你吃些糖果,我娘话吃甜食可以止痛和流血,我要回家了。」   望着木琴,石耀光续道:「那时候我以为这琴是我,未查明清楚,就把琴从你身中夺去。回到家中,直到我爹见我取了琴回来并刻了字,才告诉我知原来他曾去水府拨弄那琴,怎料一时大力过度把琴弦弄断,於是拿去店铺修补。我这才知道?枉了你,我爹因我已在琴上刻了字,不能掉换回来,只好领着我赶往水府趁你未回家前向你还返那牙齿和道歉。」   水静应道:「是喔。那时候水叔母刚回来,见我呆立在凉亭中不见木琴,追问此事,正想去你家责问。後来见你道歉,见是误会一场,便让我收了你後来补好的琴,彼此换了琴用呢!但是那时间问你怎也不肯说刻了什麽字,究竟为何?」   石耀光尴尬一笑:「没什麽,小孩子气胡乱刻字,弄花了木琴不好意思换回来吧!」   水静听後好奇地把手伸向琴底摸索,几经猜度,终於从那凹凸不平的痕迹猜出字面来,她一字一字地道:「我偷了木琴,石耀光迫水静承认。喔!我酷!我醒!甩掉的大牙拿来证明是水静说谎。」语毕,水静扁扁嘴,嗔道:「石表哥,你好嚣张呀。」   「童年儿戏之事,小表妹大量莫怪。」   水静道:「这也难怪你误会,刚巧我们的琴都是茶色,难以分辨,而且碰巧我换牙,臼齿松掉。」   「我们莫再为些微过往之事斤斤计较,这木琴被我丢在一旁很久,你试试有否走音吧。」   水静笑答:「好,那我就献丑弹奏一曲浪淘沙。」   於是两人遂在一片优美琴声中渡过了一个温馨的晚上。   石耀光护送水静回房,再回到原房,只见水监清正在将行囊打开,取出被褥来铺在床上。   水监清笑看石耀光道:「表弟终於欣赏完琴曲送堂妹回房後回来啦!倒是堂妹的琴艺进步不少,难怪表弟你流连忘返。」   石耀光也笑笑答:「此话甚是。除此外,我还与她浅谈小时候的趣事,不知不觉晚了离开,让表哥不能早些回房休息。」   「我和姨丈清谈,不差些时睡觉。适才姨丈告诉我风行甚顺,大概明早就会抵达海外第一大岭,到时候还请表弟相伴带路,现在早些休歇吧。」   石耀光眼尖的见到水监清衣襟内掉出一物,好奇问:「表哥,你身上带了什麽?」   「是面宝镜。」水监清边答边摆好镜子放回襟内。「我见它不大太大,又有条绳子,便挂在身上。」   「就是今天下午你跟我所提及锦囊和镜子之事麽?」   「没错。」   「你信不信那道人之言,说我们是天上谪仙,又说我们会遇灾厄?」   「哪会有如此多仙人降生世上,道人化缘之说岂可当真!至於灾厄一事,我们这麽多年来还不是平平安安!」   「那表哥你又带着它们?」   「娘亲叮嘱如此,我岂可不从。况且些微小物,也不碍身。」   石耀光点点头又问:「假如你可以修道成仙,优游海外,你可愿意麽?」   水监清反问:「表弟,依你说呢?」   石耀光顿了一顿,才答:「长生不老,位列仙班不是不好,但人非草木,岂可置亲情不顾?再说尘世繁华,如今我有志未酬,怎能一意清修!」   「表弟有何志愿?」   「高祖重农抑商,商人另立巿籍,不得乘车骑马,交纳加倍人口税,子孙不得任官。现今武帝虽取消子孙不得任官,准其通过考试谋取功名,但抑商政策仍然严苛。我久欲得便考取官职献策,务使农商活动得以平衡发展。」   水监清闻言称许道:「表弟立志於朝,我甚为佩服;我也认为考取功名,造福百姓才是有意义的事。且等海外归来,我俩表兄弟一同上京赴考,一尝宿愿。」   「如此甚好,天色已晚,表哥早些安歇。」道完晚安,石耀光便一头钻入被褥中安睡。   翌日天明,船行至东海第一大山雀绿岭,水监清早已起身着装齐整准备。当船泊,他们两人登岸,迎眼是一大片苍黛参天,青葱华木,由不得使人感到心旷神怡。   「如此峻岭岂无奇花异草!我要仔细留意了。」水监清心中暗忖。   「表哥,你不是要移植花卉吗?为何不见你带花盆来?」   「那些花盆携带不便,我认准位置,回去再带来也不迟。」   正谈说间,石耀光突感耳鸣疼痛,忙掩耳叫道:「痛煞我也!吵煞我也!这是什麽来的?」他合拢起手掌往眼前一看,从手缝中见到一只黄头绿身,形细似蜂的小鸟,正轰轰的鸣叫着。   「这是雷蜂,因其鸣如雷,细小如蜂而得名。我在《博物志》上看过,他们聚居於深山之中,专食千叶藤,受外物冲击便会发出雷鸣声震晕对方。你刚才如不是手快地把牠捉住,恐怕已被牠震晕。看来这附近有罕见的千叶藤,我去找找采些回来。」水监清语罢便住四周寻觅。   石耀光摇了摇头,感觉好了些才道:「这麽小的家伙竟然发出恁大般声音,我带回去让其他人开开眼界也好。」於是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纸筒,小心地对准筒口把雷蜂倒了进去,再合上纸口。然後便跟着水监清来到一杉树下。   「你不是找什麽千叶藤吗?这只是棵杉树,没什麽特别。」   水监清把手一指道:「你看杉树上的横枝是否缠绕着一条条满是密麻麻尖刺叶子的藤状植物?这就是我要找的千叶藤。它的尖刺叶子晒乾後冲茶喝,可以生津强肺,润喉开声,雷蜂叫声这麽响也不累,就是多得它,是不可多得的补丹田、益中气良药。」   「这般好药品,要多拿几条回去,每日当茶来喝也好。表哥,爬树是我强项,你就负责在下面接应着。」说完,石耀光便往杉树一抱,缓缓地沿着树干往上爬去。   水监清昂高头望着他小心翼翼地爬到桠枝处停下来,借着主干用力一扯,把一条千叶藤扯开,往下抛下来,连忙伸手接过正着。   不一会儿,又接过两条,水监清听他道:「还有三条,我再多摘两条,剩下一条留着。这条横着叠在它上面是什麽?为什麽这麽滑的?哇!是蛇呀!」拔藤条拔得不亦乐乎的石耀光猛瞥见手找着变成一条灰褐色蛇身,吓得大叫甩手,灰褐色蛇顺势往下,朝水监清头顶方向滑落。   是蝮蛇!水监清见牠信口吐舌,露出一对又尖又利的牙齿,朝着自己嘶嘶作响,立即认出是条有毒的蛇,便转身而逃。只是他快,蛇行更快!转眼已是一丈之近。水监清情急下一不留神便被石头绊倒,镜子从衣襟滚出。他顾不得拾回镜子,抬起手背迎向那灰褐色蛇,心里暗暗准备被蛇咬後应该用什麽药材止毒。然而等了半响,没有动静。   「表哥,你没事吧?」从树上爬下来的石耀光赶过来把水监清扶起问。   水监清望了望原路,只见蝮蛇伏在镜子前面一动也不动,像是死去,不禁奇怪道:「表弟,刚才毒蛇明明朝着我手背扑过来,为什麽会停在镜子前面?」   石耀光把镜子拾起交回表哥的手上,道:「我刚才从後赶来,正看见灰褐色蛇在经过镜子前面时被宝镜发出一阵强烈光华照射,然後倒在地上。刚才真的好险!我真是不该,受惊把蛇甩向你哪儿,若不是得到宝镜之助,将蛇击毙,恐怕表哥真会受伤,到时我更该打了。」   「如果你不是受惊赶快把蛇甩开,只怕早就中蛇毒。幸好今次大家都平安,看来这面宝镜颇不寻常。」水监清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镜子,那面镜子早已回复原来面貌,只是那层光泽似乎更盛。端详了半响,见没有别的异样,便放回衣襟内摆好。「趁天朗气清,我们继续向前进发。」   沿着陟峭的山路,欣赏千峰叠翠、奇岩怪石的幽美,他们又拾到一些何着乌、黄精、山参、松实、甘草,他们索性以此为午膳,倒也不饿。一些野兔、松鼠、麋鹿时不时出现,牠们见人不惊,优游自在。两人走走停停,观看生机盎然的风景,但觉豁然开朗,只是未曾发现一些奇花异卉。走了大半日,不觉来到一瀑布面前,银花飞溅、水声如雷、清澈见底,旁边一石缝内生出数枝蓝色花朵,茎叶呈羽毛状的植物。石耀光首先指住道:「这株花卉生得甚为可爱,叫什麽名字呢?」   水监清循着他的手指往旁一看,喜道:「这好像传说中的蓝铃花,因它的花蕾似铃而得名。它跟三花草一样能解无名邪毒,兼且活血生肌、止痛去瘀,对堂妹之疾甚为有用。」   「既然如此,我们快回去拿花盆来采摘吧!」   他们沿路回去,水监清仔细记下路线。回到船上,取过一细花盆,石康年道:「天色已是黄昏,我让船只停泊多一日,你们还是明早才上山吧!」水监清领命。   晚间,石耀光又把遇蛇经过告知众人。   石康年道:「原来那道人不是疯子,所送之物也有深意。可惜我在当时没有理会,赶了他走。我记得柏寿除了接过宝镜外,好像还取得一个锦囊,不知里面藏些什麽?」   「我把它放在行囊中,让我进房拿出来看看。」   未几,石康年从水监清手上接过金黄色锦囊,打开囊口往内一看,原来是两封红布,并用蜜蜡封住对叠的布口,布上隐约好似写了字,封面则写着:如遇危难,方可打开,自有解救,这几个字。石康年把锦囊交回水监清收好道:「看来还不到打开的时候,日後或有应验,甥儿何不随身带着?」   「好的。」   石耀光又把装着雷蜂的纸筒拿出来,交到水静手上说:「这是我从山上捉到的小鸟叫雷蜂,现送给你玩玩。」   水静摇了摇纸筒,听到雷蜂发出如雷的叫声,有趣道:「这鸟儿好似好细小,但牠的叫声很大,如用并通鸟笼养牠未免太大吧。」   「待我明日造个细鸟笼给你。」石耀光又道。   一夜无话,各人用膳毕便各自安睡。   翌日,万里无云,水监清和石耀光一人拿着花盆,另一人拿着铁铲,朝山上进发。他们经过旧路线,行了半日,终於来到瀑布哪儿。在石耀光的协助下,水监清小心地把蓝铃花从根部连株拔起移往花盆中。这时,忽然刮起一阵腥风,石壁上跳出一只斑毛老虎,两人慌忙转身往原路逃走。老虎紧追其後约莫半里之遥,眼看就快追到,石耀光猛然醒起叫道:「表哥,你快取出宝镜照往老虎吧。」   水监清闻言忙一手抱着花盆,另一手从怀中把宝镜取出,转身往迎面扑来的老虎一照,一道金光射向老虎的面上,把老虎制服。他不敢松懈,依旧把宝镜对准老虎。隔了半盏时辰,老虎吐血而亡,宝镜的金光才骤然转暗,变回一层淡淡的光泽。   石耀光不禁笑道:「这面宝镜真厉害,竟然有伏虎之能,以後深山探险也不用怕遇到猛兽袭击了。」   「好在表弟你把我提醒,要不然这盆花也毁了。」   石耀光壮着胆子把死老虎抬起来笑道:「表哥,让我将老虎抬回船去给众人看看,然後把老虎皮剥下来。」语罢,他们二人往原路下山。   海船又行了数日,终於将近离中土最近的扶桑国。石康年忙着清点货物和指挥船员搬货运到船板上。水静听着吵嚷声,好奇地问:「表哥,石表姨丈准备了什麽货物贩卖?」   石耀光看着道:「好似有布匹、茶叶、瓷器、粉扑、珠钗、书籍等等。」   水静又问:「你们也会上去麽?」   石耀光望望水监清,水监清遂道:「这些外国我未曾到访过,我想上岸领略领略此地风貎。」   「我也会陪表哥上岸去,表妹你就在船上休息,等我们买些特产回来给你。」   「好啊。」水静温顺地答。   他们去後,水静又回房弹了一会儿琴,然後在水表姨母的陪伴下,到船板上闲谈。不久,就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水静讶道:「堂哥、表哥,你们为什麽这般快就回来?」   水监清笑看石耀光道:「扶桑国的风俗跟我国相仿,只有他们的国民无不是书生的装扮有些分别,原来他们仰慕我国文化,凡国民无论仕、农、工、商,均需上学,最少熟识《三字经》,并通过考试,赐予代表不同工种颜色的风冒头巾,方能工作;若不通过,只能成为游民,国民无不引以为耻。我本想去他们的学堂看看他们所读的书籍,但表弟在街头几个摊档前买了些东西,说什麽要给表妹,叫我尽早回来。我想这个时候他们正上学,无谓打断他们的用功,便先回来再说。」   水静闻言转向石耀光问:「表哥买了些什麽?」   「这是此地特有的香檀木所造的檀香扇,会发出淡淡的清香;还有这种食物叫玉蜀黍,又名珍珠米,很好吃的,你快嚐嚐。」   石夫人看着儿子手中拿着淡黄色夥粒成条形的果实,垂涎道:「儿子,这个玉蜀黍也给我吃好吗?」   石耀光闻言一愣,道:「我只买了两条回来,打算给表哥和表妹嚐嚐新的,母亲以前曾经吃过,所以没预你份。」   石夫人嗔道:「儿子只记挂表哥跟表妹,就不用理会娘亲麽?难道娘亲吃过就不能再吃吗?」   「孩儿没这个意思。他们初来,而且是客人嘛。」   水静解围道:「表姨母,反正只是嚐新的,我跟你分半吃吧。」   石夫人答道:「还是静儿乖巧。」   水监清猛然醒起道:「不如将我份让给姨母吃吧,我带了两箩批杷来,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变坏,我吃它也可以解口渴。」水监清不由分说把石耀光递过来的玉蜀黍往姨母手中一塞,然後起身往船舱里去。须臾,船板上摆出两箩黄澄澄、呈楕圆形、半只手掌大小的枇杷,水监清仍不放心,见船板上的船员都上了岸帮手卖货和买粮食,索性把枇杷倒出来铺在船板上逐一检查有没有腐烂。从船外远远望去黄金点点,煞是好看。一些途人都驻足观看,有好事者问道:「这是什麽来的?」   水监清并未理会,拿起一个枇杷剥开皮就吃。   好事者见状又笑道:「原来是可以吃的,几个钱一个?卖一个给我嚐嚐吧。」   石耀光走过来代他说:「这是中国土产枇杷,一纹银一个。」   好事者给了一个银子,於是石耀光便拣了个黄得可爱、大大个枇杷递给他。好事者又学水监清一样剥开皮张嘴吃,只见汁液沾满了嘴,他不禁赞道:「好东西,香甜美味,你们再卖十几个让我进贡给大王吧。」   石耀光又挑了十来个大大的让他拿去。其他途人见状也跟石耀光买枇杷吃。转眼间卖了一箩有多,水监清便说:「不要全部卖完,留着给其他船员吃。」   石耀光点点头表示听到吩咐。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刚才好事者策马直奔这里而来,高声叫道:「不要散卖,剩下的全卖给我,我要献给大王。」   石耀光机灵地道:「表哥,反正船员回去後也可买来吃,何不全卖给这人赚一笔钱呢?」   水监清闻言答:「也好。」   於是两人遂把剩下来的枇杷全数卖给他。   石康年回来後,知道此事,用星砰给他们磅了磅,共计得千几两银两,不禁叹道:「估不到清儿这些不甚花钱的食物会卖得这麽好价钱,怪不得人说远洋买卖走货,靠的是运气。」   水监清答:「全赖姨丈带甥儿出每见识,甥儿方能机缘碰巧赚钱。不知姨丈今早出去卖货生意如何?」   「这里遍植茶树、桑树,国内妇人家家户户都晓得养蚕采丝,所以我带来的布匹和茶叶都不甚得利,只有瓷器和书籍都畅销。不过,我把一半利钱买了他们的檀香木,待回国或别处碰碰运气。」   水监清又问:「卥柴国和人鱼国离这儿多远?我们下一站是否到此?」   石康年答:「距这儿还不甚远,只隔了一座岛屿、几个小山岭及两、三个国家,我们先往琉球国碰碰财运,然後才驶向那儿。琉球国景色甚美,你们且耐心等候,到达那儿不妨前去观光。」   琉球国,一处盛产琉璃及水晶石的国家,街道上种植了青苍的松柏,那些屋宇的屋顶莫不是以琉璃瓦造成,太阳光一照射下,焕发出七彩幻化的光泽,使人目不暇给。那些国民妇女戴的是水晶石造的钗饰,男子则戴着镶有水晶石的冠冒及腰带,闪闪发光,十分醒目。   水监清对石耀光说:「如此景物,方讲得上富丽堂皇,别具特色。姨丈讲这里景色幽美,果然没错。」   石耀光答:「是啊,之前我虽随家父远洋到此,但却躲在船舱读书,我也是第一次上岸参观。为什麽有这麽多的人往同一方向而行?表哥你稍等,待我上去问问。」语罢即上前与一驻足老者交谈,然後走回来道:「原来今天是他们的情人节,未有婚嫁的男女莫不盛装往姻缘井许愿,并参加火舞大会庆祝。表哥,反正有空,我们何不前去参观?」   他们随行人走向近郊一庙宇里,只见庙宇右侧门口一颗大榕树下有一个石砌的圆井,圆井上红色字写着姻缘井三个大字,旁边石壁上则密密麻麻写着井的典故。原来姻缘井有一个动人的传说。   话说距今二百多年前,本国有一大富翁的一个女儿与一名长工相恋,此事被大富翁发现,把长工辞退,并说除非长工赚得一千两银,否则无望聚得他的女儿。在一个月後,大富翁将女儿许与城内一地主之子。大富翁的女儿不愿嫁与他人,在这日佯装去庙上香,投井自杀殉情。大富翁甚悲,刚好长工在离去後随船队出海做生意,赚得数千两回来,闻讯赶往庙宇,哀伤下将大富翁女儿送他的定情信物,水晶吊饰的冒抛往井中陪葬。奇蹟就此发生,井中本来水深不见底,自冒抛下去後,怱然变乾,露出大富翁的女儿,长工赶快把她捞起,竟得生还。大富翁得知便收下长工一千两聘礼,把女儿嫁与他,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当地人遂把此事纪於壁上,并将石井命为姻缘井;又把该日定为情人节,举行火舞大会,让未婚嫁的男女在庙外草地围着火把跳舞唱歌,据闻将装有水晶石饰物如冒子、钗饰投向井中许愿可以寻觅得良人,故当地未婚嫁之人莫不水晶石装身前往庙宇。他们有的走向草地上,加入围着大圈载歌载舞的人们,有的走向石井,诚心许愿并投下饰物。   水监清和石耀光只是在旁观看,感受着当中热闹的气氛。怱然,石耀光指向庙宇左边一地方道:「你看那儿,还有人在贩卖水晶饰物呢。我正想买两个回去给小表妹和娘亲,不如过去看看。」   他们走近看去,只见一个老者面前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水晶石及饰物,背靠着一支匾额,上书着:玄通天地奥妙,幻化七彩机遇。   石耀光笑道:「原来还替人算命的。」老者听到有人近前,微睁开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眸,淡淡地扫视他们一眼。   石耀光挑选两款别致的粉红和鹅黄色水晶发簪,问道:「老百,这两个要几多钱?」   「五两银,两位客倌是外来人,不如算个命吧。」   石耀光心想老百可能生意不佳,反正算命这玩意儿无伤大雅,所花不过十两银两,便点点头把自己年生八字说出,把手伸向老者面前。   老者看完他的手掌又看看他的相貎,缓缓地开口道:「汝为家中独子,家道小康,不愁衣食,自幼聪敏,悟性过人,身具仙骨,命中虽小有磨难,但仍可化险为夷,再能抛却世缘,一意清修,多积善功,自能早日重登仙界。」   石耀光先是点点头,听得後来不可置信道:「仙骨、仙界!我又怎会有成仙的可能!」   老者遂道:「天机深不可测,若非有宿缘,安能了道成仙!就像你身旁这位兄弟也是仙根仙骨,心相宅心仁厚,如能挥断情丝,在难满後自可重返仙山。」   水监清也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凡夫俗子,成仙谈何容易。老百莫要开我们玩笑!这是纹银二十两,你收起它好好做卖水晶石生意吧。」   老者见他们不相信,接过银两,找了一个紫色呈珊瑚形状的水晶石递给他们道:「客倌给予我的银两有多了,这个紫水晶石就给了你们吧!它有神奇的魔力。至於刚才我所算之事,日後自有分晓。」说完老者便闭目不言。   石耀光接过水晶石连同两个发簪,看了看水监清,示意着离去。   返回船上,石康年早已贩卖完货回来,见到他们二人道:「快要开船了,你们去了哪儿?」   「孩儿同表哥去观看他们的火舞大会,还买了发簪给娘亲和小表妹。」   石夫人接过鹅黄色水晶发簪往头上一插,欢喜道:「还是光儿有心,你爹也入了些货,但却是转售用。这些闪亮饰物我早就想要一副,这个粉红色的给静儿跟她粉红色襦裙正好配衬。让我替她插上吧。」   水静谢过表姨母和表哥後,问:「火舞大会是什麽来的?」   石耀光答:「这是这里未婚嫁男女庆祝情人节的活动,他们围着火堆,在草地上跳舞唱歌。」   水静幽幽道:「好像很好玩呢!真想四处观光。」   水监清安慰道:「就快能看了。下一站就会去卥柴国和人鱼国,只要找齐所需两种灵药,就可以把你的眼伤治好。」   石耀光惭愧道:「若然我反应快些,乘歹徒不备拉开你,你就不会中毒受伤。」   水静柔声道:「这事又怎能怪表哥呢?要不是表哥刚好揭破歹徒胁持我,并告知官府,只怕我受伤更重,甚至丧命。你对我只有救命之恩,没什麽好自责。要怪就怪那歹徒心存恶念,行事狠毒!幸好最终缉捕归案。」   石康年道:「静儿说得甚是。天已不早,我们快去用晚膳後再安歇。」   石耀光不再答话,望着水静平静的面容,心思回到两年前。   打小石耀光便和水监清感情甚好,水松寿未当师爷以前,与女儿水静寄住在胞弟水柏寿府中,靠着替人写信赚取微薄的生活费。石耀光常常往水府找表哥玩,有时候表哥去学医没空,他便和疏堂表妹一起玩,两小无猜,倒也相安。直到七、八岁,水松寿当上师爷,他也和表哥开始上学习课,这才较少与疏堂表妹见面,但是两人感情没变,依然一有时间便去找她玩。这日他因表妹就快及第,想探问她喜欢什麽好送她庆祝,於是在下课後往水静家里去。他照往常做法,迳自从後门走进去,还未到门口,便听到内里传出声音。   「我劝你不要妄动,乖乖听我命令随我走,不要吵到其他人,让其他人报官,否则你的小命可不保。」   「你不要再为非作歹,放开我,要不然我爹会捉到你的。」   门往内打开,石耀光一个闪身往旁边草堆缩,只见一面目狰狞的褐衣男子用刀指住水静的颈项,一边走一边说:「哼!要不是你爹穷追不舍,我怎会走投无路!现在只好拿他女儿作胁,看他是否知机。你不要罗唆,闭嘴快紧跟着我行。」   水静怒瞪着褐衣男子,闭嘴不言。   看着水静被歹徒胁持着往外走,石耀光毫不犹豫,俏俏地尾随着他们来人烟稀疏的破庙与另一灰衣男子会合。褐衣男子道:「阿成,我捉到她了。」灰衣男子满意地点点头,笑淫淫地望着水静道:「估不到那死老野的女儿长得这麽美丽,只捉住她不享用怪可惜的。不如将她交给我,让我教她怎样服侍男人吧。」   水静闻言原本镇定的面色变得刷白,一双圆亮大眼惊惶地瞪着他。   褐衣男子拦道:「先做完正事,解决了水松寿还不怕没时间慢慢享受!我叫你写的信你写好了没有?」   「还未写。」   「先写好信再送信去。」   「好。」   见水静暂时没危险,石耀光松了口气,因为没有把握可以同时制服两人使水静毫发未伤,便趁他们写信时回去找官差帮手。须臾,石耀光带着十几个官差往破庙去,他们从破窗往内看,只见褐衣男子坐在火堆取暖,水静被他用绳綑绑着放在近墙角的圆柱,另一个灰衣男子则不见踪影。几名官差在外面包围着,然後再有几名官差猛然冲入庙内,与褐衣歹徒斗在一起。石耀光正想趁机往水静走去,忽地,一个灰影从破庙後门闪入挡在他面前,撒了抺飞粉,他扭头躲开,顺着方向的水静却迎个正着,发出声娇呼,灰衣男子快速地拉起水静并用手爪拑制着她。   「退後,不要过来,快叫官差放开我的兄弟。」   石耀光退後几步,紧张地直盯着灰衣男子,不政望向表妹,担心会看到她害怕的神情,影响自己救援。正待叫官差停手,却听到水静叫道:「不要理我,快把那歹徒捉住。」   灰衣男子怒道:「住嘴!毒瞎你双眼还不够,是不是想我在你花容月貎的脸上划上几刀才知味道!」   石耀光震怒问:「你说什麽?你对我表妹做出什麽事?」   灰衣男子笑道:「刚才我撒出毒粉,怎知被你躲开,恰巧飞落在她的双眼,我这毒粉乃用西域奇花毒液所制,普通药剂不能解治,可惜她的美貎,要不是你们多事,我也不会毁去她那明眸。如果你不想见她毁容甚是丢命,就听我的吩咐,放我和阿戊离开,在我们安全後,自然放还你表妹。」   石耀光着急地望向水静,只见她紧闭双眸,脸露痛苦的表情,倒不见一丝惊慌,不禁心痛。这时,几名官差刚好将褐衣男子制服,押了过来,问:「现在怎麽办?是不是放了他,还是就地要求交换人质?」石耀光一下子没了主意,心正踌躇时,眼角忽然瞄到水表姨丈同林捕快躲在破门後打着手势,他暗喜,表面不动声色道:「你放了我表妹,同时我也放了你的同佯,我们互相交换人质。」   灰衣男子道:「你们人多势众,万一我在放了人质後,你们突然发难,那我两人怎能对敌你们?还是你们先放人,你们的人全待在庙内,待我们退至小路口,就放了她,反正她瞎了,我们带在路上逃命也不方便。」   石耀光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叫官差放了褐衣男子,就在灰衣男子的注意力集中到走近来的同伴,手爪离开水静颈项少许时,已经偷偷潜入来的林捕快从後门突围而出,快速地扑向灰方男子。   「对方有内应,阿成小心。」褐衣男子见同伴被捕快扑倒,忙走近前想重新捉住水静作威胁,但被水松寿阻住,只得改拉为推,泄愤地把她推撞到墙角。   「静儿!」   「小表妹!」   水松寿跟石耀光同时叫道。   水松寿因忙着与褐衣男子周旋,不能松身。石耀光赶紧走到水静身旁察看。他一把抱起表妹,叫道:「表姨丈,表妹撞倒额头晕了。」   其余官差赶过来合力地把两歹徒擒住。水松寿这才赶过来看,道:「静儿,你怎样?快醒醒!」见女儿没有反应,又急道:「光儿,你快将静儿送去你姨丈家里,请他诊治。」   石耀光担忧地答:「好的。表姨丈,你问问他们拿解药,表妹被他们用毒药弄瞎了眼睛。」   「你们不用妄想了,我这毒没有解药,你等着你女儿变成瞎子过一世啦!哈哈!」   「表哥,表哥,你在发呆吗?表姨丈他们在等着你呢!」   回过神来的石耀光听到水静叫唤声,这才醒觉自己发呆回想的时候,爹、娘和表哥等人正等着他,忙道:「累你们久候,我们用膳去。」   水监清问:「表弟,你在想些什麽这般入神?我叫了你几次你也没回应。」   「没什麽,有点累而已。」石耀光边答边暗想,「若不是自己只顾躲避,就不会累及表妹受伤,原本变瞎应该是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表妹的病。」   众人让石耀光用言语打发着,没再追问。      第三章   是夜,回到卧房,石耀光问水监清道:「表哥,对於小表妹的病,你有几成把握可以医好?」   水监清谨慎地回答:「我细阅过医书,总结前人的经验,加上采摘到的奇花异卉,约有八成可以根治。」   石耀光又拿出紫水晶石把玩着,道:「又一个人说我们是神仙下凡,只要修,可以重返仙庭呢!表哥你对於这种说法有何见解?」   「这不过是无稽之谈,不可采信。」   「我也觉得老百所算荒谬。如果我们是神仙下凡,那麽我们便有法力,怎会如现在般平凡人一个!但是他这样说有何用意?」   水监清摇了摇头。   石耀光又道:「他还说这个紫水晶石有神秘力量,我看它蛮漂亮的,用来摆放在房中装饰正好,至於其他用途,想是他吹嘘吧。」   水监清答:「他想促销也无可厚非,不过不必理会这点,你就把他放在床对面的木枱上吧。」   石耀光依言照做,又推开窗户,然後钻入被窝中。   就在两人熟睡时,对面的紫水晶石映着月光,互相呼唤,并发出淡淡的银紫色光芒,渐渐地扩大至他们二人身上。   云雾缠绕、瑞气氤氲、琼花琪草、珍禽异兽,说不尽的清淑灵明;三数间琉璃瓦窗框、碧玉搭造的屋顶、翡翠砌成的殿宇楼阁,晶莹剔透,气象万千。一位白鬓银发、满面红光、祥眉善目的老翁踏着彩云正对胸县圆镜、身材挺拔、剑眉星目、凌着清风的白衣男子说着话。   「镜弹,你这次失态事有可原,假使你一早制住火烘儿,也难保他不搞别的花样。莫若我跟王母娘娘说项,请她薄惩你,将你贬去云圃园中习役打理十日,也强过被谪下凡历练。」   镜弹闻言答:「多谢仙翁关顾。但我若早些跟王母娘娘开口言明,使她摒退火烘儿离席,也不会发生後来之事。流壁玉液得来不易,乃王母娘娘精心从生长在五彩山峰中收集十年才沈淀的仙岩灵浆所制酿;该玉瓶也是一件难得宝物,今骤然毁去,岂不令人痛惜。幸而仙婢没事,否则就更难饶恕了。」   仙翁闻言仍劝道:「两仙婢道行尚浅,那片云霞原是王母娘娘赐予使之护身的一件法宝,照道理足以抵御火烘儿攻击,想必是仙婢心神不集中致使火烘儿有机可乘。王母娘娘今借机责处两仙婢,可能另有深意想藉以锻链她们,故在她们下凡後还安排些劫难。但对你却未免太过苛责。」   镜弹又回道:「不要紧,我就把这次下凡当作修练好了。仙翁不必替在下忧心,只是仙婢有什麽劫难?可有解救?」   仙翁瞥见镜弹向来冷淡的脸容上有丝着紧,加上又不听劝执意下凡,不由得心里暗忖,「莫非他动了凡心?」嘴吧没停道:「她们一个不慎将玉瓶弄碎,另一个忤逆来宾,失礼众仙前,故应备受灾劫,详情这时我也未能尽知,只知道你和火烘儿将来有机会帮助她们。」   镜弹松了口气道:「这就好。这次下凡,不能携带法宝,法力也会尽失,我这面宝镜烦请仙翁你替我保管,日後交还给我。」   仙翁接过宝镜,端詊半响道:「这面宝镜自有精灵,就算没有法力也有伏妖驯兽之能,你今趟历练正好有用,我到时下凡一趟交与你吧。」   「这未免不太好。」   「放心,王母娘娘没有严令不能相助,我不会受责的。」   镜弹见仙翁盛意拳拳,便答谢他。   这时候,一红衣羽冠、浓眉大眼、身高魁梧、丰神如玉的男子到了二人跟前,他望了望仙翁,再转向镜弹惶惶然道:「对不起,镜弹,我的任性累了你被贬下凡。」镜弹惊奇的注视火烘儿道:「估不到你也知错,不过我并未怪你,这件事你最应该向两仙婢道歉。」   火烘儿闻言想起那仙婢的一巴掌,更形不安道:「仙婢凶巴巴的,我可不敢向她们搭讪。」   仙翁抢着说:「真是奇怪,还有事情会令你不敢做麽?果真如此,也不会斗胆破坏王母娘娘的寿宴了。」   火烘儿辩道:「这个不同,当时我觉得无聊,镜兄又不理我,我只是好奇想探知她们云霞下的容貌,估不到会弄到这麽严重受责。」   仙翁啧啧连声道:「仙禽献舞、享用仙果美境,这些你都喊无聊的话,那凡间的繁琐纷争你必然不会觉闷,正适合你。只是要其他人跟着你下凡受苦,你可会过意得去?」   火烘儿面带愧色道:「南极仙翁教训的是。」   仙翁又道:「远处好像是月老同那两仙婢正过来,你向他们道个歉,彼此消了芥蒂吧。」   水监清正想继续观看来者样子,忽然感到被人推了推肩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清儿、光儿,天已不早,已近响午了,你们不要再睡,快些起床吧。」眼前景象怱地一蒙,他再睁开眼睛看时,只见自己身在床上,床边站着姨母。知道原来刚才自己在发梦,他忙坐起身来,瞥见表弟神色有异地起身,联想起刚才梦境,正想开口,姨母又道:「你们快洗过脸用膳,不要让我们久等。」   於是乎,水监清只好将一肚子话语吞回口中。   水监清如常穿了件白色长衫,但却觉得闷热,不禁讶道:「天才交春,理应温暖潮湿,为什麽这样热的?」   石康年答:「我们快驶到炎炎国,那儿有四时不灭火山,日照无影,气候乾燥,故这麽燥热,你们快换过短衫裤吧。」   水监清依言转身回房,但瞧见表弟神色苍白,关心问:「表弟,你脸色很差,没事儿吗?」   石耀光正要开口,但禁不住「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光儿,你见怎样?清儿你快些看看他发生什麽事?」   水监清忙拉起石耀光的手把起胍来,不一会儿,开口道:「表弟患的是痢疾,可能是吃了不洁食物引起,大概是火舞大会那晚,他吃了路边小食,再加上天气炎热,引发病症。姨丈放心,待我执药与他煎药汤服下,他再睡一觉,应该很快没事的。」   「那麻烦你了。来,光儿,爹扶你入房休息。」   转眼间过了三个时辰有多,海船刚好抵达炎炎国停泊在关口。水监清见石耀光吃过药在房中睡觉,身体渐安,便拿起宝镜,换过长裤,打算上岸去。   石康年道:「时近黄昏,不如你明日再上岸去观光吧。」   水监清答:「不妨事,现在才是下午,气温稍降,正宜观光,顺便去附近药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药材,表弟就交由姨丈看顾了。」   石康年道:「这层我自然会。」   水静在旁也道:「我们会照顾表哥的,堂哥,你早些回来,不要去晚。」   水监清微一颔首便跃上岸去。   「我们这个炎炎国由两个岛屿三座山岭组成,其中与邻国相近并设有海口的这个岛屿叫无火岛,上有两座山峦,一高而宽广,另一低而窄小,前後相连。高的叫无炎山,虽有火山但不喷火且山顶气候异常寒冷而得名;低的叫火炎山,虽有火山口,恒年常热但却不喷火焰,山岗兼有小潭,潭水温暖。因这两座山都有『炎』字,故国名因此命名。当地国民一半人口居住於两座山峦间的低洼地带;小部份人聚居於火炎山下近海口我们这儿,另一小部份人则住在无炎山对面,隔着条细小海峡的自燃洲中。因洲上有一个沃焦山终年燃烧,山上遍植树木,虽说近几年湖面淤塞经常泛滥,但人们仍可用地势较低的树木树皮造出火浣布拿到对岸低洼地方的巿集变卖赚钱。客倌问我们这里的药房,却要到低洼地方才可找到。但因近两年来,火炎山突然有猛虎出现,故居民莫不改由山脚下小路绕道而行,而不越过山岗那条山路。可是天已近黄昏,山脚下小路要两个时辰才可到达,不如客倌你在我们这间客栈租间房过夜吧。」   水监清听完跑堂长篇大论介绍完当地风志,才说到自己想知的事情上,不禁好笑,又问道:「那条山路需要几耐时间?」   跑堂答:「行山路虽近,只要半个时辰,经过山岗小潭不久便到步,但却危险得多。客倌无谓冒险,丢了小命就不值了。我们客栈过夜费相宜,还是寄住我们客栈一夜後再赶路吧。」   水监清随口讹道:「这儿离海口甚近,我可以先回去再算,这儿是茶钱,请你替我结帐。」   跑堂答应着,手快脚快地收拾拿钱。   水监清步出客栈,看看天色,见还有日光,想想如由山路而行,最多个半时辰可以往返船上,凭着宝镜护身,不怕恶兽,虑及表弟病体需要几味手头上没有的药材才可根治,迳自朝山路走去。   自燃洲,由於有座活火火经常喷火,气候甚热,若不是岛上植满林木,为此带来一点凉意,居民也不会寄居其中。岛上百几户民房絶大多数靠取山口附近树木的树皮造成火浣布拿去对岸岛屿巿集贩卖赚钱过活。可是近几年来天雨频繁,山腰上的大湖年久积聚淤泥,造成泛滥,令山上四周树木被浸蚀,居民只好用离火山口较近的树木树皮造火浣布,造成不少损失。为此百多户居民有部份迁徙只剩现时数十户。刘夫人与女儿刘俐就是其中逗留在此地的一户。刘夫人乃中土人氏,後随其夫移居到自燃洲处落地生根,但其夫在女儿三岁时染病身亡,刘夫人就矢志守寡并靠织火浣有养大女儿刘俐。只是刘夫人长得甚美,虽年届三十几岁,但婀娜多姿、风韵猷存,附近居民一些单身汉子莫不借意献恩勤,偷窥颜色,然而刘夫人不为所动。及至女儿渐长,出落得天仙化人,引来更多狂风浪蝶。惹得刘夫人甚为烦恼,因为每次出门到对岸巿集售布,都会引来一些单身男子借故向其女儿搭讪,这个现象直至女儿两年前有次因误食不知名毒草失声才稍变。   这日,刘夫人把连夜织起的火浣布拿到眼前再三检查,一边看一边咳,刘俐在旁不禁拢起细长的柳眉,拿起一张木板写道:「娘亲连日操劳,好应该休息,不要再操心了。」   刘夫人答:「家无恒粮,好不容易发现几株树没有被浸蚀,再不赶起布匹巿卖,下个月就没有粮食吃了。」   刘俐又写道:「娘亲就为了收集乾树皮,往沃焦山山脊跑,日间四处搜觅,夜里挑灯赶织,不顾身子,现在起了乾咳,再不好好休息,患上感冒就麻烦了。」   刘夫人遂答:「娘亲知道俐儿担心,娘亲这就去睡,明天精神好些再到对岸巿集贩卖。」   刘俐写道:「孩儿今晚煮饭给娘亲吃,娘亲就好好休息。」   刘夫人点点头,回房去。   刘俐手脚伶俐地在半个时辰後煮好一窝碎肉粥同一碟清菜,端放在桌上後,走进卧房去轻轻摇了摇母亲,但未见转醒,见她面色异红,探了探额头,感到炙热,原来母亲发起烧来。   刘俐心头一急,忙拿条布湿水敷在母亲的头上,替她降温。   未几,刘夫人悠悠转醒,见女儿红了双眼睛望着自己,轻声细语道:「俐儿,为什麽忧伤呀?」   刘俐见母亲醒来,转忧为喜,取过一木板疾书道:「娘亲,你见怎样?你发高烧,刚才一直昏睡不醒,现在有没有胃口吃些清粥?」   刘夫人但觉全身乏力闷热,见字才知道自己病倒,因说道:「我吃些粥再睡,明日你去对岸请大夫替娘亲看病吧。」   刘俐依言扶起母亲,拿着汤匙喂给她吃,只是刘夫人精神不振,吃不到半碗便推开道:「够了,我很困,明天再吃过吧。」   刘俐不好用强,便让母亲睡回床上。自己也匆匆地吃了几口,回房休息。   翌日天刚晓白,刘俐便起身换过粗衣裙,又把隔夜粥煮热盛了碗放在母亲床侧,才急步离开。   适巧对岸近自燃洲的邵大夫去了余府应诊,刘俐只好找另一间药店的大夫出诊。在一阵软磨下,石大夫才勉强答应跟随她到自燃洲一趟。个多时辰後,他们终於来到沃焦山下近海口旁的小屋。   「没什麽大碍,令堂只是感染上风寒,加上邪火入肺,才会发烧,刚好我带来的这几味药正适用,你用五碗水煎成一碗给她服下,连服两日,过两日再找我,到时我再给她诊治过。」   刘俐写道:「多谢大夫。」   石大夫回答:「不客气,共收十两银。」   刘俐又写道:「这麽贵?」   「已经不算贵,每次出诊要额外收取八两银,其余用药都是些贵价药,已经算便宜了你。」   刘俐只好付钱,接过药包,然後送大夫出去并替他付了船费渡海。   回到家里,看看四壁,只见灶房剩下些许白米,够两餐食用,钱罐则只有五两银,不足以应付下次应诊费,她不禁踌躇起来。   「俐儿。」   听到母亲的叫唤,刘俐走进房中。刘夫人道:「大夫已经走了吗?」   刘俐写道:「大夫看过娘亲你了,他说你没什麽大碍,只要服药休息,好快没事。娘亲,待我煎了药给你用後,我想拿布匹出巿集去贩卖。」   刘夫人讶道:「为什麽这般着急?等娘亲病好再一起去吧。」   刘俐又写道:「不能等了,家中不够钱用,再看大夫便交不到医药费了。」   刘夫人道:「你一个弱质女子,又是个哑巴,怎去卖东西?」   刘俐写道:「不妨事,我以往曾经多次随娘亲出巿集,认得了路;至於叫卖,我可以用木板标明价钱,等买家付钱。不过女儿倒担心娘亲一个人卧病在家没有人照顾,所以迟疑。」   刘夫人想了想,道:「我没事,若有事可以叫对面屋的何大叔过来帮忙。但是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外面卖布要小心。」   刘俐写道:「女儿知道,女儿这就去煎药再出去。」   刘俐走了几个行店,原来近来有多艘远洋海船载着丝绸来到此地贩卖,部份国民更加改用丝绸穿着,所以火浣布并不涨价。有个大户提点她到近海口火炎山山脚的大户人家贩卖,因其居近火山,气候炎热,且人口众多,火浣布既耐热又耐寒,必然肯买。於是她绕过山脚小路,花了二个时辰来到海口并向一靠於山林捕猎野兽为生计的大户人家以高价卖出了几匹火浣布。见手头上的布匹卖完,家里所余的布料迟些时候再卖也未迟,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便起程往回路走。   然而瞥见在离山脚小路没多远的小凉亭内,几个男子正喝着酒,其中一个尖额长脸、细长眼眸、高鼻薄唇、斯文书生打扮的正是往日时常向自己纠缠的首相之子余慕其,她忙止住脚步,背转身想避开。但是余慕其经已瞧见一粗衣布裙但长得极美的少女,正是等待已久的刘俐,立即走上前拉住她的白嫩纤手,笑道:「刘俐,我总算等到你了。昨晚家仆将因为送邵大夫回药铺,才知道有个哑巴想请邵大夫出诊替她娘亲治病,而当时邵大夫正替我妾侍诊治,所以哑巴只好改请岛中另一个收费较贵的石大夫出诊之事告知,我立即猜到是你,於是今早请了邵大夫往你处走一趟,刚巧你外出到这儿卖货,於是只好在这亭等候。我们等了一个下午,这儿风光甚好,你就陪我喝一阵酒才一同回去替你娘亲治病。」说着便去拿酒杯往刘俐的嘴边一倒。   好呛!刘俐咳了两声,被迫咽下口烈酒,立即被火般炙热感觉弄得乾咳,忙不迭伸手去推。   余慕其见佳人不胜酒力、薄晕红脸、更添丽彩,又爱又怜道:「既然你不爱喝酒,不如吃些桂花糕吧。」   趁余慕其拿桂花糕时,刘俐抽回己手,从怀中取出一木板疾书道:「多谢余公子关心,家母之病已请过大夫看治,不劳挂心,恕不奉陪,小女子还要赶路,再见。」写完又把送过面前来的桂花糕往外一推,顾不得掉到自己裙上弄脏了,匆匆地把木板塞到余慕其手中,转身就跑。   跑了一阵,见余慕其没有追来,刘俐才放松脚步,看看四周,原来自己不知不觉来到火炎山山路捷径口。眼看原来山脚小路不能行了,怕再被纠缠,而眼前这条山路又有老虎为患,天色接近黄昏,不禁犹豫起来,暗忖:「老虎通常入黑才出来咬人,不如趁黄昏前赶路,应该没事吧!」於是乎不再犹豫,快步沿山路走去。   刘俐边行边想,当初她才及第,随母亲往对岸巿集贩卖布匹,适巧余慕其逛巿集见她们母女,惊为天人,借故上前向她搭讪,刘俐年纪幼小,见余慕其外表斯文,便随意说了数句,既告知居住地址又告诉她的闺名。後来余慕其几次到她们家探访,又邀刘俐到山上游玩,刘夫人因他是首相之子,不好得罪,便让女儿跟他游玩,叮嘱他们早去早归。   刘俐随其上山,怎料在无人迹之时,余慕其突然露出真面目,一把揽住她上下爱抚,又索吻起来,吓得她用力推开,急忙逃走。   凭着对山上熟悉,刘俐躲到一山洞静等余慕其离开,其间因肚饿随手摘了一些果实吃,怎知回到家里,正要向母亲报告经过时才发现自己失声。及後,多翻延医也不能医治。後来,余慕其派媒人向刘夫人提亲,要迎娶刘俐作妾,但被刘夫人以女儿变成哑巴为由婉拒婚事。余慕其在其父阻止下才罢休。然而仍间中找刘俐纠缠,使刘俐不胜其扰。   刘俐有时心想,如果当日不理会他就不会被其纠缠不清。就这样不觉走到小潭,但见流水淙淙、蒸气腾腾,恰好刘俐此时酒气攻心、头晕目眩,看见自己身上和布裙都沾了污垢,便在小潭旁拾起火石,堆了把火,脱下衫裙往火中烧洗;又见四周没人,受不了小潭水清温暖的诱惑,索性往潭中浸浴起来。   水监清走了一个小时,在无火岛低洼地带的巿集找到了间药材店,刚好他们最近入了批货,所以水监清顺利地买了所需药材。见天已踏入黄昏,忙走回山路而去。途经山岗小潭时,一眼望见有人在嬉水,不由得多望了两眼。   这时夕阳西下,橙黄色的光辉映照潭水,焕发出一层金光粼粼,潭水中的女子香肩微露,一双白晳纤手拨水洒身,一身玉骨冰肌,杏脸桃腮,剪水双瞳,顾盼生妍,加上挺鼻柳眉,樱桃小嘴,浅笑盈盈,令人惊艳陶醉。   水监清呆了呆,直到一阵细微窸窣声从身侧响起,他才醒觉回过神来,立即收回目光。   忽然一阵冷风伴着股腥风刺鼻从後侧卷起,然後窜出一只一丈大小的斑纹大老虎。水监清忙掏出宝镜,一射下仅照到大老虎的尾巴,大老虎见镜光惊惧,往前跃出避开,见潭水有人又往潭中扑去。水监清情急大叫:「姑娘小心,有老虎。」   正享受着温泉涤身的刘俐眺望夕阳霞晖,知道时候不早,正要起身上岸穿衣戴帽,免得天黑才回家。然而听到一阵异声,抬眸一看,只见一白裤短衣的挺拔男子立在身後没多远的草丛边,想起自己赤身露体,不禁羞红了脸,忙不迭把身体全浸在水中,只露出脸儿来。这才有余暇见到男子身侧窜出只大老虎,又听到男子的叫警,惊慌下往另一边游去。   水监清赶在老虎身後跑到潭边,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往少女方向游去,赶及在老虎扑向前挡在正面,把少女搂入怀中,同时又把宝镜高举直照向老虎双眼,被金光射目的老虎负伤受制发出声怒吼,挣扎了两下,半响才倒闭潭中。   水监清见状松了口气,感到怀抱中吹弹欲破的冰肌,心神一颤,再近看少女美丽无瑕的含羞面容更觉一种熟悉感,不觉心中一动,忙凝一凝神,放开她把死去的老虎拖到地上放低,然後转过身背住她,沈声道:「刚才失礼了,现在老虎已死,姑娘请上岸更衣免得着凉,在下会待姑娘穿妥才转回身。」   被搂进怀抱的刘俐但觉一阵依稀的熟稔和安全感,但细想下自己又未曾见过这麽一个剑眉星目、俊秀挺拔的年轻男子。见他手拿着面镜子发出强烈的金光把老虎杀死,不禁又是感激又是害羞,两颊潮红不敢直视他。见他放开自己转过身来让自己穿衣,心中感激更甚,暗付:「原来他不是一个登徒子。」   刘俐依言上岸穿回衣裙和戴上火浣布所造的帽子,然後拾得一块树皮,用带来的竹笔快写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将你的恩惠铭记在心。公子衫裤湿透,请往小女子刚才所起的火堆弄乾,免得着凉生病。」   水监清接过少女递过来的树皮一看,这才知道少女原来是个哑巴,照她所写走到火堆前,又怜惜道:「姑娘因何成了哑巴?可以告知在下麽?」   刘俐见问,便取过树皮,把两年前误食毒果之事告知,并道虽然多次求诊,但仍不得救治,至今已作罢。   水监清见了,又细问毒果的形状,颇似自己以前从一本医书看到所提的一种果实,但未见其物,不敢妄断,因说道:「现在已是黄昏,未知姑娘家在何虎,可容告知在下,明日好登门造访,访探那毒果,或许有法可解。」   刘俐微一迟疑,见他满面诚恳,便写下地址後向他告辞。   水监清目送她离去後,直到把身上衣裤烘乾,才拖拉着死老虎匆匆地下山回船。   石康年站在船头眺望,见到儿甥拖着死老虎走回来,便迎上前去,问:「清儿,为什麽去了这麽久,天都已经入黑了。而且又拖着只死老虎,莫非你去打猎麽?」   水监清便将自己抄山路捷径在小潭遇到一个少女被老虎袭击之事告知,但略过该少女正在潭中洗澡那段,又告知那少女因误食毒果变哑,自己承诺会在明天上岛找她好研究医治。   石康年道:「济世救人原是好事,幸好你有面宝镜在身,不畏虎狼。只是给光儿的药你都买齐了麽?」   水监清答道:「都买齐了,因近海口地方没有药铺,甥儿要经过火炎山到低洼地带巿集才买到药材,所以回来时间稍晚。表弟没什麽事吗?」   石康年答:「光儿没什事,只是刚才醒来叫肚饿,你姨母煮了些白粥给他吃,现在又睡过。你快些去煲药给他吃吧。」   水监清把死老虎交与姨丈处理,自己将怀中药材拿出走进灶房。   这晚,天色蒙胧,水监清在石耀光饮过碗药後,收拾妥善,便上床睡,希望再续梦境。   「表哥你的药真行,我睡了场觉,现在已经不痛了。待会儿我陪你一起上岸去。」   天方一亮,石耀光便起身,精神奕奕地走到水监清旁边把他吵醒。   睡了一晚都没有发梦,水监清略觉失望起了身,见表弟龙精虎猛的样子,把了把他脉络,後道:「你的病已经全好,可以任意活动。」   「昨天表哥你遇到哑女,并约今天到她家,我也想去看看那毒果呢。」   正进来的石康年听见对话,问道:「光儿,你的病刚好,不宜去远的地方吧。」   石耀光答:「我现在很好,生病闷在房里已经一日,难得复原,正好出外舒展筋骨,表哥也说我可以任意活动的。」   石康年询间地望向水监清,见他点点头,便道:「那好,我也陪你们去一趟自燃洲。」   「爹不是要贩卖货物吗?怎好陪我们去?」   石康年又答:「自燃洲的居民专织火浣布,我想亲身去他们处,不经行店,或许能以较相宜的价钱买得几匹火浣布将来再转售给别国。用过早膳一齐出发吧。」   天方晓,刘俐即起身潄洗,煮过简单早点,便去母亲房中,把早点连托盘放在桌上,拿起木板竹笔写道:「娘亲,你见怎样?我拿了些早点给你吃。」   刘夫人睁开眼睛缓缓坐起身来,道:「我已经退了烧,虽然喉咙仍觉痛,但已经好好多了。你不要只顾我,也去吃早点吧。」   刘俐又写道:「我会的。娘亲你先吃,吃完我再去煲药。」   刘夫人吃道又问:「昨天卖布顺利吗?你去後余公子找上门,你有没有见到他?」   刘俐遂把昨天的经历写了出来,只除了自己被人瞧见在潭中浸洗一事隐瞒外。   刘夫人见罢摇摇头,道:「余公子竟然当众轻薄你,真是不知耻。你以後见到他也要小心些,尽量避开他。只是那个救你脱虎口的男子会否如言到来并未可知,你辜且听之,不要抱太大期望。」   刘俐写道:「我看他甚是诚恳,想来必守信用。至於余公子,孩儿自会小心避开他的。」   待母亲吃完後,刘俐又转去灶房,匆匆地用过点心,便生火煲药。半个时辰後,从大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刘夫人说:「孩儿,快看看是不是你那救命恩人来了!」   刘俐连忙走去把门一开,怎料眼前出现的却是余慕其和一名家仆,於是便想关上门,但被余慕其阻止,道:「刘俐,昨天你匆匆离开,我只好今天命仆人带来水果探望伯母,你不招呼我进去吗?」   刘俐从怀中掏出木板竹笔回言道:「多谢关心,家母没什麽大碍,只是要休息不便受访客打扰,余公子还是请回吧。」   余慕其却说:「我远来一翻心意,你何不邀我入内稍坐,我不会吵到伯母的。」说着正想拉住刘俐往屋内走,却被背後传来的人声止住。   「这位公杛且慢拉人,在下有事相问。」   余慕其转过身,见到三名衣着不同本国的男子站在身後五步之遥,其中一名较年长的人开口说出刚才的话,便问:「你们是谁?不要多管闲事,你问我所为何事?」   刘俐见到来人,面色一亮,甩开余慕其的拉扯,上前迎向另一名长相俊秀的白衣男子。   余慕其不满刘俐对陌生男子亲热的神情,又质问:「刘俐,这人是谁?」   石康年正要答言,却被水监清打了个眼色止住。刚才见少女被那人拉扯,水监清骤然心中不悦,又见少女依偎身侧,一脸不愿见那人神气,更加不满,见到他问完姨丈後又向少女质问,便止住姨丈答道:「敝姓水,不知公子为什麽拉住这位姑娘?」   余慕其不耐烦道:「我是她的朋友,今日来探望她母亲的病情,刚才正要跟她进屋,你们来此地有何目的?」   水监清刚才从後面早听见他们的举动,见他没有答实话,又见少女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摇手示意,也诓他道:「我们从远方来,昨日承她相约今天到访替她娘亲治病,我是大夫,其余的是我的杂工。余公子,病人需要休息不便打扰,还请你和你的仆人回去吧。」   余慕其见水监清婉言相拒,又见来者三人比己两人还众,动起手脚来必然吃亏,只好悻悻然唤过家仆掉头离去。   刘俐这才扬起笑容比手划脚的招呼众人入屋坐定,拿起竹笔木板写道:「刚才多谢出言相助,小女子姓刘名俐,还未知怎样称呼各位?」   水监清向她介绍众人道:「我叫水监清,这两位其实不是我的杂工,而是我的姨丈和表弟,分别叫石康年和石耀光。刚才偶然听到那人提起令堂生病,所以我才将计就计骗他,不过我也略通医理,不知令堂所患何病?可容一见麽?」   刘俐闻言正要执笔回言,这时候,内房门一开,穿了衣裙的刘夫人从里走了出来,对众人行礼道:「妾身刘氏,因感染风寒未能早出奉茶,还望见谅。」   石康年跟刘夫人打了一个照面,忽叫道:「你不是巧娟堂妹吗?」   刘夫人听到便细看来人,欣喜道:「康年堂哥,好久不见,估不到现在此地跟你重逢。」   石耀光在旁见状便说:「爹,他们是我们贵亲?」   石康年指着刘夫人道:「孩儿,这是我的堂妹,你的堂姑母,自从二十年前她嫁与楚王堂弟刘凡,我便与她失去联络至今。巧娟,这帀人一个是我的孩子叫耀光,另一个是我的儿甥,叫水监清。这麽多年来我几次前去你家乡找你,都遍寻不见,还以为你已不久人世,你别後遭遇如何?」   刘夫人见问,叹了口气答道:「自从二十年前妾身出嫁给先夫没多久,楚王联同几个王爷一同谋反,先夫怕被牵累,连夜带同妾身躲进一艘海船逃到这儿,不久传出当时吴楚七国之乱被周亚夫将军平定,一众叛军被捉拿处决,於是先夫便和妾身在此地落地生根。两年几後,此女刘俐出世,先夫跟当地居民到无火山打猎为生,又过多三年,听说景帝退位,武帝即位,因思返故乡,但在临行之际忽染重病而亡,剩下妾身和幼女,因此未能乘行。幸好妾身学识织树皮成火浣布变卖过活,日子尽可度过。可怜此女甫出生後三年便不见爹面,两年前又因误食不知名毒果弄致成哑巴。日前若不是幸遇监清表侄,我女儿便成虎口粮食了。未知你们因何巧遇到此?」   水监清见问便答:「我随姨丈、表弟他们远洋经商兼游玩至此,适巧表弟患痢疾我便上来往访药店执药,在山岗遇见刘表妹遇险救她出虎口,因知其失声,便约她上山找那毒果好研究医治,而姨丈则想买几匹火浣布,故与表弟一同前来。适才听一公子言及表姑母你患风寒,可否给表侄把脉诊治?」   刘夫人把手伸了出来让他把脉,边说道:「妾身偶然因连夜织火浣布才至发高烧,日前女儿岛上石大夫执了剂药,经已退烧,现在好好多了。近来湖水泛滥,难於寻觅乾树皮织布,康年堂哥需要火浣布,难得妾身还有几匹未卖,不如贱价卖给你吧。」   石康年回答:「怎好占堂妹便宜!堂妹劳心劳力,为生计才织好这几匹布,我如若要也应以巿价买才称公道。」   「我们亲戚一场,不好计较。」   石康年仍道:「就是亲戚才要数目分明。堂妹不要强辩,这二百两银就让我买了你这十匹火浣布吧。日後我到别国再转售也可卖得高於这个价钱两倍呢!」   水监清也说:「表姑母不要推辞,收下姨丈这翻心意。你的病没什麽大碍,只是风寒入肺,虽然得石大夫药剂,但要根治依他处方要多服三至五天,恰好我带有防风,专治风寒止泻,让我跟表妹上山访完毒果後再到船上执药并由她带回来给你服下,大约一、两剂就根治。」   刘夫人答道:「如此劳烦表侄你了。俐儿,你就带路,随他们上山一趟,找出毒果并执好药後再回来,早去早返,虽然沃焦山没有猛虎,沿路山崖峭壁也要小心。」   刘俐写道:「孩儿知道,母亲在家好生休息。」   刘夫人答:「我会了。」   随即众人起身告别而出。      第四章   沃焦山屹立於自燃洲岛中央,山不甚高但宽广,峭壁危崖,远远望去呈一山字形,山顶终年发出红焰,气势磅礡。因其终年喷火,流灰四射,气候炎热,故生长於沃焦山上的植物大多是耐热的奇树异草如芭蕉树、火舞藤、仙人掌、火把草等,还有当地独有的浣树,遇火烧也不灭,人们可以用它的树皮织成火浣布穿着,既耐热又耐寒;位於山腰的地方更有一大湖泊,为山上植物带来充足的水份。   刘俐带着众人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而上至近山腰底下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写道:「这儿离山腰大湖泊约有半个时辰路程,当日我跟余公子在此游玩,他突然轻薄我,於是我又跑到附近山洞躲起来,并吃了毒果,那山洞就在远远左边再转出经过一座峭壁被一堆草丛岩石所遮蔽,峭壁对出就是悬崖,而且山路甚窄,你们要小心行走。」刘俐见他们看完,又引他们往山洞方向走去。约有一盏茶时间,他们一行人来到山洞,但见洞口被斑绿的枝叶所遮蔽,洞口细小在一大岩石左方後,仅容一人弯腰蹲身入内。   刘俐又写道:「我所采毒果生长在山洞内,要入内才可见。」   水监清道:「姨丈、表弟,你们在外面等待我们出来吧。」话完便随刘俐後面,弯腰蹲身拨开枝叶入内。   洞内却是甚高濶,透过枝叶射进来的阳光把洞内照得微物隐约可见。水监清闭了闭目,旋即睁开眼睛适应着洞内的光暗,看见刘俐手指向洞内右侧下方,数株形似兰花的植物,见她上前想摘下来,突然瞥见一条暗绿色的动物绕叶而出,迎着刘俐纤指张开勾足,忙道:「小心,是蜈蚣!」   水监清一把将吓得面色苍白的刘俐拉到身後,又从怀里掏出宝镜照向蜈蚣,蜈蚣被照後发出嘶嘶两声,隔了一阵便瘫软在地上死去。水监清这才放开刘俐,走上前把植物摘下来,回去与刘俐一望,问:「就是这株植物吗?」   刘俐定了定神,写道:「两年前我见这株植物长了数粒浅黄色如龙眼大小的果实,今日可能未到结果期,只剩下这形似兰花,色泽偏黄的枝叶。」   水监清道:「我在医书好像看过它,这儿阴暗,我们出洞再吧。」   在外面等了一阵的石耀光见两人出来,首先不耐问道:「你们去了一会儿,不是摘块果实就得吗?现在摘了回来吗?」   水监清把手一扬,露出株植物道:「摘是摘了,不过还未结果,我们刚才遇到蜈蚣,所以稍迟才出来。我们回到船上再说。」   刘俐在旁写道:「我们不用沿着旧路回去,刚才大岩石另一边有条小径,直通往山腰另一边湖泊和下山的路,我们走那儿会快些,但路径较斜并狭小,行经时要更小心。」   於是众人在刘俐带领下山,租了小舟渡海,登上无火岛,经过火炎山山脚小路,花了三个时辰,终於来到海口泊船的地方。   石夫人与水静正在船板上闲聊,见到他们带着一个杏脸桃腮、剪水双瞳、美丽动人的絶色少女回来,好奇问:「相公,你回来了,这位少女是谁?怎会和你们在一起?」   石康年将前事述说。   水监清趁姨母招呼着刘俐坐下时入舱内从卧房取出本医书,翻到某一页摊开给众人看。   「涩兰,形似兰花,性温寒,夏季结果,状似龙眼色浅黄,果实具毒性,生长在阴暗乾燥环境的植物,人若误食其果,会哑声;叶能止血,是外敷跌打良药。」石耀光朗声读罢,便道:「看样子,刘表妹吃的应该是这种涩兰的果实,不过怎样才能医治呢?」   水监清道:「表弟就是这麽性急,这页书花奔图像下面标示了备注页数,根据它可以查看相关的医治药物。」   石耀光闻言看看页数,往後翻了数十页,又读道:「紫蝶花,花似蝴蝶色紫,叶扁圆,花蕾可入药,能解涩兰果实毒性,配以开声强肺药物如胖大海、千叶藤更能药到病除,通经络补丹田,几剂後更能医治失声痰多等症状。」读到此处,石耀光叫道:「这麽巧,我们上次在雀绿岭寻得千叶藤,正好合用。但是紫蝶花究竟往那儿可以得到?能否用别的药材取代?」   水监清笑笑道:「表弟还是急性子没改,这儿还有行细字,写紫蝶花多生长在湖边潮湿的环境,通常跟涩兰生长在同一地带,不过彼此熟性相反,一阴一阳,有时可能距离千里才找到。至於用别药,我们有蓝铃花也可解百毒,不过不知会否有别的忌克不能用,但若找不到紫蝶花的话,我们不妨一试,应该无害。」   刘俐在旁沈思半响,写道:「我好像在沃焦山山腰附近湖泊见过紫蝶花。」   石耀光道:「我们这就出发上沃焦山采花治病。」   这次轮到石康年发言:「清儿说你性子急真没错,现在已是下午,我们去到自燃洲也是黄昏,难道摸黑上山麽?还是让清儿先执好治风寒的药让你表妹尽快回家,免得危险。」   水监清忙再入房执药,不久再次出来,将包裹递给刘俐道:「按药剂四碗水煲成一碗用,连服两日,注意忌口,应该可以痊癒。」   石康年也道:「我们会在此多作停留,明天可能下雨,我们不能前来,最迟後日也会去你处一同上山采药。你现在一个人回家要小心。」   刘俐点头作谢,随即离去。   水监清目送刘俐背影良久,直至转弯不见,才收回目光道:「姨丈,我看天色还好,为什麽你说明天会下雨?」   石康年指指远方两朵红云道:「你看那儿飘来两朵红云,正是雨云,明天必然变天。」话完带着众人入舱用膳,然後各人早早回房入睡。   是夜,明月又再次照入石耀光跟水监天的卧房中,与紫水晶石互相呼唤,散发出神秘的银紫色的光辉。   两名长相极美的仙女伴随着红颜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转眼飞到南极仙翁等面前。老者首先向他们拱手打招呼道:「南极兄别来无恙?镜弹仙人、火烘儿你们也在此,真是再好不过了。」   南极仙翁笑道:「月老弟,我很好,难得见面,我们对奕盘棋如何?这两位好似是琉璃和水晶两名仙婢,你带她们前来有何目的?」   月老答:「捉棋消遣待会儿再做,此时正事要紧。这两名仙婢原本皆是我从凡间无意中救回、因她们累生善根深厚、经我指点带上小蓬莱修行,偶然间成为王母娘娘的侍婢,本意在她手下可以修行更快,但之前却误惹过错被谪,因她们已有伴仙之体,故特命我让她们先下株七色草忘却前事除尽法力道行再去下凡,镜弹仙人和火烘儿则要服下整株。我刚才四处找看,才在此见到你们。」   南极仙翁望了望手掌大小、七片叶子呈七种颜色的仙草,又见其中一名瓜子脸、圆眸蛾眉、挺鼻朱唇、肌肤白里透红的仙女瞪着火烘儿,便轻撞了下火烘儿道:「我正想前去向王母娘娘求情宽责他们,怎知月老弟就拿着仙草要执行命令,难道不能延迟吗?火烘儿刚才好似有事想跟她们说。」   月老答:「王母娘娘向来不作妄言,只怕你我求情也没用。更何况事有绿机,不是你我所能阻止的。火烘儿想说什麽?」   火烘儿看了看她们,见一个面容沈静,另一个却不甘心瞪眼,心虚道:「对不起,由於我的顽劣累你们受责,请愿谅我,我知错了。」   水晶道:「你一句对不起就要我们原谅你?可我们却为了此事百年修行毁於一旦,你为什麽要这样对待我们?」   火烘儿呐呐道:「我、我见闷,又见你们彩霞护身得意,好奇想瞧瞧你们的容貌。」   水静气道:「这麽一个兴高彩烈的日子你喊闷!那片彩霞可是王母娘娘所赐法宝,我们道行未够,全靠它御身却魔,王母娘娘怕我们道心不静,不让我们容貌见人,难道见我们样貎後就想对我们欺凌?」   火烘儿辩道:「才不是,我只是看看你们是不是长得跟四兽仙人一样异相吧!絶无恶意。」   水晶还想说什麽,被月老止住道:「你见琉璃被欺,情急以彩霞敌住火烘儿便行,何必再掌掴他,使他出丑众仙前。这样??相报原非修道人所宜,你一因既起,正是七情未净,便落下层。」   柳眉挺鼻、杏脸桃腮、樱桃小嘴的琉璃也在旁答道:「月老公公所言正是,我们且把今次下凡当作历练,或许不日便重返天界。火烘儿既已知错,你就原谅他吧。」说时一双剪水双瞳无意中跟镜弹仙人目光相对,心弦一动,好似有什麽感觉,忙转回目光。   水晶盛气略消道:「既然琉璃也替他说话,我就原谅他,但可不要再犯。不过此事镜弹仙人最是无辜了。」   镜弹仙人若有所思地望向琉璃,答:「尘心不定,下凡修练未尝不可,说不定可以再续前缘。」   月老公公见状暗暗点头,将三株七色草递了过去道:「时辰就到,你们吃过仙草就起程。」   琉璃将七色草折成两半分与水晶,正欲吞下,忽听见水晶拿着仙草问道:「月老公公说我们吃下去便会忘却前事、失去法力道行,那麽我们怎晓得往自燃洲沃焦山腰上修挖湖泊、避那灾难、积功德重返天庭?」   月老答:「你们二人的灾难不能免去,但镜弹、火烘儿两人却可帮助你们;至於修挖湖泊一事,你们其中一人会降生在自燃洲,日後三人也会寻去,只要你们性情没变,照过去诸生积善,到时自然会有解救。不过你们灾难易除,情关却难过,只怕成仙成凡一念之差,不是容易呢!」   琉璃心中一动问:「我们需要应付什麽情关?」   月老面有豫色答:「此事起因与我有关,事缘你们未成仙之前经历,但当中因由现在恕难明言,日久你们自知。」   南极仙翁道:「你们不必惊疑,我已答应到时下凡还那面宝镜,顺道再提点你们一、二。」   於是四人把仙草服下,就在此时,一个头挽双髻、脸如满月、鳯眼疏眉、身穿红衫月牙裙的仙女驾着片白云旋风般飞到四人当中,刮起阵清风,把他们剩下的半叶仙草吹倒凡尘。   月老见状气得吹须瞪眼,道:「红娘,你又闯祸了!」   红娘轻吐了吐舌头道:「对不起,我一时心急,没把你们撞痛吧?刚才我接到王母娘娘的侍婢玉女通知,说时辰已至,还请镜弹仙人、火烘儿、琉璃和水晶尽快起程下凡,不得延误。所以特来告知。」   月老道:「你把他们未吃完的七色仙草撞掉,叫他们怎样下凡?」   南极仙翁道:「只差半片叶未吃完,应该没什大碍,反而延误投胎时间会造成天庭秩序大乱,我看还是让他们尽早起程。」   红娘也在一旁不断催促,月老只好道:「唯有如此,我送你们下去吧!」   水监清一觉醒来,只觉有错身於天上与凡间的感觉,後定一定神,坐起身来,见自己仍在船舱内。「忽听见石耀光喊道:「镜弹仙人?」   水监清道:「表弟,你醒来了?你都发了梦?」   石耀光点点头,神色不定道:「镜弹仙人,不,是表哥,在梦中,我梦见我们二人都是神仙,获罪被贬下凡,其实这场梦我在前晚未到炎炎国前已经发了,不过因为生病和找人所以没空跟你说。」   水监清问:「那你看不看到那两个仙女?」   「看到,长得跟刘表妹和水表妹一模一样。表哥,你说我们四人以前是不是神仙?」   水监清答:「好可能是,再加上曾经有道士和算命先生这样批算我们,很可能是南极仙翁和月老公公点化我们。」   石耀光又问道:「表妹们好像还未知此事,你看我们好不好告诉她们?」   「就算我们跟她们讲,这样离奇的事,她们也未必信,我看还是算吧。」   「那麽修挖沃焦山腰上湖泊一事,我们也不必管吗?」石耀光再问。   水监清答道:「我们又不是工匠,又不识得做水利外工的人,怎能替他们修挖湖泊?」说到这儿怔了一下道:「你想不想修积功德、重返天庭?如果想的话,这自然是好机会,不过要冒些险。」   石耀光答道:「我们若只依书做事,只怕做不来,无论如何都要视察实际环境才可干活。而且做神仙自然要舍弃世情,我可放不下。」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只奇怪以前不曾发过这场梦,为什麽近来会发的?」   水监清答:「我也不知道,现在天色还好,不如我们上岸游览?」   「也好。」   他们抄捷径经过火炎山山岗小路,半个时辰後就来到无火岛低洼地带,一大片大峡谷,白石铺成的街道两旁植着一些不知名浅黄色羽毛也似的小草,远远望去金黄间白,十分美观。道上人们不分男女莫不戴着火浣布制成的尖嘴濶帽,遮挡着炎炎太阳。一些贵妇身穿外地入口的丝绸绢服,帽子围上丝质的幔纱,挡着热风,更显华丽。他们看看四周,颇觉新鲜。不知不觉来到张贴榜文的地方,石耀光见上面写着的字并不认识,好奇下便找了个当地路人询问。   「国王监於沃焦山腰上湖泊自从两年前不时泛滥,浸蚀浣树树木,做成经济严重损失,故特颁令如有能人将湖泊淤泥堵塞挖清,使湖水不再泛滥,便奬赏纹银万两;如是当地国民,更会加封官位。」   石耀光听後笑对水监清道:「好濶绰的手笔呢!」   水监清点点头,看见另一张榜文,正想请路人翻译,这时突然下起大雨来,路人忙即躲避离开。水监清和石耀光也快步走到附近一间酒家避雨。   酒保见到客人上门,上前招呼道:「两位客倌,我们这儿有着名的葡萄酒,你们可愿一试?」   石耀光眉开眼笑道:「我这表哥量浅,你先拿一壼来试试,另外加上两碟下酒的小菜给我们。」   酒保手脚灵活地应声而去,很快送上一壼浅紫色的葡萄酒,一碟牙菜和花生。   石耀光看看外面哗哗大雨,酙了两杯酒敬道:「看来这场雨会下很久,我们且慢浅嚼,边食边等雨停。」   於是水监清便和他乾起杯来。席间,水监清道:「照道理总有能人就算不谱河道外工,也可经由书籍尝试治理湖水泛滥问题,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什麽到现在却是无人问津?」   石耀光答:「这个问题我却估到。之前我打探过,这儿铜铁产量极少,所用的都是竹刀之类,兼之禁用利器,所以挑水器具并不认识。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他们只好继续受水患之苦。」说到这儿忽见有个穿别的装束的人从远处打伞经过酒馆,原来是自己的父亲,忙叫住道:「爹,孩儿在此,你快过来。」   石康年走近说:「原来你们躲在这里饮酒避雨,我到处找你们不见踪影,正打算再过海去自燃洲呢!我见你们没有带伞子,天又忽然下起雨来,便拿来好让你们回去,你们快结帐走吧。」   他们二人闻言便起身付钱离开。   回到船舱,只见水静愁眉不展的看着鸟笼,石耀光立即问:「小表妹,什麽事不开心?」   水静听到叫声,抬起头对着他们的方向道:「你送我的雷鸟这三日都没有叫,又没有进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水监清上前细看,道:「还没死,可能天气太过热,所以牠才病了,你喂牠多喝水,另用布围着鸟笼挡晒,我再给些草药,应该很快可以恢复。」   石耀光道:「你听到了,雷鸟好快没事,放宽心吧。」   水静又问:「你们明天是不是会上岛去自燃洲找刘表姐?」   「是呀,我们会上沃焦山湖泊采药。」   水静叹道:「可惜我双眼未能看见她的样貌,她又失声,不能跟她说话,听表姨母说她长得很美。」   石耀光道:「我这个远房表妹跟你一般美貎,不过各有特色,不分轩轾。你不必可惜,将来到了卥柴国和人鱼国後治好眼疾回程再经此地,你自然有机会看见她。」   水静听得石耀光赞美她,不禁心花怒放,笑着自谦道:「我的相貎只是普通,才没有你说的美。再说去到卥柴国和人鱼国也未必可以找到解药,医治眼疾的事时日还早呢!」   水监清答道:「不必气馁,医书上所载想必不差,再说我还有蓝铃花也是能解百毒,必要时可以转变左使配方也许能得治。现在不必急在一时半刻,我先拿些药给你喂雷鸟吧。」   水静点点头,道:「好,堂哥,请你顺道我拿来木琴,趁这雨天没事做,让我为你们弹奏一曲解闷。」   水监清答应一声走去。   是夜一直下着雨。光阴易过,转眼间又是另一日天明。水监清如常比石耀光较早起身,推开窗户看见天色转晴,万里无云,欣喜地盥洗换衫。   石耀光也相继起来,道:「表哥早安,今天如预计上山吗?」   水监清换好衣服答:「没错,你快准备。」   他们用过早膳上船板,等候石康年安排完水手後上岸时,忽听邻船有人们哭喊声,石耀光便命水手打听。水手打听回来恰好石康年吩咐完毕,听水手报告。   原来邻近也是艘家乡货船,因前在大洋遭风雨将船只打坏,勉强在炎炎国泊岸,所以啼哭。   石康年道:「既是本国船只,又和我们是乡亲,所谓『兔死狐悲』。今既遇难,我们恰好带有生铁和匠人,不妨略为搁,替他们修理也是一件好事。」   石耀光道:「爹所言甚是。」即命水手过去告知此意。   那边甚是感激,止了哭声,船主还前来道谢。   那船主年若半百,濶面高额,布衫长裤,身材甚胖。   石康年一见那人便道:「元泰兄,好久不见,你别来无恙?估不到会在此地与你相逢。」   徐元泰也道:「自从几年前分别後,愚兄即长年飘洋贩货,一直未能与康年弟聚首。刚才承贤弟盛意,便来拜谢,岂料便是故人,真是再估不到了。不如过来我船,一同品茗聚谈吧?」   石康年答道:「我正欲前去看匠人修船并与元泰兄聚旧,只是我儿和儿甥已与我堂妹有约,不能同来,改天才教他们拜访吧!」说到这儿望向石耀光和水监清道:「我要留在此处,你们应约早去早回,好在此事不在人多,清儿尽可办到,加上光儿相陪我也放心。」   水监清和石耀光听後遂作别上岸去。   到了岛上,石耀光呼了口气,连道:「幸好,幸好。」   水监清见他面露侥幸神色,不明白问道:「什麽回事?」   石耀光想了想便答:「这件事也没什麽好隐瞒。五年前家父在外洋经商,偶然结识了同是海外贩货的同乡徐元泰伯伯,相方一见如故,遂成知交。到得返乡,家父便带我前往徐家探访,恶梦才开始。徐伯伯有个独生女叫徐茵茵,只比我晚半年出生。她一见到我,就黏住我要我陪她玩,往时我跟你们玩惯,便随意与她一起玩。怎料她因频频玩输了,便哭了起来。你都知我最怕别人哭啼,於是我只好哄她,又是造花环,又是说笑话给她听,到得她转哭为笑时,我也累了,由家父接我回家。此後两年,每逢我上课余暇没事做时,家父总爱带我上徐家,徐茵茵也爱缠着我,我因家父与她父亲是朋友关系,故也陪她玩。不知怎的,她竟对我生出好感,借意挑逗,我不好意思严词相拒,便辛苦地躲开她。直到三年前,徐伯伯远出经商,常年不返,我们始疏远下来。这次与他们重聚,我不怕别的,只怕又要被她苦缠不休。幸好玩在随表哥你去表姑母家,才可暂避见面。」   水监清见他说得好笑,便问:「难道徐茵茵长得颇丑麽?你为什麽这样怕与她见面?」   石耀光答:「不是长得丑,相反地长得挺美,只是性情有点骄纵,不知怎的我就是与她不投缘,可不想被她所缠。」   水监清又说:「镇上你认识不少女子,颇不乏貎美温驯的又对你有意思,不喜欢徐茵茵,还有别的选择,只是一直未见你有所动静。」   石耀光回言:「你也认识她们,她们有的也对你颇有好感,你何尝有特别理睬她们!一切皆是心动两字,没有心动,就是没有缘份,再美也是枉然。」   水监清闻言忽然心中一动,想起梦中所见和初见刘俐时的心情。   石耀光说此话时也想起梦中被掴後相见那女子的感觉,一时无言。   两人不觉渡过小海,来到自燃洲刘夫人家门前。   开门给他们进屋的是面色如常的刘夫人。刘夫人见是他们便谢道:「昨天服了监清表侄的药,今早醒来但觉神清气爽,这病只怕要痊癒了。真是多亏监清表侄才能这麽快就药到病除。」   这时刘俐奉了碗汤药及早点,放在桌上,跟众人点首为礼後,掏笔写道:「娘亲的身子才见略好,不宜操劳,而且表哥给的药还有这碗未曾服下,娘亲饮完後回房休息,待女儿陪表哥他们上湖泊采药回来後再做饭给你吃。」   刘夫人笑道:「俐儿蛮操心,其实娘亲已经痊癒了,不必再服药。」   水监清道:「表姑母还是服了这药吧,虽然你的身体痊癒了,但是我这药方有清理旧患的作用,你依方全服完这才是根治。」   刘夫人便道:「既然如此,我就服药,俐儿跟你们上湖泊但要小心,早去早返。」   他们答应完後由刘俐带路,朝山上湖泊进发。   「我们不是走上次的山路上湖泊吗?为什麽绕着山脚走?」石耀光问道。   刘俐写着回答:「山脚的中央有条主路,去山腰湖泊会快些也平坦些。」   於是他们沿着山中主路直上,途中苍翠的芭蕉树、浣树环绕,带来丝凉意。只是那些浣树树干皮湿斑烂,略觉失色。   刘俐见他们驻足观看浣树,便写道:「山头这些浣树都被泛滥的湖水弄烂不少,只有山顶离湖较远的浣树依旧。昨天下了整日雨,湖水可能涨了不少,我们到达那儿後要小心些。」   他们又前行向右转,不久来到湖泊。只见湖水波光?灧、明亮如镜,湖边植满了姹紫嫣红的花卉,映着湖光,引人注目。   在偌大个湖泊且四周布满花卉找寻紫蝶花颇不容易,刘俐依印象带他们到左边找,但被眼明手快的石耀光指着叫道:「是这株了。」两人顺着他指向的方向一望,三、五株紫色呈蝴蝶形状的细小花朵在红色、浅紫色的大朵花卉衬托下显得不甚起眼,若不是细心观察很易遗忘。   水监清拿出小锄头、花盆之頖工具,把两秼紫蝶花连根拔起移植盆中。「好了,药材经已执齐,我带有其他佐药,回到你家中替你把脉後才执药煎熬吧。」   他们怀着兴奋的心情下山,在回到刘家时,刘俐推开门见母亲手托香腮坐在厅中,心里正讶母亲为什麽不休息,想写字询问,然而被刘夫人先一步开口道:「你们回来了。清儿、光儿,你们快回船尽快离开此岛。」   石耀光问:「堂姑母,什麽事要我们急着离去?我们药虽找齐,但还未替表妹诊症呢。」   刘夫人神情着急道:「刚才对屋郭先生往无火岛巿集买粮食,偶然见到黄榜写着内容道因火浣布无不应求,且适逢国王下周寿辰,皇宫後殿需用大量火浣布,凡炎炎国国民不得贩卖火浣布给外商,如有违者被当场捉获要扣押进监、财物充公;至於外商客船如被发现买得火浣布者,货物不只会被没收,船主也会被扣押监狱待审候罚此事,故特来通知我们。我之前卖了十匹火浣布给康年堂哥,万一被官府查出,那就糟糕了。你们赶紧在未出事前离开吧。」   石耀光闻言略带紧张的心情望向水监清道:「我们昨日逗留在这儿也没事,官府应该不会这麽快就行动吧!表哥,你看怎麽办?」   水监清神情镇定地回答:「让我先替表妹诊治,用不了半个时辰,然後我们尽快通知姨丈开船离去。」   石耀光点点头:「好,我们不应该半途而废。」   水监清匆匆地替刘俐把脉,留下两剂药,叮嘱一翻後便和石耀光抄捷径赶快回船去。   到了船上,只见石夫人正在哭啼,水静则在旁劝解。   石耀光心中着急,忙叫道:「娘亲,为什麽哭啼?爹在那儿?怎不见人了?」   石夫人哭得昏天昏地,透不过气来。水静便代答:「今早你们开後隔了一阵,表姨丈从邻船回来,突然有批官兵来到船上搜查船货,并把十匹火浣布没收,又捉拿表姨丈,说什麽违反这处法例私下交易炎炎国禁品火浣布,要扣押监狱待审。我们苦苦哀求放人也没用,表姨母见你们又不在,没法商量解救,因此一直啼哭至现在。」   这时石夫人顺过气来,一把捉着石耀光的手,哭道:「孩儿,你快些设法解救你爹,你爹年纪已大,受不了牢狱之苦。」   水监清安慰道:「姨母请暂止惊慌,待我和表弟上岛向那捉人的官员恳求,情愿将船上货物尽数孝敬,赎姨丈回来。」   石耀光也强自镇定道:「娘亲不用慌,我们赶紧前去恳求,也许能救爹出来也未可知。」   石夫人便止泪道:「既然如此,你们尽早去吧!」   石耀光和水监清两人便连午饭也不吃,上岸朝当地衙门而去。   只是那些衙门的兵卒对於他们恳求不予以处理,只道:「国王寿辰在即,现在朝中上下莫不为此事忙得不可开交,那有时间理会你们,那些私营火浣布的商人最快都要等一个月後才由刑部派人审理,我们这些小的官员又怎好收受利益放人。你们且准备到时判处时以货物赎罪,现在请回吧。」   一连问了几个官邸都是如此答覆,水监清和石耀光只好垂头丧气地回船。      第五章   到得船上,石夫见他们回来,问知详情,只哭得死去活来。水静在旁安抚着她,也不曾收声。石耀光听哭声但觉心痛如麻,但又苦无计策。   未几,石夫人哭着昏倒,水监清忙加救治,把她抱扶入房救醒後对她道:「姨母,你要保重身体,不要过悲,我们会想办法救姨丈出来。你且待在房内休息会,晚间用膳再唤你出来。」又对水静道:「堂妹,麻烦你在旁陪着姨母,不让她再哭了。」   水静点头应诺。   水监清退出船舱,见到徐世伯来到与石耀光说话,便问来意。   徐元泰便道:「我听见你们有人哭,哭声甚是悲切,便过来询问前由,石世侄已把原委告知。我在此处经商多年,颇识得一、二得力官差,莫如你们供出贩卖火浣布之人,我再向他们交出赎金若干两并加以求情说初到贵境,不知法规,或许他们看在你们的供词,可以宽免。」话完见他们意态犹豫,再道:「你们且作考虑,细问其他人知否贩卖者谁人,明天回覆我,让我处理也未迟。」话完即告辞回邻船。   剩下两表兄弟互相对望。水监清首先打开闷局道:「我不赞成将刘表姑母供出来,一来她是表弟的尊亲,二来就算说出来也未必一定放人。」   石耀光闻言点点头道:「我也不想牵累堂姑母,徐世伯虽是好意,只怕只得心领。然而救家父一事又却如何?」   这时水静在一水手掺扶下缓缓地走上船板,石耀光便问:「小表妹,我娘怎样?你为什麽上来?」   水静坐定答道:「表姨母饮过堂哥的汤药又伤怀,後来哭着睡了。我听她睡熟时忽然想起一事,便请经过的水手扶我上来跟你们说。」   石耀光听得娘亲睡着松了口气,再听表妹有事要说,好奇心顿起问:「你要说什麽?」   水静道:「我记得堂哥曾经提过有个道士赐了他宝镜和锦囊,话若有危难打开一看自有解救。既然宝镜能伏虎降兽,想那锦囊也是常物,不如打开一看它的端倪!」   水监清立被提醒,忙从腰间拿出锦囊来。正不知应该拆开哪封布口,忽然看见封面左下方现出细字写着某年月日开启,正是本日,便把其中一封放回囊中,然後拆开现出日期的布口,摊开一看,上书着:欲解牢灾,先寻根源,水患凿湖,平息本难;蛟龙兴波,祸始百年,镜光重镇,仙缘再启。三十二个篆书朱字,细审字意,无非是根治湖水泛滥问题,方可解牢狱之灾,至於後文什麽蛟龙仙缘,则语意隐蔽,现难明白。   水监清读罢呆了呆,正拿不起主意,忽见石耀光跃上岸跑,忙随後跟着他。   「表弟,你去那里?不要跑了。」见他越跑越远,晃眼间来到火炎山山路,再半个时辰山路就到巿集人多的地方,便放声叫住他。只是石耀光并不理会,依旧往前跑。也不知他为什麽跑得这麽快,自己好不容易跟上,见他没回应,只好紧跟在後。   终於来到巿集并在黄榜前停下。水监清喘着气正要再叫他,但吃惊地瞧见石耀光揭下重赏治湖的黄榜。   周围的百姓见有人揭黄榜,莫不围着他们喧嚷着。   水监清见人多不好私下说话,只好望着他发呆。   这时早惊动了对面衙门的士兵走上前来,问道:「你是什麽人?擅揭此榜?黄榜上的内容你可看明白麽?」   石耀光看着众人朗声道:「我姓石,乃中原人氏,从外洋到此。治理河道水患我们中原无不晓。今路过贵邦,因闻国王这榜,备言遭受水患,经济损失,民不聊生,如有能人治得湖泊泛滥,财宝禄位,任凭重赏,说的甚是诚恳,因此不辞劳苦,特来治湖水,与你们除患。......」话未说完,四周百姓早已跪在地下,口口声声,只求中原贵人大发慈悲心,早赐救拔。   石耀光续道:「你们不必如此,诸位请起。我虽能治湖,但财宝禄位,我们中原那样不有?这些我都不要。只要你们依我一事,我就即日动工。」   众百姓都起来道:「不知贵人所说何事?」   石耀光道:「家父前因不知就里,与这儿一商贩买下十匹火浣布,被官兵拘拿入牢。你们如要治湖,大家即到刑部府前哭诉,放了家父,我即动工。如刑部和国王不以民生为重,不肯放他,纵有财宝如山,我亦不愿,只好罢休。」   那围着的百姓一闻此言,早已不约而同,齐朝刑部前门而去。   那些官役亦回衙门禀告。   水监清得空往石耀光身边耳语道:「表弟晓得修治湖泊水患吗?」   石耀光道:「我那知治理水患!」   水监清道:「你既不谱,为何把榜揭了?设或修治不妥,虚费他的公帑,岂不是我们也要没完没了?」   石耀光道:「我这翻揭黄榜举动虽觉孟浪,但为救家父,不得已做了个缓兵之计,实是无可奈何。此时众百姓前去,大约刑部大人与国王难违众情,放了家父。明日我们再细看湖泊,或能邀天之幸,整治湖泊,应锦囊所言,五行有救;如光景不佳,不能结局,即烦邻船徐世伯将船上货物馈送邻邦,求其拯救。只此便是良策,舍此别无他法了。」   水监清听後剑眉轻皱,不作回应,暗忖:「表弟作事真个撞莽,万一事体不成,岂不是牵连更大?但除此外又别无他法,况锦囊所言吻合,或许可以化险为夷。」   霎时间,对面衙门早已着人备了两辆轿车,迎接他们迳往礼宾馆住下。   抵达後,水监清又趁空回船上给姨母她们送个口信,好安她们的心。   那些百姓听了石耀光之言,齐朝刑部门前而去,看守兵役见人众,只道刑部大人去上朝,不在府内。於是百姓们又齐往朝门进发,在外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喊声震耳。   国王正跟刑部商议审理私贩火浣布囚犯的日子。忽闻喊声鼎沸,吓的惊疑不止。   一名宫人走上前奏道:「首相有要事面奏。」   国王即命传进。   首相行礼毕,就把『中原贵人揭榜,能修湖水,因主上把他家父押往牢中,意欲恳求释放,才能兴工。众百姓现聚了数千人,齐集朝门,恳求主上俯念民生为计,释放此人,以便早日兴工』等话,奏了一遍。   国王问:「该人家父所犯何事?因何被囚押?」   首相道:「据知因误触法规,私下买入火浣布十匹被我们官兵查出押入牢狱待审。」   刑部大人因奏道:「我国向例,凡立法贴黄榜出公告,永无更悔。况此商人乃现行犯,中原贵人虽言能治水,并未兴工,焉有未知结果而先求情释放之举?望主上三思。」   首相也道:「即如他果能治得湖水不再泛滥,我们再酌情恩释,此举看来稳妥得多。」   国王便道:「既然如此,首相就去跟百姓晓喻一翻,教他们散去。」   首相答:「谨遵主上吩咐。」   即出朝门对百姓劝道:「尔等只管散去。老夫自然替你们转奏,务将揭榜人留下修治湖泊。明日我府中候信,自有道理。」   众百姓听了,这才慢慢散去。   另一面刑部大人也回府中,把衞兵叫来吩咐带中原来的私买火浣布商人至自己府中厢房安顿,另派几名兵役门外看守。   石耀光在迎宾馆等信,正在盼望,恰好水监清同时与几名老百姓分别从船上和朝中回来,把首相劝喻的话说了。他们才知道情况,又见首相差了名内使,同几名人役齐来伺候。   内使道:「我家主人命我多多致意贵人,说今天天晚,不能过来,明日上朝见过国王,就来面商修治湖泊,贵人在此,诸多简慢,只好明日当面再来请罪。」话完,即同几名老百姓一同回去。   次日上朝,国王宣刑部大人及首相问道:「那揭榜的人可在?」   首相奏道:「此人现在宾馆,因主上没有示下,大约今日就要回去。」   国王道:「他果能治湖,我念在生灵为重,原可施恩把中原商人释放。只不知他治的究竟如何,莫若待他湖泊治好,再放商人回去最好。倘若修治不善,不能完工,虚耗银两,即将商人留在此处,日後照数拿银两来赎。你们以为如何?」   首相听了,满心欢喜道:「主上如此办理,既不虚费银两,又安众民之心;倘若治湖成功,也除本国大患,真是圣明之举。」   刑部也奏道:「微臣已把中原商人从牢狱中释放,带至微臣府中厢房住下,另派兵役看守,不知此举可合主上之意?」   国王道:「如此也好,你们就照此回话办事去。」   於是首相同刑部大人来到迎宾馆,见了石耀光和水监清,彼此敍了寒温。   原来刑部大人姓风,年纪大约五旬,但声音相貎宛似壮年。见面即道:「我已吩咐衞兵把令尊从牢狱中放了,带至我府中厢房住下,因不惯牢中膳食,微有不商,等略将养好,你们治湖水成功,自然送归船上。请两位暂放宽心。只不知治湖一事,不知贵人有何高见?」   石耀光道:「贵邦湖泊受病之由,小子尚未目覩,不敢妄下定论。若论大概情形,大既受天雨多的影响,加上年久泥塞,致使水涨泛滥。若论治水患,莫如『疏』字为主脑,疏通众水,使各有所归,起源既清,毫无泥滞,自然不至为患了。此是小子愚昧之见,将来看过湖泊四周,尚望首相和刑部大人指教。」   首相听後不觉点头道:「贵人所言这个『疏』字真个使人茅塞顿开,足见高明,想来敝邦水患可以根治了。老夫和刑部大人还要回去覆命,暂且失陪,明日再来奉陪去看湖泊。」话完吩咐人役预备酒宴,小心伺候。然後乘舆车而去。   水监清道:「且喜姨丈暂从牢狱而出,只是治水一事,关系非轻,倘有失误,不但姨丈不能释还,便我们也不知如何结局。我颇不放心,明日看过湖泊,表弟究竟有何主见?」   石耀光答:「这个湖泊,我们上次采药曾经见过,其实不看也无所谓。我立了主意,湖泊一般波平如镜,如若泛滥,大概是湖底四边泥土淤塞,使湖面变窄所致。明日看过,我先给他挑挖极深,再把湖口面开宽,使湖泊受水加多,再不然加开一处溪流至海岸,有了去路,自然不再泛滥了。」   水监清道:「既然如此,挑水器具他们此处皆无,你可曾准备麽?」   石耀光道:「家父之前替徐世伯修船,带有生鐡所剩甚多,且有工匠,我刚巧带了《河渠书》,里面画有几款挑水器具,我把器具模仿画出来,教他们制造,看来此事尚能成功。」   次日,首相和刑部大人陪他们坐舟渡海来到自燃洲,才到沃无山下,忽见一絶色少女迎面而来,正是刘俐。   石耀光便请两位大人暂缓脚步,问:「表妹,这麽巧遇见你,堂姑母她可好吗?」   刘俐见到他们,不用取纸笔道:「托两位表哥的福,家母和我已康复如常。今日出门是因昨日前往船上拜谢,得知堂舅父因火浣布的事被囚禁,你们为救他出牢揭榜准备治湖,因此家母心中不安,着我今日再去迎宾馆打探仔细并看看能否给予帮助。刚巧我来到山下就瞧见你们了。未知你们身旁这二人高姓大名?是何等样人?」   水监清听到刘俐清亮如黄莺出谷的语声,不禁喜道:「幸而我所给的药方能够凑效,使你们恢复健康,真个幸运。这两人是贵邦重臣,一是首相余大人,另一位则是刑部风大人,特地陪我们到沃焦山湖泊视察。你快与他们见个礼吧!」   刘俐听话忙盈盈地福身行了个礼。   首相听着他们的对话,双眼一直未离开直打量着刘俐,见她行完礼便道:「如此丽人原来是两位贵人亲戚,难得又是本地居民,莫若令她相陪带路岂不是更为方便?」   刘俐答道:「民女正想请缨,不意首相大人也有此意,那民女就不客气先行替你们引路。」   首相点点头又问:「听说这儿附近住了一户姓刘的民居,家有一妙龄少女长得美丽絶伦,惜两年前因病失声成哑女,未知姑娘可识得此人?知她近况麽?」   刘俐见问,说的正是自己,正想着该怎样回应。   一旁石耀光早就不耐烦搭嘴道:「首相大人所说的哑女正是面前的这位,因为我表妹得我表哥医治,所以又能言语。时间不早,我们快起程吧!」   首相大人眼睛一亮道:「怪不得我儿子为一哑女如痴女狂,竟欲不弃纳为妾侍,如不是老夫当年反对,怕引人笑柄,我们早已相见。难得刘姑娘复好如初,我儿子早些日子又重提旧事,此翻良缘得配,真个再妙没有,未知你意下如何?」   刘俐本想暂隐自己的来历,也是怕他提起求婚之事,忽被表哥道个正着,而首相又露出此意,霎时伤脑筋,作起难来。   水监清在旁听见这翻话,也吃了一惊,心中不知怎的百般不愿意刘俐答应,但自己也不好说话,不由得着急起来。   这时刑部大人笑笑道:「首相爷,此时似乎不是谈私事的最佳时机,我们为国家大事正在吃紧,不如先查察湖泊,有了治水之法,再得空你们私下另议如何?」   石耀光又再开声催促。   首相便道:「本来公事为重,老夫不该忘记,既承刑部大人之言,刘姑娘,老夫改日登门拜访,现请你引路吧!」   刘俐松了口气,赶紧走在前面领路。   水监清也放松心情和石耀光他们紧随在後。   他们从上次旧路出发,由山脚中央主路直上,然後右转来到湖泊,看了看四周环境,又从采毒果那条小径下山。   一连两日,都由刘俐带路。   看毕回到迎宾馆,石耀光道:「连日细看此湖受病处,正缺了前日所说的『疏』字。以彼处形势而论,这个楕圆形湖泊既平且浅,加以湖边虽植满花卉,但无树木固土,天雨一密,受水又无多,泥土既松散,易积塞成灾;及至雨小,泥土早已积高,年复一年,使湖水上涨,若继续不停降雨,湖水就会泛滥,到时平地即成泽国。若要安稳,虽将湖泊如盆深埋地中,盆低地高,四周移植树木,巩固泥土,再处处深挑,又加开一条小溪流,把多出湖水引出山下海岸,自然不畏其冲决,免漫溢之患了。」   首相道:「贵人所论恰中其弊,足见中原贵人留心时务,识多见广。至於湖盆之说,尤其对症。惟求贵人大发慈悲,早赐救拔,使敝邦湖泊之患早日免除,得免生灵涂炭,不独百姓感戴,即敝邦国王亦当铭感心内。但挑挖深通器具不知中原向来所用,尚望指教。」   石耀光道:「敝处所用器具甚多,但贵邦铜铁甚少,无从办理。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今既一无所有,本当束手无策。幸而我们船中带有钢铁,制造尚易。另湖泊挑挖深通,需出土再放,因其过高,甚觉费事;又另要开凿溪流,疏导湖水,倘能集得万名人夫,一边深挑,一边植树,使泥土不致淤塞松散,水低地高,加以溪流直下,方能成事,不知人夫一时可能齐集?」   首相道:「若要人夫,贵人但管放心。自从两年前湖水开始泛滥起来,敝邦损失无数生产火浣布的机会,原本住在此处的居民也因缺乏生计及所居近泛滥之处甚为危险而迁徙不少,连带敝邦经济损失惨重,现在国王又颁令禁止私售火浣布出外,他们受害既深,此番修治湖水,自然举国齐心,不论士农工商莫不出力;更何况动工开凿会发放工钱粮饷给他们,这些小民何乐而不为。只是此翻动工吉日不知订定几时?还望贵人告知,好启奏国王尽谕旨各官员作好准备。」   石耀光道:「此翻修治湖泊必须先造器具。明日两位大人多派工匠过来,让我从旁指导,将器具造齐,再择吉期开工。」   首相和刑部大人一同点头,即命随从迅速传令工匠,明早过来伺候;又多派人役听候差遣。说罢一同别去。   石耀光取出竹简和笔把器具样儿照书册仿画了出来,水监清在旁看着问道:「表弟怎会带来此书?莫非未卜先知?」   石耀光笑道:「如果我未卜先知,我就是个活神仙,断不会让家父买下火浣布受这灾祸。这是我昨日叫人役到船上传话,命水手从我房中带来。因以前家父船只出海曾遭风暴毁损,幸得遇一工匠修好,於是我对此事略为关心,只要与水利船运有关的书籍,无不习读。这次出海,我便抽取了几本带来好趁闲暇阅读。天缘凑巧,竟应用在这里,我也大出意料之外呢!」   水监清点头道:「既然图像已画了,等会儿我再回船一趟着令水手把铁发来,顺道再向姨母和堂妹报信。你就留在这儿以防首相大人他们有事回来找你。」   石耀光应诺,见表妹尚在房中等候,便对她道:「表妹,这儿暂没有你的事,你也回家休息吧。」   刘俐走上前来道:「堂舅父也是因为我们才会入牢,我们心正不安,表哥有事尽管吩咐,我和家母一定照办。」   石耀光道:「你们不必过於自责,这原是无妄之灾。待择了开工吉期,到时再请你们帮手,你不必急在一时半刻。表哥,你代我送表妹一程吧。」   刘俐听後只好跟水监清离开,在家候命。   水监清陪刘俐并肩走出迎宾馆门口,经过这两日来在沃焦山上走时看到首相大人时不时带着笑意探问刘俐对於婚事的口风,让原本一肚子闷气的水监清再也忍不住问道:「表妹,你同意下嫁余首相之子麽?」   刘俐不提防水监清问得如此直接,不由得面颊飞红,有些羞怯地低垂下头。   水监清语气有些着急道:「本来这只是表妹家事,但之前闻得余公子曾私底下轻薄表妹,那日在你家门前我又与他见过面,似乎是纨絝子弟,何况又为妾室,恐怕不是理想的佳偶,望表妹三思才好。」   刘俐听他焦急关切的口气,心中一暖,道:「多谢表哥关心。婚姻之事一向是父母之言作决定,而家母曾经婉拒他们,相信今次撮合之举也属枉然。」   水监清松口气道:「如此就好。到了巿集黄榜处的分路了,我还要上船去,不远送你了。」   刘俐点头道:「择了吉期,表哥记得通知我去帮忙。再见。」   水监清目送她的倩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对於自己恋恋不舍的心情有点讶异,但想了想,便认为是因为她同他一样是源於天上被贬下凡,所以才如此关切。於是便没有深思自己心内深处那莫名在意的情感,继续为修治湖泊之事张罗。   翌日一早,许多工人传到,石耀光把样儿取出一一指点,霎时间各人开炉打造。亏得这些工人都聪明灵活,只消略为指点,全都领会,几日後即把所有器具打造齐备。他们又择了开工吉期。   是日开工吉期来到。首相与刑部、农利部等几位大人同至湖边监督。   石耀光命人用沙包筑起三段土坝。先把第一段之水车到第二段坝内,将第一段湖泊挑挖深通。又请水监清带领着千多名民工,在湖泊四周广植树木,为怕树苗日久才能长大,特地将山下附近的高树移植到湖泊四周;另留一丈多濶的空地准备辟为小溪。因为挖土过深,一时竟难上岸,他便命工人把筐箩垂入坑内,用辘轳搅上,总是费许多气力才把一筐土取上。好在百姓们被这湖水泛滥闹怕,此翻动工,许多壮丁都来用力,大约五日便已把第一段湖泊挖深完成。石耀光便命人把第一段土坝推倒,将水放入第一段新挑深坑内。正要挑第三段时,这时水监清早已指挥民工把树木植满,湖泊四周苍翠挺立,缀以遍地姹紫嫣红,景色甚是迷人。完工後,水监清便同千多名民夫并表妹刘俐到来石耀光那儿帮手。   石耀光便道:「我正要分一批人手沿山脊开凿溪流,表哥你们来到再巧不过了。就劳烦你们带着这千多名民夫凿开土石後,我再把湖水引入成溪吧。」   水监清点点头转身吩咐,立在湖泊最近挑土处的刘俐正要随他离去,忽被湖泊内探挖着的几千名工人的叫喊声吸引住,停步看去,立即被眼前景象弄得目瞪口呆。   原先四、五团数千名民工分别在第三段土坑的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挖土,湖边则站着几千名民工合力拉筐搬土。就在他们忙过不停之际,位於东面近刘俐他们站立的地方,千多名民工对着似是湖眼的一处凸起土洞用力挫挑,突然「吱」的一声尖锐声响过,一股灰白色的浓烟从土洞喷出。那些民工都停下手来,迟疑着。说时迟,那时快,一只身长十多丈、三角形的头顶生长对角、似蛇非蛇、蝮身有对利爪,像是传说中的蛟龙蓦地从土洞中穿出,那股灰白浓烟正是从牠的口中喷出。千多名挖土的民工吓得尖叫连声,四处走避,与其余四周民众聚在一起最远的角落;岸边的几千名民众也惊见蛟龙,纷纷放下工具往山下逃走。只剩刘俐等站得既近但因专注工事上一时未为意忽略了去,还未逃走。但这时面向湖泊的千多名民夫失魂落魄的神情早已惊动水监清和石耀光,他们不约而同往湖泊望去。那只蛟龙追也不追立在角落的挖土工人,也不理会惊惶的民夫,反而是朝水监清和石耀光旁边几步远的刘俐爪去,迅雷般速度便把刘俐凌空找起,然後往湖眼旁土洞遁去。   来不及反应的水监清见状急怒交加,不假思索地从怀内取出宝镜,往蛟龙爪上一照,那蛟龙彷佛吃痛般缩了缩,利爪一松,刘俐便从半空中坠下。   石耀光在旁看见忙走上前去应接,但是蛟龙竟发出连声尖叫、口喷浓烟,刹那间化为雾气,遮挡着石耀光的视线,使他不能准确地接住刘俐,而且雾气才一沾身,他就感到天旋地转,晕倒在地上。   水监清吃了一惊,忙把宝镜改照向雾气,耳听「砰」的一声和「啵啵」数声,雾气被镜光一下子照散,化为雨水落下,然而雨水并不会使人晕倒。水监清便冒雨察看地上的石耀光,见他无大碍便放心起来,转而提着宝镜寻找刘俐。   那只蛟龙早随着烟雾化开的时候再次隐身,而刘俐则倒卧在湖内边刚被挖松不久的泥土上。   水监清见她一动也不动,不禁情急地探察她的脉络,经初诊後发觉她除了撞伤内肺及身上几处被利爪所伤的皮外伤并休克外,暂无生命危险,这才松了口气,神情严肃地对立在岸边的民工吩咐道:「今翻遇到危险,我表弟晕倒暂时不能进行修治工程,等他醒来,和我商议好解决湖怪对策後再继续,你们趁湖怪现在躲起来没出现,快些退散,迟了我怕应付不了。」   缩在远处角落的民工和水监清一同而来的千多名民夫听见蛟龙消失後才壮着胆子往原路离开。   水监清又把两名民夫唤住,请其中一人传话给首相大人知晓此事;另一名则帮手扶起石耀光,自己则抱扶起刘俐,往船上迳自前去。   这几日石夫人在船上早就等得心焦,水静正想弹奏一曲给表姨母安抚焦急的心情时,忽听到远远传来人声。不久,便听到石夫人慌张叫道:「光儿,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光儿不醒人事?」   石夫人见到一名陌生人抱起人事不知的石耀光出现在船上,不由得惊慌地朝身後而来,抱住刘俐的水监清问道。   水监清边引路把刘俐和石耀光安顿在自己房中,边将遇到蛟龙暂不能修湖之事道出,末後又说:「表弟中了湖怪所喷的烟雾,虽然晕倒,但我刚才替他把脉,并无大碍,过了一会儿便会醒转,倒是表妹由半空坠下,幸好落在松软泥土上,只是伤了些肺脉和几处损伤,但已经昏迷不醒,恐怕要延医一段日子才能使她醒转,为此我不得不带她回船上,好方便我开药诊治。」   石夫人跟着进房,听完後放宽心道:「既然如此,反正你们现暂住在迎宾馆,就让俐儿住在你们房中让好伤才送她走。至於刘夫人方面,我会派水手到自燃洲送信去。」   「那劳烦姨母了。」   水静听到表哥晕倒,仍忧虑道:「堂哥,表哥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办法立即救醒他?」   水监清耐着性子解释道:「那烟雾的作用好像迷晕药一样,虽然可以弄晕人但不会有後遗症,过後便自然醒转,堂妹你不用担心。」说完便专心替刘俐把脉起来,然後又去煎药。   一个时辰後,石耀光悠悠转醒,一开眼立即叫了一声:「怪物乃尔!」   石夫人喜道:「光儿,你醒了?觉得怎样?」   石耀光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处船舱,便对身侧石夫人和水静问道:「娘亲、小表妹,我怎会在此?那只湖怪呢?表妹她没事吗?」   石夫人便将水监清所说那翻话转告他知,然後又幽幽道:「幸好儿子你现在没事,但是修湖一事看来要暂停了,最少要想到办法对付那湖怪後才好继续,不要未把你父亲救回来,就先连你也出事。」   石耀光急道:「挑土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眼看修湖快要成功,怎能半途而废!」这时见到水监清捧着碗药进来,便对他道:「表哥,快来帮手想办法对付湖怪,尽快继续修湖。」   「我的宝镜虽然能克制烟雾,但不能兼顾四面,湖怪行动迅速,若不能一击即中要害,只怕被其逃脱。而且我还要替表妹医治,不是这一时半刻可以立即想好办法行动。待会儿我还要到岛上的医馆执几味所缺的药材,而且时近黄昏,我们也应该先回迎宾馆,向首相大人的手下交代声,再从长计议。如果表弟没有觉得不妥,等我喂完表妹服药後就回去,明日再来船上吧。」   石耀光听後只好等水监清,然後一同辞别石夫人她们回去岛上。   另一方面,碰巧退朝回来去了首相府和首相大人倾谈公事的刑部大人在听到水监清托民夫带话来所禀报的突变後,不知所措地望向首相大人道:「余兄,竟然出现了湖怪,并把其中一个中原来的贵人弄晕,修湖工程才进行了差不多一半,剩下来的工夫怎办?」   首相大人眼内闪过异色,神色如常,彷佛心里有数道:「风弟,你加紧人手看守那个贵人的父亲,万一事体进行不成的话,就按照大王原先所定的计划,收取赎款後才放人。明日我们再一同去迎宾馆,看看贵人复原了没有,还有商讨治湖怪对策。」   刑部大人见说才松口气,告辞道:「那小弟遵命是了,至於刚才所议之事就照刚才所讲明早上朝再向大王面禀。小弟告辞了。」   首相大人命一侍衞送行。   这才神色不定地独自想道:「当初黄榜张贴之时,受巨额报酬所动,自己未始不想试修湖泊好去领功,也曾盘算一翻,准备向邻国购入一批生铁,参考一些书籍,和邀请一、两个工匠回来帮助自己修湖,事成之後再略给金钱答谢。但在一次派手下往湖泊视察完回来所报告後,便打消此念头。原因便是该名手下偶然见到今次出现的湖怪喷雾吹雨,为此他还不信邪再派心腹察看,所报告也是相同,所以刚才民工禀报时他才会早有心理准备、神色如常地应对,也自然不敢对此等有威力呼召雾雨的怪物挑战。只是一开始并不看好中原贵人修治湖水的举动,在得知他们有神镜似乎可以御怪也由不得心动。暗自推测他们成功的机会,也对那面神镜上心,所以才提议明日去探望一事。」就这样,首相大人独自在大厅内徘徊一阵後才放开念头。   这边厢,水监清在巿集兜了一个圈,买齐所需药材才和石耀光一同回到迎宾馆。石耀光一坐下来就道:「表哥,那只似蛟非蛟,形态与龙有三分相似的湖怪所喷的烟雾竟能把我弄昏几个时辰,而且又会化为雨水,怪不得沃焦湖会泛滥了。」   「是的,我那面宝镜只能击痛牠和化解烟雾,但不能将其固定住一击即毙。这样一来,我要同时防御牠所喷的烟雾;又要躲避牠利爪攻击和杀死牠,这可是一大困难。虽然我曾想过凵你引开牠的注意,然後再由我进行攻击,但宝镜的光对牠似乎起不了要命的伤害,必须长时间照射住或找到牠的要害才能发挥威力。但这样对你却构成危险,也未必可以长久牵制到,必须另想他法才行。」   石耀光低头想了想,忽然道:「表哥,你那锦囊好像提及湖怪的偈语,何不取出再仔细端详?」   之後水监清便把锦囊取出,反覆念诵朱字那三十二字真言。   石耀光忽道:「表哥,你看这偈语後半部份所提的蛟龙会不会就是沃焦湖出现的湖怪?至於灭怪之事,那句『镜光重镇』似乎含有玄机,不知意指什麽!」   水监清甚觉有理地点点头,然後默然苦思。就在片刻之後,一道模糊想法闪进脑海,想了一想,便把计划道出,请石耀光帮忙办事。      第六章   到了翌日,首相大人和刑部大人相约来到迎宾馆,只是据报两位贵人都已外出,不知何时回来,他们只好改在上朝後再来探看。今日朝会比往日花更多时间,若莫近正午之时才退朝,朝後两人又再次来到迎宾馆,恰好遇着由船舱返回来的水监清,於是便一同进去内厅。   刚坐定的首相大人立即不客气地开口问道:「听民工回报,你们遇到湖怪,并且石贵人也遇险晕倒,所以暂停修治;老夫和刑部大人今天特来探望,但得知他外出的消息,未知他是否康复如常去了修湖呢?」   水监清答:「不是,我表弟虽然身体已经无恙,但修湖一事仍未能继续,因为要先对付湖怪,为此他今早出门去准备。」   刑部大人喜道:「如此说来,你们已经想出办法对付那只湖怪了!究竟是何办法?」   水监清淡淡一笑道:「详情恕现在未能奉告,因为事情要慎密进行,为怕打草惊蛇,到时可能要请两位大人派人相助,而且派的人身手越灵敏越好,希望不要见拒。」   首相大人虽然也是心中痒痒的想一探究竟,看看能否在其前抄袭其计,从中取利,但见水监清这翻对答和一副不肯多谈的样子,倒也知趣没有追问,略一颔首後便道:「这层当然没问题,只是何时进行灭湖怪大计呢?」   水监清答道:「大概过多两、三日後,我们会通知两位大人,到时再交代清楚。」   「既然如此,老夫和刑部大人也不打扰贵人休息,我们暂且告辞了。」   水监清称谢了句又道了慢行,并亲送他们出门後才回房去。因今早回船上再次替刘俐把脉,并细查伤势时,才发觉与原先估计只伤了肺叶和几处损伤不同,她可能在坠地时碰伤脑部,造成血气不通的昏克现象。为此,水监清还特地把几本医书找出带回来翻看,看看有没有办法尽早使她醒过来。   在水监清正看得入神之际,石耀光头戴帽子回到迎宾馆。   水监清有点奇怪道:「表弟,你学当地人戴帽子干什麽?我着你做的事你办妥吗?」   石耀光除下帽子答道:「表哥,难道你不觉得这日天气又热了许多吗?我刚才在大街站了一个上午,被那太阳晒得不止汗流浃背,而且还有点儿晕眩。那卖镜的老板见状送了这顶帽子给我,并说明日起这国开进入夏季,到时日光更猛,正午照得人立而无影,若不想被晒伤就戴具耐热作用,由火浣布所特制的帽子才可安然长立日光下数个时辰。於是我便向其要一只给你带回来,你明早出门也戴着吧!我刚才试过,真的有效。至於镜子,幸亏有现货,我已经买了数只回来了。」话完掏出袋子把物品递给水监清。   水监清道:「还以为这儿所产铜铁既少,铜镜这类物件也较难买到,估不到表弟可以买齐,看来计划可以提前进行。且让我先做个试验。」语罢,把今早回来顺道买的一个小竹筒拿出放在桌上,又把石耀光递过来的其中一面铜镜挂在距离一丈远的床柱上,对正竹筒,然後从怀里取出宝镜站在距离桌和床各一丈远并近门的地方,这才叫道:「表弟,请你小心把竹筒的盖打开,然後赶快退到我身边。」   石耀光依言行动,在他退到水监清身旁时,回首一看,只见一条蠎蛇刚从竹筒里爬出来,伸出利牙和毒舌。   石耀光正惊疑间,又见水监清毫不犹疑地把宝镜照向那面铜镜,一道金光闪出照到铜镜面上又折射到桌上蠎蛇身上,轻~易地把蛇击倒,蠎蛇在镜光中挣扎了两下,片刻後就倒毙在桌上。水监清这才收回宝镜,往床上把铜镜取下,道:「成功了,看来我的计划十之八九可行,待会儿就差人役到首相府传话,相约明天进行灭湖怪大计─咦!这是......」说话间无意把铜镜反转,看到镜背出现的裂痕,不禁停下话来思量着。   半响水监清有所决定道:「看来表弟所买铜镜因为是凡品,不能承受宝镜的金光,才会出现裂痕。但按照我的计划又必须要照射一段时间才行。能否请表弟拿这些铜镜回铺叫人把镜背加厚两、三倍,必要时看看可否加装铁或玉托,使铜镜可以抵受宝镜镜光较长时间的照射,最好赶在这两、三天打造好,那我们就可以按原定时间计划去灭湖怪了。」   石耀光在昨天只听了一个大概,但也猜想到个中奥妙,闻言便答:「这点没有问题,我这里还有造水器所剩的少量生铁,足够用来造铁托,表哥你就放心交给我去办。」之後顿了一顿又问:「表妹病情如何?醒来了没有?」   水监清见问,神情一凝答:「表妹此次受伤不轻,除身上几处损伤虽经我用治疗外伤极有效用的涩兰的叶敷过後也需要两、三天时间才结焦复原;肺叶受损则经我开药方调理过两、三天也无恙;只是她脑部曾受撞击,形成瘀血阻塞弄致昏厥,情况有点类似堂妹那次被歹徒攻击脑部受伤昏迷般,若不替她清理瘀伤提神安神,她便要最少一个月才会自行苏醒,而且醒来也可能因旧伤影响记忆。」   石耀光微微一惊道:「我还以为她没甚大碍!难道表哥你没办法医治吗?」   水监清答:「也不是没有法子,我刚巧知道有条古方,并且手头上有蓝铃花,可以有快速去除瘀血和活血的奇效。只是还差具有强力安神提神作用的药物,若用一般药材则效果不甚显着。只是那些药物并不好找,这里药铺又刚巧缺货,要半个月才能补货。我刚才翻书一看,卥柴国好像有样特产专门提神安神,倒可以试试。但这样一来,就可能要带同表妹出航,不知表姑母会否允许?」   石耀光道:「如此说来,若用寻常药材连等药材补货,最快也要个半月才使表妹醒转,这未免慢了些。还不如跟堂姑母商量。据我所知,卥柴国离此地只是三数日航程,若灭湖怪成功,我们用不到十日就能把湖泊修好,把父亲救出,到时再驶往卥柴国,采药执药,也比较快了一个月可以使表妹康复。这样做法似乎更为上算。」   「既然表弟也这样说,那我明天就往自燃洲一趟说服表姑母。另外请表弟你准备几把剑。」   石耀光道:「我现在就带些生铁去船上请匠人打造几把吧。」   「那麽我们一起回去,我正想给表妹煎药服下。」水监清道。   他们一同走过火炎山,到达船上时,见到石夫人正招待一个濶面高额的胖男子和一个婀娜娉婷、娇艳异常的妙龄女子。细看之下正是徐元泰和其独生女徐茵茵。   石耀光正要转身走掉时,被石夫人看见叫住道:「光儿,你回来了。快来跟徐世伯他们见礼。」   石耀光只好硬着头皮和水监清一同上前打招呼道:「徐世伯、世妹,你们好,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   徐元泰道:「康年世弟被捉入牢已有几天,我心正悬念,打听到石世侄你们为当地人修治湖水,以换取康年世弟的自由,我见修湖帮不上忙,但仍想有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帮手,便带茵茵前来跟世嫂倾谈,安安她的心也好。」   石耀光道:「多谢徐世伯关心。今翻治湖,小侄遇到些阻力,现在暂时停工,待准备好再开工。倘若万一不幸修治不成,便要劳烦徐世伯将我们船上的货物馈送邻邦,求其救援。除此事外,别的不用烦徐世伯了。未知徐世伯可否扙义帮忙呢?」   徐元泰一口答应道:「这事易办,我就停留在此多些日,反正我手上还有若干货未出脱,此翻治湖,当地人莫不参与,我的买卖也要延後几天才做得成,正好借此等候。但我希望你们修治成功,那麽就皆大欢喜了。世嫂也不必多虑,吉人自有天相,康年世弟一定可以平安无事回来。」   石夫人道:「但愿如此,妾身先谢过徐世兄。」   一旁徐茵茵见石耀光身旁站着一个丰神英挺的少年,不禁眼前一亮,娇笑问:「光哥,你旁边的人是谁?何不帮我引见?」   石耀光被那声「光哥」弄得浑身不自然,苦笑道:「这是我表哥水监清,这是徐世伯的独生女徐茵茵。」   水监清神情淡漠的微一颔首,道:「我还要替表妹煎药,恕我失陪了。」话完即转身往舱内去。   徐茵茵见他不被自己的美貎所吸引,毫不留恋地离去,不觉不悦,眼珠一转,见同样俊朗出色的石耀光站在身前,又高兴起来道:「光哥,你们艘船我还未参观过呢!陪我打过转好吗?」   石夫人也道:「光儿,你没事就陪陪徐世妹,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代娘亲好好招待她。」   石耀光只好硬着头皮任由徐茵茵依偎身旁往船上打转去。   「光哥,为什麽近几年不见你来我府中,茵茵可惦挂着你呀!」才走几步,徐茵茵立即轻拉石耀光的衣袖,娇声嗲气地问。   石耀光无奈道:「我要专心攻读,准备上京应考,所以没时间探你。」   徐茵茵闻言红唇一撇,嗔道:「什麽嘛!读少一阵半阵子书来看看我的时间也没有,真没心乾,亏我对你时刻惦记。」稍一停顿後,又娇声道:「我还不知光哥你懂得修治湖水呢!看来光哥真是见多识广。那个什麽湖几时可以修完?修完後你们又会航去哪儿?我本等你来找我,但等了几日没影踪,便和家父来你们船上,才碰巧见到面,要不然又不知等多久才可以相见了。我可不依呀!改日你可要来我船上或陪我上岸游玩。」   石耀光听她一口气丢了两个问题,又提出相陪要求,不禁有些头痛,正想敷衍了事,忽然在转弯处见到水静独自一人走出房间似乎想去他和水监清的房内,忙讶异地叫道:「小表妹,你想去那儿?为什麽不叫人帮助?」   徐茵茵听石耀光不答己话反而叫住某人,便好奇地循声一看,只见一个瓜子脸、长相絶美的少女立在廊中,对於此少女白里透红的肌肤不禁又羡又妒,竟比自己搽胭脂涂粉末还要美上几分!这对向来自负艳色的徐茵茵不觉气闷。   水静早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到一把娇声亲热地唤住表哥,心底有几分不舒服,未容多想,听得他们往这儿经过,便走快几步,想避开他们的耳目。但双目失明的她只能有心无力地摸索着前行几步,便被眼尖的石耀光叫住。水静只好勉强一笑道:「我听说堂哥回了船舱替表姐诊治,因有点儿不适,正想找他看看,我见只是邻房之隔,便没有惊动水手自己行动。」   石耀光关心地问:「小表妹,你那儿不适?」   水静正要回答,忽然一个大浪涌来把船身弄致轻轻地摇晃,水静不提防「哎呀」一声,眼看跌倒,被石耀光上前护个正着。   徐茵茵扶着船杆,看个分明。「原来是个瞎子,连站也站不稳,还敢乱闯,真个累赘,怪不得光哥这麽紧张。」不屑地轻吐了句。   立即使石耀光懊恼起来,道:「不要这样说我表妹,快向她道歉。」   徐茵茵看石耀光变了脸色凶她,不由得嘟嘴闷道:「什麽嘛!我又没乱说,她分明是瞎子,这有什麽好道歉!」   石耀光气道:「你还说。你这样说很没礼貌。」   徐茵茵也恼道:「我还不用你说教!」   水静见两个人因她而争拗,忙劝道:「表哥,不用再说了,原本就是我不合,强自独个儿往外走动,累你操心,既然现在我已把房间寻到,你不用顾我,继续招呼客人吧。」   石耀光被徐茵茵弄得火冒三丈,听到水静的婉劝,正要回言。   这时候刚好两人站立的房门一开,水监清从里走了出来,道:「里面病人需要宁静的环境好好休息,你们有话要嘈就到别处去,不要在此吵闹。」   徐茵茵见到水监清,立即回复娇滴滴的样子,喊了句:「水大哥。」   水静忙道:「堂哥,我有点儿不适,正要找你呢!表哥,现在不用劳烦你了,你还是继续招呼客人。」   水监清扶住水静,看也不看徐茵茵向己抛媚眼,对石耀光道:「堂妹就交给我好了,你们回去吧。」话完又把房门关上。   徐茵茵心底懊恼,但见石耀光望向自己,忙笑道:「光哥,不要生气嘛!人家又不是有心。你还未带我参观完呢!」   石耀光只好收起怒气,无奈地带着她离开。   终於参观完船身,徐元泰也和石夫人敍完话,带了女儿回邻船,石耀光便往房内去。   房内,水静正在床边和水监清谈话,刘俐则呈昏迷状态沈睡在床上。   石耀光一进来便嚷道:「表哥,你撇下我一人离开,让我单独招呼徐茵茵,真是苦了我也。」   水监清见石耀光一翻没头没脑的说话把水静弄得愣了起来,不禁笑道:「你们是旧相识,我要照顾病人和替堂妹看诊,不由你去招待她又叫谁人呢?」   石耀光答:「那也罢!若不是日後可能要劳烦徐世伯帮忙营救家父,家母又在旁吩咐,我早就学表哥借机漏走了,谁耐烦去陪她!」   这时水静回过神来,问道:「徐小姐是客人,表哥你尽地主之谊招呼她也是份内事。为什麽你一副避之则吉的口吻?」   石耀光被问,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禁忿道:「就算是客人,也不应揭人疮疤、嘲笑别人,更何况你是我们的亲戚,她太不留情面了。这样一个没礼貌的客人,不招待也罢!」   水静劝道:「我看她只是一时无心之失,你就大量不要跟她计较吧!」   石耀光这才盛气略平道:「要不是彼此父母相交一场,我看在他们的情面才容忍她。表妹你可有所不知了。那个徐茵茵平时说话口吻就是这麽骄纵刻薄,叫人讨厌。」话锋一转,问道:「小表妹,你刚才说身体不适,现在怎麽样?」   水静听到石耀光对徐茵茵的印象似乎不怎麽好,不知怎的心底暗暗高兴,闻言答道:「我已经没事了,多谢表哥关心。」   水监清见石耀光仍不放心看向自己,浅笑道:「堂妹只是因为天气过热,一时受暑,服下我开的清热散後便不会有碍。」   石耀光这才放下心来,笑道:「你们刚才在谈些什麽?」   「没什麽特别,只是讲述遇到刘俐表妹的经过和此翻她受伤的事。」水监清答道。   於是他们在一片谈话声中渡过了一个下午。   「余公子,你和你的下人还是请回吧。」   从船上看望完刘俐後,水监清便和石耀光分道扬镳,经过火炎山、巿集、安抚了几位上前问修湖复工情形的民工,并渡了海,差不多来到刘宅时,听见余慕其和刘夫人在门口说话。看情景似是刘夫人婉拒来人探访,余慕其不心熄。果然又听到余慕其道:「刘夫人,我听下人说刘俐在修湖中遇到水怪被袭晕倒,担心她得不到良好的医治,已延请本国名医邵大夫在敝府中等候,我带了手下准备运送刘俐回敝府好好医治。你看!连轿子也备来了,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莫非刘俐不在家中,另有宿处?」   刘夫人听後脸色乍变,然後强自镇定道:「非亲非故,我又怎好让女儿打扰余公子及令家人!更何况女儿的病我早已请大夫医治,现极需要静养,还请余公子体恤回去,不再作逗留。你的一翻心意,我代女儿心领了。」   余慕其仍不舍道:「你可以请什麽人医治?就只剩石大夫,但他这两日刚巧要替刑部大人看诊,不出远门,刘夫人你不会是诈我吧!」   这时一把清润沈稳的男声从余慕其背後响起道:「刘夫人又怎会诈你?在下就是应约替刘小姐诊治。」   余慕其回首,见是一长相俊秀、剑眉星目的白衣男子,道:「又是你!」   白衣男子水监清淡淡道:「正是在下。我劝你们不要在此喧嚷,以免吵着病人。」   刘夫人也道:「余公子,我不招待你了,请回去吧。」   余慕其见状只好打发家仆和轿夫离去,临行前又道:「刘夫人其实不用见外,余某迟些日子也会央媒人来提亲,烦请刘夫人早日把刘俐康复的消息告知,免得余某悬念。」说完道别,又瞪了水监清一眼後离开。   刘夫人这才请水监清入内。坐定後,水监清主动地把刘俐的病情告知,又说为了便於医治,最好让其带往卥柴国,待康复後再送回来。   刘夫人听後沈默了一会儿後,决定道:「其实早年先夫和妾身早已有回故乡之意,碍於变故且不熟水路才中断前念。今次俐儿要到外地延医,正好趁此机会一同返回故乡;再加上余公子再三追迫,为免纠缠,远避他乡才是上策,否则依他在本国势力,俐儿迟早也可能要屈服,到时所嫁非人,也令妾身心疼。但未知堂兄可否让我们一同乘行?」   水监清略一踌躇即道:「这层表姑母不必疑虑,姨丈这艘船甚大,兼且姨丈为人慷慨,多两人同行絶不是问题。但为免麻烦,我等开船之前一日才告知表姑母准备起程,在这之前表姑母暂留家中,免得旁人得知通知余公子又横生枝节。」   刘夫人点头称是,然後便送水监清离去。   这晚,他们准备好工具,叫人役请首相大人和刑部大人派帮手往湖泊集合。   到得天明,两人来到沃焦湖,首相大人他们早已等候,问道:「你们所定何计?真的可行吗?」   水监清道:「请首相大人你分派六个手脚敏捷的手下给我们,再命他们每人拿着铜镜和剑,然後我们分站八个不同的方位,把湖眼那土洞围成一圈,再听到我的命令後另找一人朝土洞挖掘,把湖怪引出,到时自然可以把牠击灭。」   首相大人便叫出六个壮丁,吩咐他们照着贵人指示行事。然後与刑部大人退到岸边远观。   附近一些居民早已被惊动,来到岸上湖边的地方驻足。   水监清见众人立定拿好剑镜,便毫不犹豫地发声号令,一名民工便依指示朝湖眼旁的土洞用力挖下去。   霎时,一股灰白色的烟雾由土洞喷出,民工见状便往後退去,才一上岸,一修似龙非龙、似蛟非蛟、头呈三角形有对角,身有对利爪的湖怪刹那间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大前日出现的蛟龙。   蛟龙现身於八人围绕的中央,口中连连喷出烟雾。   水监清早有准备,烟雾才一喷出,便从怀中掏出宝镜,照向前方,其余众人也把镜子照往中央处,金光经几面镜子折射後形成一幢光球,把蛟龙喷出的烟雾击散,变成雨水洒落在地上。蛟龙见烟雾被击散,怒吼一声,伸出利爪便要抓破镜子。   水监清忙叫道:「快围着牠转圈,遇隙持剑攻击,务求把牠歼灭。」   於是乎众人便转起圈来,一时间,雨点纷飞、镜光随人转重叠形成金色的光球,中围着蛟龙,情景煞是壮观。   蛟龙被镜光照住受伤不轻,不能随意舞动,利爪则被众人利剑所伤,毫无抵抗之力,不久便奄奄待毙。   众人见状甚喜,又听指示缩窄范围成一丈远近,加紧攻击。就在镜子金光大盛之际,蛟龙忽然回光返照,低头向水监清方向喷出一口烟雾,同时一个利爪往前抓去。   水监清吃了一惊,赶紧把镜子照向那团烟雾,随手扬起利剑,刚好挡了一挡後又横扫向蛟龙的对角上。   蛟龙吃痛负重伤,临死前举起利爪就是乱挥,恰好把离得最近、骤不及防的水监清撞倒。   在水监清对面的石耀光见水监清被撞跌在地上,急忙走过去抢救。   这时因水监清掉了剑镜,围不成光圈,幸好那只水怪也一动不动,众人便停了下来,等候着。   岸边的首相大人和刑部大人也下来察看。正巧那面宝镜掉在首相大人跟前,首相大人趁众人不为意,便一下子拾起揣入怀内,然後才尾随刑部大人来到水监清身边。   刑部大人关心地问:「水贵人没事吗?」   石耀光抱住水监清,摇了摇他的手臂几下,答道:「他被湖怪撞倒、晕倒了。」   刑部大人便道:「那你快把他抱回迎宾馆,我派人去请大夫替他诊治;现在湖怪既已死,众人也用不着围着,各自散去,待另订日子再重新开工治湖吧。」   首相大人则道:「为安全起见,我派两名人役在此看守湖怪屍骸,明天奏明大王才作处理。」   虽然灭了湖怪,因见水监清受伤晕倒,心情忧急的石耀光也不多说,抱起水监清便往迎宾馆而去。   众人也都一哄而散。   首相大人一回到自己的府第,即迫不及待地拿出宝镜细看。只见镜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比别的铜镜更有光泽。为想测试它的威力,遂决定带了几名心腹,到无炎山,一处常有野生动物出没地方看看。   这个无炎山是炎炎国主要动物居住的地方,除了山顶寒冷异常外,以下的地方都气候温暖,适宜动植物栖息,常有猎户上山猎取山上的豹狼、野猪、箭猪、麋鹿等动物,剥其皮、去其肉拿到巿集贩卖,是炎炎国其中一项经济来源。   首相大人及其仆人才来到山脚的地方,便听到远远有几声狼啕,心下暗喜,拿着宝镜在必经处候着。   不久,一头箭猪缓步走到首相大人的面前,首相大人便把宝镜对着箭猪照着。可是宝镜没有发出强烈的金光,只是原来的样子。   首相大人不死心看了看,那头箭猪见前面有人挡路,气冲冲地竖起周身硬刺、迎面撞去。眼看就快撞上首相大人,一名家仆及时拉着首相大人退往一旁。而首相大人原先站着的地方後一棵树忽然倒下,吓走箭猪。原来是一头野牛为避後面追赶的狼而撞倒大树。   灰狼见了众人,露出利牙,放了野牛,改而扑向他们,几名仆役忙寻路逃走,首相大人又把宝镜举起,可是仍没有反应,反而被灰狼咬了他的手臂一口,痛得他大叫挥手,差点把宝镜丢掉。   他们只好沿山路跑下,直跑到山脚下,见灰狼没有追来,才松了口气。   「真是见鬼了!莫非那个水贵人另具什麽神通,才使宝镜发出金光而我就不成?」首相大人心生不忿但又莫可奈何地道。「阿财,你刚才救了我,这面镜子就转赐予你。」语罢因得物无所用便把镜子交予给一名家仆,家仆忙接过道谢。   首相大人又道:「阿财,你快去找大夫替我医治伤口。」   於是那个叫阿财的家仆领命而去。   这个时候,石耀光亦和一个人役合力抱起水监清回迎宾馆,并在刑部大人派人叫邵大夫前来把脉中。   「水贵人只是受外力撞晕,并无大碍,好快就会自行醒转,老夫再开一服药给他服下,便会完全没事,我就留多阵待他醒转再告辞吧。」   刑部大人便命人役照邵大夫所开药方到医馆执药。   约一盏茶时间,水监清清但觉脑袋微痛,努力睁眼一看,见石耀光喜道:「表哥,你醒啦!还觉痛麽?」   水监清看看四周,原来是迎宾馆内,便问:「我怎样回来的?那条湖怪呢?」   石耀光便把湖怪已死,他被撞晕倒之事娓娓道来。   水监清便道:「劳烦你们送我回来,更要刑部大人相候,真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没事,还请你们不用担心,各自回去吧。」   刑部大人道:「水贵人冒险替我们灭了湖怪,我们多谢也来不及,又怎谈得上劳烦二字!既然水贵人已醒,我们也不打扰你休息,告辞了。」   水监清微微颔首,突然想起掉下的宝镜,往怀中一探,急问:「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我的宝镜呢?」   石耀光「呀」的一声道:「刚才只顾察看表哥的伤势,没有注意宝镜掉失的事,但我去到你面前时并没有见到它,难道它掉到远处?」   刑部大人也摇首。   水监清只好按捺着急的心情,道:「既然你们也没见到,那麽我只好明天去原地找找看。表弟,你替我送他们出去吧。」   石耀光便送他们到门口然後往回走。   恰好刚才执药的人役带了另一家仆打扮的人来到门前,叫道:「邵大夫你出来真个再好没有,首相大人现受了伤要找你医治。」   刑部大人吃了一惊问:「首相大人发生什麽事?为什麽会受伤?」   阿财见问,因首相大人没有吩咐隐瞒事情,便如实告知。   刑部大人这才知道原来是首相大人拿了水贵人的宝镜,便对阿财道:「那面镜子原是水贵人的物品,你将镜子送回我,我再给你几两金币作打赏吧。」   阿财听後便拿出宝镜给刑部大人,欢喜地接过金币。   刑部大人又吩咐道:「这件事你不要说给其他人知,若是首相大人问起你那面镜子,你就说已经丢掉,知道吗?」   阿财回道:「谨遵大人吩咐,小的一定不会忘记。」   於是刑部大人便让邵大夫随阿财去首相府,自己和家仆又入迎宾馆内。   石耀光和水监清见到刑部大人等去而复返,奇怪道:「刑部大人,有事吗?」   刑部大人拿出镜子道:「刚才我的家仆通知,说有人执到这面镜子送来,水贵人,你看看是否就是你的宝镜?」   水监清取回镜子,看了一眼便道:「正是我的失物,多谢刑部大人拿回,请问拾获者现在那儿?让我向他道谢。」   刑部大人回道:「那人已经走了,既然水贵人寻回失物,那今後好好收起,不要随便动用,以免再失。这儿是刚才邵大夫开的药,你且服下,我也告退了,你们不用相送。」言罢,与家仆一起走至门外,又回身一望,自言自语道:「估不到余兄会将镜子据为己有,但是神物有主,若不是正主人又怎能发挥神力!他也是痴心妄想。这件事也不宜道破,免得扫他颜面。」   因为首相大人在家养伤,故朝会只得由刑部大人将消灭湖怪的事奏明大王,大王闻之甚喜,着令翌日恢复修治工程,又把湖怪剥皮去肉的工作交予出手的六人,并下令将所得变卖尽赐他们及中原贵人。   刑部大人便衣令传话给他们并在旁监督。   石耀光好奇心起,怂恿水监清一同来到湖旁,看到那六名人役小心地把湖怪的皮剥下,见猎心喜,也拿起剑来往湖怪身上挥下。   这一挥才发觉湖怪的皮怪厚的,要用了九成气力才切开对角点儿。终於把对角的肉切开,正想起皮时,无意中发现角内藏有碧绿色、呈半透明、龙眼般大小的珠子。他把对角剥开,得到两粒碧珠,便把它拿到水监清眼前询问:「表哥,你看看这是什麽珠子?」   水监清细看下也摇头道:「我也不知它是什麽珠子,可能是怪物的内丹吧。这是你从湖怪内所得,也要交给刑部大人处置。」   旁立的刑部大人早已听得清楚,连忙答:「既然是石贵人从湖怪得到的,不用交给我,大王有令将湖怪的皮肉平均分给六名人役和你们,你就收下吧,不过除了对角外,其余部份就由六名人役均分,你们没份了。」   水监清点点头道:「既然大王如此下令,我们就不客气了,有这对角和珠子,我们已经足够了。明早就请大人你传令民工再来帮手治湖。」   刑部大人点头应诺。   约半个时辰,六人才把湖怪的皮肉剥下,就地埋下骨头,然後众人一同离去。   路上,石耀光对水监清道:「表哥,你先回船一趟,趁空把表姑母随船回乡的事禀告,我稍後到来将这碧珠造成链子送予两位表妹。」   「也好。」   於是两人又再分道扬镳。   接连十日,众百姓合力地把余下第二和第三段湖泊挖好,把剩下的土坝和水推倒放入。於是一个更濶更深的湖泊便完工出现在众人眼前。   另一方面,在水监清的指挥下,千多名民夫也把溪流沿着山脊开到山下海边,上接湖口、引出湖水,溪流潺潺、婉延伸展;湖水荡漾、波光潋灧;下达海岸、细水长流;绿树苍翠、鲜花奔放,景色清丽。   众白姓见石耀光和水监清早出晚归、日夜辛勤、计杀湖怪、指点监工、亲力亲为,十分感仰。早有几个老绅出来攒钱凑银,仿照两人的相貎,立了一个生祠;又竖起一块金字匾额,上写『镇洪平湖』四个大字。   石康年由刑部大人派衞兵护送回船上,石耀光和水监清也早由迎宾馆返回船上。三人一见,拥抱一翻,各道前事;石夫人和水静见他们回来也悲喜交集。   石康年道:「这次幸得光儿和清儿解救,我才平安归来,自从你们决定治湖的当日,刑部大人便派人把我由牢中带到刑部府客厢,免了我不少牢狱之苦,但我心仍甚悬念,怕你们不能成功。天幸你们顺利修好湖泊,救了我出来,真是我的恩人。」   石耀光道:「孩儿和表哥今翻治湖实属冒险之举,本定若不成功,便托邻船徐世伯帮忙带货到邻邦馈赠货物要求救援,徐世伯因此暂留这儿,幸好最终修治得成,把爹救出。」   石康年道:「要徐世兄为我耽误旅程,我何敢克当!」说罢便使一名水手到邻船传话,说已平安回船,不日就起航,请他也不用耽搁,继续旅程。水手才一离船,一名风韵猷存的妇人也徐徐步上船板,正是刘夫人。   石康年便问她怎会到来,刘夫人便把女儿被击倒昏迷要到外地买药并自己也欲乘机回乡之意一一告之。   石康年喜道:「堂妹和堂侄女随行,真是求之不得。我家乡还有几亩田地,莫约你们来居住也颇可度日,不用担心生活之计。」   刘夫人谢道:「虽然先夫还有两位兄弟在故乡,但自从『七王之乱』後已久无音讯,难得遇到堂兄,又不嫌弃让我两母女寄居,真是感激不尽。」   石夫人道:「咱家人何需客气!堂妹和堂侄女就住在光儿和清儿原先的房间,至於他们就搬出来,改住隔房好了。」   正谈说间,水手回船报告,徐船主得知船主获释甚喜,又说此行并无一定归期,叫船主不用担心耽搁之事,他也快要开船到另一国买卖商品。   刘夫人又问:「闻得今次治湖成功会奖赏万两作为报酬,不知收到了没有?」   石耀光道:「国王早已命人拿了万两谢仪来。」   石康年遂道:「既然事情己毕,我们也起程。」於是命水手开船航行。   「表哥,你又去看表妹吗?」   「正是。」   石耀光取笑道:「你一连两日早晚去表妹处替她把脉,表妹也是如此;反而小表妹也是待医之中,你却置之不理,未免太偏心了。莫非我的表妹比你的堂妹和你关系还要亲麽?」   水监清原本淡然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道:「当然不是。只是堂妹的病是旧症,一日未配得灵药,一日便没有解治之机;反而表妹的外伤和肺叶虽已治好,但昏迷一事也说不得准,或许有机会早些醒转,所以我才频频看她。」   石耀光听他说得也有道理,但见到水监清神情有异,便半信半疑道:「那你快去快回,大概个把时辰後便会到达卥柴国。」   水监清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来到隔邻房内,刘夫人刚好不在,水监清便独自替刘俐把脉,然後看着她美丽但有点苍白的睡脸沈思着。   「俐儿,我该叫你刘俐还是琉璃呢?为什麽在梦中你我皆为神仙之时,我会对你有份异样的情感?彷佛是某个至亲至爱的人再次重遇般?难道我俩还有什麽关系不成?」   良久,直到刘夫人推门进来才把水监清惊醒。   「船要泊岸,表侄看望完我女儿也回房准备一下。」   水监清起身告辞道:「侄儿正要回房,表姑母但请放心,我上岸配完药後就会尽快回来替表妹煎药的。」      第七章   夜凉如水,月明似镜,一层淡淡的银辉投射到紫水晶石上,刹那间幻化出神秘的银紫色光芒照到睡在床上的刘俐身上,与她手腕上所戴的碧绿珠子手链互相呼应着,紫青交集,转眼间化成七彩亮光映照全身,蒙胧中刘俐似乎发出了细细的呻吟声。可是熟睡在隔床,并没有受到照射的刘夫人并未发现。   刘俐但觉眼前亮光剌目,忍不住睁眸一看,一幕幕情境在眼前如走马灯飞过,当中人物使她感到熟悉,就好像曾经经历过一般,她不由得投入其中。   「小秋,你怎麽看顾小姐的!」身材丰满的妇人厉声责问,只是她的音色圆润宛转,使调子缓和了不少。   旁立床边的青衣梳两髻丫环低头害怕地答:「夫人息怒。小姐硬要到河边赏花,奴婢不敢不依,跟她河边时,她忽然叫我采摘花朵,我便依言照做,怎料小姐会趁奴婢转背时独自过河,失足滑倒,奴婢闻声赶救,小姐仍吃了几口河水,人事不醒。奴婢已经第一时间背起小姐回府,又请兰大嫂请大夫过来医治,应该快要来到。」   「小姐要到河边赏花你就陪她,不会婉言相劝吗?况且采花时不会留意小姐动静?只顾摘花麽!你这麽不醒目我要你照顾小姐又有何用!」妇人越说越激动时,房门传来敲门声,妇人便住口道:「门没关上,有事进来吧。」   只见一个中年同样穿青衣挽单髻的微胖妇女领着大夫打扮的男子进来,随後还走进一个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的骚媚妇女。   妇人一见骚媚妇女就柳眉轻皱,正要出声但被来人抢先发言道:「我说什麽事这麽热闹呢!原来是柔妮晕倒,怪不得一向亦步亦趋、紧伴着燕妹的兰大嫂会外出请大夫啦。我还以为是燕妹生病,今晚相公便要改到我处休息!」娇滴滴的话语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语调。   林玉燕听後不悦道:「桃姐,就算妹子病了也可以服侍相公,不用代劳。柔妮晕倒需要大夫医治,请桃姐先退一步,以免人多有所妨碍。小秋,你也出去,顺便送大夫人走。」   董红桃笑笑道:「燕妹不必如此,我也是关心一场,我还要去看看子章和婉姬,就你不叫我也要走,不用送了。」   见董红桃缓缓步出,林玉燕才面色好转地对大夫道:「大夫,请你看看我的女儿,务必把她救醒。」   「没事,只要服几贴药、最迟明日就会醒来,你们不用担心。」大夫把了脉後道。   林玉燕点点头,道:「兰大嫂,你随大夫执药。」   青衣胖妇答道:「好的。」   之後,兰大嫂奉了碗药来到房中,林玉燕亲身喂女儿饮用,然後交回碗子予兰大嫂带走。兰大嫂临走前道:「大夫人刚才在老爷面前造三小姐事非,说她贪玩失足跌落河里,叫老爷着二夫人惩罚三小姐,令其闭门思过,二夫人教导无方,又叫老爷今晚不必去二夫人处。我在旁听到忙替小姐和二夫人你辩白,老爷才没有取消今晚往二夫人处宿睡。我说那个大夫人真过份,常常想法子霸占老爷,又对二夫人摆架子。若不是她替老爷生了男丁,以她一介妓女从良之身,又怎能做正室呢!」   林玉燕听後叹了口气,道:「那有什麽法子,兰大嫂,你不要在她面前说这翻话,以免她为难你。你收拾完碗後准备晚膳,我等阵就回房服侍相公。」   兰大嫂依言行事。   房内剩下两人,这时床上少女悠悠转醒,林玉燕道:「柔妮,你醒来了!觉得怎样?」   少女涩声答道:「刚才失足跌落河里,女儿还以为会死,现在醒来,只是有点乾渴,身体并无不适。」   林玉燕轻声责道:「你外出赏花也不打紧,但怎麽会过河呢?要不是小秋还算反应快冒险把你从河里救起背回,万一出事,岂不是要娘亲伤心麽?」   柔妮见问低头支吾道:「我偶然见到对河地方有株很漂亮的花儿,所以才过河去,并不是存心想令娘亲担心的。娘亲原谅女儿吧。」   林玉燕也不深责道:「柔妮你就记取教训,不要时常外出游玩,学学你的大姐婉姬般闺门不出,綉綉衣裳好了。」   柔妮见并未起疑心便放下心来,随口应诺。   望着女儿,林玉燕道:「你前日才答应娘亲好好地待在房内不远出,为什麽今日又打算外出游玩?难道还未汲取教训吗?」要不是小秋向己报告,林玉燕也不知道女儿大胆地想私自外出。   柔妮望着母亲,软软地央求道:「娘亲,女儿这两日来躲在房内休养,快要闷坏了,你也不想见女儿郁郁寡欢嘛!况且女儿也不是去很远的地方,只是河边,我今次不会再学上次一样跌晕。」   林玉燕也知道女儿性情喜爱游山玩水,不同一般闺秀喜静处深闺,这两日相公要她静守闺门也难为她一些,便道:「你出门也可以,但要带小秋一起,以防万一。」   柔妮见溺爱自己的母亲同意出门,知道这己是她的底线,只好叫小秋一起出外去。   「小姐、小姐,你不要走这麽快啦!我们又不是赶路。」   恨不得撇下丫环的柔妮闻言只好放缓脚步道:「这怎算快!是你走得慢吧!真不明白你为什麽没气没力的,难道吃不饱嘛?」   小秋赶上来答道:「兰大嫂给了我很多家务做,我昨晚做到深夜才睡,今早鸡啼就醒,所以才没什麽精神。真不明白同样是丫环的小夏就只是服侍大小姐,不用做别的粗重工夫。」   柔妮道:「你晓得什麽!爹将家事交予娘亲打理,娘亲只好任用自己人作事,怎好使唤大娘的人呢!你身为下人只要服从行事,不要抱怨。」   小秋答道:「奴婢不敢。小姐,到河边了。」   望着绿草如茵的草地,清澈湍急的河水,柔妮但觉身心舒畅,便往四周怒放的花朵细看。小秋跟着小姐东跑跑、西走走,没多久便气呼呼的。柔妮见状便道:「小秋,你不用老跟着我背後,你过去坐在那棵树下看着我好了。」   小秋喜道:「多谢小姐体恤。」便走过去一棵大榕树下休息,看着看着,精神原本已经不振的她不知不觉打瞌睡起来。   柔妮见小秋睡着,欢喜地往桥上走去过河。这两桥桥子由两条绳索和木板搭起,大小才可容纳两人同时经过,十分简陋。上次柔妮就是踏错脚跌进河里去,今次她两眼望着桥板,小心地移步。   就快到岸时,柔妮一不为意,又失足滑倒,眼看掉进河里去。说时迟,那时快,猛地被一男子及时抱住,幸未倒下。   柔妮靠在男子怀中,不安仰首一望,见是一剑眉星目、身高英挺的年轻男子救她,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不禁面颊飞红欢喜地又垂下脸来道:「多谢公子又救了小女子。」   年轻男子见到这麽一个杏脸桃腮、柳眉挺鼻、剪水双瞳的翩翩佳人,不禁眼前一亮,温和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倒是小姐不用公子前、公子後的称呼,在下只是一名铸镜匠人,姓白名亮,表字镜弹,你叫我白大哥好了,未知小姐芳名?」   「小女子姓周闺名柔妮。多谢白大哥再次相救。」   白亮见柔妮说时一对剪水双瞳轻轻的瞟了自己一眼,又娇羞地垂下眼廉,满脸红晕有股说不出的美态,这才发觉自己温香暖玉抱在怀中良久,便放开道:「不好意思,你站得稳吗?为什麽你会说再次相救?难道我之前救过你吗?」   柔妮站稳後红晕略消,答道:「上月尾我在巿墟被一恶徒轻薄,幸得白大哥从旁相救,出手打退狂徒,我才没事,事後要向白大哥道谢时正好你被人唤住离开,所以我只好惦记在心,今得再遇,正好再三道谢。」   白亮闻言细想,略有印象道:「那次我经过小巷,见狂徒出言调戏,知是良家妇女被轻薄,所以才出手相助,那时你低垂着头,我又正好被熟人唤住要买镜所以没有再看,见没事就走,因此不知是周小姐。不知周小姐过河要去那儿呢?莫非想去巿墟吗?」   柔妮没有回答反问道:「白大哥你呢?你不是在巿墟卖镜吗?为什麽会过河来?」   白亮道:「我见有点不舒服,知道河的对面长满山草药,便想摘些来煲药饮。」   柔妮关心道:「白大哥没事吗?」   白亮道:「只是有点感冒,不打紧。」   柔妮又道:「我也略懂药理,而且时常来河边,对这儿花草甚熟,不如让我陪你采摘?」   白亮点点头,於是两人并肩由桥上走到岸边。他们有说有笑地边走边采,直到响午时,柔妮依依不舍地目送白亮离去。然後才收拾起心情把小秋唤醒一同返回家中。   是夜,柔妮坐在窗前回想,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刚巧自巾墟买了发钗,因独自偷偷出来,见时间不早,便抄小路赶回家,在走到一小巷时被一油头粉面的恶徒阻路出言调戏,又被他推倒跌坐地上,见他还要对自己下手轻薄,心想要糟之际,幸得路过的白亮及时出手打退恶徒,救了她,她起来正想道谢,那时刚好一路人开口叫住白亮说要买镜,白亮便离去。由始至终白亮并未看清她的容貎。柔妮想认清救命恩人的相貎,便俏俏地尾随他们至另一街口一店铺外,这才目睹白亮英挺俊秀的相貎,心生感激的同时顿生好感。经向左邻右里打听後,知道他自幼父母双亡,被这店主收养并成为学徒,边学造铜镜边读书,年方双十,尚未娶妻,据街坊形容为人敦厚稳重,兼且仗义热心,堪称君子。回到家後,柔妮便开始对白亮念念不忘,时常借机外出去看他。上次失足掉河,也是为了去巿墟见他所引起的,但为怕母亲阻止,故对丫环也隐瞒。这次再见又受他所救,更使柔妮暗暗心折。   「阿亮,你这块镜要再加多几成鎏金,才可以使铜镜镜面更亮泽,另外,也要再打磨,使铜镜背滑些。你要专注地打磨镜子,才能造出块好镜来,知道吗?」   白亮有点失落地接过镜子道:「知道了,师傅。」   白满看着自己当成儿子般疼爱的徒儿,道:「还记挂着周小姐吗?她好像已经一星期没来了。」   白亮俊脸一红道:「师傅,你为何提起她?」   白满笑笑地打量着徒儿害羞的神情道:「难道不是想起周小姐吗?我才不信。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周小姐生得极美,对你彷佛锺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必害羞。」   白亮俊脸红红的答道:「可是柔妮已经没来多日,也不知是她的父母不让她出门,还是她已经不想再见我。」   白满道:「胡说!我徒弟长得英俊过人,为人又好,周小姐又怎会不想见,可能是有事不能外出也说不定。今晚是七夕节,难得庙宇有戏班表演、又有摊档贩卖,十分热闹,你就提早收工,去找她一同去游玩吧。」   白亮微一犹豫道:「但是这块镜子我还未打造好。」   白满把他拉起来往外一推道:「不要罗唆!师傅说收工就收工,我还等着喝徒弟的媳妇茶呢!」   白亮在师傅的推拉中步出了店铺,迳往河对面的周府而去。来到周府高耸的围墙,又迟疑起来。自己是听过柔妮讲过一次家住在这儿,但未曾来过,不知怎样对周府的仆役去。如果说是她的朋友探访,她一个深闺小姐,又怎会在外面与男子结交?未免有点唐突。说是她的仰慕者想见她,又怕她父母看轻自己出身,不予相见。自己又不想骤然离去,不禁为难起来。   柔妮自从被母亲发觉她常常独个儿往巿墟中逛几个时辰才回家,便被禁走在家里,并派小秋看守住,不准她离开房门半步。虽然心焦,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在房内独自思念起白亮来。正沈思间,忽然传来敲门声。   「小姐,是大小姐来看你,可以入来吗?」   柔妮起身把门一开,将婉姬迎入房内道:「大姐,今晚不是七夕吗?怎生有空来探我?」   婉姬道:「正是七夕,表哥会来带我外出逛庙会,我要好好妆扮一翻。知道三妹最擅长梳头理发,所以前来想请三妹帮忙替我梳发。」   柔妮婉拒道:「小夏也蛮会整发的,大姐何须舍近求远?」   婉姬道:「小夏又怎及得上三妹手巧。你我姐妹一场,你不会拒绝我吧!况且我知道二娘软禁你,如果你替我妆扮,我可以替你求情,叫二娘准你今晚随我们外出逛庙会。」   柔妮闻言高兴道:「此话当真?」   婉姬答:「你看我何曾说慌!我有八、九成把握,二娘可以放你出去。」   「那麽我立即替大姐打扮,不知道大姐有何打算?」   婉姬笑答:「我想你替我梳个流云髻,并插鳯头玉步摇,化个浓艳的彩妆,首饰我已经带来,你开始着手吧。」   柔妮点点头,一双纤纤素手灵巧地依吩咐替婉姬打扮起来。没多久,便把婉姬打扮得仙女也似,艳丽迷人。   婉姬望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拉着柔妮道:「你和我一起见二娘说项吧。」   到了林至燕房门,刚巧林玉燕从内走出,见盛装婉姬拉着自己的女儿,有点讶异。   婉姬笑道:「二娘,我们正要找你呢!今晚堂姑母的儿子会来带我外出逛庙会,你也让三妹一同去吧。」   林玉燕听後有点犹豫道:「这不太好吧。我最近想柔妮好好地静待闺中,怎好又让她出门。」   婉姬又道:「表哥远来是客,而且也为想专程看看我和三妹,你不让三妹出去,有点不留情面,爹知道也不会高兴。」   林玉燕听後想起一事,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让柔妮陪你们一起去。你们可多加照应。」   婉姬答:「这个自然,不用吩咐。我们约好在河边等,二娘再见。」   於是别过林玉燕,也不让柔妮打扮一下,就这样走出大门。   被拉着才步出大门几步,柔妮偶一回望,见到墙侧站着一个英挺男子,正是自己思念之人,便停下步来对婉姬道:「大姐,我想先去巿墟买点东西,再去庙会,你们不用等我。」   婉姬不置可否道:「刚才跟二娘说好带你一起去庙会,而且表哥也有多年未见我们,想与我们相聚,怎好掉下你一人?」   柔妮道:「这不打紧,庙会的路我也尽知,去完巿墟後我便来找你们,只要大姐不说,我娘也不会知道。」   婉姬见时候不早,见所说也不差,便颔首离去。   柔妮这才转身走向白亮立处。立在墙边的白亮早就看见柔妮与一打扮艳丽的女子走出周府,见那女子走後才迎向柔妮,执起她的柔荑道:「柔妮,我很想你。」   柔妮红了双颊道:「亮哥,我也是。」   白亮又道:「今晚是七夕佳节,我带你去庙会玩,好吗?」   柔妮忙道:「不好,我刚才骗大姐去巿墟买东西,稍後就要去庙会与她集合,不如我们到河边静坐一会儿,让我把情形告知你。」   白亮道:「就依你话。」   於是两人便到第二次相遇的地方促膝谈心。   听完柔妮把这星期在府中被软禁情形後,白亮愁眉苦脸道:「如此说来,今後我们岂不是再难相见?」   柔妮默然。   隔了半响,白亮鼓起勇气道:「不如我去你家向你父亲请求让你嫁与我为妻?」   柔妮酡红了脸,娇媚地凝望他道:「就算我肯答允,但家父常对人说我两姊妹虽不是士大夫的千金,但也是富豪人家的小姐,就算不能嫁得书香绅宦,也要家境不错,能给百两聘金的人方肯答应。亮哥你可有能力提供聘金吗?」   白亮低叫道:「这麽贵?」   柔妮又道:「不如我俩私奔吧。」   白亮拒道:「这怎麽成!我怎可委屈你!聘金之事我再想办法,现在先不要担心,佳节当前,我们且欢聚一翻。」   於是他们绵绵细语,直到夜幕低垂才由白亮送柔妮到庙宇与其姊他们会合。   婉姬见到柔妮,神情雀跃道:「三妹,你去巿墟这麽久?错过了戏班舞蹈,表哥也有事要临时先走。」   柔妮不甚在意地答:「我已经来了一阵,但人多找不到你们,所以现在人潮散些才可与你会合。大姐,你何事这麽兴奋?」   婉姬神秘一笑道:「暂时先卖个关子,你迟些便会知道,时已不早,我们快回家。」   自从庙会之後,林玉燕便放宽限制,准柔妮到河边散步,柔妮甚喜,相约白亮在河边会晤。   就在她以为可以时常相聚之际,这日林玉燕忽然又阻止女儿到河边,柔妮问故,林玉燕解释道:「近日河水水位上涨,为免泛滥危险,你还是忍耐守在家中,待水退时再让你外出。」柔妮失望回房。   刚巧有客人来,请林玉燕到大厅,林玉燕便没有理会女儿迳自出去。   原来是柔妮的表哥,周强。   周老爷问堂侄到访原因,周强便道:「本来上次庙会翌日便要来访,但因要跟祝巫及保正商讨河水泛滥问题,延误至今,今趟到来特向周老爷求婚,请你准许将大女儿婉姬嫁与我为妻。」   周老爷及董红桃闻之甚喜,只是林玉燕有点失望。   原来一直以来周老爷便想与堂妹联姻亲,因他们祖先两兄弟共同开发铁矿产业置富,因其堂伯只有一女儿,所以只好招赘,使家业不致外流。於是自幼便让两女儿与堂表哥亲近,直到年长才为避嫌好久没见面。上次庙会,林玉燕想起这事,原以为女儿生得比其姊还要美上几分,打算让女儿跟堂侄相见,培养感情,成就婚事,怎料事情出乎她所料。   周强见堂舅父一口答应,便告辞道:「那小侄便让媒人准备聘礼来,现在还要去帮手选出祭祀河神的民女,先行告退了。」   周府大喜之日,众仆役忙里忙外,柔妮趁婉姬出外造裙褂、鳯冠霞配、金钏玉镯、镜枱时,借口相陪选货,偷空与白亮相见,告知不能见面原因,然後仓促回家。   白满闻知便催促白亮道:「这样偷偷模模下去不是法子,你还是去周府提亲,或者他不用收取这麽贵的聘金。」   白亮便鼓起勇气往周府一趟。   周老爷和二夫人闻得要求,两人面面相觑,周老爷便道:「你的家势不用多说,只能勉强够我女儿糊口,而且我所要的聘金一百两你可曾有?」   白亮面有难色道:「我并未筹得这麽多钱,求老爷看我诚心诚意,且与令嫒两情相悦份上,允许结婚。」   林玉燕看见他长一表人材,有点可惜道:「老爷一诺千金,慢不能轻悔,你还是回去好好存钱,到存够钱才来目求吧。今後也不要与我女儿相见,免得别人闲话。阿福,送客。」   白亮只好失望地由一家丁送出周府。   林玉燕又对相公道:「这人长得倒也不俗,且真心对我们女儿,可惜穷了点,我舍不得女儿嫁去挨苦。」   周老爷也道:「看其谈吐斯文,我也颇喜欢,要是有堂侄儿一成身家,我也会考虑。」   路过的小秋偶然得知此事,告诉柔妮,柔妮不禁难过起来。适巧婉姬丫环小夏来到,请她过去帮忙替婉姬梳妆准备明日婚宴,柔妮只好收拾心情过去。   转眼间到了成婚当日,柔妮扶着打扮得十分艳丽的婉姬由花轿出来拜堂,周强瞥见新娘旁的天仙美女,不由得神为之夺,要贺倌连连催促才醒来行礼,礼成一对新人回房。   周强问婉姬,这才知道原来那美女是自己的三表妹,虽然对着打扮得如花似玉的新娘,但是心中暗悔不向柔妮求婚,心神不定的跟婉姬云而一翻,然後步出新房。   这时客人多已散去,只有自己父母跟岳父母畅谈,他便乘机请求道:「岳父大人,能否把令三女嫁与我为妻?」   周老爷闻言一愕,道:「你已经有婉姬做你妻子,又要柔妮,这要如何看待她们?难道你要三表妹做妾室吗?」   周强道:「大表妹和三表妹同为正妻,不分大小,求岳父母成全。」   周强母亲也见到美丽无比的侄女儿,有心使自己儿子享尽齐人之福,便道:「堂哥,柔妮还未婚配,与其许予外人,不与如我儿子成百年之好,两家一团和气。」   林玉燕因自己已经要与董红桃分享丈夫,不欲女儿也学步,因为堂侄见异思迁,有点不悦道:「这怎样成!桃姐也不会答应。」   董红桃却说:「这件事还须女儿首肯,她不便多加意见。」   於是周强便告退回房与婉姬游说。初尝云雨的婉姬正在憩息,闻得相公要纳三妹作平妻不禁吃了一惊,继一想,与其相公拈花惹草,不如与自己的妹子一同侍候相公为强,也显得自己大方得体,便一口答应,并代向柔妮说项。周强甚喜,又与她温存一翻。   翌日,婉姬梳妆後便和丈夫一同来到周府找柔妮,周强一见柔妮,便色迷迷地道出来意。   柔妮又讶异又不悦道:「表哥,与你成婚的事我是不会答应,你好好照顾我大姐吧。」   婉姬劝道:「柔妮,我相公对你一见锺情,想与你共结连理,婚後你和我不分大小,我俩对你也必定甚好,你已适婚之龄,如此夫婿,夫复何求!」   柔妮拒道:「我不喜与人分享丈夫,而且我已有心仪之人,你们还是死心吧。」   周强不信道:「表妹,你何必惺惺作态!我不信,你心仪之人是谁?」   柔妮见他不信便告知白亮此人。   周强听後愠怒,离开找堂舅母打听此事,林玉燕听後心想,如其将女儿嫁与堂侄儿作平妻,不如许与白亮做妻子好得多,起码会专情对待,於是承认有此事,又诈他说近日内将会谈成,快有喜讯。   周强一怒之下带同妻子婉姬离开周府。   周强回到家里,见女祝巫坐在厅中等候着,便令婉姬回房。   女祝巫见周强面有怒意,便笑道:「周兄何事盛怒?且等我告知一事周兄必然欢喜。」   周强便问何事。   女祝巫便把假借河神集得捐款若干银两又因乡绅怕捉自己的女儿作祭祀而给钱放人的事告知。   周强果然转怒为喜。   女祝巫又道:「可是现在还欠女子作祭品,一些穷乡之女都稍缺姿色,用来祭河神难掩饰众口。」   周强闻言灵机一动道:「然则我三表妹如何?」   女祝巫道:「久闻令表妹们姿容出众,尤其是周老爷的么女,更是个中翘楚,但是周老爷肯舍得其女祭神吗?」   周强便把自己向其求婚被拒之事告知,又道:「若是周老爷给予款项四百两,让三表妹为己妻便罢,否则与其便宜外人娶妻,不如祭与河神免己眼冤。」   女祝巫因自己年青时容貎不扬,被人悔婚,未婚夫改娶另一美貎女子,所以由此起妒嫉美丽少女,设法欺压,听见周强献谋遂其所愿,道:「那麽明天便请保长派人捉拿令三表妹。」   翌日,城中保长派出十数名强汉硬闯进周府,在周老爷夫人们吃惊之际,把柔妮捉住,然後对周老爷说要他女儿祭祀河神。周老爷忙央求放人,保长便把周强的要求道出。   柔妮被捉,听罢开口坚拒,於是保长便命人带走她。   已找到少女祭祀河神这事传到城中,白亮闻之柔妮被捉,惊急交加,赶到河边,见柔妮双手被反绑在一竹蓆上正要下水,便对保长道:「祭祀河神免被河水泛滥一事没有根据,而且用人祭拜太过残忍,请即将人放还。」   周强见一相貎俊秀的男子出声叫嚷,知是白亮,不禁妒忌道:「除非柔妮肯嫁他为妻,那便放过她另找未婚少女祭拜。」   柔妮立即叫道:「我宁死也不会答应的。亮哥,不要难过,我要走了。」   白亮悲愤地推开人群意欲走去救柔妮,却被保长派人拦住。   忽然间,河中出现一条三丈长、似蛟非蛟、似龙非龙,身有对爪的物体游向竹蓆,女祝巫高叫道:「河神出现了!快把少女推落河。」   几名汉子闻言把竹蓆推到河去,然後走回岸上。   白亮挣脱拦阻,走到河边正想拉回竹蓆,被河神用爪抓开,并游近河边攻击他,白亮忙闪避开来,拿出旁身的匕首反手一刺,河神吃痛口喷白雾,白亮又敏捷地避开。   不久,白雾围绕着白亮四周,使他看不清事物,白亮醒起身带有铜镜,便把镜子取出,照向头顶,把日光反射,瞬间破了白雾成雨点洒落众人身上。   白亮又把镜子斜照日光再对射河神双目,河神刹那间看不到事物,被白亮狠狠地连剌几刀。   负重伤的河神忽然口吐一颗珍珠并缩小身形成一小鸟大细,手掌般大的珍珠发出亮光耀人眼目,闪了几闪忽然投到白亮手持镜中一下子不见,河神立即趁机摆脱众人,腾空而去。   周老爷与二夫人刚好赶在这一幕出现,叫道:「河神已受伤逃走,我女儿也不用祭祀,快放了她吧。」   众人才如梦方醒,保长答道:「既然河神已经离去,河水不致受患,当然是放了令嫒,只是刚才竹蓆被推,已随河水流走,不知去了何处。」   周老爷忙命家仆沿河流四出寻找,又上前向白亮道谢。   白亮便道:「不必客气,我只希望柔妮没事,便心满意足。」   林玉燕感谢道:「你救了我女儿,我们无以为报,待寻回她後,我们便将她许配与你吧!」   白亮闻言大喜拜谢。   随河流漂浮而下的柔妮惊慌失惜,忽然见到湍急弯流前有一竹筏出现,忙放声呼救。   竹筏上的老妪听见便撑过去把竹蓆牵住并拉到岸边,把柔妮救下,又把疲惫的她扶到自己的木屋内,让她睡在女儿的床上。   临行前老妪道:「我还要把女儿送到亲戚家,你就暂时住下,我回来时顺道到上游与你家报讯。」   柔妮道了声谢,目送老妪与她貎相尚还清秀的女儿离去。   就在柔妮睡梦中,忽然感觉身上一轻,好似凌空般,便睁开眼眸一看,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只见自己被一圆脸鳯眸的美貎少女托起,凌空飞来。   少女见柔妮惊叫,伸出纤手一指道:「芳姑你不用 惊慌,我是天上的神仙,因你与何少爷有姻缘命,但你母亲又不让你嫁他作妾,为怕她带你逃婚,所以送你到何府与何少爷成亲。我现在点了你的穴道使你不能动弹,过了今晚洞房後,明天便没事了。」   柔妮惊惧地张口欲言,但作声不得。   霎时到了一座建筑堂皇的府第,少女如入无人之境地把她送到一主室、铺上喜裖的床上,然後闪身不见。   柔妮正惊惺间,突然间房门被打开,一个鼠面猴腮且满脸病容的年轻男子走入房中,见床上坐了一个絶色佳人,不禁呆了一呆,随即把门关上走上前道:「我正愁陈老妪借了我的钱不还又带走女儿不知去向,不能如期与我成亲,姑娘竟然出现,我姓何名安,是何家少爷,未知姑娘芳名?莫非就是陈芳姑麽?」   柔妮听见知道搞错对象,但苦不能言。   何安见她没有动静,低头想了一想,忽然喜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家丁怕我不高兴,把你捉来用药制服住,与我冲喜。你不用害怕,只要肯作我妾侍,我一定不会待薄你的。」话完咳了数声,见柔妮美丽絶伦,色与魂授地一把揽住她,将她的衣裳褪去,抚摸起她袒露的娇躯来。   柔妮被辱,羞愤地流出眼泪。   何安看见又道:「你不用慌,我必定令你销魂快意。」   柔妮愤不欲生,但她全身不能动转,求死不能。眼看快要被何安逞慾,突然间何安连咳不止,并吐出血来後更昏死过去。   柔妮吃惊止泪。好不容易待到天明,柔妮手脚终於能动。   柔妮忙把伏在她胸脯上的头颅移开,然後匆匆地下床穿回衫裙,回头望了望一动也不动的何安,带点不安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孔,确实没有气息,惊惶失措下差点跌倒在他身上,忙不迭打开房门觅路离开。   幸好这时候天才亮,何府众人还在安睡,街道上也不见人踪。   柔妮气急败坏地跑到河边才停下,正踌躇着是否回木屋找老妪帮忙坐舟回家,但又怕何府之人寻上门,虽然那个何安不是自己害死而是病体发作,但昨晚无端出现何府房内事情难以解释,恰好瞥见前面泊着自己乘来的竹蓆,又见有枝竹篙,便走上竹蓆棹起竹篙往上游去。好不容易才驶着竹蓆行了一半水路,前面忽然出现一段湍流,把柔妮连人带蓆卷入旋涡中。   柔妮想棹开避过旋涡但控制不到竹篙,更被卷入河里,吃了几口河水窒息着,渐渐地神智又模糊起来。   随後咳了数声,觉得呼吸畅顺,忙睁开眸子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地叫道:「亮哥,终於又可以见到你了。」   床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站得最近的白衣男子关心道:「表妹,你醒来了觉得怎样?有没有觉得那儿不舒服?」   「女儿,你没事吧!为什麽把表哥改了名字称呼?」   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众人,忽然间另一种记忆闪过脑海里,终於醒过来道:「娘亲,我怎会在船里?那湖中出现的怪物怎麽样了?」   众人便把她被袭昏迷及湖怪已死,湖泊亦修好等事一一道出。   刘俐一边听着众人的解说,一边被两段不同的记忆所冲击,有点吃不消道:「我有点累,你们可以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下吗?」   刘夫人望了望水监清,见他点点头,便道:「那麽娘亲和他们出去,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水监清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刘俐道:「等会儿我会拿药来,现在你休息一下。」   刘俐眼神复杂地回望他,把头点了点。   众人便走了出去。   才走几步,水监清便被石耀光扯住问:「表哥,你看表妹是怎麽回事?为什麽叫错你?」   水监清无奈道:「或许她想起某人一时把我错认,表弟何须惊讶!」   石耀光又道:「你不觉得她刚才看你的神情好像有千言万语般,莫非她有事想向你倾吐?」   水监清道:「你不要瞎猜了,快把重金买得的三花草培植到我带来的花盆里,待我送过药後再来检查。」语罢,不再理会石耀光,入了灶房去。   刘俐正憩息间,水监清又捧了碗药和白粥来到她面前,已经醒来不用喂食,刘俐便捧起碗药一饮而尽又吃了白粥,然後把碗交回。   水监清略一犹豫问道:「表妹,你是不是有心事?」   刘俐唯唯诺诺地道:「我只是疲倦了点,多谢表哥关心救护。」   虽然觉得刘俐神态有异,似乎有心事般,但见她没讲,水监清也不想迫她,道了声晚安便离开。      第八章   水监清走到走廊,见到面有倦色的刘夫人,便道:「表姑母,表妹已经服药,相信明天就会完全康复,你不用挂心,好好休息一下。」   刘夫人答:「多谢表侄,其实我只是睡得不好,现在俐儿醒转,我想我也可以安睡。」   水监清颔首,走到隔邻卧房。   石耀光一见他便拿起花盆献宝道:「表哥,你看!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水监清笑了笑拿过花盆一看,然後摇了摇头道:「三花草之所以会在卥柴国专出产,是因为卥柴国大部份土壤都含有极高盐份,故你用普通花泥是种不到它的。」   石耀光搔首道:「那怎样办?我何来盐土呢?不如洒些食盐顶替着。」   水监清阻止他道:「不成,两者有分别不能互相取缔。我刚才在你被徐茵茵叫开的时候已经向小贩买得盐土了,你拿去再重新弄好。」说着从衣襟取出一包土壤递给石耀光。   石耀光接过道:「那个徐茵茵跟来真讨厌,这麽大的海洋,又有其他国家,她偏要徐世伯尾随着我们海船,一见我上岸又走过来纠缠,要我又氹又劝才松开我。真是受不了她!」   水监清好笑地道:「徐茵茵只是爱慕你才如此,你何必百般推拒?」   石耀光道:「她爱慕我是她的事,我可不喜欢她,而且我可不要别人误会。」   水监清问:「别人是谁?」   石耀光俊面霍地一红,支吾以对:「我要重新弄好盆花,不说了。」   当晚,皓月、晶辉与珠光交织成一片异彩罩向刘俐身上。   「小姑娘,你醒醒。」   少女闻得耳边呼唤声,便睁开眼一看,只见一个白发红颜、腰系袋子、隐约有股仙风道骨气慨的老翁站在岸上,而自己则轻飘飘地躺在河边,脑中一片空白的她便问:「你是何人?我为什麽会在这里?我又是谁?」   老翁闻言略带惊疑地反问:「小姑娘,难道你记不起发生什麽事吗?」   少女答道:「我完全不记得。」   老翁合指一算,顿了顿道:「我是天上的神仙月老,原本因巫师捉你祭祀河神,所以你随水漂流到不远处的一条村,被一阵姓老妪救起,本来想将你送回,但她因借了村中首富何安的钱,逾期没钱还债,要用女儿抵偿;但她不想女儿嫁与何安这痨鬼作妾冲喜,於是先把你留下来休息,她自己带了女儿逃到亲戚家。我有一个徒弟叫红娘,算出她女儿跟何安有姻缘命,过了当晚便会错过姻缘,又知她将带女儿逃婚,便擅自下凡阻止,误把睡着的你当成陈芳姑,点了你的穴道把你送到何府,被何安侵犯,差点受污,恰好何安寿命已尽,死在你身旁。後你穴道自解,逃出来跑到河边坐竹蓆想回家,怎料被卷入旋涡,失去知觉。这事被我发现,赶过来惜你的肉身已被乱石击毁,只救回你的魂魄不散。」   少女听到这里惊惶失色的望了眼河水,不见自己倒影,叫道:「那我岂不是鬼魂吗?」   月老点头道:「没错,但我算出你的阳寿未尽,还有数月之命,因枉死所以成为冤魂,不能投胎,要在世上飘泊满日子才可落地府重新轮回。然而因为我徒弟和我一时失察的关系使你枉死,我虽不能使你复生,但可以让你到小蓬莱,在这仙岛上先随我好友鬼母修行,作一记名弟子习鬼经使魂魄凝练,无疑生人後再由我引荐修练成仙;或是我向閰王求情,使你可以借屍还魂,不过转生後不再是原本的形体,所享受命也只数月之久,这两个机会任你选择。」   少女闻言喜出望外道:「小女子愿意跟鬼母习鬼经再待时至修练成仙。但小女子失去记忆,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月老你可以让我回复记忆吗?」   月老笑道:「让你回复记忆不难,但会扰乱你修习,还是随缘不必强求。」   少女答道:「既然如此,就照月老的意思吧。但名字总要有个好称呼呢!」   月老道:「我就赐你名为琉璃,跟你原本的名字谐音相似,今後你就好好修练。」   琉璃道:「多谢月老赐名并成全。」   月老点点头:「我们起程去小蓬莱吧。」   接着画面一转,飞快地闪过她在一处山明水秀、仙机满布的岛屿跟一白发童颜的老婆婆学习鬼经的经过。   又一日,月老出现在她们面前并对鬼母说带来一个少女叫水晶也是要拜从鬼母为师,说着便叫站在逆光中的少女走来。   她正要细看水晶之际,忽然旭日猛照,使她不由得闭了闭目,再睁眼看时,发现自己仍在船舱内,母亲正拉开窗帘,日光映照室内。   刘夫人见女儿醒来便道:「俐儿,你且在床上歇息一会,我把表侄儿叫来替你看看。」   刘俐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所见又是南柯一梦。   不久,水监清便和刘夫人进房,石耀光亦跟进来。   水监清替刘俐把脉後道:「表妹已经完全复完,表姑母不必担心。」   刘夫人喜道:「多谢表侄儿,我现在去灶房煮些早点给你们吃,你们稍等。」话完便离开,剩下他们三人。   石耀光见表妹虽然已康复,但神色有异,奇怪问:「表妹,你没事吗?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水监清也关切地注视。   刘俐见状,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後才道:「你们相不相信梦中所见就是前生经历?」   水监清心中一动问道:「何出此言?」   刘俐便把自己梦境所见吐出,只不提白亮跟水监清的相貎一模一样。   石耀光听罢首先叫道:「什麽!你也发了怪梦!」   刘俐连忙问故,石耀光和水监清互相一望,才由石耀光把他们之前所发之梦说了。   刘俐听後愣住了,其後道:「据你们所说和我所见十分吻合,只是先後有异,分明是我们前生的经历,但奇怪的是为什麽会让我们梦到?难道有什麽启示不成?」   石耀光和水监清也露出费解神情,突然石耀光指着窗边叫道:「表哥,难道是那块紫色珊瑚形状的水晶石令我们发梦?之前未有它我们不曾发怪梦,你还记得那个卖给我们的老百说过这水晶石有神奇魔力?」   水监清目光到处,见到平凡无奇的紫水晶石有点不可思议道:「我记得!但会是它造成吗?」   石耀光灵机一动道:「表哥,不如用你的宝镜照一照,看看水晶石有没有奇怪之处?」   水监清暗忖这样做也未尝不可,便依言取出宝镜往水晶石一照。   霎时间,金紫两股奇光大盛,并把三人照昏。   一个人首龙身、身穿紫袍头戴黄冠的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道:「我叫索皓,是宝镜的精灵,原本是河中一千年珍珠蚌。但在快将修得龙身可以自由升空为仙之前,忽被同样修练千年的蛟龙咬死,夺去我的内丹,镜匠白亮手持铜镜所得的白珍珠就是我的内丹。」   然後索皓又把水监清前世经历─即是白亮後因柔妮逝世,伤心欲絶,没多久义父兼师傅的白满也辞世,於是离开伤心地入深山独居,偶遇剑仙介神子看中他收他为徒,然後他随师修练,并把当日灭怪所持铜镜连内丹练化成伏妖降魔御兽的宝镜,随他各处游历,不久白亮修练完满,比介神子师傅更早成仙,飞升仙界的他舍弃俗名,另用表字镜弹仙人作称呼的情况一一呈现他们面前。   索皓又说自己今次在水监清下凡後,又回到身旁成镜精,是想报恩,并且为积功德由精魄成仙灵,故多次出手相助,并多谢水监清让他有机会向当日灭他躯壳、屡次灭食海中生物的蛟龙报仇。   索皓最後又说那个紫水晶石是南极仙翁的宝物,遇到月圆之夜并且身有仙根的有缘人可以看到前生遭遇,刚才水监清用宝镜照它,因为两者皆有异能,所以互相不能侵害并把众人弄昏,请他们停手以後不要这样做。交代完此事後一个闪身与亮光便消失不见,众人再次苏醒。   水监清悲喜交集地凝望刘俐,刘俐也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然後水监清忍不住道:「我以为你己身死,轮回投胎,我也哀莫大於心死,看透世情,决定修道成仙;若然知道你在小蓬莱修习,说什麽也会去找你,与你长聚,不用後来在王母娘娘寿辰中相遇,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为什麽你会舍弃我们的感情?」   刘俐答道:「那时候我失去肉身还失忆,能够随鬼母修习及後并得月老之助做了王母娘娘侍婢是求之不得的际遇,而且估计前生父母会让我祭祀河神想必不被爱惜,怎料想到当中另有缘故。若然知道真相,那怕不能投胎转世或要借屍还魂,还是做鬼,也甘愿终生随你左右。但是你之前已经是得道仙人,你後悔受我们之累被贬吗?」   水监清坚定道:「就算日後难满有机会重返仙界,我也不愿;我只愿与你长相厮守,生死与共。成仙虽然长生不老,但断絶情感,冷寂无趣。这次下凡与你相聚正是求之不得的机会。你呢?你会後悔百年修练毁於一旦吗?」   刘俐感动道:「莫说百年,就算是千年,只要可以再与你一起,那怕千灾百难,我也无悔。」语罢两人相拥起来。   一旁的石耀光既感慨又感肉麻,咳了咳两声道:「多谢你们原谅我的过失,看来我无意中反为你们穿针引线的人令你们重聚。但是你们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样子未免有点剌激我吧。」   两人闻言脸色通红,彼此拉开点距离。   水监清正要说些什麽时,房门被刘夫人打开,只见她笑笑道:「早点已经弄好了,堂兄嫂和远房表侄女也就位,你们快出来。」   於是他们便随即走出。   一盏茶时间,众人便饱餐一顿,一名水手来到石康年跟前报告道:「前面便是人鱼国,那儿陆地甚少,我们只可以将船泊在海滩上,请船主指示。」   石康年点头对水监清和石耀光道:「这个人鱼国由於国民皆是人首鱼身,所以都栖身於水中,这里跟别国不一样,只有数十个海滩和十多个内湖,国民便在这些地方安住,我们船队也只可以在沙滩上泊船。船停後,你们就换上防水的衣物,以防遇险跌入水里,到了只有水的地方,我们再乘坐这里的小舟到处逛。」言罢跟水手到船头指挥停船。   水监清对刘俐道:「俐儿,我和表弟要上去一趟,你和堂妹就在船里等我们回来吧。」   刘俐好奇地问他们为何上去,是否跟着做生意。早就听闻事由的刘夫人把水静的事告诉女儿,刘俐这才知道情由,怜惜道:「你们放心去吧。我会在此陪伴表妹。」   於是水监清和石耀光便跟着带了货物的石康年上沙滩去。   他们去後,细心的水静听得水监清对刘俐的称呼不同,便问:「表姐,刚才堂哥直呼你的名字,何解?」   刘俐见问,自己的母亲刘夫人和堂舅母石夫人都投以好奇的目光,面颊飞红道:「我和清哥情投意合,所以如此昵称,你们不必讶异。」   刘夫人道:「真的吗?这是何事发生的事?之前怎麽看不出?」   刘俐便答:「清哥救过我,兼且为人又好,女儿早已暗生好感,今早他更向女儿道出爱慕之,娘亲,你赞成我们在一起吗?」   刘夫人笑道:「如此一个好男子我又怎会不赞成!而且又有亲谊,更是亲上加亲。」   石夫人也道:「我这个儿甥自幼看他长大,待人处事甚是厚重,表侄女生得对丽可人,与他真是天生一对,十分匹配。」   水静亦喜道:「恭喜表姐觅得如意心上人,我快要有位堂嫂了,真是高兴。」   刘俐在众人笑谈中只是喜悦的含笑不语接受她们的祝福。   「原来此地的人所居住的房子用竹、菰蒲和萍叶等搭建成,怪不得可以在沙滩和内湖这些湿水沙粒地固定了。而且这儿也多植这类和莲花等植物,只不知表哥所说的芝籽在那儿?」付了些小银两乘着木舟在与沙滩相连的大湖泊行驶着的石耀光对水监青说道,一边浏览沿途景色。   水监清指向左面几个人首鱼身、以贝壳遮着身体重要部位的鱼人正围着几朵莲花丛中数株植物,道:「那边鱼人围着的好像是芝籽,我们撑过去吧。」   石耀光便用力撑了过去,终於见到那株植物如灵芝般但长着十数粒白色花雷,远远传来阵阵花香、清香扑鼻,闻之令人精神一振。他见几名鱼人围着似乎看守的样子,便问道:「请问这株芝籽可不可以卖给我们呢?」   其中一名鱼人似是首领见到两人衣着面貎皆异,知是外邦人,便施了一礼道:「这是我们的国产芝籽,自从百多年前被中原一名医发现可以明目乌发等美颜治疗功效後,陆续被邻国的商人摘去不少,两年前国王为怕芝籽絶种,派了我们等到和内湖看守芝籽,严罚擅摘者,你们若要买,也并非不可,但要千两银两且只能买得一株,这样你们可肯吗?」   石耀光乍舌道:「表哥,这芝籽比三花草卖得还要贵!」   水监清道:「我们要用它来救人,使多些钱也值得,况且之前买卖我们又赚了若干银两并有谢仪,尽可应付,麻烦这位兄台给一株连根的并把这儿土壤也卖些给我们。」   人鱼一边小心地铲起一株连根的芝籽,一边道:「这芝籽是水种植物,只要是淡水就可以养活几个月,不过它通常跟莲花长在一起并才能长久。」   水监清付了银两,然後接过芝籽,放在自己预先带来的盆中,正要与石耀光离去时,忽然背後传来叫唤声道:「光哥、水大哥慢行,等等茵茵。」转背一看,见是徐茵茵和一水手撑着小舟驶向他们,转眼间便来到跟前。   石耀光只好强颜欢笑地打招呼道:「怎麽巧?徐世妹也来这儿游玩。」   徐茵茵娇笑道:「刚才我在沙滩上遇见石世叔,他跟我说你们进了内湖,於是我便同一水手跟来,光哥,上次你下次再带我参观,正好在这儿泛舟游玩吧。水大哥也一起来。」   水监清淡淡地婉拒道:「我才买了东西要赶回船去,你们玩吧。」   石耀光着急道:「我也要陪表哥回船,下次再跟你观光。」   徐茵茵不依道:「水大哥不去也罢。光哥可应承了我怎可不算数!」   石耀光不想与她纠缠,灵机一触道:「徐世妹,你的生日快到,不如我买此地特产珍珠作你的生日礼物,就当作是陪你参观好吗?」   徐茵茵想了一想点点头。   於是石耀光便撑船往沿路经过一摊位,挑了一副珍珠耳环买下送给徐茵茵,徐茵茵喜孜孜的戴上,这才让他们离去。   「堂哥,真的要这样敷吗?」船舱内,被布巾包眼的水静忐忑不安地道。   水监清再捧上一碗药道:「堂妹,为了催促药效,我用了外敷内服的方法,以捣碎的三花草和芝籽之叶铺在布巾上替你敷眼,你再饮过我这碗集齐灵药的药汁,最迟六个时辰後就会见效。你快趁热饮下。」   水静接过碗药一饮而尽,之後又道:「堂哥,不用这样敷吧!」   水监清道:「要不这样,不能在一日内把你医好,你就忍耐一下,我在今晚替你解开。」   石耀光在旁见到水静不安的样子便握住她的手道:「表哥,让我在这儿陪小表妹;小表妹,你不用怕,我在这儿陪你。」   水监清剑眉一挑,见石耀光坚持的样子便不说什麽,点了点头离去。   剩下两人时,水静在石耀光有力且温暖的握手中渐渐心安,道:「多谢表哥。」   石耀光笑道:「不用道谢,我想你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吧!」   水静笑道:「那表哥不要打瞌睡,直到今晚啊。」   「这个当然。」虽然嘴上说得肯定,但石耀光还是闷着睡了起来。直到听到众人兴奋的叫声和一句话才猛然酥醒。   「表哥睡着的样子也很好看,像个小朋友似的。」   石耀光睁眼一看,只见身旁的水静已经除掉包眼的布巾,露出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来,正灵活地瞅着他看。   石耀光心里一高兴、扶着她的肩膀道:「小表妹,你对眼睛可以看得见了。」   石夫人在旁笑道:「儿子,你只顾睡觉,刚才姨甥替静儿除布的情形也错过,真的这麽倦吗?」   刘夫人则说:「堂侄许是见远房表侄女快要康复才放松心情睡去。」   恢复视力的水静刚才一直被石耀光陪伴着,心底十分感激。见他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便笑道:「表哥,我刚才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你呢!你还是一样没变。」   石耀光闻言高兴道:「表哥,小表妹是否完全康复?」   水监清点点头道:「三花草和芝籽这两种灵药十分有效,堂妹已经完全痊癒了。」   刘俐喜道:「恭喜表妹双眼痊癒,时已不早,我们去用晚膳吧,堂舅父正等着呢!」   於是众人一齐起身用晚膳去。   席间,水静打量了刘俐数眼,不知怎的觉得有点眼熟,与她闲谈後十分相契。因表姨盛赞刘俐母女针线了得,自己早前承表哥送了张虎皮,便想请教造作衣衫,刘俐听後一口答应说明天请她来自己房中彼此互相指教。於是水静便道了谢。   翌日,水静梳洗後用过早点,便带着虎皮来到刘俐母女的房间。只见刘俐和水监清正在密谈,她不禁笑道:「堂哥、表姐早,怪不得用完早膳後就不见堂哥啦,原来是舍不得表姐,一朝早便来找表姐聊天。」   水监清含笑道:「表妹早,我只是想起在火炎山上照死了一只老虎,无意中得到一张虎皮,便打算送给刘俐造衫,所以就过来了。」   水静笑道:「这麽巧,那麽表姐就可以陪我一齐造衫,不用只是指导我这麽闷了。」说完此话後,水静忽然一眼瞥见放在窗前的紫水晶石,又道:「很漂亮的水晶石,是表姐的吗?」   刘俐回答:「不是,是你堂哥和表哥的,虽然换了房间,但仍把水晶石放在这儿没拿走。」   水静问道:「堂哥,可以借水晶石放在我处一、两晚供我欣赏吗?」   水监清闻言,豪爽地答应,然後便离开,让她们在房间干活。   「表姐想用虎皮造什麽?」   刘俐答:「我想用它造成背心给清哥着。」   水静问:「你不造衫给自己吗?」   刘俐轻轻摇首道:「刚才清哥也是这样劝我,但这张虎皮原是清哥取得的,再我已有他所送的碧珠链子作礼物了,不要虎皮造衫也罢。表妹,你有何打算?」   水静笑道:「我也想造件背心给表哥作链子的回礼。不过我从未造过衣服,不懂裁剪,请表姐指点。」   刘俐道:「不用客气,其实裁剪也不太难,依你资质很快就上手。」   於是一个上午在刘俐指点下,水静裁出背心的外型布板。   吃过午膳,她们又回房继续穿起针来缝合。   直到夜晚,水静才收拾好用具并带回紫水晶石回自己的卧房,然後去用晚膳。   用膳毕,水静回房休息。这时一轮明月照向紫水晶石上,再射向水静手上的碧珠链子,焕发出彩色的光芒,笼罩着水静全身,把她带向梦中。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一间陈设雅净的厢房内,一名瓜子脸、圆圆大眼睛、蛾眉挺鼻、朱唇不点而红、肌肤白里透红的美丽少女对一名同样瓜子脸、挺鼻朱唇、但疏眉三角眼、面貎平凡得多的清秀妇人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到得你作主!再说你年纪已经不少,再半年多就标梅已过,到时候再想找主好婆家就难上加难。」   少女面带愁容道:「女儿命运乖舛,前翻说媒提亲十一次,不是成亲前几日准新郎意外暴毙、或是病死,就是在成亲当日猝然死去,总之就不能成婚。要不然女儿也不会待字闺中,更被外人传为克夫杀星,使原本众多有意提亲的人却步。今次云县令为其长年游荡么子提亲,虽然被媒婆掩饰说项,但云县令为人公正仁慈,女儿实不忍加害其子,还是请媒婆代我退订,让他改聘他人吧!」   妇人道:「儍女!就是云县令为人公正,才不会理会那些闲言闲语,克夫荒诞之说,要不然媒婆纵有莲花灿舌,也不能说得成这门亲事。云县令久闻我女儿才貎双絶、知书识礼,所以才指定要你做他的媳妇,你何必理会他人评价推拒呢!总之听娘亲的话,三日後上花轿嫁人。你同母异父的弟弟也告假回来观礼。」说罢便离开厢房,留下女儿讶异地想着刚才听到的消息。   在她出世的那天,其父就因意外亡故,剩下寡妇弱女,无依无靠,其母只好在邻居游说下,改嫁一造鞋工匠为继妻,并在翌年笁下她的弟弟。其继父虽然照顾他们的三餐温饱,但只疼爱儿子,对於她不加理睬,所以自幼她与弟弟便互不关爱,只当成普通人相处。幸好娘亲念及亡夫恩情,倒也对女儿一视同仁,在家中还能享有一丝温暖。可是好景不常,在她十三岁那年,其继父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竟借醉想强奸她,就在她躲避之际,其母闻声赶来,见到这丑事,向丈夫纠缠,她帮忙阻止继父对母亲的暴力,使继父误夫足撞向床柱死去。这件事虽然没有被其他人揭发,但其母因丈夫之死与她女儿有关,迁怒女儿,变得冷淡起来。她也因此事羞愤,性情变得内向。好不容易又过了两年到她及第之时,其母便与媒婆商讨,想尽快嫁她不使眼冤。怎料人算不如天算,不论女儿长得多麽美丽,婚事谈得多麽成功,但都差临门一脚,准新郎莫不惨死不能成婚。於是她便磋跎至今。她的弟弟在她及第之时被继父以前的老板请去当学徒,离家已久,之前婚礼都没有出席,今次肯告假参加,使她觉得奇怪,心中更惴惴不安。   光阴易逝,转眼间到了婚嫁当日。   「娘亲、家姐,你们还在磨蹭些什麽?花轿已经到了。」听到门外吹奏喜乐的声音,不耐烦的关萃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催促。   关夫人忙推着穿起裙挂的女儿道:「菁儿,不要再磨了,快上花轿,华儿,你也来帮忙推你家姐上花轿。」   挣不过两人的关萃菁只好闷闷不乐地坐上花轿,由轿夫抬她到新郎家中去。关夫人与关萃华也随後跟着迎亲队伍走。   就在众人走到家门对出一大片树林时,突然杀出十名蒙面大汉把迎亲队伍团团围住。其中一名大汉喝道:「放下花轿,饶你们不死。」   众人听後略一犹豫,立即被大汉杀了数名轿夫,吓得其他人跪地求饶。   大汉又道:「把女的活捉,其余的人赶走。」   於是其余迎亲的人包括关萃华在内忙抱头鼠窜。然後几名汉子把关夫人和关萃菁捉到为首大汉面前。   大汉见到关萃菁的美貎,眼前一亮道:「这个新娘子长得美极,就捉她回山献给首领;另外这个妇人姿色虽然普通,姑且让我享受享受下。」话完色淫淫地伸手撕开关夫人衣裳,关夫人惊羞地尖叫。   旁边的关萃菁忙推开关夫人叫道:「不要伤害我娘亲。」   大汉怒道:「不要以为我要将你献给首领便不敢把你怎样,快退开不要碍事,要不然我就赏你一刀。」   看到磨刀霍霍的大汉,关夫人慌忙说道:「大汉饶命!你要杀要干,也奸我女儿,不要搞我,我已经一把年纪了。」   大汉闻言哈哈一笑:「你看,你娘亲也不帮你!你还为她着想。」   关萃菁悲愤地乘机抢过大汉的刀子,反过来胁迫着大汉道:「你们不要乱动,石则我就不饶他。娘亲快走!」   关夫人略一犹豫便连爬带跑地逃命去。   见娘亲走远,关萃菁才松口气,又道:「你现随我到衙门一趟,不要反抗,否则我可不客气!」   大汉随她走了几步,然後趁她一不留神时用力打掉架在他颈项上的刀子。   关萃菁忙走去拾回地上的刀子,怎知被後面跟来的其他蒙面汉子挥刀砍向她身上,她吃痛「哎呀」一声便昏倒过去。   良久,她缓缓醒转,睁眼看到一名道骨仙风、红颜白发、腰系袋子的老翁站在她面前,便问道:「你是谁?我娘亲在那里?那些山贼去了哪里?我又怎麽样?」   老翁缓缓地答道:「小姑娘你不用怕,我是天上的神仙月老,你刚才跟山贼搏斗,被其砍了一刀,经已身首异处,但你娘亲因你之助逃出生天,已向云县令告状,缉捕山贼。」   少女听见母亲逃脱,自己不用受污,虽然身死,仍悲喜交集道:「那我岂不是鬼魂麽?为什麽那些山贼会凑巧拦途截劫?」   月老合指一算道:「其实这些山贼是你弟弟通风报信引来的,他为想早日返回家娶妻,抄小径归家时遇上山贼被捉去山寨。本来山贼劫了他的银两便想把他杀了,被他求情说有一姐长得很美且将要成亲,愿献姐求免死。於是山贼派人监视押他回去,其後便发生你在成亲当日被杀之事了。」   少女闻言恍然大悟暗忖:「怪不得弟弟不回家住,反而叫人送语说寄住朋友家,说在成亲当日才返回家来,辞色又是这麽奇怪不安。」   正悲痛其弟做了出卖自己的残酷行为之际,又听到月老道:「你且住悲伤,原本你不用兜兜转十多次也结不成婚,因为我徒弟红娘误把你跟另一名命中注定多翻结婚不成、最後新婚没多久便成寡妇的女子掉转了姻缘线,差点错过了这次命定姻缘。虽然被我查出赶紧换正,但却不及阻止山贼对你那一刀,救得你的魂魄却救不全你的肉身,不能使你翻生。」说到此处,月老语气顿了一顿道:「为了补偿我和我徒弟错失,我愿意提供两个选择给你拣选,一是跟随我到小蓬莱拜我友人鬼母为师,做一名记名弟子学习鬼经,待得魂魄凝练无疑生人之时,我才带你上仙庭修仙去;二是让你进入轮回,求閰王让你早日投胎至富贵人家再世为人与今次成亲的男子再续前缘。你可愿意选择那条路?」   少女听後想起兄弟残酷、继父不仁、母亲又凉薄的亲情,不由得心恢意冷地道:「我愿意修习鬼经再遇机学习成仙。以前种种我不想记取,可否请月老替小女子另取过名字作称呼麽?」   月老道:「这有何难!就叫你做水晶吧!与你以前的名字谐音相似。」   水晶道:「多谢月老赐名和成全。」   月老道:「时已不早,我们起程吧。」   在峰峦叠翠、山明水秀、仙气盎然的小蓬莱上,水晶拜了鬼母为师并结识了另一位同样拜在鬼母门下,杏脸桃腮、挺鼻柳眉、剪水双瞳的美丽少女琉璃,得知她的遭遇与自己相似,也是被月老徒弟红娘所误冤死。同病相怜下两人十分相契,遂成至交,互相提点学习,才二十年修练,居然把魂魄凝练,好似肉体般不怕日晒。   月老见到甚为嘉勉,带她们上天上的月老洞继续修练,遇机指点她们下凡助人修积功德。不上十年就积了若干功德,某日被偶然拨云探察凡间情形的王母娘娘见到她们救人得知其经历,便向月老要她们作自己的侍婢,在天庭随她修行,月老喜诺。   於是她们便在王母娘娘赐予的护心御魔仙霞法宝下边为侍婢边继续修练。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数十年,眼看已经修积一半快将成道,在一次王母娘娘寿宴时被火烘儿破了护身仙霞,又因掌掴火烘儿被王母娘娘贬为凡人,投生於水家。   梦到这儿,水静蓦地惊醒。见自己身在船中,太阳已升,回想梦境,渐渐地面颊凝霜。   「小表妹,早点做好了,你起身了没有?快出来吧。」石耀光边敲门边叫道。   然後房门一开,露出水静的怒颜,把石耀光吓了一跳道:「小表妹,你为什麽生气?」   水静道:「你快走,我不想见到你!」   石耀光诧异道:「我何时得罪於你?」   水静答道:「火烘儿,你前生的名字,想想你做了什麽好事连累我吧!」   石耀光闻言一愣,正打不起主意时,水监清和刘俐经过,问道:「你们还不快去用早膳吗?」   水静见到他们,俏脸寒霜一融,和缓了口气道:「麻烦你们通知表姨丈他们说我有点不适,没胃口进食早膳,不用等我了。」   水监清问:「堂妹,要不要我替你把脉?你觉得那儿不舒服?」   水静勉强一笑道:「多谢关心,我只是想起前世遭遇,脑子有点吃不消,小睡一下就没事。」说完转身回房,把房门关上。   石耀光没精打彩道:「为什麽小表妹突然会记起前生遭遇?」   水监清抱歉道:「不好意思,堂妹见紫水晶石觉得漂亮,问我借去,可能是它的魔力使堂妹恢复前生记忆。」   石耀光道:「这事怪不得表哥,要不是我,你们也不用被贬下凡,你和表妹肯愿谅我,我已经很欣慰。」   刘俐道:「你不用难受,让表妹独处安静下,等她想通後就会没事了。我们先去吃早点吧。」   石耀光只好随他们离开。   石康年闻得水静不适,关心地问了数句,见水监清答没有大碍,便道:「既然如此,叫她不用上船板用膳,因为快有风暴来袭,她待在房内较安全。」说着又对众水手嘱咐道:「那边有块乌云渐渐上来,顷刻就有风暴,必须将篷落下一半,绳索结个牢固;万一不能收船,就只好顺着风头飘了。」   水监清听罢朝远方一望,只见风清日朗,毫无起风的迹象,惟有一块乌云,微微上升,其长不及一丈,不觉失笑道:「姨丈说这样晴天却有风暴,儿甥可不敢相信,难道这块小小的乌云就藏有许多风暴?」   石耀光插口道:「那明明是块风云,表哥何尝晓得!」言还未了,四面吹得呼呼作响,霎时间狂风大作,巨浪滔天。   那船顺风吹去,就是千里快马也追赶不上。风越刮越大,真个是翻江覆海,十分利害。   水监清和众人躲在舱中,这才佩服姨丈跟表弟的眼力。 ========================================   这个风暴没有息止,沿途虽有收船的地方,无奈风势甚急,不由做主;不只不能收船,而且船篷被风吹得鼓涨,任你用力也难落下。   一连吹了三日,这才略微转细,众水手费尽气力,收拾篷索,把船泊到一海湾山脚下。      第九章   石康年道:「我自幼漂洋过海,从未见过这样的风,从早到晚吹,并只朝上刮不朝下刮的。以每小时走三、五千里的速度计算,我们走了三日夜,若沿着旧路的方向吹的话,只差两天的航程就会回到故乡了。现在被这风吹的不知道是何方向,不如下船问问这岛上的居民是何地理吧。」话刚说完,正要下船,忽见几名男子从山脚转弯处如飞似地走来,晃眼走到众人面前。   其中一名头束冠帽、衣着更显华丽的眉清目秀男子高声叫道:「诸位大爷,请行行好心,救了我们回国,我们在这儿遇上海盗,被洗劫扣押船只,好不容易被放过,再不离开,到时又被海盗捉住,就不能逃掉了。」   石康年闻言吃了一惊道:「什麽?这儿有海盗?是不是真的?」   男子道:「我絶没有骗你,刚才因为海盗的阿头不在,他们只顾搜掠货物才没有理会我们逃走,但只怕他们随後赶来捉人就危险了。」   石夫人不忍见那些人慌张的样子,便道:「相公,你让他们上船再慢慢讲吧。」   石康年点点头,让水手接了这几人上船。   才要追问时,石耀光眼尖地瞄到山脚边有几个手持大刀的汉子向这边走来,忙对石康年叫道:「爹,真有海盗跟来,快命水手开船。」   早有水手听到石耀光的话把船开出,当他们的船只驶出海中时,刚好看见海盗走到之前泊船的地方,望空胡乱挥刀。   眼见险险避过这场灾祸的石康年不禁吁了口气,然後对束着冠帽的男子问道:「你们是谁?怎会来到这贼窝被洗劫?」   男子正要答言,忽然看见水静和刘俐两位站在後面,各具特色、如鹤立鸡群、长得天仙化人一样美丽的少女,情不自禁地呆呆望着。   刘俐虽然自小被人们惊艳的目光看惯、但仍不适应这人贪婪的眼神,便道:「我还要回房造衫,先告退了。」   水静也被这人不礼貌目光弄得有点儿愠怒,扳起俏脸道:「我也想跟表姐回房,你们慢慢谈。」语罢便同刘俐离开。   男子这才收回惊艳的目光,施了一礼道:「在下姓苗名伟邦,乃三苗国世子并外交使节。因为海盗为祸甚烈,为想一举歼灭海盗根据地即刚才岛屿云台岛,所以出使邻近云台岛的二个国家,邀请勾月国和虹桥国的使臣来敝国商讨合力灭海盗的良策。回程时为想缩短路程,所以冒险俏俏地经云台岛直接回三苗国,怎料仍被海盗发现,扣押我们的船只,我和三名臣子趁机逃走,多得你们搭救才免难,大恩大德不言谢,只好铭记在心。但云台岛在远近几个国家均知近月来出了海盗,船只莫不避路而行,未知各位因何而驶上岛上,又怎样称呼呢?」   石康年答道:「原来你是三苗国世子又是使臣,真是失敬。我姓石,名康年,这是我的亲人,分别是我儿子耀光、内子石夫人、堂妹刘夫人和儿甥水监清。我们本是一商船从中原出发往外洋经商,因为遇上风暴,由人鱼国飘流到该岛,这才凑巧与你们相遇,把你们救出,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未知苗世子有何打算?」   苗伟邦答道:「我失了船只,只好劳烦石船主送我们一程,往三苗国一趟好吗?」   石康年答:「我正要补给粮食,就去三苗国也未尝不可,不知距离这里多远和怎走法?」   一旁其中一位臣子替苗伟邦答道:「三苗国离云台岛只数个时辰航程,只要向西行,看见白、灰、棕三色城池,就是三苗国了。」   石康年点点头,吩咐水手改向西方航行。   苗伟邦又向他们打探那两个絶色佳人的来历。   石耀光和水监清因他刚才过份的注视,本想敷衍了事,不直言相告。   但刘夫人听得他大赞其女儿容貎後高兴起来,不设防地道:「她们都是十七岁,一个着湖水绿衫裙的名叫刘俐是我的女儿,另一个是石船主的表儿甥女穿粉红色衫裙名叫水静。」   苗伟邦又问了问,知道两人还未嫁人,但刘俐已经有心上人就是那个石船主的儿甥、丰神俊秀的男子。苗伟邦暗忖:「中原人物都长得这麽漂亮,可是刘俐已经有心仪之人,不易讨好,看来我只好将目标转向水静了。」   这时,石耀光问:「你为什麽要邀请两个国家一同攻打海盗?难道云台岛上的海盗真的这麽多和难应付吗?」   苗伟邦回过神来道:「这层你们外邦人有所不知了。云台岛位於三苗个、勾月国和虹桥国中间,因为岛上土地肚沃、四周海域水深多鱼产、地势易守难攻、景色幽美,所以一直为三个国家争夺的领土。直到二百年前,由勾月国国皇为首与我国和虹桥国国君共同签订和约,约定云台岛利益归三国共同拥有,三国国家居民平均居住岛上并自由耕作和捕鱼,由三国共同派出十数名士兵驻守岛上维持秩序,这场争岛纠纷才告一段落。怎料两月前云台岛突然出现数十名海盗,把驻守的士兵杀光,并威胁岛上居民替他们工作,提供鱼食和农作物。我们原本也不知晓此事,是因为月前有一艘远处国家来的商船偶然驶去岛中收购鱼获,由岛上居民俏俏告知此事,央其代为求援,那商船赶紧离开,侥幸没被海盗发现。所以我们三个国家才知晓海盗夺岛的事。因为海盗有我们的国民作人质,且基於和约所议,於是敝国国王才派遣本人和几名臣子出使勾月国和虹桥国,约其臣将到敝国商议破海盗之法。」   苗伟邦的一席话使石耀光的疑团解开,正想回言时,恰巧石夫人走过来道:「我已经准备好午膳,请苗世子等不要嫌弃,辜且饱餐一顿。」   苗伟邦道:「我正感饥饿难忍,多承石夫人招待赐饭,怎会嫌弃!」说着便同几名臣子一起去用膳。   席间,有两丽人出现,真可谓『秀色可餐』,加上石夫人厨艺了得,使苗伟邦吃得十分尽兴。   可是频频被他盯看着的水静却无甚胃口,再者一旁石耀光欲言又止的偷望了自己几眼,更令水静食而不知其味。   刘俐虽然也受苗伟邦的观望,但因坐在水监清旁边,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只顾与水监清交谈和夹餸,倒也没受多大困扰。   饭後,水静匆匆地拉着刘俐回房,躲开苗伟邦,使苗伟邦感到没趣。   约过了三个多时辰,迎头看见远远植满青的棕榈树中,隐隐约约现出一座由白色、灰色、棕色相间的宽阔城池。   石康年便叫水手全速驶向该地收回处泊船。附近士兵见船来纷纷上前查问各人来历,待见到苗世子和几位臣子时,立即派人去备了轿子,又分出几名士兵护送苗世子等人到皇宫去。   於是苗伟邦辞别石康年等人,带着臣子往皇宫去。   之後,石康年也带了两名水手并儿子耀光和儿甥水监清往城池走去。他们经过一大片棕榈树林,看到那座三色城池两侧挂着一副联匾,上写着大大的金色字,『三才天地人,苗种稻麦芽』。   水监清道:「据这副对联看来,大概是这个国家名字的由来写照。莫非这儿盛产稻米、大小麦和豆芽麽?」   石康年道:「儿甥此话有点意思,而天地人则极言此地人才济济。」   石耀光道:「我们何须在此猜测,进城一问自知分晓。」   他们到了城池关口,又有兵役赶来盘查并细细搜身,然後才让他们进城。   「这些士兵竟然把我们当作贼人搜身,真是小题大作。」石耀光略有不满道。   石康年道:「此话不然。他们因为云台岛被海盗占据,为怕海盗突然来犯,盘查往来之人也无可厚非。你们先不要闲逛,船上等着我们买粮回去,你们帮我运粮食吧。」   石耀光和水监清同声答应道:「好的。」   他们在近城池的巿集买齐粮食,回到船上用过晚膳後,石康年正要命水手开船,但是见到船身周围被当地士兵驾着几艘小艇团团堵住,不能开船。於是便派水手上前打探。不久,水手回来道:「因为这儿快要派军攻打云台岛,为怕打草惊蛇,所以凡停泊在这儿的船只暂时不能出航,直到打完仗另行宣布为止。」   石康年闻言面色一豫道:「我们暂且在这里耽搁几天,相信战事不会持久,希望很快就能开船。」言罢叫众人回房去早些安歇。   这晚,明月相照,晶、珠发出耀眼的光芒投射到水静身上。   梦到临下凡前的情景,虽然看到自己在众仙的开解下亲口答应愿谅火烘儿,但是心里头仍惋惜百年功行毁於一旦。然而细想起下凡後,火烘儿变成石耀光,自幼到大与她相处的经过,两小无猜,感情颇好。这次他和堂哥费了若干气力,把她治疗好,恢复视力,水静未尝不感谢;而且自从石耀光帮忙在庙宇中将她从歹徒手上救下来後,她便对石耀光的英勇暗生好感。可是现在却知道前世的石耀光是如何顽劣,这使她感到矛盾,只好冷着面孔避开他。   就在水静沈思之际,传来敲门声把她惊动,她开门一看,原来是刘俐,便笑道:「表姐,这麽早来找我吗?」   刘俐回以一笑道:「我见好自从头一日把虎皮裁了綉了一边後,就把这针线工夫放下,我那件背心也差不多弄好了。便来问你吃完早点後,要不要来我处一同赶工?」   水静答道:「表姐,我不想做了,你独个儿把给堂哥的背心完成吧。」   刘俐问道:「为什麽半途而废?难道你还生石表哥的气?」   水静不答反问:「表姐,你记得前生的事吗?」   刘俐点点头。   水静便道:「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若不是石耀光,即前世火烘儿欺侮你,我们也不用被贬下凡。你叫我怎能若无其事的替他造背心?」   刘俐劝道:「虽然他欺侮过我,但这也是以的事,他亦诚恳地道了歉,你也答应过既往不咎。而且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跟清哥,即是镜弹仙人重聚,我们再前一世可是恋人呢。」   水静道:「如此说来,表姐和堂哥可算是因祸得福了。可是我与你们不同,我再前一世因亲情凉薄、且无情缘牵挂,所以才毅然跟随神仙修行了道,所以一旦百年功行付之流水,我怎会感到甘心!虽然我答应过愿谅他,但可没有承诺要讨他欢喜。」   刘俐道:「表妺你这又何必!造件背心只是还过人情,说什麽讨他欢喜。」   水静只是轻轻摇摇首。   刘俐还待再劝,这时候房门又再次传来敲门声,之後房门被打开,刘夫人走进来道:「俐儿,表侄女,石夫人已经弄好早点,你们快出来。」   水静首先走出房去。   吃过早点後,水监清提议到三苗国城内观光,并叫刘俐、石耀光和水静同行。   刘俐跟石耀光一口答应,但是水静却摇摇头道:「堂哥,我要赶工造衫,我不跟去了。」   刘俐虽然知道水静才说过放弃造背心,这时又说要赶工,多半是推托之词,但仍暗想或许她已经改变主意,不要让她再转变心思,於是便叫水监清不要勉强,让水静干活意儿。   石耀光见水静不肯同行,略觉失望,但自己已答应了不便反口,只好无奈地与他们两人一同离船到城中去。   水静略坐了些时,正待回房,忽然见石康年招呼着一位娇艳娉婷的少女上船板,并道:「静儿,你在这里真巧,让我介绍你与我的世兄徐元泰的独生女徐茵茵认识,其实她上次也来过,不过那时候你还未有机会见到她吧!」   水静颔首施礼,那少女徐茵茵讶道:「你不是上次那个盲女吗?什麽时候恢复视力?」   水静听後面色微变,淡淡道:「我在几日前得堂哥医治才恢复视力,徐姑娘真好记性,不知别来无恙乎?」   徐茵茵见到水静那双灵活明亮的大眼睛使整个人生色不少,益发美丽动人,不禁妒忌,便故意炫耀道:「我很好,今天刚好是我的生辰,我来邀请光哥去我船庆祝,顺便多谢他上次送我的珍珠耳环。水姑娘,你看我这副耳环漂亮吗?」话完还用手托了托挂在耳垂的珍珠耳环。   水静听见石耀光送礼物给其他女子,顿感难受,但基於礼貌,仍冷静地回答:「这副耳环与你很相衬,可是你来得不巧,表哥和堂哥及表姐到了城中观光去。」   徐茵茵低叫道:「什麽!那我不作逗留了,石世叔,我要到城中找光哥,告辞了。」说完不等石康年回应便匆匆地下船。   水静这才没精打彩地退回房内。   水静回到房中,拿出虎皮造的背心綉了几针,又放低它发起呆来。   经过刘俐的劝解後,她感到心情好了些,想起石耀光确实对她甚好,理应答谢他,便打算不计前前因怨将背心造好送给他。然而刚才徐茵茵对她所说的一翻话却使她心情变糟,她不由得暗忖:「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石耀光?所以知道石耀光对别的女子好,自己就会不高兴。现在先勿论石耀光前生对她的行为,就以今次而论,石耀光会送礼物给徐茵茵,可见对其的好感,那麽自己要怎麽办?」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船板上传出人声吵耳,隐约好似说着自己的名字,便好奇地收起未做起的背心,转身上船板去。   才一到船板,便见到那个苗世子正和石耀光说着什麽。苗伟邦瞥见水静,笑道:「水姑娘,你来了真好,刚才我到来找你,被石小哥他拦阻说你忙着,不便出来,有什麽事交代给他知代为转告就行。可是我不肯,所以争持着直到见到你。」   水静问:「什麽事找我呢?」   苗世子道:「我和其他两国的使节今早讨论过将分别派出三艘大船驶向云台岛然後假意向岛上居民购买鱼产,乘海盗闻风而来之时再一举捉拿他们。这计划明早实行,我想趁起程攻打前约你们一同到城中最好的酒馆进晚膳以作答谢搭救之恩,刚才已跟石船主提起,他答应了并亲自去找水小哥和刘姑娘回来再与其他人一同去。我正想到船舱找水姑娘你时,石小哥就回来了。」   水静道:「原来是这事,既然表哥已经回来,由他转告我一声也是一样,不必劳苗世子大驾。」   苗伟邦道:「亲自向你说更显诚意。」   水静答:「苗世子太客气了,请稍在这儿等阵,待我回去跟刘表姑母和石表姨母告知同行。」话完转身回舱。   水静向两位夫人交代完毕正要上船板时,忽听见脚步声,转身一看,原来是石耀光跟过来并叫道:「表妹,我有事跟你说。」   水静淡淡道:「你要说什麽?快说吧。」   石耀光略一停顿问道:「刚才徐茵茵是不是来过并向你说我送了生日礼物给她?」   水静冷冷地道:「没错。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石耀光急道:「不是,我想跟你说,我送徐茵茵生日礼物不为什麽,只是因为她曾经纠缠过我要我陪她到处观光,我为怕她纠缠且看在徐世伯份上,所以才送她礼物免去陪她。你不要误会。」   水静闻言冷淡道:「你喜欢送谁礼物也与我无关,我也没必要误会什麽。再说你记得她的生日日子也什麽大不了。」   石耀光闻言知她气闷,忙分辩道:「不是这样!我会记得她的生日是因为以前她曾经多次向我明示,我不记得也难。你可不要误会我跟她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   水静只冷冷地丢了句话道:「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然後便不理石耀光上船板去。   不久,所有人齐集来到三苗国关口附近、城中最鼎盛的福满酒馆,只见酒馆规模庞大,每层都有数十丈长濶,共分四层,分别是层一和二开放给一般百姓的大厅、层三专为文人雅士而设的净厅和层四只设预订并只供给富豪权贵的华厅。华厅全是檀香木制成的桌椅,陈设古色古香,别有一翻附庸风雅的气氛。   苗伟邦为他们订下华厅的宴飨,从四楼上望去,一望无际,全城景色尽在眼底,使人心情顿时舒畅。   水静故意不和石耀光并排而坐,这让苗伟邦有机会坐在佳人隔座,时闻水静身上飘来的幽香,陶醉不已。   席间,水静再刻意不望坐在对面的石耀光,时不时与隔坐的苗伟邦倾谈,更使苗伟邦受宠若惊;石耀光却暗地吃醋不已。   一顿酒饭毕,众人闲步回船。苗伟邦在送众人回船时特意走在水静旁边,偷了个空隙试探问水静愿不愿意做他的情人并未来皇妃,在此地落地生根。水静知道他误会自己刚才的举动,正颜拒绝他的求欢,并说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将来无论发生什麽事都不会答应他的请求。   讨了个自讨没趣的苗伟邦只好怏怏不乐地向众人告辞。   「咦!为什麽徐世兄这麽急着开船走人了?」坐在船板上与石夫人闲聊的刘夫人瞥见左边商船要起篷的样子,记起石康年曾经介绍过她认识,知是他们的知交,自从炎焱国相遇後一直尾随着,便奇怪起这次竟会想先走的样子。   石夫人侧身一望,讶道:「是呢!相公今早趁三苗国、勾月国和虹桥国共同派兵成功依计捉擒部份海盗回航并命驻守在此地的士兵押回监牢,城池关口守卫略松,不用严加盘查之际,带了大部份水手进城做买卖。只怕并未知悉徐世兄要离开的事,要是不能与他道别,相公不知会何等不乐。」   刘夫人素手遥指道:「堂嫂不用挂心,这儿曾下令严禁船只在打仗时擅自出航,除非再有宣布为止。你看,上次围着我们的几般小艇改去堵住徐世兄的商船,只剩一艘监视着我们,看来一时半刻,徐世兄他们也不能离开。到得堂哥回来,这儿也快捉拿全部海盗放任商船出入了。」   石夫人道:「堂妹言之有理,趁相公未回来,我先去准备午膳。」   刘夫人道:「让我也帮忙吧。」   这边厢,石夫人和刘夫人忙着做午膳。   那边厢,刘俐来到水静间房,看了看她递过来的虎皮背心,道:「表妹的手工做得不错,只是这袋口弯位缝得有点过疏,如果你不急的话再重新缝过会好些。」   「我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本想请教表姐,但你昨日跟表哥他们外出,不能询间,只好胡乱缝了。现在表姐一提起果然切中要点,只是这弯位应该怎样缝密呢?」   刘俐仔细教导,水静心领神会地听着,然後道:「表姐,我明白了,你也回房继续你的绣功吧!」   刘俐点了点头,正要回言,无意中见到窗台少了块紫水晶石,便问:「表妹,那块紫水晶石去了那儿?」   水静答道:「今早表哥找过我,我便让他拿回去还给堂哥。」   「原来如此。那我就回房去,你如再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找我。」刘俐说完便退回自己的房间。   刘俐才踏出房门,忽见前面有两个陌生男子匆匆地经过,看他们打扮的样子不像是石康年所雇用的水手,因其行色有异不由得使刘俐惊疑地叫道:「前面的人请留步,请问你们是谁?为什麽会来这艘船?现在想往何处?」   两名男子见问,霍地互相打了个眼色,然後面露狰狞地一个箭步拥上前,一把将刘俐捉住,刘俐被捉不禁叫了一声,却被男子用手摀住嘴巴。   这时在房内正要缝袋口的水静隐约听到门口传来呼叫声,便奇怪地打开房门探头一看,见到两名男子捉住刘俐,便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去想救回刘俐并放声呼救起来。可是,不等水静出声,两名男子早已瞥见她,并分出一人一个反手把她擒住并阻止叫喊。   刘俐和水静虽然拼命地挣扎,但是抵不过两名男子的力气,并且被他们拖到船後,威迫着跳到近船的一艘官艇。   官艇上的士兵突然见到出现了几人,登时动手,却被其中一名男子打的仰面翻跌,然後又被用绳绑住。   另一名男子也把刘俐和水静绑好并用布塞住其嘴巴,才驾起官艇往云台岛方向开去。   直到小艇去远,刚自徐元泰商船那儿回航到石康年商船这边,才发现所派看守的小艇不见,再一远眺,原来它无端驶离。其中一艘小艇指挥官忙上岸回城中向世子汇报此事。   接收到此消息的苗伟邦秀眉一挑,向手下陆将军问道:「你看怎会发生此事?那名士兵可是你的手下?是否依照你的命令行事?」   陆将军禀道:「请容末将调查此事,再告知世子殿下。」   苗伟邦挥了挥手道:「那你退下吧。我和洪世兄和越世弟先商议部署捉拿海盗首领的事。」   陆将军领命退下。   勾月国世子越贵和道:「这次假扮商船买鱼趁机捉拿海盗策略十分成功,我们刚才亦派人从他们口中盘问出海盗首领一干人等所处位置,按道理应趁他们不为意而乘胜追击攻打他们的地盘,你们意下如何?」   虹桥国世子洪壁道:「虽然可以直接攻打他们的地盘,但按照被擒海盗形容,该地易守难攻,且後方有条秘道可通往海边另一处逃走,兼且他们手上还有我们的国民可以作人质,不宜草率行事。」   越贵和回答:「虽说他们手上有我们的国民作人质,但我们也不用投鼠忌器,我们手上也有他们部份海盗,只要派士兵小心地围堵他们地盘,不惊动他们,他们自然不能以我们国民作人质。」   苗伟邦道:「越世弟所言未尝没有道理,不过我们要将海盗一网成擒,可以考虑他们逃走路线,在他们秘道出口处另加士兵看守,你们认为可好?又不知道派谁负责呢?」   正当他们讨论不已的时候,陆将军神色仓促的走回来道:「世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原来刚才我们所擒获的海盗中有两名海盗半路逃走,并经估计上了擅自离开的官艇,回去云台岛途中。」   苗伟邦见两个国家世子面露惊怒神色,首先责难道:「陆将军!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刚才你不是将海盗全交由看守关口的卫兵押入监牢吗?怎会有漏网之鱼?你怎样交代此事!」   陆将军呐呐道:「末将也不知道怎会发生此事,据报那两名逃犯是由殿下捉拿的,再交由衞兵─」   苗伟邦不等话完即叱责道:「大胆!莫非你想说人是本人放的吗?」   陆将军忙道:「不是。末将不敢!末将认为可能是衞兵一时大意,没清楚点收殿下所捉的海盗才被逃走。」   苗伟邦这才愠怒道:「那现在怎麽办?是不是应该加派人手快去追回所逃的海盗?」   陆将军正要答言,旁边的洪壁插话道:「现在才派人去追,海盗已逃远,莫若乘他们所坐小艇航速不快,我们立即派大军乘坐大船去云台岛,趁其未能稳固防范之际直接攻打,或许能攻陷他们的地盘,大获全胜也未可知。」   越贵和也道:「既然消息已经外泄,按原先所议秘密行事已然不成,这样一来直接进攻,以快打慢,未尝不可。」   苗伟邦道:「既然两位世子也是如此说法,就依吩咐,我们各派军队尽快起程。陆将军,限你一刻钟内准备好三艘大船。」   陆将军答道:「末将遵命。」   福满酒馆二楼大厅内,水监清望着石耀光一口气连饮三杯烈酒,暗暗摇头,见他又想酙第四杯时,连忙止住他道:「表弟,就算堂妹因记起前生的事生你的气,你也不用这麽愁眉苦脸,猛灌自己喝闷酒,须知『酒入愁肠愁更愁』;而且对身体也无益。你还是吃些小菜,不要再空饮了。」   石耀光见被阻,便从怀里掏出紫水晶石道:「表哥,今早我找过表妹,想跟她道歉。怎知她一句话堵住了我的话语,并请我将这紫水晶石交回给你。」   水监清便道:「说起来这紫水晶石是表弟你买的,我们又同住一间房,不必还给我,放在你处吧。堂妹说些什麽?」   石耀光答道:「她说以前早就承诺过会饶恕我,所以不想再提过去的事。并说会造作虎皮背心给我,当作为她操劳医治眼疾的谢仪。至於以後,还是作个平常亲戚,没重要事不要互相来往了。」   水监清道:「既然她已肯原谅你以往所犯错事,那不是很好吗?还愁些什麽?」   石耀光苦恼道:「她说没重要事不要互相往来,这跟我以往时不时相约共同玩耍相去天壤之别。看她自从徐茵茵的事後益发冷淡对我的态度就够叫我难过了。」   水监清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上次徐茵茵生日,专程找你去替她庆祝,你听到她告知堂妹你送了生日礼物给她的事後刹那间面色一变,不止推掉她的约,还说了她几句,然後头也不回地赶回船去。原来你怕堂妹介怀。莫非你─」   石耀光面红耳热道:「没错,我是喜欢上表妹,这没什麽好奇怪。」   水监清浅笑道:「是没什麽奇怪,说到底你们是青梅捉马,有感情是平常,只不知道堂妹现在的心意如何。堂妹个性内刚外柔,听她语气间好似颇婉惜不能修练仙业,我怕她在这事後会改变对你过往的情感。」   石耀光闻言甚是气闷,正想再酙酒时,突然见到一相熟水手气冲冲地走到他们面前。   水手见到两人便叫道:「少爷、表少爷,两位表小姐被海盗捉住,并且扣押到云台岛去。」   石耀光着急道:「怎会发生这场横祸?」   水手道:「由於三国联军在云台岛成功地捉拿部份海盗,便扣运回三苗国受审,怎料在移交城池中的守卫时被逃脱两人;原来这两人躲藏在我们船上,并趁我们不为意时把两位表小姐捉住了,然後跳往舶在隔离的官艇,逼使官兵开艇逃回云台岛。这件事还是其余官艇在那艘官艇无故驶离後,派人上岸调查才知晓,我也是碰巧听到他们的对话才晓得此事。主母一知道表小姐们失踪,便派我来把你们和船主找回船去商议寻人。」   石耀光焦急道:「表哥,我们快结帐回船去。」   水监清也急忙应诺。   他们回到船上,只见刘夫人泪流满面,石夫人则愁眉深锁地在旁劝语。当她们见到两人回船,石夫人首先道:「孩儿、甥儿,俐儿和静儿不知怎的突然没了影踪,你?怬皏s 水手一起往四周搜寻。」   石耀光把刚才水手打听到的消息告知,刘夫人听後啕哭道:「可怜的孩儿,竟然被海盗捉住,都怪娘亲不好没有注意到你的安全。」   石夫人也道:「这怎麽办?静儿的眼疾好不容易根治了,这次却被海盗捉住,教我怎跟水表老爷交代!」   水监清正要发言,这时石康年回到船上,问知事由,毅然道:「我听说三国联军上次十分成功地捉拿部份海盗,这次回来正是为第二次将主要海盗头领等一网成擒作准备,大概即日就会起行。不如我去央求他们让我们船只尾随,待他们打败海盗头领,我们也可以第一时间救回俐儿和静儿。」   水监清也附和道:「儿甥正欲提议此事,万一联军未能即时擒获海盗,我们也可趁他们混战之际,乘机寻回堂妹和表妹。」   其余三人也没有异议,正好三国联军正在上船,石康年便和石耀光及水监清往他们船去请求苗伟邦等诸人。   勾月国世子越贵和跟虹桥国世子洪壁同时摇首拒绝道:「打仗不同儿戏,我们怎能让普通船只跟随我们军船,万一 影响拖累,岂是可行!」   石康年道:「请你们批准我们跟随吧。我可以以船主身份答应你们,若没有你们的口谕,我们不会泊岸,直到你们把海盗打败或吩咐,我们才上岸。」   苗伟邦面有难色道:「越世弟、洪世兄,石大叔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既然已许下承诺,又苦苦央求,而且当中还牵涉到他们被捉的亲戚,我们也不好不近人情,辜且容许他们随航吧。」   越贵和首先心软道:「既然如此说法,我们就作个顺水人情,让苗世兄还恩。」   洪壁也颔首应诺。   石康年喜谢,同石耀光和水监清回船起行。   航行中,石耀光忧虑地对水监清道:「爹答应他们去到云台岛後不随便泊船上岸。我不怕别的,只怕两方交战,若然海盗见势色不妙,拿表妹等俘虏作威胁迫三国联军退兵,万一联军不答应,就伤害俘虏,以作杀一警百的作用,那表妹们就命在旦夕,我们也莫可如何。表哥,你看我们应该怎麽办?」   水监清答道:「表弟顾虑未尝没有道理,只是战事的行动取决於他们,我们只好束手以待。」话语一顿,忽然伸手往腰间摸索,并道:「这次天降横祸岂无预兆!大概也和上次修湖情况相似,我身带的锦囊可能有所启示。」   石耀光道:「是啊!上次也靠它提醒方能救了爹出牢,让我们看看这次有甚麽话说。」   水监清把封口拆开,拿出布条,上写着朱色字句道,『若遇盗中盗,应防仁不仁,人俘慎海水,贼除赖镜晶』,共二十字真言。   石耀光瞠目道:「这句子是什麽意思?这麽语焉不详叫人怎样弄懂?表哥,依你的看法如何?」   水监清沈着道:「据第一句看来意指海盗中有潜伏者,第二句则明写着叫我们应该防范,大概就是表妹跟堂妹被潜伏者擒住之事;若照第三句而论,她们被俘可要小心接触海水,但云台岛四面环海,可能是借指她们因而遇险之事,还须事应方才明白;最後一句十分简单,消除海盗大概又要靠我面宝镜,晶则可能是指紫水晶石,但不知它怎会有异能御盗,看来还需要仔细思索,暂时将紫水晶石带在身旁以备万一吧。」   石耀光连连点头道:「表哥分析得十分合理,我会带紫水晶石在身,好好研究,看看怎样以它们制服海盗。」   两人便在船板上沈思起来。   不久,迎面出现一座有着高耸入云的雄壮山峰的翠绿岛屿。      第十章   石康年命水手把船停在上次泊船的海湾口附近的浅水处,看着三艘联军船队的士兵在泊船後陆续上岸,然後静观其变。   这时夕阳西下,洪壁、越贵和、陆将军和苗伟邦分别率领三国军队趁天色未黑,朝山脚弯路急步前去。   不久,他们一行人来到山谷中,岛民聚居生活之处,只见草木扶疏、好鸟时鸣、屋舍店舖林立,人们熙来攘往的,一副安居乐业之象。   当穿着战甲、持着矛盾的军队来到谷中时,岛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动,立即围过来朝军队拱手跪拜起来齐声嚷道:「将军饶命!我们皆是无辜岛民,一向在此山谷生活,直到上个月才被海盗威胁下供应粮食物资给他们,要不然,轻则被赶离岛,重则没命。为此我们只好权作他们的偻罗。」   虹桥国世子洪壁扬声问道:「你们既然是被迫,我们不会轻举妄动,只要查明原因来历确实,我们自会还你们原来生活环境。只是海盗几时会出来活动?你们怎样供应物品给他们?可要说个明白。」   岛民又道:「每天晌午,海盗皆会从山腰上下山出现在山谷中,向我们徵收粮饷;有时候也会不定时下山,尤其是闻得风声,知道有海船泊岛,他们就会派出部份海盗捉拿洗劫船只。不过这通常在朝早及下午出来活动居多,傍晚极少。」   勾月国世子越贵和笑道:「如此一来,我们大可趁他们不为意下进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洪壁点点头道:「越世弟所言甚是。但是我们也要分出一些人手在这里为安抚岛民和翻查岛民的来历,以免有海盗混入。这件事情我想拜托陆将军负责,只不知苗世弟可肯借人麽?」   苗伟邦眼眸闪过一丝异色,嘴上从容答道:「洪世兄何须客气,些微小事就交予陆将军负责,至於攻打海盗一事则交由我们三人率领大军去办好了。」言罢即命令陆将军把由三苗国带来的士兵分出一半交由自己攻打海盗,其余则留守山谷协助盘查。   陆将军有点不情不愿地答道:「这些盘查小事尽可交由副将处理,让末将随世子一同捉拿海盗较好。」   苗伟邦挑起秀眉道:「今早捉了部份海盗已经被两人逃脱,万一再有差池,你怎样向我和两国世子交代?不要看轻盘查岛民的工作,万一有余党混杂假扮成岛民再伺机胁迫,那麽麻烦可大可小呢。至於捉拿海盗方面,有两位世兄弟帮助,我虽经验尚浅也不至於不济事,莫非经过今早顺利捉拿海盗後,你还对他们的能力有所质疑吗?」   陆将军赶紧答道:「末将不敢,末将谨遵三位世子的意思小心地办事,敬请放心。」   苗伟邦这才点点头道:「如此就好。两位世兄弟,们也不要作逗留,继续上路吧。」   三人遂喝令自己的军队赶快往对面的山腰浩浩荡荡地前行。   大军沿着崎岖蜿蜒的山路来到近山腰的岔路,眼看再走两里就到海盗的大本营山寨。   苗伟邦忽然止住大军,对洪壁和越贵和道:「两位世兄弟,这儿是岔路,一为通向山寨的正路,另一条则连接到山寨後方的秘密小径。为了防止海盗抵敌不过我们时从秘密小径逃走,我意欲率领我军走另一条岔路到小径通路上埋伏。未知两位世兄弟认为如何?」   洪壁和越贵和同声答道:「此计甚好。难得海盗并未以岛民作人质,我们大可趁他们防备不及时一举攻陷山寨,苗世弟再埋伏於他们必经退路上,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一网打尽海盗了。」   苗伟邦道:「只是这样偏劳两位世兄弟与海盗正面交锋,而让小弟偷懒只埋伏等待漏网之鱼,有点说不过意。」   洪壁笑笑道:「苗世弟也不要看轻伏兵一着,说不定海盗首领是由你等捉拿呢!」   越贵和则道:「苗世兄过谦了。既然战路议定,我们各自争取时间进发吧。」   山寨内,一个方形宽脸、虎背熊腰的罗衫大汉坐在一张铺了虎皮的楠木椅上正在品茗,忽然走来一粗衣汉子行礼道:「禀告大王,据探子在前哨回报,发现有一大队军队正朝山寨方向进发,大概再有两里路就到达,求大王发令指引。」   大盗道:「着令众人退下来,按我下午所吩咐行事,不得有误。」   粗衣汉子把手一拱,领命退去。   剩下大盗在大厅中默想起下午时收到自两逃走回来的偻罗所带来的讯息,脸色忽明忽暗、喜怒莫测。须臾,隐约听到远远传来异响,他亦起身退回去。   军队英勇地冲破围住山寨的栏栅,一口气走到大厅内,只是不见海盗影踪,洪壁和越贵和正欲叫士兵分头入内搜索,忽然闻到一阵异香扑鼻,又见到转眼间士兵们纷纷摊倒地上,心里一惊道:「空气有迷药,快闭气呼吸。」可是来不及警告,他们两人亦随之晕倒。   良久,异香散尽,大盗跟一众偻罗出来大厅,将地上的士兵等人用牛筋绳綑绑住,又用布塞住他们的嘴巴,并没收他们的武器,然後大盗笑对其中一名偻罗道:「你快去後面秘道请那个人前来共商大计。」   偻罗领命行事。   陆将军与手下士兵将岛民遂一盘查问明来历并搜身,并无发现。於是命岛民暂时在谷口等候大军回来再作处理。陆将军又等了半个时辰,才瞧见远处有一队人众押着一批人慢慢地走过来,走在前面的正是苗伟邦,陆将军连忙迎接他。   可是就在他快接近苗伟邦一众人等前,赫然发现被押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勾月国和虹桥国的两位世子并士兵,反而海盗则大模大样地行走其中。陆将军见状不禁惊骇地停了步,并叫随行士兵戒备。   苗伟邦见状呵叱道:「大胆陆将军!竟敢对本人无礼。快撒下士兵的戒备。」   陆将军呐呐道:「末将不敢。请问苗世子怎会与海盗同行?并且押住勾月国及虹桥国两位世子?情况究竟如何?」   苗伟邦看见旁观的岛民个个脸露惊疑神色,暗暗指手画脚地讨论着,不耐道:「海盗已经愿意归顺我国。这里盘查工作进展如何?若没有异样就散退岛民,让他们回家休息。」   陆将军半疑半喜地领命指挥着士兵赶退岛民,然後悄声问:「苗世子,就算海盗愿意投降,但慎防有诈,最少绑住他们双手,使其没有能力反抗;而且两国世子及士兵们怎会反被綑绑押解?」   苗伟邦不以为然道:「要不是我与海盗暗中合作,怎能捉到两国世子,焉知道云台岛自二百年前由我们三国瓜分拥有权後,我国便减少经济来源。刚才在捉住他们後我曾经提出要重新拿回云台岛主权独归三苗国所有,但是洪壁与越贵和却一言不发,不肯合作,我只好将他们先押送去本国,再派人到虹桥国和勾月国传话叫当地国王草拟新条约,主动放弃云台岛拥有权并答允不作报复才放人。至於这些海盗,既然有德於本人,我自然带他们回国并释放其余被捉海盗及更正他们的身份,使他们入籍本国,然後让他们回云台岛帮手驻守。」   陆将军不敢置信道:「苗世子你和海盗合作把两国世子捉下好要胁两国交出云台岛拥有权,并且还要让海盗全成为三苗国国及担任驻守云台岛工作?这怎麽成呀!先不说三苗国向来跟虹桥国和勾月国有邦交,这样暗手威胁的做法也有违仁道。他们原先协助我国共同维持云台岛秩序,现却成了人质,这於情於理也讲不过去。更何况,让凶狠的海盗作云台岛的守衞,这对云台岛居民是何等坏消息!」   苗伟邦嗤之以鼻:「现在是你是三苗国世子还是我是三苗国世子?自来得失论成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何来这麽多妇仁之仁言论!我不妨实对你说,其实海盗首领原本就是三苗国国民,曾经投身国军作侍卫,因为保护于婕人儿子即我弟弟惠民君不力,被削去官位、贬为游民,这才与四方游民集结成盗,盘据云台岛。他原本颇英勇善战,是我弟弟得罪地方?雄,被暗中剌杀,他虽冒死力敌但我弟弟仍受伤。我也是上次独自跟几名家臣经云台岛返国,离远见到他的脸才认出他,他本来在官中就跟我交好,上次我未成为储君,不能保住他的官位,我甚为不乐。难得今次得他之助,有机会重夺云台岛所有权,我自然会向父王禀明,给予准许。陆将军你就不要再有异议,听我吩咐,叫士兵收起武器一同押解这两国兵臣上船回三苗国去。」   陆将军看看势均力敌的人众,再者苗伟邦又是本国世子兼总指挥,不好当面反抗其命令,只好勉强应命见机行事。这时才留意到两国世子身後还站着两名长相天仙絶色的少女被绑着双手和蒙住嘴巴,也同时被押解着,不禁奇道:「苗世子,那两名少女是何等人氏?为什麽会夹在大军之中?」   苗伟邦闻言笑淫淫道:「这两名少女原本也是被逃脱的海盗捉住送去山寨,海盗首领因归顺於我,愿献出这两人给我作妾侍,但她们二人不肯顺从多次尝试逃走,所以我只好将她们绑着先送回三苗国我府内再加以驯训。对了,两名少女所乘的船是否还在近岛海中未走?」   陆将军暗暗摇头道:「好像还未走。」   苗伟邦道:「那好,我还有话跟船主他们说,我们立即回去吧。」   於是陆将军随其身後,一行人又步向山脚海湾处。   这时天己入黑,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天上。石康年等人就着明亮月色隐约可见一众人陆续登上近邻军船。   石耀光不等所有人上船便高声叫问:「苗世子,你们捉到海盗了?那麽见不见到我两个表妹?她们平安吗?」   军船上的苗伟邦回应道:「她们二人很好,已经被我们大军顺道救了回来。且等你们去三苗国饮过我和她俩的喜酒,自然可以见到她们。」   石耀光讶道:「喜酒?甚麽喜酒?」   石康年也道:「是啊,我们接过静儿和俐儿回船後就直接离开,不再回三苗国了。苗世子你所指的喜酒是什麽回事?」   苗伟邦笑道:「刘姑娘和水姑娘为了答谢我相救之恩,无以为报,所以决定以身相许,做我的妾侍。你们既然是她们的亲属,理应饮翻杯喜酒同庆。」   刘夫人惊讶道:「怎会这样?俐儿怎会未得我允许就私下许了跟世子你的亲事?更何况俐儿早就跟监清表侄情投意合,又怎肯改变主意答应嫁与你?」   水监清亦道:「我不信有此事,你让俐儿她们跟我们讲清楚,我才会相信。」   苗伟邦道:「既然你们有所怀疑,我就让她们亲身说个清楚吧!」语罢吩咐手下押出水静和刘俐二人并拿走塞住她们嘴巴的布巾,低声道:「你们乖乖地照我刚才所说的话的意思再讲一次,不要乱说,否则待会儿有你们好受。」   待松开嘴後,水静立即啐道:「我呸!苗伟邦你这个卑鄙小人,私底下放走两名海盗,还叫他们捉了我们逃走,现在竟然要胁另两国世子不止,还要我们做你的妾侍,真是异想天开!你作梦吧!」   刘俐也呵斥道:「苗伟邦,你快放了我们,无论你怎样威迫利诱,我们也不会答应跟你的亲事,你无谓再作孽了。」   苗伟邦愠怒道:「住口!谁叫你们违抗我的意思!」语罢即命令手下再次塞住她们的嘴巴,。   恰好明月亮光照到军船上,使石康年等人清楚见到军船上苗伟邦所做出的举动,再加上听到刘俐和水静的说话,石耀光和水监清同时怒道:「苗伟邦,你竟然做出如此可恶的事!快将她们放下,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   苗伟邦怒极而笑道:「我有百名士兵在手,无不英勇善战,你们不过是一介商人平民,又怎敌得过我军?我劝你们不要『敬酒不饮饮罚酒』。莫如顺了我意思,劝喻她俩做我妾侍,并饮喜酒,说不定我会让你们谋取一官半职,总之不会待薄你们,否则休怪我们刀枪无眼。」   「你休想得逞!」石耀光一边说着一边不顾危险地跳到军船上,然後走向水静她们想救下两人。   苗伟邦立即命令士兵攻击他,又命十几名士兵奔到海船把其余的人拿下。   押着两人的士兵听令朝石耀光就是一刀,被石耀光险险躲开。水静和刘俐忙挣扎着,使那名水手闹了个措手不及。   站在附近的海盗首领见将,怒喝:「贱卑敢尔!」伸手夺过另一士兵的一把枪,然後挥手一举,往水静身上刺下。   石耀光瞥见枪来,不顾与士兵的纠缠,一个挺身替水静挡下这枪,刚好苗伟邦不想海盗首领伤了水静她们,制止了海盗再发下的第二枪,然後 走上前想去捉开受了伤的石耀光。   水静见石耀光为她胸前受了枪伤,忧慌下挣扎着跪在船板上探看着石耀光的伤势。   旁边的刘俐见苗伟邦走近二人,忙挣开士兵的拑制,挡在他们前面。   恰好水监清也担心地跳向军船,趁苗伟邦注意力往刘俐他们时,一把用力捉住苗伟邦,然後喝道:「你们快停手!我捉住苗世子,你们不想他有事就回到军船并放下武器。」   於是,走到海船的士兵只好赶回军船并和其他士兵一同放下武器。   这时候在後方的陆将军见状忙走上前道:「水先生,请你放过我们的世子,最多我让刘姑娘和水姑娘返回海船。」   倒卧在船板上的石耀光掩住流血的胸膛,气如柔丝道:「苗伟邦这人太阴险,莫要放了他後我们回去不成,离不开三苗国或更甚者成了通缉犯,先押着他再议!」   水监清正要说话,却被在旁的海盗首领插话道:「我不是他们的手下,你休想命令要胁我!这两个女子是红颜祸水,莫让她们逍遥事外!」语罢,一个迅雷不及掩耳,擒住刘俐和水静,并把她们拉到船边再一下子推她俩下海。   「噗通!」两声,被綑绑住的刘俐和水静便无招架之力掉进深海里去。   水监清因手抓住苗伟邦作人质免被松开,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俐和水静掉进海里,但顾及还有身受重伤的石耀光在对方那边,只好勉强压抑住旁徨着急的心情,先解决了目前形势再图下海救人。   被胁持着的苗伟邦见海盗首领不听吩咐擅作主张把两少女推下海,气恼道:「严博,你竟然将她们推下海,难道你想推翻和我的结盟,不再归顺吗?」   海盗首领不屑道:「苗世子,你现在自顾不暇,还想着暖玉温香,我是你的话,就先解决了这个受重伤的人,拿他作人质交换你自由再算。」海盗首领一边说着,一边往倒卧在船板上的石耀光走去。   水监清早在苗伟邦发话时已想叫陆将军把石耀光抱过来,免得受制,并要他派士兵下海救回两人,再见到海盗神色不善,不禁心中一动,情急智生下顿时想通锦囊所预言之计,忙不迭一边单手抓住苗伟邦颈项要穴处,另一手则探向怀中取出宝镜,高叫道:「表弟,快取出你的紫水晶石和我宝镜相照。」话完即闭上眼睛。   倒卧在船板上的石耀光闻得水监清提示,猛然醒觉,费力地从腰间拿出紫水晶石,举向宝镜照射的方向,然後不约而同地闭起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宝镜的金光射向紫水晶石的紫芒,再加上圆月的亮光,形成一股灿烂无比的清辉,恰好赶在海盗首领手抓住石耀光之前发出耀人眼目的奇光,把船板上所有人照得目眩神摇,瞬间全倒在船板上。   水监清听到众人倒卧的碰撞声止住後,才收回宝镜并睁开眼睛,然後松开对已昏迷的苗伟邦的拑制,走到石耀光身边,把他的紫水晶石代为收回腰间,再审视他的伤势。这一看还把水监清弄得绷紧面孔,急忙叫道:「姨丈,你快叫所有水手全过来军船,表弟受了重伤,而且堂妹跟表妹都出了事,需要你们的帮手。」   刚才光幕虽然并未向邻近的海船覆盖,但早已惊动了船上的石康年等人。石康年虽然不知道水监清怎样制服军船上的士兵们,却估量是跟宝镜及光幕有关,再听到水监清呼救之言,骨肉至亲,连石、刘两位夫人也忧心忡忡地跟着走到军船上。   「孩儿、孩儿,你觉得怎样?不要敝下娘亲。你要撑住,你表哥好快就会替你医治。」石夫人一看到胸膛鲜血泉涌的石耀光,登时吓得六神无主,呼天哭地的哭喊道。   石耀光强打精神地道:「不要管我,快叫几名识潜水的水手下海把表妹们救回来再说。」   水监清也神色严峻道:「没错,她们刚才被海盗推下海已有一段时间,加上她俩手脚被绑,不谱水性,再不救回来就来不及了。」   石康年只得教两名深谱水性的水手下去救人,然後又问道:「船板上的士兵和海盗怎麽全晕倒了?我们拿他们怎麽办才好?」   水监清冷静地道:「他们被我的宝镜及紫水晶石弄晕,先把人用绳绑住,再作打算。」   石康年想起刚才差点被他们攻击,便点了点头,吩咐水手依言行事。可是水手却说绳子不够用,於是石康年便着他们进舱内搜出可用的绳索。   不多时,先前下海的水手把被綑绑住的刘俐和水静救回来,并说救人时发现她俩被碧绿色光芒包围着、意识仍然清醒地呼叫着,所以才这麽快在黑漆漆的深海里把两人送回船上。   水监清忙把她们解绑,只见她们腹胀如鼓,气如柔丝。   石耀光刷白了脸,眼眶泪珠打转。   水监清即手按刘俐肚上,轻轻按压,片刻间使她口中喷出许多海水,腹胀己消,苏醒过来;对水静也如法炮制,片刻後水静亦同样醒来。   她俩正要开口之际,到船舱找绳的水手忽然走上前道:「石船主,我们在船舱内发现百名虹桥国和勾月国的士兵并两国世子皆被蒙嘴綑绑,应该怎样处置呢?」   水监清便道:「派两名水手将虹桥国和勾月国两世子由舱内带到这里,其余的水手把苗世子及主要海盗等人先綑绑再算。」   众水手领命分头行事。   水静早就在水监清指挥着众水手行事时走到石耀光身边,看着他胸膛不停地浸出血水,石夫人抱着他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向来坚强硬朗的水静也忍不住眼眶一红,滴下泪来。   泪水滴到石耀光胸前,刺激着伤口使他更感痛楚,但见到水静无声饮泣,更感心痛道:「小表妹,不要哭,我没事的。」   水静见石耀光强忍痛楚安慰着自己,更感难过,瞧见水监清有空,忙问:「堂哥,表哥的伤势怎样?能否医好?」   水监清肃容道:「表弟胸口要害受了重伤,失血过多,就算我手头上有奇花异卉良药替他医治也只得半成机会可治癒。因这儿诸多不便,而现在务必要的是小心地把表弟抬回我们海船上,等我可以便於替他疗伤止血。」   石康年听罢便即吩咐几名老成水手小心地抬起石耀光护送回海船。石夫人、刘夫人、水静及刘俐也跟着回去。   水监清又道:「姨丈,这儿的事还需要你作主交代,待两国世子来到後,你向他们解释事情并问明原委,虽然之前听到堂妹说两国世子也是被要胁,但万一探明其中有诈而且他们全是一伙的话,就不要客气,重新绑住他们再算。」   石康年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这层我晓得,你放心尽快去救光儿吧,过会儿我也会回来。」   水监清才步回海船,正要回舱内替石耀光医治,却见一个白鬓银发、满面红光、祥眉善目的老翁站在船板上,正是南极仙翁的模样。连忙走上前行礼道:「先生,请问你是否南极仙翁?夤夜到此,有何贵干?」   老翁微笑着看向水监清道:「没错,本座正是南极仙翁。看来你不止前生诸事尽已记起,而且种了不少功德善功,所以才看清我的本来面目。今次我来正是为了尔等四人之事而来,请你叫水晶、琉璃两丫头同来面谈吧。」   水监清道:「叫她们前来没有问题,不过表弟─即火烘儿现在身受重伤,还请仙翁出手相救。」   南极仙翁道:「暂且无妨,你先叫她们来,其他人与我无缘,不可惊动,就说有事请她们帮助,可以帮得到火烘儿,你快去吧。」   水监清微一颔首,走进船舱内他跟石耀光共睡的卧房,只见石夫人、刘夫人一干人等围在床边替石耀光抺布拭血,刘俐则安慰着眼红红的水静。   於是水监清便道:「俐儿、堂妹,你们跟我出来,我有事请你们帮助,事关表弟的。」   水静问道:「是什麽事让我们帮手?」   水监清道:「你们出来就知,姨母和刘夫人且继续看顾着表弟。」   刘俐和水静遂不再说话跟了水监清走到船板上,然後她们两人亦看到南极仙翁站在那儿,水静先反应过来喜道:「仙翁你来得真巧!请你救回石耀光─即火烘儿吧!」说着还跪在板上求告。   南极仙翁道:「水晶请起,我今既到此,就是为了给你们下凡一事而来,何须相求。其实你们在自燃洲处杀了为害的恶孽蛟龙,修治湖水,建下无数功德时,灾难历练已完成了一半;今再制服海盗,使云台岛回复太平,更是功德圆满,理应返回仙庭。不过你们毕竟是凡胎,除镜弹仙骨未泯可直接回仙界外,水晶与琉璃以前因魂魄凝练成半仙,修行未够便再堕凡尘,根器只比普通人略好,仍不能直接回仙界。幸而杀蛟龙时取得牠的内丹碧珠两颗,只要你们各服一粒即可脱凡体,直接奔回仙界而不用加以苦修若干年。」   刘俐醒悟道:「怪不得我们被绑掉进海里时,除一开始喝了几十口海水外,一到深海处即被一幢碧绿色光球所包围着,浑身上下再无滴水可进,而且还呼吸畅顺,原来是碧珠之功。」   水静则问:「那麽火烘儿如何?他现在身受重伤,可能医回来并且重返仙庭?」   南极仙翁道:「本来他命中并无这一场灾难,但他在天庭时曾经攻击过你们,现在为救你们以身档枪,正好了结你们之间的恩怨,他日回到仙界便成陌路。不过他是次受伤甚重,就算勉强救回来也成凡身,不能即时重返仙庭,还不如趁机投胎转世,再过十八年,一捱尘缘既满就回仙界的化算多。」   水静一闻此言,立即伤心哭道:「如此说来,他岂非无救麽?这样就算我能够重回成仙,又有何意义!」   南极仙翁摇摇头道:「水晶你莫要如此痴情,虽知神仙理应无欲无求,做到六根不动,七情不生,否则心念一起,便堕凡尘。况且你们成仙後需执使仙职,不复相聚,这样情长原是不妥。」   刘俐听罢便道:「多谢仙翁好意,但若然不能相聚,不动凡心且要供仙职的话,我情愿留在凡间与母亲、清哥常在一起。毕竟前两生我已因意外错过了我和清哥之间的姻缘,我可不想再放弃与他相守,这粒碧珠就给了表妹吧。」   水监清亦道:「南极仙翁多次相助之德我甚心感。但要我与俐儿分开,再一次经历那哀伤心死、了无生趣的感觉,我情愿在凡间逗留多历生老病苦,成仙重返天庭一事你不必对我再提了。」说完与刘俐相视一笑,一切感情尽在不言而喻中。   水静也含泪答道:「仙庭生活虽然无忧无虑,可是却无人间亲情爱情的温暖甜蜜。与其重返仙庭,我宁可选择弥留凡间,供养父亲尽子女之孝,医好表哥,与他重修旧好,我这粒碧珠不要也罢。」   南极仙翁微笑道:「且慢!既然你们都选择在凡间过活,我也尊重你们的决定。只不过这两粒碧珠除了有辟水避火的神效外,内服它更能起死回生的作用。现在火烘儿身受重伤,正好与他服下一粒,就能痊癒。至於另外一粒碧珠,且将它收好,等待将来有缘再用吧。」   水静转悲为喜道:「这事当真?」   南极仙翁道:「事关人命,我怎会说笑!不过火烘儿经此一难後,体质顿变,抺掉仙骨成凡体,将来要重返仙庭可要再苦修若干年,或再积若干功德了。」   水监清道:「我相信表弟不会介意的。多谢仙翁提点。」   南极仙翁点点头道:「你们保重,後会或许有期。」话完即化一层烟雾瞬间不见。   他们望空拜了两拜,便急急回船舱去。   石、刘两位夫人正在等候,见他们回来便问道:「你们去了这麽久,可有办法医治?」   水静脱下自己的手链、再设法取出当中的碧珠,边答:「原来我们所戴的这条碧珠链子不止有辟水避火的功效,更有起死回生的用途。只要给表哥服下一粒再静养就没事了。」   石夫人听後将信将疑,水静已取下碧珠,递了给水监清,由他把碧珠和清水送到石耀光口中服下。   这时石耀光已经昏迷不醒,水监清以汤匙撬起他的嘴巴,把碧珠捣碎和水与他灌服。   顷刻间,石耀光胸膛前的伤口结疤,脸色恢复如常,呼吸顺。   水监清再替他把了把脉,然後对众人道:「表弟已经无碍了。现再让他睡一觉,明早起来就完全康复。天已夜深,你们也各自休息吧!」   石夫人道:「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相公回来告知一声,甥儿不怕我打扰吧?」   水监清道:「不会。我再稍夜就寝也行。」   正说话间,石康年走了进房,看着沈睡着的石耀光问:「光儿现在怎麽样?」   水监清忙把前事告知。石康年听得石耀光痊癒无碍,不胜欣喜道:「光儿无事就好了。我刚才等水手们把两国世子带出,细加查问下,才知原来他们们事前并不知道苗世子与海盗们结盟,所以在苗世子请缨往山寨後方的秘密小径守候时,才许他带了他的一队军队分开行事,然後两世子率领其余两军往山寨正面直闯,想杀海盗一个措手不及。怎料山寨大厅内并无一人而且忽然有股异香,就这样他们一众军队皆被弄迷晕在地上。直至被绑押送途中,与一开始留守在山谷中安抚盘查岛民的陆将军相遇,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知道苗世子原来与海盗首领旧识,而且是他私下让两名海盗捉拿静儿和俐儿逃回岛上通风报信。我见整件事说法跟静儿和俐儿所说的吻合,便让水手替他俩松绑,然後又解除两军士兵们的綑绑,并用这些绳子反绑住苗世子等人。再将看守处理苗世子等人之事情交由两国世子负责,便带水手们回船。」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水静愤愤不平道:「苗世子如此可恶,掠人胁持,两国世子打算如何处置他?」   石康年答道:「这层未知,我急着回来看光儿,所以没有细问。」   忽然,船外传来两声「噗通」,众人面面相觑,一同走到船板上探个究竟。   从邻近军船传来虹桥国世子洪壁的声音叫道:「石船主,刚才海盗首领趁我们无人看守他时,用一把隐藏的匕首解开綑绑,并解开了苗世子的束缚,这样才惊动了我们的士兵,前去擒拿时,被他们打退跳入海中,想乘机逃脱。我们的士兵不谱水性,你们可否派水手下海捉回他们?」   石康年惊疑道:「这怎麽成!」顿了顿忙通知几名水手带了武器入海捉人。   不多时,几名手脚损伤的水手拖着淹淹一息的海盗首领和苗伟邦上船板上。   水监清忙上前探看,设法使两人吐出了海水,又示意水手用绳绑好两人,然後便替受损伤的水手包紮,这才道:「他们都没甚大碍,只要休息下就好。你们派几名水手轮流看守着海盗和苗世子,天明後才送两人回军船去。」   水手们答应着。   石康年又把此事大声地告诉两国世子,然後随众人一起回房安歇。   及至天明,石康年和水监清及两水手押送海盗首领与苗伟邦回军船。   两国世子连忙拜谢。   石康年便问及将何处理。   虹桥国世子洪壁道:「我已与越世弟相议。苗伟邦贵为一国世子,我们也不便用刑,而且为了不损及三国邦交,故将草拟一份协议,使云台岛永久归三国共同管輆,海盗们则交由敝国处决,至於苗世子则罚其终生不得进入我两国家拜访及去云台岛,小惩大戒。未知两位有何意见?」   石康年道:「这是贵两国与三苗国之间的公事,我们外商原不应介入,只要不责怪我们綑绑三苗国世子的无礼之罪,让我们自由离去,我们於愿已足。」   勾月国世子越贵和道:「此事还多得你们制服苗世子及海盗,放了我们,要不然後患无穷。就算三苗国国王知道此事,也必不会怪罪你们,而且会严惩苗世子。说起来,听陆将军讲他也被迫无奈才顺应苗世子的行动,据说苗国王禀性优柔仁慈,对这样一个凶狠阴险的世子不甚喜爱,久欲改立仁厚正直的二子苗惠民为储君,因长幼有序才作罢。今次事件後,很可能再动议改立储君,这对三苗国国民未尝不是好事。」   洪壁又道:「多承水兄弟出手相求,我们才得自由。不知水兄弟怎样捉住苗世子跟海盗?此外,石船主会否跟我们回三苗国一趟,完了此事才走?」   水监清见问,略将持有宝镜,得它之助制住苗伟邦及海盗等人之事简单说出。   然後石康年也回答不回去三苗国,想直接返家乡,希望将此事交由两世子处理。   两国世子便向他们道别,然後开了军船先行离开。   石康年也和水监清回到海船,起锚扬帆,望故乡而去。   石耀光一觉醒来,但觉神清气爽,痛楚全无,暗暗称异。   石夫人见儿子醒来,喜道:「孩儿,你醒来了,还有没有觉得那处痛?」   石耀光见石夫人与水静都面带笑容望向自己,也笑答:「我不止全身没痛,还精神得很,现在有点饿呢!」   石夫人便道:「那麽我去弄早点给你,你和静儿谈谈吧。」   於是石夫人便离开卧房,留下他们二人。   石耀光见水静好像往时温柔地凝望他,心中喜悦,问道:「小表妹,你原谅我了?是不是表哥把我医好?他怎样医治的?为什麽这般快我便痊癒?」   水静听他一轮嘴性急的样子依然没变,抿嘴一笑道:「你会这麽快就痊癒全赖你送我手链中的碧珠所发挥功效。原来那粒碧珠是蛟龙的内丹,不止有辟水避火的神力,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所以你才能没事。至於原谅你一事,我在下凡前不是已经答应过原谅你了嘛!还用再问。」   石耀光可怜兮兮道:「可是你对我不理不睬,冷冷淡淡的使我很难受。我说的是回复童年时代共聚欢乐的日子。」   水静瞅了石耀光一眼,道:「就算回复到童年时代的欢聚模样,也不可能长久,终须你也要成亲兴家;我也要嫁人,各自各过自己的生活。」   石耀光急道:「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娶。你也不要嫁别人,我们不如成亲吧。」   水静闻言面生红晕,含羞地低头不语。   石耀光见她没有表示,又道:「小表妹,我真的很喜欢你。自从你在天上掌掴我後,虽然我当时十分恼火,但事後却暗暗喜欢上你的直率敢为。来到凡间,自小跟你和表哥相处,我以前的顽劣性情顿改了不少。你那次被歹徒攻击,眼睛受伤,我才骤然惊觉到对你的感情不知不觉由兄妹情谊转为男女之情,但因为当时你眼瞎,怕你误会自卑,所以没有透露心迹。上次看到你跟苗伟邦相谈甚欢,对我却不理不睬,我心不知多麽难受。今次虽然受重伤几於不治,但却得到你的关顾,你不知我当时心想与其如此,不如一直受伤算了。小表妹,我不只希望你原谅我当日的过错,还希望你答应嫁给我,与我共渡一生一世。」正在央求间,忽听敲门声,石耀光便止住说话。   进来的原来是水监清。   水监清见两人神色怪怪的,便道:「表弟,你见怎样?你和堂妹在说话吗?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   水静面色犹红道:「堂哥,我去看看表姨母煮早点,顺便帮手,你们慢聊。」话完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水监清便以眼神询问石耀光,石耀光毫无隐瞒地透露自己正在求婚。   水监清听罢便道:「这样说来,我来得真不合时,累表弟你要再问多次。不过我看堂妹只是害羞,想必答允所请。」   石耀光担心道:「我怕未必,小表妹只是原谅我了,难得今次沃焦湖泊修挖成功,我们功德将满,要小表妹放弃仙机在凡间过平凡日子,只怕她不太愿意。」   「这层未必。」   「表哥何出此言?」石耀光问。   水监清便将昨晚见到南极仙翁,得他提点,才晓得碧珠治伤,又说出堂妹当时婉拒直接服下碧珠成仙一事。   石耀光听後半忧半喜道:「小表妹说的亲情必是指水表姨丈,但所讲的爱情却未必是指我,可能是说将来的事。可惜紫水晶石只可展现过往经历,要是能预知未来多好。」   水监清安慰道:「表弟不必恢心。待会儿有空再向堂表表白吧!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迟早堂妹也必受感动。说起来,今次全赖紫水晶石和宝镜的光芒,才把海盗等人照晕。昨晚我将紫水晶石放回你的腰袋,你何不拿出来放回窗边?」   石耀光点点头,伸手从腰袋取出紫水晶石,却「噫」的一声,停下动作。   水监清便问何故。   石耀光将紫水晶石递向他道:「表哥,你看紫水晶石出现了裂痕,不知它的魔力会否受影响。」   水监清接过紫水晶石细看果真如此,便道:「是啊!怪不得上次宝镜精灵说不要再把它同紫水晶石相照,原来紫水晶石会承受不住裂开,不过若不如此做法,也不能及时救回堂妹等人。」   石耀光道:「紫水晶石的主要作用是揭示我们前生经历,既然我们现在己经觉醒,它也功成身退,不必可惜。」   水监清闻言点了点头。   他们用过早膳後,刘俐拿着做好的虎皮背心到他们的卧房与水监清试穿,两人还喁喁细语,好不温馨。   水静却将虎皮背心放在椅子上,未容石耀光答话便离开。   石耀光便呆呆地捧着背心愣着。   水监清瞄见便叫道:「表弟发什麽呆?不试穿背心看看是否称身?」   石耀光这才惊醒试穿起虎皮背心,只觉称身异常,只不过腰前袋口却像有物件塞住,便伸手摸索,掏出一块布翻开一看,上写道,「盼君功名取录先,愿妾丝萝有托时」。细思其意,不觉大喜,连忙走去水静的房间找她。只见水静抚着木琴,似欲弹奏。   石耀光拿着布喜道:「静儿,我一定不负你的期望,考得功名,迎娶你过门。」   水静大方一笑道:「还早呢,我要你考得功名,无非想你造福百姓,为民请命,遮不负仙翁的救命之恩。可不只是为了我谋幸福。」   石耀光答:「这个自然。」   水静含笑点头道:「不如我弹奏一曲你听?」   石耀光笑答:「我正想洗耳恭听呢!」   於是他们俩人便在一片琴声中渡过欢乐的下午。   船行两个多月,终於回到洛阳海口。   水松寿备了软轿迎接水静回家。   他一见到女儿睁着一双明亮灵活的圆圆大眼睛,即刻喜遂颜开,上前拉着女儿嘘寒问暖一翻,然後向水监清道谢。水监清连忙谦逊回应。接着水松寿又为女儿得石康年夫妇照顾道了打搅致谢,石氏夫妇也跟他寒喧着。   正说之间,水松寿偶然看向女儿,见水静眉目含情地跟石耀光低声说话,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心中暗异,见时候起程,便对女儿道:「静儿,时候不早,我们回家吧。」   石耀光则道:「静儿,你先回去,迟些日子我再找你。」   水松寿听得表儿甥直言女儿的闺名,又是讶异,望了望两人,便不说什麽与女儿坐轿回府。   另一边刘俐也恋恋不舍地跟水监清道别,便与刘夫人一同跟石康年等人回石府,暂寄居在他们府中。   水监清目送他们离去良久才独自返回水府。   这时候刚好离秋分制举考期还有一个月,两人还有时间准备州试事宜。由於吴老师早已返乡,石耀光和水监清便互相督促揣摩,闲时则各自探访自己的心上人。   水松寿早已从女儿口中探得其与石耀光情投意合,待考试过後便会有谋人上门提亲的事,监於自幼熟知石耀光为人,对这个未来女婿也甚满意,便让女儿与他相见。   到得州试,他们考得前茅,如愿获送至京师礼部应考省试。   於是他们便即起程。   刘俐和水静也来送行,离情别绪自不必细表。   水监清和石耀光毅然辞别众人,向京师进发。   大约十多天时间,各地甄选推举的士子都齐集京师长安,预备应考今次「博学通艺科」的制举。   他们在一家客栈落脚,然後每日争取时间作最後温习。   不久,大考的日子终於来临,经过一轮紧张的省试,在放榜之日,他们亦连捷且名列前茅,两人都不胜喜悦。   石耀光笑对水监清道:「明日廷试题目若是如同前两试般考些六艺五经典故,只怕功名位禄手到擒来。」   水监清道:「最後一关廷试自然非同小可,不过我们也应抱着平常心应考,不宜太着眼於名利得失,否则很容易发挥不出平时水准。」   石耀光回答:「这个淡然处之如在往常的日子我尽可做到,但这次考试关系到我的姻缘幸福,若不能高中,就不能向静儿提亲。每想及此,我就不能平心静气地面对考试。」   水监清道:「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外在事物自然不能阻碍到。你又何须拘泥於名利官位?无论得中与否,也试向我堂妹提亲便可,想来堂妹应该答允亲事。」   石耀光道:「这也未尝不可,但我事前许下承诺,不便反口,无论如何我也会尽力而为,结果如何且随天意。」   水监清道:「你懂得这样想就行了。」   一夜无话,翌日天还未晓,他们两人便起来到了朝堂,与其他才子集合朝参,再由武帝亲出试题,在殿内归位应考。   一时间鸦雀无声,众才子无不埋头苦干作答试题,然後遂一交卷退出。   试毕,武帝命丞相及御史大夫一同阅卷酌定名次,择於後日天明放榜。   转眼间,一个多月日子过去。这日忽然有两队官差乘着骏马在打锣打鼓的报子後面走进洛阳城南殷州宜丰郡槐民县的大街上,引得众百姓围着两旁观看指点。   原来是难得一个县里出现了两个高中制举的举人,所以不止有报子打锣打鼓,槐民县县令更派人在举人家门前放炮祝恭贺。   水、石两府便被这炮炾锣鼓声弄得莫名其妙,及问知因由,水柏寿夫妇与石康年夫妇都兴奋异常。   不久,两顶官轿分别停在水、石两府门前。   身穿蠎衣玉带的水监清从轿内步出,与其父母互道长短。   水柏寿喜极而泣道:「清儿,你终於得中回来,可把爹娘想煞呢!为何不叫人提前捎信通知?」   水监清道:「孩儿自从放榜之日得知报捷消息,便去朝房上殿谢恩,刚好邻县杨民县县令升迁异地为郡守,皇上便委派孩儿替代为该县令,孩儿因路近家门,便连忙起程回来先拜会爹娘,再接令往杨民县任职,顺道拜谢吴老师。因不想大事张扬,故未曾叫人送信,请爹娘见谅。」   水柏寿道:「这点不要紧,难得接任杨民县县令,正宜拜谢吴老师教育之恩;还有一事也应办理,就是你与刘表姑母的女儿婚事,你就顺便向吴老师一提,邀请他来喝喜酒吧!」   水监清道:「孩儿正欲请示提亲,得爹之命,孩儿不胜欣喜。今次石表弟也高中,孩儿想与他一起在同一日成亲摆酒,不知爹娘可肯麽?」   水夫人喜道:「甥儿竟同清儿一样报捷,真个再妙没有。难得你们互娶对方的至亲,一同摆宴成亲更是喜上加喜,我们又怎会不赞成!」   另一边厢,同样是身穿蠎衣玉带的石耀光亦步出轿门,与石康年和石夫人禀告。   「孩儿不负爹娘期望,幸运地高中制举,更得圣恩,派孩儿往邻县桃民县接替升迁他郡的来县令职位。这次回家拜望後若一个月就要赴任。故想禀明爹娘,孩儿想在此期间,与水表姨丈女儿择日成亲,未知爹娘可否答允?」   石夫人喜道:「原来光儿的心上人就是静儿,这当然没有问题,娘就去准备请媒人提亲。」   石耀光道:「孩儿还有一事请求。」   石康年问:「所为何事?」   石耀光答:「今次孩儿同表哥一起高中制举,曾与他商议一起在同一日成亲摆酒并邀请吴老师出席,未知爹娘可否答允?」   石康年答:「这样欢喜之事我们怎会不应承!光儿就预备婚事吧!」   石耀光喜诺。   到了重阳吉期,水监清与刘俐、石耀光与水静这两对佳人才子终於在一翻历练後成了百年之好。      後记(一)   新的一年来到,石耀光和妻子水静带同果品来到水监清家中与他们拜年。   水监清的妻子刘俐在家中应接来客。   她命小厮华顺盛了茶水出来,水监清回来。   才一见面,石耀光便道:「表哥,借你的宝镜与我一日好吗?」   水监清不解地问:「你无端问我借宝镜作什?」   石耀光解释道:「这是因为伏牛山山匪虽然已经被削减,但不知怎的竟然在近日出现老虎袭击途经的路人,我为了与民除患,所以想借表哥的宝镜一用,未知表哥可否借出?」   水监清道:「何须借用,索性我择日跟你一起上山杀虎。」   石耀光道:「表哥你公务繁忙,就算今天是假日年初一也要回衙门一趟;俗话说得好,『择日不如撞日』,还是由我待会儿回家後再抽空上山杀虎。」   水监清想想也有道理,便依他所请将宝镜取出借与他。   四人又说笑一阵,互相祝贺,派了红封包,石耀光夫妇又往内堂拜贺了水柏寿两老夫妇及刘夫人便起身告别。   当晚,待丫环王玉整好晚膳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後,水静独自坐着等候丈夫回来。   不久,王玉再次出现偏厅中,神色慌张地道:「少奶,不好了,少爷受伤被官兵扶回来。」   水静闻言惊慌地正想回言,一名身穿官服的士兵早已把同样穿着官袍的石耀光扶了进来,然後把他安顿在椅子上。   水静见石耀光神志仍清醒,只是肩膀被布巾包紮着,不知伤势如何,不禁担心问道:「夫君,你伤势怎样?怎会受伤的?」   石耀光用未受伤的左手摒退该名官差,然後对水静道:「夫人,我没事,只是右肩膀被老虎抓伤,伤势还不甚深,已经即时敷了金创药和用布包紮住,不碍事的。」   水静仍不放心的小心解开石耀光包紮好的伤口,亲自检查,确定只是几条伤痕,并未伤深入骨,这才略放宽心替他重新用一块乾净布巾包紮,边又问:「你不是带了宝镜吗?为什麽仍被老虎所伤?难道老虎出现得太突然,你来不及举出宝镜,还是另有原因?」   石耀光心有余悸地答道:「从老虎出现到我拿出镜子,时间上倒也来得及。只是镜子不知怎的没有如常发出金光,无论我怎样挥动,它也毫无反应。结果当我见势不妙转身要逃走时,已经被迎面扑来的老虎抓伤了几下,本来伤不只此,幸好刚巧有一名白衣侠士经过,迅速地用剑把老虎杀掉,救我於虎口中。」   水静闻言称庆道:「幸好夫君命中有救,不致被老虎吞掉。不过宝镜怎会无故失效?」   石耀光道:「我也不知道,只知事实如此。我现在只怕不知怎样向表哥交代。至於被救出虎口,说来也觉丢脸,真想不提。」   水静好奇地问道:「为什麽?」   石耀光俊脸微红道:「夫人既问,为夫怎会不答。当时我被老虎所抓,两名同行官差见状只是吓得脚软,後被白衣侠士所救,他说了句话道,『无论为官为民,都要量力而为,不要因不自量力而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然後不待我回应便使出轻功走了。其中一名官差还笑了出声,我便命他回官府当值并不准他四处张提此事,由另一名较持重的官差扶我回来。」   水静道:「那位侠士不知道夫君不是不自量力,而是依持宝镜护身但宝镜却临时失效,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形。侠士也是好心规劝,夫君不要介怀。」   石耀光道:「我也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况且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怎会介怀!只是我现在烦的是不知道怎处理宝镜的事。」   水静道:「夫君先不要操心,或者明天宝镜又会回复功效,到时你再还给堂哥也未迟。现在天色已晚,快用过晚膳好好休养吧。」   石耀光点头,便和水静一起用膳。   之後,回到睡房,随手把宝镜放在摆放在窗台作装饰有裂痕的紫水晶石旁边,然後便和水静上床就寝。   一轮明月的银辉照到宝镜上,宝镜的金光转盛,再折射到有裂痕的紫水晶石上,引出一股银紫带金的光芒,罩到睡在床上的石耀光和水静身上,闪烁着。   「爹,你说你帮我安排了什麽亲事?」一名浓眉大眼、身长挺拔、丰神如玉的蓝衣男子对坐在椅子上品茗的玄袍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缓缓答道:「烘儿,你没听错,为父已请媒婆到关家提亲,烘儿先不要再外游,等拜完堂再定行程。」   云火烘拢起浓眉道:「爹,你无端白事与我定亲干吗?我向来四处游历,不惯呆在家中,弄一个娘子与我只会绊住我,叫我怎去历练?不是还有三哥还未成亲吗?不如让与三哥先成家吧!」   云县令严肃道:「烘儿,爹正是为了你长年游荡在外,不务正业,为此与你说媒成亲,好使你定性下来。至於你三哥早已有青梅捉马的伴侣,迟些日子也会成亲,你不要推托到他身上。」   云火烘喊道:「爹,婚事不同儿戏,我跟那个关小姐素未谋面,又怎麽成亲。」   云县令道:「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个关小姐听说知书识礼、才貎双全,结婚以後你们再培养感情也未迟。」   云火烘不耐烦道:「又是那些娴静贤淑、三步不出闺门的女子,镇上不知几多!随手选也选到一个。若是我喜欢这类女子,我早就成家了。」   云县令道:「这种女子贤良淑德,持家有何不好?难道你四处在外结识的女子就好麽?」   云火烘答:「我又怎会随便跟在外结识的女子成亲,只是不太喜欢这种温吞吞的没个性的女子吧!」   云县令道:「无论你喜欢与否,三日後也要跟关小姐成亲,在这之前我不批准你再次流浪异乡。」话完即撇下么子一人呆在大厅回房去。   接着突然一阵金光耀眼,情景蓦地一转,一个人首龙身、身穿紫袍头戴黄冠的怪人现身,正看得入神的石耀光见状,知是上次现过身的镜精灵索皓,便问道:「刚才所出现的蓝衣男子是否是我的前生?紫水晶石不是有裂痕不能挥魔力?为什麽又会出现这个画面?此外宝镜为什麽不能发挥伏虎降怪的功效?」   索皓答道:「本来紫水晶石在上次与镜光对照後出现裂痕,不再可以承受月光的能量转化引导前生经历,令次会出现前生的画面是因为收到镜光我所发出的光芒映照射到紫水晶石上,引发它最後的异能,过此便不再有魔力。而刚才所出现的人云火烘正是你的前生,本与水静的前身关萃菁有姻约,後因变故作罢,你也因机缘巧合得拜在祝融大帝手下为徒,修练成仙。至於宝镜的事正是我此次现身的原因。如同上次我讲过,水监清前世对我有恩,所以我才会化为精灵透过镜子发挥神力帮助他克服困难;但是其他人与我无缘,故我不会主动地帮助他们。请你们谅解且尽快交还镜子给正主人,因为我与他快要缘尽,在临别前我想与他道别。」   石耀光听罢正要回言,忽然一阵金光闪过,索皓消失不见。耳边传来水静的叫唤声,再睁眼一看,原来已经拂晓。   水静坐在身边正要再叫他,石耀光便已坐起来道:「夫人,你刚才有没有发梦?」   水静点点头。   石耀光又道:「原来你我再前一生本有婚约,今世才能圆婚,真是迂回曲折。」   水静圆亮大眼睨视他,神情似笑非笑道:「前一世我俩虽然互有婚约,但是彼此却不甚同意该婚事。我是因为命舛克夫,不想再连累他;你却对我这种娴静贤淑的女子不屑一顾,今世再要娶我,真是有点勉强你了!还是好似徐茵茵这麽有主见的女子才适合夫君你呢!」   石耀光听见水静这翻嗔言,知她暗怒,忙轻吻她朱唇一下,辩白道:「前一世我还未见过你,先入为主有了误解,才如此说。虽说我是较喜欢有个性主见的女子,但好似徐茵茵这麽骄蛮我却受不起。还是夫人你既贤德,又独立吸引我,就算失明那段时间你也是坚强开朗的过活,我就是十分欣赏你这种硬朗的个性。况且我以前放任浪荡,若没有你的规勉,正不知任性伤害多少人呢。总知我们就是良缘天定,不可以再彼此错过。」   水静听他告白後回嗔作喜,又道:「刚才镜精灵交代送回镜子的事可不要有失,用过早膳後就去堂哥那儿吧。」   「一切紧遵贤妻吩咐。」   水监清夫妇在得知镜精灵托梦嘱咐的内容,谢别过石耀光夫妇,然後水监清便把宝镜小心地收回来放在镜匣内。   是夜,水监清夫妇就寝,忽然梦见镜精灵索皓现身告知他要去别处报恩,且与水监清暂时缘尽,告别後便消失影踪。   然後一阵苍凉悲壮鸣金声响过,把水监清夫妇惊醒。   当水监清起身检视镜匣时,宝镜已是不翼而飞。水监清不由得一阵怅然。   刘俐见状安慰他道:「天下无不散之筳席,况且宝镜说是暂是缘尽,焉知道将来有相见之日,夫君何必伤感。」   水监清道:「我只是记起它多翻相救的经过,若不是它,我也未必救到你,并与你再生恋情,所以有点感慨。」   刘俐道:「就算没有宝镜,我们也会再次恋上,因为我们前一世便有段难舍的情缘,不过没有宝镜之助,情形可能会曲折困难得多。」   水监清道:「正是如此,我们才要感谢它和更珍惜彼此。」话完即拥住刘俐,以吻为誓,诉说无言的爱恋。      後记(二)   紫雾缤纷、瑞气千条,天庭上某一角落有一座莹白色的洞窟竖立在奇树怪藤之中,雅洁亮丽。   洞窟对出石壁旁有一个十来丈呈金黄色的圆形的池水,石壁高不见顶,池水则深不见底。   石壁上贴着一片片人形纸条,上写着年生八字,间中一阵微风吹过,两张相连纸条像是贴不牢的被吹落到池水中,然後化作一团红光转眼间掉进池底。   这时,一个圆脸鳯眼,身穿红衫月牙裙的仙女拿着一团红线和一叠人形纸条来了石壁旁,轻声自言自语道:「又完成任务了。好不容易在凡间把你们的姻缘线系好,还欠贴起姻缘纸这功夫就任务圆满。」言罢,把人形纸条每两张用红线连起,然後挂起贴到石壁上。瞬间就把手上的纸条贴好,然後微微一笑道:「你们就等时机成熟後,从缘份石上掉进眷属池中,成就百年美眷吧!」语毕,便转身飞走了。   这时候,两个仙风道骨的仙人乘着一团七彩云幢联袂而来,并在莹白色的洞窟前停下。   其中一个红颜白发、腰系袋子、手拿簿册的仙人首先开口道:「刚才对奕,南极兄一边下棋一边通灵与宝镜精灵沟通,结果分心下输了十子予我。想来你我棋力向来势均力敌,又怎会如斯惨败。今次来我洞府再捉一盘,南极兄可不要再分神让赛了。」   南极仙翁微微一笑道:「镜精灵拜托我帮手一事我恰好办妥,赶紧通知它才分心,这次不会了。但月老兄可不要只顾对查那姻缘簿而忘了下棋。」   月老看了一眼缘份石和眷属池答道:「红娘那丫头已经把我上次交予给她的差事办好,南极兄且等我一等,让我先察看她有否出错。」   话刚说完,一阵金光闪过,南极仙翁手上忽然出现一块背刻着龙形流云纹的镜子,道:「镜子已到我手上,镜弹跟它缘份暂且中断,我也要替镜精灵送一程到它新主人那儿,月老弟请便。我去去就回。」话完一个挥袖便驾着彩云离去。   就在月老差不多查点完石壁上的纸条时,南极仙翁又驾着一团彩云回来。   月老见到他略带好奇问道:「南极兄送镜精灵去哪儿?为什麽镜弹会与它缘尽?」   南极仙翁道:「镜精灵最前生为蚌精前曾经受过另一人的求命之恩,今次刚好那人转世有难,镜精灵便投向那人处好为报答以便完此一段因果後才专心修练成仙。说起来,镜弹会与它缘尽可关系到月老你呢!」   月老问道:「此话何解?」   南极仙翁道:「若然当初你早些替镜弹和琉璃两人缔结姻缘,使他们先了情缘再修道登仙,那麽镜弹就不需要下凡历练,也不用与镜精灵分开。而且既然水晶就是火烘儿原本的聘妻,为什麽不告知水晶让她成亲了结这世缘?反而引导她作了修练的决定,况且他们被贬下凡後再经波折才结合,这样不是刁难了吗?」   月老笑道:「这个南极兄有所不知。大凡世间之姻缘莫不经由红线连系,只要把两人双足系上红线,无论仇敌朋友、贫富悬殊、天涯海角,两人都会聚在一起。我和红娘会将写上两人时生八字的纸条也用红线连上挂在这儿缘份石上,待他们相遇後,时机一到,纸条便会飘落到眷属池,他们也会成为佳偶。正所谓『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婚姻缘份丝毫勉强不得,若时辰未至,强自撮合,终也会分散。就以镜弹和琉璃而论,前一世琉璃只剩数月之命,虽然与镜弹有缘有份也有感情,但姻缘运应在他生,若那时结合了只徒然增加彼此痛苦,不如借机修练成仙,或看破红尘能长生不老也未可知。至於水晶和火烘儿,则由於红娘一时不慎误将连系他俩的纸条的红线弄断,以致失却结合的好时机,若然由我再补过也要重新积聚人间十多年时间使他们缘份加深,方可白头皆老。可是水晶因误失肉身、再世投胎或修练成仙的决择既然是由她作决定,以当时情况她会拣修仙也无可厚非。这正好有足够时间重新培养她与火烘儿之间的关系。正所谓『不经一翻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南极兄何须替他们不甘呢!」   南极仙翁笑道:「如此说来是我不够豁达。但愿他们对这『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决定不会後悔,我又怎会有微言!」   月老道:「南极兄也是关心他们才如此。只是情之一字最难看透,後悔与否也是他们今後的事,我们不必代为忧虑。且喜他们吃剩半片仙草,尚有仙根未泯,今世既毕也可再重新选择仙道或重入轮回,到时再说吧!现在先和我对奕一局。」   於是两仙人进了洞窟对奕起来,只余外面微风继续吹拂石壁上的纸条到池水中。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