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快穿]那个疯批为什么总追我!》作者:谷一不胖 文案: 【1V1双结HE苏爽高甜】   季也意外身死,一朝重生,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就丢了清白!   污了他清白的是个疯批狗皇帝!季也气的想拼命,可狗皇帝太疯太吓人,动不动就要剥皮抽筋的那种,皇权之下,季也无法,只能安慰自己就当被狗咬了。   谁知道这狗皇帝咬了一次还不够,还想咬第二次?   两次不够还想咬一辈子?季也咬牙骂人:你可真是个疯狗!   *被狗皇帝咬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死了。当个演员,结果为什么又碰上一个疯批老板?   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吃肚子里!季也某粉丝:啊啊啊~~哥哥好帅!又是想睡哥哥的一天!   某疯批老板红着眼指着手机屏幕,恶狠狠道:“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怎么回事!   不说清楚,我就把结婚证买上热搜!”表情委屈的像只被抛弃的大狗。   季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这疯批毛病是被狗咬之后得的狂犬病吗?   *好不容易摆脱了疯批老板,季也背起长剑当起了捉鬼道士,结果还没开张两天,又又又遇到了个疯批鬼王!   总要拉着漫天神佛与这世间同归于尽的那种。   季也脑壳疼,看着跟在他屁股后面骑着一只长了三个脑袋的地狱狗的疯批,无语至极:你为什么老是追着我?! 分类:甜文 HE 快穿 爽文 娱乐圈 穿越 楔子   “季总再见。”   下午五点,季也准时下班。路过前台的时候听见前台小姑娘跟他打招呼,于是抬头冲她笑了笑。   手里拿着手机,一边给司机发信息不用过来了,一边往地下室的停车场走去。心里暗暗思索着过几天就是男朋友的生日了,该准备什么样的惊喜比较合适。   他们在一起已经两年了,一直守着最后一步没做。想到这里,季也嘴角露出一抹笑,不如......把自己送他好了。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季也打算着等下去趟超市。若是真要把自己送他,家里可没那些东西,得去买。   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刚坐进驾驶位,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收到一条短信,是一条小视频。视频里面一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正搂着两个衣着性感的女人玩筛子。其中一个女人的手还往这狗男人的腿跟儿摸。这个狗男人旁边,还有一对儿甚至已经压在了一起。   任谁看了这种视频,都得说一句:玩儿的真花!   当然,前提是里面儿没有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但是就这么巧,里面那个搂着两个女人的狗男人恰好就是季也的男朋友!   季也当即就冷笑了一声,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一打方向盘上出了公司驶上高架,心里思索着家里什么东西是这个狗男人的,该扔到哪个垃圾桶合适。   然而不等他到家,正要下高架的时候,一辆疾驰的宝马车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狠狠的撞上了季也的车,“砰”的一声,直接将季也的车撞翻了好几个滚儿。最后的意识就只有浓重的汽油味儿和高架超速该被扣几分。   季也站在一条大道上,周遭死寂无声,头顶阴沉压抑,莫说月色,便是星光都是一点也没有。脚下一条丈宽的路笔直的通向远方。抬眼望去,漆黑如墨,不见五指,直叫人心慌。   路的两边盛开着无叶的红花。一根翠绿的花径支撑着小孩儿脑袋大的花朵,隐隐散着红光,花的映衬下,脚下的路仿佛也带着红,莫名怵目惊心。   季也恍惚的顺着路往前走,不知何时,一位长相凶恶的人倏然出现在了个他的跟前,一席黑袍仿佛融入无尽的黑暗。一只手拿着一本什么书册,另一只手拿着半个手臂长左右的毛笔,声如撞钟:“季也,你阳寿未尽,不走黄泉,不入轮回!着:入世还阳!”说完,手上巨大的毛笔朝季也面前猛地一挥。接着,季也便没了意识。 第01章 (疯批狗皇帝)   不等睁眼,就觉得一片温暖,鼻尖儿萦绕着一股清冽的香味,身上似是裹着被子,被里的面料很是柔软。让本就昏沉的季也更加沉迷。   颤了颤眼睑,季也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绣着龙纹的明黄色床帐。季也顿了顿,有些纳罕,他家什么时候有床帐了?还是这个颜色?   念头刚起,季也的头猛的一疼。如同两边太阳穴都被绑了根儿绳子,然后有人在他的脑子里用力扯着,抽痛的险些昏厥过去。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忍着抽痛的脑仁,季也错愕的打量着周围。   他......不是死了吗?这是......脑海中一段不属于他的回忆在他眼前翻转。那是另外一个人的人生。不等他细想,一股燥热从他小腹处涌了上来,并不剧烈,却足以勾起他的欲望。   这时,龙纹纱帐被人撩开,进来一个身穿明黄色中衣,衣襟处绣龙纹,长相很是俊朗男子。不等季也回神,那男子原本淡漠的神色骤然一变,本来很是英武的眉目顿时变成了眉眼弯弯,一脸柔和笑意的样子。   他伸出手碰了碰季也的脸。微凉的指尖叫季也一个激灵。莫名的,叫季也觉得被他碰的那边脸好似被冰凉的蛇爬过一样,身子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男子眼中尽是讥讽,神色却柔和的很,语气中尽是怜惜,“你怎么在抖?可是冷了吗?”   话虽这么说,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季也身上的锦绣锻面蚕丝被一把扯开扔到了床下。   本不算凉的天气,不知怎的,这床并不厚的锦被被扯掉后,只在呼吸间,季也便觉得一股子阴凉的感觉袭了上来,没一会儿,冷意从后脊背上攀附而上。季也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那股难言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让他忍不住低低的哼了一声,隐隐带着撒娇的意味儿。   楚黎眸子一暗,看着坐在明黄色龙床上,身着一身半透雪纺面料,容貌姣好的纤细少年,眼中那抹讥讽的笑更加深了两份,脸上快速闪过一丝轻蔑,语气中依旧满是怜惜和疼爱,仿佛跟前的人儿是他的心头至宝一般:“委屈了你了,身为国公世子,却肯屈居人下。不过你放心,朕定会好好待你的,不叫你受委屈。你想要什么,跟朕说,朕都答应你。”   语气倒是带着怜惜,但是只要不瞎,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这明显是对待娈宠的态度。再结合刚说出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不要脸,身为贵胄,却为了权势富贵,身为男儿,竟肯屈居人下!   季也眉眼登时就沉下来了。楚黎眼中的轻蔑很是浓重,食指微曲,抬起季也的下巴,语气又柔又软,“怎么了?你生气了吗?没关系,等会儿朕就叫你开心。”说完,一甩床幔,上了龙床。   夜色微凉,承乾宫的大殿门口立着两个守夜的宫女,长相出众,眉眼间带着伶俐之意。穿着齐胸襦裙,头上挽着发髻。垂首敛眸,不发一言。 第02章 (疯批狗皇帝)   不一会儿,殿中传来一声带着痛苦之意的呼叫,随即便散去了,接着隐隐传来的只剩下呜咽之声。   透过半开的窗,可以瞧见明黄色的床帐起起伏伏。金丝楠木做的床来回晃动。床边帐下,一只纤细的手紧紧攥着蜀绣做的床褥,略显苍白的肤色衬着鼓起的青筋,显得有些惊心。不过没一会儿,便被一只明显偏大的手覆了上去。两只手相交相叠,莫名有种脸红的感觉,可惜没人敢透过窗子往里看一眼。   一直到了后半夜,起伏的床帐和晃动的龙床才终于停了下来。   季也闭着眼,将半张脸埋进金丝软枕里,脑袋发蒙,心里止不住的在骂脏话。   这都他娘的什么事儿啊?不是说让我还阳?怎么到这儿来了?季也恨不得再去黄泉路找一趟判官,然后抓着他的衣领子大吼着告诉他:你弄错了!老子不是什么国公世子!你把我送回我自己的身体里去!   一想到国公世子这个事儿,季也脑袋更疼了。这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反正上学时的历史课上从没出现过。把他上了的这个狗男人就是当今皇帝,名字好像叫楚黎。   这幅身子的名字也叫季也,乃是当朝卫国公的嫡长子。按理来说,身为嫡长子,是要被寄予厚望的。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却一直不得宠,在国公府毫无存在感。活脱脱一副工具人的模样。   季也余光瞄了楚黎一眼,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他是喜欢男的,但他可没说喜欢一见面儿就滚床单!   楚黎抬起微带着汗的手,轻轻摸了摸季也的鬓角,一举一动带着无尽的爱意,仿佛季也是他钟爱之人一般。   片刻后,楚黎披上衣服,掀开床帐。殿门被轻轻推开,数个宫女垂首进来,手上或是拿或是端,没人往床榻上看一眼,皆是不发一声的上前伺候楚黎穿着。楚黎抬着手,由着宫女将衣带绑好,语气带着怜爱和疼惜:“世子年幼,初次承欢许是不大舒坦,叫太医过来瞧瞧。另外叫御膳房预备着,世子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早弄出来,万不可耽误了。”   季也一口牙险些没咬碎。楚黎这是半分面子没给他留!当着这么多宫女的面儿直接点明了他的身份,估计到不了天亮,整个皇宫都知道他不要脸面爬上龙床侍寝承欢!   还叫太医过来!太医一来,不是更加兴师动众?届时满朝文武尽知!他以后还能再有一丝脸面?   这不是怜惜他!这特么是明着打他的脸!   季也磨牙,心里使劲儿骂着楚黎,面上侧不显分毫。虽说没见过楚黎这人,但这一夜翻滚,他还是有所察觉的。楚黎就是个疯子。面上带笑,眼里尽是疯狂。这种人就是个疯狗,不能招惹,一旦惹了他,不死也残。   楚黎的那番话就是故意说的!为的就是让季也说出什么不得他心的话,这样他就好借题发作季也!季也并不接招,任由他说。   楚黎啧了一声,仔细看着季也的脸,见他将头埋在枕头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心知季也不会说什么。于是眼中闪过一道可惜,一甩床帐,再不看季也一眼,转身便走。   季也忍住心头骂娘的冲动,低声吩咐:“我没什么不舒服,烦请姑娘帮着走一趟,去太医院告知太医不用来了。”   周围寂静一片,除了细微风声,没一点儿动静。季也蹙了蹙眉,眉眼间闪过一道烦躁之意,“皇上虽说不可怠慢我,但我没觉得不舒服,便也不用太医劳烦了。这大半夜的......总不能让我去找皇上,跟他说不用太医来吧?”   话音落地,片刻后,外殿才传来一道清冷的应声。   季也也懒得计较那宫女的态度,缓缓将眼睛闭了起来。这狗皇帝折腾了他大半夜,差点儿没把他累死。   直到闭上眼,他才有空思考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起因应该就是他出了车祸,且比较严重,才使得他的灵魂走上了黄泉路。但生死簿上阳寿未尽命不该绝,所以判官将他魂魄打回阳间。阴差阳错之下没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反而来到了这不曾出现在历史中的古代。 第03章 (疯批狗皇帝)   看这样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判官弄错了,把他送到这儿来了。季也无比憋屈,忍不住磨牙:做事儿这么不靠谱!阎王爷也不知道管管吗?这种人就该开除!就算不开除,也得半年薪水!说是送他还阳,结果把他送上了龙床!   季也忍不住暗骂:我可真是谢谢你祖宗!   一口气憋在心里,季也憋的难受。他这幅身子,没给前男友那个狗男人,倒被狗皇帝这个疯狗给占了!   尤其酸疼酸疼的腰和刺痛的腿根儿,更让他恨不得抄起刀砍那个狗皇帝两刀!   但是酸软的胳膊又明晃晃的提醒他别做梦!   磨了磨牙,季也只能安慰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好青年,贞操不重要!只当被狗咬!   默念了两遍,季也暴走!贞操不重要个屁!那可是他守了二十几年的东西!说没了就没了!   季也心里打定主意,别让他逮着机会,不然非叫那狗皇帝也尝尝被人压的滋味!   怀着无尽的幻想和对狗皇帝的愤懑,季也终于撑不住睡过去了。   明黄色的龙床上,本就嫩滑的肌肤显得更加白嫩,一头青丝散在金丝软枕上。闭着的眼下脸颊微红,眉眼间带着不自知的诱人。半透的雪纺里衣更是让人看的血脉喷张,美的让人心惊。   京中盛言卫国公世子倾世之姿,绝世容颜,称得上京中第一美人。   如此看来,盛言之下果无虚事。卫国公世子季也,当得起‘第一美人’的称号!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季也就睁开了眼睛。刚一睁眼,就察觉到了不对。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尤其腰间和腿根儿,又酸又痛,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这还罢了,脑袋传来的昏沉让他有些抬不起头,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身上异常的温度告诉季也:他发烧了。   季也顿了顿,吃力的撑着手臂坐起来,一只手扶着沉重的头,心里止不住的骂楚黎狗皇帝!   他这次发热并不是自己不小心着凉,是......是昨晚事后没及时清理的缘故!   季也也想清理,可看那狗皇帝的模样,一副巴不得他多折腾折腾好闹得人尽皆知的样子,他哪还敢提这个事情。   一边骂着楚黎,季也半靠在床头,笼了笼半开的雪纺中衣,思索着该怎么办。余光瞧见自己胸膛上那一连串的红痕,季也心头骂的更很了,禽?兽、畜?生、狗东西这些话不带重样儿的,一个接一个从季也脑子里蹦出来。只觉得这些词用在楚黎身上是真他娘的再合适不过了。   金丝楠木的龙床上放着一张小炕桌,炕桌上放着一个青花描边儿翘嘴茶壶,茶壶旁边儿放着几个同色同花的小茶杯。   这里应该是处偏殿,所以没什么人伺候,茶壶里的茶水早已冰凉。季也也没嫌弃,爬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仰头喝了下去。   冰凉的茶水划过干涩灼痛的喉咙,仿佛连身上的那股子热劲儿都压了下去。   季也撇了撇嘴,把茶杯放回炕桌,垂着头思量着。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谁把他送进来的这一幕。不过想来......回想着卫国公府那一大家子人,季也就想翻白眼。   卫国公季斐原是娶了朝中礼部侍郎孟大人的女儿孟琅为妻,后生下嫡长子,便是原身季也。只是老天不佑,孟琅身子孱弱,生下季也,也就是原主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后来季斐续娶,又生一子,乃是嫡次子季绥。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再加上季斐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原主季也在国公府的日子很是不好过。   季也猜测,以他那便宜爹最会蝇营狗苟的作风,弄不好就是他把原主送上狗皇帝的龙床的!   一想到这儿,季也就忍不住磨牙。刚歇了骂楚黎的心,顿时又升起来了,心里一边骂,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管怎么说,首先他得活着。这点儿是一切的前提。   至于那便宜爹和狗皇帝......季也很是嫌恶的将其丢到一边儿去,现在没工夫搭理他们俩。他现在还在发烧,不能一直这么烧下去。狗皇帝又不管他,现在得先回国公府。   想到这儿,季也扶着酸痛不已的腰,忍着昏沉的感觉,勉强站了起来,刚一抬腿,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从身后传来的撕裂般的刺痛差点儿让他一口气背过去。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季也喘着气,缓和着痛楚,好半天才缓过来。咬了咬牙,季也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扶着旁边的六折琉璃屏风,如同小脚姑娘一样,迈着小碎步,一点一点儿挪到木使前,吃力的拿起挂在上面儿的衣裳。笨手笨脚的给自己穿上。 第04章 (疯批狗皇帝)   奈何古代衣裳乱七八糟的带子太多了,就连腰封,都不是那么容易扣的。季也难受的要死,哪有那个闲工夫琢磨那看起来精致贵气的腰封到底要怎么扣。   不耐烦的将腰封扔到一旁,随意扯了条带子,往腰上一扎,也不管那松松垮垮略显凌乱的衣裳,季也轻慢踱步走到殿门口。将殿门打开。   果不其然,门口一侧站着一个宫女。见季也出来,什么都没说,只是伏了伏身,语气略显清淡:“请世子殿下安。”   季也扫了她一眼,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低声吩咐道:“弄顶轿子来,我要回国公府。”   想来应是楚黎吩咐过了,所以这次这个宫女也没打磕,低低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吩咐人备轿去了。   季也实在不想再往依旧弥漫着绯糜气味的宫殿,索性靠在门框上,眯着眼看东边儿初升的日头。   没一会儿,宫女便回来了,身后跟着四个年轻力壮的太监,太监抬着一顶靛蓝四角软顶轿子。   季也难受的厉害,懒怠看他们再行礼,摆了摆手,钻进了轿子。   不论是宫女还是太监,见状都没有多说什么,抬着轿子朝宫外走去。   季也没坐过轿子,只觉得晃的厉害,也就是肚子里一文钱的饭食也没有,不然定是要吐出来的。   不过依着他现在这幅迈不开腿走不动道儿的模样,有顶轿子,可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季也蹙着眉,闭着眼靠在轿子的侧面,忍着脑袋的眩晕和肚子里的翻江倒海,舒缓着自己紧绷的情绪。   季也这边儿出宫门的时候,乾清宫的朝会已经开始了。   尖细阴柔的太监声音刺耳的高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话音落地,一位大人出列,垂着眸,朗声将自己所要启奏的政务说了出来。   没多大会儿,庄重威严的乾清宫就热闹了起来。   季斐垂首站在一旁,并未插话。心里有些急切不安。一大早就来上朝了,也不知道季也那边儿什么情况,有没有讨得皇帝的欢心。   季也确实是他送进宫的。这也是无奈之举,前几年楚黎还没即位的时候,先皇在世,那时的卫国公府还是说的上话的,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他便联合苏州知府,弄了些私盐来卖。这几年卖盐之事一直没断过。然而前些日子,楚黎派了吏部侍郎魏典去了江南!   魏典虽说只是个侍郎,但为人最陈旧迂腐,半点儿都打不通。平日里季斐懒得招惹他,也不怕他。现在却心里惴惴不安,卫国公季斐心里装着事儿,心里压根儿没在政务上,此时正站在队列中,看似侧着头听着其他大臣们吵架,实则正偷偷看楚黎。   楚黎的眉毛是锋利的剑眉,只是平时经常弯弯的,加上嘴角的笑,看起来是个面善好讲话的俊朗少年。但是在这大殿里的,谁不知道楚黎的为人?那可是能笑眯眯的将人活剥了的主儿。   能从宫廷倾轧中脱颖而出,打败数位皇子,坐上至尊宝座,谁都不敢小瞧了这个年纪尚轻的皇帝。甚至说的惧怕。   别看满朝文武王公大臣个个老油条,但是在楚黎面前不犯怵的还真没几个。实在是因为他的手太狠了。   心狠手辣,甚至带着疯魔!   想起前两年楚黎的所作所为,季斐心有余悸。又悄悄偷看了楚黎一眼,之见他手里拿着两个核桃,正无意识的来回盘转,靠在龙椅上,眉眼弯弯的听着那群糟老头子吵架,脸上眉眼一丝不耐烦。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很有礼数的晚辈后生呢。   就在这时,楚黎突然掉转目光,定定的看向季斐。   季斐头皮一麻,急忙收回目光,垂首敛眸,恭敬的站在底下。 第05章 (疯批狗皇帝)   楚黎眼神黝黑,眉眼弯弯,朝他一笑。季斐只觉得心头一寒,瑟缩了下,又往里移了半步,企图躲过楚黎的眼神。   楚黎似是没看到他的局促一般,眼神莫测,一脸笑意的瞅着季斐。   季斐只觉得后背上的冷汗都出来了。没一会儿,季斐周围的大臣察觉不对,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季斐,然后不动声色的移了半步,企图里季斐远点儿。季斐叫苦不迭。   离的稍远一些的倒是没察觉楚黎的眼神,依旧争执着自己的观点。   “......还请陛下定夺。”刑部侍郎拱着手,哈着腰,大声道。   听到这话,楚黎才意味深长的将目光收了回来,脸上丝毫不显,依旧一脸柔和笑意,“既如此,着......诛其九族。”   ‘诛其九族’四个字说的轻描淡写,好似真的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话音落地,本来略显嘈杂的朝堂死寂了一瞬,有些惊骇不已怀疑自己听错的大臣,甚至顾不得畏惧,怔怔的抬头看向楚黎。   只见他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无关风月岁月静好的样子。仿佛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吃馒头’一样的轻巧。   礼部侍郎孟忱强忍着心头剧烈的跳动,横垮了一步,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惊骇惶恐,“陛下......定远侯......不管怎么说......也是天潢贵胄,与......与宗室有着不少连带关系.......这诛九族......未免有些......”剩下的话,他便是怎么都不敢再说了。   楚黎挑了挑眉头,轻笑了两声,惹的众人肝胆皆是一颤。   楚黎一副好商好量的模样,语气好似拿不定主意,等着在场的这些长辈定夺的样子:“朕也是觉得有些太过了。定远侯镇守边疆,虽说被蛮夷打的抱头鼠窜窝囊至极,但不管怎么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若只是因他贪污军饷,勾结番邦意图造反,就诛其九族,确实惩罚太过了。只是朕年岁尚幼,经的事也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按照刑法条例来算的。”   说着,楚黎眼神愈发幽深,脸上的笑也愈发的深,“贪污军饷,拥兵自重,抗旨不尊这些都暂且不算,只勾结番邦意图造反这点儿,刑法上写的便是诛连九族。诸位爱卿觉得有些太过,不知你们有什么见解啊?”   这话一出,孟忱的汗顿时就下来了。本来有些哗然的大殿此时也寂静的落根针都能听到的地步。   其他人听着楚黎话里话外的意有所指,顿时心里再没一点儿求情的意思了。   楚黎靠在龙椅上,手里转动的核桃触碰发出‘咯咯’的声响,在本就死寂的大殿显得格外的清楚。   众人皆是死命把头低下去,看那架势恨不得插进裤子里的模样。   孟忱咬了咬牙,进退维谷,只得继续道:“陛下,定远侯虽有苦劳,但其犯下滔天大罪,便是凌迟处死也不抵其罪。陛下仁厚,还念其劳苦,但刑法条例摆在那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应当按律处置。”   楚黎闻言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孟忱,等他继续说。 第06章 (疯批狗皇帝)   孟忱不敢擦额上的汗,双手在前举着行礼,头深深低着,姿态恭敬:“只是定远候府自老侯爷起,便与皇家结了亲。到如今三代人,已经与不少宗室牵带了血缘,若是按律处置......那许多宗室之人便会收不少牵连。若是宗室的人闹起来,届时或许不好收场。臣的意思并非饶恕定远侯,而是......看看可有其他处置方式,既能威慑旁人以显天威,又能不牵连宗室的......”楚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顶着一张明晃晃的写着‘受教’了的脸,连连点头。看的孟忱止不住的心慌。   毕竟他可是皇帝,九五之尊,谁敢教他做事?   不过好在楚黎心情还不错,倒也没发火,指尖轻轻点着龙案桌面,一下一下,带着节奏,“孟卿家说的倒是在理,既如此,便......凌迟处死吧。”   说完,站起身来,旁边的太监见状急忙去扶。   而地下则是一片哗然。凌迟处死乃是极刑,只有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被处以极刑。定远候虽犯了通敌卖国的死罪,但谁也没想到楚黎竟然这么狠,竟判他凌迟!   一位与定远候有些交情的大人踌躇了下,咬咬牙上前拦住楚黎:“陛下!”   楚黎脚步顿住,转过身来,神色虽没有丝毫变化,却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气场变了。楚黎语气莫名:“周卿,有何见解啊?”   这为周大人背后一凉,不由得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站出来。不过已经站出来,不好无功而返,只得道:“陛下,定远候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天潢贵胄......若是处以极刑,恐怕会伤及皇家颜面......不如......”他的话虽未尽,但地下的大臣哪有不明白他的意思的。   历代皇家宗室之人,就算范了滔天大罪,顶多都是鸠酒或是白陵。别说凌迟这种极刑了,便是砍头都不曾有过的。   只因凌迟这种极刑,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由刽子手一刀一刀将受刑者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直至千刀结束,受刑之人才可死去。   大庭广众之下,既要忍受割肉的蚀骨疼痛,又要承受万民唾弃,如此这般,莫说颜面了,便是死人的体面都再无分毫。   是大大伤及皇家颜面的事情。所以历代皇帝为了估计皇家体面,几乎不会下达这种刑法。   众人知道楚黎心狠手辣,却没想到能疯狂到这个地步。   楚黎眼中阴狠一闪而过,周身气场愈发凛冽,虽说面上依旧带着笑,却没让人觉得一丝轻松,只觉得自己被一条巨大的龙莽盯上了。   楚黎语气轻缓,“周爱卿多虑了,定远候通敌卖国、克扣军饷可不是朕让他做的。他既然做出此等没有体面的事情,朕难道还要给他留体面?”   说着,轻笑一声,带着讥讽的意味儿:“天潢贵胄......他算哪门子的天潢贵胄?不过是披着黄皮的老鼠罢了。”   说完面色一整,郑重的语重心长道:“周爱卿实在不必为这种奸佞求情。朕念及他镇守边关的劳苦,已经免了他诛九族的罪行了,只是将其凌迟处死而已。众卿也不必再劝了,为了天朝大业,这个坏人,就由朕来做吧。”   话说道这个份儿上,众人都知道是再无转机的可能了。只得心里发苦,恭敬的跪地行礼。 第07章 (疯批狗皇帝)   楚黎挑了挑眉,心情不错的样子,没重新坐回去,由太监扶着,居高临下看着众人,语气带着一丝轻挑:“卫国公觉得呢?”   季斐心下一动,急忙上前,于别人的端正持重不同,他的脸上平白添了一股子阿谀奉承的味道:“皇上英明,定远侯犯下此等滔天大罪,陛下仁慈,免了诛其九族的大罪已是天恩,只让他一人受形而已。届时由天下百姓看着,既能显我朝天威,又能威慑旁人再不敢起异心。臣觉得此举再妥当不过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的暂且不说,反正看楚黎的样子是特别满意。轻笑两声,微微颔首,“既如此,就这么办吧。”   众人无法,只得应是。   楚黎扫了众人一眼,语气莫名的笑出了声。什么都没说,由太监扶着,正要走,刚抬脚,顿了一下,又转过身来。   众人一愣,以为他又有什么事儿。不等发问,楚黎语气更加莫名其妙:“听闻卫国公世子丰姿绰约,一表人才,是个玉树临风的才子。昨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朕与世子......很是投缘。又年龄相仿,倒是能聊的到一起去,宫中无聊的紧,若是世子无事,可常到宫里来坐坐。”说完眼中闪着光,一脸笑意的看着季斐。   季斐压下快速跳动的心,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垂首恭敬道:“犬子愚钝,能得皇上青眼是他的福分。臣回家定将陛下天恩告知犬子,届时叫犬子亲自进宫谢恩。”   楚黎眼中闪过一道满意之色,点点头,勾了勾嘴角,转身走了。   众大臣顾不得起身,皆是一脸怪异的看着季斐。心里纳罕:能得皇上青眼,能跟他聊到一起去的......这卫国公世子是哪路天神?   当然,也有消息灵通的,看着季斐的眼神就带着一丝讥讽轻蔑了,心里不屑与只同行,爬起来就走了。   季斐顾不得众人的眼神,强压着激动的心,爬起来就往宫外去。   季也这边儿晃晃悠悠好不容易到了国公府。下轿的时候,脸色比上轿的时候脸色还难看。   门口只有一个小厮接着他。一见他下来,急忙上前扶住,“公子,你怎么了?”   季也见是他的贴身小厮于归,知道他是可信之人,心下松了松,低声吩咐道:“没事儿,进去再说。”   于归瞪了抬轿子的太监一眼,搀扶着季也进了国公府。   抬轿子的太监见状便抬着空轿子回宫去了。   季也的院子有些偏静,推开院门儿,一棵手臂粗细的香樟树罩住了半个院子,一股清冽悠长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味道很淡,却很醒神。   季也暗骂了一句,怎么闻,怎么觉得这味道跟那狗皇帝殿里燃的香是一个香味。揉了揉抽痛的脑仁儿,季也略带烦躁的跟于归说:“找人把这树砍了!”   “啊?”于归傻愣愣的,“公子......这是您和夫人一同种下的......不是很宝贝一直不让砍吗?”   季也顿了顿,忍着脑袋传来的疼痛回想了一下,片刻后摆摆手,“算了,我只是说说罢了。”   然后也不管于归的反应,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小步小步的往屋里走。   于归回神,急忙追上去,扶着季也,推开门,搀着他躺在床上。   季也闭了闭眼,忍着眩晕低声吩咐:“去打一桶热水来,我要沐浴,再去......再去找个大夫。别找太医,去街上药馆找个嘴巴严实的老大夫来。”   于归不明白为什么季也特地吩咐不要找太医,不过也没多闻,急急忙忙出去,先将热水打来。正要伺候季也沐浴,就被季也打发出去了。   虽说于归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但那是原主,不是他。他并不想让于归看见自己一身暧昧青紫齿痕的模样。   等于归出去后,季也一只手扶着屏风,一只手费力的扯着身上的衣服。好在当时穿的时候他就没穿好,所以现在脱也好脱。 第08章 (疯批狗皇帝)   衣衫尽褪,忍着身后传来的撕裂,轻轻抽着冷气,缓缓抬腿。微凉的脚尖碰到热水,瑟缩了一下,随即隐没在水中。   坐在浴桶里,热水漫在胸口,隐隐有种压着的感觉。季也闭着眼,垂着首,用热水缓解着浑身的疲惫。   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睁开眼,顶着被热水熏的微红的脸,将手缓缓伸入身下。   透过徐徐上升的蒸腾热气,可以瞧见季也微微敛着眸,半阖着眼睑,眉眼闪着隐忍,脸上带着一丝痛意。   直到浴桶里的水稍稍变凉,季也才起身,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于归放在屏风上的干净中衣,这才踱步走道床榻躺好。   没多大会儿,于归就带着一个留着白色山羊胡,穿着墨青色布衣长衫,肩上背着四方乌木药箱的老头进来了。   季也看了一眼,记忆中确实没这个老头的身影,这才放心的将手递了出去。老头什么都没问,将三指搭在季也的脉上,垂眸探了片刻。   随即眼中闪过一道了然,依旧什么都没说。从药箱里拿出纸笔,低头写了一张方子,低声道:“公子并无大碍,老朽开了张方子,按方拿药,吃上三记就好了。”   季也谢过大夫,看了于归一眼,于归了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老大夫。老大夫什么都没说,接过银子,跟随于归离开。   片刻后,于归回来,“公子,药已经拿回来了,我现在就去煎,您有事儿就喊我。”   季也浑身酸软疲惫的厉害,闻言也只是闭着眼摆摆手。于归见他脸色苍白,一脸倦容,一脸担忧的退了下去。   莫约半个时辰左右,于归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季也头疼的难受,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没睡着,听到动静却也没动。   于归将药放在一旁,然后将季也扶起来。季也忍着跳动难受的太阳穴,接过药碗,闻着苦涩的药味,也没用汤匙,就着碗一口喝完。   推开于归递来的蜜饯,季也忍着嘴里几欲作呕的味道,低声道:“出去吧,我睡会儿。”   于归无法,只得出去。临走前见季也眉眼间都是躁意烦闷,便轻手轻脚的在床侧的小案桌上放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三角鎏金熏香炉,打开香炉,往里面儿放了点儿安神香点燃,这才退出去。   安神香燃起,季也抽痛的额角这才好了一些,现在没那个心思想些乱七八糟的,抱着被子忍着身后和脑袋传来的疼痛,闭眼睡觉。   不知过了多大会儿,季也只觉得自己刚刚闭眼睡着,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不说让你悬梁刺股,你倒好,日上三竿晒烂屁股了还不知道起床!”   季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一睁眼就看见季斐站在他的床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弟弟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哪像你这个样子!四体不勤、偎慵堕懒。我们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废物?幸亏还有你弟弟,不然靠你撑起整个国公府吗?若是靠你吃饭,我们一家不得上街要饭去啊!”   季也被他骂的脑瓜子嗡嗡的,揉着眉心,语气泛着冷,“若不靠着我吃饭,干什么把我送进宫?送上龙床?”   季斐一噎,随即脸色涨成了猪肝,怒声道:“什么叫把你送上龙床?国公府养了你十几年,现在到了要你为国公府出力的时候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季也没那个心力跟他虚与委蛇,语气讥讽:“你说的出力就是把自己亲儿子送上龙床以求富贵。至于我的态度?”季也冷笑一声,“既然把我送进宫,已经做出了卖子求荣的事情,就别站这么高指责我不中用。”   “你!”季斐气炸了,指着季也的鼻子,“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吧?你以为扒上皇帝就能一飞冲天不成?你可别忘了,你是男的,生不出孩子的!顶多给皇帝当个娈宠罢了,还指望他真的宠幸你不成?”   季斐喘了口粗气,语气里带着威胁之意,“你最好给我乖乖的老实听话,你给国公府挣得利益,等皇上厌倦了你之后,国公府还能给你留一席容身之地!否则......哼!”   “若是不好好听话,我就叫人打断你的腿,将你禁在这破落小院儿里。对外就说你染病死了!将你身上的世子之位传给你弟弟!”季斐的语气中满满的尽是恶意,看着季也的眼中也满是嫌弃。   “反正你已经上了龙床,见不得人,便是皇帝知道了,顶多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季也眼底尽是森然之意,看着季斐的眼神没有一点儿恭敬,“你威胁我?”   季斐抓着季也的把柄,自然一点儿都不怕他,“劝慰也好,威胁也罢!你自己心里有数!这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至于怎么做,全看你!”   说完,深深的看了季也一眼,甩袖就走。   临出门儿的时候,转过头来,看着床榻上的季也,语气居高临下带着施舍之意,“今日休息一日,明日一早就给我进宫!好好伺候皇上!” 第09章 (疯批狗皇帝)   于归脸色煞白,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公......公子......”季也垂首揉着太阳穴,脸上的烦躁与厌恶显而易见,声音低压,“你先下去吧。”   于归脸上满是担忧,踌躇了片刻,压下心底的怯懦,咬牙决定:“公子......要不......要不您跑吧!”他不是傻子,刚站在门口的时候,季斐父子二人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顿时就明白了季也昨晚去哪儿了。顾不得慌乱震惊,心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让季也逃走。   季也心下一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跑到哪儿去?”一旦他出了国公府的大门,立刻就能有人抓着他如同抓狗一样的拎回来。季斐是绝不会让他跑的。好不容易攀上皇权,不吸饱了血,他是不会愿意撒嘴的。   封建社会就是这样,权利至高无上。哪怕他什么错都没有,依旧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一想到这儿,季也刚有些缓和的脑仁再度抽疼起来。暗自骂了一句:狗?日的社会,狗?日的皇帝、狗?日的皇权。   至于季斐,他都已经懒得骂了,反正已经知道这牲口不是人了。   揉了揉眉心,季也打断于归要说的话,低声吩咐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我睡一会儿。”   他现在实在没那个心力想其他的,只想好好缓和歇息一下喘口气儿。   于归见他实在难受的厉害,只得将到嘴边儿的话吞回去,低低应了一声,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并把房门关好。   直到门关好,于归才一脸愁容,跺脚不知如何是好。好半晌,才收拾好心情,紧蹙着眉,快步朝厨房的方向去。公子不舒服,去给他炖个汤......见于归出去了,季也随意的扫了一眼已经燃完的香炉。然后收回目光,忍着身上的疼痛,重新躺了回去。   没一会儿,再度睡了过去,但看他的眉眼,一直蹙着,很不踏实的样子。   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再一睁眼,已经天黑了,原本放香炉的小案桌上放着一盏灯,光线有些昏黄。应该是于归怕他醒了看不清才放的。   长长的吐了口气,脑袋的痛感消了不少,身上也没那股燥热的感觉了,虽说身后还有些痛楚,但也可以忍受。季也一直烦躁的心情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默念了几句‘既来之则安之’,随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结果刚一起来,腰酸的厉害,根本坐不住,季也暗骂了几句,只能半靠在床头,用手揉着腰。   刚好于归推门进来,走近一看,见季也醒了,脸上闪过欣喜之色,“公子,你醒了。”说着忙将手上的描画小碗放下,将屋里的灯点了起来。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亮堂多了。于归上前,扶着季也,在他身后垫了个靠枕,这才将小碗端过来。   季也接过碗低头一看,是一碗已经敝去油的鸡汤。这才低头喝了起来。   片刻后,季也将空碗递给于归,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于归接过碗放到小案桌上,低声回道:“公子,现在戌时了。”   季也点点头,透过窗子看去,外面已经黑全了,被那棵香樟树笼罩着,只能看见斑驳的蓝黑色夜空,静了片刻,季也低声道:“你回去歇着吧。”   于归眼中满是忧虑,一脸的愤愤不平,低声道:“公子......要不您还是走吧。这些年奴才看的清楚,国公爷眼里只有二公子......他这是让您给二公子铺路让路。公子金玉之躯,何其尊贵,却为了......为了别人委屈折辱自己,不值得啊!”   季也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于归说的这些他怎会不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儿,却不能这么做。   卫国公府近几年虽显颓式,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权势底蕴哪里是他一个并未继位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能对抗的?   之前季斐威胁他扬言要打断他的腿,这话并不是说说而已。为了保全卫国公府的荣耀和权势,一旦季也敢反抗,季斐真的会打断他的腿。   心思转了几转,季也什么都没说,看着于归,轻声道:“行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于归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苦着脸,拿着案桌上的小碗一脸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季也发了会儿呆,一直听到街上传来的三声梆子的声音,抿了抿嘴唇,重新躺回床上,闭着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季也的屋门就被人大力推开,紧接着,一窝蜂进来五六个人,不等季也回神,便七手八脚的将他从床上抬起来,帮他穿衣服的穿衣服,给他递擦脸帕的递擦脸帕。   等季也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坐进了一辆四角飞檐马车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季斐。   季斐睨了他一眼,然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气,“等会儿进了宫,会有公公带你过去,记得体贴些,别惹了皇上。否侧皇上怪罪下来,我可不会保你。”   季也看都没看他一眼,闻言也只是不置可否的眯了下眼。暗忖道:皇帝真怪罪下来,别说保了,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   不过大早上的,他也懒得跟季斐顶嘴吵架,老实的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国公府里皇宫并不远,莫约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宫门口。季斐父子二人相继下了马车。   下了车后,季斐没急着走,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朝服,一边四下环顾。片刻后,眼光一亮,看见一个角落里站着个太监。   季斐端着国公爷的架子,没有迎过去。片刻后,那个太监微微拱着腰,一脸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奴才给国公爷请安。”   来人正是楚黎的贴身太监,大内总管赵甘棠。   季斐爽朗的笑了笑,“赵公公怎么没在皇上跟前儿?到宫门口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赵甘棠眸中精光一闪,脸上依旧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让人有些不安了,“国公爷,皇上的事儿,岂是咱们能打听的?”   季斐脸色微变,带着恼怒羞愤与尴尬。好半晌,才缓过来,勉强扯了扯嘴角,“是,是,赵公公说的是。”   赵甘棠微微躬身,一副恭敬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将目光转向季也,“这位就是世子吧?”   季斐忍着心头的恼怒,应和道:“是,正是犬子。”   赵甘棠点点头,“皇上吩咐奴才过来接世子殿下,世子便跟奴才走吧?”说完,也不过给季也二人说话的机会,将目光转向季斐:“国公爷,时辰不早了,奴才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不然上朝晚了就不好了。”   季斐脸色更是难看了一分,心知赵甘棠是他得罪不起的,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闻言点了点头,嘱咐季也道:“你跟赵总管进去吧,为父上朝去了。记得别任性。”   任性二字说的有些重,在场三人都清楚季斐什么意思。季也依旧微微垂着首,不置可否。赵甘棠也是笑眯眯的仿佛没听见。   莫名的,季斐有种憋屈的感觉,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季也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赵甘棠。   赵甘棠朝他笑了笑,恭敬道:“世子殿下,请跟奴才来吧。”   季也抿了抿嘴唇,跟上赵甘棠的脚步。   深宫路长,二人一前一后足足走了两刻钟,赵甘棠才领着季也进了一处宫殿。   进门前,季也抬头看了一眼宫门上面挂着的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河清殿。   里面没人,案桌上放着一个盘龙鎏金香炉,正燃着香。季也仔细闻了闻,好像是狗皇帝的那个香。   心里唾骂了几句,季也坐到了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刚落座,便有一个挽着发髻,穿着襦裙的宫女端着一壶茶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先是朝季也委了委身,然后将茶壶从青玉雕花托盘上拿下啦,给季也倒了杯茶,然后退了下去。   “世子殿下先稍作歇息,朝会还未结束,只得劳烦世子稍候片刻了。陛下已经吩咐下来不可怠慢了您,殿下若有什么需求只管提就是,奴才就在殿外候着。”赵甘棠一脸笑眯眯,恭敬的说道。   季也眸色沉了沉,嘴角抿的有些直,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没什么需求,劳烦公公了。”   赵甘棠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笑眯眯的,“不劳烦,能伺候一回殿下,是奴才的福分。”   “公公严重了。可不敢劳烦您伺候。”季也淡淡道。   赵甘棠笑了笑,躬了躬身退下了。 第10章 (疯批狗皇帝)   案桌上的茶散着的清香,带着一丝勾人的意味儿,季也垂眸坐着,并未去端桌上的茶,他从来不喜欢喝茶。   宫殿里只有门口站着两个宫女,看模样像是侍奉的。季也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低着头暗暗思索着解围之法。   他可没兴趣当谁的小宠,也没兴趣当争权夺势的工具。他是喜欢男人,可前提得需在平等的关系下才行的。   更何况那个狗皇帝是个疯子!他可没兴趣跟个疯子在一起。谁知道哪天发起疯来会不会把他咔嚓了。   至于国公府......季也一脸冷漠,且不说季斐本就对原主不好,甚至做出将亲自送上男人的床这种没人性的事情。   单说季也自己,他可不是季斐的亲儿子,没那个情感也没那个义务为了国公府来牺牲自己。再者说,季斐如此威胁恐吓算计他,季也虽没明说,但心里早就呕的要死了。恨不得将季斐扔油锅里炸两圈儿,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个人渣委屈自己?   当然,以如今的形式,季也却不得不顺势而为,徐徐图之。原因无二,因为不管是狗皇帝还是季斐,手里的权势都足以碾死他。   封建社会,皇权至高无上,皇帝一句话,便是伏尸百万。如今的季也只是皇帝眼里的一个玩物罢了。他可没脑残的认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叫疯皇帝不杀他。   而且除去皇帝,还有季斐这个人渣,他身为卫国公,手里的权势也不少。季也可从没指望过季斐良心发现善待自己。他能做出将儿子送上龙床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他可是没有半点儿把季也当成亲儿子的意思。   季也不由得有些纳闷儿,原主季也是季斐的亲儿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公夫人偷情生下来的呢。这么一副弃之敝屣的模样,既然如此嫌弃,当初为什么有生下来?真是让人头疼。   季也揉了揉眉心,吐了口气,舔了下嘴唇,正要将旁边的茶杯拿起来润一下嘴唇的时候,一位身穿明黄色九龙袍,头戴琉冕,长相俊朗,一身尊贵之气的男人走了进来。   一见到他,季也就觉得脑仁跟屁股都痛的慌,纵使心里百般不情愿,还是上前两步,垂首行礼,“参见陛下......”还没等他弯下腰,手腕就被一直大手拖住,那双手很热,仿佛能透过层层锦衣华服一般,直接烫到他。   季也头皮一麻,不敢乱动,面上丝毫不显,顺着楚黎的力道直起身子。   楚黎未语先笑,乐呵呵的将季也扶起来,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颜如不必多礼。”   季也,字颜如。   季也动了动微微有些僵的脸,低声道:“礼不可废。”   闻言,楚黎收回手,虽依旧带着笑,却比刚才有种莫测的感觉,“卫国公家的家教,果然是顶好的。”   季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才嘲讽自己,低头沉默不语。   楚黎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朝里间的书案走去。季也踌躇了一下,静静的跟在身后。   楚黎随意的在书案上翻找了一番,笑呵呵的将一本折子放在季也跟前:“听闻卫国公世子风采无双,亘古绝今,便麻烦颜如帮朕看看这上面儿写的是什么吧。” 第11章 (疯批狗皇帝)   季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势接过来,低低应了一声,然后打开硬纸封面,垂眸看了起来。   片刻后,季也瞳孔一缩,有些失语:“这......”楚黎温和一笑,轻声问道:“颜如可看清了?”   季也只觉得被一条毒蛇死死的盯着,正准备伺机而动狠狠咬上一口。一想到奏折里写的什么,季也背后的衣襟没一会儿就被打湿了。   那奏折上,赫然写着卫国公府的条条罪状。贪污,受贿,滥用职权,走私盐引,桩桩件件,不一而足,却都是证据确凿,人证的证词,物证的明细,皆是一清二楚。容不得卫国公府有丝毫的辩驳之地。   而奏折最后一句话写着:按律,当斩!   这里的斩,可不是只斩卫国公季斐一人,而是整个卫国公府的所有人!   吞了口口水,缓和了下干涩发紧的喉咙,忍着微颤抖的身子,压下心头所有惊慌失措,季也张了张嘴,“陛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皇帝毒辣的性子,那句‘按律,当斩!’是一点儿都没吓唬他,楚黎绝对做得出杀光卫国公府的事!   若只是死季斐一个人,季也估计还会拍手叫好,但不行啊,他自己的小命儿也在里头呢。   想到这儿,季也强忍着剧烈的心跳暗暗思索,皇帝把他叫来给他看这个,估计是有自己的算计,否则一道圣旨下去,板上钉钉,再无一丝回旋的余地。   如今却将他叫来,给他看奏折,想来应该是可以周旋一二的。   季也白着脸,跪在地上,抬起头,直视楚黎,强稳住脸上的镇定:“不知皇上的要求是什么?还请陛下明示!”   楚黎呵呵一下,低头扫了两眼手上的奏折,随手扔进旁边的火盆里,眸光带着侵略和狠辣的光芒,面上依旧是一副俊雅有礼的样子,“朕没什么要求,”说着,脸上的笑愈发柔和,“朕就是对你有些兴趣罢了。”   季也险些将一口牙咬碎,楚黎这意思是让自己给他当娈宠?   但季也顾不得屈辱,毕竟自己的小命儿捏在人家手里,无需多考虑什么,季也没做无谓的挣扎,深呼了一口气,低声道:“陛下对季也有兴趣,自是季也的荣幸,皇命之下,莫敢不从。只是季也有一个请求,还请陛下应允。”   楚黎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季也那句‘皇命之下,莫敢不从’可是带着明晃晃的讥讽之意,指责他以权势压人。楚黎暗忖,可真是个带长了刺的刺猬。落入虎口了,也不往扎两下。   轻笑了两声,楚黎语气莫名,声音轻柔,“放了卫国公府?”   随后,季也在楚黎略显诧异的眼中摇了摇头,语气低低的,却带着冷漠和坚定,“非也,奏折上的桩桩件件都是卫国公府造的孽、犯的罪,季也不是那奸佞之辈,仗着皇上的荣宠肆无忌惮、目无王法。季也只求皇上看在季也也曾......也曾伺候过皇上的份儿上,等皇上对季也没了兴趣,能放季也一条生路。季也愿余生做个布衣百姓,季也保证此生再不入朝堂!”   听了这话,楚黎眼中的兴趣越发浓重,“你不为卫国公府求情?若是求情,朕便允了你,免除卫国公府的罪,届时你依旧能登上国公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尽荣华富贵,掌滔天权势。”   季也毫不所动,就连微微垂着的眼睑都没动一下,只当楚黎在放屁,淡淡道:“季也年纪虽不大,却也明白大是大非,我爹贪赃枉法,证据确凿,季也虽心中悲痛的无以复加,却不能以一己私利来扰乱律法,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卫国公府只是一届下臣,自当不能扰了朝纲,乱了法纪。”   楚黎靠在龙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季也,眼中的兴趣愈发显眼,脸上虽说带着笑,却总有一股子莫名的感觉,让人有点儿脊背发凉的冲动。   季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楚黎没有丝毫掩饰的盯着自己,他半低着头,垂眸跪在地上,看着恭敬,却是为了躲避楚黎探究的眼神。   他知道楚黎心里的纳罕。可他是真的懒得搭理卫国公府那些人。他不是圣人,单是季斐给他灌了药,将他送上龙床,一边讨好皇帝,一边儿给季绥让路这件事儿,就让他很不得生吞了季斐。还指望将自己卖了给他求情?做梦!   看了季也一阵儿,也不知道看没看出花儿来,楚黎总算是把眼神收回来了。看他的模样,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眼眸里一直闪着的暗光亮了许多,声音都轻快了不少,“既如此,朕便应了你这个请求。许你一世平安康泰,就算你犯下通敌卖国的大罪,朕也不要你的命。”   听到这话,季也脑子里一直绷着的弦这才松下来。有楚黎这句话,最起码他能性命无忧了。   好不容易活过来,虽说来到这不知什么狗地方了,但季也是不想再死第二次了,万一到时判官不让他还阳,让他往后余生当个孤魂野鬼,那他找谁哭去?   幸好,这个狗皇帝虽是狗的很,但还不至于畜生不如。   至于.......反正他也是同性恋,而且说实话,狗皇帝长得是真不错,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季也安慰自己:就当是找了个炮?友好了。   楚黎见他脸上没有屈辱愤恨之色,有些纳罕的啧了下嘴,带着一丝让季也觉得犯贱的意味问道:“你不觉得屈辱?不怨怼愤恨?说来你身为国公世子,将来的国公爷,身份可是不低,这京中绝大多数看到你可是要跪地行礼的,如今却要在床上伺候朕,给朕暖床侍寝,不觉得被折辱了吗?”他是一点儿委婉都没有的直接说了出来。   季也咬牙,差点儿破口大骂:知道你还问?!   不过自己的小命儿还捏在人家手里,他可不敢造次,只能磨着牙,声音从齿缝里钻出来,“回皇上,能得皇上的青眼,是季也天大的福分,怎敢愤恨怨怼?”   说着,眼中带着一丝挑衅的看了楚黎一眼,“至于世子、国公之位,全是陛下给的,季也怎敢忘本?而且我爹犯下大罪,国公府不日就要大祸临头,自然没有国公之位给季也继承,又谈何而来‘未来的国公爷’这一说法?”   “季也不过是一届草民。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季也......只有接受的分儿。”说着,季也弯腰磕了个头。   按理来说,季也这番话可谓是不敬至极,且不说他带着挑衅的看楚黎,单是那句‘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季也只有接受的分儿’便是大大的忤逆和不敬。就差明目张胆指着楚黎的鼻子说他仗势欺人蛮横无礼了。   照楚黎那暴戾的性子,听了这话本该勃然大怒的,结果不知怎的,竟开怀大笑起来,别说站在旁边儿的宫女太监了,就是季也都一脸懵逼和无语,不知他笑什么。   楚黎也没解释,笑了几声后,这才收敛笑意,不过可能是因为真的开心,所以身上那股子阴狠毒辣的劲儿少了许多。楚黎眉眼弯弯,语气爽朗轻快,“颜如啊颜如,果真是个妙人儿,朕的眼光一点儿没错。朕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本来听前半句的时候,季也是一副瘫着脸的模样,直到后半句落地,季也的脸色已经变成了如同吃了个苍蝇一样难看了。   楚黎似是没看到季也难看的脸色,从龙椅上站起来,信步走到季也跟前,嘴角上挑,托着季也的手腕,将他扶起来,边扶,还一边儿说:“瞧朕,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竟让颜如跪了这么久,膝盖可是跪疼了?”说着,并未将手收回来,而是抓住了季也正欲收回的手。   季也身子一僵,任由楚黎攥着自己的手细细碾摩,嘴角勾了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淡淡道:“季也不似妙龄姑娘一般吃不得苦,更妄论怜香惜玉?只是这么大会儿,并不疼,多谢皇上挂怀,季也惶恐至极。”   楚黎挑了挑眉,如同登徒子一般,带着轻挑的意味儿,抬起来,曲起食指,在季也的脖颈和脸侧细细刮磨。嘴里轻声细语道:“怎会?颜如虽不是妙龄少女,但身为国公世子,也是锦衣玉食的养大,何曾吃过苦?今日我们才第二次见面,便让颜如跪了这么久,若是让国公大人知道了,不知该有多心疼呢。”   季也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两斤了,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   楚黎眼眸一暗,周身气度眨眼间就带了狠厉之意。然后不等他开口,就听季也没好气道:“皇上,您老要摸就好好摸,能不能别这么撩啊?很痒的。”   楚黎整个人都楞了,就连那股狠厉之意都僵在了半空,好半晌,楚黎收起眼中的暗芒,扶额低头吃吃笑了起来。直叫守在一旁的宫女太监毛骨悚然。   季也倒是丝毫不怕,趁着楚黎低头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反正他看不见,索性多瞪两眼! 第12章 (疯批狗皇帝)   楚黎笑了一会儿,这才收敛笑意,不过眼中的笑一时半会儿却收不回来,吐了口气,语气轻挑又柔和,“委实是朕的错,这般轻浮,怠慢了颜如,如此,请你吃饭赔罪,如何?”   季也自知没有说不的权利,再说一大早被拽起来什么都没吃,又等了这么久,早就饿了,闻言暗忖狗皇帝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办了件人事。   面上则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的楚黎心里痒痒的,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就连身上那股子若有似无的阴沉狠毒的劲儿都消去了。   楚黎没有摆一点儿架子,伸出手,拨开绣着暗纹的袖子,牵起季也修长的手,两人并肩而行,边走,还一边道:“刚朕都听到颜如的肚子咕咕叫了,怪朕,让你等了这么久。”   季也撇了撇嘴,面上不显,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季也惶恐,怎感怪皇上。”   楚黎看了一眼季也流光闪闪的眼睛,心里不免好笑,语气越发柔和,一边摩挲着季也的手,一边笑道:“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不知道怎么骂朕呢吧?”   季也纳罕的看了他一眼,暗忖这狗皇帝心情好、不发疯的时候挺人模人样的呢,还挺好说话的。   见状心里也稍稍松了些,最起码知道只要不惹的他发疯,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虽说楚黎答应了不杀他,可万一他发起疯来反悔了怎么办?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啊!   楚黎牵着季也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四个披着披帛,穿着天青绣裙的宫女,和两个带着红盖帽,穿靛蓝斜襟袍的太监。   皆是深深的垂着头,只看脚下路,没一人敢往上看一眼。   走过一道雕刻着仙鹤祥云的红木长廊,来到一处殿前。殿门已经打开,门口立着两个身穿普通襦裙的宫女,往里进去,刷着清漆的红木柱一侧,也各站着一名宫女。   大厅处没有高座,没有案桌,只有一张硕大的八仙桌。桌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   只看了一眼,季也就觉得更饿了。结果楚黎就跟没听到他肚子在叫一样,又是净手,又是漱口,在那儿晃晃悠悠慢条斯理的,叫季也看的抓狂。   见他好不容易净好手了,又在那儿拿着个帕子擦手,慢慢悠悠擦的仔细记得,看那架势恨不得把指甲缝都一个一个擦干净似得。   季也只觉得额角都在猛跳,忍无可忍,一把抢过楚黎手里的帕子,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将楚黎修长有力的手一把抓了过来,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一只手拿着帕子,将他的手抱住按了按,将手上的水渍吸走,然后换另一只。   待两只手全擦好了,才将手帕扔到一边,忍着气,低声道:“皇上,擦好了,用膳吧。”   楚黎抬头看着气呼呼的他,静了片刻,忍不住笑出了声,若不看刚才他那无礼的样子,只听他现在的语气这般恭敬,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真的恭顺的很呢。   在场的宫女太监听着楚黎的轻笑声,皆是头皮发麻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边默默替卫国公世子哀悼,一边祈祷不要连累自己。   他们伺候楚黎这么长时间了,很少听见过楚黎笑。一旦他笑了,就预示着有人该死了......可以说他们不怕楚黎冷脸,却格外怕他笑。   只是不曾想这次,却跟以往毫不相同。楚黎语气轻舒,带着笑意,“是朕的过错,明知颜如饿了,还这么拖沓,该罚该罚,下次请你喝茶如何?”   季也只觉得额角跳的更厉害了,肚子传来的咕咕叫没让他有一丝的羞愧,甚至巴不得把肚子贴在楚黎的耳朵上,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快饿死了,“皇上,能用膳了吗?!”   楚黎听着季也咬牙切齿的话,笑的更欢了,“自然是能呀,这顿膳食,本就是朕给你赔罪的呀。”   季也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知道他就是故意卡着自己,呼了两口气,也不管楚黎了,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楚黎眼中的笑意深了几分,不再逗他,也跟着坐下,接过侍食太监递过来的汤,放在季也跟前,笑呵呵道:“唱唱这个汤,味道不错。”   季也低头一看,苁蓉羊骨汤。当即就冷笑了一声,将碗端起来又放回楚黎跟前,看着恭敬,其实若有所指道:“多谢皇上,不过季也身子很好,并不虚,无需喝这个。倒是您,既然御膳房给您送来了这个汤,想必就是让您好好补补的,您多喝点儿。” 第13章 (疯批狗皇帝)   楚黎也不恼,笑了两声,“颜如这就不懂了,你之前或许无需喝,以后啊,这汤你可少不了,得多喝些。毕竟你年纪还小,若是再不好好保养保养,朕会愧疚的。”   季也一口牙险些咬碎,对楚黎不要脸的程度简直叹为观止,心想你还有脸说?于是阴阳怪气的冷哼两声,“那季也是不是该多谢皇上的体恤啊?”   楚黎呵呵一笑,仿佛真是那么回事儿一样的摆了摆手,“朕与颜如和睦相交,自然无需多客气的。”   季也越听,越觉得‘相交’这俩字很是怪异,可又不好明着说出口,于是偷偷剜了楚黎一眼,懒得再搭理他,低头吃饭。   正吃着,突然一名太监走了进来,低着头没敢抬一下,很是恭敬的低声道:“陛下,宁妃求见。”   楚黎身上那股子清闲劲儿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往常一样看着爽朗,却带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阴狠戾气。眉眼弯弯,眸光却暗沉幽深,“哦?她怎么来了?”   那太监似是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变化,于是头更低了,“启禀陛下,宁妃说炖了汤给您,想来问问您好不好喝。”   汤?季也和楚黎皆是不约而同看向桌上那碗谁也没动的苁蓉羊骨汤。   季也暗笑,感情这汤不是御膳房煮的,原来是这狗皇帝的女人煮给他补身子的啊。想到这,季也意味不明的看了楚黎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吃饭。   楚黎察觉到了季也异样的眼光,忍不住笑了下,将嘴唇凑道季也耳边,“朕用不用补,颜如不是一清二楚吗?”   季也先是一愣,接着脸颊爆红,那股羞愤欲绝直冲脑门,恨不得将饭桌掀了,“闭嘴吧你!”   楚黎见状,不以为忤,反而开心的哈哈大笑。   众人不明就里,忍着心里阵阵发毛的感觉,恨不得将头插裤裆里去。   季也尴尬的环视一眼,见众人没有看他,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心头的恼羞并未消散,忍不住狠狠的瞪着楚黎。   楚黎心情异常的好,拉着季也的手揉搓了几下,以视安抚,面上笑呵呵道:“且去告诉宁妃,汤还不错,颜如很喜欢,下次再炖,若是颜如不在宫里,就命人送去卫国公府上。”决口不提让宁妃进来这件事。   季也眼睛瞪的老大,恨不得吐血,他连碗边儿都没沾,谈何提‘很喜欢’?   再说了,宁妃是皇妃,炖的汤是给楚黎的,往卫国公府送算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想也知道,宁妃炖这个汤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暗示床底之事。如今楚黎这般堂而皇之的说他喜欢,这就跟明摆着打宁妃的脸有什么区别?   季也咬牙怒瞪楚黎,这狗皇帝是巴不得自己得罪的人少吧?   太监要真这么原话说给宁妃,宁妃自然不敢对楚黎有什么怨怼,但自己可没这么大的分量,届时,想也知道宁妃一定会将怨气撒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儿,季也扯着楚黎的袖子,死死攥着,语气尽是憋屈和愤懑,“皇上折煞季也了,娘娘炖的汤,是给皇上补身子的,季也一介白身,何德何能敢劳烦宁妃娘娘给我炖汤,万不可如此呀。”   楚黎看着他憋屈的小脸儿,心情更加舒畅了,曲起手指,轻挑的刮了刮季也白嫩的脸,调笑道:“朕要不要补,颜如不清楚吗?你说,朕还要补吗?”   季也又羞又怒,更加憋屈。只是如今在楚黎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顶着一张红成喜布的脸,愤懑道:“皇上年轻力壮,身子很好,自然不用补的。”   楚黎哈哈笑了起来,本该硬朗的剑眉,此时却弯弯的如同温柔乡里的新月,既夺目,又柔和。   季也目光触到他那明艳的笑容时,看着他俊朗清隽的脸庞,心口突然停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只在呼吸间,心头那股子憋闷烦躁便消去了大半。再看楚黎,季也总觉得他眉目间多了什么,之前那股子惹人厌恶又恐惧的感觉再也没有了。莫名的,就不生气了。   轻轻吐了口气,季也撇了撇嘴,睨了他一眼,莫名带着一股子娇嗔的意味儿。   楚黎觉得心头那块儿软肉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似得,酸酸的,软软的,不自觉的,嘴角就勾了起来,“既然颜如都这么说了,那便给宁妃传个话吧,就说以后别在往朕这儿送了,御膳房什么都,朕什么都不缺,让她有那闲工夫,多看看书写写字做做女红,别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平白惹了笑话。”   跪在地上的太监闻言心里一惊,皇上这后半句......似是隐隐带着敲打的意思?   但他不敢多问一句,楚黎怎么吩咐,他便怎么传话,并不会为了顾忌谁的面子,来违了皇上的意思。   果然,将这话穿给宁妃的时候,宁妃面上虽不明显,但他看的清楚,宁妃眼中的羞愤和脸上的牵强,修长略尖的指尖深深埋进了手心的帕子里,将绣着荷花的丝帕攥的紧紧的,指尖都发白了。   楚黎自是不会管宁妃到底有多丢脸多羞恼,只一心看着鼓着腮帮子低头猛吃的季也。   季也早上就没吃什么,好容易能吃顿好的,自然敞开了吃。直到将肚子吃的滚圆,这才放下筷子。   楚黎好笑,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朝季也跟前送了送,“颜如这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是多亏待你了呢。”   季也知道他在说自己吃相太狂野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想:饿你一天半,看你慌不慌。   昨日季也在床上躺了一天,就临睡前喝了一碗鸡汤。今儿一大早,就被季斐从床上挖起来,别说早膳了,连口水都没喝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如今哪儿还顾得上仪态。   季也并不反驳,也没去接楚黎递过来的茶杯,而是就着他的手,低头喝了一口。   楚黎先是一愣,随即眼眸立刻暗了下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干点儿正事。” 第14章 (疯批狗皇帝)   季也疑惑,抬头看他,“什么事?”   楚黎放下手中的茶杯,大力将季也从桌凳上拉起来扯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暧昧的在他腰间抚摸摩挲,将唇贴在他的耳边,低沉的气泡音在季也耳边炸开,“当然......是做?爱?做的事啊。”   季也双眼瞪的老大,顾不得将腰间的手甩开,颤着指尖,很是无礼的指着楚黎,“你还要不要脸!”   楚黎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声音又柔又欲,“脸倒是可以不要,颜如是必须得要的!”他还将‘要’这个字咬的极重。   季也耳根顿时就红的如同火烧一般,又窘迫又羞恼,手忙脚乱的将楚黎往外推。   楚黎手臂用力一收,季也顿时不稳的撞进了楚黎怀中,楚黎调笑:“颜如这般投怀送抱,朕不是那柳下惠,怎能坐怀不乱?”说着,不等季也说话,一个横抱将季也抱了起来。   猛地悬空,季也一时不备吓了一跳,不敢再挣扎,生怕楚黎将自己给摔下来,双手不自觉的抱着楚黎的脖子。   楚黎被他这个反应逗笑,眉眼弯弯的笑了笑,抱着季也的手又紧了两分。大步走进偏殿,颇有些狂放的一脚将门揣开。   偏殿已经被人收拾停当,蜀绣面料的锦被蓬松的铺在床上。案上的盘龙鎏金香炉燃着香,明黄色的薄纱床帐遮去刺眼的日头,显得暧昧又旖旎。   季也这才反应过来楚黎没开玩笑,顿时心慌起来,只觉得屁股更疼了。人被楚黎腾空横抱着,也不敢挣扎,只能紧紧攥着楚黎的衣襟,“皇......皇上,这......这青天白日的.......白日宣淫不好......不好吧?”   楚黎挑了挑眉,“有什么不好的?朕只要治理好朝政就行了,什么时候睡觉,也有人要管吗?”   季也忍着心悸,吞了下口水,“不......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既然皇上要休息了,季也便不打扰了,且......且先告辞了......”说着,挣扎着就要从今楚黎怀里下来。   楚黎皱了皱眉头,力道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季也的屁股,“别动!”   季也身子骤然紧绷,却不敢再动。   见他还算老实听话,楚黎的眉头这才松开,将纱帐掀开,把怀里的季也放到床上。   这时,几名宫女脚步轻飘飘的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皆是不敢抬头,轻手轻脚的伺候楚黎宽衣。   看着楚黎的衣服被一件一件脱去,季也的头皮都麻了。恨不得赶紧连滚带爬的从这很是舒适的床上滚下去。   但楚黎的眼神一直钉在他身上,那股子强势侵略霸道的眼神,叫他头皮发麻之余,也不敢胡乱动。   没一会儿,楚黎的衣衫便被褪去,两名太监进来,一人端着面盆,一人端着茶盏,伺候楚黎净面漱口。等全都收拾好了,殿里的人尽数褪去。   季也甚至能听到最后走的那位宫女关门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心都颤起来了。   “皇......皇上......”季也眼神带着警惕的看着楚黎,一边偷偷的往后挪动。   在他挪动期间,将本来铺的很是平整的锦被弄的皱巴巴乱糟糟的。   楚黎眼神轻挑的看着季也如同小狗往狗窝里爬的那可爱又烦蠢的模样,心里痒痒的,于是故意逗他,坐到床上,大手一伸,抓住季也纤细的脚腕,往自己身边用力一拉。   季也身子纤细单薄,若说不至于弱不禁风,但力气确实比楚黎差远了。让楚黎跟抓鸡崽儿似的抓到跟前。   楚黎翻身将季也压在身下,一只手暧昧的揉捏着季也的耳朵,几乎是贴在季也的面前,声音轻缓柔和,“你那么怕朕做什么?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话间,一只手悄悄地往下摸去,片刻后,季也刚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轻轻的‘咔’声,腰间那条绣着卷云纹的腰封就被楚黎单手解开了。   季也急忙去压衣服。然而楚黎的手如同游龙一般,轻车熟路的钻进了季也的衣襟里,细细摩挲着季也白嫩紧致的皮肉,声音更加喑哑,“颜如委实瘦了些,朕都摸到你的骨头了,库里有不少补身子的好东西,等会儿朕让赵甘棠送到国公府去,给你补补身子。”说着,扫了一眼脸色涨红的季也,似是满足的叹了口气,继续道:“还是得胖些的好,对你自己好,万一有个小病小灾的,也能撑得住。”   “而且......胖些,朕摸着抱着,也更舒适些。”   季也差点儿气个仰倒。身为现代人,所不及古代人那般重视清白,可他也没给人当小宠的心。   楚黎这话说的,就跟养条狗一样,希望狗胖点儿的原因,就是觉得可爱抱着舒服罢了。   心头那股子羞赧之意少了许多,接着涌起来的,便是愤然和恼怒了。季也抓着楚黎的手,猛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衣襟里抽出来,也不急着整理凌乱的衣襟,而是冷声道:“皇上既然觉得不舒服,谁也没强迫您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人,不各个都是您的?随您挑随您选,选个称心如意的不就好了?何必在我这儿做这种强买强卖的生意?”   楚黎眼眸顿时阴了下来,身上那股子柔和劲儿顿时没了,他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眸光却很是幽深,语气轻缓带着阴凉,“颜如这话说的,莫说后宫佳丽三千,便是整个天底下的妙龄女子,只要朕想,没有朕得不到的。颜如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朕的,自然是朕想如何,便能如何,岂有他人反驳抗拒的事情?”   说话间,手指轻轻抚着季也的喉结。他的指尖不知怎么回事,还带着薄茧,摩着季也的喉结脖颈,眨眼的功夫,季也白皙滑嫩的脖颈便红了一片儿,细的看不清的绒毛都立了起来。   季也知道,楚黎又发疯病了。   见季也绷着脸抿着嘴一声不吭,看也不看他,一股莫名的恼意涌上心头,楚黎用力一撕,将季也本就凌乱的衣衫扯的大开。 第15章 (疯批狗皇帝)   季也一惊,急忙去压,但是以他那细胳膊细腿,哪里是楚黎的对手。没等他反抗几个来回,就被楚黎剥的只剩下亵衣亵裤了。   越是这样,季也越是挣扎恼怒。虽说开始就安慰自己只当是找个炮?友了,但楚黎总要给他最起码的尊重吧?他这幅对待小猫小狗对待娈宠的态度,是季也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若是换做别人,见季也这么恼怒,或许还会冷静一下解决问题,但楚黎恰好不是正常人,他的性子本就霸道暴戾,以他独断专行的性格,季越的反抗在他眼里无疑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使得楚黎心头的火更是如同雪上加霜般,越来越旺。   两人如同针尖对麦芒一般的针锋相对。季也眼中满是宁死不屈。他可以不在乎清白,只当被狗咬了,也可以不在乎地位,只当是找个没结果的炮友。但是他不能不把他当人!   他季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不是猫,不是狗,更不是谁的娈宠!   楚黎对上他绝决的眼神,不由得一愣,不明白为什么季也在生什么气。与楚黎而言,自小到大吃过不少苦,很多他想留下的、想得到的,都失去了。所以从小,他便对尊重和平等没有概念,在他的观念里,只有掠夺和侵占。   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拼尽一切的侵占和掠夺,将其以非常独断霸道的方式据为已有。   所以在他看来,季也的反抗,就是跟他作对,就是企图将他的东西夺走。   这般认知下,他不发疯才怪。   两人对视,楚黎看出了季也的绝决,季也也看见了楚黎的懵懂。两人都静了一瞬。片刻后,季也攥了攥手心,忍着恼怒,喘着粗气,任由因为生气而有些颤抖的声音发出:“是,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莫说是整个皇宫,就是天下,都是皇上的。但,”说道这儿,季也咬了咬牙,继续道:“但亦如季也,虽听命服从与皇上,却也是独立的个体,是个有思想有观念的人!季也不是谁的附属!也不想做谁的附属,季也不想,也不会为了某些人而活。说句大不敬的话,季也与皇上,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季也将自己的身子给您,换一世安稳而已。但是,”季也目光灼灼,语气带着坚定:“但是并不代表季也就不配拥有自尊。季也不才,并不觉得我亏欠或者低谁一等,所以,还请陛下不要将季也当成一个玩物来对待!”   楚黎楞了一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你......觉得朕是将你视作一个玩物?”   季也反问:“不是吗?”   楚黎眉间快速皱了一下,淡淡道:“不是。”   季也长出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不管是与不是,季也都没有说不的权利,只是请求陛下不要将季也当做取乐的物件便好。”   楚黎细细看了季也一会儿,就在季也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轻声道:“朕给你说‘不’的权利。”   “嘎?”季也没反应过来,呆楞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眼眸一缩,“皇上......您的意思是......”“是。”楚黎重新变回了那副眉眼弯弯笑语嫣嫣的模样,一副清隽俊朗的少年郎。“朕说,朕给你说‘不’的权利,不管何时,不管何地,不管对谁,你都有说不的权利。”   说完,又强调了一句,“在朕面前,也可以。”   季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想到楚黎竟然纵然了他的大不敬,甚至还给了他一道类似免死金牌一样的口谕。   且不说心里是如何的五味杂陈,来到一个陌生的世间,孤立无援,满目荒凉,甚至还有性命之威,却有人保证让他生命,还给了他说‘不’的权利。   体会过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后的季也,若说心里没有一点儿触动,那是假的。   虽然他如今落得这个境地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楚黎。   可换种说法,若是楚黎没看上他,以季斐的性子作风,谁敢保证季也能安稳到老?反倒是因为楚黎看上了他,季斐投鼠忌器,不敢再动季也。   这也是变相的给了他庇护。   说不出口心头什么滋味,季也微微低头,轻轻吐了口气,体会着那股酸酸软软又带着丝甜的莫名滋味,嘴唇动了动,片刻后才道:“季也,谢皇上。”   楚黎心头那股暴戾阴狠劲儿已经消散,看着季也,只觉得他眼里似是亮着灯带着光,让阴暗的他忍不住向往。心里带着一种渴望,楚黎不自觉的缓缓伸手,朝季也伸去。   季也看着他的有力的手掌,柔和的日光下,能清晰的看见他虎口处长着一颗痣,手背微微鼓起的青筋,蕴藏着无限的力量。   季也没躲,任由楚黎将手覆在自己的肩头。   楚黎见他乖乖的,心里蓦然就软成了一片,脸上最后那丝阴鸷彻底消散,眉目间愈发柔和,声音舒缓,“颜如见谅。朕自小无人教养,若有失礼之处,颜如只管明言,朕,会改。”   季也一惊,眼神带着诧异。楚黎这话说的,无疑是在给他道歉认错!   一时间,季也竟不知该是惊吓,或是该感动亦或者错愕。   与接受现代社会教育的季也不用,古人打骨子里带着三六九等,从来没有平等只说。更何况楚黎这种站在山巅的九五之尊,竟向他存错!   “皇上切莫妄自菲薄,季也惶恐至极......”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便什么也不说,只在心里细细体会那种酸甜带着微微苦味的感觉。   楚黎眉眼弯了弯,“朕说的是实话,若是有什么,你只管同朕说便是。”   楚黎轻轻疏了口气,抬头定定的看着楚黎,片刻后,轻轻点头。   楚黎神色愈发柔和,手腕微微用力,拖着季也的脖子,将他推到自己跟前,然后微微探头,动作轻柔舒缓,片刻后,贴在了季也有些微微泛着凉意的唇上。   季也僵了一瞬,却没推开他,而是试探性的,动了动手,攥住楚黎的衣领。 第16章 (疯批狗皇帝)   楚黎眼眸愈发幽深,大手覆在季也的肩头,轻轻一扯,本就有些凌乱的中衣领口更是大开,透过白嫩的皮肉,能隐隐看见瘦削的骨头。   楚黎语气怜惜,“颜如太瘦了。”便说,一只手抚摸着圆润光滑的肩头。慢慢将季也压在身下,一举一动都带着温柔,低压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季也有些发晕,甚至没听清楚黎对他说了什么。   明黄色的被褥间,季也窝在里面,他身上带着汗,屡屡青丝粘在脖颈、胸前和后背,衬得他的皮肉更加白嫩。楚黎只觉得喉咙发紧,眼眸如狼一般,却带着隐忍,动作虽有些重,却没再伤了季也。   日头高高挂着,河清宫偏殿殿门关着,门口站着两个常伺候楚黎的宫女太监,赵甘棠倚在不远处的柱子上,垂着头是不是在打盹儿,只有赵甘棠自己知道。   听着屋里传来的呜咽声,赵甘棠轻手轻脚的将大开的窗户悄悄关上,想了一会儿,挥了挥手,召来个太监,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一直到日暮黄昏,楚黎衣着整齐,神清气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赵甘棠跟在他的身后,低声说着什么,再往后,就是两个宫女轻手轻脚的坠在后面。   门口那两个常伺候的太监见他出来,急忙行礼。楚黎目不斜视的摆了摆手,随即远去。   不过那两个太监并未跟着他,而是依旧垂眸低敛守在门口。   一直到夜幕微笼,季也才在昏黄的殿中醒来。正要起身,微微一动,腰间传来刺骨般的疼痛,顿时无力的摔在床上。   外面许是听到了动静,一名太监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见季也醒了,急忙上前行礼,“奴才给世子殿下请安。”   季也吐了口气,感受着腰臀间那熟悉又陌生的酸软和刺痛,忍不住暗骂了两句。不等他开口,就听那太监轻声道:“殿下,皇上已经吩咐奴才了,说您身子不适,不宜挪动,若是醒晚了,可在宫中歇下,明日再回国公府也不迟。御膳房那边儿已经被好了晚膳,可要传膳吗?”   季也眉头微微低敛,暗忖这狗皇帝又耍什么花招?抿了抿唇,季也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宫门可落了钥?”   太监顿时就明白了季也的意思,忙到:“回殿下,再过半个时辰,就该落钥了。”   季也听了这话,撑着床,忍着腰疼往上爬,太监急忙上前扶着季也,季也也没推脱,让太监搀扶着起来,吩咐道:“派人给皇上告个罪吧,就说:季也身为外男,留宿宫中委实不便,多谢皇上的好意了,时辰不早,季也便先回去了,改日再亲自与皇上道谢。”   太监低声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外间,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再次进来,一边服侍着季也将衣服穿好,一边道:“回殿下,奴才已经吩咐人备了轿,殿下不必着急,落钥前定能将殿下送出宫的。”   季也缓了口气,忍着腰酸屁股痛,任由太监帮他把衣服穿好,心里还暗腹了几句:这狗皇帝总算是做了件人事。不像上次,自己爽完就把他往床上一扔不管不说,还一门心思的找事儿想让他丢脸。   最起码这次不是只顾着自己爽,还把他给收拾干净了。至少不必再担心因为没清理出来他的东西而发烧了。   有人帮忙,季也就不必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怎么穿,那些乱七八糟的衣带怎么系。任由酸痛在体内叫嚣,季也只想赶紧回家赶紧睡个好觉。   这名太监手脚很是麻利,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季也收拾妥当,并细心的扶着他,一直送到轿子里,叮嘱了几句抬轿的轿夫,这才扬声与季也告辞。   轿子晃晃悠悠到国公府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高高的大门上挂着一块乌木匾额,上面写着‘卫国公季府’,大门两侧摆着两只一人高的石狮子。一个穿着布衫长相秀气的小厮正焦急的往远处望着。   那小厮正是于归。   等轿子晃晃悠悠映入眼时,于归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急忙跑着应了上去。“公子......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季也掀开轿帘,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嗯,别吵,回去再说。”   于归见他一脸的倦容,神色萎靡,心里顿时一紧,喉咙口瞬间就堵住了,万千话语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好半晌,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待轿子停在卫国公府门口的时候,季也掀开轿帘正要出来,刚一伸手,就被于归扶住了。   一边扶着季也,于归一边低声道:“公子,您不舒服就靠我身上,我扶着您。”   季也没逞强,将身子压在于归身上,转身吩咐轿夫们回去,便由着于归扶着进府回了自己的院子。   自见了季也,于归除了刚开始的激动外,其他时候都显得很是沉稳,只是一进小院儿的院门,他的眼泪瞬间毫无症状的掉了下来,却咬紧牙关,没发出一点儿的声音,生怕扰了季也。   一滴泪正好掉在季也的手上,季也一楞,心下几转,便明白了。安慰的拍了拍于归,低声道:“哭什么,我没事儿。”   “公子......”于归的眼泪掉的更凶了,一个字也不敢说,生怕一张嘴,就哭出声来。   季也无奈的笑了笑,揉了揉于归的头,“去给我弄个粥来,有些饿了。”   于归急忙点头,匆匆将脸上的泪抹去,小心的扶着季也,帮他将外袍褪去,搀着他靠在床上,“公子稍等等,我马上就去煮。”   季也点了点头,接过于归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放回案桌。   于归惦记季也还饿着,没一点儿耽搁,就往厨房跑。   季也恹恹的歪在床榻上,只觉得浑身酸的难受,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只想赶紧睡觉。   只是着急回来,肚子里一个铜板的食物都没有,肚子一直咕咕叫,饿的心慌,只能强忍着困倦,等着于归回来。   但于归那边儿却遇上了麻烦,他碰上了二公子季绥的贴身小厮仲鱼。 第17章 (疯批狗皇帝)   仲鱼拦住于归的去路,不屑的撇了一眼于归手上的白粥,讥讽道:“呦,这么可怜,大半夜的煮粥吃?”   于归不欲离他,转身正要离开,仲鱼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脚步一垮,再度拦住于归,“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于归瞪着他,“我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只是不屑跟你说话而已。”   仲鱼勃然大怒,猛地出手,一把将于归手上的那碗粥打翻在地,“你长本事了啊,敢顶嘴了是吧?”   于归眼睛顿时就红了,各种情绪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对季也的不公和愤恨,让他一下就狂躁了起来,一把扯住仲鱼的衣襟,猛地一推,将他推在地上的粥上。   粘稠的米粥泼洒在地上,混合着地上的泥土,又脏又恶心。仲鱼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手上粘腻稠滑的感觉传来,那才回过神儿来,顿时就怒了,挣扎着就要起来打于归。   哪知本来有些木讷胆小的于归竟丝毫不怕,一脚揣在了他的胸前。于归虽没练过武,但好歹也是个男的,整日帮着季也处理琐事,力气也不小,被一脚揣在胸口,仲鱼当时就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   “你!你大胆......敢打我,你信不信......信不信我立刻告诉我家公子......届时跟国公爷告状,就说大公子的奴才教导无方仗势欺人!你看......国公爷那么疼我家公子,你看会不会训斥大公子!”边说,仲鱼边抚着胸口闷声咳着。   于归一脸厌恶的看着一身污秽的仲鱼,丝毫不怵,针锋相对道:“去吧,我巴不得你赶紧跟你那主子去告状呢。赶紧去赶紧去,最好明日一大早,就跟国公爷说,就说我大半夜在厨房里欺负你。”   “不过......”于归l冷哼了一声,看着仲鱼,“你猜这次国公爷是会给你撑腰,还是给大公子做主?”   “你怕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吧?我们都是作奴才的,大公子再如何,也尊贵无比,我们这做奴才的,便是主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的。你就别痴心妄想白日做梦的以为自己一个当奴才的比主子还尊贵了!”   说完,也不看仲鱼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转身离开。刚才的粥撒了,得再去给公子煮一碗。   又过了一刻钟,于归端着托盘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仲鱼的身影,只有地上那碗泼洒在地上的粥证明他来过。   于归只是撇了一眼,就没再管了,端着白粥快步朝季也的房间而去。此时的季也已经昏昏欲睡,于归再不来,他都要睡过去了。   轻轻将季也唤醒,于归看着季也将那碗白粥吃完,然后有伺候着他洗漱完,又给他留了一盏昏沉的灯,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季也躺在床上,疲倦愈发浓烈,他放任自己瘫在床上,什么都不想,闭上眼睛睡觉。   什么狗皇帝,什么季斐,什么卫国公府,全去他?妈的。   眨眼,天就亮了,季也这边还没睁眼,季斐刚收拾妥当正要出门上朝,赵甘棠却带着乌泱泱一群人进来了。   不等季斐开口说话,赵甘棠便笑眯眯的应了上来,“奴才给国公爷请安。”   季斐虚扶了扶,“赵公公无需多礼。”说着,不动声色的睨了赵甘棠身后的那些太监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不知......公公这么早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啊?”   赵甘棠微微颔首,微微侧身,将身后的东西展出来,“奴才是奉皇上之命,来送封赏的。”   季斐眼中贪婪一闪而过,他委实没想到,只是将季也送过去两天而已,就能让皇帝送来封赏。   他倒是小瞧了这个闷不吭声的长子了,竟这么有本事。   侧身去看,身后跟着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抬着好几个红木箱子,看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公子去岳丈家送聘礼呢。   赵甘棠轻轻扫了季斐一眼,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将几个箱子打开。纵使季斐见过不少世面,但看见里面的东西时,不禁还是楞了一瞬。   红木箱子里放着大大小小数个锦盒,打开一看,珊瑚玉坠,名师字画,绫罗绸缎,甚至是珍贵药材补品,应有尽有。   也难怪弄了这么几个大箱子抬过来。   季斐脸上的喜色险些没压住,当然,他倒不至于眼皮子浅到这个地步,为了这点儿东西就高兴成这样。   他高兴的原因,是看得出季也得了圣心,承了圣眷。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步棋他走对了!   只要季也得了圣心,那就能维持卫国公府的荣光,他就能高枕无忧的坐着他的卫国公。   是,他是没什么能耐没什么本事,但是他不仅维持了国公府的荣耀,甚至还有可能让卫国公府更上一层楼!   一想到这,季斐心里更是激荡,只觉得自己光耀门楣光宗耀祖了,以后就算死了见了列祖列宗,腰杆子也能挺直了。   季斐一心的壮志凌云,摆着国公爷的架子,矜持的招了招手,吩咐管家将东西拿下去。   管家应了一声,刚上前,赵甘棠微微移动了一下步子,挡住管家。   季斐见状一顿,“赵公公还有什么事儿吗?”言下之意,就是有事儿说,没事儿滚。   赵甘棠浸淫宫中十数年,眼睫毛都是空的,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画外音。不过脸色却没丝毫变化,依旧笑眯眯的,“国公爷见谅,不知大公子何在?皇上叮嘱,这些封赏,要奴才亲自送到大公子手上才可。”   季斐的脸顿时就青了,“这些......是皇上给小儿的封赏?”   赵甘棠就跟没看见季斐铁青的脸一样,笑眯眯的点点头,并强调了一句:“是,这是皇上特此赏赐给大公子的。”大公子三个字,还故意咬的重了些。   一时间,羞愤窘迫纷纷涌上心头,但旁边赵甘棠就在那笑眯眯的看着他,季斐强忍这没丢了面子,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来。 第18章 (疯批狗皇帝)   “小儿懒惰顽劣,这会儿许是还没起。”说着,季斐给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叫季也起来。   谁知赵甘棠却将其拦住,笑眯眯道:“本就是奴才来的早了,不敢打扰大公子,奴才在此等候便可,无需劳烦国公爷在此作陪,时辰也不早了,国公爷可先去上朝。”说着,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就差明着说:老子不用你,跟你没关系,要滚赶紧滚了。   季斐脸色更家难看,只觉得心里憋的一团火,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连说了几句好,然后猛地一甩袖子走了。   赵甘棠就跟没看见季斐如同吃了屎一般的脸色,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一丝改变,微微弓着背,看起来恭敬至极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季斐有气没地儿出,只能忍着楚黎给他的下马威,阴沉着脸上朝。   赵甘棠待季斐走后,便由管家带领着,大摇大摆的领着人去了季也的小院儿外等候,也不理管家的到偏厅歇息的话,也不让人喊季也,就站在院门口,好叫府上的仆人侍从都看看,叫他们知道知道,季也,乃是皇上亲册的世子殿下,是得了圣上眷顾之人。   说白了,就是光明正大来给季也撑腰的。   季也一打开门,就看见乌泱泱一片人站在门口,身边还放着十来个红木箱子,着实吓了一跳。   待赵甘棠跟他说明来意时,季也确实怔住了。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楚黎的这番举动到底是为何,哂笑了下,暗骂了两声‘狗皇帝’。   面上不卑不亢的与赵甘棠交谈。赵甘棠对着季也弯的腰比对季斐更深了两分,眼中那抹若有似无的漠然也消失不见,是从眼底散出的恭敬。   “世子殿下,这是单子,您核对核对。”赵甘棠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恭敬的奉给季也。   季也哑然一笑,结果封赏单子递给于归,笑着道:“此处不比宫里,公公实在无需多礼。”说着,扶着赵甘棠的手腕,将他扶起来。   赵甘棠怔楞了一下,又颔了颔腰,这才起身,并且稍稍退后一步,不动声色的将手腕从季也手里抽出来。   他可不想死,要是被皇上知道季也扶了他的手腕,十有八九会把他的手连同胳膊一起剁了。   季也没发觉,引着赵甘棠进了自己的小院儿,并不急着对单子,任由数个大箱子堆在院子里,反而让于归去泡了一壶好茶。   茶泡好后,又让于归领着其他人下去喝茶。   招待了众人一番,于归又拿了个荷包递给赵甘棠,这才送赵甘棠回宫。   吐了口气,季也收回目光,之见于归拿着册封单子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蹙了蹙眉目,“怎么了?”   “公子,这些......”于归一脸为难的看着地上的红木箱子,“这些东西放哪儿啊?总不能送库房里吧?”一旦送进库房,这些东西就并不是季也的了,而是卫国公府的了。   当然,这句话他没说,不过季也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随便找个屋子先放着吧,等中午就有着落了。”说不定还等不到中午呢。   等会儿季斐下朝回家,他就不相信,季斐能任由自己揣着这些东西不交出来的。   肯定又是威逼利诱一番,然后堂而皇之的将东西搬走。反正这些东西早晚都留不住,与其费心想放哪,不如省省的好。   然而这次,季也却猜错了,季斐没来。   当然,不是季斐不想来,他恨不得朝都不去上,留在家里教训季也,把从皇上和赵甘棠那儿受的气全撒在季也身上。好叫他知道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然而楚黎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刚散朝,还不等他出宫们门,就被赵甘棠拦住了。   早上在赵甘棠那儿吃了个瘪,季斐现在很不想看见他,但不管怎么说,赵甘棠都是楚黎的贴身太监,大内总管,如论如何都不能撕破脸,只得强忍不耐,挤出牵强笑意问道:“赵公公可有事?”   赵甘棠依旧笑眯眯的,态度依旧是那么的恭敬,“国公爷慢走,皇上有请。”   季斐心里一沉,都说不做亏心,不怕鬼敲门。而他正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格外怕鬼敲门,不由得有些不安起来,再顾不得早上的事,季斐脸上的笑便的真诚起来,“赵公公......皇上可有说是何事召见吗?”   赵甘棠眼中讥讽一闪而过,面上丝毫不显,笑眯眯的:“国公爷这可把奴才问住了,奴才只是个伺候的,哪能知道皇上的意思呀。国公爷要是想知道,皇上既然召见您了,自然会如实告知您的,且先随奴才来吧。”   说完,不再搭理季斐,微微拱了拱身,转身离开。季斐无法,暗骂了几句,只得跟上。   上书房内,除了门口守着的两个太监外空无一人。赵甘棠也只是把他领进去后就退出去了。   看这架势,季斐愈发坐立难安,唯恐自己私下的那些勾当被楚黎抓住了把柄,此次把他叫来是要问话降罪的。   没一会儿功夫,他里衫的后背就被汗水打湿了,垂首站在那里,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一股莫名惊慌无措懊悔不安的情绪缓缓散发出来。   赵甘棠透过半开的窗柩,眼神颇为冷漠的看了一眼瑟瑟不安的季斐一眼,连冷笑都欠奉,转身离开。   走进河清殿,楚黎正张着手臂,任由两个宫女帮他穿着衣裳。里衫,外衫,腰封,外袍一一穿好。赵甘棠又拿出一块玉佩挂在楚黎的腰带上,边挂,边道:“皇上,卫国公已经在上书房等您了。”   楚黎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任由宫女太监帮他收拾好,这才放下张开的手臂,稍微抬了抬松了松筋骨,这才接过赵甘棠递过来的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两口,放下茶杯,撇了一眼旁边盘龙鎏金香炉一眼,似是想到什么,淡淡道:“朕记得......龙涎香还有不少吧?” 第19章 (疯批狗皇帝   楚黎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根本不再搭理季斐,任由他在地上跪着,而是转过头,拉过季也的手,细细揉搓着,语气带着笑,“怎么睡在这儿?不怕着凉?”   季也蹙了蹙眉头,看了季斐一眼,也不搭理他暗含威胁的眼神,只当没看见一般,依旧躺在躺椅上,任由楚黎拽着自己的手,不答反问:“你怎么来了?”   “朕不能来?”楚黎也反问。   季也抿了抿嘴唇,“自然可以,皇上哪里去不得?”   “既然真哪里都去得,那颜如为何还多次一问?”楚黎笑呵呵的反问。   季也轻哂,懒得跟他斗嘴,正要起来,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躺久了的缘故,腰更加酸了,一下没起来,又重新跌回躺椅。   季也倒吸一口冷气,扶着腰,嘴里嘶嘶的。   楚黎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没过多调侃他,而是伸出手,一把将季也抱了起来。   季也呆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的用手圈住楚黎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来。   心里则安慰自己:反正不是第一次抱的。再说腰疼还不都是因为这畜生的缘故?就该让他抱!   楚黎自然不知道季也心里的想法,不然非得狠狠亲他几下。   刚将季也抱起来,于归端着个托盘进来,正要叫季也起身,一抬头,这才发现院子里多了好几个人,着实楞住了。   等看见季也被楚黎抱在怀里,顿时就急了。他不知道楚黎是谁,正要上前去拦,然而楚黎并不给他这个机会,抱着季也大步朝屋里走去。   用肩膀将门撞开,楚黎轻松的抱着季也进去,进了屋里,四下扫了一眼,甚至还有那个闲情逸致打量屋里的布置。   屋里布置并不奢华,放在京中这种富贵之地,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沉重的乌木桌子乌木茶案,帷幔都是那种最寻常的帷幔,桌上的茶具也是普通的青瓷茶具。整间屋子,最值钱的,也就那张床前的案桌上放着的三足鎏金香炉了。   至于其他摆件花瓶屏风这些东西,压根儿就没有。   楚黎微微动了动眉头,语气莫名气的,“卫国公府这么拮据的吗?连世子爷的院子都这么朴素。”   季斐还在院子里跪着,赵甘棠跟在后面恨不得当个透明人,于归又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季也懒得搭理他,所以很是罕见的,没人回答楚黎的话。   楚黎睨了赵甘棠一眼,轻啧了一声,道:“去问问卫国公,是不是府上特别拮据,这么苦了世子,瞧瞧住的这都是什么地方?他自己不嫌丢人那是他的事情,若是叫人小瞧了世子,朕找谁算账?”   季也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看着楚黎。   赵甘棠则是没有丝毫意外,从善如流的应道:“是。”说完,弯腰行礼,转身出去,看那架势,还真是去找季斐问清楚去了。   季也头大如斗,连忙道:“回来!”   赵甘棠脚步一顿,停下动作,看向楚黎和季也。   季也看了楚黎一眼,又道:“你先回来。”   赵甘棠见楚黎没说什么,便听话的又回来了。季也这才松了一口气,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他真怕赵甘棠就这么去找季斐问。   要是真把这些话问出口,无需细想,季也都能想到季斐的脸是铁青的还是涨红的,亦或者青红交加。   楚黎这边儿惹了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了,他还得在国公府里过活呢。现在季斐或许忌惮楚黎不敢找他麻烦,那楚黎走了之后呢?以季斐那小肚鸡肠的性子,十有八九找自己算账。   他倒是不怕季斐,可他嫌麻烦。   季也又按了按眉心,示意楚黎将他放下来。楚黎这才将他放到窗下的罗汉榻上,并在他身后垫了两个软枕。   季也心安理得的接受楚黎的服侍,靠在软枕上,看向于归:“去沏壶茶来。”   于归刚才知道抱着自家公子的人是皇上,心里五味杂陈,还没回过神儿,就听见了季也的吩咐,忙应了两声,离开的脚步带着一丝慌乱。   季也觉得头疼。深呼了口气,又问了一边,“你到底干嘛来了?总不会就是为了吓我爹吧?”   “当然不是。”楚黎莞尔一笑,“朕是来看颜如的呀。”   “看我?”   “是啊。”   季也无语,“看我做什么?一个鼻子两只眼,都是人,有什么可看的?”   楚黎语气带着轻挑,指尖轻轻描绘着季也的脸庞,轻笑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古人诚不欺我。”   季也觉得头更疼了。   楚黎见季也瘫着一张脸,看自己的眼神很有歧义,忍不住愈发想笑了。不再逗他,转移话题问道:“早上送来的东西可瞧了?都是朕亲自挑的,那些字画什么的,就留着赏玩赏玩。至于补品,都是给你补身子的。”   说着,将手放在季也胸肋处来回摸。季也忍无可忍,将他的手甩开,“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楚黎闷笑了两声,贴在季也耳边,低声呢喃:“你身上......有什么是朕没见过的吗?”   季也脸红都不带红一下的。他可不是古代闺阁里的大小姐,听不得一点儿荤话。他可以现代社会教育出的大男人,就这点儿威力的荤话,在他耳朵里连个水花都没打起来。   “既然你都见过了,还摸什么?”季也回怼。   楚黎挑了挑眉,不以为忤,语气愈发轻挑:“颜如可是朕的心头肉,可不得多摸摸,多碰碰,以好慰藉许久不见的心吗。”   季也脸嗤笑都欠奉,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楚黎笑笑,这才看到于归放在案桌上托盘里的东西,只是一碗清水鸡汤而已。当即眉头就皱起来了,语气微沉,“朕记得早上送来了一支血参,即然给你炖汤,为何不炖进去?放着做什么?”   季也撇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血参?不太清楚,没在我这儿。”   楚黎的脸顿时就放下来了,“没在你这?朕特意交代赵甘棠亲自送到你手里的,难道他没送?” 第20章 (疯批狗皇帝)   不等赵甘棠答话,季也慵懒的靠在软枕上,撇了楚黎一眼,“皇上特意叮嘱,赵公公怎会不听呢,自然是送来了的。”   “既然送来了,东西呢?”楚黎不是傻子,季也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果然,只听季也淡淡道:“母亲说我这儿屋子太潮了,将东西都放坏了,就命人都拿到库房里去了。”   楚黎气笑了,“都拿走了?没人跟她说那是朕给你的吗?”   季也动了动酸痛的腰,眉眼间闪过一道无奈,“自然是说了的,但母亲说,我本就是国公府之人,给我的,自然就是给国公府的,我这么说,难道是想分家不成?”   说着,季也眼眸淡淡的看着楚黎:“我爹还没死呢,一顶意图分家的大帽子就扣在了我的头上,若是传出去,不知外人该怎么骂我不敬不孝呢,脊梁骨都能被戳破。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任由搬走。”   楚黎舔了舔牙,嘴角那么若有似无的笑更显阴翳,侧头对赵甘棠吩咐道:“去将季斐叫进来。”   “是。”赵甘棠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楚黎掐了掐季也的脸,语气轻挑带着嘲笑,“在朕面前牙尖嘴利张牙舞爪的,怎么一回家,就成了随便欺负的兔子了?”   季也没好气的将他手打开,“你知不知道百善孝为先?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能把我压死。”   楚黎顿了顿,眸光暗了一瞬,随即笑开,“他都把你送上了朕的龙床,你还当他是爹?”   “自然不。”季也恹恹的撇了他一眼,“所以我不是只求皇上厌弃之后,能给我一条活路吗。”   楚黎顿时就明白了,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两份。   季斐没把季也当儿子,所以把季也送上龙床。而季也也没把季斐当亲爹,所以任由自己抓着季斐的罪状给他降罪也不求情。   季斐算计季也,企图从他身上获取利益,典型的卖子求荣。而季也,就比较聪明了,知道自己杠不过季斐,更杠不过自己,索性顺着季斐。但从皇帝那里的来的荣耀,他可是一点儿都没打算给季斐。   他身后有皇帝撑腰,为什么还吃力不讨好的去受季斐的气?   季斐在自己府上跪了那么长时间,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脸色难看的如同吃了屎。但不管他心情再如何愤怒烦躁,都不敢在楚黎面前表现出来。只得牵强的扯着笑,“臣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然后又踏踏实实的给楚黎跪下磕头。   楚黎也不提免礼的话,任由季斐跪完之后,才让他起来。   季斐不敢表达任何不满,微微垂着首,恭敬的站着。   “季卿。”楚黎一边把玩着季也的手指,一边慢条斯理道:“早上赵甘棠送封赏的时候,你还在家吧?”   季斐顿了一下,不明白楚黎这话什么意思,“回皇上,臣在。”   “在就好。”楚里点点头,语气骤然变得阴冷,“那......封赏是给颜如的,你可知道?”   季斐更是一头雾水,“臣知晓,故而东西都送到了小儿的院中了。”说着,略带诧异的看向季也,问道:“你没收到吗?”   季也蔫耷耷的靠在软枕上,闻言抬头看向季斐,“收到了。”   季斐更是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既然收到了,皇上为何还多次一文?是,他确实是想将东西都拿走,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皇上就跟来了吗,有什么问题吗?   楚黎嗤笑一声,懒得再跟他拐弯抹角,单刀直入道:“东西被国公夫人搬走了,朕还听说,贵夫人说:给颜如的,就是给国公府的,颜如都是国公府的人,更何况颜如的东西,自然也是国公府的。”   季也:......天地良心,他可真没说后面那半句话。   季斐的脸瞬间就变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续弦能这么大的胆子,什么话都敢说。却忘记了,他也是这么想的。   心头是止不住的惊慌,扑通一下再次跪在地上,“皇上赎罪,皇上赎罪,内子不知道,这才做出这种事来,臣立刻命人即刻将东西送过来,现在就送来,现在就送来。”说着,磕了两个头,忙爬起来,慌乱的就往外跑。   真是要了老命了!那些东西可是皇上亲自挑选亲口吩咐,是给季也的东西。这个蠢妇,这都敢搬!   一想到这儿,季斐咬牙切齿,恨不得大耳刮子抽她。   且不说季斐这边如何的人仰马翻,总之好不容易将东西一件不落的搬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季也与楚黎并排往外走。   楚黎的手还搭在季也的腰上,不知是帮他按揉酸痛的腰,还是扶着他。   总之一见季斐,不等他开口,楚黎便撇了他一眼,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叨扰季卿了,时辰不早了,朕该回宫了。”   季斐慌忙行礼,“恭送皇上。”   季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楚黎脚步顿了顿,又说了一句:“颜如身子不好,在国公府不好养身子,朕先把他接进宫住几天,等他身子好了,再把他送回来。”说完,也不管季斐的反应,揽着季也就走了。   季也微微侧头,隐约看见季斐的脸都绿了。   楚黎此次前来带的人不少,不怕东西拿不下。所以早上浩浩荡荡送来的东西,中午再浩浩荡荡的送回宫。   正值午时,大街上人声鼎沸,住在京城的百姓也都有些眼界,一看就知道是皇帝的龙驾,匆匆跪地行礼。   好几个太监抬着几口大箱子大摇大摆的从国公府里出来,有不少人都认出了这是早上送到国公府的封赏。心里都暗暗纳闷儿:早上刚送过去,怎么没过正午又抬出来了?   不少人心里都猜测着各种可能。   楚黎是一点儿掩护都没有,真是就这么大摇大摆,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季斐留。   季也半靠在九驾拉的龙驾上,闭着眼睛,腰又酸又痛,只能心里暗暗的骂楚黎。   楚黎嘴角噙着笑,细细的看着季也眉眼的烦躁,只觉他越发的鲜明生动,不知怎的,一直都是冷的硬的心肠,蓦然就软了下来。 第21章 (疯批狗皇帝)   清河殿是楚黎的寝殿,楚黎特意吩咐将偏殿收拾出来给季也住。   季也倒是对这儿熟悉的很,毕竟他就是在这儿丢了身子的。想到这儿,季也斜了楚黎一眼。   楚黎刚回头,就看见季也的眼神,顿时笑了,捏了捏季也的耳朵,含笑问道:“怎么?哪儿有问题吗?只管说,保管让你住的舒舒服服的。”   季也推开楚黎的手,语气不太好,“能不能给我换个地方?不太想住这儿,对那张床有阴影。”   楚黎哑然失笑,将季也一把抱进怀里,一边揉着他的腰,“那可是见证了你这一路走来的床,舍得换?”   季也磨牙,“一路走来?我一路爬过来还差不多。”   楚黎低低笑了几声,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好似带着羽毛,轻轻搔刮季也的耳朵,痒痒的。   不过好在季也也只是说说而已,不是真的想换床。从楚黎身上下来,看了眼日头,时辰不早了,“什么时候能用膳?我饿了。”   楚黎站起来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闻言看了赵甘棠一眼。赵甘棠会意,急忙道:“世子殿下稍等,奴才这就命人摆膳。”   季也点点头,顿了顿又道:“不会再有什么苁蓉鹿茸这种东西了吧?”   赵甘棠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殿下放心,自然是不会的。”   说完,正要下去名人传膳。楚黎又把他叫住了,“先不急传膳,让御膳房快些炖个燕窝过来。”然后看向季也,“你先把燕窝吃了,在用膳。不然等会儿吃不下。”   季也一听燕窝两字就头大,“我又不是坐月子,吃什么燕窝,不吃,赶紧传膳。”   楚黎气笑了,上前两步,往季也腰上一按,季也顿时觉得腰间猛地一痛,脚一软差点儿跌在地上,好在被楚黎及时扶住,然后一个横抱,放在旁边的贵妇榻上,语气凉凉:“就你这小身子骨,身上没有二两肉的,风一吹恨不得就能吹走了,还敢说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有能耐别脚软啊。”   季也又羞又恼,“那你有能耐别折腾我啊。”   楚黎笑开了眼,“朕从不折腾人。”说着,将嘴唇贴在他的耳边:“只是颜如躺在床上任君采摘的模样太过诱人,朕哪里把控的了?要怪......只能怪颜如太好了。”   季也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你可真有脸说呐!”   楚黎甚至能听见季也咬牙的声音,于是笑的更欢了,一只手不老实的在季也腰间摩挲着,另一只手把玩着季也的手指,“朕说的都是实话,怎么不能说。要知道这些年往朕龙床上送的人不知凡几,能让朕看上的,也就你一个。若不是因为颜如太过诱人,怎么会得此殊荣?”   “你......”这话一出,季也着实楞了一下,顾不得跟楚黎斗嘴,蹙着眉头问:“就我一个?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能上朕的龙床的,只有颜如一人。”楚黎笑嫣嫣的看着季也。   季也的心好像被人轻轻撞了一下,故作不信道:“皇上莫要诓我,您这后宫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却说这般话,任谁也是不信的。”   楚黎不甚威严的耸了耸肩,“朕没必要诓你,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喽。”   季也哑然,“那......昨天宁妃不还给您送滋补汤药呢吗?”   一说这个,楚黎噗嗤笑出声,“你以为她为什么给朕送补汤?朕如何,颜如应该清楚的吧?根本就无需什么滋补汤药。而宁妃为什么会送来呢?”说着,还故作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头。   季也瘫着脸看他演戏。   “哦,那应该是从没上过朕的床,所以以为朕不行,才送壮阳汤来给朕喝。”楚黎一脸的狭促的笑,“颜如啊,你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多少人想爬上真的龙床,都还没这个机会呢,你倒好,还不知足。”   季也嗤笑一声,眉眼间带着一丝魅惑,“那皇上不也是如此?季也的长相不说贯古绝今吧,但也敢说貌比潘安。容貌不错,家室不错,学识不错,人品不错,不知多少人想让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她进门呢。如今让皇上捷足先登,您还不知怜惜,一天到晚的折腾人,不想给我清净日子过。我还没埋怨皇上呢,皇上这倒好,还先抱怨起我来了。”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毫不客气没有一点儿礼仪尊卑可言。若是让外人听见了,一顶大不敬的帽子非得焊在季也的头上不可。   然而楚黎却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帮季也按揉腰,一边掐了掐季也腮边的软肉,“你啊你,牙尖嘴利。”   季也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他才不怕楚黎,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谁比谁高贵?   恰好这时赵甘棠端着燕窝进来。楚黎摆摆手,示意将碗奉给季也。   季也是实在不喜欢吃这玩意儿,但楚黎就在旁边看着,一副不吃就饿死你也不给饭的模样。季也懒得跟他较真儿,端起碗,三下五除二将燕窝吃了下去。   刚放下碗,就端起旁边的茶灌了两口。他不喜欢喝茶,但跟燕窝比好多了,最起码能冲淡嘴里的那股腥味。   楚黎好笑,递给他一方丝帕擦嘴,笑道:“有那么难吃吗?看你的脸都要皱成树皮了。”   季也眉头微微蹙着,“腥,不好吃。”   楚黎顿了顿,“腥?”说着,也不嫌弃的端起季也吃过的碗,放在鼻下闻了闻,“还好啊,没什么腥味儿。”   季也摇摇头没说什么。这种味道是说不清的,就像有些人不吃香菜,觉得香菜带着臭虫的味道。但有些人就闻不到臭味。   楚黎没说什么,摆摆手,示意将空碗拿下去,并吩咐赵甘棠传膳。   不一会儿,赵甘棠就领着御膳房的人井然有序的进来了,没一会儿,一桌子的山汤海味就摆满了。   季也扫了一眼,饿倒还是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碗燕窝闹的,反而没什么食欲了。   吃又是他吵着吃的,也不好说不吃了,只能坐在铺着软垫的凳子上坐下。 第22章 (疯批狗皇帝)   卫国公世子季也入住清河殿这一消息,没过晌就在宫里传遍了。   宁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的险些将指甲掰断。她入宫多年,自然宫中有不少人脉眼线。昨日楚黎那句“汤还不错,颜如很喜欢,下次再炖,若是颜如不在宫里,就命人送去卫国公府上。”的话,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这话对她有多大的羞辱自然是不必多说的。   还有一点就是:她入宫多年,楚黎却从没召她侍寝过。不止是她,宫里这么多女人,没一个上了楚黎的床。   如今却被一个男人捷足先登!还住进了清河殿!这不只是打了她的脸,这是打了整个后宫所有女人的脸!   所有......她们对季也有多敌视,想也知道。   季也虽心知得罪了后宫之人,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楚黎给他拉了这么大的仇恨。而楚黎,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对这件事只字不提。每日下了朝,处理完政务,就待在清河殿偏殿,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这一举动让后宫嫔妃对季也的怨念更加深厚,有些善妒的,已经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了。   但是天地良心,季也敢对天发誓,真不是他故意霸占着皇上的,实在是这个狗皇帝跟狗皮膏药似的,撕都撕不掉。   一天到晚粘着他贴着他,扰的季也不胜其烦,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太平洋去。   楚黎是生刻表达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每每都把季也气的恨不得咬他两口。   不过好在楚黎还有分寸,知道季也是承不了君恩,没再把他往床上压。反而心血来潮一般,天天变着花样给他吃各种补品汤药。吃的季也觉得自己一张嘴就带着难闻的药味。   一连十多天,肉倒是没长什么,反正屁股的伤是养的差不多了。在殿里憋了这么久,他是实在憋不住了,可又不想回国公府。   毕竟与楚黎的烦人来比,季斐是恶心人。   这天天气不错,难得楚黎没在,季也领着于归胡乱瞎逛,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御花园。   于归眼睛一亮,正要过去,就被季也一把拉住,虽然还没看到人影,但隐约听见繁花团簇中传来的女声。   在这皇宫里,能在御花园里说说笑笑的,只有一种人:皇帝的女人。   季也不知道本朝有没有男女大防的规矩,但古代人对这方面一直很敏感。再怎么说,他也是外男,纵使没有男女大防的规矩,也不好见人妻人妾。   更何况皇帝的妻妾。   想到这儿,季也拉着于归快步离开。就在他们快要离开御花园的时候,那群身穿绫罗,头带霞冠,体态轻盈身姿婀娜的妃嫔迈着小碎步,这说笑着往这边走。   一个眼尖的嫔妃指着季也的身影,蹙着柳眉,“这是谁啊?看着不像太监侍卫,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宁妃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冷意,用金丝护甲理了理头发,语气带着雍容华贵,“想来......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卫国公世子了吧。”   “是他啊......”几位妃子眼中都闪过一道了然之色。   “这可是后宫,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谁知道,许是误闯进来的吧。”宁妃漫不经心的看着纤纤玉指,“倒是蕙贵人,眼睛亮,本宫都没看见呢。”   蕙贵人委了委身,脸上带着明显的算计,“宁妃娘娘,卫国公世子虽是王公贵子,但这深宫之中,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他这么冒失的闯进来,碰上嫔妾等也就算了,若是冲撞了宁妃娘娘您,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可不能就此放任,否侧开了这个先例,我们姐妹还有什么名誉可言啊。”   宁妃慢条斯理的撇了她一眼,“那蕙贵人的意思呢?他可是皇上亲封的国公世子,未来的国公爷。”   蕙贵人丝毫不惧,眼中带着狠厉,“娘娘明鉴,不是嫔妾想如何,实在是世子爷太鲁莽了,不说降罪如何,起码得知会皇上一声,让他不要再这么横冲直撞了,否则若是以后皇上立了后,他也这么莽撞,那可是天大的罪过了。”   宁妃眼中讥讽一闪而过,不屑的睨了她一眼,“蕙贵人糊涂。且不说世子爷并未冲撞到我们早早避开,若是按着贵人的意思,将此事闹到御前,皇上会不会降罪世子还未可知,但此事一旦闹大,咱们在场的姐妹皆会无一幸免的惹上名誉之污。届时可不会有人管你世子是否真的冲撞,定然是怎么难听怎么说,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谁能幸免于难?”说着,轻蔑的撇了她一眼,“你不想要名声,本宫可是爱惜的很。”   说完,也不理脸色苍白如纸的蕙贵人,扶着太监的手,婀娜多姿的缓缓离开。   季也不知只是出了趟门竟能遇上这种事儿,思及宫中规矩又多,人口也多,哪哪不便,心情便郁闷的很,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念头,领着于归就回了清河殿。   刚走进去,一抬头,就看见楚黎正慵懒的倚在罗汉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看着。   季也脚步顿了顿,上前行礼,“参见皇上。”   楚黎放下书,眉眼弯了弯,将季也扶起来,“去哪了?朕一回来就见不着人。”   季也略带不满的撇了撇嘴,“没去哪儿,人生地不熟的,瞎逛逛罢了。”   楚黎笑笑,掐了掐季也嘟起来的脸,“可是无聊了?”   季也白了他一眼,一副:净说废话的模样,嘴里却道:“哪有,陪着皇上怎能说无聊呢,季也荣幸的很,开心的很。”   楚黎失笑,“你若是不这么夹枪带棒的说话,朕还信你三分。你这个表情,再加上这个语气,就差指着朕的鼻子说:‘我快烦死了无聊死了。’是这个意思吧?”   季也瘪了瘪嘴,没好气道:“知道你还问,你有那么多貌美如花的眷侣倒是不会无聊,我每天就在这个小屋子里,都快长毛了!” 第23章 (疯批狗皇帝)   楚黎眉头一挑,“所以颜如是吃醋了吗?”   季也不屑的嗤笑一声,“是啊是啊,我快醋死了。”   楚黎失笑,“那怎么办呢?要不朕废了整个后宫,只独宠颜如一人?”   季也哼哼一笑,心想装逼谁不会?便笑着点头,“好啊好啊,那季也先谢过皇上了。”   “自然不必谢的,颜如十几岁便跟了朕,自然不能让你伤心不是?”楚黎眉眼弯弯,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   季也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他闲扯,慵懒的趴在桌上,这鬼地方,没有手机,没有电视,就连书都是文言文的。   楚黎笑笑,摸了摸季也的脸,安慰道:“初莫湖上的画船入水了,过两天天气好些,带你去游湖。”   季也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游湖听起来就不怎么好玩,不过聊胜于无,总比一天到晚圈在宫殿里强多了。   楚黎知道他无聊,也没拘着他,还专门让赵甘棠找了个小太监给季也带路。   皇宫确实大,虽说宫殿居多,但像御花园这种供人玩乐的地方还是有的。偶尔楚黎还会陪着他走走逛逛,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带着于归由一个小太监领着,在宫里走走转转。   这日楚黎有事,没陪他一起,季也倒也无所谓,看天气不错,便带着于归出门儿了。一连逛了几日,季也稍微熟悉了一些,所以也没叫那个小太监跟着,主仆二人晃悠悠的出门儿了。   结果刚走出清河殿没多远,还没到御花园,恰好路过一段偏僻路段的时候,不知从哪儿突然钻出来一个身穿宫女服的女人,跌跌撞撞,但速度极快的朝季也冲了过来。   季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在那秀女快要扑到他身上的时候,身后的于归急忙拉着他快速后退。   季也瞬间回神儿,察觉不对劲儿,再顾不得其他,急忙往后退。于归上前一步,欲挡在季也身前,却被季也猛拉一把。   结果还没等季也二人退远,浩浩荡荡的出现了一群人,宁妃为首,蕙贵人、纯嫔、襄贵人一干妃嫔。   不等季也反应过来,那名秀女跌坐在他的脚步,哭的梨花带雨。   蕙贵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瑶前,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何事?”   “娘娘......”那名叫做瑶前的秀女哭的肝肠寸断,扑通跪在地上,嘭嘭嘭磕了好几个头,直把头都磕出了血,“求娘娘给奴婢做主啊!求娘娘做主。”   几人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立在一旁冷着脸的季也,“你先起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瑶前并未起身,跪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宁妃娘娘,您执掌凤印,协理六宫,求您给奴婢做主啊。”   季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自己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宁妃居高临下的睨了季也一眼,转向瑶前,“你且慢慢说,若有冤屈,本宫自会给你做主。”   “是......是......”瑶前悲愤的看了季也一眼,季也心下一咯噔。   “是世子殿下,他......他.......”瑶前一副说不下去的模样,捂着脸羞愤欲绝,一副被人污了清白一样。直把季也看笑了。   他还没说这女人想占他便宜呢,她倒好,竟然说自己辱没了她,真是六月飞雪他比窦娥还冤呢!   旁边于归气的要死,“胡说!明明是这女人冲我们家公子扑过来的,我家公子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后面的话就不好说了。   蕙贵人紧紧皱着一张脸,看似调解,却带着刻薄:“那你世子爷的意思是瑶前舍了自己的名声,故意要陷害您吗?可是她陷害您的目的是什么呢?”   于归一噎,这疯女人跟有病一样,他哪知道为什么陷害他们。   蕙贵人看于归不说话了,眼中闪过一道尖酸刻薄的得意,“其实......世子爷若是看上了瑶前......直说就成,瑶前是嫔妾宫中的人,得了世子的青眼,嫔妾自然荣幸至极,定是忙不迭的去找皇上求个恩典,好放瑶前觅得如意郎君。世子爷实在不必如此......”若说季也开始还不明白这到底唱的哪出戏的话,那现在便是再明白不过了。   季也缘何在宫中住了这么久,或许还瞒得过外人,但万万瞒不过宫里这些女人。   既然知道季也上了龙床,那自然就是皇上的人了。如今闹出这种强抢宫女的事,就意味着皇上的男人强抢宫女。   若季也只是个寻常世子,看上宫中宫女,说轻松些,是季也风流,说重些,顶多也就是色令志昏罢了,皇上自然不会追究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啊,他季也可是皇上的人,是正经八百上了龙床的男人,如今却强抢宫女,这是什么?这是在打皇帝的脸!还是当着整个皇宫的人打皇帝的脸!   以皇上那疯魔的样子,能轻饶了他才怪!甚至搞不好还会要了他的小命!   季也不得不感叹:果真是蛇蝎心肠啊!古人诚不欺我。   天地良心,他真的什么都没干,就连上龙床这件事儿,也是被算计的。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结果这些女人竟恨他如斯,竟想要他的命!   “这位......”季也不知道这个说话阴阳怪气的人是谁,“娘娘,您未免太小看季也了,说实话,”季也撇了一眼跪在地上凄惨又可怜的瑶前,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所实话,就这种姿色,送我,我都嫌吃亏。”   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脸:“她长得还没我好看,我会看上她?诸位莫不是以为我眼瞎?”   众人气白了脸,宁妃还端着嫔妃的架子,蹙着眉:“世子这话......未免有失风度。”   季也嗤笑,“风度?她都要陷害我了,我还要保持风度?佛陀转世恐怕也做不到吧。”   众人:......宁妃深呼了口气,知道斗嘴是说不过季也的,索性也不再跟他争辩,“此事事关重大,非是我等妇人能处理的,还是通报给皇上吧。” 第24章 (疯批狗皇帝)   见她非要闹到御前,季也嗤笑一声。他就不信了,那宫女能哭,他就不能哭了?那宫女能告状,他是少了一张嘴不能说话吗?   然而,不等宁妃派人去请楚黎,楚黎就背着手,带着赵甘棠神色悠然的走了过来。   “呦,这么热闹?什么事儿啊?跟朕说说,让朕也凑凑热闹。”楚黎笑眯眯道。   除了季也,在场之人皆跪地行礼。楚黎扫了一眼众人,笑呵呵道:“都起来吧,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季也正要开口,结果蕙贵人一步上前,跪在地上,“启禀皇上,是嫔妾宫中的宫女瑶前,她......她说......她说......”蕙贵人一脸难色的看着楚黎,一副说不出口的模样。   季也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既然娘娘说不出口,那就我来说。”说着,季也指向瑶前,“是这个宫女,觊觎我的身子,趁着这里偏僻无人,像疯了一样的往我身上扑,为了躲她,我连脚都扭伤了。”   然后看了一眼于归,“于归可以给我作证!”   众嫔妃被季也这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做派整傻眼了,不是......不一般都是忙不迭的否认,说自己没碰那个这宫女吗?这国公世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竟反行其道说这宫女觊觎他的身子?   男人的身子也能被觊觎吗?想到这儿,众人的目光不自觉都聚集到了季也的脸上。   这......好像还真特么有可能......长成这么祸国殃民的样子,莫说是个男人了......就是条狗也得遭人觊觎吧......瑶前一听这话,羞愤欲绝,“世子爷!您这般栽赃诬陷,举头三尺有神明!就不怕造报应吗?”   季也也是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看瑶前的眼神如同看垃圾一般:“这话本世子反送给你!这般栽赃无限,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不怕造报应吗?”   众人都被季也这番操作给惊呆了。   按理来说,季也身为国公世子身份持重,又是大男人不善口舌,再加上这里偏僻无人没有人证,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瑶前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如今怎么成了这幅样子?怎么弄成了是瑶前意图霸占季也的身子了?   到底谁是男的谁是女的?   然而季也这边还不肯善罢甘休,嫌弃的撇了瑶前一眼,又说了一遍:“这种姿色送本世子,本世子都嫌吃亏,说我看上他的莫不是以为本世子瞎了眼?”   瑶前羞愤欲绝,凄厉的大喊一声,就要往旁边儿一人粗的木柱上撞去。   楚黎从始至终都笑眯眯的,脸色一点儿都没变,就是弯弯的眼眸中那抹暴戾越来越重,赵甘棠敏感的感受到楚黎的气场变了,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希望这火不要烧到自己身上。   众人皆是被瑶前这一举动吓到,瞬间惊呼连连。就脸季也和于归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了。   全场唯二不变神色的,除了楚黎就是赵甘棠了。   楚黎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瑶前。赵甘棠也只是挑了挑眉,微微摆了下手。紧接着,不知从哪儿跳出来一个一身黑袍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死士的影卫瞬间将瑶前拦下。   被人拦下,瑶前一边挣扎,一边屈辱的大喊:“世子殿下!纵使你是王公贵族,那奴婢们这种就不是人了吗?您意图辱没我不算,还要栽赃嫁祸、羞辱与我。分明是你起了色心,想将奴婢擒住,到了您的嘴里,竟颠倒黑白至此!奴婢愿以死明志,求皇上求宁妃娘娘做主!”   说着,继续嘭嘭嘭跪地磕头,直把脑袋磕的头破血流。季也看的啧啧不已,若不是他就是当事人,十之八九肯定觉得这姑娘太特么冤了。   再看其他嫔妃,都是一脸的不落忍,满脸的疼惜之色,赵甘棠......赵甘棠瘫着一张脸,什么表情也没有。   楚黎......楚黎笑眯眯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闹了这么半晌,楚黎总算是动了,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子,一只手掐着瑶前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笑呵呵的打量一翻,然后又看了季也几眼,这才松手。   接过赵甘棠递过来的手帕一边擦手一边笑道:“确实没颜如长得好。”   众嫔妃:......瑶前羞愤欲绝。   季也翻了个大白眼,心想我可谢谢你长了眼。   宁妃看楚黎这么漫不经心,不知道他是怎么个意思,咬了咬牙,只得上前委了委身,低声道:“皇上......此事您看......”楚黎睨了她一眼,理都没理她,越过宁妃,走到瑶前的跟前,笑呵呵问道:“你......是想跟朕抢人?”   季也:?   众嫔妃:??   瑶前后背一麻,想也不想,哭嚎着:“皇上明鉴!真的是世子意图辱没......”她话还没说完,楚黎微微侧头,看向那名影位。   影位会意,一巴掌打在了瑶前脸上,等她回头的时候,众嫔妃后背一寒,只见瑶前被一巴掌打破了嘴,嘴角的血蜿蜒而下,脸肿的老高,本还算清秀的容貌瞬间成了歪头土脸。   “朕问你......你是不是想跟朕抢人?”楚黎脸色不变,依旧笑眯眯的,但他那股子阴狠暴戾早已席卷了全场。   瑶前首当其冲。她只是一届小小的宫女,如何能顶得住楚黎那狂风暴雨般的气场,浑身抖的不成样子,不敢再说一句话,只得一个劲儿的磕头。   季也觉得她都要化身磕头机了。   见她不答话,楚黎的笑意更深,“你算什么东西?......敢抢朕的人......”说着,直起身来,回过身扫视了一眼众嫔妃,“蕙贵人,这是你宫里的东西是吧?”   蕙贵人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扑通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楚黎轻笑两声,直把众人笑的汗毛竖起。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瑶前,楚黎语气带着笑:“既然上赶着作死......送去军妓营。” 第25章 (疯批狗皇帝)   此话一处,一片哗然,瑶前瞬间就晕了过去。蕙贵人脸色死白:“皇上!”   楚黎侧头,看向蕙贵人,笑呵呵问道:“蕙贵人有疑议?”   蕙贵人一阵瑟缩,连连摇头,“嫔妾......嫔妾只是觉得只听世子所言未免太过片面......”察觉到楚黎的眼眸变得凛然,急忙又道:“当然,嫔妾是相信世子为人的。”   说着,还友好的朝季也笑了笑,“只是若无有力的证据,此事传扬开来,定会给世子的名誉造成损伤,届时甚嚣尘上更是解释不清了。”   “那就不要让这事传扬开啊。”楚黎眸光极淡的扫视众人,“这儿就这么几个人,若是这事儿宣扬开了,定是你们中间出了纰漏,届时朕只管找你们问责就好了。”   众嫔妃:......季也:......楚黎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将身上那股子嗜血暴戾收了两分,笑着走到季也跟前,“怎么样?脚还能走吗?要朕抱你吗?”   众嫔妃脸都绿了。   季也头大,摇了摇头,“劳皇上关心,季也无大碍。”说着,扶着于归表示自己能走。   楚黎点点头,一个横抱将季也抱起来,“可是朕就想抱颜如。”说完哈哈一笑,抱着季也就走了。   众嫔妃脸色更是难看的不行。   好半晌才缓过来,互相牵强的笑笑,正欲相携离开,赵甘棠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道黄帛,乃是圣旨。   众人无法,只得再度跪地。   赵甘棠环视了一眼众人,笑了笑,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蕙贵人苏氏无贤无德,藐视君上,心肠毒辣,难承君恩,着贬为秀女,逐出宫去!钦此~~”宣完圣旨,也不管其他妃嫔瞠目结舌的神色和蕙贵人的心如死灰的模样,将圣旨塞到蕙贵人手里,转身就走了。   季也这边儿虽有些不适应,觉得处罚太重了,但换位思考想想自己若是被他们诬陷,楚黎若是不信他,那自己便是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这才将自己那多余的同情心给收了起来。   他身为皇帝的身下之人,竟妄图强占别的女人,且不说楚黎本就暴戾的性子,换成谁,谁也接受不了。   真是幸好,楚黎相信他。   想到这儿,季也看向楚黎,“你......这么相信我?”   楚黎笑呵呵的,一脚踹开清河殿的门,将季也放到桌上坐好,“自然不是,你身边儿有影卫,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及时。”   季也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楚黎掌控欲这么变态,不在他身边儿留着眼线是绝不可能的事。   真是浪费了那点儿感动。季也心想。   “不过那个女人确实没颜如好看。”楚黎轻挑的刮了刮季也白嫩的面皮,脸上带着轻浮之意。   季也懒得理他,推开他的手,从桌上跳下来,结果脚腕猛地一阵刺痛,脚下瞬间就软了,楚黎一时不备没接住他,季也直觉坐在到了地上。   察觉自己很是狼狈,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了。恨恨的瞪了楚黎一眼。   楚黎好笑,一只手放到他的腿弯,一只手从他腋下,一把将他从新抱起,放到里间的贵妃椅上。   “叫你乱动,自己脚痛不知道?”楚黎笑骂道。   季也痛的难受,没好气道:“你快住嘴吧,我本来就痛,你再念叨念叨就不痛了吗?”   楚黎笑骂了两声,掐了掐季也的脸,吩咐人去找太医来。   刚开始还没觉得有多痛,结果刚那么跳了一下,在真的痛的他想上天!   “哪只?这个?”楚黎抬着他的脚问。   “嗯。”季也咬着牙应了一声。   楚黎见他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更加想笑。一只手托着他的腿,轻轻帮他把靴子脱下来。   “嘶,大哥你轻点儿!”季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楚黎顿了顿,看向季也:“你叫朕什么?”   季也妥协,“皇上,皇上,求您了,轻点儿,真的疼。”   楚黎动作又轻了两分,嘴上不饶人,“这怪谁,自己净会沾花惹草。”   “真是天地良心,跟着我的那个影卫呢?你把他叫出来,让他说给你听我对那个什么瑶前是多么的唯恐避之不及!”季也叫屈。   “是是,她长得还没你好,跟她搭上边儿你嫌吃亏。”楚黎笑着调侃道。   季也正要说话,脚腕猛地一痛。楚黎已经把他的靴子扔到了一边儿。无需把袜子脱掉,就能清楚的看见季也的脚肿成了猪蹄。   楚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睨了季也一眼,没再训斥他,语气有些凉,“太医还没来?莫不是死在路上了?且去看看,若是死在路上了,朕亲自给他订口上好的棺材!”   “奴才这就去。”一名太监忙不迭跪地行礼,找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季也后知后觉,这才感到尖锐的刺痛一阵接着一阵的袭来,没一会儿脸就白了。没敢看自己伤成什么样子,逃避似得侧过头,紧紧蹙着眉头,“皇上,您给看看,没伤着骨头吧。”   楚黎本来有些火气,结果一看季也这幅样子,直接气笑了,“伤者了,骨头扎破了肉,正在外面儿杵着呢。伤的这么重,估计你以后要当个瘸子了。”   季也无语,他只是不敢看,但他可不是傻子。只是崴了脚而已,怎么可能会把肉扎破?若真伤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连点儿血都没有。   一想到崴脚,季也有些欲哭无泪,不管是原身季也还是他自己,都是金尊玉贵着养大的,哪里受过这种伤。   结果还没跟这狗皇帝几天呢,就这儿伤那儿痛的。   楚黎是生来克他的吧?   楚黎自然不知道季也的想法。只是沉着眉,轻轻的帮季也把缎面白袜褪下来。   袜子脱下来之后楚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本来白嫩如玉纤细柔美的脚踝肿成猪蹄不说,巴掌大的青紫铺在脚腕上,如同圣洁的白沾染了秽物一样碍眼。   季也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生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脚更疼了。 第26章 (疯批狗皇帝)   楚黎看他额角都渗出了汗,蹙了蹙眉,拿过旁边的布巾帮他擦了擦,语气中带着少有的疼惜和安抚:“太医马上就来,很快就不疼了。”   季也带着哭腔:“都怪你!”   楚黎顿了顿,苦笑叫屈:“怎么怪朕?又不是朕扑的你,更不是朕崴的你的脚。朕帮你明冤不算,还亲自把你抱回来,你不说谢便也罢了,怎的还怪到朕头上去了?”   季也忍着疼,撅着能挂茶壶的嘴,“要不是因为你,那疯女人怎么可能会扑我?我跟她无冤无仇连面儿都没见过,要不是因为你,她吃错药了算计我?”   楚黎忍笑,“你不是说她看上你,觊觎你的身子吗?”   季也气极,“我若不那么说,难道等她说我觊觎她的身子,让她给我泼脏水吗?”   楚黎抿了抿嘴唇,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是是,颜如真聪明。”   季也被他这幅哄小孩儿的语气哄着,心里的委屈和愤懑莫名小了一些,不过仍有些埋怨,“皇上,不是季也以下犯上,咱当初说好的,我将自己这幅身子给您,您将我的小命儿还我,如今我已经履行了诺言,您倒好,不管我的小命儿了是吧?把我这么往火坑里推,后宫的那些娘娘们有多厉害,不用我说吧?您是生怕她们算计不死我是吧?”   说着,指着自己的脚踝:“今儿什么情况您也瞧见了,的亏有人证证明我的清白,若是没了人证,更没物证,那我岂不是百口莫辩?今儿还只是伤了条腿,明儿弄不好小命儿都搭上了。”   楚黎顿了顿,眼中的笑意收敛,脸上的笑也没了柔和,反而带上了冷硬,“哦?那颜如的意思呢?莫不是让朕为你废除整个后宫?”   季也正要摇头,楚黎轻笑一声,继续道:“你配吗?”   季也僵了一下,到嘴边儿的话又吞了回去,暗自轻笑自嘲了一下,是啊,他想如何?他能如何?不过是一介蝼蚁罢了。楚黎让他生他就生,让他死,他只能死。   脸上的埋怨顷刻收敛,季也一只脚撑着,从贵妃榻上起来,不顾刺痛难忍的脚,扑通跪在地上:“皇上赎罪,季也界越了。季也没有什么意思,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只当季也什么都没说。”说完,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   楚黎坐在一旁什么都没说,眉头不自知的微微蹙着,眼神莫名的看着季也。   季也脸色苍白,额角还挂着细汗,坦荡的脸上带着恭敬,没了刚才那股亲昵。   莫名的,楚黎心里更不痛快了,扫了一眼季也的脸色,声音微沉:“起来吧。”   季也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只是那只脚用不上力,显得有些狼狈。   楚黎的手微微动了动,到底没抬起来,任由季也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深呼了口气,意图驱散心里那股子烦闷,楚黎站起身,不再看季也,转向殿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没了踪迹,声音阴冷的可怕,“这边儿正伤着,太医死了吗?现在还不来!去订口棺材送去太医院!摆在太医院正厅!朕倒要看看,谁想把这棺材带回家去!”   清河殿中的宫女太监见楚黎发了怒,心惊胆战的跪伏在地上,连告饶都不敢坑一声。   终于,太医总算是来了,楚黎正欲发火,见季也惨白着脸,低着头不说话,脚上的青紫显眼的很。深呼了口气,压下火气,楚黎指着季也:“世子伤了脚,快给他看看。”   太医刚一进殿,迎面扑来的阴沉暴戾就告诉了他楚黎在发火,正惴惴不安以为楚黎要问责,不曾想楚黎竟什么都没说,只让他尽快看诊。   压下种种思绪,太医不敢耽搁,匆匆放下?药箱,稍稍抬起季也的脚,轻轻按捏着。   季也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来。楚黎看他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心里莫名的痛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将眼神转移开。   季也扭这一下很不轻,伤到了筋,又不知撞到了哪儿,所以这么严重。太医开好药方,递给小太监去抓药后,又仔细叮嘱切勿用脚,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   季也有种疲累的感觉,闻言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楚黎见他恹恹的,心里那股烦躁更甚了三分。   送走太医后,楚黎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见季也给他行了一礼,恭敬道:“皇上,季也叨扰数日,委实太久,这便向您请辞,季也该回去了。”   楚黎也体会到了话堵在嘴边儿怎么也说不出口的感觉,一股莫名的憋屈让楚黎很难受,腾地一下站起来,眼眸冷冷的看着季也。   季也微微垂着头,并未与他对视,但身上却没一丝害怕的情绪,让楚黎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火气再也压不住,楚黎冷笑一声,“随你,不过你且记着,朕何时叫你来,你便何时给朕乖乖的过来。”   “季也谨记。”季也淡淡道。   楚黎觉得更加憋屈了,一股子气没地方发,一甩袖子,带着浓烈的暴戾转身就走。   待楚黎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之后,季也轻轻吐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看都没看小太监放在桌上的药,将于归招呼进来,让他扶着自己。   他现在就走,现在就出宫!一刻都不想再多呆!   季也刻意忽视心底的委屈,扶着于归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刚出清河殿门口,赵甘棠将他拦住,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殿下,您还伤者,等等再走也不迟。”   季也深吸了口气,缓解喉咙口的紧涩,沙哑着嗓子摇摇头,“劳烦赵公公记挂,时辰不早了,伤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早走晚走都是走,不用挑时间。”   赵甘棠暗自苦笑一声,见季也执意要走实在拦不住,只得松口,“那殿下稍后,奴才这就去备车马,送您回国公府。”   季也点点头,“劳烦公公了。”   “殿下言重了,您且稍等片刻。”说完,赵甘棠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季也并没再进殿中,由于归扶着,忍着脚踝的刺痛,一如刚醒来那天一样,眯着眼睛看着高高挂着的日头,静静的等着轿撵过来。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几个轿夫正是当初送他回国公府的那几个。   季也实在没心情感叹缘分,蹒跚着钻进轿子,忍着心里的委屈闭上眼睛,生怕一时失态哭出来。   楚黎这边儿也憋闷的很,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让他特别想发火。脸色阴沉的可怕,周围的宫女太监竭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桌椅柱子里,让楚黎看不见。生怕万一碍了楚黎的眼,成了楚黎的出气筒。   殿中静的恨不得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出,所以赵甘棠进来的声音倒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赵甘棠苦笑连连,只得恭敬的行礼,心里也在祈祷楚黎别把他当成了出气筒。   “走了?”不等赵甘棠开口,楚黎就冷着脸问道。   见惯了楚黎笑呵呵杀人的样子,赵甘棠见他阴着脸更显新奇,不过为了小命着想,他可不敢表现出来,愈发恭敬道:“回皇上,世子殿下已经走了。”   楚黎又阴了两分。手里那两个核桃被他盘的咯吱咯吱作响,仿佛成了他的出气筒。   赵甘棠顿了顿,又道:“世子走时,并未带走太医开的药。”说着,看了一眼楚黎的脸色,又说了一句:“药方也没带走。”   此话一出,死一样的寂静,楚黎眼眸冰冷如寒潭,冷笑了一声:“他这是给朕使性子发脾气吗?”   无人敢应楚黎,皆是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楚黎再度冷笑一声,本还算喜爱的核桃此时如同敝履般丢在桌案上,语气凉薄带着寒意:“随他,且看他能猖狂到几时。”说完,站起身走了。   赵甘棠暗自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轻手轻脚的跟上楚黎。   季也是没听到楚黎的话,若是听到,定是忍不住叫屈,天地良心,他真不是对楚黎发脾气使性子,他只是不想跟楚黎交心罢了。   他们本就是交易,银货两讫的事情,他将自己的身子给楚黎,楚黎保他小命。仅此而已。   就像他付钱买东西,楚黎收钱卖东西一样,是生意,做完生意再无交际。他却一时犯了混,竟想跟卖东西的交心当朋友甚至更进一步。   若不是今日楚黎这番话将他敲醒,他或许会越陷越深,届时万劫不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及此,季也吐了口气,刻意忽略心底的委屈和疲惫,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可再踏入雷池一步!   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到了国公府,亦如往常,轿子停在国公府大门口,于归扶着季也下轿,并从口袋里摸出个荷包,递给轿夫当做打赏,然后主仆二人相依进了国公府。   季也近半个月没回来,他的院子自然也没人打扫,一地的枯黄樟叶,清冽的气息布满整个院落,莫名的,季也有种悲凉的感觉,他有些想家了。   虽然爸妈经常不在身边,但他还是想家了......吐了口气,季也暗自嘲笑了自己几声,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矫情。   于归扶着季也做好之后,急忙去烧水泡茶,趁着热水这个空挡,又麻利的将屋子稍微收拾了一下,从衣柜中取出干净的被褥铺好。   热水烧好,又给季也跑好茶,等季也这边喝着茶,又赶紧跑到街上去请大夫给季也看脚。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过了晌了,季也累的不行,什么都没吃,擦了擦脸就躺下了。   脚踝处传来的阵阵痛处绵延不绝。缩在被子了,那股委屈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季也干脆闭上眼睡觉了。   一直到天擦黑,季也才醒过来,唤了两声,于归推门进来,“公子,您醒了。”说着,给季也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又轻轻抬着季也的脚帮他换药。   季也蹙了蹙眉头“晚上吃面吧,我想吃面了。”   于归顿了顿,悄声道:“公子,下午的时候前面儿传话来......说让您晚上到前面儿吃。”   季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是我爹传的话还是夫人传的话?”   “是......是国公爷身边儿的人过来的。”于归轻声道。   “又整什么幺蛾子......”季也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行,我知道了,给我穿衣吧。”   “是,公子。”于归给季也换好药,然后扯过一条椅子,让季也好扶着一些,然后手脚麻利的给他把衣服穿戴好。   季也打量了一下自己,见没什么差错,时辰也不早了,便由于归扶着,晃晃悠悠的去了前厅。   刚进去,不等他行礼,就听见有人阴阳怪气道:“果然现在就是不一样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架子都大了,吃个饭还得让一家人等着你。果然今时不同往日啊。”   季也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他的同胞兄弟季绥。季绥旁边坐着的是他的亲娘,如今的国公府夫人黄氏。   黄氏听到季绥的这番指桑骂槐只是撇了季斐一眼,然后用帕子按了按嘴角,遮去嘴角那抹讥讽冷笑。   季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但到底什么都没说,指了指离他最远的位置,“坐吧。”   季也呵呵一笑,也懒得再装客套,一屁股坐了上去。   只是事与愿违,他想少费口舌,但季绥可不愿意。   这些年来季也虽是身为嫡长子,却一直被他压在低下。他对季也即厌恶又不屑,就在他以为能压季也一辈子的时候,季也却受封了世子之位。   虽然知道这是祖宗规矩,但季绥怎么甘心?若季也真顺理成章继承爵位,那他以后不得仰仗季也的鼻息过活?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好在父亲也厌恶季也,想出了这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办法,既能让季也给他乖乖让路,又能保证国公府的荣耀就在他想象着季也该是有多狼狈多不堪的时候,季也竟然当着全府乃至全京城狠狠抽他们一巴掌!   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如何能忍受的了?   “现在是腰杆子硬了,爹娘都不放在眼里了,也不知道谁教的规矩,这么出门,丢的是我们整个国公府的人!”   季也本来是懒得搭理他的,见他这么不饶人,恰好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呢,既然他上赶着往枪口上撞,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我的规矩好与不好,且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你算什么东西?”楚黎慢条斯理的看着季绥,“若按长幼,你该叫我一声大哥,按尊卑,你该尊称我为世子殿下。我是皇上御笔皇帛亲封的世子!而你呢?一届白身而已。这也就是在家中,若是在外面儿,我便是让人将你打死了,都没人敢指责本世子一句!”   季绥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指着季也的鼻子:“你找死!你怕不是真以为爬上皇上的龙床就能为所欲为......”“放肆!”   季绥的话还没说完,季斐便怒吼了一声,先是怒瞪了季绥一眼,然后眼眸凛冽带着刀看向季也:“怎么,你还想在家耍威风是吧?当着我的面儿说要打死我的儿子,你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是吧?是,你是世子,可你别忘了!我才是正经的卫国公!”   季也嗤笑一声,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气势却不比季斐季绥弱多少,“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么光明正大的偏心,您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且不说儿子说的是不是实话。他季绥指桑骂槐辱没我的时候,怎么没见您给我出一次头,撑一次腰啊?怎么,他是亲儿子,我就不是了吗?”说着,环视一圈儿,眼眸冰冷,“我到底如何,全府上下有哪个人有资格指摘我?”   然后抬头不屑的撇了一眼季绥,转向季斐:“为了这么个废物,您宁愿牺牲自己的儿子,这份魄力,儿子......自愧不如。但那又能怎么办呢?生在这个家,身为您的儿子,便是为了大孝,儿子也得听您的。但是!”   “听您的归听您的,您可别觉得这是儿子该做的!儿子牺牲多大,您自己心里有数!夫人心里有数!这废物心里应该也有数!儿子不想再听到这种污言秽语指桑骂槐!否则......”“别怪我鱼死网破!”   在场之人一时都被季也的气势镇住了,季斐气的脸色铁青,黄氏更是咬牙切齿。   季也才不管他们心里什么滋味,心口的气发出来便舒服多了,微微抬手,于归极有颜色,急忙上前扶着季也。   季也起身,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道:“儿子身有不便,皇上特意嘱咐让儿子好好养伤,便不打扰父亲和父亲用膳了,先告退了。”说完,漫不经心的颔了下首,连礼都没行,由于归扶着,慢慢吞吞的走了还因为他们走的慢,甚至能听到季也的声音:“回去煮个面,我想吃面......”于归的声音也很是轻快,“好嘞......上次皇上送来不少补品,奴才这就给您做来吃......”没人知道季也到底吃没吃面,反正饭桌上的一家三口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回了自己的小院儿,季也心里舒坦了不少,于归煮的面吃了一大碗。等都收拾好之后,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睡了一下午,季也并不怎么困,但于归已经在打哈欠了,就让于归伺候他洗漱完退下了。   自己则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胡思乱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了气的缘故,就连脚都没那么痛了。   季也这边儿是痛快了,楚黎却怎么也痛快不了。憋屈的感觉让他寝食难安,但又说不出是为什么憋屈。   他的性子跟季也不同。季也是因为季绥自己犯贱来招惹他,才把季绥当了出气筒。   而楚黎就不一样了,楚黎是自己不痛快了,他就能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天还没黑,数道圣旨如同下雨一样纷纷飘向各宫:整个皇宫上下所有嫔妃各降一级!甚至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没给。   这些圣旨引起一片哗然。要知道,从古至今,只有一同升位份的,可没有一起降位份的。   此举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过分了。   楚黎才不管她们怎么委屈呢。圣旨下过之后心情好了一些,但还是不尽兴,临近午夜,不顾已经落钥的宫门,连夜将卫国公季斐召进了宫。   季斐以为又什么事儿,找急忙慌的就进了宫,结果在御书房等了一夜,连楚黎的面儿都没见上。   刚出御书房,一看天色,得,别回家了,上朝去吧。   结果今天的朝会不知怎么了,一连两个多时辰才结束。出宫门儿的时候,季斐走路都打摆子了。   赵甘棠一见他这样,赶忙招呼人驾着他,生怕他晕在宫里。直到宫门口将人递给为国公府的人之后,急匆匆的就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怕被讹上呢。   季斐勉强撑回家。进家门前后没一刻钟,就有人跑去太医院请太医了楚黎自然是不管季斐死没死的,反正这么折腾了一番,心里又畅快了不少,只是心里还是有点儿别扭。   至于别扭什么呢?两三天没见着季也人,有点儿想是怎么回事儿?   季也这边儿自然是不想他,正安安心心待在自己院子里养伤呢。前两天夹枪带棒的骂了一通,季绥倒是不敢再找他的麻烦了。黄氏也怕对自己的名声不好,说她苛待原配之子,所以也没说什么。   就一个季斐有身份有资格,结果现在还病的爬不起来呢。   两三天过去,季也的脚也没好上多少,依旧是走路让人扶,哪哪都不行。这可把他憋坏了,于归见他实在无聊的紧,就从街上给他带了些小传画本来解闷儿。   季也虽是嫌弃,但到底聊胜于无。这日正躺在树下看小传,赵甘棠笑眯眯的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季也眯了眯眼,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给他抬轿子的那几个。 第27章 (疯批狗皇帝)   “赵公公怎么来了?”季也坐起身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并道:“身子不便,还请公公体谅。”   赵甘棠恭敬的哈腰,“殿下言重,奴才不敢。”说着带着拘谨的坐到了椅子上。   “公公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吗?”季也问道。   赵甘棠笑了笑,语气带着劝解:“世子勿忧,并没有什么要事,是皇上,惦念殿下脚上有伤,心中牵挂不已,特意让奴才来请殿下。”说着,还指了指那几个轿夫,“皇上还怕公国府的轿夫不稳当,特意让奴才从宫里带人来。这几个伺候过殿下,看着还算稳健,勉强能给世子当个轿夫。”   季也顿了顿,点了点头,轻声道:“劳烦皇上记挂,也劳烦公公特意跑一趟,下次让人传个信儿就成,季也不会耽搁,自己就过去了。”   赵甘棠依旧笑眯眯的,“世子金尊玉贵,奴才能给殿下奔走是奴才的福分。而且......”赵甘棠看了看季也的脸色,轻声道:“皇上心里一直记挂着世子,定是不能让世子受着伤还受着委屈。”   委屈......季也暗自自嘲了一下,微微摇头,“公公言重了,季也没什么委屈,也不觉得委屈。”   赵甘棠顿了顿,到底没再说什么,低头喝着手边的茶水。   季也轻吐了口气,吩咐于归稍稍收拾一下,就坐进了轿子。   往日轿子都是在停在大门口,一般不往里面进的。   今日却不止进了大门,还直接停在了他的院儿里。府上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看的一清二楚。   季也懒得去想这番做法到底是真的心疼他,还是想给他撑腰,亦或者是刻意为止。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   轿子晃晃悠悠进了宫,最后停在了清河殿的宫门口。于归轻手轻脚的掀开轿帘,扶着季也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挂在屋檐下的清河殿匾额,季也轻吐了一口气,企图缓解心口那莫名的情绪,顿了片刻,由于归扶着,轻车熟路的进去。   刚一进殿,就见罗汉榻上坐着一个人,头戴紫金鎏冠,身穿一身黑色绣龙纹的锦袍。虽是盘腿坐着,但周身气度却很是尊贵,身上虽带着一股莫名的阴冷,但他那唯我独尊的气势更盛三分,虽是一副少年相,却也是帝王相。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楚黎。此时正捏着黑玉棋子自己跟自己下棋呢。   听到动静,抬头看去,只见那俊美无双的少年带着一丝病意孱弱的站在那里。   心头上的软肉好像被轻轻撞了一下,捏着棋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三分,随即松开,让手上的棋子随意的丢在棋盘上,上下打量了季也两眼,什么都没说,而是对赵甘棠吩咐道:“去偏殿将太医请来。”   心里则暗暗道:瘦了,脸色也不好看了。   赵甘棠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出门。没一会儿,便领着太医进来了。   楚黎指了指季也,“给世子看看他的脚好些了没。”   季也顿了顿,“劳烦皇上记挂,季也已经好多了,就不劳烦太医了。”   楚黎眉头微微蹙起来,“伤筋动骨不是小事,若不好好治疗修养,留下病根儿以后老了要吃苦的。”   季也死倔,依旧摇头,表情淡淡带着恭敬,“多谢皇上关心,季也并无大碍,已经用了药,慢慢就会好。”   楚黎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季也并不看他,微微垂着眸看着地,不知是不是在发呆。   殿里的宫女欲哭无泪,这几日天天承受楚黎带着刀子的冷气,好不容易挨过去,哪知道这又开始了。但是无法,只得跪在地上,大气不出,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赵甘棠见状唯有苦笑,想了想,壮着胆子上前,“皇上,宫中的嫔妃都降了一级,内务府差人来问:宁妃独享一宫的资格是否保留?还是同其他嫔妃一样,一应份利皆按嫔位。”   这话一出,季也楞了,宫中妃嫔尽数降级?这是......皇上的意思?想到这儿,眼眸不自觉的看向楚黎。   楚黎这会儿正烦躁呢,闻言不耐烦道:“她既不是妃位,有什么资格独享一宫?自然是要降的。再说她执掌六宫,却将朕的后宫弄的乱七八糟乌烟瘴气,还有什么资格当妃?再降一级。”   赵甘棠:......“是,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宣圣旨。”赵甘棠暗自苦笑,暗腹道:宁妃娘娘见谅,把您当枪使了。不过......只要世子不生气了,皇上就不会再发脾气了,奴才的日子才能好过些......所以,只有委屈您了......不过确实,季也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不免松了许多。那股莫名的委屈和憋闷瞬间消散许多。略显冷硬的脸也柔和了不少。   楚黎敏感的察觉到季也没有那么的抗拒了,脸色也跟着稍微缓和了一些。上前走到季也跟前,不由分说的一把将他抱起。   季也惊呼了一声,倒也没挣扎,任由楚黎抱着他,然后把他放在贵妃榻上。并屈尊降贵的蹲下身,亲自给他脱鞋。   看着涂着黑乌乌药膏依旧肿大青紫的脚,季也眉头再度皱了起来,脸上没有丝毫嫌弃,眼中甚至带着一丝疼惜,轻轻的抚摸着季也的脚,“痛吗?”   季也顿了顿,摇摇头,“还成。”   楚黎的嘴唇抿成了一道直线,转向太医,声音有些冷:“还愣着干什么?朕叫你过来发呆的?”   “是是......皇上赎罪......皇上赎罪......”太医急忙上前,仔细查看着季也的脚,看了一阵儿,有捻了一点季也脚踝上的药膏闻了闻,“殿下......您这个药膏只是活血化瘀的,并不止痛,效果也慢些,臣稍后配置些药膏让人送来,新的药膏会缓解不少痛楚,且与您现在所用的药膏不会产生冲突,也不会对您的身体造成影响,您可先用着试试,若有什么不便,可着人告知臣,臣再改。”   季也点点头,忍着疼,轻声道:“劳烦太医了。”   太医连称不敢。楚黎不耐烦道:“还不赶紧去?杵在这里等着喝茶?”   太医忙不迭的行礼告辞,然后找急忙慌的小跑着走了。   季也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见季也笑了,楚黎便没再追究太医,带着恨恨之意,用力的刮了下季也的脸,没好气道:“朕不叫你,便并不知道来是吧?太医开好了药不拿不说,连药方都不带走,再生气你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啊!”   季也顿了顿,“劳皇上挂心,只是扭了脚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伤。而且我身为男子,不能跟娇滴滴的姑娘家比。若这点儿苦都吃不了,传出去不是丢脸至极。”   楚黎嗤了一声,“谁说公子就不能娇养着了?朕是养不起吗?朕高兴,朕乐意怎么养就怎么养,谁敢多嘴!”   季也:......需不需要我告诉你,你想养的人是我?   最终季也什么都没说。楚黎蹙了蹙眉头,没再说什么,正好这时于归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端着个铜盆,拿着个药瓶。   于归先给楚黎行礼,然后轻声对季也道:“公子,奴才给您把药换了吧。”   季也点点头,将脚架在贵妃榻边上。   于归挽袖子正要蹲下来,被楚黎拦住,声音微沉:“你去吧,朕来。”   于归顿时傻了,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皇上来?他可是皇帝!九五之尊!怎么能做这种下人做的事情?进退维谷之下,只得将求助的眼神转到季也身上。   季也也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季也惶恐,皇上使不得,让于归来就好。”说着,微微推着他的手臂,拒绝之意溢于言表。   楚黎眸色沉了沉,只当没听见,将于归推开,轻轻扶着季也的脚,用水将季也脚踝上乌漆麻黑的药膏洗去。   由于楚黎是蹲着,所以季也居高临下看着楚黎,莫名的,觉得他的眉眼有股柔情似水的感觉,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季也有些慌张的将目光收回来,暗暗告诫自己:别痴心妄想!别白日做梦!更别再踏入雷池!   默念了好久,才定下心神,转头去看,只见楚黎已经把他的脚踝洗干净,那大片的青紫更加显眼,中心处更是泛黑。   看的楚黎心疼不已,拿过旁边案桌上放着的白玉瓷瓶,将药膏挖出来,在手心捂热后,带着力道,将药揉进青紫处。   由于他手上带着力气,直把季也痛的差点儿叫出来,死死攥着手心,指尖都泛了白,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忍着些,一会儿就好了,只有把药揉进去,才好的快。”   季也咬牙道:“快点儿,有点儿痛。”   楚黎又好气又好笑,点点头,快速弄好之后,又晾了一会儿,才把季也的白丝缎袜穿好,不过并未给他穿鞋。   一边净手,一边解释:“你的脚都肿了,穿鞋也只是箍着,不止难受,还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穿个袜子不会脚冷,就这么晾着吧。”   季也正疼的难受,没有说话的欲望,恹恹的点了点头。   楚黎将手擦干,轻轻摸了摸季也的脸,“中午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给你做。”   季也摇摇头,声音低低的,“不用特意劳烦,皇上吃什么,季也就吃什么,我不挑。”   楚黎忍不住笑了,掐了掐白嫩光滑的脸庞,“你还不挑,只是跟朕用过那么几次膳,朕就发现没有比你还能挑的了。”   季也抿了抿嘴唇,正要说话,只听楚黎又道:“不过这也正常,颜如本就金尊玉贵的养大,自是寻常人无法比的,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倒显得可爱,朕不嫌弃。”   季也暗暗吐槽:要你嫌弃?不过到底什么都没说。   但不管怎么说,两人的关系总算是破冰了。楚黎终于不再一天到晚阴鸷着一张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了。宫里的宫女太监快要喜极而泣了,心里都无比感激季也,感激季也救他们与水火之中。   用过午膳,照常楚黎该去处理政务,季也该去午睡了。   结果今日楚黎却连屁股都没抬,坐在贵妃榻上盘着腿,一只手撑着头,眼神发亮的看着季也,直把季也看的心慌。   “怎......怎么了?”季也有些惴惴。   楚黎笑笑,那本来很是锋利的剑眉变成了弯弯的,有种莫名的感觉,“无事啊,好些日子没见颜如了,有些想,便多看看啊。”   季也:......只是三四天而已,并没有很久吧?而且......什么叫多看看?说的好像他马上就要死了,再不看以后都看不到了一样。   季也放下筷子,彻底吃不下了,“皇上,您若有事,就直说吧,季也能承受的住。”   楚黎噗嗤一笑,“无事啊,只是颜如太好看了,所以忍不住想多看看而已。”说着,还摆摆手,“还没吃饱吧?你慢慢吃,不着急。”   季也无语,不过也吃的差不多了,就没再拿起桌上的筷子,由于归扶着,坐在楚黎的对面,“吃饱了,不吃了。”   说话间,楚黎递给了他一杯茶,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季也看了看日头,若有所指道:“皇上,时辰不早了,我该午睡了。”你该走了。   楚黎装傻,就当没听见一样,一副煞有其事的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你该歇会了,脚还痛吗?朕抱你去。”   季也顿了顿,一口回绝:“劳烦皇上,不用了,季也能走。”说着就要自己下来走。   楚黎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下了贵妃榻,一把将季也抱起来,嘴里笑呵呵道:“不劳烦,朕也不是第一次抱了,颜如不必如此客套。”   季也被他这幅无赖的样子整楞了,等回神的时候,床帐已经被放下来了,甚至能听到宫人们相继离开的脚步声。   季也顿时急了,挣扎不已,“皇......皇上......季也身子不便,实在难承君恩,求皇上赎罪......”楚黎眸光顿时沉了下来,脸上的笑也没那么明朗了,看的出来他不高兴了。不过放下季也的动作依旧轻巧柔和,唯恐再伤了他。   季也急忙后退,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看的楚黎脸色更不好看,深呼了口气,一把将季也抓了过来,不给他挣扎的机会,三下五除二便把他的衣裳扒了个干净,只留下亵衣亵裤。   季也头皮发麻,忍不住想再说什么,却发现楚黎的眼眸很是暗沉幽深,直觉告诉他闭嘴什么都别说。   季也强忍着慌乱,一点儿一点儿往后挪,企图躲开楚黎。   楚黎眉头都开始皱了,眉眼间带着烦躁,也没唤宫女进来,自己动手,将外袍内衫推出,然后上榻。   掀开被子,一把将季也抓过来,不等季也再说话,语气带着烦躁,沉闷道:“朕不是畜生!闭嘴,睡觉!”   说完紧紧抱着季也,将被子盖好,不顾季也怪异疑惑的眼神,闭上眼睛自顾自的睡觉。   季也真被楚黎这番操作整蒙了,他以为楚黎是浴火上脑不顾他的脚还伤着,想赴巫山云雨呢,不曾想楚黎只是睡觉而已。   只是抱着他睡觉而已?季也一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触,瞪着眼睛看着楚黎半天。   楚黎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一直闭着眼睛睁都没睁开。   好半天,直到季也的眼睛都发酸了,楚黎也没下一步动作。   季也这才相信楚黎真的只是抱着他睡觉而已......“皇上?”季也试探的轻声叫了一声。楚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真睡着了啊?季也心想,随即打了个哈欠,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也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两刻钟,季也的呼吸便的绵长轻细,楚黎却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指尖轻轻描画着季也的眉眼,片刻后又将季也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这才闭上眼睛彻底睡去。   等季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在楚黎的怀里,脖子下枕着的楚黎的胳膊,腰上搭着的也是楚黎的胳膊。   楚黎还没醒,许是睡着的缘故,他眉眼间那抹经久不散的阴鸷消退了不少。再加上他长得很是俊朗,年纪也不大,若不是被这片明黄色包裹着,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哪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呢。   静了片刻,季也正要从楚黎的怀里挣脱出来,楚黎动了动,将季也抱的更紧了,声音沙哑:“别动,再陪我睡会儿。”   不知是不是睡迷糊了,竟连‘朕’都没说。   季也顿了顿,没再动,任由楚黎抱着,自己则盯着床帐发呆。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楚黎才睡醒,慵懒的抱着季也,享受着此时的温存。   半晌,这才抱着季也起床,宫女太监鱼贯而入,服侍着楚黎与季也穿衣。   不过季也不太习惯别人碰他,所以伺候他的是于归,等收拾停当,季也看了看天色,低声道:“皇上,时辰不早了,季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宫门该落钥了。”   楚黎摇头,“不急,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   季也无法,只得点头答应。   还不到晚膳时间,楚黎拉着季也下棋,季也并不会下棋,楚黎似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细心的教他该怎么下。   好不容易熬到用晚膳时间,季也找急忙慌的吃完就放下了筷子。楚黎见状有些气:“颜如就那么不想跟朕待在一起吗?”   季也苦笑,“皇上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再拖沓一会儿宫门落了钥,我就走不了了。”   “那就不走了,颜如又不是没住过,这殿里大大小小不都是你的东西。”楚黎坦然道。   季也扶额无奈道:“皇上,我一直带在宫里总归不好,我自己倒是无事,就怕污了皇上的声誉。”   楚黎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吃着菜,“把心放肚子里吧,朕不怕什么声誉。”   季也还要再说什么,楚黎打断道:“且安心在宫里住些日子吧,宫外不太平,国公府也不太平。”   季也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了然,“皇上......这是要治我爹的罪了?”   楚黎抬头看他,“颜如果然聪明,朕再最后问你一次,可要求情?”   季也静了好半晌,才轻轻摇头,“不......按律处置便可......”楚黎眼中闪过满意之色,将季也再度拉到座位上坐好,“行了,既然不用出宫,就别杵在那儿了,好生坐着陪朕用膳。”   季也抿了抿嘴唇,干脆再次拿起自己的筷子,跟着吃了起来。   楚黎闷笑几声,夹了筷子菜给季也,两个人慢条斯理的吃着丰盛的晚膳。   由于卫国公染了病,这几日都没上朝,所以吏部侍郎魏典上奏参他走私盐引、售卖官职一事,他连狡辩都没能狡辩一下。   人证物证往上一交,楚黎漫不经心的看过之后,便依次给众大臣看,季斐的罪状已经是证据确凿了!   楚黎打着哈欠,有些慵懒的靠在龙椅背上,面上带着笑意,“众卿都看过了,可又什么要说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人证物证俱在,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谁还敢说什么?好几位大人私下对视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静静的垂着头当自己的乌龟。   楚黎呵呵一笑,“既然众大人都没疑议,那便按律处置吧。”   说完,看朝堂上没一个想给季斐求情的意思,不由得又笑了两声,带着嘲讽之意,似是嘲笑季斐人缘差,也似是嘲笑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这件事就这么不动声色毫无波澜的结束了。   楚黎又打了个哈欠,无趣,无趣的紧,之前定远侯之事,这些个大臣们还能吵一吵,如今怎么吵都不吵一声了啊?一点儿都不热闹,乏味的很!   这么想着,楚黎也懒得再看他们那张张老脸,将手上的手串随意的扔到跟前的龙案上。赵甘棠极有眼色的大喊一声“退朝~~”伴随着大臣们的跪拜声,楚黎站起来就走了。 第28章 (疯批狗皇帝)   五城兵马司和刑部吏部踹开国公府大门的时候,季斐正躺在床上萎靡不振呢。   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前几日被楚黎那么折腾一番,到底没有抗住,勉强支撑回家就病倒了。请了太医过来,太医诊治后也只是说他劳累过度,让他好好歇歇就是了。   但季斐就是有种身体被掏空,浑身无力,甚至是垂垂老矣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莫名有些心慌,他才四十来岁,他还能意气风发好多年,国公府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他怎么能倒下?   不行,他不能这样下去......对......库里有很多强身健体的补品,多吃些......补补身子,很快就能补回来的......正暗暗打算着,就听见外面传来杂乱不已的阵阵惊呼声,嘈杂的脚步声夹杂在里面,更显得混乱不堪。   季斐的眉头登时就皱起来了,用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大喊:“吵吵什么?成何体统?”   却没人搭理他。   季斐顿时就恼了,挣扎着正要起来,房门人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   季斐心头一跳,接着大怒,正要骂人,抬头一看进来的竟是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吏部的魏典和刑部的秦征。   不好的预感瞬间袭来,季斐再顾不得房门被踹的事情了,脸上勉强挤出来一个牵强讨好的,“几位大人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寒舍?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备上好酒好菜招待几位大人。”   刑部尚书秦征呵呵一笑,摆摆手,“多谢国公大人了,不过公务繁忙,实在没时间与您叙旧,请您多多体谅。”   季斐强撑着坐起来,端着国公爷的架子,“无妨,无妨,几位大人何时空了便何时约定也是一样的。”说着,看着他们,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不知几位大人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他话还没说完,魏典实在懒得再看他那油腻献媚又自命不凡的样子,打断他的话,打开皇帛,高声道:“圣旨到~~季斐接旨~~”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那种莫名的惊慌和恐惧仿佛快要将他吞噬,季斐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踉跄着爬起来,穿着中衣跪在冰冷的地上,颤着声音:“季斐接旨。”   “卫国公季斐藐视君上,贪赃枉法,走私盐引罪大恶极!着其打入天牢!”   短短几句,宣告国公府这座大山轰然坍塌。   季斐瞬间呆滞,紧接着,一脸屈辱的跪在地上大喊:“我冤枉!我要见皇上!我是冤枉的!”   魏典嗤笑一声,声音冷冷,“冤不冤枉国公大人您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当然,若不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您觉得我们会站在这里吗?”   “魏典!你陷害我!”季斐有些疯魔,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魏典,咬牙切齿道,看他的样子,恨不得要吃魏典的肉,喝魏典的血!   “我陷害你?!”魏典眸光凛冽,冷硬的脸上带着讥讽,“国公大人!且不说我有没有陷害你,我为什么要陷害你?你与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吃饱了撑得陷害你?还是我拿着刀驾着苏州知府任塘的脖子,让他说与他同谋贩盐的人是你?亦或是我拿了三十万两白银卖的吴中县令一职?”   “你敢指着天发誓!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没有做过吗?”魏典的眼眸愈发冰冷讥讽。   季斐眼中闪过一瞬的心虚,顿了顿,咬牙竖起三根手指,正要发誓,秦征笑了,“卫国公,省省口舌吧,有这功夫与我等狡辩,不如想想怎么能让皇上饶你一命吧。”说着,睨了季斐一眼,顿了顿,又道:“瞧我这记性,都到嘴边儿了,一时半会儿竟然说不出来国公大人的罪名若是按律的话,该怎么处置啊?要知道咱们皇上可是最恪守律法之人了。”   季斐身子都软了,脸色白的如同死人一样,瘫在地上像坨烂泥五城兵马司总指挥抱着手,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并不搭腔,魏典连冷笑都欠奉,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挥手,召来两个身穿铠甲的兵丁,“国公大人,请吧!”   两个人高马大的士兵上前,一人一个胳膊,毫不客气的拖着季斐往外走。   等季斐再回神,已经被关进了大牢。牢里还有另外两个人,国公夫人黄氏,和季绥。   黄氏已经吓坏了,浑身颤抖,低声呜呜的哭着,在这阴冷的大牢里,有些吓人。   季绥也慌得不行,一脸手足无措,脸上都是惊惧。与黄氏抱在一起,意图从对方身上寻求到一丝安慰。   季斐被扔进来的时候,他们母子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见季斐也进来了,心里的恐惧加剧,猛地朝季斐扑了过去。   季斐身子本就弱的不行,被他二人这么一扑,直接扑到在地,‘嘭’的一声,后脑着地,季斐只觉得瞬间头就蒙了,天旋地转的感觉差点儿把他送走。   “爹!爹!你怎么才来啊......”季绥好似没发现季斐被他扑在了地上一样,抱着季斐呜呜的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季斐哭丧呢。   黄氏是哭的说不出来,抱着季斐另一边连连点头。   “爹啊......我们可怎么办啊......他们......他们说您收受贿赂,走......走私盐引,还......还贩卖官职......说要......要杀我们的头,他们是骗人的对不对?他们吓唬我的对不对?......我......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季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抱着季斐吭哧吭哧的。   等季斐终于从那股子眩晕中回过神儿来的时候,身上的中衣已经被黄氏和季绥哭湿了。他本身身子就虚,又只穿了中衣,牢中又阴又凉,他又在地上躺了这么久,黄氏和季绥愣是没人扶他一把,衣裳又湿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身上涌了上来,浑身不自觉的开始微微颤抖。   可是他却没力气从地上起来。   黄氏和季绥也不知道没发现他在发抖,还是刻意忽视他的不对劲,反正除了抱着他哭,就没第二种反应了。   季斐气绝,实在没有力气,不然他非一人一巴掌的抽死他们!然后再怒吼一声:我还没死呢!就给我哭丧!哭什么哭!给我憋着!   但他却只能任由自己躺在地上,感受着脑后的钝痛和浑身上下充斥的冷意。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他都昏过去了,那两人还在哭。   晕过去之前,季斐还苦中作乐的想: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俩蠢货这么能哭......季也不知国公府什么情况,不过楚黎跟他说了要对季斐动手,他自然不会蹚这趟浑水。   倒不是他冷血,要知道季斐又不是他亲爹,威胁他不说,还算计他。季也自认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别人打他一巴掌他还对别人笑的那种。他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还让他为了什么狗屁国公府搭上自己?他可没那么大的荣誉感。   他也做不到。   来到这个朝代,莫名其妙成了季也可不是他自愿的,他也不是夺了原主的身,所以他并不欠原主什么,更不可能欠季斐什么。   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其他的,他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能力。   但他也知道季斐不是傻子,当初把他送上龙床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可能当初只是防范于未然。如今他的罪状爆出来了,季斐肯定把他当成救命稻草,死死的扒着他,轻易不会放手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季斐。   只是还不等季斐找季也,楚黎也不知怎么的,突发奇想,竟说要去看望看望季斐。   赵甘棠有些想劝,不过也知道自己压根儿劝不住,无奈只得安排下去。   刚过午后,季也照例午睡去了,楚黎没再搅合他,背着手,面色轻松从容,脚步轻快,也不要步撵,晃晃悠悠的朝着天牢而去。   赵甘棠苦笑,只得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到天牢。   赵甘棠早就吩咐下来了,所以狱卒早已打开天牢大门,一干人等跪在地上,恭敬的朝楚黎行礼。   楚黎心情似是不错,笑眯眯的摆摆手,“起来吧。”然后也不理狱卒,就要往里走,狱卒见状急忙上前引路。   楚黎背着手,笑呵呵的带着赵甘棠跟着狱卒往前走,七拐八拐,狱卒停在一间牢房前,然后掏出钥匙,打开铁链,恭敬的行礼之后,一句废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季斐正靠在墙上苟延残喘,寒气入体因其发热,将他的脸烧的通红。见楚黎进来,眼睛顿时就亮了,挣扎着上前跪地行礼。   楚黎打量了他一眼,依旧是笑呵呵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环视一圈儿,“起来吧。”   季斐这才挣扎着爬起来,楚黎也懒得为难他一个生病的老头子,指了指他之前坐的那堆稻草,“卫国公身子不好,无需陪站着了,且坐下好生歇歇吧。”   然后微微侧头吩咐赵甘棠:“叫个太医来给国公看看,这么一直病着再把人病坏了。”   赵甘棠应了一声,对门口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小太监点点头走了。   季斐颤颤巍巍的跪地行礼,“多谢皇上体恤,臣何德何能能让皇上挂怀。”   楚黎笑笑,“季卿别多想,朕只是怕你病死在牢里,届时该有人说朕苛待犯人了。”   季斐:......勉强忽视楚黎的那句话,季斐又朝楚黎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哭腔,一副受了不白之冤的样子,“皇上,老臣冤枉啊。求皇上能还老臣一个清白。”说完,匍匐在地上,双肩松动,好似哭的情难自已一样。   楚黎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冤枉......清白?”   季斐抬头,老泪纵横,正要开口,楚黎讥讽的笑笑,“你不是觉得自己冤枉,你是觉得看在颜如的面儿上朕不会动你,所以才死咬牙不认罪,让人觉得你是真的冤,给朕个台阶,好赦了你吧?”   说着,楚黎居高临下的睨了季斐一眼,“毕竟......若朕真想治你的罪的话,定会连同缉拿圣旨一同下了。而现在朕只是下旨将你收监,并未给你定罪。所以......你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   季斐没想到楚黎竟然将此事摊开了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眼泪还挂在脸上,滑稽又可笑,喃喃:“皇上......臣......”楚黎嗤笑一声,“也难为季卿,有未卜先知只能,早早便将自己的儿子送给了朕。季卿倒是厉害,人都言虎毒不食子,季卿可比猛虎毒多了,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亲儿子都舍得送出去。买子求荣四个字是给你量身定做的吧。”   季斐脸色顿时变了,羞愧愤懑懊恼悔恨参杂交织,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皇上明鉴,臣没有......”“没有什么?没有买子求荣?还是说颜如不是你送上朕的龙床的?”楚黎笑呵呵的,说的话却跟刀子似的,刀刀捅人要害。   季斐差点儿呕死,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楚黎才不管他,慢条斯理的在这昏暗的牢房里来回踱步,“当然,你如何当爹那是你的事儿,朕就算是皇帝,也管不到你的家事上去。如今到这个时候了,朕估计你都没有后悔过吧。可能只是有些懊恼,懊恼颜如不中用,没有令你达到目的,没能保卫国公府的荣耀和你的权势富贵。”   说着,楚黎似是想到了什么,啧了下嘴,带着一丝好奇的问道:“朕若是再给你个机会,你预备怎么讨朕的欢心?好让朕饶了你一命。”   季斐怔了片刻,“皇上.......”楚黎静了片刻,看着季斐不说话,而季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黎见他实在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这才失望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说这些都是废话,反正你是没机会了。”   季斐心下猛地一跳,“皇上,求皇上赎罪!臣真的冤枉,求皇上能给臣一个清白。”   楚黎轻笑一声,“你这是病糊涂了?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一会儿求朕赎罪,一会儿又求朕给你清白,到底是赎罪还是给你清白。”   季斐咬了咬牙,嘭的磕了个头,“求......皇上赎罪......”楚黎眼眸极淡的看着自己的指尖,语气带着笑意,“季卿啊季卿,你怎么也跟着犯傻?朕登基这些年来,你看......朕饶过谁?”   季斐的心咚的一下,直接掉到了底。   “不过......季卿这些年来,做过最得朕心的事......就是把颜如送给了朕。看在这个份儿上,朕愿意给你个机会。”   季斐的心瞬间又提起来了,再顾不得身上的不适,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到楚黎的跟前,磕头如捣蒜:“皇上仁慈,皇上仁厚,老臣跪谢皇上,从此以后,再不敢了,多谢皇上,多谢皇上......”楚黎眼中闪过三分厌恶三分嫌弃,“先别急着谢,朕也只是说给你这个机会而已。”   季斐连连点头,给个机会最起码还是有希望的,不然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一点儿都不想死。   但以楚黎的性格,他是那么容易放过别人的人吗?自然不是。   楚黎若是能好说话,母猪都能上树了。   果然,楚黎脸上的恶意一闪而过,“当初季卿把颜如送给朕,就是想让朕看在颜如的份儿上放你一马,那朕便如你所愿,给你一个见颜如的机会。颜如若是答应为你求情,朕便给你一条活路。当然,颜如若是不愿意,那你就安心上路吧。”   说着,一脸笑眯眯的了季斐一眼,转身离开。   然而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了,其实朕下旨之前问过颜如两次。问他要不要为你求情,你猜......他是怎么回答朕的?”   看着季斐一脸悔恨的表情,楚黎脸上的笑意更盛三分,背着手,一如来时,心情很好,晃晃悠悠的走了。   好像来这一趟真的只是为了刺激刺激季斐而已。   暂且不说季斐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反正季也听到楚黎的话时,已经恨不得把饭桌上的那盆汤扣到他头上了。   忍着脑仁儿疼,季也揉着眉心,“皇上,季也早就说了不会为我爹求情,你还故意弄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纯粹是好玩吗?”   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季斐现在是什么样子。   季斐现在就是掉进河里的人,垂死挣扎拼命求生,别说跳下去个人了,就是扔下去一根稻草,他都会死命的抓住不放手。更何况一个能救他性命的人?   以季斐的性格,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让他答应求情,不管是苟延残喘也好,还起死回生也罢,只要能活着,他就会拼进浑身解数。   一想到这儿,季也的头更疼了,他觉得楚黎就是故意的。见不得他安生,故意给他找点儿事情出来。   而季也当然是不想为他求情,也不能为他求情。   楚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季斐的,从那天给自己看季斐的种种罪状的时候,就旁敲侧击的告知了自己季斐必须死的事实。   而询问他是否要给季斐求情也只是试探而已。试探他是否有分寸。若他有分寸,留他一条小命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若是他没有分寸,反而妄图挟以君恩让他放过为国公府,那楚黎必定不会留他一命!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季也很能感受到楚黎是个怎么样的人。   楚黎有自己的规矩,在他的世界里,任何人都不要妄图打破他的规矩,不然以他疯魔的性子,能把你撕的拼都拼不起来。   楚黎已经给季斐下达了死令,那就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所以季也不能也不敢给季斐求情。生而为人都是自私的,季斐并不是他亲爹,他不会为了季斐而搭上自己的小命。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几乎板上钉钉的事情,楚黎还故意折腾他,让他去接受季斐的纠缠和垂死挣扎,季也想想就头大。   楚黎听着季也的指责,还一点儿都不心虚的点头,“是啊,朕就是故意的。”   季斐:......所以你就是见不得我好过!   楚黎笑笑,与在天牢时对着季斐的笑不同,此时的笑没了阴冷嘲笑的讥讽,而是带着温润柔和和一丝不自知的情爱,“颜如前些日子不是还被他欺负折辱吗?他是你爹,不好光明正大的做什么,不然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但是咱们可以暗戳戳的做点儿什么啊。”   说着,给季也夹了一筷子菜,“啊,朕的意思不是说让你打他什么的,他现在以为自己小命儿是捏在你手上的,为了活命,他肯定得百般讨好万般赔罪,将好听的给你说尽喽,你才有可能答应给他求情,这样他才能活命。别的倒不说了,就前些日子折辱你的那些事儿那些话,总得亲口给你赔个不是吧?等他给你赔了不是,你就不用搭理他了,转身走就是了。”   季也无语,他倒是不在乎那些事情,不过看样子楚黎倒是很在乎。   “你就不怕他利诱不成反倒威逼?以亲爹的身份威逼我给他求情。”季也叹了口气,将楚黎加来的菜吃了。   楚黎嗤笑一声,“他不敢,他没那么大的胆子,他生怕把你逼急了,真不管他了,那他可就真是死路一条再无生机了。”   季也想了想,点点头,“行吧,我去看看。”   “我让赵甘棠跟着你,他虽说病着,就怕他万一再发疯伤了你,赵甘棠跟着,也能帮你挡挡。”楚黎细心嘱咐道。   季也点点头,顿了片刻,轻声问道:“你真的要杀了他吗?”   楚黎顿了一下,随即漫不经心道:“不是朕要不要杀他,按律处置罢了。” 第29章 (疯批狗皇帝)   季也到底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的低头吃饭。   他没让季斐等太久,第二天用完早膳后,穿戴整齐后,便领着赵甘棠和于归朝天牢去了。   他没楚黎那么肆意妄为,也没那么大的精神自己走过去,况且他的脚还没好呢,所以乖乖坐步撵。   潮湿阴凉的牢房不见天日,一股莫名的腐朽和穷途末路的感觉扑面而来,压抑的让人难受。   牢房还算干静,里面没有床,只有角落铺着一层稻草。不远处的小案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   不点没有办法,只一尺大小的窗户根本照不进多少阳光。   刚一进去,季也就看见角落里有一个人,身上白色的中衣早已染了污,显得落魄又单薄。   短短几日的时间,本还是乌发的季斐生了许多斑驳的白发,黑白掺半的头发,再加上萎靡的精神和青白的脸色,竟有种日暮西山的凄凉。   季斐心里有种莫名的滋味,还不等他开口,季斐听到了零零当当的开锁声,抬头一看,混沌的眼眸中映出季也的身影。   浑浊的眼睛顿时爆出无尽的光,激动的连滚带爬赶紧起来,“儿子!儿子!你来啦!”   季斐淡淡蹙了下眉,“听说病了?好些没。”   季斐连连摇头,拉着季也的手,“儿子,为父在这儿很难受,你能不能求求皇上,让皇上把我放出去?”   季也觉得他的手冰凉刺骨,却格外用力。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季斐把他当成了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甚至连周旋都顾不得跟他周旋,找急忙慌的直接开口让他求情。   季也淡淡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季斐被季也这么盯着,心里逐渐发凉,“儿子......怎么了?你这么......这么看着我干嘛?”   季也将胳膊从他的手中抽出来,表情淡淡,带着冷漠,“现在知道求我了?当初把我送出去的时候,威胁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会有今天?”   季斐顿时急了,“儿子!我......”季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当初您是怎么说的?哦,对了,您说我四体不勤,偎庸懒惰,说我废物,说我只是皇上的娈宠,让我好好听话,为国公府挣到荣耀,等以后国公府还能给我一席容身之地,不然就打断我的腿,将我扔在那偏僻的院子里自生自灭。”   “如今怎么求到我这娈宠废物的头上了?”季也声音淡淡的,语气虽未带着嘲讽,但依旧如钢针一样,深深的扎进了季斐的心里。   季斐的脸色瞬间扭曲,心里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羞辱,恼怒,愤恨,后悔一股脑的上来让他生出一种口鼻皆被掩住的窒息感。   “我......”季斐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季也深深呼了口气,看着季斐,也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季也突然轻声道:“我是季也,我不是季也。”所以我不会帮你,也帮不了你。   季斐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但好不容易抓到的生机,让他就此放弃绝不可能!咽了口口水,缓解因紧张而发干发涩的喉咙,“儿子,为父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就这一次好吗?”   说着,颤着手,指着牢房,“这里昏暗又阴冷,我是真的待不下去了。这样......我不要求你让皇上给我官复原职,先让我从这里出去,让我出去总行吧?我真的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季也被季斐这话气笑了,“你凭什么以为只要我求情皇上就会放你一马?你又凭什么以为我能让皇上给你官复原职,让你依旧风光无限?”   季斐压根儿听不进去季也的话,神色带着疯魔和癫狂,不知是冷还是什么,浑身不自觉的颤抖着,“皇上说的......皇上亲口说的......他说只要你答应给我求情,此事就掀过去了......”说着,又去抓季也的手,“儿子!儿子......看在我是你亲爹的份儿上......看在我把你养大的份儿上......你帮我求个情吧,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以后......以后我再也不来烦你,再也不麻烦你......我在你眼前消失,再不出现......行吗?”   季也看着癫狂的季斐,冷静带着绝然的将手再次抽了回来,“你以为这么简单?若真只是我求个情的事儿,皇上会费那么大的周折,动用五城兵马司,连同吏部刑部一起大张旗鼓的把你抓进天牢吗?皇上这番做法,就是昭告整个京城,你,卫国公季斐,有罪!”   说着,季也看着双眼血红,脸色青白发黑,精神却很是亢奋的季斐,“既已昭告京城,他又怎么会做出将你无罪释放打他自己脸的事情来?”   “是你太过天真,还是觉得他蠢?”   季斐哪里肯信,听不进去也不相信,“不会的,儿子,真的......真的......是皇上亲口说的......他说了,只要你答应给我求情,他就一定不再追究......你......你也不想看着自己亲爹就这么死了吧,你给我求求情吧!”   季也心头的疲惫顿起,一点儿都不想再听季斐这些颠三倒四的话,更不想听季斐给他道歉的话。   “走私盐引,贪污受贿,倒卖官职,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我朝条律你再清楚不过了,当初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如今后悔了,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向我这个你瞧不上的废物儿子求救,你还真够不要脸的。”季也声音低沉淡漠,眼眸冰冷,再没了对季斐的怜悯之心。   “我都是为了国公府......”季斐脸色慌张的急忙狡辩。   “别再说什么为了国公府这种话了,到底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国公府是倒了还是过不下去了?府里不算我,正经主子只有您和黄夫人还有季绥三个人而已,开销哪要那么大?你贪那么多钱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富贵荣华?”季也的眼神如同锋利的箭,直直射进季斐内心最肮脏的地方。   “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而已。而且国公府又不是要大祸临头了,你都已经坐上国公爷的位置了,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吧?你还想要怎么光耀国公府?再往上爬,你还想爬到什么位置去?”   “自己的贪念作祟,还把责任推到大义上面,国公府百年清誉就这么毁了,你就不怕列祖列宗从地下爬出来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吗?”   季斐被季也的这番话说的神色更加慌张,连连后退,两只手颤抖着摆动着:“不是......不是......我是为了国公府......为了国公府的荣耀......为了一家能过上好几日子......”“好日子......”季也低头轻笑了一声,带着明显的嘲讽以为,“国公府过的还不叫好日子?若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平头百姓不是得去死?皇上过的日子倒是最好的,难道你还有造反之心想跟皇上抢吗?”   “不是!我没有......我不是......”话音刚落地,季斐似是欲盖弥彰一样的大喊大叫。   季也被他这反应弄的楞了一下,然后眼眸愈发幽深,看着季斐并不说话。   季斐被他这么看着不知是惶恐还是心虚,反正快速的就将目光转开了。   事已至此,季也也无意深究季斐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反正吐了口气,淡淡道:“如今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我能做的有限,若按律处置你真要死的话,我会将你的后事安排好,不会让你没了体面。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就要走。季斐大惊失色,身上再无一丝病态,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季也,满脸哀求,“儿子......儿子......你不能不管我啊......皇上真的说了,他说只要你答应给我求情,他一定会放了我的,皇上一言九鼎肯定不会骗我的......真的......只要你开口,我就一定能活......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我一命吧。”   翻来覆去这几句话,季也都听倦了,冷着脸反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你求情?又凭什么认为我说话这么管用?你自己都知道我只是个娈宠,还是个男的,连孩子都不能生,说话的资本都没有,一旦皇上厌恶,我连块儿落脚地儿都没有。而且我被你送上了龙床,自此以后还如何娶妻成亲?我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全是拜你所赐,你还指望我搭上自己给你求情?你怎么不想想今儿的太阳是打哪出来的?”   季斐似是被季也的气势吓到,后退了一步,喃喃道:“我......我是你爹......你......你不能......”“爹?”季斐嗤笑,“季也早在被你送上龙床的时候就死了,自从你把他送上龙床,你们的父子之情就断了。当初卖子求荣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是你亲儿子你是他亲爹?如今倒是想起来你是他亲爹了。”   “王公大臣都不说,就是平头百姓,若不说走投无路了,谁会舍了自己的孩子?季也是个男人,却被你下了药之后送上龙床,这般的折辱,你让指望救你?我没有落井下石趁机踩你一脚就已经很不错了。”   季斐的脑袋混乱的如同搅成了浆糊,本就病着,又被关进大牢里,惊慌失措成天担心自己会不会死,精神始终紧绷着。如今大起大落,甚至神智都开始混乱了。嘴里一直喃喃自语:“不......不能这样......我是你爹......是你亲爹......你不能不管我......儿子......儿子......救救爹......”季也深刻体会道了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心里实在懒怠再搭理季斐,正要抽出手离开。   季斐察觉之后,死死的抓着季也就是不撒手。也不知道他一脸病相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季也一时竟挣脱不开。   “儿子!儿子!这样!我把国公的爵位传给你!传给你好不好!你去帮我跟皇上求个情!我不当国公了,我就在家养老,以后给你带孩子!再也不折腾了!我不骂你!再也不骂了!好不好?爹错了!爹给你认错!你原谅爹吧!”季斐眼中带着红,神色更加癫狂,情绪激动的抓着季也,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撒手。   季也觉得他的手指甲都扣进肉里了,刺痛让他下意识挣扎,而他越挣扎季斐抓的就越紧。赵甘棠察觉不对,进来之后没有一瞬的怔楞,大步上前,拿着手上的浮尘用力敲打着季斐的手。   浮尘都打断了,季斐吃痛,这才松手,赵甘棠急忙将季也护在身后。不给季斐在扑上来的机会,与于归一起簇着季也赶紧就走了。   季斐见季也要走,目眦欲裂,大喊着再次扑上来,于归被他这幅疯魔的样子吓坏了,头皮都麻了,拥着季也赶紧朝外跑,那样子好像身后有狗追一样。   出了天牢,季也眯着眼迎着刺眼的日光,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呀!公子!您的手被抓伤了!”于归的惊呼在耳边响起。   赵甘棠的目光瞬间转来。季也不甚在意的看了看手上那好几道挂着血迹的指痕,痛倒不是特别痛,就是感觉火烧火燎的。轻轻吹了一口,甩了甩手,季也淡淡道:“没事儿,先回去吧。”   说着,由于归扶着坐上步撵,由太监抬着,季也一只手撑着头揉着眉心闭目养神。   不知是不是站的太久了,季也觉得脚也跟着发胀发痛,隐隐带着灼痛感。   还没到清河殿,赵甘棠已经吩咐人快去请太医了。一边走,眼神还不听的往季也手上瞄。心里不由得发苦,暗暗道:完了完了,皇上指不定要怎么发火呢......会不会把我的手剁下来给世子赔罪?   越想越是叫苦,赵甘棠欲哭无泪,更加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看好季斐,竟叫季斐抓伤了世子。   但是不管他再后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尽力补救。   到了清河殿偏殿,已经过了午后,正常这个时辰楚黎是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季也一时只觉得疲惫不堪,也不太想看见楚黎,想着正好不用应付这狗皇帝了。   步撵落地,于归还没上来扶他,季也就站起来,哪知脚腕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袭来,季也的脚瞬间就软了,哪里还站得住,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季也已经朝着一旁摔去,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双大手,干净利索的接住了季也。季也脸色有些发白,惊疑不定之际抬头一看,正是楚黎。   此时的楚黎脸色很是不好看,不过不是对着季也,而是对着赵甘棠一并太监们:“你们都是死的是吧?世子腿脚不便不知道吗?都瞎了吗?万幸朕恰好接住世子,否则若是世子摔了,你们的脑袋就都别要了!”   众人扑通扑通跪了一地,颤颤巍巍的连连磕头,连句告饶的话都不敢说。   楚黎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狠狠的瞪了季也一眼,打个横抱将季也抱在怀里朝殿中走去,“自己身子什么样儿自己不知道吗?没人扶着就敢往上起,你不怕摔了吗?万一摔到头,再把你摔成个傻子!”   莫名的,季也心里那份沉重憋闷消散了不少,疲累都缓和了许多,闻言也没顶嘴,抿了抿嘴唇,低低的笑了两声。   楚黎气恼不已,“你还笑,又什么好笑的?朕可告诉你,朕可不会要个傻子!”   季也轻笑,“若真到那个时候了,我都变成傻子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再提前跟我说不要傻子,我也记不住呀。”   楚黎气笑了,“朕是让你记住这个的吗?朕是让你心有顾忌!知道自己不能摔了,不然摔成傻子朕就不要你了!”   季也含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楚黎睨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将他放到贵妃榻上,蹲下身子帮他把鞋脱下来,发觉他的脚又肿大了两圈,脸上那股嗔怪彻底阴沉了下来:“赵甘棠!给朕滚进来!”   赵甘棠头皮都麻了,急急忙忙进去,不等楚黎发话,就极识时务的扑通跪在了地上。   楚黎眼眸如刀的刮了他一眼,厉声朝外吩咐:“传太医!”   赵甘棠磕了个头,“皇上赎罪,奴才已经让人去传了,太医即刻便到。”   楚黎冷哼一声,脸上阴云密布,“朕让你去就是让你照顾世子的,你就是这么应付朕的?脚上的伤加重不说,手都被抓破了!你是死人吗?就看着世子受伤?”   赵甘棠并未辩解什么,他知道楚黎最烦狡辩顶嘴的人了,所以什么都没说,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季也见状苦笑一声,拉住发怒的楚黎,“皇上息怒,且先听我一眼再发火也不迟。”   楚黎稍稍用力的掐了掐季也的脸,恨恨道:“说什么说?你脑袋被门夹了吗?自己脚痛不知道说?手都被抓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说?朕让你去干嘛的?朕让你去出气的,你倒好,给朕弄了一身伤回来,你是想气死朕吗?”   季也苦笑不已,两只手抓着楚黎的手,捏着他的手指,带着安抚和撒娇之意,“这事儿真不能怪赵公公,是我自己,没让赵公公跟着,让他在门口等我,脚是稍微站的久了些,至于手......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赵公公察觉不对马上就进来了。皇上可不能错怪好人,不然以后我都没脸再见赵公公了。”   楚黎气笑了,“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那闲心给他求情?再说了,天牢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他连个凳子都不知道给你搬吗?还说什么你让他去门口等的,朕让他过去,就是怕季斐一时发疯伤了你,让他去照顾你的,他倒好,直接站门口去了,他怎么不站恭房里啊?”   赵甘棠:......季也:......季也头疼。   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赵甘棠,季也带着一丝尴尬,“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皇上若是怪就怪我吧,别怪赵公公了。赵公公跟我了一路尽心尽力的,再怪到他头上,实在不好。”   楚黎冷哼了两声,“你倒是挺关心他的。”   赵甘棠被这带着凉凉语气的话刺头皮瞬间就麻了,不等他开口求饶,季也一脸苦笑:“皇上说的什么话,赵公公伺候您这么久了,是最得您心意的,若是因为我的事儿误会了赵公公,实在不好。”   楚黎似是被说服,又掐了掐季也滑嫩的脸颊,这才睨了赵甘棠一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奉半年。”   赵甘棠瞬间松了口气,对季也感激不已,跪在地上磕头道:“谢皇上赎罪,谢世子体恤。”   楚黎皱了皱眉,不耐道:“行了,起来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来,这么磨磨唧唧的莫不是想把太医院正厅的棺材带回家去。”   赵甘棠应了一声,正要出门看,不曾想太医已经过来了。   上次被楚黎在太医院正厅摆了棺材之后,太医院整体的速度提升了不知凡几,虽然楚黎还是嫌慢,但最起码不会让他等的火冒三丈了。   毕竟谁都不想领个棺材回家。   太医进来之后先是检查了一番季也的脚踝,重新换过药膏之后,又仔细检查着季也手上的抓伤,他手上的抓伤并不深,但长啊,足足有半尺长。数道抓痕从胳膊一直到手背。抓痕边缘发红发肿。季也又白,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看的楚黎脸色阴沉,不得暗暗后悔罚赵甘棠罚的太轻了。   赵甘棠似有所感,悄悄又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楚黎看见他一样,恨不得与木柱融为一体。 第30章 (疯批狗皇帝)   所幸季也伤的不重,楚黎这才收起了惩治赵甘棠的念头。   不过伤虽不重,但楚黎唯恐给季也留了疤,让太医又跑了一趟,从太医院取来冰肌雨露膏这才算罢。   事情虽然是了结了,但季也心中总是有些沉重的。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没开口让楚黎免了季斐的罪,甚至提都没提。   楚黎似是看出了什么,也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季也在床上睡了大半天。   天黑用晚膳时,季也睡的迷迷糊糊懵里懵懂的,少见的有些呆呆的。楚黎见状心里软乎乎的,对撒娇而不自治的季也也更加喜爱。甚至不惜亲手给季也投喂食物。   没过两天,季斐的罪名和刑法都定下来了。不出意外的,死刑。   黄氏和季绥虽幸免于难,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判流放三千里,终生不得入京。   圣旨一出,一家三口全晕倒在地。季斐甚至都没能熬到秋后行刑,人就病死在了狱中。   黄氏和季绥过惯了富贵日子,哪里肯就这么安生流放?   自从听说皇上体恤国公府,惋惜百年世家栋梁之才就此没落,特赦天恩,保全卫国公爵位,卫国公世子季也不行流放之刑,然此生只得承袭国公爵位,却不可入朝为官。   这道圣旨一出,其他王公大臣心里怎么想的暂且不说,黄氏和季绥的眼睛亮的犹如看到曙光了一样。   使尽浑身解数,也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人脉,往宫里递了个口信,求季也见他们一面。   季也本是不想见的,结果黄氏却威胁他说若是不见他们,那她临走前,就四处宣扬季也不敬不孝,肆意妄为,甚至觊觎继母,不管有的没有的,使劲儿往他身上破脏水。反正她跟季绥再也不能进京了,怎么传他们都是听不见的,但季也不一样,季也往后几十年都要在京城过活,他只要不怕出门被人戳破脊梁骨就别来!   这话传进宫的时候,于归的脸都气白了,把牙咬的咯吱咯吱响,拳头攥的死紧,看那样子黄氏和季绥若是在他跟前儿,他都要吃他们的肉一样了。   季也吐了口气,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说到气他倒并不怎么气。因为他知道卫国公府的这几个人都有多奇葩。简直就是三朵奇葩样样不同,竞相开放。   虽然不怕黄氏的威胁,但季也烦啊,他知道若是不见黄氏一面,她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若真是置之不理,不知该怎么作妖呢。季也只想安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所以只能把这事儿解决了。   将口信儿传回去之后,季也收拾了收拾,就领着于归回了卫国公府。此时的卫国公府已经被查封了。往常摆在桌上的青玉雕花芙蓉壶并芙蓉杯早就不见了踪影,就连昔日挂着的蜀绣映莲帷幔都被扯走了。   一地枯黄的落叶没人打扫,凌乱的桌凳横跨在地上,连扶的人都没一个。那股空寂萧索的日暮西山扑面而来。   往日华贵的卫国公府已经落魄的连个扫地看门儿的人都没了。   季也脚不好,被于归扶着,推开虚掩着的红木大门。看着破败如斯的景象,就连于归心里的那股愤懑都少了许多。   卫国公府......真的倒了......季也倒没有多少悲凉,毕竟这儿给他的记忆,真算不上好。他只是有些喟叹罢了。长吐一口气,主仆二人踉跄着往里走去。   过大门,过大厅,过二门,到中厅,只见黄氏穿着一身花色略显旧的平织苏绣齐襟长裙。   往日一头的金簪玉遥,如今只有一只朴素的银钗子。显得略有些落魄。   她的眉眼再无往日的精明算计,本还明媚的容颜已经变得暗沉发黄。眉眼间的疲累慌乱氤氲不散。   似是强打起仪容,黄氏依旧摆着国公夫人的架子,见季也来了,动都没动,黯淡的眼眸带着底气不足的犀利,“大公子如今腰杆子硬了呀,见了长辈连礼都不知道行了。”   季也本还有些可怜她,哪知一开口就这样夹枪带棒的,心里那点子怜悯顿时消散的一丝不剩。   看了黄氏一眼,淡淡道:“夫人见谅,非是季也拿大,是皇上特许的我不用见礼。夫人该知道规矩,天地君亲师,我连皇上都不用行礼,您排在后面,所以更不能给您行礼,不然岂不是告知别人您还大过了皇上?那样的话,若是追究起来,我就不是孝敬了,我是在害您呀。”   黄氏气的脸都白了,冷哼一声,嘲讽道:“果然啊,现在攀上了高枝儿,嘴皮子都利索了不少,我记得你之前在府上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如今已经敢随意叫嚣了,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季也轻笑一声,“夫人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若不是今时不同往日,您怎么会求到我头上来呢?”说着,睨了黄氏一眼,“哦对了,告诉夫人一下,我这不是叫嚣,我这是耀武扬威。”   黄氏差点儿被季也气背过去,颤着手指着季也:“你......你还是人吗?自己的亲爹被关在牢里生死不知,你......你倒好,巴结着皇上金樽玉食龙床锦袍的......你就不心虚吗?”   “不心虚。”季也漫不经心,“当初我被送进皇宫送上龙床被人折腾的时候,你们不也是吃香的喝辣的,还一心盘算着能从我身上捞些什么好东西。你们都不心虚都不愧疚,我心虚什么?”   黄氏腾的站起来了,脸色铁青,低吼道:“若不是当初我们将你送进宫,你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吃牢饭呢!不感激便也罢了,你还心生怨怼了?”   季也实在撑不住笑了,语气中满是嘲讽,“感激?这种话你怎么说的出口?那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不把季绥送进去?这泼天富贵不就是季绥的了?若是把他送进去,哪还用你在我这儿吃瘪看脸色啊。”   黄氏脸上心虚一闪而过,“你......季绥哪有你的长相好?纵使把他送进去,皇上也不一定看的上。”   季也如同看小丑一样的看着黄氏,眼中尽是戏谑,“夫人这话说的莫不是以为我还是三岁孩童这么好骗吧?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信什么,我莫不是傻子?将我送进皇宫送上龙床,不就是想让我给季绥让道?想通过我以得皇恩,好庇佑你们。”   “咱们都不是傻子,你也不用说这种没脑子骗傻子的话来白费口舌,我也没那个闲工夫听,夫人若唤我前来只是为了说这个,那就不必了,季也忙得很,还赶着伺候皇上呢,就此别过,夫人保重。”说着,睨了黄氏一眼,微微探出手,就要扶着于归离开。   “等等!”黄氏大喊一声。   季也收回手,淡淡的看着黄氏,等她说话。   黄氏这才看清季也连屁股都没从凳子上抬起一分,瞬间便知道了自己被季也给激了。心下暗恼自己落了下风。   但她也不想想,如今的国公府是个什么情形,她又有什么资本来威胁季也。本就是她求季也的事,季也答不答应还两说,她倒好,一心惦记自己落了下风。   真是不知说她蠢还是说他没脑子。   季也想都不用细想,就知道黄氏要干什么,但他就是不挑明,就等这黄氏开口求他,然后他再毫不客气的拒绝。   季斐是他亲爹,或许还能引起他的一些恻隐之心。但黄氏是什么?整日算计他的继母!恨不得给他下?药让他死了好给自己儿子让路的继母!   两人就差明面儿上撕破脸了,季也怎么可能帮黄氏?他不止不会帮黄氏,甚至会彻底断了黄氏的念想。   “你......你想办法......我跟绥儿不去云州......我们要待在京城......”季也只觉得黄氏脑子被驴踢了,“夫人说什么梦话呢?皇上圣旨都下了,流放三千里去往云州,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夫人莫不是以为我是那齐天大圣有通天本事一般,能将已经下了的圣旨篡改了?”   说着,满眼匪夷所思的看着黄氏:“夫人虽无诰命之职,但做国公府夫人的时间也不短了,圣旨绝无篡改的可能,这点儿您不知道吗?如今却说出这等外行的话来,传出去不得让整个京城都笑死啊。”   黄氏的脸一会儿涨得通红,一会儿又气的铁青,好半晌,才咬牙切齿道:“我自然是知道圣旨不可篡改,我是叫你想办法!不是叫你篡改圣旨!”   季也嗤笑一声:“我有什么办法?夫人快别说这种贻笑大方的话了,流放圣旨已下,您又让我想办法,还说不是篡改圣旨。您的意思就是与圣旨相悖,那不叫篡改叫什么?”   说着,意味深长道:“夫人还是知足吧,皇上只是将您流放到云州,苦是苦了点儿,但最起码还有条命在。若是将您流放至湘黔,那您才是真的死路一条呢。”   “要知道湘黔可是苗人聚集之地,毒草毒虫又有瘴气。而且苗人最是排外,且还个个身怀养蛊秘技。说是十死无生也不为过,许多都是前脚进城,后脚进棺啊。有多吓人,就不需我多说了吧。”   黄氏的脸都白了,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好似已经要踏进湘黔了一样。   季也暗自嗤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淡淡道:“夫人,不是季也不帮。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这么大一个天下。这世上还谁比皇上还尊贵的吗?皇上都以身作则遵纪守法,我又有什么脸面让皇上饶恕你们?更何况......你们是谁?你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初不管我的死活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吧?”季也的眼中满是嘲讽。睨了黄氏一眼,扶着于归的手,“夫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安心上路吧!”说完,不理黄氏的反应,转身离开。   黄氏不肯善罢甘休,脸上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大喊道:“季也!你若敢不管我们,我绝不让你好过。”   闻言,季也头都没回,语气清冷淡漠:“那季也便静候夫人的‘佳音’!”说话见,转过画廊,不见了身影。   黄氏颓然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不行......我不去云州......不去云州......我儿子是未来的国公爷......他不能去云州......不能去......不能去......”季也知道这一家子都疯魔了,理都懒得理,晃晃悠悠的回宫了。   刚一进门,不出意外楚黎又在里面,季也无奈的叹了口气,“皇上,这七十二宫哪儿没有如娇如玉的美人儿?你天天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儿?”   楚黎带着怨气的哼了一声,指了指外面的匾额,“你看见上面的三个字儿了吗?”   季也不明就里,“我都在这儿住了多长时间了,来来回回进出多少次,自然是看见了。”   “上面是什么字儿?”楚黎冷着脸问。   “清河殿啊。”季也想也不想道。   楚黎抿着嘴,“清河殿是谁住的地方?”   “自然是皇......上......啊......”季也瞬间便明白了,卡了卡壳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楚黎嗤笑,“你也知道清河殿是朕的住处,朕在自己的住处,谁还能说什么吗?”   季也讨好的笑笑,“自然是不能的。”   “所以朕该来吗?”楚黎心里这才畅快了。   “该......该......整个皇宫都是您的,您上哪儿都是应该的。”季也讨好的给楚黎倒了杯茶,亲自递给楚黎。   楚黎睨了他一眼,顿了一下,这才接了过来,喝了一口随即放下,伸手掐了掐季也的脸,没好气道:“滑头。”   季也嘿嘿一笑,顿了片刻,低声道:“哎,皇上,你发现没?你之前特别喜欢阴阳怪气的笑,现在却老是沉个脸,怪吓人的。”   楚黎没好气道:“朕怎么没看出来吓着你啊?也就你敢在朕的面前儿这么肆无忌惮,你是真不怕朕真砍了你的脑袋啊,什么叫阴阳怪气的笑?这话也就你敢说,但凡换个人,朕都非得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季也嘿嘿一笑,“皇上只当我是恃宠而骄好了。之前皇上脸上总挂着笑,但我从没在你眼里看到过,现在虽时常阴着脸,我却看到了笑意,所以我倒是希望皇上多如现在这样一般,最起码是真的情绪。”   楚黎怔住了,看着季也,顿了好久,才问道:“你看到了朕眼里有笑?”   “是啊,”季也笑笑,试探性的抓住了楚黎的手,“皇上,人要往前看。”   楚黎深深的看着季也,嘴里呢喃:“人要往前看......”季也移开目光,就当没听见楚黎的话,静静的坐在一旁,不去打扰楚黎。   不知过了多久,楚黎回神,眼眸好似比往日要亮上三分,抬手又是掐了掐季也的脸。他是没用力气,但奈何季也太白,皮肤太嫩,只是这么掐了两下,那半边脸就已经红了,不知道还以为就打了呢。   楚黎眼中闪过一丝懊悔,轻柔的帮季也揉了揉脸,语气轻柔:“疼吗?”   季也一楞,随即摇头,“不疼啊。”说着,还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随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瘪了瘪嘴,又摸摸肚子,咕喏着不知道说什么。   楚黎见他这样莫名觉得可爱,也跟着摸了摸季也软软的肚子,“饿了?”   季也抿了抿嘴唇,“有点儿,不过还不到时辰吧?”   楚黎笑笑没说话,微微摆了下手,赵甘棠什么都没问,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还提着一个食盒,打开食盒,里面是好几碟子荤素点心,边摆点心,赵甘棠边轻声道:“世子殿下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奴才已经吩咐御膳房尽快将午膳备好,等会儿就能用膳了。”   季也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然后低头去看桌上的点心,挑了个他觉得图案形状最好看的拿起来,递到楚黎的嘴边,眼睛发亮,熠熠生辉,“皇上饿了吗?尝尝?”   楚黎是不喜欢吃点心的,而且他也不饿,但看着季也的眼睛,拒绝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季也见他没动,抿了抿嘴,正要收回来,却被楚黎擒住了手,他还没有用手接过那块点心,而是探头凑过去就着季也的手咬了一口。   季也甚至能感受道楚黎的舌头刮过他的手指。   这种刺激对他一个男同来说无疑是巨大的。   季也的脸登时就红了,张惶失措的就要往后撤,可是楚黎却不放他,依旧擒着他的手,不知是不是故意调戏季也,反正吃的慢条斯理的。   等那块儿点心吃完,季也的脸已经红的快赶上新娘的红盖头了。   有些慌乱的被过身,季也不敢再胡闹,低着头老实的跟个鹌鹑似得,静静的吃着自己的点心。   楚黎好笑,倒了杯茶放在季也的旁边,并柔声道:“点心干,喝点儿水。等会儿就用膳了,你少吃些。”   缓了一会儿,季也的脸色好了不少,最起码没那么红了,不过一时羞耻不敢抬头,闻言嗯了一声,跟个仓鼠似得,抱着块点心小口小口吃着。   楚黎揉了揉他的头,干脆直接将茶水端起来递到季也的嘴边,含笑道:“礼尚往来,你喂朕吃点心,朕喂你喝水。”   季也差点儿把手里的点心扔了,慌乱的往后撤了撤,说话难得有些磕巴:“皇......皇上......我......我不......不渴......”楚黎也不说话,就这么含笑的看着他,手上的白瓷釉面描花茶杯就这么被他端着,也不放下来。   季也进退两难,过了好一会儿,才强忍羞赧,低头喝了一口。   楚黎放下茶杯的时候,瞥见季也的耳朵都快烧熟了,于是眼中的笑意愈发深了。   好在赵甘棠解救了季也。   赵甘棠领着御膳房一干人等进来,季也见状急忙将手上的点心放到一边,用湿帕子擦了擦手,赶紧落座。   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有多饿呢。   楚黎也不拆穿他,慢条斯理的净完手,也跟着坐下。   御膳房的人动作很快,没一会儿,美味珍馐便摆满了一桌。季也顿了顿,强忍着难为情,快速给楚黎夹了一筷子菜,然后用恨不得把头栽进碗里的姿态低着头往嘴里扒饭。   楚黎怔楞的看着碗里那块他爱吃的鱼,楞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自己心尖尖儿那块儿好像住下了一个人。说不出的感动和柔情让楚黎都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许久,才缓过来,微微侧头看着难为情的季也,百炼钢化为了绕指柔,放下筷子,轻轻托起季也头,用长这么大都没这么温柔的语气轻声道:“别哈着腰,等会儿难受,乖。”   季也被他这句‘乖’整的脸更加红,鸵鸟似得不想抬头,但楚黎一直托着他的下巴,他只能抬头。   楚黎见状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颜如真乖。”   然后不再看羞赧欲绝的季也,忍着眼中的笑意,给季也留了一丝空间。   一顿饭就在这层层的粉红色泡泡中结束。好像自从这顿饭以后,季也和楚黎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有着与他人不同的亲昵和旖旎。   赵甘棠甚至觉得只要他俩在一起,就有无穷无尽的狗粮和粉红泡泡,让他看的都生无可恋了,甚至想哀嚎一句:我特么是个太监!你们这么虐我有意思吗?   就再他们都以为日子平淡又温馨的时候,京中突然流出一则传言。本来还只是茶余饭后闲谈几句,但不知怎么回事儿,一下就如同春日的野草一般,一夜之间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流言甚嚣尘上,传的是卫国公世子,京城第一美人季也,贪图荣华,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竟恬不知耻的爬上龙床,以男子之躯雌伏身下,简直是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第31章 (疯批狗皇帝)   翌日早朝,刚一落座,楚黎就察觉到好几个酸儒的脸色特别难看,不由得轻笑几声,侧头看了一眼赵甘棠,赵甘棠会意,上前一步,高声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话音刚落,督察院御史谢恩便一个横跨步迈了出来,“皇上,臣有本奏!”   谢恩五十左右,留着一撮山羊胡,身上的朝服有些旧了,既规矩又死板,脸又冷又硬,一副宁折不屈的刚硬,一看就是酸儒的杰出代表。   楚黎好整以暇的靠在龙椅背上,手上漫不经心的转着核桃,“哦?谢卿有何本要奏啊?”   谢恩的脸又冷硬了三分,显得更加不好看。楚黎甚至能看见他的山羊胡都在抖,心中暗道:估计这老头快气炸了。   确实不假,谢恩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正憋着一股子气呢,所以说话声音声如撞钟,隐隐带着怒火,“皇上,今日京中流言纷飞,皆是传卫国公世子的风流韵事。本来这些流言蜚语根本不足挂齿,只是此事不知受谁指使,竟牵扯上了皇上,臣觉得此事定有隐情,所以特意请求皇上定夺。”   楚黎笑眯眯的转着核桃,好像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似得,闻言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谢卿多虑了,只是些流言蜚语罢了,不肖去管,三两日就消散的烟尘都不剩了。”   听楚黎这么说,谢恩的火气都快要压不住了,脸上的怒意和指责已经显而易见:“皇上此言差矣,若只是卫国公世子,臣一句都不会多言,但此事牵扯到了皇上,便是牵扯到了江山社稷。皇上的名声关乎朝堂社稷,关乎天下百姓。皇上的声誉一旦受损,轻则我朝天威受损,重则动摇国本!可是了不得的大事,绝不可以区区流言就定夺下来!”   楚黎不甚在意的呵呵一笑,“谢卿不用如此小题大做,妇有长舌,总有那么些闲人打牙撂嘴传三过四。流言之所以称之为流言,说明本就是闲聊之话而已,不用侧重放在心上。”   这话一处,在场之人便明白了楚黎的意思,知道楚黎是想冷处理,让其缓缓消散就好。   那些识时务的,便也歇了进言的心。然而谢恩一众酸儒却被楚黎这做法气道了,心里的火越烧越高,言语间已经开始不客气起来了,“前些日子卫国公一家贪污受罚,国公季斐处死,国公夫人黄氏和二子季绥被流放云州。皇上却独独没有惩戒季也,这才引得流言漫天,为护皇上清誉和朝堂稳固,臣斗胆肯定皇上按律处置季也!以还律法公正廉明!”   说着,一撩衣摆,跪在了地上。   楚黎的眸光幽深了一些,“谢卿,当日朕便说过,卫国公府自从建朝便兴起了,当年为我朝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如今百年世家虽显没落,但其风骨不能就此断绝。在季斐的事儿上,朕没有徇私,皆是按照律法处置!如今你想怎样?杀光卫国公府上下吗?”楚黎最后那句话声音已经变得低沉阴冷。   那股强大威严却带着阴鸷和暴戾的气势缓缓在这大殿中蔓延开来。楚黎高高坐在黄金龙椅上,虽是青年模样,却将地下一众朝官压的死死的。   察觉楚黎不高兴了,胆小的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有些本还想劝解的,见状也住了嘴。   谢恩说他顽固迂腐一点儿都不为过,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他似是察觉不到楚黎的气质变了一样,语气依旧冷硬:“皇上息怒,非是臣想怎样,而是为了平息流言必须处置季也,否则此事越是越传越大,届时成了皇上的一污点,那季也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楚黎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脸色漠然,“必须处置季也?那依谢卿的意思,该怎么处置呢?杀了他?”   “同二公子季绥一样,流放云州!”谢恩斩钉截铁道。   楚黎的脸彻底阴了下来,“流放云州......谢卿莫不是在打朕的脸吧?圣旨已下,季也不流放,继承国公爵位。如今为了这么几句流言,谢卿便想让朕收回自己说的话,打自己的脸?你是觉得那几句流言比朕的脸面还重要是吧?”   楚黎问的轻声细语,众人却是脸色大变,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礼部侍郎孟忱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急忙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谢大人不是这个意思,谢大人也是为了皇上的名誉着想,并非有私心,皇上息怒。”   楚黎寻常时候挂在脸上那股子阴阳怪气的笑呵呵模样早已没了踪迹,脸上是压不住的阴鸷和冷冽,“为朕着想?他是为朕着想还是想让朕自己打自己的脸?圣旨已下,断无篡改的可能,诸位身为朝官不知道吗?!今日便能说出这种不顾朕的脸面的话,焉知明日不会说出废皇清君侧的话!”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楚黎这话是把一顶造反的天大帽子扣到了谢恩头上啊!   已经有离得近的暗自偷偷扯谢恩的衣摆了,让他赶紧给楚黎道歉。   然而谢恩能坐上督察员御史的位置,又岂是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他的脸上没有一丝退缩,略显苍老的脸越发固执和冷硬,“皇上赎罪!臣为我朝江山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那你的意思是朕问心有愧了?”楚黎一巴掌狠狠拍在跟前的龙案上,手里的核桃被他拍的细碎,脸上的怒意再也压制不住,往日装出来的那副笑呵呵的样子再也维持不住,一脸阴鸷的看着谢恩。   而楚黎反应越是大,谢恩就越是火大,见楚黎这般,他心里的火也压不住了,竟没理智一样的脱口而出道:“皇上这般维护季也,难道传言是真的吗?”   这话一落地,全场没一个人敢再发出一点儿声音,皆是低着头恨不得把头插进裤裆里,头皮发麻之余不由得暗暗钦佩谢恩,喟叹其不怕死上赶着找死的精神。   楚黎冷笑一声,一身的阴鸷暴戾,“朕若说是真的,谢卿要如何?赐死他?”   谢恩脸色一变,声音粗噶涩然,“若是为真,季也便留不得!”   楚黎眼中满是讥讽,“留不得?谢爱卿!你可别忘了,季也可是国公世子,算得上天潢贵胄!他一无贪赃枉法,二无谋财害命,平生没犯一点儿错,你凭什么留不得他?”   谢恩脸上的固执显而易见,“皇上此言差矣!季也确实没犯错,但龙阳之好本就违背世俗!若他只是寻常百姓,只要不犯错,臣自然不会管他如何。但正如皇上所言,他是国公世子,是天潢贵胄,更与......更污了皇上的清誉,那便是罪大恶极!便该死!”说完,梗着脖子跪在地上嘭嘭嘭的磕头,“求皇上刺死季也!以正国纲!”   楚黎被谢恩这幅样子气笑了,“谢爱卿莫不是老糊涂了吧?正因为他是天潢贵胄,莫说你,便是朕,也不能随便将他赐死。卫国公府百年世家,为我朝流过多少血,卖多多少命!当年建朝之初,季家为了王朝死了多少人!如今你倒好,为了这么几句流言蜚语就要诛杀功勋之后。还有脸说什么为了朕,为了天下!张口闭口赐死,抬眸垂眸杀人,你的学问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圣贤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皇上知道臣不是那个意思!”谢恩依旧无所顾忌,“季也确实是功勋之后,这点儿任谁都不可否认,但因他之过,而侵害皇上名誉,已经酿成大祸!决不可听之任之,否则一旦传出,东夷、南蛮、西戎、北狄若以此为借,耻笑天朝,不配成皇,那更是天大的祸事!所以为求避免此等祸事,季也留不得啊,皇上!”   “爱卿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楚黎轻声细语,却尽显帝王霸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是没了这个借口,四海蛮夷若是想反依旧有无穷无尽的借口,你该想的,不是如何杜绝此等祸事,而是祸事升起之时,如何把他们打服打残!让他们再也不敢生出异心!”   “朕要的,是能给朕分忧的股肱之臣,而不是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吃饱了撑得想杀人的蠢货!”楚黎站起身,披靡的看这地下跪成一团的众人,“各自做好你们自己的事!”   说完,抬脚就要走。   “皇上!”谢恩大呼,一脸劝诫:“季也留不得!他身为一介男儿,却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臣恳求皇上赐死季也!否则......否则臣就撞死在这金銮殿上!臣愧对先皇啊~~”楚黎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来看向谢恩:“你所说的伤风败俗其中有一个就是朕!朕且告诉你!传言虽是假的,但季也与朕的事是真的!朕就明白告诉你:朕会让季也活着!好好的活着!朕不会杀他!”   说话间,楚黎睨着谢恩:“至于你......祖宗家法言:言官不以谏言获罪,朕不杀你,但你若是自己找死,那你就死吧!那么愧对先皇,你就下去找他吧!”   说完,再不看谢恩一眼,转身离开,赵甘棠见状一甩浮尘,高呼:“退朝~~”然后也跟着楚黎走了。   谢恩见状屈辱的大喊一声,就要往金銮殿上两侧立着的盘龙金柱上撞。然而早有人将他看住,一见他这举动,急忙将他拉住,好几个人按着他动弹不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谢恩个安抚好。   不过谢恩这个老头子也够倔的,见楚黎这样实在劝不动,便威胁似得不去上朝了,楚黎自然不管他,这会儿正派人在查呢。   查到底谁放出的消息,闹得这么沸沸扬扬。   楚黎今年二十有余,登基已经数年了,再加上手段厉害又强硬,自然不是那些懦弱无用的皇帝能比的,他手上的权利大,手下的能人多,再加上又在京城这个地界儿,差不多就是他的地盘儿。   没出三天,信封就摆在了他的案前。   楚黎撕开蜡封,掏出信函,里面的字不多,寥寥几笔,却将前因后果交代的一清二楚。   流言刚起的时候,赵甘棠就禀报了楚黎。而楚黎当时正在清河殿,所以季也自然也是知道的。   季也对这件事儿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身为现在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可能会在乎流言蜚语。   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不过当时此事毕竟还牵扯了楚黎。楚黎身为皇帝,牵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就有波折,所以他想了想,便将黄氏的那番威胁言论告知了楚黎。   楚黎若是想找幕后之人,可以先查查黄氏。   而楚黎想的就比季也多了一些。季也身边儿有影位跟着,每日都干了什么都会事无巨细的摆在他的跟前,所以黄氏的那番话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黄氏虽是国公府夫人,但深宅里的妇人,没有搅动满京城的能力。流言或许是她散布的,但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在推动。   不然不可能短短两三日就闹的满城风雨。   打开信封,是下面儿人传回来的消息,果然不出所料,消息确实是黄氏散布的。   但她起初散布的谣言也只是季也身为男儿身,却雌伏在其他男人之下,伤风败俗道德沦丧,不配世子之位,更不配国公之位。   但后面有人推了一把,流言就变了,变成了‘雌伏皇上之下’。用意就是将此事闹大,届时御史言官肯定上奏,顾忌流言为了脸面,一般皇上肯定会将季也发配出去,或者刻意疏远。   反正不管是哪种结果,楚黎跟季也两个人的事儿是肯定不行了。   但奈何楚黎不是一般人,不发配不疏远不说,竟然还光明正大的承认了与季也的事情,直白的告诉众人:季也就是我的人,老子身为皇帝就是要护着他!我就要徇私,谁能奈我何?   这招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蛮不讲理实在让人无可奈何。   楚黎扫了一眼信封,苏家......呵......宁妃,名叫苏琬约。   “来人!”楚黎用懒得靠在贵妃榻上,一只手正拿着一本什么书看着。   赵甘棠进来,跪地行礼,“皇上。”   “卫国公府黄氏和二公子季绥上路了吗?”   “回皇上,”赵甘棠轻声道:“已经走了两日了。”   楚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传令,别去云州了,改道湘黔。”   赵甘棠眼中闪过一道了然,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传令去了。楚黎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继续靠在贵妃榻上看书。   旁边无所事事的季也闻言一阵哑然,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中的,黄氏还真要去湘黔了。   就她那个脑子,和季绥娇惯的样子,不得死在那里啊!   楚黎自然知道湘黔是个什么样子,但他依旧让已经上路的黄氏和季绥改道,就说明他是真的厌恶了黄氏。   幕后黑手虽不是她,但她若不是这么不长脑子散出这种谣言,又怎么会闹得满城风雨。   做人得承担后果,所以她跟他儿子得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当然,幕后之人自然也不会放过,都算计到他头上来了,就不能管他手恨了。   没出半个月,魏典再度上奏,参兵部尚书苏止贪污军饷,克扣粮草。一时引得一片哗然。   要知道,苏止的妹妹是苏琬约可是宁妃。如今皇上并未立后,位份最高的,就是这位宁妃娘娘。   虽前些日子被贬,但她掌控后宫多年,余威犹在。再加上苏止又是兵部尚书,两兄妹前朝后宫强强联合,一般人还真不敢触他们霉头。   一直都知道魏典是个刺头,不畏强权不堪世俗。前些日子一册文书参倒了卫国公府,这才多长时间,又要参苏止?   不少大臣见状都要扶额喟叹了。   皇上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了魏典的奏折后,便命刑部尚书秦征和大理寺一同审查。   众人看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以为只是件小事儿,最多罚个俸禄什么的。   然而谁也没想到,半个月后,秦正和大理寺少卿呈上来的证据竟然证实了苏止贪污军饷足足三十万两!   此事一出,朝野动荡!三十万两什么概念?要知道,整个兴朝一年的总军饷才六十万。而苏止竟然贪了三十万!!   他才当了几年兵部尚书?竟然能贪下这么多银子!兵部尚书的位置油水这么肥的吗?不少人心里都打着小九九。   然而不等贪念涌起,秦征魏典等人领着刑部一众将苏家满门收押,苏府被抄家。一个月的时间没到,苏家也倒了。   见着苏家凄惨的样子,不少人心里都有些发憷,对楚黎心狠的程度也有了新的认知。每当贪念涌起的时候,都会想想苏家和季家的惨状,再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的起楚黎的雷霆刑法。大多数都会再三思三思。   苏家倒了,唇亡齿寒,苏琬约与苏府本就是相互相依的存在,如今没了苏家,苏琬约便也没了靠山。再加上被收回凤印,降了位份,她如今的日子很不好过。消息也没以前灵通了。   等她收到消息的时候苏府全府上下已经被全部收押入刑部大牢了。   这些日子积压的委屈、愤怒、憋屈和耻辱连带着如今的恐慌尽数爆发了。她如同疯了一样,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冲到了御书房前。   赵甘棠看妆发凌乱,脸色发白,神色癫狂,什么都没说,就要往里冲。于是蹙了蹙眉,朝旁边儿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两个身强体壮的太监上前一人一条胳膊将苏琬约抓住。   赵甘棠甩了下浮尘,笑眯眯的上前,“宁昭仪,您这般急切,可是有什么急事要见皇上吗?”   苏琬约这才勉强回复一丝神智,顾不得理已经凌乱的鬓发,抓着赵甘棠的手,声音带着哀求:“赵公公,本宫......嫔妾、嫔妾有要事要求见皇上,求公公帮忙通报一声。”说着,就把手上的冰种翡翠脱了下来,就要往赵甘棠手里塞。   赵甘棠挡了一下,并没有接过来,脸上神色不变,依旧笑眯眯的,“哎呦,娘娘,皇上里面儿正有要紧事儿要处理,特意吩咐了不让打扰,要么你换个时间再来?”   “赵公公,”苏琬约哀求着,语气带着哭腔,“求求你了,帮我通报一声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说着,手忙脚乱的又去摘头上唯一的那支金钗。   赵甘棠似是没看见她脸上的哀求一样,依旧笑眯眯的,心却冷的像块寒冰似得,没有一丝的动容之色,“娘娘您别为难我们这做奴才的,真是皇上特地吩咐了的,不见人,不然奴才怎么会不帮您通传呢?”   苏琬约仍不死心,连连哀求,赵甘棠郎心似铁没有一丝动摇。苏琬约见状只得眼角挂着泪一脸哀愁道:“那就不劳烦公公了,我......我在这儿等,等皇上忙完。”说完,忍着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可怜巴巴的立在廊下。   赵甘棠睨了她一眼,也没赶她,转身不再搭理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帕,先是细细擦了擦被苏琬约抓过的手,然后将那条方帕丢给一旁的小太监扔掉,接着就开始无所事事的靠在清漆红木柱上,也不知是垂着眸还是闭着眼,反正看不见他的神色。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小太监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赵甘棠接过,对苏琬约希翼的眼神视而不见,看都没看他一眼,端着进去了。   楚黎确实是在里面儿,不过没什么大事儿,手上拿着一本书,有些奇怪,不想他平时看的。若是于归在这儿,定会一眼就认出。因为这书是他买来给季也解闷儿的。   前些日子季也身子不适动不了,实在无聊,于归就给他买了一些小传书画来给他解闷儿的。前段时间进宫,季也就带来了,结果被楚黎看见,所以现在又传到了楚黎的手里。   “皇上。”赵甘棠轻手轻脚的将茶放下,边帮楚黎倒茶,一边轻声道:“宁昭仪求见,奴才将她?拦下来了。” 第32章 (疯批狗皇帝)   “她来干什么?”楚黎慵懒的半躺在宽大的龙椅上,甚至还有些肆意的将脚踩在龙椅的扶手上,手里举着一本书,半遮着他的面容。幸好里面没人,除了赵甘棠,没人瞧见他的放肆张狂。   将茶水放在龙案上,赵甘棠轻声道:“奴才看宁昭仪神色慌张急切隐隐带着一丝哀求,想来......是来求情的。”   楚黎嗤笑一声,眼神从始至终都没从书上移开过,语气带着讥讽,漫不经心道:“现在知道求情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早干嘛去了。”   赵甘棠没敢接这话,恭敬的站在一边。   楚黎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子,将那本小传放到一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撇向赵甘棠:“她现在走了没?”   赵甘棠微微哈腰,“回皇上,宁昭仪还未走。”   楚黎蹙了蹙眉头。   赵甘棠见状又道:“奴才告知了昭仪娘娘,说您不见人。但昭仪娘娘执意不肯走,说要等您,正在外面儿候着呢。”   楚黎挑了挑眉,“这会儿她倒是挺有恒心的。”说着,将书合上,在一旁放好,站起身拉,慢条斯理道:“这位昭仪娘娘不见着朕是不会死心的,走吧,去瞧瞧她到底想要如何。”   赵甘棠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恭敬在楚黎身后一个身位的距离跟着。   推开刷着红色清漆的木门,门两侧的太监头都没敢抬,垂着的余光瞧见一缕明黄色的衣摆,皆忙不迭恭敬的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楚黎并未搭理他们,背着手就往外走。   站在一侧的苏琬约眼睛顿时就亮了,急急忙忙迎了上来,“皇上!”她的声音因为着急而显得有些粗噶。听的楚黎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又舒展开,脸上挂着平日那副笑呵呵的样子,“你怎么在这儿?”   听着楚黎柔和的声音,苏琬约顿时委屈的眼睛都红了,纤弱的委了委身,“参见皇上。”   但是她却忘记了,她是一路跑来的,冠发妆容早就凌乱了,又在这儿站了这么长时间,脸色也不太好看,所以这幅纤弱的样子除了狼狈,没有一丝美感,甚至有些娇柔造作的嫌疑。   楚黎眼中明晃晃的闪过厌恶之色,语气顿了顿,“朕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莫说赵甘棠了,就连旁边的小太监都听出了楚黎语气中的不耐,然而苏琬约却跟个聋子似的,依旧觉得楚黎温柔和睦,深情款款。脸上的委屈更甚:“臣妾很久没见着皇上了,实在太想念皇......”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楚黎打断:“朕记得你现在是昭仪的位份,不是妃位,不能自称臣妾了吧?”   苏琬约一噎,脸上闪过一丝羞愤和耻辱,“是,嫔妾知错了,请皇上赎罪。”   楚黎啧了一声,脸上的不耐更深,“行了,朕看你也是实在没事儿,既然没事儿就别挡朕的道儿,忙着呢。”说完就要走了。   苏琬约一急,忙拉住楚黎,楚黎却半点儿怜香惜玉都没有,一甩胳膊差点儿把苏琬约甩出去。   苏琬约被楚黎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楚黎,脸上带着惶恐羞愧和委屈,可怜巴巴的:“皇上......臣......嫔妾做错了什么吗?”   楚黎愈发不耐烦了,就差把厌烦两个字刻脸上了,“朕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怎么在这儿?若你还是给朕装聋作哑,就回去把你这聋哑的毛病治治再出来!”   苏琬约后知后觉,这才发现楚黎一身的烦躁。顿时不敢再纠缠,扑通跪在地上,“皇上赎罪,臣妾是太久没见皇上了,想来看看皇上,所以这才过来了。”   楚黎转身就走,“如今看过了,回你宫里去!”   苏琬约见楚黎要走,眼中闪过一丝绝然之色,豁出了一把站起来,不敢再拉楚黎,只得再度拦住他的去路。   楚黎脸上的笑已经收起来了,身上上下散发着:快滚!的气息。   苏琬约被他凌厉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不敢再耽搁,不再绕弯子,扑通又跪在他面前,泫然欲泣:“皇上,皇上,嫔妾跟了您六年了,求您看在嫔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能不能饶了臣妾家人一命?臣妾......不.......不、嫔妾......嫔妾什么都不求,只求......只求皇上留我兄长、留我家人一命......求您了......”楚黎眼眸冰冷,没有一丝的动容之色,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琬约,“你也知道跟了朕六年,朕的为人如何想来你应该是清楚的,莫说你没那么大的面子,老天爷来了,也得按朕的规矩行事。你触了朕的底线,朕便让你尝尝肆意妄为的苦头。”   苏琬约呆住,眼泪还挂在眼角,可怜又狼狈,“我?可是嫔妾做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的事?求皇上指明,嫔妾愿意改,求皇上饶了嫔妾的家人......”楚黎眼眸幽深阴暗,嘴角那抹讥笑越发冰冷讽刺:“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算计到朕的头上,你不记得了?”   苏琬约似是想到什么,一阵瑟缩,不过却强忍着惊惧,死咬牙不承认,“嫔妾......嫔妾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楚黎连嗤笑都欠奉,一把撕开她最后的遮羞布:“蕙贵人是受你指使,所以才派那什么瑶前陷害季也的吧?这日子京中纷扬的流言也是你让你哥派人散布的吧?”   “你跟朕六年,知道朕的脾性,所以出此一计,让人诬陷季也。一旦成功,朕定是不会再留季也,甚至严重些,朕还可能要了他的命。只是你没想到朕会相信季也,甚至察觉不对,降了你们所有人的位份。”   “而也正是将所有人的位份都降了,你便以为朕不知道幕后之人是你,所以不知收敛,黄氏临行前在京中散步的谣言被你得知,你抓住这个机会,近一步将流言散扬开来,企图用舆论来逼朕就范!”   “这么一次次的算计朕,你莫不是真觉得朕是傻子吧?”楚黎睨着苏琬约,“朕可以直白的告诉你:苏家落得这个下场全是因你而起!”   “苏止确实贪污,这点儿朕早就知道了,之前并不准备立刻发落他,因为他虽贪却也知道分寸,知道轻重缓急。水至清则无鱼,朕倒是想给他一条活路,或者在他贪得无厌的时候再发落他。”   “但你却做了蠢事,强行将朕的注意引到了苏家上。你算计朕,触碰朕的底线,那朕给的宽恕自然没有了。所以苏止乃至整个苏家才有今天的下场!”   “一切皆因你而起!”   苏琬约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呆滞的瘫坐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和悔恨至极,“一切......皆因我......而起?”   “你若安分,朕自然愿意给你想要的,毕竟你还是有些作用,最起码可以挡住那些言官的嘴。可你不安于现状,非要折腾折腾,仗着自己家室地位耍手段耍到朕跟前来了,朕便留不得你。”楚黎嘴角挂着笑,眼神冰冷骇人,看苏琬约的眼神没有一点儿怜悯。   “不过你虽给朕耍手段,苏家之事朕不会牵扯到你身上,至于苏止......”楚黎嘴角的笑愈发冰冷,眼中满是嘲讽:“无需问朕,且去翻翻本朝律法吧。上面写的是什么,你哥的下场、苏家的下场就是什么!”   “有这功夫求朕,不如回去多念几句经,好给你哥超度!”   苏琬约心如死灰犹不甘心,本来花容月貌的脸上此时净是颓靡和灰败,抱着楚黎的腿苦苦哀求:“皇上......皇上,嫔妾知道错了......您降我的位份......我......愿意做官女子......我去浣衣局,我当宫女都可以......您惩罚我吧,饶了我哥哥,饶了我的家人吧......您别迁怒他们成吗?”   楚黎嗤笑,不屑道:“迁怒?你未免太看得起你们苏家了。若苏止遵纪守法,若他不曾贪污,朕便是想惩治他也无从下手。他贪污了三十万两白银,是我朝一年军饷的一半!”   “他的罪名不是朕给他随便安的,也不是谁诬陷他的!是他自己一笔笔贪出来的!边疆为朕卖命的战士数以百万,这些是他们的卖命钱!你哥都敢贪,朕还能容他?”   苏琬约被楚黎说的哑口无言。楚黎冷硬的收回自己的腿,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琬约:“来人。”   “皇上,奴才在。”赵甘棠恭敬应道。   “宁昭仪身子不适,说话颠三倒四胡言乱语,将她回去,派个太医看看,治不好,别让她出来。”说完,楚黎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众人听的清楚,楚黎这话的意思就是将苏琬约软禁甚至是圈禁在宫中。毕竟......病好没好,可不是她说了算。   赵甘棠眼中没有一丝诧异之色,眼眸从始至终都没变化,好像一切都早已料到一般。看着苏琬约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怜悯,有的只有冷漠。   不得不说,楚黎和赵甘棠这对主仆在某些时候,是真的挺像的。同样的冷漠无情,同样没有怜悯之心。   微微摆摆手,赵甘棠召来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太监上来,指了指瘫在地上的苏琬约,“把宁昭仪送回去,去喊个太医来,给昭仪娘娘瞧瞧病,记得万不可怠慢了昭仪娘娘。”   太监了然,一人拖着一只胳膊,如同拖死狗一样,拖着苏琬约就走了,那动作间,可没有一丝尊重敬重的意思。   赵甘棠就跟没看见一样,甩了下浮尘朝楚黎追去。   楚黎走的并不快,背着手如同散步似得朝着清河殿偏殿走去。   “皇上......这么挑明了告诉昭仪娘娘,奴才怕昭仪娘娘一时想不开......”赵甘棠轻声道。   楚黎嗤笑一声,“放心吧,嫔妃自戕是大罪,苏家还没死绝,她不敢。”   “皇上,奴才担心的不是这个......”赵甘棠小心的看了看楚黎的脸色,轻声道:“奴才怕昭仪娘娘一时想不开,将事情归结到世子殿下身上,届时再怨恨上世子。世子年纪又小,万一有什么阴损的招式......奴才怕世子接不住......”楚黎脸上的阴鸷一闪而过,“且让她来,朕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若她真敢对颜如动手,朕让她一家子陪葬。”   见楚黎是这个态度,赵甘棠便放下了心。宫中虽藏污纳垢阴损不断,但楚黎若是有心,定能将季也护的很好。   “让人看着她,若是就此安分守己便随她,若是上赶着作死......朕再料理了她。”这话楚黎说的漫不经心,就跟‘我要喝水一样’稀松平常。但语气中的阴冷暴戾却是怎么都无法忽视的。   赵甘棠心里默默为苏琬约默哀了一声,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吩咐人去盯着苏琬约了。   楚黎晃晃悠悠的到了清河殿。这些日子季也的脚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一瘸一拐的,但最起码自己不用人搀扶着能走路了。   楚黎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季也穿着一身松散的中衣,用乌龟走路一样的速度,一瘸一拐的朝不远处的案桌走去。   楚黎蹙了蹙眉,加快脚步,一把将还在挪动的楚黎横抱入怀,将他放在凳子上,“你的脚还没好,就这么折腾,万一再伤了,有你受的。”   季也不是傻子,知道楚黎是为了他好,不太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我只是想倒个水。”   楚黎扫了一眼季也的唇,见确实有些干,无奈的叹了口气,让他坐好别动,自己亲手给他倒了杯温茶递给他,并掐了掐他的脸,没好气道:“想喝茶就叫人啊,门口有人守着,非要折腾自己的脚做什么?朕看你是往了之前疼的时候了。”   季也嘿嘿一下,将杯中的茶水喝完,然后将空杯子递给楚黎,笑盈盈的看着楚黎:“还要。”   楚黎看着季也嫣红的嘴唇眸色暗了暗,转身又给他倒了一杯。   季也得了便宜还卖怪,笑呵呵道:“我恐怕是唯一一个能喝到皇上亲手倒的茶的人了。”   楚黎好笑的刮了刮他的脸,“这就知足了?你还是被朕抱的第一人呢,你还是第一个同朕一桌吃饭的人呢。”   季也笑呵呵的,“这么说,我还占了皇上这么多第一次呢。”   楚黎眸光又暗了几分,声音有些喑哑:“喝好了吗?”   季也点点头,正要说什么,楚黎突然伸手,一个横抱将季也抱起来,“喝饱了就该做点儿正事了。”   季也一愣,随即耳朵便红了,挣扎着要下来,“皇上,我......我脚还没好呢......你放我......放我下来......”楚黎带着力气的拍了拍他的屁股,呵斥道:“老实别动,等会儿再摔了你。”   季也无法,知道抱着楚黎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往床上抱。   刚放上床,季也就要往里爬,被楚黎抓鸡一样的抓了回来,“跑什么?”   季也耳朵红的很,呐呐着不知道说什么。   楚黎眼中尽是笑意,轻柔的抓着季也脚,脱掉他的缎面白袜,仔细查看着季也的脚踝。   季也的脚踝已经没有那么肿了,但是相比较另外一种,还是胖了一圈儿的。脚踝上的青紫发黑一时半会儿是褪不下去的,不过边缘处已经发黄了,预示着已经开始变好了。   当初季也是伤到了筋,又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地方,才这么严重。万幸没有伤到骨头,所以季也现在勉强还是能挪动些。   而楚黎......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季也的脚有恙,所以......一直没动他。   将放在床头的药膏拿过来,用湿帕子擦了擦季也的脚,楚黎又净了净手,挖出一大坨药膏,在手心搓热,然后带着一些力道,用适中的方式把药揉进季也的伤出。   一番坐下来两刻钟都去了。季也看着正在洗手的楚黎,心里有种暖暖的软软的感觉。突然觉得来到这个时代,能遇上这么一个人,还真的挺不错的。   然而没等他感动太久,就看见洗完手的楚黎正自顾自的脱着衣服。   顿时季也心里就是一咯噔,说话都磕巴了:“哎......哎哎皇上......你......你干嘛?脱衣服干嘛......那个......你想睡了是吗?我......我给你让位置......”说完手忙脚乱的就要起来,结果忘记了自己的脚还伤着,用力一踩,刺痛瞬间从脚踝传了过来。季也的脚顿时就软了,一个不稳,就要往床帮上摔去。   眼看着头就要摔上去了,季也悲哀的想: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为了个男人摔的头破血流......就在他闭眼等死的时候,一双手接住了他。预料中的剧痛没来,季也奇怪的睁开眼睛,就见自己又被楚黎抱进怀里了。   楚黎正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颜如这么迫不及待吗?朕刚脱好衣服,颜如就来投怀送抱了。”   季也:“我投你大爷......”楚黎只当没听见似得,抱着季也的手紧了两份,半跪在床榻边上,将季也放在床上躺好。   季也的后背刚挨到床,楚黎的手刚放开,他就要往上跳,结果被楚黎一下压住。   楚黎嘴角满是笑意,手指百无聊赖的缠着季也的青丝,声音低沉,慢条斯理道:“颜如,你看朕这些日子一直体恤你身子不便,整日抱来抱去不说,还亲手伺候你,你有没有很是感激?”   季也觉得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楚黎的呼吸朝他脸上扑,让他有种眩晕感,尽量想往后撤。   但床虽大,他却被楚黎死死的压着动弹不得,想躲都没法躲。   “感......感激不尽,要不......要不这样吧,我......我......我......”季也我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说什么。   楚黎好笑,放开绕在指尖的发丝,略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揉捏着季也的耳垂。“你什么?想不出来?要不,你让朕......”楚黎的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从季也衣摆下面伸了进去,在季也的腰腹之间流连忘返。   季也身上的汗毛如同炸开了一样,瞬间支楞起来,被楚黎抚过的地方如同被蚂蚁爬过一样,又麻又痒。   楚黎似是被他的反应取悦,轻轻啄了啄季也的薄唇,“颜如不说话......朕就当你答应了......”季也一言难尽的抓着楚黎的手。他也不是不答应,就是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好像跟之前俩人相处的氛围不一样了,总有种让他羞赧又不安的感觉。   楚黎任由季也抓着藏在他衣服下的手,并未挣扎,含笑着看着季也,另一只手依旧趣味的揉捏着季也的耳垂。   他能感觉到,季也不是排斥,只是有些凌乱。对,不是慌,不是怕,他只是有些乱,不知到底该如何。   就这么两人对视着,结果没几个呼吸,楚黎的眼眸变得愈发幽深,就连呼吸都有些粗重,一股莫名的霸道侵占的气息朝季也扑来。   季也有些不知所措。楚黎按捺不住,轻轻啄着季也的唇,带着丝丝的安抚,那只藏在季也衣下的手轻轻缠上季也压着他的手,纠缠了一会儿,十指相扣。   捏季也耳朵的手终于放开季也微红的耳朵,暧昧的抚摸着季也的脖颈、肩头、和锁骨。   季也本就宽松的中衣不知何时领口大开,露出圆润的肩头,瘦削的锁骨,和精瘦的胸膛。   楚黎的呼吸愈发沉重,亲吻季也的时候本还是安抚的意思,如今却带着霸道的侵占,顶开季也的牙关,诱着季也滑嫩的舌头纠缠。 第33章 (疯批狗皇帝)   楚黎与季也的情感在这日日相处中逐渐变化,慢慢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这期间,苏家的判决也落定了。不出意外,苏止问斩,苏家其他人或是流放或是贬为官奴。总之苏家这棵参天大树在悄然间轰然倒塌,京中之人无不唏嘘。不由得暗暗感叹魏典,凭一己之力将季家苏家两座高山悉数推倒。   却没人知道魏典身后的推手正是当今皇帝。   至于苏琬约......皇上顾念旧情,念在苏氏伺候皇上数年,由因悲痛过度而伤了心,有些神志不清,所以并未处置苏琬约,虽收回了她的位份,却也在宫中给她留了一席之地,好让她能安身立命。   当然,明面儿上是这么说的,至于私底下......到底如何,就无人得知了。   总之事情算是这么了了。不过楚黎派在苏琬约身旁的人还是看守着她,怕她歇斯底里后鱼死网破。楚黎绝不会让季也冒有任何风险!   这些阴暗的污秽季也并不知道,他只是觉得......他好像喜欢上了楚黎。   他看见楚黎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喜悦,眼神会不自觉的追随着他的身影,会常常想着他在干什么,更是有种想粘着他的冲动。   但......他是皇帝。   不等季也涌起爱慕的喜悦,楚黎的身份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楚黎是皇帝,九五之尊、四海之主。他是要君临天下的人,他也是后宫佳丽三千的人。他......是要传宗接代的人。   他家里......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季也自认作为二十一世纪思想前卫的有为青年,他思想已经很是开放了,但他做不到与其他女人共侍一人的事。   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他喜欢的人还有别的女人。   哪怕这是古代,哪怕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甚至男女之间都还有妾室,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他们两个......到底走不到一起的......所以...季也抿了抿嘴唇,压下心头窒息感,没关系....本来楚黎也不喜欢他,对他只是有些兴趣罢了。等他兴趣消了,就会厌倦了...到时他就能离开这里了...就算不能跟他在一起,但......放在心里也不错。   这么想着,季也暗暗告诫了自己几句:别再踏入雷池了!千万别再痴心妄想了!   楚黎察觉季也最近有些不对劲儿,倒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他的反应不对劲。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楚黎发现季也是个特别慵懒的人。如同猫一样,骨子里带着高贵和傲然,对那些世俗贪欲不屑一顾,他有着自己的风骨和高傲。但他也像只猫,懒懒的,有些粘人。   因着前些日子季也身子不适,楚黎经常抱来抱去的,所以身体接触就多了些。许是习惯了似得,季也常常会靠在他身上,或者枕着他的腿,慵懒带着高贵,让人心痒痒的。   但是最近不知怎么了,季也不往他身上靠了不说,还不让抱了。理由是:脚好了自己能走了。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真是笑话,这世上瘸了脚的何止千万?自己抱他的原因可不是因为脚瘸!   而是因为这个人是季也,他才会想要抱,不然有那空他还不如转核桃呢。   楚黎有些不忿,不过却也没说什么,细细回想着自己是不是惹到了季也,结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屁来,只得郁郁不已。   楚黎这边儿正烦着呢,却有人上赶着作死。听着影卫传来的消息,楚黎眼中的阴鸷浓烈的可怕。   “给朕将她看牢了,出力一丝纰漏,朕砍了你们的脑袋!”楚黎声音冰冷暴戾,让人不寒而栗。   影卫跪在地上恭敬的应了一声。   楚黎摆摆手。影卫会意,一个闪身没了踪影。   “苏琬约......你真是想让你一家来陪葬啊......”楚黎喃喃的声音没有人听见,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狠凌冽叫人胆寒。   深夜,还未入秋,夜色只是微凉,院中的睡莲因为没人打理,已经枯黄腐败,养睡莲的大缸也因为没人换水,所以很是浑浊,已经隐隐散着臭味。腐烂的睡莲,恶臭的浊水,引来不少蚊虫,嗡嗡声不绝于耳,让人止不住的心烦。   空荡的宫殿里莫说灯火了,连个人影都没有,静悄悄的好像能听到穿堂而过的风声,破旧的帷幕没人管,随着轻风缓缓吹动,一股子莫名的悚然自心底油然而生。   这座宫殿处处透露着悲凉、孤寂、日暮西山的绝望和穷途末路的歇斯底里,让人止不住的从心里开始发凉且害怕。   半月不明,微亮的光透过窗户照进去,只见窗下坐着一个人。似乎是个女的,穿着很是朴素的衣裙,看样貌倒是很年轻,只是本该满头的乌发,却参杂着屡屡白发。一股颓废腐朽的气息从她身上蔓延开来。   她的神色静默,半垂着头,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本来娇艳的容貌莫名带着一股子阴沉的感觉,让人有些发憷。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也是个女人,看穿着应该是宫女,“奴婢参见娘娘。”   窗下女人抬头,赫然是苏琬约。   苏琬约抬头看了宫女一眼,眼中闪过凉薄之色,“我的位份已经被褫夺了,早以不是什么娘娘了。”   宫女顿了顿,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奴婢参见姑娘。”   苏琬约没再说什么,眼中闪过阴狠之色,“布置的怎么样了?”   宫女深深垂着头,“已经按姑娘的吩咐全部布置好了,明日是祭袓的大日子,皇上会前往太庙祭祖,届时宫中人少,不会被人察觉,也不会留下马脚。”   苏琬约阴冷的笑笑,脸色狰狞,“不,我就要留下马脚!我就要皇上知道,是我干的!为了那个下贱的东西,皇上竟这般对我!我跟了他六年!六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有点儿感情了。他竟不给我一丝的情面!为了那个下作的东西竟灭我满门!我要他死!身败名裂屈辱受尽的死!”   苏琬约一身的怨毒,面容狰狞的扭曲在一起,看那架势恨不得吃了季也一样。   跪在地上的宫女从始至终都没抬头,听着苏琬约这么恶毒的诅咒谩骂,没有一丝惊悚,跪着的身子始终稳健,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清明祭祖,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工具,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清明的那天,不管在何方,都会给自己去世的家人烧上一沓黄纸。   而皇族就要更繁琐些。皇家礼仪重,清明一大早,皇帝就得穿上自己的十二章琉冕,领着群臣浩浩荡荡的从紫禁城出发,去往太庙。   太庙长年有僧人在,日夜供奉着皇家的列袓列宗。   翌日一大早,玄武门大开,仪仗队、护卫队如同长龙一般,威严又庄重。   最显眼的莫过于楚黎的那九驾马车。马车丈余宽,车身红木制成,四边挂着淡黄色的蜀锦细纱,隐隐可以瞧见楚黎穿着十二章衮服、头戴十二章琉冕的威严模样。   道路两侧站的都是人。皇帝出皇城本就稀少,所以寻常百姓都前来围观,一睹皇上庄荣。   楚黎神色莫测的坐在里面,手上依旧拿着两个核桃,正无意识的转动着。他的眉头微蹙着,似是正在想着什么东西,眉眼间隐隐带着牵挂之色。   而季也此时正躺在宽大的龙床上睡的正熟。他昨晚上被楚黎折腾到了后半夜,天快亮才睡。所以这个时候根本就挣不开眼睛。   赵甘棠没跟着楚黎去太庙,而是守在清河殿外。楚黎将他留下就是要他照顾季也,以及......应对一些事情。   赵甘棠若有所思的看着挂在房檐上的六角琉璃灯,不知再想什么。   估摸着差不多时辰了,赵甘棠吩咐旁边的小太监去准备洗漱用品,自己则上前两步,垂耳倾听里面是否有动静。   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便也没进去吵,又垂首静立了一会儿,听到动静,摆了摆手,示意伺候洗漱的人进去。   突然,他眼睛眯了眯,一把抓住一个太监的胳膊,“你怎么这么眼生?什么时候能到里面儿伺候了?我怎么不知道?谁安排的?”   那太监慌乱了一瞬,“我......奴才......本来是该帆登伺候的,他今儿病了,便让我......让奴才帮他顶一天,所以......所以才......”赵甘棠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病了为何不找我,反而找你顶替?”   太监一脸无措的将头垂了下来,“帆登......他说若是跟公公说了,怕挨训斥......还......还怕要扣月钱。   他娘病了,急着用钱......”赵甘棠淡淡的眯了眯眼,“是这样吗?”   “公公若是不信,可......可去找帆登问问......奴才句句属实......”说着,太监扑通跪在地上磕头。   赵甘棠垂眸看着他在自己脚边儿跪了一阵儿,片刻后才道:“行了,起来吧。”   太监擦了擦额角的汗,慌忙端起盘托。赵甘棠扫了一眼盘托,“这是什么?”   “回公公,这是皇上特意吩咐泡给世子殿下的君山银茶。”说着,还打开茶壶的盖子,给赵甘棠看。   不肖细看,赵甘棠在宫里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好东西,光是靠闻,就能闻出君山茶的味道。   见确实没差错,这才点头盖上盖子,示意他们跟在自己的身后。   赵甘棠一甩浮尘,换上一股恭敬的神色,微微颔着腰,轻轻推开清河殿的门。   季也正好刚睡醒,正撑着酸软的身子往上起呢。赵甘棠进来见状急忙上前,扶着季也靠坐在床头的位置。   “世子,皇上特意吩咐不让吵你,让您好好睡。奴才怕您饿着,便让御膳房给你留下了点心吃食,你看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儿......”季也腰酸的难受,闻言皱了皱眉,摆摆手,“等会儿吃吧,刚睁眼,没什么胃口。”   赵甘棠低低应了一声,也没说帮季也更衣让他起来,只是让旁边伺候洗漱的上前。季也洗了脸,漱了口之后,瘫在床上不愿动弹。   赵甘棠柔声劝道:“殿下,且先吃些东西吧,不吃的话太伤身了。”   季也或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赵甘棠见季也这么好说话也松了口气,摆摆手示意门口的太监赶紧去拿吃食。   这边儿则伺候着季也用些茶水。   刚拿起那只青玉雕芙蓉花的茶壶时,赵甘棠顿了顿,扫了一眼那个立在一旁恭敬无比的眼生太监,什么都没说,倒了莫约七分满左右的时候,将茶递给了季也。   茶是提前泡好的,这个时候香味都散出来了,温度也刚刚好,季也接过,靠在床头,腰下垫着软枕,举着茶杯,正有一口没一口的暍着。   没一会儿,去取吃食的人回来了。那太监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食盒,食盒足有九层,打开之后每一层都放着荤素点心并着爽口小菜,还有一层放着的是煮好的碧梗粥。   季也本是不饿的,但一看这粘稠的碧梗粥,季也还真有些饿了。   正要抬手去拿的时候,被赵甘棠轻轻挡住了一下,季也不明就里的看向赵甘棠。赵甘棠歉意的朝他笑笑,低声道:“世子且委屈稍等一下,这些东西不好,吃了会坏肚子,奴才让人重新给您拿。”   季也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清楚赵甘棠不会害他,便也没多问就收回了手。   赵甘棠见状更是松了口气。转过身,那恭敬柔和的态度顷刻消失,神色凛冽阴沉。指着拿食盒的那个太监,“世子殿下仁慈,将这些吃食赏给你了,你把他们吃了吧。”   那个太监脸色顿时大变,扑通就跪在了地上,额上的汗顷刻就出来了,没一会儿儿豆大的汗珠便从脸上滚了下来。他的脸色死白一脸慌乱,让人一看都不对劲。   季也的心瞬间一沉,看着那个太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赵甘棠的神色愈冰冷,一摆手,召来两个人,将那太监压在身下。赵甘棠拿起一碟子点心摔在那个太监跟前,“世子殿下赏的,你想抗令不成?”说着,朝旁边撇了一眼,“喂给他吃。”   一人上前,从地上捡起一块点儿,捏着那太监的嘴,强迫他张幵,然后就往他嘴里塞。   那太监被两个人压着根本就挣扎不了,又被一个人死死的捏着嘴巴,只能无助的被人往嘴里塞点心。   也不知这点心到底怎么了,反正他吃的一脸的泪,面上尽是惊恐之色,看的让人发憷又可怜他。   但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季也什么都没说,蹙着眉头将视线转幵。   赵甘棠似是察觉到了季也的抵触,眼中闪过一丝懊恼,知道自己没了分寸,不该在世子殿下面前处置别人。也顾不得继续往那太监嘴里塞点心了,忙朝制着太监的那两人使眼色。   两人会意,擒着那个太监,跟拎小鸡似得拎着出去了。   季也见状这才松了口气。赵甘棠不敢再提这件事儿,赔笑着又给季也倒了杯茶,“世子殿下饿了吧?奴才已经吩咐人给您炖了燕窝。这燕窝是今年的头燕,进补最好了,数量不多,皇上都给您留下了,说您身子不好,给您多补补,以后就能身康体健了。”   季也扯了扯嘴角,“劳烦皇上记挂了。”   赵甘棠赔笑着,“世子知道,皇上最牵挂的就是您了,前些日子您伤者,皇上一连好几天都没睡好,召了太医好几次,让太医想法子给您配药,好缓解您的伤痛。后来还是把您接来之后,才好些了呢。”   季也笑笑没说话。   赵甘棠叫苦不迭,一时后悔极了,生怕季也留下什么阴影,或是有了什么偏见,届时皇上还不扒了他的皮啊!   越是这么想,赵甘棠越发叫苦,只得拼劲全力给楚黎说好话,让季也急着楚黎的好。   终于,就在赵甘棠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终于有人来解围了。一宫女端着一碗燕窝进来了。   赵甘棠忙不迭的应了上去,在宫女诧异的眼神中接过燕窝,亲自端给季也。   这么一会儿过去,季也心头那点儿不适也消的差不多了。早就说过,他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也不是普度众生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他只是个平凡的世人。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人家算计他,他没有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难道还想他丢下去根绳子把陷害他的人拉出来?   他自认只是个平凡世人,做不出这么伟大的事情。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闭嘴,这种事情让楚黎去处理。   接过燕窝,季也抿了抿嘴唇,低声道:“赵公公且放心吧,我没事儿,燕窝的会吃,等皇上回来我会同皇上道谢的。你......应该还有事儿要忙吧?不用顾着我......你先忙吧?”   赵甘棠轻轻抬头看了看季也的脸色,见季也脸上确实没有什么勉强之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本不想多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世子殿下多体谅,宫中虽富丽堂皇,但......腌臜事也不少,所以......”赵甘棠的话未尽,但季也却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他朝赵甘棠笑了笑,“公公才该多体谅,季也已经十九了,却还要皇上和公公照看着,拖着皇上和公公,季也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说到底这些事儿都是因我而起......劳烦公公了。”   赵甘棠连连摆手,暗暗苦笑道:世子殿下啊,这事儿还真不是因你而起的。不过面上却不敢多说,生怕说了什么届时牵扯到皇上。   那他有九条命,也不够皇上砍的呀。   不过见季也这么说,赵甘棠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伺候着季也将这碗燕窝吃完,又伺候他洗漱后,便扶着季也再度躺了下去。   季也腰酸的厉害,反正也坐不住,索性吃完又躺了下去。   好在早上不需吃太多,不然这么吃了就躺,赵甘棠还怕季也会积食呢。季也躺下之后,留下一人在外面候着,等季也的盼咐。   赵甘棠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一关上清河殿的门,赵甘棠脸上的恭敬柔和尽数消散,留着的只有冷漠的一张脸。   赵甘棠边往外走,边用冷漠的声音问道:“在哪儿?”   他身后跟着个小太监,眼神很是灵动,一看就很机灵。闻言轻声道:“公公,被押到了宁昭仪的宫中去了。”   前些日子苏琬约被软禁在自己宫里看病,因为她殿中的太医经常来往不觉,为避免打扰别人,内务府就将与他同宫的其他妃嫔迁挪了出去。   所以偌大的宫殿只有苏琬约一个人。   此时本来空旷寂寥杳无人烟的殿中罕见的多了一丝人气儿。   但这丝人气儿却是凄厉痛苦的大喊声。还没走进去,隔着两道墙,赵甘棠就听见声音了,他的神色不便,眼中闪过的满满都是讥讽不屑和轻蔑。   身后的小太监机灵的推开斑驳的朱红大门。惨叫声更加响了。   赵甘棠甩着手里的浮尘,慢条斯理的往里进。过了二门,进了庭院,只看见庭院正中间瘫着一个人。   这人衣衫凌乱不堪,近乎半赤裸着,此时还在用手撕扯着身上的衣服。不知怎么回事儿,他的神色很是癫狂,双眼血红狰狞,嘴里的口水不自觉的流着。指甲已经在自觉身上留下条条狰狞的指痕。整洁的衣服在地上已经滚的不成样子,比乞丐身上的乞丐服好不了多少。   那人正是给季也去取吃食的太监。是往他嘴里塞点心的那个太监!赵甘棠的眼神冷的如同千年寒冰一样。   再走进,就看见苏琬约,也被人压着,她的脸被强制的面对着那个发出凄厉惨叫的太监。距离只有一尺左右,这么近的距离,莫说其他了,就连这个太监嘴里的口水,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第34章 (疯批狗皇帝)   苏琬约眼中尽是怨毒,神色狰狞,脸被捏的变形。“赵甘棠!你敢这么对本宫!”   赵甘棠一甩浮尘,呵呵一笑,“瞧您说的,您如今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我又什么不敢?又有什么不能?”   “本宫再如何也是皇上的女人!是苏家正经八百的嫡女!岂是你这等腌臜之物能随意欺辱的!将本宫放开”苏琬约咬牙切齿的看着赵甘棠,那眼神恨不得生吃了赵甘棠一样。   赵甘棠对她如同悴了毒针一样的眼神视而不见,坦然处之,“您这会儿倒是想起自己是名门贵女了。放眼整个京城,有几个名门贵女像您这么心肠毒辣,居心叵测的?因一己之私将整个家门拖入深渊,莫说前无古人了,就是往后估计也没几个能做得出这事儿的。若是死去的苏大人在天有灵,不知该怎么的捶胸顿足,懊悔生下您这个讨债的呢!”   若要论说话毒,那半辈子混迹皇宫的赵甘棠绝对数得上数,小半辈子伺候人,揣摩主子的心意,自然知道针往哪儿扎是最疼的。   果然,他话音刚落,苏琬约便剧烈的挣扎着,嘴里发出刺耳的嚎叫,嘴里咒骂着赵甘棠。   赵甘棠听着这些污言秽语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慢条斯理道:“虽说您现在没了位份,但我还是尊称您一句宁妃娘娘吧,毕竟那可是你这半辈子最风光的时候了。宁妃娘娘,您也说了您是高门贵女,仪态万千,尊贵庄重的,怎么如此的粗鄙不堪?市井的泼妇骂人也不过如此吧?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不是您自找的吗?”   说话间,他的眼神愈发冰冷,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也收敛了起来:“您可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将整个苏家拖垮不说,还想要他们的命!您是不是忘记皇上怎么跟您说的了?”   “皇上说:若您安分守己,不再作妖,他就不会过多追究苏家之人。如今除了苏止大人因罪受死之外,其他苏家人日子虽不好过些,但最起码还有命在。怎么?他们活着让您心里不舒服是吧?非要将他们都作死了,您才开心吗?”   苏琬约剧烈挣扎着,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仪态和风骨,声音尖细刺耳,“胡说八道!皇上已经将整个苏家都毁了!毁了!我哥死了!嫂子侄子生死不知!其他人更是被贬为官奴!受尽屈辱!这叫放我们一条生路吗?这叫吗?!这么苟且偷生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就想让他们都跟着死是吗?”赵甘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浓烈的厌恶和嘲讽:“你就这么自私的替他们做了就决定,送他们去死吗?你怎么知道他们宁愿死都不想活着?万一他们依旧想好好活着呢?”   “宁妃娘娘,您未免太过自私了吧?你可知苏夫人已经身怀六甲,过不了几个月,就会临产。你可知她们母子虽被流放,皇上却顾念旧情,怜愔苏夫人怀有身份,特意派人照顾其左右?”   “苏大人受斩首之行,是他自己贪污!是他自己犯法!这怪不了任何人!是他自己找死!您倒好,将原因归结到皇上、归结到世子头上。造成如今这幅样子的,到底怪谁?”   “皇上已经没有追究苏家其他人已经仁至义尽!你还想如何?不听劝阻,执意作死,甚至拉着身怀六甲的亲嫂子亲侄儿一起死!你就不怕夜半时分你哥来找你索命吗?纵使下了黄泉,你还有何脸面见爹娘、见亲哥?”   苏琬约如遭雷击一般,双眼大睁,脸上还带着狰狞,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不可能......我哥......不可能......我嫂子......我没听说她怀孕了......不可能......这不可能......”赵甘棠眼中的嘲讽更深:“事到如今,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当然,若您自欺欺人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   “只是就算您相信了,也都晚了。皇上早就警告过您,安分守己不要作死。可您不听,胆大妄为陷害到了世子头上。”说着,撇了一眼匍匐在地上撕扯着自己衣服,嘴里留着延水,没有一丝神智的太监,眼神冰冷如万年寒潭:“甚至将这么下作的东西下到世子的吃食里,皇上怎么容得下你?”   “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苏琬约一阵瑟缩,脸上终于带上了惊恐之色,连连否认,不肯承认。   赵甘棠已经连冷笑都欠奉了,冷着脸:“您以为找人将帆登下?药让他病了,再找个眼生的太监当掩目吸引注意,就无人发现您往世子的吃食里下毒就无人知晓了?你怕是忘记这是哪儿了吧?”   “这是皇宫!紫禁城是皇上的地盘儿!这里发生的一切,只要他想,没有不知道的。您确实很有心机,还知道找个掩目的,做的也很隐蔽,没几个人察觉。但您做的再隐蔽,也瞒不过皇上去!”   “皇上之所以任由你胡作非为,就是要抓你个人赃并获!让你自己将苏家带上死路!”   “宁妃娘娘果然不负众望,真是一点儿都没让皇上失望啊。”赵甘棠眼中的讥讽更深了。   “我没有!不是我!”苏琬约越想,心里就越是惶恐,根本不敢承认,死晈牙不承认,“你诬陷我!我......我在这宫中什么都不是......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陷害那贱......陷害他!”   赵甘棠睨着他,表情冷漠的很,“这话娘娘还是留给皇上听吧。至于皇上信不信......就看娘娘的本事了!”说完,不再看苏琬约一眼。   并朝制住苏琬约的那两人看了一眼。两人会意,再度捏着苏琬约的脸,让她没有一丝可以躲避的机会,近在咫尺的看着那个太监是如何的癫狂发疯,是如何的狼狈不堪。   那太监已经将身上的衣服撕的所剩无几,一些隐晦的地方都暴漏了出来,苏琬约甚至能清楚的看见他残缺的身体。   此时的她再无刚才的狰狞和怨毒,眼中慢慢的惊恐慌乱和后悔懊恼。   那太监凄厉的惨叫刺激着她的耳朵。由于离得很近,她都能听到那太监惨叫声已经带了沙哑。还能看见太监将自己浑身抓满了血红的指痕。   那条条尺长的指痕渗着血珠,边缘红肿,周围跟着红了一片。他的口水将周围流湿了一大片儿,胸膛沾着口水和泥土,再加上血珠,肮脏粘腻又触目惊心。看的人胆寒。   苏琬约终是怕了,眼中的恐惧再也压不住了,青白着脸,眼角挂着泪,大声的闭着眼睛哭了出来。   坐在廊下躲阳的赵甘棠见状嗤笑一声,朝身后的太监吩咐一声,太监应了一声,上前将苏琬约的眼睛掰开,让她再没有了逃避的空间,只能被迫看着眼前的太监如同濒死的狗一眼恶心又屈辱。   苏琬约不在这儿跪了多久,不知被迫看着那个太监看了多久,只知道那个太监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抓自己的手也没有那么很了,他指尖的血迹都干成了血痂结住了。身子抽搐的幅度也没那么大了,不知过了多久,已经不动了。   正直正午,日头强烈的睁不幵眼,往外面儿站一会儿,都觉得晒的头皮疼。苏琬约却没一点儿热的感觉,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   那个太监不知道死了没,他的嘴还留着口水,与地上的泥土混合着,肮脏不已,但他的眼睛没有闭起来,眼珠鼓了出来,死死的看着苏琬约,眼神呆滞,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苏琬约觉得身后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大热的天,她的手脚冰冷好像刚从冰窖里取出来一样。   赵甘棠打着哈欠,靠在柱子上,漫不经心的扫视着苏琬约,“娘娘啊,您知道吧?他死了,这药是您特意选的,到底药性如何,您应该最清楚了吧?他死了,您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吗?如今怎么这个表情,好像您也要跟着晕过去了似得。”   苏琬约确实快要跟着晕过去了一样。是,这药是她亲自选的。但就这么看着一个人死在她的眼前,还是被她害死的,她怎么可能会不怕?她怕啊......怕午夜梦回来找他索命......怕死后无颜面对父母......她愧对列袓列宗......愧对整个苏家......更怕皇上知道后......真的会杀了苏家剩下的人......嫂子已经怀孕了......不久后就要生了......若真因自己......那她还有脸再见哥哥吗?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但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给她,自己做的事,自己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一直到午后,楚黎从太庙回来,换了身衣服,安抚好季也后,这才冷着脸过来。   赵甘棠上前行礼,“参见皇上。”   楚黎睨了赵甘棠一眼,眸中带着冷色。赵甘棠苦笑,他就知道,当着季也的面儿处置人,吓着了季也,皇上肯定找他算账。这不,就来了。   楚黎这会儿懒得搭理他,所以只是带着威胁的看了他一眼,就朝苏琬约走过去。   苏琬约见楚黎过来,心里还揣着一丝痴心妄想,想朝楚黎扑过去,却人身后两人重重的压着动弹不得,只得泫然欲泣的看着楚黎,企图让他怜愔自己两分。   而楚黎就跟眼瞎没看见似得,郎心似铁一般,对苏琬约没有一点儿的怜悯可言。毕竟他对苏琬约确实没什么感情。   苏琬约确实跟了他六年,但他也给了苏琬约六年的荣华富贵。且他又没碰过苏琬约,所以他并不欠苏琬约什么。   如今苏琬约却想陷害季也,他哪里能容忍的了?   楚黎的眼神冰冷漠然,“看来......你一点儿都没把朕的话放在心里。”   苏琬约顿时慌乱,“皇......皇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楚黎笑了,脸上尽是讥讽,“事到如今你还嘴硬狡辩?你莫不是以为朕是傻子吧?没有证据朕不会踏进这里。”   见楚黎说的这么笃定,苏琬约头皮都麻了,提着的心都快要从心口跳出来了,“皇上......皇上,我......我知错了,您......您罚我吧!砍我的头......砍我的头,我没关系的......我自作自受,您......您能不能放过我嫂子......放过我嫂子......她怀着孕呢......”她再也不敢狡辩了,大哭着求饶。求楚黎饶了她家人,求楚黎处置她一个人。   楚黎没有一丝的动容,“朕早就警告过你,你若再作死,苏家所有人给你一同陪葬,但你不听。朕一言九鼎,你觉得......朕会为了你这哭嚎几句就放过你?”   说完,楚黎也懒得再跟苏琬约掰扯什么,无非就是她继续求情的事情罢了。他不想听,所有转身就走了。   苏琬约见状,大哭着挣扎这想让楚黎留下,楚黎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背着手缓步却坚定的走了。赵甘棠回头睨了苏琬约一眼,转身也走了。   没多久,压着她的两个人也松开了她,转身走了。偌大的宫殿,空旷孤寂,只有她自己跪坐在青石地砖上,一身颓败,满脸青灰的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她真的知道错了......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她真的后悔了......楚黎背着手,缓步朝前走着,身后有个太监举着一个硕大的遮篷帮他挡着阳光,赵甘棠跟在他的身后,屁都不敢放一个,生怕楚黎想起他来。   这个时候日头正烈着,虽有遮蓬挡阳光,但炙热的气息却是挡不住的,没多久,赵甘棠就觉得身后有些粘腻了。   但楚黎不嫌热,他们只能这么跟着。   好在就快到清河殿了,热也热不了多大会儿了。哪知就在看到清河殿的门口的时候,楚黎突然停下脚步。   赵甘棠心里倏然就凉了。果然,楚黎回头睨了他一眼,“苏氏......不杀她,打入冷宫,并告诉她:朕将苏家的人都杀了,独独留她一命。若她敢自杀,朕就将苏家之人挖出来鞭尸。”   赵甘棠心里一惊。不得不说,楚黎这做法真的是狠毒,留着苏琬约的命,不让她死,让她活着日日忏悔日日悔恨。日日承受良心的谴责和羞愧,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赵甘棠吞了口口水,莫名有些头皮发麻,“是,奴才知道了。”皇上没说苏家其他人,那便是放过他们了吧?   楚黎睨着赵甘棠许久,都没讲话,赵甘棠暗自哀嚎:来了来了,皇上的处置来了......果然,楚黎看了看日头,淡淡道:“今儿天儿不错,你就在这儿晒晒太阳吧。”说完,不理赵甘棠,转身就要走。结果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罚奉三年。”说完,转身又走了。   赵甘棠苦笑哭笑,只得恭敬的跪在大日头下。虽被晒的快要冒油了,但这已经算是他预料中最好的处罚了。   他是真怕皇上打断他的腿。   好在皇上心情不错,留了他一条小命儿。赵甘棠苦中作乐的想。   苏琬约这件事儿算是了了,虽没闹的沸沸扬扬,但由于最近注意楚黎后宫之事的人不少,所以这事儿还是流传出去了。   然后季也又成了传言中的狐狸精,不要脸不知羞的丢人玩意儿。   季也对这些话倒是不以为然,不甚在意,反正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而且又不会少两块肉,他如今就等着楚黎厌恶了他,好还他个自由安生日子。最好能给他点儿银子,让他能养养花种种菜,过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日子。   楚黎最近心情不太好。至于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便是来自季也。   不过想来也是,除了季也,也没人敢这么堵他的心了。   季也最近不知发什么疯,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比如这日正暍着茶,季也指着白玉描金茶壶,眼中带着狡黠,笑着道:“皇上,这套茶具这么好看,送我可好?”   楚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不就是寻常用的茶具,有什么好不好的?再说送不送不都是一样的用。”   季也摆摆手,“那不一样,到时......,我不就没得用了?用惯了这么精致的,再让我用粗瓷的,我怕我暍不下水。”   楚黎气笑了,“到时什么?怎么就没得用了?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奇怪?”   季也笑而不语。楚黎逼问了几句,季也依旧不幵口,楚黎无法,骂又不能骂,打又不舍得,只能由着他。   结果自那以后,季也三天两头这样,问他:“皇上,你看在为我这么勤勤恳恳的份儿上,能不能赏点儿银子?有了银子好傍身。”   季也觉得自己这模样活脱脱就跟小情儿跟金?主要车要房一样不要脸。但没法子,在这么个时代,他还真没什么本事养活自己,只能寄希望与金?主爸爸,好施舍自己。   虽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但季也却没什么羞愧的,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的养了个小情人,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他也是愿意给一笔分手费的。   但楚黎这个人不知道咋回事,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装傻,亦或是抠搜,看他那意思,好像是不愿意给似得。   不愿给可怎么办啊?季也有些苦恼,他会的也就是什么管理公司什么的,在古代屁用没有啊。而且这段时间被楚黎锦衣玉树的养着,再让他过穷苦巴拉的日子......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让他苦哈哈穷巴巴的过,他还真有些不太情愿。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不太想啊......只能从楚黎这儿想办法了。这日,又说道这儿的时候,楚黎又不搭腔了,季也有些气闷,他真没想到楚黎竟然这么抠搜。   于是头脑一热,直接挑明了跟他说:“皇上,你几时放我出宫?放我出宫的时候,能不能赏点儿银子给我?毕竟我得吃饭不是,还得找个落脚地儿不是,要是没锒子,我就得睡大街睡桥底了。”   这话一出,楚黎的脸顿时就阴了,“出宫?你想出宫?”   季也点头,“是啊,当初咱不是都说好的吗?我老老实实不作妖,对皇上予给予求,您护我小命儿,待您厌倦之后,我自行离去啊。”   “你还想走?”楚黎的声音也阴沉了下来。   “不走我去哪儿?国公府早就被查封了,总不能睡大街吧。”季也反问。   楚黎被他气的腾的站了起来,压着心里的怒火,阴沉着脸:“谁跟你说你能出宫的?朕不放人,我看哪个敢幵宫门!”他气的连‘我’字都说出来了。   季也一楞,也跟着跳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啊?我不要呆在宫里。一个宁妃我就吃不消了,你那么多女人,还不得生吃了我啊?”   楚黎反问:“那你想怎样?让我为你除非整个后宫?朕......”他话还没说完,季也就打断了,“我没这么说,也没这么想,我知道我不配,皇上不用再提醒我了。”   楚黎差点儿被季也这句话噎回去,“你!”   季也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是真不想在宫里。但他也不想跟楚黎吵,深呼了口气,压下心里的窒息和沉闷,“我没说现在就走,咱们之前也说了,等皇上消了兴趣,等皇上厌倦了我,我再走。”   楚黎差点儿气了个仰倒,火气压都压不住,但他又不想对着季也发火,咬了晈牙,一甩袖子,扭头就走,边走还边说:“你死心吧,朕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出宫!你就给朕在宫里老老实实的呆着!”   季也苦恼的看着楚黎,抓了抓头发不知说什么好。楚黎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眨眼就没了身影。 第35章 (疯批狗皇帝)   楚黎的心情一直到翌日早朝都没缓过来,阴沉着脸上朝。有些机灵的看出不对劲儿的,瞬间便收敛了自己的心思,眼观鼻鼻观心,垂首立着不发一言。   当然,有机灵的,自然也有那些木讷的。也不能说木讷吧,就是有些不懂审时度势的。比如......谢恩。   前些日子跟楚黎争执过后,在家赋闲养病了几日,昨天才还朝。楚黎最知道他这种人的脾气有多硬,也懒得再给自己找不痛快,就没说什么,将那日的事情翻篇儿了。   但谢恩不这么想,他的驴脾气上来,拧起来谁都没办法。昨天还朝安分了一日,今天刚上朝,就跟没看见楚黎吊着的批脸一样,一脸强硬道:“皇上,如今盛世太平国泰民安,我朝定绵长万载,如今只后位悬空,皇上后继无人,而今皇上正直当年,合该为后嗣之事所考虑,所以微臣谏言,肯定皇上立后绵延。”   楚黎目光骤然森然,这谢恩真是上赶着找死啊。他本就为这事儿正烦心懊恼着,谢恩还往这上面儿冲。   楚黎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谢恩的意思。无非就是换种方法罢了。他阻止不了自己宠季也,便让自己立后。一旦皇后之位落定,那紧跟着季也的娈宠奸佞的名号也一定会跟着落定。   毕竟皇后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是与他携手并肩天下的女人。且她生下的孩子就是他的后继之人。   而季也呢?只会落入一个尴尬的境地。未娶皇后之前,他与季也厮混,别人只会说他年少风流,荤素不忌。但娶了皇后之后,所有的污名骂名会尽数落在季也的身上。   以男儿之身雌伏人下,勾引有妇之夫,伤风败俗,不要脸皮......甚至更过分的话,都会骂到季也身上。   若是再有皇嗣出生......那季也更是无路可走了......留在宫中招人谩骂,被人看不起。出宫......且不说自己肯不肯放他走,就算走了,他又能去哪儿?   一想到这儿,楚黎心中有种窒息的难受。若是不让季也出宫,自己还在时自然能护他周全,若自己百年之后呢?他的子嗣会善待季也吗?   无需多想,楚黎心里便有了答案:不会。一定不会善待季也。   试问为人子女,哪个能善待一个勾引自己父亲的人?更何况这宫中的人本就险恶的多。   也就在这个时候,楚黎清楚的意识到季也为什么执意想要离宫。并不是自己对他不好,并不是他不想留在宫里。   他是不能留在宫里......季也虽不问俗事,但他却很通透,很聪明。他怎么会想不到若是留在宫中会有什么下场?且不说他们俩人之初本就不是你情我愿的,季也起初是遭了季斐的算计。   等他清醒之后,木已成舟别无他法,他才出此下册。如今两人感情虽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种半强制的,但楚黎也清楚,季也对他的感情没有那么深。   最起码不会为了自己,甘愿舍弃自己的小命儿而陪他老死在宫中。甚至是不得善终。   所以他才想走,他才让自己放了他。   楚黎恍然大悟又无限懊恼。他自诩聪明,却没想到这儿来,只一味的生气埋怨。埋怨季也白眼狼,养不熟,生气他一心想离开自己。   却没想过,自己给他本就是一条充满刀光剑影的路,让他如何能走下去?   季也如猫,慵懒高贵,他怎会为了未知的结果而以身涉嫌?万一跌的粉身碎骨,那他又该如何自处?楚黎恍惚着,垂眸收敛,让人看不见神色。   众大臣见楚黎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的样子,心里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有些胆小甚微的,什么都没说。但那些诸如谢恩这等,怀着目的的,届时应声附和。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不止为了小家,也该为了大家......”“中宫不稳,重则朝廷动荡......”“皇上该尽快绵延子嗣......”好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反正中心思想就一个:让楚黎立后,让楚黎生孩子,让楚黎纳妃选秀。   楚黎淡淡的抬眸,披靡的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众爱卿都认为朕该立后?”   地下静了一瞬,有些人没吭声,垂着头不说话。剩下近乎一半儿的人皆跪在地上高呼,让皇帝尽快落定中宫后嗣之事。   楚黎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往常阴阳怪气的笑已经收敛,漠着一张脸,眼神带着莫名的意味,“这本是朕的私事,却拿到朝堂上来说。且还有这么多大人关注着朕的后宫,朕......很是欣慰啊......江南水患,漠北大雪,豫中大旱的时候,朕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尽心尽力啊!”楚黎的语气骤然森然。   “如今为了朕的后宫之事,倒是齐心协力的很啊!”楚黎眼神如同万年寒冰一样冷,“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朕不知道?朕且明白的告诉你们,指望着选秀来一飞冲天的,趁早给朕歇了这份儿心!朕的后宫,可不是你们一飞冲天的登仙台!”   “赵甘棠!”楚黎冷着一张脸,吩咐道:“下旨,传朕旨意,自即日起,废除三年选秀的规矩。从今以后,再没有选秀这一事!”   话音落地,一片晔然,礼部尚书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皇上......废不得啊,这是......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啊......”“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楚黎冷笑,“就是有些人,企图攀着这个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妄图登天。今日朕便断了这条路!”   说完,不再管礼部尚书的哀求,睨着底下跪了一片的王公大臣,“至于子嗣......我朝并没有立嫡立长的规矩,向来都是能者居之。所以......谁说一定要是朕的子嗣了?宗室的人又不是都死完了,只要是姓楚,便是朕的后辈,皆有资格继承大统。朕不希望以后再听到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种无稽之谈的话!”   这番话一出,金銮殿上一片死寂,众人眼中皆是骇然,忍不住的心惊胆战,皇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他......他不想立自己的儿子?要在宗室中选人吗?   这话一出,谢恩等一众酸儒的脸顿时青了。可能其他人听到的重点是皇上要从宗室中选聪慧儿以承大统。   但他们听到的确实楚黎这番话的意思是:他不娶皇后,不会生孩子!   换句话说,就是他非要季也不可!   堂堂一国之君,做出断袖这种违背世俗的事情也就罢了,甚至为了个男人不立皇后,不生子嗣!何其荒谬?!   若就这么听之任之,他们如何对得起十数年所读的圣贤书?   以谢恩为首的督察院等人脸上皆是带着怒色,嘭嘭磕了两个头后,怒声道:“皇上此言差矣,凤子龙孙岂是寻常孩童可比?皇家血脉何其尊贵?皇室后裔与生俱来便带着披靡天下的尊贵,是任何人都无法匹敌的,更何况江山社稷如此重任,岂能随意交付他人?若是出了纰漏,臣便是万死,也无颜面对先皇!”   谢恩话里话外就差明着指着楚黎的鼻子说他肆意妄为不顾后果,若是出了差错,楚黎万死难辞其昝!   楚黎自然听的清楚,明白他什么意思,他也并未动怒,而是慢条斯理的看着谢恩,眼神带着冷漠之色:“爱卿此言差矣。宗室与朕一脉相承,亦是皇家血脉,怎能说是寻常孩童?更何况朕也说了,能者居之,自然不会将这万里江山随意交付。必是慎重至极。就算如爱卿所言,万一出了纰漏,那百年之后,也自是朕下去给列祖列宗赔罪受刑,轮不到爱卿无颜面对先皇。”   楚黎也明着告诉他:就算出了差错,又关你屁事!   谢恩气的脸色铁青,吭哧吭哧的,众人生怕他一个不甚,再气昏过去。   不过好在谢恩的身子不错,虽然气的直打哆嗦,好在没晕死过去,晈着牙道:“皇上!您身为一国之君,应当以社稷为重,儿女私情为轻,您这般......这般肆意,如何安定江山,稳固民心!如何让四夷俯首称臣!”   楚黎坐起身子,眼神森冷,语气寒冰:“谢卿,朕十五登基到如今七年。短短七年,你怕不是已经忘了当初是何等的内忧外患吧?当初北狄西戎联合进犯!东夷南蛮的不臣之心更是昭然若揭,是谁平定的四夷!北方大寒、西边儿大旱,南边儿洪涝,又是谁赈灾救民!朕敢对着列祖列宗说:朕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一点儿徇私枉法!没有一点儿自私自利!你是如何有脸来说朕没有以社稷为重?朕将江山视为儿戏的?”   谢恩脸色涨得通红,“皇上,臣绝没有要否认您的功绩的意思,但子嗣之事事关我朝千秋万载,决不可就这么轻易的下决定啊!而且……而且男女之情阴阳调和自古来之,皇上……皇上……断袖之情世俗不容,微臣恳请您不要一意孤行啊!”   楚黎被他这番话气笑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体会道,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告诉他:世俗不容,让他不要一意孤行!   一句世俗不容,就将他们二人之间尽数否决了。且不说楚黎偏执强势的性子,就是寻常人,也接受不了的。   楚黎甚至连嗤笑都欠奉了,从龙椅上站起来,双手撑在跟前的龙案上,微微探出身子,十二关琉冕微微遮住他锋利的眉眼,“一意孤行?那朕且告诉你......什么叫一意孤行!”   “传朕旨意,着内务府清点后宫,上至嫔妃下至秀女,尽数遣散出宫!若有想再嫁人的,便赏一封厚重嫁妆!若不愿嫁人的,也有厚重补偿!五日内!将后宫给朕遣散干净!一个不留!”   此话一处,满座晔然,谁都没想到,楚黎竟然肆意妄为道遣散了整个后宫!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只为了个男人?众人甚至都不敢相信以楚黎冷酷漠然的性子能为了一个人做出遣散后宫的事情来!   甚至是不愿相信!   “请皇上收回成命啊......”惊骇过后,所有王公大臣全部跪下,匍匐在地,异口同声道。   楚黎直起身子,背着手,脸上没有一丝后悔之色,有的之后无畏和张狂的肆意:“圣旨既下,断无篡改的可能!朕一言九鼎,成命是收不回来了!众大人还是尽早回家做准备吧,准备迎接返家的姑娘。”说完,睨了众人一眼,不顾众人的挽留,甩袖离幵。   赵甘棠漠着一张脸,高声喊道:“退朝~~~”然后就朝楚黎追去了。   楚黎才不管自己扔下了个多大的炸弹。反正他自己痛快了就行。如今坐着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可不是委曲求全憋屈自己的。自小吃的苦数也数不清,现在都当皇帝了,他定是不会让自己难受的。   如今,不想让难受的,除了自己,又加了一个人。季也,他的季也。   是的,他的季也,季也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季也会跟他携手写完这一辈子。   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奢求过什么,也没对什么产生过执念,到如今二十余年,第一次让他产生执念的,是一个人。一个被送上自己的床,意图换取荣华的人。   却在不知什么时候,换走了他的心。   他应该是倾慕他的。楚黎告诉自己。否则若不是倾慕季也,他怎么会做出那些护短的事情,又怎么会紧张疼惜他的身子?更在他说要走的时候气闷不已,差点儿把自己气背过去,都不舍得对他发火。   朕倾慕季也,我爱他。楚黎心里默默思忖着,将手覆在胸口,细细感受这这股迟来的酸甜软柔的感觉。   那种恨不得将心掏出来奉给他的冲动甚至让他有些害怕。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对季也的感情竟然这么/木。   他想一辈子抓着他的手不放开。   楚黎迫切的想要见季也,下了朝,朝服都还没换,脚步比寻常快了不少的朝着清河殿偏殿而去。以至于赵甘棠在后面几乎是小跑着追上来的。   今日天气不错,季也正靠在窗下的贵妇榻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庭院里摆着的大缸中养的荷花。   荷花有人精细的养着,比苏琬约院儿里的好了不知道多少,这时候正是白天,荷花有些闭合,但并不妨碍什么,在有些刺眼的阳光下,让人有种心头舒畅的感觉。   “参见皇上。”门口传来太监行礼的声音。季也收回目光,朝门口望去。楚黎刚转到里间,就看到季也正眼中含笑的看着自己。本就酥软的心乍然就化成了一滩春水。   楚黎想也不想,大步上前,一把将季也抱在怀里。   季也一时不备,被楚黎紧紧的抱着动弹不得。见挣扎不开,便没再挣扎,而是笑着将手放在楚黎的背后,回抱着他:“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何事?若是方便,可否跟我说说。”   楚黎将头往季也的肩头埋了埋,半晌后,闷闷的声音从季也的肩头传来,“朕将后宫尽数遣散了。”   季也身子一僵,潜意识不愿往自己身上想。他的脸色有些僵,扯了扯嘴角,“皇上....此举有些任性了......宫中众多嫔妃,尽数遣散有多繁琐暂且不说。皇上您将他们都遣散出宫,您叫她们该何去何从?”   楚黎见季也只是这个反应,顿时就不高兴了,放开季也,在他耳朵上带着力道的捏了捏,没好气道:“你还有心思惦记她们?前几天是谁跟朕嚷嚷,说怕她们吃了你?如今朕把他们都遣散了,你倒好,还做上好人了。感情坏人都让朕来当了是吧?”   季也抿了抿嘴唇没说话。楚黎见状心就软了,又捏了捏他的耳朵,没再说他,“放心吧,朕都安排好了,想嫁人的朕给嫁妆,不想嫁人的,朕给银子。她们能被选中留在宫里,个个长得都还行,朕又没碰她们,不愁嫁,劳不到你费心。”   见楚黎这么说,季也就没再多问什么,似是逃避一般,什么都没问。没问楚黎为什么遣散后宫,更没问楚黎遣散后宫以后怎么办,是重新选秀纳妃,还是......这些问题摆在他的面前,让他措不及防的下意识逃避。他不想知道结果,也害怕知道结果。   他怕自己痴心妄想,也怕结果承担不起。   但楚黎那里会给他逃避的机会,双手捧着他的脸,半强迫似得与自己对视,“你知道朕为什么要遣散后宫吗?”   季也的眼神下意识的逃离,“我......我不想知道。”   “因为你!”楚黎不大的声音在他耳边炸起。将季也炸楞在当场,“你......你莫要......莫要诓我,你都说过......我不配。”他罕见的说话磕巴起来。   “对不住。”三个字又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起,季也大睁着眼睛看着楚黎,“你……你……你说……你说……”   “恩,朕说对不住,当初不明白自己的心,所以一时口不择言,并非真心实意的,你莫要放在心上。”楚黎摸着季也的脸,一举一动间带着无尽的柔情似水。“朕明白你的为难,知道你的苦楚。朕想体谅你,所以朕遣散了后宫。朕想给你一条安稳的通天大道,让你不再受任何的威胁的,同朕一起往下走。”   “朕宁愿遣散整个后宫,都不可能放你出宫的。”楚黎捏着季也的手,表情郑重不似玩笑。   “你......”季也难得的慌乱,“你不用......我......你......”他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   楚黎轻轻的亲了亲他的嘴角,眉眼含笑,柔声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看着,看以后,朕一定好好待你。”   季也下示意的点了点头。楚黎顿时就笑开了,抱着季也,再度拥他入怀。“颜如......朕心悦你......不管你心不心悦朕,你都不能从朕身边逃开,朕不会放你逃开......”季也心头慌乱一时根本平复不下来,被楚黎抱着好半晌不知该如何做,许久,才动了动僵硬的手臂,迟疑着放在了楚黎的背上。   他愿意赌一把,赌楚黎值得。   他一直以为楚黎不喜欢他,且他们二人之间重重阻碍。妻妾、子嗣便是最大的问题。   如今楚黎遣散了后宫,便是表明了他的立场。楚黎坚定的朝自己走了一步,那他也愿意朝楚黎靠近一些。   他想赌一把,赌一把自己没看错人,赌楚黎不会让他失望。   他历经生死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睁眼看到的便是楚黎。维护他保护他给他撑腰的人也是楚黎。   他在楚黎眼中看到了自己。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愿意相信楚黎。   楚黎得到季也的回应时,眼中满满的都是惊喜,他没想到,没想到季也对他也是有情的。   他们二人......是双向的奔赴。   心情飞扬的畅快,楚黎脸上的笑再也压不住了,那是发自内心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愉悦。   季也心里也是酸酸甜甜的,经历诸多种种,就在以为他们迟早分道扬镳的时候,他们在一起了。   跨越了时代,跨越了身份,跨越了性别。两个男人,找到了彼此一生的挚爱。   楚黎拉着季也的手,如同小鸡啄米一样,连续亲着他。   赵甘棠进来的时候不敢也不忍直视楚黎这傻乎乎的动作,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脚尖儿,“皇上。”   楚黎蹙了蹙眉,闪过一道不满,“何事儿?”   赵甘棠听出他语气里的郁结,不想当替罪羊,直接道:“谢大人跪在御书房,求见皇上。” 第36章 (疯批狗皇帝)   谢恩打的什么主意,楚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搭理都懒得搭理他,“告诉他朕没空。”   赵甘棠悄悄的看了季也一样,为难道:“皇上......要么您去看看吧,谢大人说......说见不到您,他就不起来......”楚黎冷笑,“威胁朕?那且让他跪着吧。”   季也蹙了蹙眉,脑筋转了几下,就猜到了前因后果,轻吐了口气,低声道:“皇上您还是去看看吧,这么一直跪着,总不是事儿。御书房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   楚黎闻言,一脸的不耐,不过到底没再多说什么,没好气的瞪了赵甘棠一样,摸了摸季也的脸,起身走了。   赵甘棠苦笑,满心无辜,却不敢多说,只得顶着楚黎的冷眼,屁颠屁颠儿的跟在楚黎的身后。   御书房前,青石砖工整的铺在地上,整洁又肃穆,莫名有种庄严伟岸的感觉。谢恩顶着花白的头发,顶着刺目的骄阳,绷着一张脸,挺直了身子跪在御书房前。   他身后,几位督察员的官员与他一同跪在一起。   楚黎过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这幅模样。楚黎气笑了,上前,并未劝慰,而是道:“怎么,诸位大人是在威胁朕吗?”   谢恩抬头看向楚黎,带着文人固有的顽固和执拗,他并没有否认楚黎的话,语气带着刚硬:“臣等,请皇上收回成命!”   话音落地,他身后几个人跟着一起跪地磕头,同时高呼:“请皇上收回成命!”   楚黎脸上没有怒色,冷着一张脸,眼神冷漠没有一丝情绪,“谢大人,你身为督察员御史,公然做出此等伤及朝廷颜面的事,你不觉得羞愧吗?”   这么公开跟皇帝叫板,若是传入民间,难免伤及皇帝及朝廷的威严和颜面。   然而谢恩已经顾不得会不会伤及谁的颜面了。他只知道,楚黎要断了楚家的根儿,身为人臣,他如何能看着楚黎这么肆意妄为?他左右不了楚黎的决定,就只有这样做了。   谢恩什么都没说,但是楚黎看出他跪拜间的举动带了愧疚和无奈。   楚黎理解谢恩,却不认同。他与季也之间,也不需要任何人赞同和理解。   楚黎淡淡的看着这些人:“言官不已谏言获罪,朕不会拿你们如何。但不要觉得这样做就能威胁到朕。你们若是想跪,便跪,朕不揽着。但你们......也拦不住朕。”   说完,楚黎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了,反正也说不同,与其浪费口舌,不如回去暍两杯茶呢,所以转身就走了。   谢恩高呼:“皇上,微臣恳求您收回成命啊!您如此一意孤行肆意随心,若是将这万里江山葬送了,如何再见列祖列宗啊!”   楚黎头都没会,不带情绪的话飘来:“朕如何见列祖列宗就不劳谢大人费心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朕是断然不会收回自己说的话的。谢大人与其跪在这儿威胁朕妄图篡改旨意,不如去宗室转转,看看哪个孩子有经纬之才。”   谢恩浑身都在抖,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皇上!您......”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楚黎就没了身影。宫中内侍人来人往,顾忌着自己的脸面,谢恩到底还是没做出大喊大叫的事情来。   楚黎说话算数,谢恩要跪,他就足足让他跪了五日。   这五日间,内务府已经按照圣旨,将后宫尽数清理干净。上至妃嫔,下至秀女,无一例外,全都遣散出去了。   甚至因为大量的妃嫔秀女被遣散,连带着还有一大批宫女也跟着被放了出去。因为宫里没了那么多贵人,自然用不着这么多的奴才。   原本按照宫规,宫女要二十五才能被放出宫。但二十五岁已经是老姑娘了,出了宫,也不好嫁人,所以很多宫女出宫后根本找不到好人家。   而现在楚黎放她们出宫,那些妃嫔或许郁结于心懊闷至极,但宫女则是开心的无以复加。毕竟她们如妃嫔不同,妃嫔是靠着皇上的荣宠过活,所以能砸楚黎身边待的越久,对她们就越有好处。   宫女只是伺候人的,只有那种走了天大的好运气被皇上看上,才有可能鱼跃龙门,否则她们就只是寻常宫女。到了年纪,年老色衰之后,被放出宫,找不到好的人家,只能随便找人嫁了。   如今她们颜色正好,年纪也正当时就被放出了宫,加上这些年攒下来的嫁妆,能找个不错的人家嫁了。   所以她们心里格外的感激季也,感谢楚黎。   都是宫里伺候的,那些风言风语自然逃不过她们的耳朵,之前或许还会说道些什么。但从这往后,季也便是她们的恩人,维护尚且不够,怎么还会说三道四?   有的恨不得要给季也立长生排位呢。   如今宫中放出这么一大批人,各方面的用度减少了不知道多少。   但楚黎当初下旨时又说会给嫁妆银钱的,所以省下来的银子又堵了这个窟窿。   朝堂上大部分人见妃嫔都尽数被放走了,就知道没了回旋的余地。不想给楚黎找不痛快继而给自己找不痛快,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闭嘴。   毕竟人都放出去了,再说还有屁用?总不能再接回来吧?   许多人都明白的道理,谢恩怎么会不明白?但他依旧是不妥协。就像不妥协楚黎与季也两人的事情一样。   在他的观念里,便只是男女之情阴阳调和,是理所当然的。断袖之情,是世俗不容的。   若楚黎只是个寻常百姓,哪怕是个王公子弟,他都不会多管什么,但楚黎恰怡不是。他是九五之尊,是四海之主。是君临天下的人,如何能做出这等世俗不容的事情?   这世上任何都可以,楚黎就是不行!   但楚黎的性子又哪是这么容易就能制约的。别人顺着他,他尚且还要作妖,更何况如今?他从骨子里带着叛逆,带着张扬肆意,带着狂妄傲视。   便是世俗,都不能制约于他。   他认定的,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所以谢恩注定了无功而返,甚至是毫无所获。楚黎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啊。   季也与楚黎的事儿,在楚黎雷霆手段下被强制的压了下来。一切落定,再无回旋的可能。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闭嘴,选择顺应楚黎。   剩下的几个别硬碴子,楚黎没放在眼里,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强硬,那就看他能不能硬五年,五年不够那就硬十年。再不行,看他能不能硬二十年。   反正他跟季也的时间还长着,他有的是时间让那些酸儒闭嘴。   从那以后,宫中除了楚黎,便只有季也一个主子。季也在二十岁的时候,由楚黎亲自加冠,并亲笔写下圣旨,册封卫国公世子季也继承卫国公爵位。   由于卫国公府再无其他人,圣上怜惜卫国公年幼,身子不好,料理偌大的国公府太过劳累,且宫中空余宫殿较多,特意下旨让国公爷住进皇宫,好就近照看。   自那以后,季也便长居宫中。当时这一圣旨初下的时候,引得朝野动荡,反对的声音不计其数。但楚黎依旧我行我素,压根儿不听。   不过好在季也是个识时务的,虽被楚黎宠着,但这些年从来没有插手过朝政,且极少在人前露脸。   一如当年楚黎所下的圣旨:只继承国公之位,不入朝,不涉政。   谢恩等人这才没有过多纠缠。   二人深居皇宫,偌大的皇城中只有他们俩主子。虽常有争吵拌嘴,但从未过夜便会和好如初。   楚黎本就有经纬之才,前些年没有季也在的时候,很是肆意妄为,自从与季也同心之后,有季也规劝着,仁孝了许多。这些年国泰民安,百姓安居,家家兴旺,一派繁荣圣景。   楚黎自遣散后宫后,再没有纳过妃嫔,直到年约四十,才在宗室中选出皇嗣,精心教养。   一直古稀之年,两人相继离世。受他二人教养的孩子继承江山,依旧一派繁荣盛世。   季也记得自己死的时候,楚黎赤红着眼睛,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语气狠厉绝然:“你敢跑试试,朕一定会找到你,然后活扒了你!”   他已经很多年没用这么暴戾的话语对他说过话了。但季也一点儿都不怕,用尽全身的力气,回握着楚黎的手,含笑的眼睛带着泪:“好,我......等你......找到我......”等他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再次站在了黄泉路上。丈宽的大道两旁的血红色彼岸花依旧微微摇曳,散着刺眼的红光,映的黄泉路也染上了红。   再走一次黄泉路,季也没了当初的愤愤不平和懊恼,心里只有淡淡的惆怅,不知楚黎怎么样了......自己死了,就没人骂他了,想来他该轻松了吧......这么想着,季也脚步没停,缓缓往前走。黄泉路漫长黝黑,不见人影,无风无月,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   不知走了多久,季也隐隐瞧见了一座高高的牌楼,看不见顶,仿佛隐入无间黑暗。越往前走,牌楼看的越清楚。   走进了,季也这才看见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鬼门关。   上黄泉,过鬼门,走奈何,暍孟婆。   看来他这是到了鬼门关了。   鬼门关也没见着一个鬼影把守,依旧没有人。季也踏过鬼门关,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季也跟前骤然出现一个人影。季也定睛一看,身穿黑色长袍,一手拿生死簿,一手拿判官笔,不是判官又是何人?   季也:……   陆判官本就黑的脸更是皱在了一起,声音洪亮:“季也,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又是你?”季也想都不想的问道。   两人同时发问,都不知该怎么回答。顿时就静在了那儿。   季也一时回神,没好气道:“当初你不是说我命不该死?不能走黄泉路,让我回去吗?你把我送哪儿去了?”   陆判官黑黑的脸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这点儿确实是本判之过错,本判不否认。”   季也翻了个白眼,“这就是铁证如山,你还想怎么否认?”   陆判官闭口不言。   “说吧,现在怎么办?我就这么去投胎吗?”季也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没好气道。   陆判官翻了翻生死簿,“额......这样吧,上次确实是本判的错,误你阳寿。为偿过错,本判再送你一次。送你还阳。”   季也现在一听还阳就头疼,忍不住道:“你不会又把我送到谁床上去吧?”   陆判官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你且放心,本判定将你送回你原来的世界。”   季也想了想,点点头,别的不说,那个渣男还没收拾呢,就这么放过他,他不甘心!   见季也不再追究,陆判官松了口气,手上半个手臂的毛笔往季也脸上一挥,季也便没了意识。   浑浑噩噩之间,不知过了多久。季也耳边响起人说话声:“快!快去叫医生,他的手动了,快!快去……”   接着,他又没了意识。   等他真正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洁白的房顶。白灼灯散着不算刺眼的光。   季也后知后觉,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微微侧头,身边儿一个人都没有。吃力的转了转头,环顾四周,病房不大,是个单间,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小厨房。不远处还有个小沙发。   他现在浑身动弹不得,便躺在床上仰着头无所事事的。   莫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病房的门被推开,是个护士,刚一进来,就看见季也睁着眼,顿时就楞了,片刻后也顾不得再换药,急忙朝外跑,边跑边喊:“医生!医生! 12床病人醒了! 12床病人睁眼了!”   季也:……   没多大会儿,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各种仪器往他身上杵,一会儿测这个,一会儿量那个,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告诉季也:你醒了。   季也:……   废话,不是他醒了,难道是鬼睁着眼吗?   反正折腾了半天,屁点儿建设性的话一句都没说,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季也无语。看着唯一留下来正给他换药的护士,声音干涩低哑,“能......帮我......喂个......水吗?”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粗噶又难听,喉咙里好像有刀子似得。   护士楞了一下,点点头,换好药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将吸管递到季也的嘴边。   季也吃力的动了动头,暍了一口,喉咙好了不少。   “你家人这个时候怎么都不来照顾你?”护士嘟囔一句之后,离开了季也蹙了蹙眉头,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为什么他爸妈没在。虽说已经有段时间没跟爸妈住在一起了,但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在跟前?不应该啊。   季也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为啥,再加上他刚醒,精神实在算不上好,所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医院养了半个月,季也都没见他爸妈来过一次,不由得很是纳闷儿,他爸妈干嘛去了?   他甚至有些担心,他爸妈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然而还不等他查的时候,医院里来了个人。   一个女人。穿着黑色的职业短裙套装,一双恨天高的高跟鞋,扎着个马尾,画着精致的妆,一看就很雷厉风行飒爽英姿。   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不等季也发问,她便自顾自的拉过一个凳子坐了下来。“听说你醒了,本该早点儿来看你的,不过最近太忙了,才拖这么久,别介意。”   季也不知道她是谁,所以选择性的没有开口,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   女人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剧组那边儿我已经在协调了,毕竟这是因为设备的问题,才将你摔成这样的。他们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你放心,我肯定给你要到应有的赔偿。”说着,咽下嘴里的苹果,咕喏了一句:“妈的,把你摔成这样,亏的是人醒了,不然老娘飞告死他。”   季也顾不得这女人说的粗话了,哑然问道:“什么剧组?什么摔伤?我不是季也?”   女人也楞了,“你......你是季也啊,可你......你忘了?你是拍戏的时候从威压上掉下来了。”   季也骤然升起一股荒诞的感觉,这个倒霉催的陆判官不会又弄错了吧?“不记得了......”女人眉头骤然皱起,“你知道我是谁吗?”   季也摇头。女人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将手里啃了一半儿的苹果直接扔到垃圾桶里,然后一个劲儿的死命按呼叫器。   一分钟没到,一个小护士一路小跑着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女人难看着脸,指着季也,“他醒了这么多天,你们到底给他检查了没有?他不记得人了!”   小护士被女人这幅强势吓了一跳,“检......检查了啊......”“检查了为什么他不认识人、不记得事儿了?”女人没好气道。   “我......我去喊医生......”小护士瑟缩着说。   “快去!我们每天往医院交这么多钱,你们就是这么治病的?人都醒半个月了,都没发现他失忆了!”小护士撒腿就跑。   季也被小护士的动作逗笑了,“你别那么凶,再吓着人家。”   女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还有空怜香惜玉?脑子有毛病不知道跟医生说?我不来,你是不是连自己有毛病都不知道?”   季也被她一顿突突,人都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苦笑一声,“我知道自己是季也,平时的一些事情也都记得,哪里会往脑子有病这上想?”   女人狠狠翻了个白眼,“那你都不知道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躺在病床上?”   季也无言以为,唯有苦笑。他哪知道陆判个坑比又弄错了。   同名同姓,也是现代,他以为自己回来了,出车祸的原因,所以在医院疗养,哪知道是因为拍戏从威压上掉下来了。   说话间,好几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听诊器的医生推门进来。   女人没再继续说话耽误医生检查,而是抱着手,一脸烦躁的靠在窗边儿。   那群医生一会儿用灯照照季也的眼睛,一会儿又用听诊器听,一会儿又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最后又让护士推着他拍了个片子。   折腾了半天,才得出结论:他脑子里有血块儿,应该是血块儿压迫了神经,导致他间歇性短暂的失忆了。   至于什么时候好?不知道。   一听这结论,那女人差点儿跳起来骂人,“你的意思是,他现在这个情况没法治是吧?”   季也看她这么咬牙切齿的,生怕她脱了高跟鞋往医生脸上砸。   医生似是察觉道了她彪悍的气势,悄悄往后退了退,躲到安全范围内,“病人现在脑中有血块儿,若是靠手术取出的话,风险比较大。而且这血块儿并没有什么威胁性,不会影响生活,没必要冒着风险,不如让它自行消散来的安全可靠。”   “还没有威胁不影响生活?他现在连人都不认识了,还不叫影响啊?”女人咬牙切齿。   医生又往后退了一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无奈道:“这个是没有办法发的,病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了,这种小毛病相对而言,就......”女人深呼了一口气,见确实没办法,懒得再跟这个秃顶医生说了,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把自己的高跟鞋甩他脸上。   推着季也,女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医生见状松了一口气,这才敢坐下。   女人将季也推回病房,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压抑着心间的烦躁,简单介绍道:“我是你的经济人,叫宁绿。你叫季也,是个演员。”   季也点点头。他是演员的事儿宁绿刚才已经提起了。   “一个月前,你拍戏的时候由于设备原因,从威压上掉下来了,这才被送进了医院。”宁绿继续说。   季也继续点头。 第01章 (老板你有病?)   在宁绿简短的话语中,季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具身子也叫季也,是个演员,算是个二线,虽不是特别火,但大众对他也比较眼熟。   起初他是通过选秀出道,本来是唱跳歌手,但奈何天赋有限,便转型当了演员。由于他外形很好,古装扮相比较惹眼,又碰上了一部大火的剧,就意外走红,后续规划的及时,发展也不错,人气就跟着稳步上升了起来。   说起来,他也算是当红小生了。当时拍戏意外受伤,剧组怕招来他粉丝的谩骂,特意将消息压死了。   宁绿倒是不想让季也走买惨的路线,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当初季也在医院里一直不醒,她才急了,正要跟剧组资方那里讨说法的时候,季也总算是醒了。   但季也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是醒了,也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若是不拿出相应的赔偿,莫说季也了,就是宁绿也不会答应的。   宁绿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来,就是去找剧组和资方了。初步赔偿已经商讨好了,如今就等季也康复了。本来宁绿也是松了口气的,没成想季也竟然失忆了。这就跟白璧微瑕一样,如鲠在喉。   虽说只是失忆,没出什么大毛病,但总归给季也造成了影响,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影响?对于宁绿这种亲妈一样的经纪人,这让她很难受。   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别无他法,只能尽量养着。   吐了口浊气,宁绿的眉头微微蹙着,没了刚来时候的放松和慵懒。抱着手,打量着季也,“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季也摇头,“没什么不舒服,医生说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宁绿点点头,眉眼间带着烦躁,“行,那我就安排你出院,然后我让人在市一医院给你安排个专家号,好好检查检查。”她就不信治不好了。   虽与宁绿相处不多,但季也也看出了宁绿的性子,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再说宁绿也是为了他好,所以并没有反对,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宁绿深深呼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苹果,恨恨的啃了一口,边啃苹果便嘟囔,“什么狗屁医生,好好的人,治成这样。”   季也苦笑,这也没办法啊,从那么高的威压上掉下来,没摔死就不错了。   当然,也说不定原身季也已经被摔死了,所以判官才把他送到这儿来。   但具体如何,他也不清楚,正如他不知道卫国公世子季也到底死了没有一样。   又跟宁绿谈了一会儿,宁绿整了整自己的职业套餐,穿上高跟鞋,又恢复了飒爽英姿的风范后,这才与季也道别。   季也将她送到门口后,看着她离开,这才回了病床。躺在病床上,他刻意忽略心底那个身影,思考着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演员季也的身体里。   判官说会把他送回来,且一定不会再错了,但事实却是又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想到这儿,季也试探性的拿起手机,开始搜索新闻,想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是他的世界。   拿起手机翻找着新闻,季也翻了很久,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指尖一顿,他看到一条新闻:知名企业家季文佳之子季也高架发生车祸身亡。   季也深呼了一口气,点了进去。新闻倒是没有夸大其词,只是说在高架行驶的时候被超速的宝马车撞翻了。宝马车逃逸,致使他错过了抢救的时间,所以身亡了。   季也眉头紧皱,看来这确实是他的世界,但为什么判官没把他送到自己的身体里,反而送到演员季也这里了?难道是因为同名同姓搞错了?不应该吧?地府的官员都这么迷糊的吗?   季也想的头疼,再度生出一种自杀跑到地府找判官的冲动。当然,他也只是这么想想罢了。反正这种时间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又被送错这件事,他都已经快要见怪不怪了。   正要关上手机的时候,季也不经意间瞄间这条新闻的发布时间:二零一八年三月五号。   季也眼眸一顿,将新闻软件推出,看着手机桌面,一时怔然,手机桌面上的时间是:二零二一年五月四号。   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他已经死了三年了??   季也有些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判官把他送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烧成灰了,还是发现时间过去回不去送不回去,所以才把他送到演员季也身上?!   季也直接懵逼了。   有没有人能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意思就是他再也回不去了吗?   季也强忍着心头慌乱跳动,赶紧搜索父母的信息。   好在他爸是个企业家,名头不小,刚一输入季文佳三个字,就有好几条信息跳出来:‘季文佳丧子’‘季文佳慈善’‘季文佳将名下所以资产捐出’甚至还有关联着他的:‘季文佳之子季也男友’‘季文佳之子季也丧礼’看着这些词条,季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爸爸......深呼了一口气,平定了下心绪,季也一个一个将有关季文佳的词条全部打幵,看着他爸妈的信息。   当时他死时,季父母悲痛欲绝,勉强操持了他的丧事,他妈妈就病倒了。他爸年纪已经不小了,经历中年丧子不说,还要照顾发妻,身心俱疲,身子从那之后也垂直向下,再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然而在他丧礼上,他那个狗逼前男友竟然还有脸跳出来在那儿演戏,在他丧礼上哭的站都站不稳。叫人闻之流泪听之伤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深情了。好在他爸锐利,知道他别有用心,将他打发了。   不过从那之后,季父精神有限,没有了精力再去管公司的事了。他们又只有季也一个儿子,后继无人,索性将财产全都捐了出去,只给自己留了一栋房子和很少一部分养老钱。   季也越看越心酸,他甚至想掀开被子现在就去找父母。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深呼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心酸。季也在心里默念一个名字。   邵雨最!他那个狗逼前男友的名字!   既然是一个世界,虽然季也已经死了,但季也还活着!他一定要找他报仇!楚黎都不敢绿他,他怎么敢的呀!   楚黎......心里骤然出现这两个名字,季也的心倏然就软了,就痛了。   这么长时间,他逃避着,逃避着自己的心,但这两个字从他心里浮现的那一刻,他再也逃避不了了......他想楚黎了......很想......放任自己的思绪细细描画着楚黎的眉眼,放任自己的思念和爱意将自己淹没,季也放任自己回忆着那个再也见不到的人,想着那个再也爱不到的人......心里浮现难言的情绪,季也从心口散发出的爱意和痛楚将他包围。   季也缓缓蜷缩着身子,缩在被子里,放任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季也睡着了,梦里,他又看到了楚黎,楚黎眼神狠厉的看着他,动作却很柔和的摸着他的脸,语气带着强制的霸道:“我会找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你......”季也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他带着眼泪笑着说:“我等你......我等你......”楚黎温柔至极的擦着他的眼泪,语气无限疼愔,“别哭......别哭......我就来了......”季也抬头,想去摸楚黎的脸,然而不等他触碰到楚黎,楚黎却如烟雾般消散的什么都不剩了。   季也顿时就慌了,“楚黎!你出来......你出来......你在哪儿?别离开我......楚黎......楚黎......”季也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空旷的病房里空无一人,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季也怔然,楚黎……不再......不知过了多久,季也微微抬头,想摸一把脸,却在自己的脸上摸到了眼泪。   他怔怔的看着指尖上的眼泪,楚黎......你说你会来找我的,我在等你......你快来......上午十点左右,进来一个精神的小伙子,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季哥,我是小喻,是你的助力。来帮你办出院手续的。”   想来应该是宁绿特意交代了,所以小喻还特意自我介绍了一番。   季也点点头。   “东西您先放着,等下我办完出院手续,就过来收拾。”小喻笑着说完,跟季也招呼了一声,就拿着各种单据和季也的身份证去办出院手续去了。   季也应了一声。带小喻出去后,他有些无所事事,便将那些自己能收拾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剩下的就等小喻回来再说。   不知是在古代养成了习惯还是怎么的,反正现在他的并不怎么爱看电视,也不想完手机,他宁愿坐在窗前往外看。   好在他的住的并不高,在三楼,窗外就是快草坪。今天天气不错,有不少人出来散步,季也就这么趴在窗上,看着窗户。   不知看了多大会儿,突然他的眼神被一个背影吸引。这背影很高大,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与悠闲的草坪和忙碌的医院格格不入。   他背着身子,看不清相貌,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吸引着季也的眼神。季也的眼睛如同粘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好像他有什么事情,微微偏了偏头,朝季也的这边看了过来。   季也这才看清了他的半张脸,顿时身子就颤抖了起来。虽然只是半张脸,但他觉得,那个人好像楚黎!   不行!他要去看看!   这么想着,季也什么都顾不得了,踉跄着往楼下跑,等不及电梯,穿着拖鞋顺着楼梯快速的下去。甚至有因为太过着急,脚步不稳差点儿摔倒。   等他匆忙跑到草坪的时候,那个黑色西装男人却不在了。   季也慌乱的四周观望,却怎么也找不到。巨大的失望让他既委屈又难过,喃喃自语:“你不是说要来找我的吗?你怎么还不来......”季也难过的无以复加。虽知道自己在痴心妄想,知道楚黎再也不可能出现了,但他心里仍是抱有期待,期望楚黎在某个时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拉着他的手,霸道又强硬的说:“我说过一定会找到你,然后活扒了你!”   过了好久,季也才稍稍平复一些,牵强的安抚自己:看错人了。强制忍住想四下寻找的心,季也抬脚正要回病房。这才发现,自己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有很多甚至拿着手机在拍自己。   “这是季也吧?他怎么在这儿......”“他穿着病号服,他生病了吗......”“他是谁?怎么都在拍他......”“他是明星吧?我好像看过他演的谁谁谁......”“他好难过......好像抱抱他......”季也这才想起来自己明星的身份,看样子,他这是遇到粉丝了。深呼了一口气,已经被认出来了,季也索性就没再遮面,抬脚往病房的方向走。   幸好这些都是寻常粉丝,不是那些偏执的私生。见季也要走,虽继续跟着他,却没拦住他的路。   季也知道外面不能就留,就大步朝着病房去。   医院人本就多,被这么多人跟着很是吸引眼球,所以认出他的人越来越多,跟着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好在病房不远,季也赶紧朝病房走去。   这时,一个人突然站在他跟前,拦住他的去路,“季也你好,能帮我签个名吗?”   季也抬头一看,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季也看了看身后越来越多的人,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现在不方便,下次吧。”   说着,推开女孩子的手,正要离幵。但那女孩子有些不依不饶,“下次我就碰不到你了,你就给我签一个吧。”   季也蹙了蹙眉头,正不知该怎么说的时候,小喻从旁边跑了过来,将帽子戴在他头上,又赶紧给他递了个口罩,护着季也,强势的拒绝道:“不好意思,公共场合,不要扰乱秩序,下次吧。”   然后不给女孩子再说话的机会,护着季也快速的走了。   季也不知道,就在他刚离开的时候,那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门口路过,见这里这么多人,还往里看了一眼。可愔季也那个时候已经回病房了。   回了病房,关上门,小喻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吸汗,叮瞩道:“季哥,你下次再出去,最好带个帽子口罩,不然被人认出来比较麻烦。这些只是普通粉色和凑热闹的,如果遇到偏执的和私生,怕伤着你。”   季也知道小喻是为他好,所以也没反驳什么,顺从的点了点头。   小喻见季也没怪他多管闲事,心里轻松了不少,笑阿阿道:“季哥,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等会儿我把东西收拾好,就能走了。您可以把病号服换掉了。”说着,递给季也一套衣服,季也接过衣服,去了换衣间。   小喻动作很快,等季也换好衣服的时候,他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小喻让季也在病房稍等等,他先把东西放下去,再来护着季也。   他怕外面的粉丝还没走,季也的伤刚好,万一再碰着撞着踩着,那就麻烦了。   季也拿着手机,翻了翻,又关上了,继续坐在窗前,往楼下看,草坪上的人比之前多了一些,大部分手里都拿着手机正拍什么。看样子那些人还没走完。   季也仔细的看了好几遍,都没再看到那个黑色的西装身影,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但他却不肯收回目光,怔怔的看着外面。   小喻跑了几趟,将东西放好之后,等季也将口罩帽子带好,就护着他上了电梯,“刚我看了一下,外面还有不少人,我们就不走正门了,直接从地下室走。”小喻解释道。   季也不甚在意,对他来说没差。不过他也确实不想被人围着想看猴子一样的看他。   等季也的保姆车从地下室驶出后,一辆奔驰保姆车也从地下室驶出。   两辆车同行驶了一段路。但由于两辆车的车窗上都贴了防窥探的黑色膜,所以谁都没看见对方车里的是谁。   终于,到了个路口,两辆车分道扬镳。   季也的保姆车直接开到了他的公寓楼下。   他住的这个小区安保挺不错的,一般人进不来,比较安全,能杜绝大部分粉丝。   “宁姐说让你先休息,不着急工作,剧组那边由她协调。通告的话,她会帮你筛选好再跟你说,会给你空出时间好好调养的。”小喻边拿东西,边跟季也说:“季哥,宁姐特意瞩咐我照顾好你,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弄来。”   季也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现在时间还早,并不饿,等会儿再说吧。”   小喻看他脸上带着疲惫之色,就住嘴了。进了房间放下东西来不及收拾,小喻就先给他铺床。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被褥四件套,收拾妥当后,让季也先躺下歇着,再开始收拾其他东西。   季也看着他麻利的动作,莫名的想起了于归。随即很快就将思绪压了下来,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闭着眼睛强制自己不要再去多想什么。   等小喻收拾好东西进到卧室的时候,季也已经睡熟了。小喻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先把房门关好,然后给宁绿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天在医院的事儿。之后挂了电话,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开始订餐。   他订的那家东西很不错,虽然有些贵,但要比寻常的饭菜干净卫生,比一般饭菜味道好吃。   避开油腻避开辛辣,小喻点的都是适合季也这种刚从医院出来,需要补身子的汤菜。   等饭菜送来后,小喻把季也叫醒吃饭。等他吃好饭,收拾好残羹剩饭后,又跟他说明天来接他去公司,这才离开。   小喻离开后,季也什么事情都没干,又躺下睡觉去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小喻开着车,来接他去公司。   倾夏集团,背景雄厚,旗下涉及许多产业,倾夏影视只是其中的一个。但倾夏影视在整个影视界又是龙头老大。旗下许多艺人,影帝影后虽不能说多的很吧,但绝不少。   像季也这种二线演员,若是放在普通的影视公司,就算不是一哥,那也是顶梁柱般的存在。   但在倾夏,他只是个后辈而已。   原主季也的性子有些沉闷不爱说话,甚至可以说沉默寡言。有点儿老实,容易吃暗亏。   好在他的经纪人宁绿是个强势的。她自己本身也有一些后台和本事,且她对季也也很尽心尽力,会为他争取不少资源和合作。所以季也就算是这个性格,也没吃多少亏。   今天季也过来是见见高层的。毕竟前段时间他是因公受伤,不止剧组这些,就是公司也该适当的给些安慰和补偿。   宁绿知道季也的性子,并没有跟他明说。反正该争取到的,她一定会给季也争取来的。   但如今的季也并不是以前的季也,宁绿虽然没有明说,他大概也清楚此行的目的。不过既然宁绿会帮他,他也懒得言明,只当是偷懒好了。   与宁绿会和后,宁绿问了问他的身体状况,然后两人一同乘电梯去了顶楼。   电梯打开,宁绿走在前面,季也跟在她的身后,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来到会议室门口,正要进去,秘书拦住了他们,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对宁绿道:“老总来了,正跟顾总谈事情。”   顾总,正是倾夏的执行总裁,顾隐。   “老总?”宁绿眉头一扬,“楚总?”倾夏集团的掌控人,姓楚。   秘书苦笑着点点头。   宁绿了然,拉着季也正要退走,会议室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两个人。   季也回头一看,浑身一震,顿时僵在了那里。 第02章 (老板你有病?)   那人身高足有一米九,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将他的细腰长腿展现的淋漓尽致。棱角如同刀刻般分明,剑锋般的眉下是一双闪着幽光的双眸,仿佛冥界的幽灯。本来很是凛然的神色,却带着一股维和的笑那股笑意却没有一丝的轻松愉悦之感,让人更加的后脊发凉。人类敏感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很危险。   他虽然看起来温和带笑,但他温和的表象下藏着无法掩饰的冰冷和阴鸷。   这是个比笑面虎还恐怖的人。   宁绿被他的气势所压,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季也却丝毫不受影响,身子微微颤抖,眼神带着灿若星河的光,压抑又克制的看着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跟楚黎长得一模一样!就连气势都分毫不差......他一度怀疑自己眼睛花了。伸出颤抖的手,带着胆怯试探和绝决的朝男人伸过去。   那男人眉头微蹙,本该下意识的躲开,却不知怎么的,根本没动一下,任由季也的手朝自己摸过来。   直到季也的指尖触碰到男人胸前的胸针,微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他的心里,季也的眼中骤然掉下了眼泪,再也压不住的情绪瞬间爆发。   在场之人都能感受到季也难过、委屈、又欣喜若狂的感觉。这种复杂的情绪将他们笼罩,一时之间谁都没发一言。   季也本来因胆怯而退缩的手倏然紧紧抓着楚总的衣襟,力道很大,指尖泛着白,看他的样子好像生怕他消失一样。   男人眉头蹙的更深,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是看着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似得,颗颗往下掉的时候,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   说不出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却不是对季也。本来垂着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几下,他蹙着眉,脸色不太好看,却抬起手,用并不太温柔的动作,擦掉季也眼中的泪,语气带着莫名的烦躁:“你哭什么?”   众人被男人这略带不耐的语气唤醒,顾隐心里咯噔一下,忙给宁绿使了个眼色,打圆场道:“楚总多担待,这是我们公司的季也,他前段时间出了些事情,刚从医院出来,可能身体不舒服,这才一时没忍住......希望楚总别介意。”   他下意识忽略季也还紧紧抓住男人衣襟的手。   男人眉眼微沉,季也......这个名字好熟悉......熟悉的有种脱口而出的感觉,但是又有种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的难受。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胸前正抓着他衣服的手,语气有些莫名:“你不舒服?”   季也此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压着喉咙口的哽咽,只一味流着眼泪,他的情绪爆发的太大,肯本就控制不住自己,闻言甩着泪水摇头。   那股莫名烦躁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男人看着季也脸上眼中的泪水很是烦躁。   一时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压抑着声音,带着烦躁道:“别哭了。”   季也一愣,眼泪掉的更凶了,却连连点头。迟疑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放开男人的衣襟。   本来被熨烫平整的西装被他抓的不成样子,满是皱纹。男人随意瞟了一眼,并未在意,反而是季也放幵他衣领的时候,他有些不高兴。   他甚至想让季也继续抓着。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种奇怪的情绪。不待他整理好情绪,就见季也用手半掩着面,后退两步,语气哽咽,强忍难过,“楚......楚总对......对不起......我......我只是......你长得很想一个人......我很想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给您造成......造成困扰了......”虽季也什么都没说,但只听楚总的那两句话,就知道楚总不认识他。   他的楚黎怎么可能会认不出他......这应该不是他的楚黎......楚黎不会凶他......他不是楚黎......季也不敢给自己哪怕一点儿希望。他不敢,一点儿都不敢,他怕结局是他承担不起的......如果这个人真的不是楚黎......他如何能接受的了?   所以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不是楚黎......他只是长得像楚黎而已......楚黎......他再也见不到了……   宁绿一时被季也的反应弄楞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急忙安慰。季也将头埋在宁绿的肩头,用手掩着面,无声的流泪。   男人一听季也哭成这样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一个人而已,这让他更加烦躁了,脸上的郁结之色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众人被男人阴沉的气势压制着,宁绿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一边轻轻拍着季也的背,眼中带着急色,忙给男人赔不是,“楚总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季也刚从医院出来,身子确实不太好,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冒犯了您,我代替他给您赔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介意。”   男人见宁绿还能代替季也赔罪,季也还趴在她的肩头,这般的亲密,弄的好像他就是个外人似得,这一认知让他更加郁结,甚至可以说是暴躁,他生出了一股将趴在宁绿肩上的季也拉到自己怀里的冲动。   但好在他还是有自制力的,如今季也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压下心里的烦躁郁结,看向顾隐,但他的余光里满是季也,“事情按我说的做,尽快整理好方案给我。”   顾隐见男人没有追究的意思,一时松了口气,听见他的话,忙连声答应。   男人深深看了季也一眼,整理了下自己被季也抓的皱巴巴的西装,什么都没说,迈开长腿就走了。   几人见状送了口气。顾隐苦笑了一声,让开会议室的门,“先进来吧。”   宁绿半揽着季也,抬脚进去。   秘书将纸巾和茶水送进来之后,就退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季也才稍稍稳定了些情绪,低着头,拿着纸巾,缓解着心里那股窒息的难过。   宁绿见他鼻子眼睛都是红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有些心疼的替他擦着眼泪,嘟囔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个什么人,只是见着相似的,就哭成这个鬼样子。”   季也很难过,不想说话,也不知怎么说,索性摇了摇头。   好在宁绿也没追问,起身进了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不知从哪儿拿了块毛巾走了过来。毛巾已经用热水烫过了,带着温热。   “快敷敷眼睛,哭成这样,等会儿眼睛肿了不说,肯定会疼的。”宁绿将热毛巾塞到季也的手里。   季也感激的朝宁绿露了个牵强的笑。   宁绿掐了掐他的脸,没好气道:“行了,不想笑就别笑了,难看死了。”   季也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将热毛巾敷在眼睛上。   顾隐这才苦笑一声,“你们可真是......”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绿瞪了一眼,只得将嘴里的话再吞回去。   说来顾隐和宁绿两人是有交情的。从小的交情。   宁绿的哥哥和顾隐是同学,两人关系很要好,所以自然也认识宁绿。小些时候,宁绿还曾追在顾隐的屁股后面叫过哥哥。   后来渐渐大了,也不再叫哥哥了。但顾隐却一直把宁绿当成自己的妹妹,对她也挺照顾的。   不然宁绿只是个经纪人,哪敢瞪公司总裁。   宁绿用口型告诉顾隐不许再提今天的事情。顾隐无奈,只得点头。   没过多久,毛巾变冷,季也将毛巾从眼睛上拿下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扯了扯嘴角,露出他不好意思的笑,“顾总,对不起。”   顾隐摆摆手,示意没事儿,顺从宁绿的意思,没再提起这时儿,只说着往后对季也的安排和规划。“烽烟那边儿还是要去拍,不过不着急,他们也不敢催什么。通告的话,宁绿已经筛选出了几个综艺,等会儿你挑一下,上一两个,保持下热度。剧本不着急,有好的剧本我会通知宁绿。我也跟宁绿商量过,近期不会给你安排强度特别大的工作,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养养身子,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儿。”顾隐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   烽烟就是季也出事的剧组。   季也听了听,确实都是为了他好,于是点头道:“多谢顾总,也麻烦宁绿姐了。”   宁绿掐了掐他的脸,笑道:“跟我客气什么。”   顾隐无奈的笑笑,“你别总掐他的脸,在我这儿也就算了,要是在外面儿万一被狗仔拍到,少不了你跟季也的緋闻。”   宁绿无所谓的耸肩,“拍就拍呗,我又不介意,只当是给季也送热度了。”   顾隐揉了揉眉心,“这种热度还是不要的好,绯闻闹多了,再给季也按上个渣男的名号,到时摘都摘不下来。”   宁绿也就这么一说,闻言也没反驳,点了点头。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宁绿这才起身,季也跟着站起来,“行,那没什么事儿我们就下去了。”宁绿对顾隐说。   顾隐看了季也两眼,到底什么都没说,点点头,“行,你们先过去吧,我这儿还有点儿事儿。”   宁绿点头,带着季也正要离开,季也突然回头,脸上带着试探,“顾总,我......我想问问楚总叫什么名字。”   顾隐顿了顿,“楚雁和,大雁的雁,和好的和。”   楚雁和,季也在心里默念了几句,什么都没说,与顾隐道谢之后,跟着宁绿走了。   走进电梯,里面只有宁绿和季也两个人。宁绿嘴唇动了好几次,欲言又止。季也看的清楚,却不知该怎么解释怎么说,所以干脆当没看见。   宁绿最后什么也没问,安抚的拍了拍季也的肩,“有事儿跟姐说,姐帮你。”   季也心里暖了暖,点点头,“谢谢宁绿姐。”   “谢什么。”宁绿笑了笑,“我给你预约好了专家,明天让小喻陪你去看看。好好检查检查,没什么事儿了,我才放心你出去工作。”   季也想拒绝,他本就不是季也,就算脑子里没血块儿,他也谁都不认识。奈何宁绿不答应,非让他去。季也无法,只得答应。   在公司待了一上午,下午宁绿就叫小喻把季也送回去了。   回了公寓的季也身心疲费,他逃避似得躲开楚黎,躲开楚雁和。将自己摔在床上,什么都不想,放空自己的思绪。什么都不想,倒头就睡。   一直到夜色降临,小喻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手上拿着各种大包小包的饭菜。先将季也叫起来醒神儿,然后开始将饭菜摆出来。   等季也吃好饭,收拾完之后才离开。季也百无聊赖,睡了一下午,根本就睡不着,索性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视砍电视。综艺、电视、电影、纪录片来回换,没找到一个他想看的。   直到电视屏幕里跳出财经频道,季也看到上面的楚雁和,手指下意识的从遥控器上挪开。等他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了一会儿了。   叹了口气,妥协般的将遥控器扔到一边儿,抱着个抱枕,躺在沙发上,感受着周围的孤独和冷寂,默默的看着财经频道上的那个男人。   不知什么时候,等季也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关了电视,季也拖着拖鞋,走进卧室,再度躺会床上,抱着被子感觉依旧有些冷,默默的缩了缩身子,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小喻就过来了。他带了早餐过来。季也吃好早餐,两人驱车来到市第一医院。   由于宁绿依旧提前预约好了,所以无需排队,来到诊室,小喻推门进去。   一个年纪莫约四五十的男大夫带着个眼睛,正在看什么东西,见他们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   季也上前坐好,无意间看见医生放在桌上的娱乐杂志,有些无语,原来专家也看娱乐新闻......这个专家显然是认出了季也,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是拿出了自己的职业操守,什么都没多问,只是详细询问着季也的情况,稍稍检查了一番后,也是让季也去拍了个片子。   全程特殊通道,片子很快就拿到手里了。专家是专家,但他说的,跟之前季也的医生说的相差不大。治疗有风险且意义不大。   季也对这个结果早就有数,礼貌的谢过医生后,便带着小喻离开了。   然而,到了走廊,他却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邵雨最。他的狗逼前男友!   此时他正带着墨镜,一副人模狗样。季也顿住脚步,眯着眼睛看着他。   小喻见状一愣,不明就里的顺着季也的眼神看过去,诧异了一瞬,“哎,这不是那个谁谁吗?那个演祝成风的。”   季也眼睛眯着,看着邵雨最,“他是个演员?”这么长时间没见,这个狗逼开始混娱乐圏了?   不过也是,邵雨最长相确实不错。他不是那种花美男的类型。他长相俊美帅气。网友常说,hold住寸头的男人,才是真的帅哥。   所以季也不得不承认,邵雨最确实长得还行。不然当初他也不可能看上他,还跟这个狗逼谈了这么长时间的恋爱。   “是,前段时间出演祝成风走红的。”小喻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他不是科班出身,演技也不怎么样,但是他身后有金?主,金?主愿意花钱捧他,所以他流量流量还不错。”   “金?主......”季也念着这两个字,莫名有种想笑的冲动,当初这个狗逼绿了他不说,还在他的葬礼上哭成那个狗样子,装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这才多久,就傍上金?主了。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自己养着他。如今就算混娱乐圏也有金?主。   季也不由得有些纳闷儿,他当初是瞎了什么眼,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吃软饭的废物?   正想收回目光离幵的时候,邵雨最似是看见了季也,于是抬脚朝他走来。   在娱乐圈里若是论资排辈的话,邵雨最是后辈,所以理应过来打招呼。季也不想搭理他,正想走,却被这个傻?逼拦住去路。   他墨镜都没摘,抱着手一副吊了吧唧的样子,仗着背后有金?主,目中无人看不上季也,狗仗人势的表情,“你叫季也?”   季也气笑了,应都没应一声,好整以暇的看着邵雨最,看他能整出什么花样。   邵雨最也没在意季也是否回答他,“我前前前男友也叫季也,可惜他死了三年了。听说你前段时间从威压上掉下来了?”   季也的眼眸瞬间就冷了下来。不知是不是跟楚黎待久了的缘故,他的气势,也隐隐有着楚黎的阴冷的威压。   邵雨最一时有些退缩,不过想起身后的金?主,底气再次回来,阴阳怪气的笑了笑,“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别跟他一样,英年早逝了。”说完,带着不屑的上下打量了季也一番,转身离开了。   小喻气的不行,“他这么嚣张吗?敢挑衅我们,不行,我要告诉宁绿姐,我就不信了,还能让他一个刚出道的新人压到头上。”   季也冷笑,带着一股楚黎的神韵,“不着急,且让他先张狂,总有一天,我会把他踩在脚底下,让他翻身都难!”   邵雨最真是找死啊,他还没去找他,他倒好,以为傍上金?主就能为所欲为了,还敢上来挑衅。季也冷笑暗想: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小喻见季也这么说,心里也是一定,掏出手机,将今天的事儿发给宁绿,然后带着季也回家了。   刚到楼下,就看见宁绿正靠在他门口低头玩手机。季也撇了一眼她脚下的恨天高,看着都替她累的慌。   让小喻赶紧开门,边跟宁绿道:“你来怎么不说一声,等多久了?”说话间,进屋拉了把椅子给宁绿。   宁绿没往椅子上坐,两脚一甩,将脚上的恨天高踢到一边,很是自觉的从鞋柜里拿出双拖鞋换上。   季也笑笑,坐在沙发里等宁绿换好鞋过来。   没一会儿,宁绿拖着拖鞋做到沙发上。小喻正要将邵雨最的事告诉宁绿,宁绿先是摆了摆手,制止小喻,转向季也问道:“医生怎么说?”   见宁绿先是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季也心下一暖,将医生的话告诉宁绿。宁绿闻言眉头蹙起,“那就是说现在只能这样了?”   季也无奈的笑笑点头,安慰道:“没事儿,反正对我影响不大,其他健康没问题就好了。况且医生不是说了吗?血块儿渐渐会消失的。”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宁绿只能无奈的点点头,瞩咐了一番季也后,这才开始询问邵雨最的事情。   小喻将从遇到邵雨最,到邵雨最无端挑衅的事详细的告诉宁绿。   宁绿作为护犊子亲妈经纪人,听到的时候顿时炸了,“他什么意思?咒我们季也?他有毛病吧?我们跟他暂时又没有利益冲突,他脑子有泡来挑衅?”   季也想了想,“可能......因为我的名字跟他前男友一样。”别说,这个可能还真不是没有。   邵雨最跟他谈了好几年恋爱,却在他身上什么都没捞到,最后他死了之后,他爸也什么都没给他,相当于好几年的时间竹篮打水了,所以想来他应该是格外懊恼的。   如今傍上了大?款,以为自己牛气起来了,再加上季也又是个二线演员,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顶流,所以他才敢上来挑衅。   宁绿一脸怒色,“他脑子被驴踢了吧?就因为个名字就敢随意得罪人?这么没脑子,他怎么敢在这个圈子里混的?”   确实,混娱乐圈的,没有点儿脑子是真混不下去,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季也耸肩,“可能他脑?瘫吧。”季也现在想去邵雨最那狗仗人势洋洋得意的样子就恶心,当时跟他谈恋爱的时候,装的那叫一个人模狗样,原来在外面是这幅脑残傻?逼样儿啊。 第03章 (老板你有病?)   季也和邵雨最两个人的梁子算是这么结下了,当然,就算邵雨最不挑衅季也,季也也并不打算放过他。   毕竟绿帽之仇,不报不行。   不过季也这边以宁绿为首的团队暂时没把邵雨最放在眼里,毕竟现在的邵雨最连三线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个走了狗屎运走红的新人而已,暂时还不值得防备什么。   季也稍稍休息了几日后,宁绿终于确定他的身体没有其他状况了,这才放他去剧组。   他现在拍的是一部古装政治权谋剧,叫烽烟。   大概讲的就是男主在国仇家恨和民族大义之间游走抉择,最后放下芥蒂,为了民族大义而付出的事。   季也在里面饰演男二。一个看起来娇惯柔软甚至有些纨绔的不受宠皇子,实际却心怀大志,武功智谋都很过人的反派大Boss。   男主出生在一个世代为将的军人世家。一家人为了王朝立下汗马功劳,却在天下太平后惨遭陷害。鸟兔死,良弓藏。   男主死里逃生,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竟然被他守护的王朝所抛弃陷害。决心找出幕后黑手。   于是乔装潜入京城,与男二相识。   男二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空有一腔鸿鹄之志,却怀才不遇,无人重视。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系列事情,男主查清的他家被害的前因后果。他怒火中烧,对这王朝失望至极,正想远走他乡,却被男二挽留。   在调查期间,男主和男二惺惺相愔,情谊长存。思虑在三,男主还是想拒绝,男二却许下承诺,若他日他能荣登大宝,一定为男主一家沉冤昭雪。   不管怎么说,这王朝是男主一家用命守护下来的,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男主为了男二,也为天下安定,答应帮他。   后来外敌入侵,朝堂腐朽,男主一路与男二携手走来。渐渐男二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走到了堂前,成了那个除了皇帝外最尊贵的人。   男主再度手握兵权,为天朝抵抗外敌。然而就在最后一战的时候,废太子给他递了一封信。   上面详细交代了男主一家被害的全过程。   竟是男二做的!他精与算计,先是陷害男主一家,然后故意放过男主,又在男主最落魄的时候与他相识,两人交心,将自己的抱负和不得志说给男主。男主为了仇恨和家族的使命必定会答应帮他。   所以才有的这种情形。   大战一触即发,大军阵前,男主的信念坍塌。原来他一家是被他最好的兄弟陷害的......这一认知让他几欲发狂,恨不得带领大军返朝当场射杀男二。   然而最后......他的选择却是带领大军抵抗外敌,将蛮夷赶回了老家。而他......再无身影。   有人说他死在了那场大战中,也有人说......他心灰意冷,再没了半点儿眷恋,孤身一人离开了。   总之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而男二......最终如他所愿的当上了皇帝,一世孤寂,万年清冷。到死,身边儿都没有一个知心的人。   他最后死的那个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怀念男主......季也将剧本放下,深呼了一口气。这部戏与其分男一男二,不如说是双男主戏。   通篇没有女主,最暖心和睦的,也只是男主和男二对坐饮酒,一腔赤诚,诉说内心的炽热。   原主季也受伤的原因正是在拍一段武打戏的时候设备出了问题,他从威压上掉下来摔伤,才有了现在的季也上身。   季也看了看拍摄流程,他的戏份拍的并不是很多,由于这段时间住院,导演就把他的戏份往后压了,现在拍的大部分都是别人的戏份。   如今虽是进了剧组,但导演也不太敢赶季也的进度。毕竟季也进组之前,宁绿三令五申,绝不能累着他们季也。   在这点儿上剧组也确实是底气不足,所以什么都没说,一个劲儿的连连答应。   季也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看别人怎么演戏的。   他前前世,也就是他没死的时候,是个生意人,管理公司的,对于演戏,也只是在电视里看的一些而已。   前世,卫国公世子的时候,他是个世子,也不会演戏。   如今再度重生当个演员,季也苦笑,这真是赶鸭子上架啊。   只能临时抱佛脚,看其他演员是怎么演的。   好在原主季也是从正经的科班毕业,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的,有些表演的技巧根本就是下意识的,无需季也多学什么。   他现在最主要学的,就是情绪的传达。   演戏的技巧走位包括身体反应这些,都是可以学的,只有情绪的传达,是要自己摸索的。   眼中有戏,才是真的演绎,眼中无戏,那跟皮影又有什么区别?   季也这么想着,看着男主是如何拍戏的。   男主的扮演者叫王享,跟季也并不是同一个经纪公司的,年纪并不是很大,却是个老戏骨。   他从小就入了演艺圈儿,在圈中混迹多年。他与其他同龄演员走的路子不一样。   跟他年纪相仿的很多演员大多走流量走偶像路线,而王享却是走实力,走正剧路线的。所以他的演技还是很抗打的。   烽烟剧组虽不能说是精心打造年度大作,但也不是寻常小成本电视可比的。导演是知名导演,编剧也不是随便的小编剧,在这个圈儿里都是耳熟的存在。   细细想着宁绿跟他说的那些东西,季也观察着王享,发现他是沉浸性表演,而不是技巧性的。   技巧性和沉浸性表演不同。技巧性顾名思义,就是靠着技巧,来让自己达到与观众共情的目的。   而沉浸性则是将自己整个身心沉浸在这个角色里,感受他的悲痛感受他的喜乐,通过本能的反应来演绎。   沉浸式表演要比技巧性更投入,更真情实感,却更伤心神。著名的小丑扮演者,就是由于太过投入,而无法出戏,从拍完小丑后,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技巧性表演虽不及沉浸式表演的共情力强,却对演员本身更加友善,不会发生无法出戏的情况。   这两种表演方法说不清谁好谁坏,各有利弊罢了。   但不管哪种,都不是那么好掌控的。想要成为明星,成为偶像或许不难,但是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并不容易。   季也轻吐了口气,将已经熟悉的剧本放下,更加认真的看着王享。   不得不说,王享年纪轻轻就能走到如今的地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能摒弃外界嘈杂的声音,闷着头冲向自己想去的地方。   对于这种执着的人,季也很钦佩。   正想着,突然传来一阵暄闹的声音,季也蹙了蹙眉头,将目光从王享身上转开,往拍摄影棚入口处望去。   只见门口走来三四个人,走在前面儿的那个带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其实趾高气扬的。他的身后跟着三个助理模样的人,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   邵雨最......他怎么会在这里?季也暗想。   只见邵雨最正被场务领着往导演处走去。   小喻偷偷摸摸的上来,低声大:“季哥,我听说一些事情。”   季也看向他,“什么事儿?”   小喻抿了抿嘴唇,朝邵雨最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我说他之前怎么无缘无故上来挑衅呢?他就算再没脑子,他经纪人不可能也没脑子吧,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儿来。结果今天早上来了之后,我去帮你打水,听到有人说邵雨最想顶了你的位置。”   “他现在不是有金?主捧吗?就很张狂,近期最好的剧本就是咱们这个了。也不知道这个邵雨最给他那个金?主灌了什么迷魂汤,反正听说要踢走一个人来给他让路。所以......”“所以我就成了最佳人选。”季也淡淡接道,“且不说我之前受伤一直没怎么拍,就算现在换人,对剧组影响并不是很大。而且我这个可是男二的角色,所以我最合适。”   小喻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是,所以邵雨最就想要你的角色。因为你的角色虽然是反派,但是人格魅力还是很大的,演绎的好的话很容易吸粉。”   季也点点头,“那为什么没把我换下来昵?”   小喻不屑的撇了趾高气扬的邵雨最一眼,“他也太看不起我们倾夏,看不起您和宁绿姐了。且不说你因公受伤,资方剧组都比较愧疚。就算没有这点儿,想从我们手里撕资源,他怕是想屁吃。我们倾夏的资源要是这么好抢的,那还有什么脸面。”   “真从我们手里把这个角色抢走了,宁绿姐都能羞愧的门都出不去。”   季也若有所思的看着邵雨最,“所以他是因为没有拿到这个角色,才恼羞成怒跟我挑衅?”   小喻点头,“十有八九。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刚出道的新人,身后除了个金?主大佬,要演技没演技,要眼色没眼色,就这样还敢挑衅撕资源。以为人家都是傻子啊?”   “资本投下去那么多钱,是要赚钱的,可不是给他当玩具的!”小喻语气里满满的鄙夷。   季也勾了个没什么笑意的笑,“看他这样,有他的妖作呢。不急,先看戏。”   小喻先是厌恶的看了一眼邵雨最,然后转向季也,有些担忧:“季哥,他没抢走这个角色,恐怕会记恨你,我怕他针对你。”   季也不甚在意,不管是现在的季也,还是之前的季也,他都不怕,“且让他来就是,我正好教教他怎么做人的。”   小喻噗嗤笑了一下,安下心来,不过暗中也稍稍提了些警惕。毕竟娱乐圈儿的阴损招太多,他怕邵雨最使到季也身上。   邵雨最这边儿还没脑残到在导演面前装?逼,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来,然后一脸笑意的与导演握手打招呼。   这是被强塞进来的,导演对他也没有特别的好感,但也不会得罪资方给他摆脸色。所以对他的态度也是寻常的。邵雨最面上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亲切的与导演攀谈着。   导演应付了他几句后,就说这边儿还在拍戏,先不奉陪了,便走了。邵雨最笑着答应。等导演离幵后,又将墨镜带上,脸上的笑意也收敛的干净。   给助理使眼色之后,就朝着他的休息室去了。路过休息室的时候,碰到了季也,他依旧像昨天一样,墨镜都没摘,趾高气扬的睨了季也一眼,招呼都没打一声,转身就走了。   小喻依旧气的要死,季也倒是不甚在意,微微偏头问小喻:“被踢走的是谁?”   “男三,常分阅。”小喻低声说道。   季也想了一会儿,有点儿印象。貌似......这个男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可能任由邵雨最从自己手里抢走角色。   这事......完不了......季也的嘴角挂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若是赵甘棠在这儿,且见到这一幕,肯定会很惊悚。因为季也这个表情跟楚黎如出一辙。   每当楚黎想算计人的时候,他的表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抹笑很快就消失了,快的季也自己都没怎么发觉。在他身后的小喻自然也没看到。两人再度在小马扎上坐好。   不过这次没坐一会儿,就到了他的戏。季也深呼了口气,在心里默默走了几次戏之后,又跟王享对了两遍,就正式开拍了。   这场戏是他们对坐着,王享饰演的男主刚刚潜入京城遇到男二的戏。   王享一身破败,像是个乞丐。而季也一身锦衣华服,高高在上。不过他面容含笑,眼中看不见一丝算计和精光,只当王享是个寻常落魄之人,正招呼身边的侍从安顿他。   这段儿对季也的难度不大,毕竟他可是在古代活了一辈子的人,哪个时候该做哪些事,该摆出什么表情,他很自如。   所以没出什么差错就过了。后面又补拍了几个镜头,这一幕算是正式过去了。   季也翻看着剧本,看自己下一场拍什么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午饭了,导演看了看表,索性宣布了休息。   见状季也收起剧本拿着小马扎,领着小喻就回了自己的房车。没多大会儿,小喻就拿着各种饭菜进来。   吃完饭时间还早,季也就让小喻找一些他之前拍过的电视过来看,想从里面找到一些学习的方法。   小喻不明就里,不过并未多问,顺从的找了好几部电视给季也。   季也拿着平板开始垂眸看了起来。   午休时间并不长,没过多大会儿,场务就过来找人了,季也收起平板拿着剧本再次进了拍摄影棚。   下午不像上午那么轻松,有他好几场戏。季也虽没学过什么演技,但他的本能还再,再加上这是一部古装剧,上辈子的经历对他有不少的加成,所以如果不是特别重场的戏,对他来说难度并不是特别大。   但有些小毛病确实也是不可避免的,期间NG 了几次。季也倒是不放在心上,就是邵雨最,最让人无语了。   一旦季也NG就开始阴阳怪气的说话。棚里很多人都不喜欢他趾高气扬狐假虎威的样子,所以他说的话,除了他助理,没人应他。   他就跟瞎了没看见一样,依旧阴阳怪气,还是只针对季也一人。   季也无语,这人的心眼儿是有多小。   导演倒是没说什么,也没耽误什么进度,一下午该拍的都拍出来了。晚上终于收工。季也长盱了口气,刚站起身要走。突然又传来一阵暄晔声。   季也回头去看,竟然看见了楚雁和。   他依旧是一身笔直的黑色西装,威严又俊朗。不知是不是错觉,季也发现他朝自己看了一眼,但他确实朝导演去的。   季也不自觉的喃喃:“他怎么在这?”   “啊?季也你说楚总啊?”小喻听见了季也的话,忙轻声解释,“这部剧是我们公司投资的,楚总是资方,所以过来看看也是正常的。”   季也楞了一瞬,“楚总是资方?”   “是啊。”小喻点头。   季也不自觉的笑着摇了摇头,“难怪邵雨最撕不下来这个角色。在倾夏投资的剧里撕倾夏演员的资源,蠢都不足以形容他。他抢资源的时候都不先打听打听清楚的吗?”   小喻一脸的不屑,“一副没长脑子的样子,估计压根儿没想过打听吧。”   季也摇摇头,不想再说他,抬脚正要走。突然被一个男人拦住。   那个男人是跟楚雁和一起走进来的。跟在楚雁和的身后,拿着文件,看样子好像是楚雁和的秘书。   男人温和的自我介绍:“季先生你好,我是楚总的秘书,你可以叫我小陈。”   果然。“陈秘书你好,有什么事儿吗?”季也点点头,朝小陈示意。   小陈脸上的笑更加温和,“楚总想跟您吃个饭,麻烦您稍等下。”   季也一愣,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张了好几次嘴,最后说出的却是‘好’。   陈秘书自然看出了季也的不情愿,但是他什么都没说,笑着道:“楚总很快就能忙完。”   季也低着头‘嗯’了一声。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   他一边暗暗告诫自己他不是楚黎,不能把他当成楚黎。可是一看到那副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拒绝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可否认,他心里依旧在痴心妄想,保持着最后那点儿妄念,妄想着楚黎会出现在他面前。妄想着楚雁和就是楚黎。   你看他们多像啊。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就连气势都是一模一样的。   季也恍惚的觉得,楚黎好像真的来了,好像真的找到他了。   所以拒绝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楚雁和虽是跟导演在交谈,但他的余光满满的全是季也。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这么牵肠挂肚,这么魂不守舍,这么想要见到他。   这次来,与其说是找导演,不如说是见季也。   见他乖乖的在等自己,楚雁和莫名有种满足和高兴的情绪。   导演见最大的投资方突然过来,正一头雾水,却见他的注意力好像都放在季也的身上,眼中闪过了然的笑意,东拉西扯的时候了一些楚雁和自己都不知什么意义的话,这才说要离幵。   导演也没不识趣的说吃饭什么的,将楚雁和送到门口后才离开。见人多,季也也没往上凑,而是由小陈带着,朝一个餐厅的方向去了。   到了餐厅,不用侍者上来迎,小陈引着季也去了包厢。   此时包厢里楚雁和已经坐在了那里,见季也进来,摆摆手示意小陈出去,然后指着旁边的座位,“坐。”   季也顿了顿,坐了下去。侍者刚好进来,将菜单递给楚雁和,楚雁和漫不经心的看着餐单,问季也:“有什么不吃的吗?”   季也摇了摇头,“没有,不挑食。”   楚雁和闻言嗤笑了一声,好像对季也所言嗤之以鼻一样。   季也心里莫名一动。楚雁和也没问季也要吃什么,点了几个菜后,便将菜单交还给了侍者他虽没问季也要吃什么,但他点的,都避开了季也的忌口。这么巧合让季也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是楚黎了。   因为楚黎很了解他的口味,知道他挑食。   一想到这种可能,季也的心口就狂跳不止。压着莫名的情绪,季也端起手边的水暍了一口。   楚雁和百无聊赖的看着季也,“听说你前段时间去医院了?怎么样了?”   季也摇摇头,“多谢楚总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   楚雁和点点头,“怎么弄的,还住了院,很严重吗?”   季也:……   感情你连自己的项目出事了都不知道?   季也无法,只得简单的说了一下。楚雁和一听,眉头顿蹙,身子坐直,声音微沉:“前段时间在剧组出事的那个演员是你?”   (老板你有病?)   季也瘫着脸点了点头。感情您老是知道出事了,就是不知道谁出事儿是吧?楚雁和确实不知道。他每天很多事要处理。   看这里看这里!!   小可爱夏天好吖。如题所示,本书今天就要上架啦!   这段时间,认识了不少朋友,也收获了很多。写文不久总有诸多不足,很感谢小可爱们给我提的意见。   磕磕绊绊这么长时间总算是要上架了。有点激动,但是更多的是忐忑,但是不管怎样,还是很感谢小可爱们的陪伴。   未来也希望你们一直都在。感谢你们的支持。   上架后千字只需五分钱,可以说非常便宜啦小可爱们如果耽币不够可以去红包广场蹲蹲,每天都有超多红包的哦。另外我接下来也会多发粉包给大家福利的。   我保证,绝对甜宠齣掉牙,不会虐的肝肠寸断啦。   然后就是上架更新,每天标准都不会少于三千,时不时都会爆更!   另外今天是首日上架丨小可爱们冲吖!!! 第04章 (老板你有病?)   剧组出事楚雁和确实有所耳闻,但与他而言,最应该做的,是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而不是关心受伤的是谁。   可这件事儿若是放在季也身上,那就不是这么说的了。楚雁和眼中闪过懊恼之色,有些后悔没多嘴问一句受伤的是谁,以至于连季也是因伤住院都不知道。   季也看见了楚雁和眼神的转变,心跳又快了两分,桌下的手绞的越发紧了。楚雁和轻吐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抱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季也温和的笑了笑,摇摇头,“楚总不必如此,这本就是不可抗力,谁也不想的。而且我也没什么大碍了。”   楚雁和眉头微蹙,“话不是这么说的,剧组这边若是好好检查,一定不会出这种事的。”说着,他眼神灼灼的看着季也,“还好你没事。”   季也被他灼灼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不自觉的躲避了一瞬。   楚雁和察觉到了他的不自觉,也体贴的收回了目光,转移话题道:“我听说你刚出院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来剧组了?可以多休息两天再来,没关系的。”   季也微微垂着头,轻轻舔了下自己有些干的嘴唇,“已经休息了好些天了,医生也检查过了,除了些小毛病,并没有大碍了,在家有些无聊,就过来了。”   楚雁和的眼神一直在季也身上,见他这个举动,眸光倏然一暗,声音不自觉的微微沉了一分,“小毛病?什么小毛病?”   季也无力吐槽,你还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啊!你的高冷气质哪去了?被狗吃了?   不过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敬,季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高度问题,当时掉下来的时候摔到了头,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宁绿姐问过医生,医生说影响不大,会慢慢好的。”   楚雁和微微蹙眉,随即若有所思的看着季也,“这样啊......”季也点点头,‘嗯’了一声。   楚雁和没再追问,两人都不说话,包厢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季也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点儿慌乱,又有点儿安心。   那点安心是除了楚黎谁都无法给他的,但慌乱却是不敢妄想楚黎就是楚雁和。   毕竟两个人除了长相,身份、地位就连时间空间都不一样。   他不敢做这种白日梦。   楚雁和不知季也心里是如何的纠结,见他拿着刀叉乖巧的吃着自己的牛排,扫了一眼他纤细的手腕,心里莫名涌起一个念头:太瘦了,该养胖些才好。   这个念头一出来,楚雁和自己楞了一下。   其实作为演员来说,季也目前这种身材是最好的,可以很好的塑造角色。所以不能说瘦。   而且娱乐圈儿本就以瘦为美,比季也还瘦的并不在少数。楚雁和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胖瘦美丑都跟他没关系。但是不知怎么的,对季也就是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念头想法。   压下心里的不解,楚雁和一边明目张胆的看着季也,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   季也只觉得如芒在背,却不是那种扎人心慌的感觉。他觉得好像有个什么,想把他吞了似得。   不敢与楚雁和对视,季也只得低着头,吃着这顿他自己也说不清什么目的的饭。   楚黎整理好袖口后,这才漫不经心的切着自己跟前的牛排,便切边问:“在剧组还习惯吗?觉得累吗?”   季也礼貌的停下手上的动作,朝楚雁和笑笑,“谢谢楚总关心,都还好,并不觉得累。”   楚雁和笑笑,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轻缓淡淡:“不用一口一个楚总的,我听着别扭,叫我名字吧。”   “名......名字?”季也诧异了一瞬,“楚雁和?”   楚雁和点点头,眼中带笑的看着瞪着眼睛的季也,“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季也这才回神,他是属实没想到楚雁和这么亲民,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没什么问题。”   楚雁和颔首,然后贴身的转移话题,“当初导致你受伤确实是剧组的过错,我身为投资方理应给你道歉。虽然你人没什么事,但你受的伤也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这点儿没法否认。等会儿我会联系顾隐,看看怎么能补偿补偿你,别拒绝,这是赔偿,是你应得的,不是施舍的。”   季也见他都这么说了,只得把到嘴边儿拒绝再次吞了回去,点了点头。   见季也没再说什么,楚雁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身子不好,在剧组的时候叫你助理多注意些,有什么事儿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季也拿刀叉的手紧了两份。楚雁和与他非亲非故又第一次见面......却对他这么照顾,实在容不得他不多想。   莫非楚雁和想包?养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季也第一反应竟不是厌恶。而是松了口气。   对,松了口气。   要是其他人对他表现出这种想要包?养他的意思的话,季也估计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肯定会义正言辞的拒绝,然后抬起屁股转身就走,并且从这以后,再也不想再看见他一眼了。   但这话从楚雁和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却松下了绷在心里的那根弦。好像总算是找到了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楚雁和了一样。   季也礼貌的朝他笑了笑,嘴里说出的话依旧是拒绝,“谢谢楚总的关心,我一个大男人,不是需要人照顾的小姑娘了。而且,”季也看向楚雁和,语气的拒绝明晃晃的,“而且剧组挺好的,没什么事儿。”   是,他对楚雁和确实抱有幻想,妄图认为他就是楚黎。但季也他有理智,知道楚黎不会出现的。   他爱楚黎,并不会因为楚雁和像楚黎,就把他当成楚黎。这对楚雁和不公平,对楚黎......也不公平。   楚雁和挑了挑眉,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道:“不是说让你叫我的名字吗?怎么又叫楚总了?”   季也垂首敛眸,语气轻轻淡淡的,“楚总是大人物,我只是个小演员,不能跟楚总无礼。”   楚雁和眼眸深深的看着他,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也是一个人,在他的对面,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口中说着恭敬的话,神色也带着敬意,但总有一股在跟自己对抗的感觉。   楚雁和半天没说话,季也也没说话。手里的刀叉已经放下了,此时正拿着旁边的水杯,垂着眸有一口没一口的暍着水。   包厢里再度安静下来,一股莫名的感觉蔓延开来,两人好似在对峙,又好似在缠绵,好似在打情骂俏,又好似在针锋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季也放下水杯,正要起身告辞,楚雁和靠在身后的沙发背上,轻声道:“楚黎,别叫楚总,叫我楚黎。”   话音刚落,季也便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杯。还剩下半杯的柠檬水一点儿都浪费全泼在了他的身上,但他—点儿没在意,身子微微颤抖,眼神说不出的激动,“你......你说......你......你叫......哪个黎?黎明的黎吗?”   楚雁和眉头紧皱的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毛巾就去擦季也身上的水溃。结果还没擦两下,就被季也截住了手,楚雁和觉得季也握着他手腕的力气很大,甚至还微微颤抖着,“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是不是叫楚黎......是不是黎明的黎......”楚雁和垂眸看着他,片刻后,点头道:“是。”   季也的手骤然收紧,“你......你......”楚雁和却没再说什么,将他按在自己的座位上,召来服务员,让他再送两条毛巾来。自己则继续帮季也擦身上的水渍。   那半杯柠檬水将季也身上的衣服打湿了一片,季也今天穿的是黑色缎面儿衬衫,如今被水一浸,全贴在了季也的胸前。   看的楚雁和眸光幽深。   而在这期间,季也依旧抓着楚雁和,就想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死死抓着,生怕他跑了一样,不肯松幵。   楚雁和也没让他放手,反而一副乐得如此的样子。   “你......你......真的是楚黎吗?”季也有些惶惶的问道。   楚雁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么反应,不过依旧解释道:“是,我之前一直叫楚黎,后来......从国外回来就改了名字。”   季也怔了怔,“你是楚黎吗?”是我的楚黎吗?   楚雁和抬头,看着季也有些无助如同小动物般的眼神,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却还是点头,坚定道:“是,我是楚黎。”   季也眼中的泪瞬间就掉下来了,一把抱住楚雁和嚎啕大哭。   楚雁和一时手都僵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上次季也虽然也哭,但只是抓着他的衣襟无声默默流泪而已,现在却是将他紧紧抱着,埋在他的肩膀上哭的厉害。   他的手上还拿着毛巾,他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了。 第05章 (老板你有病?)   “你......真的来找我了吗?”季也紧紧抱着楚黎哭着问道。   楚雁和将手里的毛巾扔到一边,回抱季也,轻轻抚着他的背,柔声安慰,“别哭......我在......我在......不哭了......”季也死死的抓着楚雁和,“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这一刻,季也放纵了自己的痴心妄想,他告诉自己楚雁和就是楚黎,就是他的楚黎......他只是不记得了自己而已,他是他爱的楚黎。   他放纵着自己的痴心妄想,放任着自己的委屈,纵容着自己的难过。他埋在楚雁和的肩上,用大哭朝他最爱的那个人宣泄、诉说,诉说着自己有多爱他。   楚雁和莫名感觉心里又酸又痛,难受极了。本来还只是刻意的安慰,这会儿倒是有些真心实意了。   因为他真的不想看到季也哭,尤其他哭的那么伤心。   季也没再说什么,只一味的抓这楚雁和,直到他把自己的嗓子哭哑,直到他把楚雁和笔挺昂贵的西装哭的一塌糊涂,他才抽噎着有了想要停下里的意思。   楚雁和看了一眼被哭湿了的西装,笑着掐了掐季也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负心汉昵,总共见了两次面,每次都哭的那么厉害。”   季也这时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知怎的,他越发觉得这个人就是楚黎了。   并不只是因为‘楚黎’这个名字,而是感觉。   他跟楚黎生活了几十年,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已经熟悉到无需转身回头,就能认出身后的人是不是他的地步了。   从他见到楚雁和第一面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楚雁和跟楚黎不止长相一样,气质一样,就连给他的感觉,都是那样的熟悉。   只是他怕自己一直在痴心妄想,所以刻意忽视了而已。   他无比希望楚黎来到他的身边,也无比害怕他认错了人。   但一切的自制和理智都在楚雁和说出‘楚黎’这两个字的顷刻被击的粉碎。   这世上或许会有这么巧的巧合,但季也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自己对楚黎的感情。几十年的相处,几十年的相爱,他一定没有认错人!   在心里肯定的那一瞬,他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很是无礼的抱住了楚雁和,抱着他哭的一塌糊涂。   好在楚雁和为人绅士,没有推开他,反而还安慰着他。   季也虽然确定了楚雁和就是楚黎,但看楚雁和便知道,他忘记他了。   不过也是,自己都不再是卫国公世子季也了,如今是演员季也。自己都变了,楚黎也变了,很正常。没关系,他们可以从头开始。   想到这儿,季也难过的情绪稍稍好受了些,心底涌起振奋的动力。他要追楚雁和!   不是楚黎!   演员季也,要追自己的老板楚雁和!   他们如今都是新的人,有着新的身份!所以也会有新的开始!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面上则不显什么,季也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退,“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要不我再给你买一件吧。”   原以为楚雁和会拒绝,谁知道他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好啊,不过这个牌子的衣服比较难买,也不用买一样的,找个手艺好的帮我再定一件就好了。”   季也:......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客气一下,毕竟楚雁和那么有钱,还会在乎一件衣服?   没想到他还真在乎。莫名的,季也升起一种面对楚黎时的那种吃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似是叹息的吐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畅快。于是擦着眼角的泪,笑着道:“好,不过既然是定做,那还得劳烦你跟我一起去。毕竟,订做得量尺寸。”   达到目的,楚雁和心里也挺舒坦的,楚雁和神情温和的点头,“好。”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去。”季也说话间,拿出手机,“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吧?有时间了好联系我。”   楚雁和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心里更是畅快了,一点儿都没拖沓的拿过手机,互留了联系方式。   等终于安抚好季也,季也才发现楚雁和跟前的牛排一口都没吃,不由得有些尴尬,“额......不好意思啊,要不我们再吃点?我......我也没吃饱。”   楚雁和忍不住笑了,又掐了掐季也的脸,笑着应好。召来服务员,又重新点过菜后,两人重新落座。由于季也的位置被打湿了,两人干脆并肩坐在了一起。   对这一结果,两人心里都很欣然,谁也没说将另一个座位擦干这种扫兴的话。   没多大会儿,重新上餐,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比之前的气氛不知道好了多少。   等两人吃完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也没多待,起身就走了。   不过由于季也来时是由小陈带来的,并没有开车,所以坐的是楚雁和的车。   小陈在前面儿幵车,小喻在副驾驶坐着,季也和楚雁和两人则坐在后面。   一有外人,楚雁和再度恢复了那种尊贵又冰冷的气势,只有目光转到季也的时候,眼神才有些许变化。一路无话,楚雁和亲自将季也送回酒店后,这才驱车离开。   季也看着缓缓朝远处驶去的黑色奔驰车,轻轻吐了口气,招呼小喻回房间。结果刚走进大厅,就看见邵雨最抱着手靠在柱子后面鄙夷的看着他。   季也不欲搭理他,抬脚就走。   但是以邵雨最那么作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阴阳怪气一番:“呦,不得了呀,这是傍上了金?主啊。”季也本是懒得同他计较,一同这话顿时心里不舒服了,楚雁和不是他的金?主!   于是季也转身回眸,眼眸冰冷的看着邵雨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扒着个金?主恨不得把人家当爹,让你舔脚趾都肯。手脚齐全的大男人,老实靠自己能饿死你不成?怎么一天到晚想着歪门邪道,总想着吃软饭?就不能有点儿出息?”   在场处理季也外,剩下的两人都傻了,就连小喻都没想到季也能直接撕破脸来骂邵雨最。但不得不说,这样是真的解气。   但邵雨最回过神后,直接气炸了,指着季也的鼻尖,“你说什么?谁吃软饭!谁找金?主!你自己找金?主还有脸说别人?真以为自己是根葱?别恶心了。”   季也嗤笑,“这句话我反送给你,真是谁找金?主谁知道,自己找金?主还有脸说别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恶心人?谁都跟你一样吃软饭啊?”说着,一巴掌把邵雨最指着他的手拍开,“不能拿手指着别人,不礼貌,你爹妈没教过你?”   邵雨最气的浑身颤抖,眼都红了,“季也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还这么脸皮厚的?你爹妈没教过你羞耻二字吗?自己被抓包了,还敢诬陷别人,你怎么有脸的啊?”   季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啧了声,道:“你在说自己吧?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还这么脸皮厚的?自己吃软饭找金?主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还好意思说我诬陷你?那你说,你这个角色怎么来的?别跟我说是导演看你天赋异禀,宁愿赔违约金也把你弄进来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天神下凡?那么厉害!”   “你......你......你胡说八道!我要给你发律师函!我要告你污蔑!”邵雨最恼羞成怒道。   季也嗤笑,“好啊,那你就去告我啊,我等你告我!”说完,再不看他一眼,带着小喻转身就走了。   独留邵雨最在他身后起的跳脚。   “季哥厉害啊,怼死他,这么一来我看他还敢再来挑衅不敢!”小喻兴奋极力,解气又高兴,眼里都闪着光了。   季也笑笑,他今天心情好,邵雨最却一点儿都不长眼睛,非要凑上来给他找不痛快,自己找骂能怪的了谁!   “不过他那么小肚鸡肠,肯定恨死我们了,我等会儿跟宁绿姐说一下,提防着点儿,别让他们背后使绊子了。”小喻高兴虽高兴,但是该注意的却都还注意着。   季也不甚在意的点点头,“邵雨最不足为虑,他这么没脑子,混不长久的,不过他背后的金?主得注意一下。毕竟我们公然跟邵雨最作对就是跟不给他面子。”   小喻脸上的笑收起来,眼中带着一丝郑重,“好,我知道了。”   季也边走边道:“也不知道他背后的谁,若是寻常企业家还好,若是碰上个大资本,就有点儿麻烦了。”   小喻也是半个娱乐圈儿人,自然清楚与资本作对有多麻烦,眼中带着凝重之色,“我会让人查查看,有消息了告诉你。”   季也点头,“没事儿,别太担心。我不怕资本。”   季也确实不担心,因为他就是资本。虽然现在他只是个演员,但别忘了他上上辈子是做什么的。上上辈子他就资本企业家,资本虽强,但也有弱点,加以利用并不难。只是看他想不想、愿不愿意去用了。 第06章 (老板你有病?)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季也就带着小喻准时的出现在了片场。   他来的并不算特别早,但也绝不晚。场务场工都在布置着场景并架灯光一系列事情。   见季也来了,纷纷打招呼,“季老师早。”   季也也没装高冷不回应,凡是跟他问好的,他都礼貌的回应了。   没多大会儿,导演也来了,接着就将王享和季也叫去,开始讲今天的戏。   讲戏的时候,季也余光发现邵雨最踩着点儿也到了。季也暗嗤一声,他倒还有点儿脑子,没敢太耍大牌。毕竟他根本就不算大牌。   邵雨最过来跟导演打招呼的时候,凑空还狠狠瞪了季也一眼,看那样子恨不得要晈季也两口一样。   季也没空搭理他,正专心致志的听着导演讲戏。   这场戏对他而言还是比较重的。   王享扮演的男主出生自武将世家,自小习武,眼界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他在季也扮演的男二身上看出了丝丝不对劲儿。   比如他看起来羸弱孱孱,手无缚鸡之力,但他受到袭击的时候游走很有章法,让人根本就摸不到他。这可不是寻常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今天这一幕是二人在街上闲逛,突然出现一群叫花子,不由分说的就朝二人袭来。   男主身手不凡,应对自如,但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只得被牵制住。剩下的一部分则朝男二扑了过去。   男主此时已经跟男二交心,视这位落魄皇子为知己。见他受袭自然大急,但奈何他被牵制,暂时腾不幵手,只得让男二周君逃走。   然而周君却没逃走,而是与那些乞丐周旋了起来。好在这些乞丐都是乌合之众,所以并没有牵扯男主吴韶多久。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吴韶将手边的人解决完,就朝周君的方向扑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帮周君解围的时候突然发现周君好像并不需要他来解围......周君甚至可以说在这些叫花子的围攻下游走自如,片叶不沾。   但他记得......周君说过,他不会武功的......不过容不得他多想什么,三下五除二将围着周君的那几个叫花子解决掉,吴韶边拍着手上不存在的灰,一边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巧合而已......只是因为叫花子都是绣花枕头,所以才让周君躲过攻势的。周君慌乱之下运气好罢了......但这件事儿依旧在吴韶心里留下的印记,他的眼中自然带上了一丝疑惑。但又不愿意怀疑自己的知己兄弟,所以强压怀疑罢了。   这次与之前不同,不再是那种平铺直叙的表演,而是要带有层次的演绎。   王享要表现出先是焦急,焦急中那一闪而过的疑惑随即又被坚定所替代,但是心中那一点儿烙印也要展现出来。   而季也则要将身上的不同点悄无声息的表现出来。自然又不刻意。   季也回想了几次导演跟他说的转折的点,将情绪在心中酝酿,其余就交给身体的本能。   “好,差不多那就开始吧。”导演看向王享和季也。   王享点点头,季也呼了口气,也点了点头。   打板幵拍。   周君摇着扇子与吴韶晃悠的在路上走着,一袭绣着暗纹的华服将他衬托成了个娇贵的小少爷一样,那么不谙世事,单纯可爱。手上的扇子摇的轻快,眼中满满的都是好奇和新奇,很有趣味的看着街上摆卖的小物件和叫卖。   吴邵跟在他的旁边,护着他尽量避开拥挤的人群。两人从街头往里走,刚走到街中的时候,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径直的朝周君走了过来。   周君以为是来乞讨的,还正要去解身上的荷包。吴韶察觉不对劲,按下周君的手,将周君挡在身后。   然而不等吴韶动手,数个乞丐直直的扑了过来。   周君眼眸一暗,顺从的躲到了吴韶的身后。吴韶面带寒意迎了上去。但他身后的周君却暴露了出来。   吴韶被牵制,眼中闪着焦急之色,眉头微微蹙着,压低了眉眼,脸上带着懊恼之色。   周君看着几个将他团团围住的乞丐,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脸上则带着慌乱,“吴......吴韶救我!”   吴韶回头一看,几个乞丐已经拿着手里的乞丐棍朝周君扑了过去,心里更加焦虑,吴韶的眉眼都带上了寒意,手上的动作也愈发狠厉了。   然而等吴韶解决完牵制自己的乞丐再转头的时候,竟发现周君在四五个乞丐的围攻下莫说受伤了,竟然连冠发都没乱。那几个乞丐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   这让吴韶不由得一愣。“你......”“嗯?”周君眉眼带笑,乐阿呵的像是个邻家弟弟_样单纯,“吴韶,你来的真及时。多亏你救了我。”   吴韶神色疑惑的看着周君。   周君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快的吴韶根本就没看见。他依旧笑呵呵的,“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吴韶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袖子,一脸感激的周君,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将那丝疑虑压在心底。   周君见状脸上的笑愈发莫名,仿佛带着什么深意。   “卡!”只听导演高声喊了一句,“好,这条过,准备准备开始下一条。”   话音落地,季也紧绷的身子这才松了下来,吐了口浊气,对王享笑了笑。   王享撩着自己的头发,任由造型师给他补妆,边笑阿阿的对季也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的演技进步好快啊,作为吴韶,我真的是切身体会到了一种难言的怪异,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来。”   季也苦笑,天晓得他有多难。并不是他演技进步,能演成这样实在是因为上辈子跟楚黎斗智斗勇而练就的演技。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能跟王享说,只能谦虚的摇头。   说话间,小喻上前,将保温杯递给季也,“季哥暍点儿水吧。”   季也接过来,暍了两口,还给小喻。小喻边盖盖子,边低声跟季也道:“季哥,我刚看到邵雨最的助理在跟别人偷偷的不知道说什么,我一过去,立刻又不吭声了,刻意避着我,我怕他说你坏话。”   季也不甚在意,“随他,翻不出天来。”   小喻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把这事儿放在了心里。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场务过来喊人,补拍了几个镜头之后,开始下一条。   或许这段时间季也的观摩有了成效,总之没出什么大问题。   季也的戏份拍的差不多了,邵雨最作为男三,戏份也不轻。拍完王享和季也的,就轮到他了。   他扮演的是吴韶的一个兄弟,名叫朱玉。他一直追随吴韶。且他认为吴韶不能这么全心全意的信任周君。   吴家惨遭灭门虽是被人陷害,但下旨斩杀的却是皇帝。皇家与吴家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且周君身为皇子,能在宫廷的倾轧下安生的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儿手段都没有。   朱玉奉劝过吴韶很多次,无奈吴韶根本听不进去。   所以他一直看周君不顺眼,每次说话都夹枪带棒的。而周君每每当着吴韶的面儿都是要么装成听不懂,要么装作大人大量不计较的样子,显得朱玉特别不懂分寸不识大体。   季也看着剧本啧啧不已,这就放在古代,且周君是个男的,这要放在现代,这就是妥妥的绿茶白莲花啊!   下面儿一场戏是邵雨最和王享的。吴韶察觉到了周君的不对劲儿,正琢磨着心里这个疙瘩,朱玉却又在奉劝他不要太相信周君,最起码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吴韶本就对怀疑周君而羞愧,朱玉这个时候又来逼逼叨叨,吴韶的火气便上来了,与朱玉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这段戏,就是要拍王享和邵雨最吵架的。   季也坐在角落自己的小马扎上,看着王享和邵雨最对戏。不得不说,邵雨最确实比他有天赋,比他演的像。   不然也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演就是好几年啊。   季也心里满是嘲讽。   一切准备就绪,打板开拍。   吴韶眉头微蹙的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窄袖斜襟长袍的朱玉走了过来,拿起桌上的茶暍了一口,“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对劲儿。”   吴韶知道朱玉不喜周君,所以只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朱玉放下茶杯,“吴韶,你莫要忘记你回京是要干什么的!更别忘了是谁杀了你......”他话还没说完。   只听导演高声喊了一声:“卡!”   王享邵雨最两人同时停住。   “朱玉神色不对,你对着吴韶的表情应该是无奈和劝阻的,眼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是怎么回事儿?”导演对邵雨最道,“你是真心希望吴韶能好,他能报仇,能安然无恙,能一展宏图,不再是这幅颓废的样子。”   “你是真的把心挂在了这个人身上,就算是为了他死,都甘愿的那种,明白吗?”   得,看这架势,朱玉是妥妥的正房,周君则是个绿茶白莲花的小三儿。季也心里暗想着发笑。 第07章 (老板你有病?)   邵雨最点了点头,“我大概明白了,不好意思导演。”他的态度倒是放的端正。   导演也没再说什么,让他酝酿了一会儿才开拍。   不得不说邵雨最确实有天赋。要知道他既不是科班,也没有演绎的经验,却能演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若是这演技放在季也身上,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毕竟季也是正经科班,又从业多年。   但放在邵雨最身上,那就可以说是天赋了。   导演看着与王享走戏的邵雨最暗暗点头,心道虽是资方塞进来的,但好歹不是个花瓶。再加上邵雨最的长相,他不是那种美少年的风格,反而有种阳光朝气蓬勃的感觉,与朱玉倒还有些相似,所以更是加分了。   静静看了一会儿,导演突然皱了皱眉,“卡!”   导演放下耳机,蹙着眉将邵雨最和王享叫过来,什么都没说,让他们自己看。   二人不明就里,低头去看。高清的屏幕将二人的一举一动眼眸神情都拍摄了下来。   然而就是这么高清,才能让他们清楚的看出自己的神情变化。   王享作为老戏骨,演技一如既往的稳。邵雨最作为新人能将朱玉演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但瑜不掩瑕,他演的不好的地方也展现的一清二楚。   他没有共情的能力。他没有朱玉那种奉吴韶为荣,将吴韶摆在自己心中最神圣位置的情绪。通俗点来说,就是他没有展现出朱玉对吴韶的情感有多么的浓烈。   是,他的演技确实不错,但他的共情能力也确实不怎么样。他没有让人觉得他就是朱玉,没有让人觉得他对吴韶的感情特别深。   他只是邵雨最,他只是在演朱玉。他不是朱玉。   “你,”导演指着王享,对邵雨最说:“要把他想象成那个你最重要最重要的人,父母也好爱人也好朋友也好,你看他的眼神要是真挚的。这种真挚的情感是无法伪装,要你用真情实感来表达出来的。如果你的眼神不够真挚,那就会显得特别的空洞无味,你就不能把朱玉这个人的人格魅力表达出来。”   季也虽没往上凑,但他离得并不远,所以导演的话他听的清楚。导演这番话一说出来,季也心里只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导演讲戏讲到这份儿上已经很直白了,如果换别人,或许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当然,并不是说邵雨最笨,听不懂。相反,他聪明的很。   但这事儿的重点并不是聪明和笨的关系,而是性格。   邵雨最是个自私的人,他唯利是图。他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绝不会为一个人付出这么多,他做不到也不想做。这是他与朱玉差别最大的地方。   他从来就没这种情绪,他都没体会过,如何让他表达?   若是让邵雨最表达算计阴毒之意的话,绝对没有任何难度。但恰怡相反,他需要表达出来的反而是对他来说最难的真挚。   季也好整以暇的看着邵雨最,看他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邵雨最显然也是有所察觉,知道这个问题不是那么好克服的,沉下眉眼定下心,细细揣摩。   导演见他还挺虚心接受,没有仗着身后的金?主肆意胡闹,眼中便闪过一道满意之色。但就算邵雨最的态度再好,与他而言,演好戏才是最重要的。   季也倒也不是幸灾乐祸,单纯只是好奇,好奇邵雨最该以什么方法来应对。   邵雨最酝酿了一会儿,朝导演摆了个手势,导演摆手,一切就绪,开拍!   但是没拍多久,“卡!”就听导演喊了一声。   季也了然,这是又没过。   导演眉眼沉了沉,什么都没说,该讲的他都讲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细细琢磨。   邵雨最不是傻子,自然清楚症结所在,但是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他能来这个剧组并不像小喻所说的那样那么容易。相反,他可是历经千辛才挤走原来的男三,拿到朱玉这个角色的。   烽烟这部剧的投资方是倾夏,也就是楚雁和。以楚雁和的实力和势力自然能承担的起烽烟的投资,但是由于人情各方面,楚雁和让出了一小部分的投资,来给一个他叔叔辈的人。   楚雁和作为倾夏的掌权人,其能力和投资眼光有多出众自然是想都不用想的。他看中的投资没有不赚钱的。   所以他让出的那一小部分投资纯粹是为了还人情给他叔叔,让他跟着一起赚钱的。   而邵雨最身后的金?主就是那个小投资人。   由于他占比比较少,且楚雁和又是个比较强势的人,所以他在剧组的说话权并不大。本来角色已经全部都定好了,甚至都开拍了。   但意外发生。季也受伤。   季也受伤住院一直醒不过来,剧组无法,这才想着先找个备胎,若季也实在无法出演,不至于一时找不到人。   那个小投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便想起来了邵雨最,便将他推荐了过来,后来合同什么的都商定好了,结果季也醒了。   本来剧组就亏欠季也,再加上这本就是倾夏投资的影视,自家艺人的资源,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所以周君这个角色便定死了。   周君尘埃落定,就意味着邵雨最拿不到角色了。以邵雨最的性格,他如何能肯?反正一哭二闹三上吊撒娇卖乖装可怜什么招式都用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那个投资人的,反正投资人电话打给了导演。   让导演无论如何给邵雨最安排个角色,哪怕要付违约金也没关系,他出。   他虽然是小投资方,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投资方,导演不好直接了当的拒绝,丝毫不给他面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男三的角色给了他。   为了这个角色,小投资方还赔了好些违约金呢。   经历千辛万苦才拿到这个角色,邵雨最自然不敢托大肆意,只会细细揣摩小心谨慎,生怕闹出什么大事来。   因为他来之前,那个投资人叮瞩过他,不能作妖,不能胡来,若是闹到倾夏,闹到楚雁和跟前,谁都保不住他。   楚雁和的大名邵雨最怎么可能不知道,活阎王,谁都不能惹。就他那小胳膊小腿儿,根本得罪不起,所以他压根儿不敢胡来。   邵雨最这边儿揣摩了一会儿,再度开拍。结果可想而知,又没过。   一连好几条没过,导演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不过还没开始骂人,强忍着怒火走开了,将空间留给邵雨最。   季也淡淡的挑了下眉,什么都没说。   一个下午,整个剧组都耗在这里磨这一条,进度一拖再拖。前面儿导演还能勉强忍着不骂人,后面火气上来再也压不住了,一甩剧本破口大骂:“能不能演?不能演就换人丨跟你讲了多少遍了?他是你的很重要的人!你把吴韶看成你爹也行,看成你妈也行!给我带上情感来!别空洞的像个僵尸似得!”   邵雨最脸色也很是难看,拍不出来倒是其次,被导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骂,他自觉下不来台。   但是那又怎样呢?先是他自觉演不出来拖着进度,导演才发火的。   剧组也有不少人怨气满满,因为这一条一直不过,拖着进度,肯定要加班啊。   只有邵雨最的助理,忙前忙后,又是倒水又是安慰,急得不行。   邵雨最远远的朝季也看了一眼,只见季也坐在自己的小马扎上,低着头看剧本,并没有看他一眼。   邵雨最吐了口浊气,心间的烦躁更甚,不耐烦的将助理推幵,“离我远点儿别来烦我,让我静静。”他的助理噤若寒蝉,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将水杯放在邵雨最的手边儿,退的老远儿。   邵雨最低下头,强压心间的愤懑恼火,强静下心来,再次感受朱玉的心境。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被邵雨最感化,总算是在天色擦黑的时候让他表现出了导演想要的感觉。   别说邵雨最累了,季也看的都累,他都替邵雨最松了口气。   见总算是拍出来了,导演阴成黑炭的脸总算好了一点儿,不过抬头看了手上的手表后,脸色又阴了两份。   今天真的是太拖进度了。下午总共拍了两条,一条是季也和王享那条,另一条,就邵雨最这条。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天已经黑了,都加了一个小时班了。一想到这点儿导演更加烦躁了,连带着看邵雨最都有点儿不喜了。   时间不早,无奈宣布下班。众人都累的够呛,场务场工开始打扫场地,演员则收拾东西卸妆下班。季也正在化妆间卸妆的时候,小喻脸色很不好看的走了进来,“季哥。”   季也透过镜子看他,“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这么一说,小喻脸色更难看了。好在季也的化妆间里没有外人,就连给季也卸妆的化妆师也是自己人,所以他也不憋着了,愤愤幵口:“季哥,我就说那个邵雨最不安好心,我不是跟你说他助理不知道鬼鬼祟祟跟人说什么呢吗?还刻意避着我。我刚突然听见有人我们坏话!全是不着四六的话,气死我了!” 第08章 (老板你有病?)   季也一边任化妆师帮他去头套卸妆,一边挑眉轻笑,“怎么了?听说什么了?”   小喻愤愤不已,“说季哥你能还霸着周君这个角色是背后有金?主!说你伤的根本就没有那么重,只是故作矫情,故意让剧组觉得亏欠,还说......还说......”“是不是还说我被金?主包?养,爬上金?主的床,才拿到了周君的角色?”季也不甚在意的接话。   小喻目瞪口呆,“季......季哥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了。”季也漫不经心道,“去洗手间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说了。”   小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反应才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季哥你别放在心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会胡说八道。”   季也轻笑一声,看了小喻一眼,“你哪点儿看出我放心上了?”   小喻呐呐,不知该怎么说。季也忍不住又笑了一声,“行了,确实没放在心上,你也别放在心上,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闲言碎语从来都少不了的,何必在意那些有的没的,有那时间给自己添堵还不如多想想今天吃什么呢。”   季也确实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要知道季也上辈子作为国公世子,却爬上龙床的事情,当时在京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澜,引得多少闲言碎语,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他都能做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如今只是在剧组里听到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在意,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小喻偷偷看向季也,确实没在他脸上发现什么介怀之色。但这种话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就算不在意,听了也会心里不舒服,虽季也不生气,小喻却也没在说了。   “这话肯定是邵雨最散出去的。”小喻不说了,但不代表这个事儿就这么算了,季也慢条斯理道:“跟宁绿姐打个招呼,让她防着一手。若之是在剧组说说也就罢了,毕竟就这么几个人,万一再搬到网上,引起什么流言,就恶心。”   小喻一凛,“好,我现在就跟宁绿姐说一声,让团队的人注意一下。”说着,就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   季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的嗯了一声。   小喻怕季也心情不佳,不想扰着他,便没开口,季也累了一天,更是不想说话。化妆师的嘴从始至终就闭着。   不大的化妆间顿时就安静下来了,一股莫名的寂静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季也突然问道:“外面儿不是说我被金?主包?养?有说金?主是谁吗?”   小喻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楞了,仔细想了半晌,摇摇头,“没有,没说。”   季也莫名的轻笑了一声。小喻不明就里,也不敢多问。   没多大会儿功夫,季也卸好妆,那起手机看了两眼,眼中笑意更深。收起手机出了化妆间,往自己的房车去,准备下班了。   结果好死不死的又遇到了邵雨最。季也自是不可能躲他的,两人迎面走来,季也只是用轻飘飘的眼神睨了邵雨最一眼。   邵雨最就跟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一样,差点儿跳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眼神?嘲讽我是不是?”   季也一脸看傻?逼的样子看他,“你以为你是什么天仙?那么吸睛?还是你以为我长这么大一双眼睛是看你的?”   “你就是在嘲讽我!”邵雨最咬牙切齿,恨不得晈季也两口的样子。   季也嗤笑,“你有证据吗?”   邵雨最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刀来怒视季也。如果眼神能杀人,季也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季也好整以暇,“就算嘲讽你又如何?你想打我还是想骂我?你敢吗?你以为谁都会把你放在眼里?有那功夫,我劝你还是多练练演技,少整些丧良心的事儿!”   “季也!!你给我等着!!”邵雨最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季也嗤笑,放下手,拍了拍邵雨最的肩膀,“我等着你。”说完,抬脚正欲走,突然又顿住,回头,看向邵雨最,报以灿烂一笑,“对了,介于你给我造的谣,我觉得有点儿欠缺,你最好是把包?养我的那个人也带上,这样才能更像不是?”   “哦对,”季也恍然,“你不知道谁包?养我的,因为你没看见我是从谁车上下来的,所以不敢随便乱编。这样吧,我告诉你,我是从楚雁和的车上下来的,你下次再造谣的时候,记得带上这三个大字。如果真能把我跟他的事宣扬幵来,我请你吃饭感谢你。”   说着,季也脸上的笑越发灿烂,与邵雨最如同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说你,造谣也不长脑子,只说我被包?养,不说我被谁包?养,万一人家不信怎么办,所以带上大佬的名字,会让人更加信服的,知道吗?”   “不用谢我,只当是前辈给你传授的经验了。”季也又朝邵雨最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季也转身之后,他脸上灿烂的笑瞬间收起,边跟小喻要纸巾擦着手,边喃喃自语:“奶奶的,老子不能打你,老子还不能气死你个狗东西......”小喻被季也这顿猛如虎的操作彻底整懵了。直到季也将擦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他才回神。眼睛瞬间就亮了,一脸的崇拜,“季哥牛啊。”   季也顿时笑了,“这有什么,至于吗?”   “至于啊!”小喻大睁着眼睛,“他做出这么恶心的事儿,就以为我们没办法了,结果你这翻话估计直接把他气死了。而且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楚总的谣,除非他真的想死。”   季也笑笑没说话。   邵雨最确实不敢,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造楚雁和的谣,除非他是真的找死不想活了。   而且季也这番话说出来,他再造季也的谣的时候,就该掂量掂量了。   他亲眼所见,季也确实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谁都不敢保证季也确实没那种关系。毕竟混娱乐圈儿的,全身上下都干净的真没几个。   若是楚雁和真的包?养了季也,那他把这件事儿捅出来,楚雁和一定恼羞成怒,届时肯定会报复他。   若楚雁和跟季也没那种关系,那他若见季也跟楚雁和扯到一起,那就是在给楚雁和泼脏水,把楚雁和当枪使,楚雁和肯定也会报复他。   若他不把季也和楚雁和扯到一起,季也不是楚雁和的人也就罢了,若他真是楚雁和的人,那他还是得罪了楚雁和!   也就是说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邵雨最继续给季也造谣,弄不好就会得罪楚雁和。如果不继续造谣,那他就得吃了这个哑巴亏,活活受着辱。   邵雨最这辈子最不能吃苦最不想受辱,一想到要吞下季也明目张胆的嘲讽和不屑,他就气的眼都红了。   但无奈楚雁和这座大山压在头顶,他就像孙悟空一样,翻身都难。雷霆威压之下,他别无他法,只能憋屈的就此放过季也。   季也懒得搭理他,回了酒店,好好洗漱了一番,换好衣服出去了。   刚在化妆间的时候,楚雁和给他发了信息,约他出门吃饭。   季也自是欣然应允。   楚雁和已经定好了位置,季也洗漱好后,带着口罩墨镜爬上了自己的保姆车,驱车去了楚雁和订的餐厅。   上次他们去的是西餐厅,这次楚雁和订的却是火锅。季也诧了一瞬,不过他确实想吃火锅了。   楚雁和见他眉眼间带着一丝笑意,心下也忍不住松了些许,笑着解释道:“本来想约你去定西装的,结果一问才知你们加班这么晚,就干脆叫你出来吃饭了。”   季也瞬间在心里感谢邵雨最,感谢他废物,感谢他自私,感谢他演不出朱玉,感谢他拖了这么久的班。   不然若真去把西装定了,他下次用什么借口见楚雁和?   要知道楚雁和可是大资本家,前赴后继往他身上扑的人不计其数,若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殷勤,他是不是也以为自己图他的钱,从而对他敬而远之。   毕竟谁都不能否认这是有可能的。   所以这一刻季也格外感谢邵雨最。而且是真心感谢。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一个小时前他把邵雨最骂到想跟他拼命的地步。   季也面上丝毫不显,笑呵阿点头,“谢谢啊,忙了一个下午,正好饿了。”   看他那真挚的表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忙了一个下午饿坏了呢。谁能想到他在小马扎上坐了一下午,顺带还看了一下午的戏。   楚雁和看见了季也眼尾那抹狡黠,只觉得他可爱的厉害。“那正好,开吃吧。”   季也点点头,嘿嘿一笑,拿起旁边的鸭肠就倒进了锅里,还稍稍探出身子,故作悄咪?咪的样子对楚雁和道:“你都不知道,为了控制体重,我已经多久没吃过火锅了,我现在闻到味道口水都要掉下来了。”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楚雁和忍俊不禁,将漏勺递给季也,“这么馋啊?快吃吧。”季也嘿嘿一笑,接过漏勺,就去捞锅里的鸭肠。   楚雁和看着季也带笑的眉眼,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蹙。 第09章 (老板你有病?)   “你没有刻意保持身材而减肥吧?”楚雁和蹙着眉头。   季也一愣,“啊?没......没有啊......”楚雁和的眉头这才松幵,点头道:“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养都还养不好呢,一定不能为了保持身材不吃东西。”   季也这才明白楚雁和说这话的一丝,心头骤然一暖,眉眼散开柔和笑意,笑意中又带着轻柔的爱意。   楚雁和心里莫名就柔软的不行,甚至生出一种将季也紧紧抱住揉进身体里,让他再也不能跟自己分开的冲动。   楚雁和被自己那疯狂的想法和汹涌的情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平息,好似他生来就该对季也这样对待季也一样。   两人融洽的吃着晚饭。而邵雨最那边儿就没那么好的气氛了。   他气势凶凶的冲进自己的房间,将房间里的东西砸的乱七八糟。助理见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将房门关起来,生怕被外人看见。   他见邵雨最气的双眼血红,青筋暴起,心下很是惶恐不安,他给邵雨最当助理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也不短了。这段时间他已经摸清了邵雨最的脾性。   心眼儿小,脾气大,自私自利,是个坚定的唯利主义者,自身利益高于一切的人。而且他非常睚眦必报,很是记仇。   助理想劝又不敢劝,只得手足无措的站在角落。   邵雨最脾气上来,将房间里能砸的都砸了,还是不能出气,一想到季也那轻蔑不屑的神色和眼神,他就气的发狂。   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砸东西已经不能缓解他的愤怒了。他喘着粗气环视一周,看向助理。   助理头皮一麻,正要幵头说话,哪曾想邵雨最两个大步上前,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助理顿时就被他打蒙了,脑袋嗡嗡的,甚至迟钝的没有感觉到痛。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的半张脸又胀又痛。   他就要用手去抚脸,结果又被邵雨最一巴掌将手打开,“你说你有什么用!一点儿事情都做不好!我让你避着季也那个畜生,你是怎么做的?人家都贴到我脸上骂人了!”   助理一时都不知该是什么反应,捂着自己的脸,呐呐的不知该说什么,“我.......我避着...避着了……”   “避着了怎么会传出去的?”邵雨最将火气撒在助理身上,“蠢货!他都指名道姓指着我鼻子了!”   助理见他狰狞的看着自己,口水都要飞到自己的脸上了,心下甚至升起一丝恐惧来,下意识的往后退,“对......对不起......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有什么用!被骂的是我不是你!老子每天花钱养着你们,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真的是蠢笨如猪!你他妈还不如回家往猪圏里躺着去呢!”   “我......我......”助理连连后退,脸上慌乱无措,“对......对不起......”“废物!你说你有什么用!”要不是杀人犯法,看邵雨最的样子都快要生吃了他了。   这幅样子的邵雨最哪有一点儿明星演员的涵养和礼仪,满口脏话,骂人无礼,活脱脱一个社会毒瘤。   助理都快被邵雨最逼到墙角去了,他还不解气,追着助理恨不得把他骂成狗。   就在助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了。   邵雨最心下一惊,急忙回头,见来是他的经纪人周封成。   周封成三十多岁,穿着一身休闲服,带着个墨镜,长相中等,身材微胖,不知道的,只看他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平常的上班族呢。   然而人不可貌相,周封成已经混迹娱乐圈儿十几年了,资历比宁绿还老。他自己本人手段也还好,带过的艺人虽没有特别的出彩,但也一直都不算错。   但有一点儿,是为外人所不足道的。那便是他暗地里经常做拉皮条的生意。   将自己手下的一些艺人介绍给一些大佬,从而换取利益。   所以他手下的艺人发展都还不错。   当然,也有不愿同流合污的,不过那些都在周封成手下待不久,要么放弃这条路,要么选择离幵。   不过现在现在周封成最大的香饽饽就是邵雨最了。   因为邵雨最傍的款儿是最大的,那能换来的利益自然也是巨大的。所以他格外的照看邵雨最。   这不,邵雨最刚进组没几天,他就过来探班了。   若是寻常艺人,他或许来都不会来看一眼的。   哪曾想刚一开门,就看到这么一片狼藉,再一抬头,见邵雨最已经将助理逼到墙角去了,且看他扬起的手,好似要打助理一样。   周封成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不过他并未斥责邵雨最,而是对助理说,“你先出去吧。”   助理如蒙大赦,对周封成感激不已,点点头捂着脸就往外跑。周封成看了他一眼,叮瞩道:“你的脸记得弄一下。”   助理连连应了几声,转头就跑了。   见房门关起来了,周封成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房间,吐了口气,指了指沙发,“坐!”   邵雨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坐到沙发上,周封成跟着坐了下来,没有丝毫客气的指责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对助理好点儿?”   邵雨最本就憋屈的慌,一听周封成指责的话,心里更是恼火,忍不住怒声道:“说过又怎么样!我交代他的事情没有做好还不能受罚了?我每天花钱请他来就是让他来败坏我的事情的?”   见邵雨最一点儿都不知错的样子,周封成也有点儿起火了,不过他并未发出来,而是压着心里的烦躁和那丝火气解释道:“是,他没做好你的事情确实该罚!你作为他的老板,可以扣他的工资,可你不能打他!他能告你的你知道不知道?”   “让他去告啊!我怕他告我吗?”邵雨最依旧嘴硬的要死,_点儿不服软。   周封成深呼了口气,压着心里的火气,“是,你不怕他,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真告你了,这件事儿闹大了,传到了网上,你还要不要混了?你还当不当明星演员了?”   “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个明星!很多人都会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一旦你的这种行为被爆出来,能让你在这个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你信不信?”   邵雨最发热的脑子这时才醒悟了一瞬,不过依旧嘴硬不肯服软,梗着脖子不说话。   周封成见他听进去了,心里的火气也稍稍降了一些,“我跟你说过,对助理好一些,他要负责你的生活起居,这些暂且不说,他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了解你多少事情?万一他鱼死网破,将你的黑料全放出来,那你真的一点儿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周封成语重心长的劝慰道:“是,你背后有段先生,你可以不用怕什么,但你也要知道,你是个演员,是个很注重名声的演员。如果想在这个圏子里混下去,想混的好,那你就得将你的形象,你的人设经营好,不能翻车,懂吗?”   邵雨最性子确实不好,但并不代表他是傻子,周封成都挑明了跟他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呼了口气,往沙发上一靠,半晌才道:“知道了。”   周封成了解邵雨最,知道他能说出这句话就已经是妥协了,便也没再追着他说教什么,而是话锋一转,“发生什么事儿了?发这么大火。”   一说这个,邵雨最的火气又起来了,晈牙切齿,“还不是那个季也!恶心的要死!”   周封成一听季也的名字,眼中顿时闪过了然之色。他身为邵雨最的经纪人,怎么会不知道邵雨最和季也的矛盾。   当初周君这个角色都落道邵雨最的头上了,就差临门一脚了,结果煮熟的鸭子飞了,以邵雨最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给季也好脸色。   看这样子是呛起来?周封成暗自想着,嘴上安慰道:“季也?他无关紧要,别把他放心上,掀不出什么浪花来。”   说着,看了看邵雨最的脸色,安抚道:“他也没什么用,混了这么长时间了,才只是个二线,估计差不多也到尽了,往后也不会有什么爆红的机会了。”   邵雨最一愣,突然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嘴里喃喃:“只是个二线......”“对呀,季也只是个二线......他要是真跟楚雁和有什么,以楚雁和的资本,他怎么可能只是个二线......不说让他拿影帝......最起码也是个顶流啊......”邵雨最呐呐道。   周封成听到邵雨最的话也是一愣,“季也?楚雁和?怎么可能?楚雁和这么多年从来不搀和娱乐圈儿。这么多年多少人想往他身上爬,没一个成功的。其中不乏美艳动人的,就连国民女神都没成功,季也更是不可能,别想了。”   邵雨最见周封成不甚在意连连摆手的样子,心里恍然大悟。季也这是在诈他! 第10章 (老板你有病?)   他跟楚雁和绝对没有任何的关系!否则怎么会还是如今这个样子?   邵雨最心下愈发笃定,笃定季也就是在诈他。一想到这儿,邵雨最就有种莫名的畅快。季也演技再好,资历再老又什么用呢?他这一辈子最多也就到这儿了,不可能再有所大的进步。   而自己就不一样了,背靠段先生,他会有大把的资源和大把的机会。季也用了数年才走到今天的地位,而自己只需短短的一两年就能达到与季也同意的高度,甚至比季也更好!   季也最后终会被他踩在脚下无法翻身。   现在的季也或许还能嚣张两份,但那时的季也就只能在他面前点头哈腰俯首称臣,不敢再有丝毫的轻视和不屑。   邵雨最怀揣着无限的幻想,心里有些激动起来,脸上的郁结的之色缓缓消散。   周封成不明白他突然阴转晴是怎么回事儿,但邵雨最心情好了,其他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这么想着,周封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放开,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这是段先生秘书送来了,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周封成语气里慢慢的都是暗示。   邵雨最看着那张房卡,心间突然一动,并没有去拿茶几上的房卡,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看,而是往沙发背上一靠,脸上带着傲慢之色,“我自然是知道的。”   邵雨最看了周封成一眼,话锋一转,“成哥,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吗?是季也!季也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我靠金?主吃软饭!说我只会使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周封成眉眼沉了沉,虽然季也说的都是实话,但有些事情确实不能这么挑明了说。最起码都要给彼此留一线周旋的余地!   而季也这番做法就是直接将最后一线周旋的余地给斩断了。直接撕破了脸的,在娱乐圈儿里并不多,因为谁也不敢说会不会有要求到对方的一天。   季也这般做法真的是不知说他有恃无恐的好,还是不长脑子的好。   周封成再次在心里暗暗回忆这季也的身份背景,但是想了好几遍,都没从季也的履历中发现什么不对。他不由得有些纳闷儿,季也这么大的底气是哪里来的。   明知邵雨最身后有金?主,还敢跟他撕破脸,没有足够的底气,是不敢做的这么绝的。   邵雨最见周封成不搭话,也不在意,继续道:“这口气,我是绝对咽不下去的,成哥,你想办法帮我搞他一次。”   邵雨最看着周封成:“就算不能让他身败名裂,最起码也得黑料缠身。”   周封成只得收敛心思,苦笑一声,“这一时半会儿的,你让我上哪去找他的黑料啊。要不你先等两天,等我拿到他的黑料,再帮你整治他。”   “不行!”邵雨最想都没想。“这口气,我是一天都不想忍,没有黑料又怎么样?就不能给他编一些黑料吗?”   “前天我见到他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而且今天他还亲口承认,他是被人包?养了的。将这些爆料爆给营销公司,让营销公司来运作,我们静观其变就好了。”   说着,邵雨最阴笑了两声,“既不脏了自己的手,又给他泼一盆子脏水。”   邵雨最眉眼间带着狠厉之色,“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他没有将季也说是楚雁和包?养他的事情告诉周封成,他怕周封成听到楚雁和这三个字人就虚了,就不敢帮他黑季也了。   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报复回来!   周封成看着邵雨最恼怒不已的样子,心里有些发苦,想了想还是劝慰道:“雨最,我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若季也真是无权无势没人依靠,他哪来那么大的底气和自信敢跟你叫板?万一他身后也有人呢?这是说不好的事情呀。”   邵雨最想道了楚雁和,但是这个名字很快被他压在心底,在心里再次暗暗告诉自己,季也和楚雁和一定没有任何关系!   面上则愈发狠厉道:“成哥,这件事情你必须帮我,否则......”邵雨最撇了一眼茶几上的房卡,什么都没说,但隐隐带着的威胁之意在场二人谁都清楚。   周封成的眉眼压的更低了,想了半晌,才深呼了口气,重重点头,“行,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给你办好,但是......”他也朝房卡看了一眼,“段先生那边儿虽然是我给你介绍的,但最大的收益人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见周封成终于答应,邵雨最的眉眼这才松散了起来,眉眼间带着畅快的笑意,点头道:“成哥你放心,我自然你明白对我的好和对我的帮助,虽然最大的受益人是我,但也是成个帮我介绍的。你放心好了,我有肉吃,一定不会让你只暍汤。咱们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见邵雨最最起码还记着自己的好,周封成再次吐了口气,将心里那点儿郁结之气吐了出去,点点头道:“你能记得这点儿我就知足了,我身为你的合伙人,自然是想让你越来越好。”   邵雨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周封成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季也这件儿我帮你,但我还是劝你一句,脾气收敛一些,毕竟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来来回回就这么些人,尽量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不然以后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段先生都不一定保得住你。”   邵雨最这会儿心情好的很,闻言一点儿都没恼,很是痛快的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封成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嗔怪的白了他一眼,调侃道:“行了现在开心了吧?不生气了吧?”   邵雨最嘿嘿一笑,往沙发上一靠,翘着二郎腿,脚上的妥协一颠一颠的。周封成见他这样无奈的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让助理叫客房服务过来收拾被邵雨最砸的一塌糊涂的房间。   没多大会儿,助理便进来了,先是带着怯意的看了一眼邵雨最,然后转向周封成,对他说:“成哥,我已经叫了客房服务,马上就过来。”   周封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稍微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叮瞩了邵雨最几句,这才要走。   临走到门口,再次叮瞩邵雨最让他对助理好点儿。   邵雨最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待周封成走后,他看都没看明显带着怯意的助理,拿起茶几上的房卡,脚步轻快的朝浴室走去。   段先生在等他,他得洗个燥......没过多久,邵雨最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助理没敢坐下,有些瑟缩的站在角落里。   邵雨最撇了他一眼,哼笑了两声,也没理他,自顾自的穿戴着衣服,莫约半个小时,衣服穿好,他便哼着歌,便吹着头发。   等他一切收拾妥当,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拿起玄关处的口罩和帽子带好,邵雨最率先打开们走了出去,助理急忙跟上。   由于已经安排好了,车就在门口等着,邵雨最也没过多的停留,直接上车了走了。   助理将他送上车,看着绝尘而去的保姆车,一时不知该是什么表情。他愣在原地许久许久,直到旁边的保安都过来问他需不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他才回过神,牵强的朝保安笑了笑。转身正欲离幵。   结果脚步还没抬起来,酒店门口就停下一辆豪华林肯。   助理下意识的往旁边移,将挡着的路让开。   片刻后,林肯停车,从上面先走下来一个人。高腰细腿,一身尊贵之气,合体的西装将他身上的优点表现的淋漓尽致。   楚雁和,来人正是楚雁和。   很少有人不认识楚雁和,毕竟他的这张脸三天两天出现在电视上。助理心下悚然,下意识的又后退一步。   然而楚雁和并未注意他,而是转身向车里,伸出手,扶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被楚雁和挡着,看不清长相,比楚雁和矮了半头左右,体格修长,就算没看见脸,也能感觉到这人长相应该很是不错的。   那人身上披着楚雁和的西装,偏大,盖住了他的屁股。楚雁和只穿着一见黑色的衬衣。   楚雁和身处一只手,让那人借着力从车里出来。两人移动了之后,助理才看清,那人竟然是季也!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季也和楚雁和二人,看季也将肩上的西装外套还给楚雁和,看楚雁和接过西装外套,然后不经意间摸了摸季也的脸。季也则丝毫没有介意,笑着与楚雁和说着什么。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直接太过浓烈,两人察觉的看向助理。季也自然认得这是邵雨最的助理,所以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蹙了蹙眉,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跟楚雁和道别。   楚雁和眉眼间闪过烦躁和可愔,撇了助理一眼,点点头,说了一句什么,这才钻进车里走了。   季也看着豪车远去,直到看不见影子,这才转身回酒店。   直到两人都走了,助理才回神。他第一反应是掏手机,然而不等拨出号码,就顿住了。 第11章 (老板你有病?)   助理看着手上的手机久久出神,好半晌,脸上的犹豫渐渐被坚定所取代,他将已经打开的手机再次锁了起来,揣进兜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已经走了的季也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时间已经算不上早了,回去洗漱一番,就躺下休息了。赶了一天工并不轻松,还是早点儿睡下的好。   手机上与楚雁和互道晚安后,季也就关灯睡觉了。   一直到凌晨五点左右,一辆保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邵雨最从车上下来。   没在门口有丝毫逗留,很快的进了酒店。   第二天不出什么意外,一大早邵雨最的助理就找急忙慌的找到了导演,一脸歉意的说:“导演,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家雨最突然发高烧了,我得带他去医院,可能要下午左右过来,跟您请个假,实在不好意思啊。”   导演撇了助理一眼,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悦,因着昨天NG了一个下午,他对邵雨最那点儿微末的好感早就消失殆尽了。一听邵雨最还要请假耽误进度,更加不悦了。   但是助理的理由是生病,不管真假,他也不好不答应,只能勉强的点点头,“行吧,我知道了。让他注意身体。”   见导演同意了,助理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多谢导演,给导演添麻烦了。”   导演摆摆手,示意没事。   助理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讨好的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现在是上午八点左右,马上开工,摄影棚里乱糟糟的,助理小心避让着人往外走。   期间余光不小心看到正打着哈欠的季也,眸光颤了颤,没敢朝他们看过去,转过头快速走了。   小喻倒是注意到了,“那不是邵雨最的助理吗?”   季也顺着小喻的目光看过去,眯着眼睛认了认,点头道:“是他。”   小喻啧了下嘴,“我看错了吗?他脸怎么好像肿了?撞了还是病了?总不至于被打了吧。”   季也突然想起来昨晚在酒店门口见到他的时候,唯唯诺诺,脸又红又肿,还带着巴掌印,一看就是被打了。季也眯着眼睛看着他的方向出神......他是邵雨最的助理,谁敢打他?还让他这么忍气吞声不敢吭声的......以邵雨最的脾气,若是外人打的,估计早就炸了。毕竟邵雨最这人是有多注重面子季也是知道的。邵雨最或许不会为自己的助理出气,但他一定会为自己出气。   因为他会觉得打了他的助理,就是在打他的脸,落他的面子。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邵雨最绝对不会容忍的。   但是从昨晚开始一直到现在,邵雨最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助理脸上的伤是他自己打的。   所以他的助理才这么忍气吞声,才那么的唯唯诺诺。   一想到这儿,季也眼里的嘲讽愈发浓重。暗暗嘲讽邵雨最: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会拿别人出气使性子,自己一点儿用都没有。   助理这边儿离开摄影棚回到酒店后,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间的门,见邵雨最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助理松了一口气。也就在邵雨最睡觉的时候,他才是最轻松的时刻,最起码不用担心随时随地的谩骂了。   暗暗叹了口气,若不是为了毕竟不错的薪资待遇,他是一定不会给邵雨最当助理的。虽然只用照顾邵雨最的生活起居,但是压力却不是一般的大。   邵雨最脾气非常不好,一但生气了或是怎么了,就会骂他出气。昨晚更甚,甚至还打他。   一想到这儿,助理的脸就隐隐作痛。苦笑的摸了摸肿胀的脸,他扫见邵雨最裸露在被子歪的腿上和胳膊上带着鞭痕和压印,眸光沉了沉,拿出手机,将声音关掉,打开相机拍了几张,这才去客厅找药。   这些伤痕得赶紧上药,等快点儿好就快点儿好,万一让人看见了......一想到这儿,助理的眸光又暗了两分。从药箱里跳出要用的药放在一边,等邵雨最醒了之后,再跟他上药。   又把邵雨最要穿的衣服拿出来轻轻的放在床头,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门。   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他在心里想:但愿手机里的照片用不到......正是因为他给邵雨最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助理,所以他很了解邵雨最的脾性,眶眦必报,异常小心眼。   所以只有邵雨最辞退他的份儿,他不能轻易辞职,不然邵雨最肯定会生气,万一再恼羞成怒报复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他给邵雨最当助理,邵雨最的事情他自然也都是知道的,知道邵雨最背后有段先生......知道邵雨最和段先生的交易是什么.....更知道段先生的实力......若邵雨最真要报复他,以段先生的实力,他是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的。甚至弄不好就在这个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了......所以他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最起码留一条活路。他还得赚钱养家,他妈的病得靠着他的工资才能勉强维持住。   看在邵雨最给他的那份丰厚的薪资上,他是不会轻易辞职的。但若是实在受不了辞职了,他也希望是安安稳稳的,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   所以他手机的照片,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他不会用这个照片敲诈邵雨最,那些照片,只是给自己的一个保障而已。   这么想着,助理将门关好,低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好后,他将手机的声音调到最大,生怕邵雨最醒了之后找他没找到。   然后将自己摔在床上,抱着被子埋进枕头里。   季也这边儿一切准备就绪,开拍。   今天的戏份是个重场戏。由于不是按照顺序拍的,所以今天要拍的,是临近结局时,周君即将荣登大宝的时候。   彼时,吴韶已经带领大军大败匈奴,凯旋高歌。但随着捷报传来的还有吴韶的死讯!   吴韶为国捐躯,死在了边境。   当时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周君还是太子,当时的皇帝身子不好,太子代为监国。   满朝文武,听着信使一路高歌,喊着大捷的声音。足足一刻钟,从玄武门,一直喊到了金銮殿。   满朝振奋不已,皆是目光灼灼的看向信使手上的信封。   信使双膝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将写着捷报的信奉上。   太监双手接过,恭敬的放在周君的案前。   周君的目光也是闪着无尽的光芒,脸上交织着各种情绪,振奋、欣喜、盼望、放松,在他脸上一一呈现。   他的眼睛带着光,似是透过信封看向某个人。不动声色的深呼了口气,周君压下心里的种种情绪,将信封打幵。   众大臣振奋的看着周君,等着太亲口宣布大战胜利的消息。   结果只片刻功夫,太子的脸色就变了,脸色惨白无比,双手颤抖,好似那张信纸带着火,会烧手一般。众人察觉不对,心里都升起慌乱之意,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片刻,那张写着捷报的信颤巍巍的从周君的手上飘落,掉在龙案上。众人正要发问,然而还没有开口,就见周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案上那张纸染上了无数红点。   众大臣目眦欲裂,“殿下!”   “太医!快传太医!”   “殿下!”   顿时,金銮殿乱成一锅粥。周君面如金纸,推开正要扶他的太监,撑着身子站起来,看着地下乱糟糟的一片。   心里无限悲凉又可笑,抹去嘴角的血迹,他的声音空洞又死寂,“边关大捷,大获全胜,不日班师回朝。吴韶吴将军,为国......捐躯。着......厚葬......”话音落地,他不再理会底下的各种嘈杂声音,也没看想一脸担忧的太监,脚步有些许踉跄的往外走。   太监急的恨不得跳脚了,但周君压根儿不让他近身,只能一边儿让人去喊太医,一边儿紧紧的跟在周君的身后。   周君没走过久,就昏了过去,好在太监一直紧紧的跟着他,及时接住了他。   接着就是一阵人仰马翻,手忙脚乱的将周君送回东宫。彼时太医已经在东宫等候,见太子被抬进去,什么都没说就开始把脉医治。   忽闻噩耗,伤心过度,悲痛攻心。十二个字是太医给周君的诊断。   接着就是各种汤汤药药轮番上阵。一直折腾到天快黑了,周君才勉强醒过来。推幵喂到嘴边儿的药,周君一脸疲惫,“都下去吧,让孤静静。”   众人无法,只得退下。   没多大会儿,偌大的寝殿就只剩下周君一个人。   周君盖着被子,面朝里侧躺着,没人能看见他的神色,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尽悲痛是人都能感受的道。   有人心想:殿下真是个情重之人,竟为了吴将军伤心至此。真是至情至性。吴将军泉下有知,也该名目了……   季也看着剧本,心里说不出的沉重,他觉得周君对吴韶的感情远不止于此。想了片刻,他拿着剧本去找导演去了。 第12章 (老板你有病?)   导演正在看设备,听到季也的来意,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并没有看季也递给他的剧本,而是将剧本合起来还给季也,不答反问道:“你知道烽烟的原型是什么吗?”   季也摇了摇头。   导演笑了笑,“正常的剧本是男主女主,然后才是男二女二的。而烽烟,没有女主,更没有女二。有的......只有男主和男二。”   季也没说话,看着导演,等他继续说。   “其实这是个很小众的剧本,不为大众所熟知、所认可。但世俗抵挡不了人心。”导演拍了拍季也的肩膀,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有些话不便挑明,但我想你该知道,周君与吴韶的感情绝不只于此。吴韶宁愿背负血海深仇,还愿意成全了周君称王称帝的愿望。而周君那么一个心机深沉,性格凉薄之人,却在听闻吴韶身死之后悲痛到口吐鲜血,甚至一生牵挂......他们的羁绊,又怎能说是区区兄弟、知己之情所能概括?”   导演语气舒缓绵长,似是回忆着什么,“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非常玄妙的东西,能跨越任何界限与之相连。或许你的本能性格能左右你一时,但相信用不了多久,情感将会遍布你的全身。”   说这,导演故作玩笑,指了指剧本,眉眼含笑道:“所以你看,周君已经悔之晚矣了。”   季也想跟着笑笑,结果却发现嘴角根本扯不起来。   导演的那句‘感情是非常玄妙的东西,能跨越任何界限与之相连’给他的感触很深。   这让他想到了楚黎,不,现在应该叫他楚雁和。   他无比的确定,楚雁和就是楚黎,或者说楚黎就是楚雁和,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那就是他的爱人。   导演也没打扰季也的出神,让他细细体会这一刻的感受,半晌,季也才回神,感激的朝导演笑笑,“谢谢导演,我明白了。”   导演欣慰的笑笑,拍了拍季也的肩膀,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季也深呼了一口气,他真的明白了,明白了周君对吴韶的感情,明白了烽烟的意义,更明白了......他对楚黎、对楚雁和的爱。   上一世,他不是不知道,楚黎最遗憾的就是没能从他口中听到‘爱你’这两个字。这一世,他不会让楚雁和再遗憾。   季也一时情绪汹涌着,他甚至有种冲动,冲动的想拿出手机给楚雁和发‘我爱你’。不过要是他真发了,楚雁和估计会以为他是个傻子。   季也无奈的心想,暗暗苦笑,追夫路漫漫啊......轻吐了一口气,将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吐出去,季也收敛心思,眼下对他最重要的就是拍戏。   他身为演员季也,最重要的工作不就是演戏吗?   不过好在跟导演聊了一番,将烽烟彻底体会透了,所以现在对他而言,倒是没有之前那么难了。   毕竟他体会过那种感觉,他被楚黎爱了一辈子,也爱了楚黎一辈子,他太清楚爱情的感觉了。   设身处地,若是楚黎为了他,为了他的宏图霸业而身死魂消,莫说悲痛到吐血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一切随他而去。   这世界很好,三餐四季人暖茶温,但是再好,也没有楚黎重要。   也就在这时,季也才真正深刻的体会到了他有多爱楚黎。   不等心里那悲痛到窒息的感觉涌上来,他赶紧转移想法,暗暗思索着该怎么追楚雁和。   毕竟......楚雁和可是个有钱有颜的大资本家。而自己现在只是个小小的演员,若是自己很是明显的表现出要追他的意思,难保楚雁和不会以为自己是看上他的钱了。   所以他得想个办法,让楚雁和知道,他喜欢的真的只是楚雁和这个人而已。   季也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这时一时半会儿还真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了。   这么想着,季也拿着剧本走了,将这些心思暂时压下,打开剧本再次开始揣摩周君的心思和情感。   没多大会儿功夫,一切准备就绪,打板开拍。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周君坐在龙椅旁的高座上,神色肃穆的听着底下众大臣的议论,并不给予什么意见。这时,一声高昂绵长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大捷——”周君一直古井不波的神色终于动荡了一份,没多大会儿,捷报传到了他的手上。周君低头一看,被蜡油封起来的封面上写着的四个大字‘皇上亲启’。   这是吴韶的字,周君认得。既是吴韶亲手写的捷报,想来应该没出什么大问题,不日就能班师回朝,能见到了他了。   这么想着,周君打开信封。垂眸看去,结果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到,周君的脸就白的下人。   那张轻飘飘的纸从手上滑落,上面清隽的字体上书:边关大捷,吴韶无用,以绵薄之躯祭奠边疆,日日恪守边关,护我朝百年平安,愿陛下福寿绵长。   已亡人:吴韶。   吴韶死了?周君恍惚的脑海中飘过这四个字。他感觉自己好像飘在半空,不着边际,没有落脚之处,恍惚玄然。   假的吧......他不相信......怎么可能?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连个尸首都没有,怎么可能死了?   周君压根儿不相信。   但是耳边儿传来窃窃的议论声,和隐约可以听见的唢呐却直白的告诉他:吴韶真的死了。   但是那又如何?就算所有人都说吴韶死了,他也不相信。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尸身,他一点儿都不相信。   他一定是躲在那个角落里安然度日。可能有个温和的妻子,有两个可爱调皮的孩子。他过的很好。   登基大典,周君穿着十二章衮服,头戴十二章琉冕,漠着一张脸,从皇宫出发前往太庙祭祀。   一路上他细细看过每一张脸,他想从其中看到吴韶的脸。因为吴韶说过:一定会亲眼看着他登基,看着他登上皇位君临天下的。   如今他登基了,他入住四海了,吴韶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看看他?   吴韶……   一直到祭祀结束,甚至从太庙回来,他都没有看见吴韶,甚至连个跟他相似的人都没看见。   周君心里难过极了,吴韶......你到底在哪儿啊......他终于相信吴韶死了......周君登基后,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命边关将士全力搜寻吴韶的尸身。但凡能找到吴韶的尸身的,黄金万两,连升三级。   巨大的诱惑引得众将日日搜索,恨不得将边关战场刮三层下来。   但是依旧没有找到。有人说吴韶的尸身落入河中,被江河里的池鱼吃干净了,根本找不回来了。   也有人吴韶没死,但是在大战中毁了容,再不负当年俊朗的模样,容貌早就便了,所以压根儿找不到他。   但不管什么说法,周君都不相信。一直找不到吴韶的尸身让他险些崩溃。后来他妄想着吴韶没死,想着以后总有一天会再次遇见他。   这么想着,周君一直到死,他都没再见过吴韶。甚至周君死时,眼睛都没有闭上。   周君死后,还下了个奇怪的圣旨,他不要任何人陪葬,也不要任何人与他葬在一处。   后嗣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按照了他的旨意,将他独自安葬了。   季也设身将自己想象成了周君,把吴韶想成了楚黎。想着一辈子,几十年,都见不着他,听不到他的声音,再也没有这个人,是多难过。   一想到这儿,季也就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眼神自然流露出的情感让导演拍手叫绝。   这场戏没有王享的戏份,是季也自己的重场戏,除了几个配角,其他就只需要季也自己来表达演绎。知道这场戏的难度,导演甚至已经做好的NG的准备,但是他没想到季也竟然演的这么好。   他一直以为季也就只是中规中矩而已,哪曾想爆发力这么强。   看着季也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悲伤,和眼神中的难过,让导演甚至有种合不拢嘴的感觉。   暗叹捡到宝了。并赶紧瞩咐摄像,趁着季也情绪正好,争取今天下午能拍完。   或许季也本身没什么演戏的经验,但有时候演戏真的不需要什么经验。只需要你真情实感的流露出自己的情绪,那就是最真实的。   一个下午,季也几乎没卡几次,就过了。让睡到中午爬起来的到片场的邵雨最看的咬牙切齿。   毕竟前一天他卡了一个下午。今天季也却这么顺畅。   所以难免那他跟季也做比较。邵雨最甚至能听到旁边窃窃私语是如何诋毀他的了。   这让他更加恼火,看季也的眼神都带着刀子。   季也正沉浸在这悲伤的情绪里,哪有空搭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抓紧拍戏。   邵雨最见季也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觉得自己更被忽视了,就更加生气了,咬牙暗想:等着吧,我且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希望你明天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季也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肯定叫屈,天地良心,他都快哭了,哪里笑的出来? 第13章 (老板你有病?)   没出什么意外,一天的拍摄顺利结束。一直到导演宣布收工的时候,季也紧绷的情绪才有了一丝缓和。   轻轻吐了口沉闷积压的情绪,季也揉了揉眉心,朝化妆间走去卸妆。   小喻看出他的疲惫,不敢打扰,将装着热水的保温杯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季也端起杯子暍了一口,一股热意流入微凉的心间,暖了他的心。   季也暗自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楚黎在......楚雁和在......他们是要好好过一辈子的......化妆师发现季也的情绪不佳,没有丝毫拖沓的将头套服装和脸上的妆容一并卸干净,收拾停当,季也拿着手机就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后洗好澡,瞩咐小喻不用准备他的饭,然后就一头扎进了被子里,昏沉的睡了过去。   严格意义来讲,这是季也第一次演戏,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演员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很多人都说演员明星的钱是最好赚的,但是有些真正的演员,赚的是自己的血汗钱。   演员与明星不同,演员是将一个人演绎出来,活生生的,赋予这个角色生命,赋予他独有的人格魅力。明星却不然。   季也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他确实没做什么重的体力活,但他情绪的起伏和波动让他身心疲惫。   就好像这一天的时间,他完整的体会了周君几十年的忏悔难过和悲哀。   这种生无他,死无他,求而不得、永世不见的绝望让他难过的哭都哭不出来。   季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什么叫举目无他,什么叫此生再无欣喜。   季也闭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但他好像看见了,他看见了周君透着无尽悲哀的身影。看见了吴韶浑身是血,踉跄着站不稳,他手里的长刀已经拿不住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吴韶最终还是没坚持住,摔倒在地上,他的脸上带着伤,嘴角带着血,他躺在地上,眼中是释然,是愧疚,是无尽的想念和一丝后悔......最终他的眼睛逐渐混沌,没了神,没了光。但好像他透过无尽的空间在看着一个人,眼神是那么的柔和,带着爱意,带着期盼,带着满足......季也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哪怕闭着眼睛,眼泪也从眼缝中挤了出来。纯白的床具被他的眼泪打湿,莫名的悲伤笼罩着他,季也无处可逃。   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那种难过让他不知所措。   第一次演戏的季也不知道,他这是入戏太深了。他陷进周君出不来了。   他能体会到周君的绝望和无助,生不得,死不能,没有解脱。   季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其实是很危险的。入戏深对角色来说是好事,因为能最大程度的将角色本身的魅力展现出来。   但入戏太深对演员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了。就如季也,他如今陷入周君。若只是这么一次也就算了,所人常常发生这种事情,他难免不会被周君的性格思想所左右。   正如小丑的扮演者,菲尼克斯就是入戏太深出不来了。   若是第一次演戏,或者老师,或者导演,或者其他人,会有人告诉演员什么叫入戏太深,什么叫出戏。   但季也跟别人不一样。他如今的身份是演员季也,是正经科班从事演员事业数年的老演员,当然不会有人说这种多此一举的话。毕竟季也演戏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入戏和出戏?   但季也不一样啊,他是实实在在第一次演戏,而这第一次还怡怡因为感触太大而入戏太深。   正是这个误会,所以没人告诉季也,他现在的情绪是不对的,他不应该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他应该起来,去暍一杯也好,去出去吃个大餐也好,什么都好,总之要做点儿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让自己暂时忘掉周君这个角色。   小喻虽然看出了季也心情不畅,但也只是以为他只是太累了而已。他压根儿没往季也入戏太深出不来的方面儿想。因为原身季也是老演员,是绝不会犯这种可以说是低级的错误的。   此时的小喻正一脸担忧。因为季也跟他说不吃晚饭了。季哥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身子还没恢复好,不吃晚饭怎么行?   他想劝,但季也回去就躺床上盖着被子睡熟了的样子,他也不好硬喊他起来。只能左右为难抽搐不已。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小喻一看,不是自己的,是季哥的。   季也更从片场回来的时候顺手吧自己手机递给他了,他也就顺手放兜里了,季也没跟他要,他也没想起来还回去。   小喻急忙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写着俩大字:楚总。   小喻顿时一慌,本来是不打算接季也的电话,想着让季也醒了之后自己回的,结果来电是楚总的,会不会有什么天大的急事,让大BOSS亲自打电话过来。   越想,小喻越是不安,迟疑了一会儿,晈牙接听,不等对面幵口,赶紧道:“楚总你好,我是季哥的助理,季哥现在不方面接听电话,您如果有什么事儿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帮您转达,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儿的话,我稍后让季哥您回电话。”   电话那头儿静了一会儿,就在小喻忐忑不安的时候,楚雁和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微微沙哑的声音听得小喻后脊背发麻,“季也怎么了?”   小喻迟疑了一会儿,本不想说,但又怕不说得罪了楚雁和,就想着反正是自己老板,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累了,情绪有些不对,今天一收工,饭都没吃一口,就回房间睡了。”   楚雁和蹙了蹙眉头,只听小喻的话好像确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能就是累了,所以提前休息了,但楚雁和就是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他也说不出哪点儿不对劲儿,总感觉季也应该是有事儿。   有心想问小喻,结果小喻一问三不知,这让楚雁和有些烦躁了,抬手看了下腕上的手表,沉声问道:“你们在哪儿?剧组的酒店吗?”   小喻不明就里,“啊......啊......是啊......”“行,我知道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留下一脸懵的小喻,行什么?什么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想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小喻无奈的撇了撇嘴,将手机收好,然后看着时间,每隔半个小时就往季也房间去看看。   结果还没等他跑第二趟呢,楼下酒店门口就停下了一辆林肯越野。   侍从应了上去,车门打开,迈着长腿的楚雁和沉着眉从车上下来,将钥匙递给侍者,然后径直朝电梯走去,边走还边打季也的电话。   季也的手机还在小喻的手里,所以理所当然的还是小喻接听的,不等小喻这边儿讲话,楚雁和单刀直入的问:“几楼?房号是多少?”   “啊......什......什么房号?”小喻傻愣愣的。   楚雁和蹙着眉,暗叹小喻真是笨的可以,直白道:“我现在在楼下,你们在几楼?”   “十......十六楼......”小喻压根儿没回神,听道楚雁和的话,傻愣愣的下意识回答。   得到答案,那边儿电话直接挂断。小喻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人都傻了,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楚总来了?他来干嘛?   不等想清楚,小喻就跳起来,着急忙慌的往电梯口跑去,别管楚总来干嘛,他来了,就必须得迎接!   没两分钟,‘叮’的一声,电梯打开,楚雁和压着眉眼迈着长腿大步走了出来。   小喻急忙迎上去,“楚总。”   楚雁和看了他一眼,直接问道:“人在哪儿?”   “楚......楚总随我来......”小喻说话都快磕巴了。他都要出汗了,这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他该怎么做!宁绿姐救命啊!   小喻在心里哀嚎着,面上还得恭敬的领着楚雁和往季也的房间的方向走。   走到门口,小喻顿住脚步,硬着头皮道:“楚......楚总,季也在这个房间。”   楚雁和压着的眉头蹙了起来,“开门啊。”   小喻咬了咬牙,“季......季哥在睡觉......”楚雁和啧了一声,“我知道他在睡觉。”随即反应过来,知道小喻担心什么,直白道:“放心吧,我不是要潜季也,就是担心他,看看他人怎么样而已。毕竟他是我旗下的艺人,作为老板关心员工的身体不过分吧?”   小喻:......虽然是这么说,但楚总你也不觉‘关心员工身体’这个借口有些牵强吗?   想是这么想,小喻却没胆子说出来,晈了晈牙,只得勉强把门打开。心里则暗暗祈祷:楚总,您可得一言九鼎说话算数,你可说了,不潜季哥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一定算数......一定算数...... 第14章 (老板你有病?)   房间里阴暗昏沉看不清。楚雁和看了小喻一眼,示意他把灯打幵。   小喻见楚雁和没撵他走,稍稍松了口气,摸索着将房间里的灯打开。耀眼的白灼灯瞬间亮了起来,本有些习惯的黑暗的眼睛被刺了一下,微微有些疼。   楚雁和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房间。这是个套房,进门的地方是个客厅,卧室在里面。   楚雁和根本没空打量这里的装修摆设,抬脚直奔卧室而去。   小喻见他这么不见外,顿时有点儿急了,急忙朝楚雁和追过去。   不等他拦住楚雁和,楚雁和就把卧室的门打开了。里面跟客厅一样,没有开灯。不过好在客厅的灯光能映进来,勉强看的清楚。   楚雁和一眼就看见床上被裹成一团蜷缩在被子里的季也。见他还如小孩子一样缩着身子,楚雁和轻轻的笑了两下。   他回头看了小喻一眼,然后在小喻欲言又止的阻止中,走上前去,坐在床边,小心的将被子的一角掀幵。   刚一掀开,楚雁和脸上那抹笑顿时收敛,刚松开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他掀开的这一个角,就像是给吹鼓起的气球扎了个洞,季也身上弥漫的哀伤难过如同泄了闸的洪水一样,争先恐后的往外绵延。   楚雁和心里莫名沉重,接着看到季也闭着的眼睛下面是被眼泪打湿的枕套,心里微微刺痛,然后从心口蔓延全身。   不是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却让他很难受的心疼。   楚雁和的动作下意识的柔和,轻轻擦去季也眼角残留的泪水,然后轻轻的碰了碰季也微凉的脸。   他的声音柔和的不像话,轻轻探出头,稍稍贴着季也,声音温和的叫醒季也:“季也,醒醒……醒醒……”   季也似是被他从这无尽哀伤的地狱中拽了出来,在楚雁和轻柔的呼唤中,缓缓睁幵了朦胧的双眼,他的眼尾带着红,眼珠带着血丝,显得既无辜可怜,又茫然可爱,看的楚雁和下腹一紧。   “楚总......你怎么来了......”他眸光有些暗,喉结微微动了动,本来离季也挺近的手有些仓促的收了回来,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听说你人不舒服,我就过来看看,感觉怎么样?”   季也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没事……”结果话还没说完,就曾到了被眼泪大湿的枕头。灯光虽然昏沉,但被眼泪大湿的那块还是挺明显的,根本无需多说,就知道这是怎么湿的。季也先是一愣,随即紧跟着脸色就跟着尴尬的红了起来。   楚雁和好笑,将紧裹着被子的季也从被子里挖出来,边挖边说:“是不是哪里并不舒服?你身子还没好,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我带你去医院。”   旁边如同透明人一样的小喻:楚总,我才是季哥的助理,他要是不舒服跟我说就行,不用跟你说,我能带他去医院......我长了脚,能楚雁和自然听不到他心里的话,当然,就算听到也会下意识的忽略,将被子从季也身上扯幵一半后,就没再扯了,他怕这么冒失的把被子扯走,季也会感冒。   季也闻言摇了摇头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没不舒服。”   楚雁和坐到旁边不远处的椅子上,一边示意小喻把灯打开,一边问季也:“既然没有不舒服,那是怎么了?饭都没吃?”说着,还开玩笑似得叹了口气,“小喻告诉我的时候我可吓了一跳,赶紧找急忙慌的就过来了。”   楚雁和这么说,季也愈发不好意思的了,揉着因突然开灯而有些刺痛的眼睛,一边低着头道:“没什么,就觉得累了。还劳烦你这么晚跑这么远。”   楚雁和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不说话。季也低着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两人就这么突然的安静下来了。   小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不明就里。季也动了动嘴角,半天竟然憋出一句:“小喻你先出去吧。”   小喻不想出去,他怕楚总对季哥图谋不轨,但是开口让他出去的是季哥,不是楚总,他也无法,只得点点头退了出去。   小喻走后,楚雁和看着季也好半天,突然道:“你为什么不开心?甚至......可以说难过。”   季也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的问了出来,本是不想说的,但一想到他是楚雁和,是自己的爱人,就有了倾诉的欲望。抿了抿嘴唇,季也声音低低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楚雁和点点头,“你问。”   “烽烟的剧本你看了吗?”季也轻声问。   楚雁和想也不想就摇头。   季也:……   楚雁和见他一脸懵然的表情有点儿好笑,解释道:“倾夏传媒的事我一般不怎么管,除非到了那种需要有重大决策的时候我才会知道,想剧本这种小事情,是有评审部来决定的。评审部通过评审,倾夏传媒就会投资,通不过评审,那就有缘再见。”   季也了然的点了点头,他不清楚倾夏的工作流程,但楚雁和这么跟他一解释他就知道了,毕竟想当初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不然若是每个项目都要管,就算有八个楚雁和也忙不过来啊。   知道楚雁和没看过烽烟的剧本,季也便简略的给楚雁和讲解了一番。楚雁和一边认真听,一边若有所思的点头。   没多大会儿功夫,季也就讲完了。讲完之后,他将自己的困惑问了出来,“你说......若你是吴韶,你是那个被陷害被算计的吴韶,得知最后的结果之后......你会恨吗?会恨周君吗?”   楚雁和听着这个问题微微蹙眉,久久没有说话,好半晌,才答非所问道:“吴韶很爱周君。”   “啊?”季也没想到楚雁和说出的是这个答案。他现在深陷在周君的角色里出不来,他一边儿哀伤吴韶的离去,一边儿悔恨当初对吴韶的算计,但最深的还是恐惧,他恐惧吴韶对他的怨恨。   现在的他,急需一个答案。   楚雁和笑了笑,“我说,吴韶很爱周君,爱到哪怕最后知道周君是他的灭门仇人都不舍得报复他,甚至用自己的命换他一个太平江山。他最后死的时候应该不是怨恨,他是解脱。国仇家恨爱恨情仇,他无从选择,只能走上那条路。”   楚雁和换了个姿势,理性的分析道:“一边是国仇,他家族世代为将,以保护天下保护朝堂为己任,所以他做不出拥兵自重扰乱朝堂的事情。另一边是家仇,他全家死在朝廷的手下,列祖列宗在上,他若不报仇又怎么为人子?但他的仇人却是他要保护的皇家,是他深爱而不自知的周君。他没办法做出违背本性穷兵勤武的事情。”   “所以给他的,只有死这一条路。他死了,对朝廷有了交代,他为了他钟爱的天下献身了。他死了,他对他的家族也有了交代,他自身难保,实在难以复仇。他死了,也是对周君对自己有了交代,为了他们这本不该存在的爱情一个交代:到此为止的交代。”   “所以......”楚雁和看着季也,声音低而沉,“吴韶不恨周君,甚至很爱他。”   “当他放下一切责任和重担的时候,当他解脱的时候,他那一刻是他一生中最爱周君的时刻。”   季也听着楚雁和的话,指尖有一瞬的发麻,他怔怔的出神,“所以......吴韶是爱周君的......”“对!”楚雁和掷地有声的给了他一个答案。   听到楚雁和坚定的话,季也紧绷的精神总算松开,那双一直深深拖着他往深处拽的手好像也松开了。这句话,不仅给了周君一个交代......也给了季也一个交代。   季也一时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低着头看着指尖,脑子里一片空白。   楚雁和早就看出了季也的不对劲儿,但他不是演艺圈儿的人,他只听过,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入戏太深,更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种情况,只能下意识凭感觉来安抚季也。   不然他怎么可能费那么多口舌跟人在这儿解读剧本?说句狂妄的话,他可是分分钟几十上百万收入的人,干点儿什么不好,在这儿解读剧本?他闲的啊?   好在这一番话说出之后,季也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许多,楚雁和也跟着松了口气,起身又再次坐到床边,抬手想摸摸季也的脸,顿了顿又放下去,他们俩还没熟到随便碰人家脸的地步。   他声音温和带着安抚,“怎么了?你在为吴韶惋愔,还是在为周君痛苦?”   都有吧?季也一时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难过什么,他把自己和楚黎,也就是楚雁和无限的带入周君吴韶的角色,不管是潜意识还是深意识都觉得自己就是周君,吴韶就是楚雁和,他们会走上不归路。所以他难过的无以复加。   “若......你是吴韶......你会怎么做?”季也踌躇了许久,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第15章 (老板你有病?)   听到这话,楚雁和先是一愣,随即扬起一抹张狂霸气的笑,“我不会是吴韶。”楚雁和看着季也的眼睛,眼眸中带着披靡之色,“说到底总归是吴韶无用,若我是他,国仇报得,家仇也报得,自己的爱人,更是抱得!”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无奈?不过是些无用之人自找的借口罢了。”楚雁和看着季也,眼中闪着莫名的光。   季也看不懂,所以并不知道,楚雁和眼中的光叫势在必得。   但楚雁和这短短的两句话,像是给将季也包裹着的情绪撕开了个口子,季也能透过那个口子从里面出来,从周君这个角色里出来了。   ‘我不会是吴韶!’对,楚雁和不是吴韶,楚黎不是吴韶,他也不是周君。   他是季也,楚雁和是楚雁和。他们不会踏上周君和吴韶的老路......意识到这点儿,季也骤然开朗压抑在心头的无尽阴霾仿佛被一缕阳光照进来。这束光不强,却将绵延的阴霾悉数驱散......“你不是吴韶......”季也看着楚雁和,嘴里低声默念着。   “是,我不可能是吴韶。”楚雁和得到季也的回应后,眼眸愈发明亮,看着季也,“我也不会像吴韶那样。”   季也怔怔的看着他半晌,许久,他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眼中闪着细微的亮光,点点头,笑着说:“对,你不是吴韶,而我......也不是周君......”所以他的结果一定不会如周君那样悲凉痛苦。   楚雁和见季也笑了,心头莫名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季也到底怎么了,但是这不妨碍他能看出季也已经缓和多了。   虽然奇怪季也到底怎么了,但季也没说,他也没追问,点点头,温和的笑了笑,将眼中的张狂霸气尽数收敛,话锋一转,问季也:“有哪里不舒服吗?”   季也楞笑了一声,摇摇头,“没不舒服,就是有些压的慌,跟你说了这么多,心里好受多了。”   楚雁和点点头,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半幵玩笑道:“我听小喻说你还没吃饭?正巧为了过来看你,我也没吃,不如请我吃饭?”   季也莞尔,“楚总怎么还差我这顿饭?”   楚雁和挑眉,“自然是不差的。”   季也忍不住笑了笑,边掀被子下床,边道:“楚总虽然不差我这顿饭,但为了我专门跑一趟,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要是还不请你吃个饭,我怕是要被骂没良心了。”   楚雁和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可不是,要是你吝啬的不肯请我吃个饭,我肯定回去就找顾隐,叫他扣你工资。”   季也笑出了声,“不是吧楚总,这都要扣工资?”   “那可不得扣吗?”楚雁和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季也笑着摇摇头,拿着衣服跟楚雁和打了个招呼,进去换衣服。几分钟后,衣服换好,扒拉两下头发,拿着手机跟楚雁和一同出门了。   快了两分。   小喻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看着季也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的心里莫名有些心惊胆战。   掏出手机就想给宁绿打电话,结果号码都点出去了,才发现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告诉宁绿他觉得季哥不对劲儿吧?   又什么不对劲儿的?不知道,反正他在笑。   季也笑就是不对劲儿了?   小喻相信,若是他说出这句话,宁绿一定会把他的头打进肚子里。宁绿甚至巴不得季也多笑笑,能轻松点儿。   先是他说季也笑是不对劲儿,宁绿肯定先是翻个超级大白眼,然后脱下高跟鞋朝他脑袋挥。   一想到这儿,小喻缩了缩脖子,摸了摸鼻子,把手机锁上揣兜里。算了,多注意点儿吧,等有事儿了,再找宁绿姐。这么想着,小喻看季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才也跟着回了自己房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季也被闹钟叫醒,迷糊着做起来醒神儿。这时小喻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见季也已经醒了,笑了笑,“季哥,早饭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季也打着哈欠摆摆手,“随便,吃什么都行,刚睁眼,不怎么饿。”   小喻点点头,“好,衣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先洗漱,我去买早饭。”   季也点点头,掀幵被子下床,拖沓着妥协进了洗手间。小喻嘿嘿一笑,这才转身离幵。   用微凉的水泼了两下脸,季也醒了不少,没那么困了,开始刷牙洗脸。等他洗漱好换好衣服后,小喻脸色阴沉的拿着早饭进来了。   季也看着他,“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谁欺负你了?”   小喻摇摇头,勉强扯了个嘴角,“没事儿,季哥,你先吃早饭,吃完饭我再跟你说。”   季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接过小喻递过来的早餐,边吃边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不能边吃边说。”   小喻勉强开了个玩笑,“我怕等会儿我说了,你就恶心的吃不下饭了。”   季也不置可否,虽然不认为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但也没再跟小喻争什么,快速的吃着早饭。等他吃完,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往片场去。   边走,季也一边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喻深呼了口气,压下眉眼间的怒色,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低着头点了几下,然后递给了季也。   季也接过来,低头一看,屏幕界面是热搜榜,而热搜榜第五的位置有一个热搜标题:演员季也被人包*养!   季也眉头一挑,热搜第五,可是高位热搜了啊。 第16章 (老板你有病?)   季也点进去一看,热度和讨论度都远远达不到热搜第五的热度,看样子是被人买上去的啊。   季也啧了下嘴,也真舍得,他自己都舍不得给自己买前十的热搜。为了黑他,还真是下血本儿啊。   往下划了两下,第一条就是营销号爆料:著名演员JE被爆有金?主BY,资源优质,在剧组里耍大牌,掌掴工作人员。   底下配了几张图,一张是季也从一辆豪华林肯车上下来的样子,一张是打了马赛克的工作人员的工作证,还有个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聊天记录截图。   截图上说:XXX被季也给打了,脸都打肿了,导演都不敢说话了。什么之类的似是而非的一番话。   再往下翻,就是同样的话和照片了,翻了好几下,也没看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季也轻笑一声,点开评论区,乱七八糟的评论一堆,水军不少,还有一些路人发言,当然也少不了季也的粉丝。   季也虽然不是一线顶流,但他也有不少粉丝,如今自己的偶像被这么泼脏水,他们如何能忍。季也随便翻了几下,发现评论区都快被撕成修罗场了。   季也随便儿翻了几下,压根儿没有打开自己微博的意思,脸上也没什么凝重之色,甚至还有闲心看了几个其他热搜,这才将手机还给小喻。   小喻忐忑的看着他的脸色,“季......季哥......你没生气吧......”季也笑了笑,“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这是污蔑!故意给你泼脏水的!”小喻气的眼睛都红了。   季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这是污蔑,本来就是假的,有什么好气的,而且因为我前段时间病了,这段时间拍戏,宁绿姐为了不让我累着,几乎没什么通告,没了通告自然就没了曝光,这个热搜一出,我的热度不就来了吗?”   说着,季也又笑了下,“凡是都有两面性,虽然是被污蔑了,但是又不是不能澄清了,所以没必要生/=”~I/O小喻理解不了季也的洒脱,看着评论区那些无脑的谩骂,他就觉得一股气儿直接冲上脑门儿,他恨不得顺着网线儿爬过去给那些脑残来个真人掰头。   季也好像的看了小喻两眼,揉了揉他的头,瞩咐道:“行了,你跟宁绿姐说一声,就说我这儿边没什么事儿,让她别担心,另外准备澄清的时候注意一下邵雨最,省的他还有后招我们应接不暇。”   小喻楞住,“邵雨最?”然后勃然大怒,“这个热搜是他个傻?逼买的?也是他让营销号和水军污蔑我们的?他是个畜生吧?”   季也看着小喻破口大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行了,别骂了,赶紧给宁绿姐打电话吧。”   小喻深呼口气,点点头,掏出手机,将季也的话转达。宁绿又叮瞩了他一番照顾好季也后,才挂断电话。   季也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拿着手机,跟小喻说笑着进片场。   往常都是踩点儿才来的邵雨最今天特意早来,就是为了看季也发绿的脸,结果季也的脸一点儿都没绿,甚至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邵雨最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晈牙心想:怎么可能一点儿没受影响,肯定是装的,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有能耐别躲着砸东西!   季也不知道邵雨最心里的想法,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理会什么,甚至还会嘲讽他:你以为我是你?没用算了,还只会拿别人出去砸东西。   今天上午季也的戏份不多,像那种情绪外放且波动很大的重场戏昨天已经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只是些内敛的戏份了。   本来导演是准备了五天的时间来拍季也的重场戏的,没想到季也这么厉害,一天就拍的差不多了,后续只需要再补几个镜头就好了。进度这么快,导演心情也好了起来,虽不至于带着笑,但表情确实是柔和了很多,不像邵雨最卡了一下午那时的冷硬。   邵雨最倒是没注意到这里的差距,但是片场的工作人员大多都注意到了,私底下议论纷纷的。   当然,还有因为热搜的事情,议论季也的也不在少数。   拍戏空挡,季也漫不经心的刷着微博。宁绿的速度很快,早在给小喻挂完电话就出了澄清声明。与澄清声明一份律师函。   律师函上明确表示有哪些营销号已经侵犯了季也的名誉权,要求他们尽快删除相关内容,并表示他们已经保留相关证据,择日就要起诉他们。   澄清声明下,季也的粉丝都在相互抵制,当然,也少不了大批量的水军,都在叫嚣着。   季也心知肚明,澄清声明作用不大,就算带着一张律师函,作用也不会大。毕竟这本来就是污蔑破脏水,季也团队怎么证明?他们总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被包?养吧?   根本就证明不了呀。   邵雨最和周封成就是知道这一点儿,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黑季也。除非季也身后真的有人,以雷霆之势强压那些营销公司发澄清道歉声明,才有点儿用,不然其他生命都没什么用。   而他们也正是看在季也身后无人,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甚至连一点儿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季也嗤笑,真是小人手段,说他上不了台面真是一点儿没错。正要关掉手机,季也突然看到一条微博。   他关手机的手顿了一下,点进去一看,微博内容跟他有关,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内容并没有将季也到底是有没有被包?养,分析的发反而是季也下来的那辆林肯豪车。   林肯两个字,就代表着着豪车。而拍到季也照片的里的豪车更是豪车中的豪车。   林肯最出名的应该就是房车了,但这个牌子的其他车型也同样豪华。   照片中的,更是全球限量的车型。虽然没拍到车牌号,但那粗狂霸气的线条一看就知道是什么车型。   全球限量,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能拥有那辆车的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而本市,唯一有这辆车的,只有一个人:楚雁和......所以......季也是从楚雁和的车上下来......所以包?养季也的人......最后那半句话博主没有说出口,但是看到这条微博的人心里都有数......有些熟悉娱乐圈儿的,顿时就明白了季也被人包?养这个爆料的真假了。毕竟楚雁和当代唐僧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他多有钱,实力多大,是个人都知道,所以想给他投怀送抱的不知道有多少,但从来没见过他对谁动过'LA。   季也是谁?与普通人相比,他或许好看很多,但是在娱乐圏儿里靓丽的明星根本不在少数。他季也有哪里特殊?值得楚雁和包?养他?   众人皆是嗤之以鼻,随即看戏。   季也看着那些评论他配不上楚雁和的评论,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关上手机,坐在自己的小马扎上,看自己的剧本儿。   结果五分钟都还没过去,小喻一脸难色的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他的手机,季也没抬头,正看着剧本了,只是问了句:“怎么了?”   “季哥,有你电话。”小喻把手机递给季也。   季也抬头看了小喻一眼,接过来问了一句:“谁的电话?”   小喻抿了抿嘴唇,为难的指了指手机,“你自己看吧。”   季也看了一眼,动作一顿,屏幕上写着:楚黎。   季也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轻吐了口气,将手机放到耳边,“楚总。”   楚雁和那边儿听着季也的声音没什么大的变化,松了口气,“没生气吧?”   季也摇摇头,随即想到楚雁和看不见,便道:“没生气,不过给楚总添麻烦了,我给您道歉。”   楚雁和眉头皱了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两份,“不用给我道歉,是我影响到了你,影响了你的声誉。”   见楚雁和并没有因为热搜的事而厌恶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抿着的嘴唇也扬起一抹笑,“楚总太客气了,怎么这么说,是我的事情,牵连了你,给您添麻烦了。”   一说到这儿,楚雁和刚压下去的火再次有了烧起来的意思,眉眼间带着怒色,“这件事儿你别放在心上,我让人解决。”   季也顿了顿,本想拒绝,但是到嘴边儿,话锋一转,轻笑着道:“那就麻烦楚总了。”   楚雁和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不麻烦,你别把自己气坏了就行。”   季也笑了笑,“楚总放心,这点儿事儿,我还不放在心上。毕竟本来就是子虚乌有。”   确实,这点儿流言碎语在季也看来一点儿用处都没用,顶多让他侧目看一眼就够了,不会影响他分毫。   楚雁和听着季也的话本该松口气,但是听到‘子虚乌有’四个字,莫名又有些憋屈了,但到底什么都没说,点点头,“行,不放在心上就好,记得吃饭。”   季也一愣,没想到楚雁和最后这么来了一句,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第17章 (老板你有病?)   电话挂断,季也有些发楞的看着一句暗下来的屏幕,片刻后吐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然后收敛,将手机还给小喻。   他倒是什么都没说,小喻却在他眼尾看出了一抹愉悦欣喜之意。   中场休息结束,换下一景。下面拍摄相对轻松。一直辗转到中午,季也心情都还不错。邵雨最一个上午净盯着季也看了,生怕错过季也脸上那点儿烦躁气愤的表情,结果一个上午,季也也没表现出一点儿的不痛快。   甚至有次跟季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还听到了季也哼着歌。这让他更加恼火。心里止不住的骂周封成废物,办点儿事情办不好。   正骂着,就听见场务大声喊着‘开工了开工了’。邵雨最皱着眉头一脸烦躁的看着剧本,下午要拍的是他的戏。进组这么长时间了,因为共情能力不行,压根儿没拍几条,不知导演看见他皱眉,他自己都觉得头疼。   但是共情这个东西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没有办法,他只能这么细细的磨。边磨边期盼着早日学Z3:〇这么想着,邵雨最放下剧本就朝镜头走。导演拿着剧本看了邵雨最一眼,眉头皱的死紧,对邵雨最说:“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不需要再说一遍,你记得,把你最真实的反应表达......”导演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他脸上更加的不耐烦了,没好气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的不耐顿时消失不见,整了整脸色,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邵雨最隐约听到一声“楚总......”他耸了耸肩,正好,导演接电话去了,他就不用被骂了。正百无聊赖的甩着袖子,就听见场务喊着:“一切准备就绪,开拍!”   邵雨最将脸上的轻慢收起来,走道镜头前,正等着场记打板开拍,突然就听见导演阴沉着脸上前喊了一句:“停!”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看向导演,不明就里。   导演眼神从邵雨最身上飘过,邵雨最莫名一凛。结果导演什么都没说,语气里满是烦躁,“换场,拍第七十六场!”   众人一片议论纷纷。因为每天要拍什么都是安排好的,所以都会提前一天安排场地,导演这么突然改戏,那现在这场戏的所有准备都白费了,而且他们还得重新再花时间布置场地。   一般是不会出这么事倍功半的。所以到底怎么了,让导演亲自开口改戏。   然而导演没有任何的解释,一脸烦闷的摆手让场务场工赶紧布置。   众人无法,只得忙碌起来。   季也坐在小马扎上,不用特意注意,就能听见剧组工作人员的议论和猜测声。季也静了片刻,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烽烟剧组是楚雁和投资的,他是最大投资人,正经的金?主爸爸。他若是发话,导演不能不听,也不敢不听。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季也想起上午接的那通楚雁和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楚雁和说......热搜的事他来处理。   热搜的幕后之人是邵雨最,所以楚雁和要是想解决这件事儿肯定得找邵雨最。   而邵雨最压根儿不足以跟楚雁和抗衡,所以......楚雁和就直接用了最强硬的手段。   今天下午要拍的是邵雨最的戏份,所以楚雁和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导演,当场叫停邵雨最的拍摄。   想来......邵雨最的戏份不只是今天延后,以后恐怕也会无限期的延后......这么想着,季也眼中闪过笑意,果然是楚雁和的作风,跟上一世将整个皇宫妃嫔的位份都降了一级一样蛮不讲理。   心里轻快了很多,季也拿着剧本,开始看第七十六场。   第七十六场有他的戏份他还没看过,如今提前了,得抓紧看剧本。   邵雨最则是轻慢的看着七十六场的剧本。七十六场没有他的戏份,那他今天下午就没事儿了,正好能刷微博,看季也的笑话。邵雨最满心嘲讽的将剧本合上扔给助理,掏出手机直接点进与季也相关的热搜里。   季也看剧本的功夫,抽空看了邵雨最一眼,见他正捧着手机,眉眼都是幸灾乐祸之色,季也连嗤笑都欠奉,再不看他,低头继续研究剧本。   剧组这边儿费了半天的劲儿,终于将下一个场景搭好,然后开始金罗密布的开拍。楚雁和这边儿正在办公室里签合同。   精干的秘书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总裁,已经按照您的指使,联系了熊耳运营公司,要求他们尽快删除抹黑通稿。”   楚雁和一心两用,一边听着秘书的汇报,一边儿看着手上的文件。等秘书说完,他依旧没有抬头,继续吩咐道:“盯着他们,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没有删除通稿,给他们发律师函。”   “是,总裁,我这就去通知。”秘书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   楚雁和点点头,然后摆手让他出去。   秘书拱了拱身,拿着文件转身出去了。   楚雁和很快看完了手上的文件,在末尾签上字后,将钢笔盖好放在桌上,轻吐了口气,拿过手机开始看网上的评论。   此时的评论已经缓和了很多,没了水军和营销号带节奏,已经不想上午那时候那么腥风血雨了,最起码话题下没有那么多傻?逼脑残了。   理智的人还不在少数。楚雁和甚至看到一条微博,说:行了,长点儿脑子吧,别看到谁从豪车上下来就被人包?养了。就算要给季也扣帽子,最起码也拿出点儿实质的证据啊,一张不知从哪儿来的聊天截图,一张工作证,一张照片就能定罪了?你爸妈是怎么把你生的脑子少一个的?   底下骂的也有,赞同的也有,表示吃瓜的也有。反正不像上午,一股脑的黑。   楚雁和看着那些辱骂的话只觉得心口有火,烧的难受。直接转发那人的微博,并道:已截图取证,稍后查收律师函!   然后截图发给自己的秘书。一番操作后,又截了好几个人的图,同样通知人家收律师函。然后这才退出微博。   不过虽然退出微博了,但心里那口憋屈劲儿还是过不去,楚雁和舔了舔后槽牙,直接打开通信录,找到那个备注‘段叔’的号码,想也不想的拨了过去。   嘟嘟几声后,电话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爽朗的笑,“雁和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楚雁和轻笑一声,意味莫名,“这不是有事儿找段叔吗?不然怎么会打扰段叔呢。”   电话那头哈哈一笑,笑骂道:“你小子,说的什么话,你给我打电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是打扰?”   楚雁和轻笑两声,没有说话,态度可谓是傲慢至极。   但电话那头却丝毫不恼,依旧笑呵呵的,“怎么了呀?雁和,是不是有什么赚钱的项目?段叔可等着跟你一起赚钱呢。”   “我哪敢让段叔等我啊,您可是长辈。”楚雁和的眼中满是嘲讽,可愔隔着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   听见楚雁和这么说,他哈哈大笑,“什么长辈,不过是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罢了,往后啊,还得看你们后浪翻滚呢。”   楚雁和嗤笑一声,直接问道:“段叔真想跟着我做生意赚钱?”   “那还能有假?段叔虽比你大一辈,但确实不如你啊,以后雁和可要多多想着点儿段叔啊!”电话那头笑着巴结着楚雁和。   楚雁和低头笑了两声,随即脸上的笑立刻一收,语气瞬间变冷,“段叔,我尊称你一声段叔,但你可别给我倚老卖老,既然指望着在我手底下吃饭,就别给我摆什么长辈的架子,我不想看!”   楚雁和这么突然发难,电话那头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当场,“不......我......我怎么了?我没......没摆架子啊......”楚雁和冷嗤,“你是没摆架子,可你的人摆的很足啊!借着你的名头搞我的人,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电话那头这才反应过来,见楚雁和真的动了火,他也有些着急了,“不......不是,雁和......到底咋了,你跟我说......谁动你的人了?我不知道......”楚雁和语气发冷,“跳梁小丑,我本是不放在眼里,但他既然敢动我的人,段叔你就别怪我手狠了,我自己都不舍得动一下的人,他倒好,直接泼了一盆子脏水让一群傻?逼肆无忌惮的谩骂。我楚雁和也不是随便让人捏的,未免伤了情分,我跟您提前说一声。”   “你......你随意......随意处置,我绝无二话......”哪怕隔着手机,楚雁和都把气势压的死死的,电话那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楚雁和听到这话,嗤笑一声,“段叔不气就好,毕竟......咱们以后还要合作呢......为了个不知所谓的人,别伤了和气。”   “是……是,别伤了和气……” 第18章 (老板你有病?)   见姓段的没有硬刚的意思,借着由头出了气的楚雁和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再加上不想再听姓段的声音,淡淡道:“既然段叔不生气,那我就动手了。”   “好......好......你随意......”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话就已经说出去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楚雁和不再多废话,毫不犹豫的挂断。   姓段的怔怔的看着手机,一时回不过神儿来。楚雁和突然发难翻脸,他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惊觉楚雁和打这通电话的意义。   他叫段向,按照辈分来算,是楚雁和的叔叔辈,所以楚雁和称呼他为段叔。   顾不得懊恼生气楚雁和一点儿面子没给他,而是赶紧将秘书叫进来,让他去查到底怎么回事儿。   秘书一脸为难,苦笑道:“段总,怎么查啊?从哪儿查?若是查楚总,估计还没查清楚,他那边儿就知道了,到时候不是闹得更僵?”   段向皱着眉头。确实,无从查起,只知道有人借着他的名头得罪了楚雁和的人,至于谁借着他的名头不知道,得罪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让楚雁和这么生气,更不知道。   现在说是一头雾水也不为过,甚至怎么得罪楚雁和的都查不明白。   段向只觉得头大如斗,想了半天,阴着脸吩咐道:“查查倾夏最近的动向,看能不能查出点儿什么,不然就这么什么都不知道,太过被动了。”   秘书点点头,“好的段总。”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   秘书出去头,段向揉着眉心,一脸烦躁,这种出乎意料,不在掌控中的感觉让他懊糟的不行。   一边对楚雁和一点儿面子不给生气,一边儿又对不知谁不知死活的挑衅楚雁和而恼火。   片刻后,段向放下手,但眉眼间的烦躁经久不散,重重的吐了口气,他站起身来,楚雁和这边儿他只能吃这个亏,至于得罪楚雁和的人......别让他知道是谁......不然有他好果子吃!   邵雨最这边儿正什么都不知道呢,拿着手机耍的痛快。   一直到下午差不多四五点左右的时候,正拍戏的季也敏感的感觉到了片场的气氛有些许的不对劲儿,窃窃私语声就没断过,很多人的眼神都不经意的瞄向邵雨最。   而本该心情很好,坐着刷手机的邵雨最不知什么原因,脸色难看的很,一脸怒意。季也看他的时候,他还把助理给他接的水摔了。身上暴躁之气让工作人员压根儿不敢靠近。   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邵雨最那样子,肯定是好事儿,季也好整以暇的大大方方看向邵雨最。   邵雨最发现季也在看他,怒气更盛,一脚将跟前的小板凳踢到一边,带着一身怒气直冲冲的朝季也而去。   小喻瞬间警觉,两个大步挡在季也跟前,大声呵斥:“你干什么!”   邵雨最厌恶的撇了小喻一眼,没理他,死死攥着拳头,晈牙看着季也,声音从牙缝里钻出来:“你搞我是吧?”   季也连嗤笑都欠奉,上下打量了邵雨最一番,不屑道:“就你也配?搞你?先动者贱不知道?你不来给我泼脏水,我怎么会搞你?凡事先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认认自己的错,别舔着脸来叫嚣,你的脸没那么大,别觉得自己多高贵。”   邵雨最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想要动手的欲望,压低声音怒声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说是我给你泼脏水,你没证据就这么污蔑人的吗?”   季也冷笑,“邵雨最,你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比别人少个脑子?我告诉你,别给我讲证据不证据那一套,早就撕破脸了,你在这儿给我装什么单纯Boy呢,有那演戏的功夫不如好好学学正经的演绎方法,也不至于让导演看见你就皱眉头。”   邵雨最牙齿晈的咯吱咯吱的,恨不得晈季也两口,强忍着冲动,“你非要这么不死不休是不是?”   季也好整以暇,“怎么?威胁我?那我就告诉你,是,怎么了?你先给我泼脏水,我反击,不过分吧,你干嘛一脸怨恨,怎么?只需你攻击别人,不许人家反击是吧?”   邵雨最后退一步,脸上带着狠厉,点头道:“行,季也,你别后悔,你给我等着,不搞死你,我就不姓邵!”   季也嗤笑,“请便。”说完不再搭理他,拍了拍小喻的肩膀,示意没事儿。   两人的冲突并不小,毕竟邵雨最过去的时候可是闹了不小的动静,不少工作人员都看见了他俩的争执,离得进的,大气不敢出。   副导演见状暗戳戳的对导演说:“导演,男二和男三吵起来了,你不去管管?”   正看回放的导演头都没抬,“我怎么管?一个个都有后台,后台一个比一个硬,我算老几,去管人家。”   副导演一愣,“都有后台?季也也有后台?”   邵雨最有后台他是知道,毕竟当时邵雨最是怎么进这个剧组的,不少人都清楚怎么回事儿,而邵雨最也没有丝毫要掩饰的意思,仗着背后有人,在剧组趾高气昂吆五暍六的。   季也倒是不声不响,一条到晚也没什么么蛾子,没想到他后面儿也有金?主。   “有,”导演边看回放边道:“他那个才是真的金?主爸爸。”   这么一说,副导演更好奇了,凑过去问道:“是谁啊?”   导演这才收回眼眸,撇了副导演一眼,啧了一声,“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副导演嘿嘿一笑,“季也看着挺安静的一个小孩儿,老实本分的,不想是那种被捧着飘了的,所以有点儿好奇。”   导演吐了口气,“是啊,本来上次因为剧组失误受伤,就算是我们亏欠他的了,回来之后,就算提再多要求都不过分,结果他一没加戏,二没耍大牌,安安静静的拍戏。一点儿不作妖,这样安分的演员少见啊。”   副导演煞有其事的点头,并撇了邵雨最一眼,眼中嘲讽一闪而过,“倒是这位,事情不少。”   导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了邵雨最一眼,轻嗤一声,声音低低的,漫不经心道:“放心吧,很快就作不起来了。”   导演意外的挑了挑眉头,“这是......要凉的节奏?”   导演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副导演再看一脸怒容正跟季也起冲突的邵雨最,突然醒悟了什么,看着季也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了。   邵雨最虽然气的要死,但他还没失了智,知道不能动手。在季也那儿受了气之后,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气的又砸了不少东西,最后从战战兢兢的助理哪里夺过手机,打电话给周封成,让他务必那热搜压下去。   没错,他也上热搜了。   与季也的热五不同,他直接空降热一,‘邵雨最被包?养’的话题后面,还有个红色的爆字。   点进去一看,话题量虽然不多,但里面的内容绝对保真。打了厚马赛克的床照,胳膊腿上的鞭痕齿痕,甚至还有一段儿没有画面的小视频。虽然没有画面,但是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邵雨最。   黑粉路人暂且不说,邵雨最的粉丝率先炸了,评论区清一色的脱粉,不少更是脱粉回踩。当然,也有脑残粉不相信,从始至终支持邵雨最,说愿意相信他。   邵雨最看的目眦欲裂,对季也更加的晈牙切齿。想了片刻,将休息室的人都赶出去,点开通讯录,找到段先生,犹豫了片刻,打了过去。   嘟嘟嘟的响铃声,邵雨最等的心焦。结果一直等到电话挂断,电话那头都没人接听。邵雨最顿时急了,赶紧又打了过去,结果还是没人接。   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邵雨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吞了下口水,暗暗劝慰自己段先生可能开会去了,手机静音没听到。这么想着,他用恭敬的语气给段向发了几条信息,让段向如果看到这条信息,如果可以给他回个电话,或者回个信息,他打过来。   怀着忐忑的情绪,邵雨最看了下时间,距离收工还有一会儿,想了想,正要将他的助理叫过来,让助理替他去跟导演请假,结果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邵雨最心情正烦躁呢,闻言没好气道:“谁啊!”   外面儿静了一瞬,“邵老师,是我,老徐,导演让我过来喊你一声,有事儿找你。”老徐是个场务。   邵雨最蹙了蹙眉,眉眼闪过一道烦躁,不过语气还是好了两分,“好,我这就来。”说话间,拿起手机,打开休息室的门,跟着老徐往导演那里去。   导演正在跟编剧讨论剧情,见他过来,放下剧本,点点头,“来了啊。”   邵雨最点点头,将脸上的轻慢收起来,“导演,听说你找我,有事儿吗?”   导演点点头,从副导演手里拿过几张纸,递给邵雨最。   邵雨最一脸茫然,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解约合同。 第19章 (老板你有病?)   邵雨最脸色顿时就变了,又羞又怒,“导演,你这是什么意思?”   导演神色淡淡的,撇了一眼解约合同,“就是这个意思。”   邵雨最晈牙,羞愤不已,本想问问到底为什么,但自尊心又让他问不出口,只得晈牙点头:“行!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什么,解约可以,但合同上的违约金该多少就是多少,我不多要,但也不能少我一分!”   既然拿不到角色,那就从违约金上捞一笔,横竖不亏!   导演神色本来是平淡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笑,睨了邵雨最一眼,意味深长:“你说的不错,合同上的违约金是多少就得给多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邵雨最正要点头,结果导演虚虚的指了指解约合同,“不过你看清楚,违约金不是我给你,是你给我。”   此话一出,邵雨最顿时怒了,“胡说八道!你要跟我解约,还跟我要违约金?你在做梦吧!信不信我去告你?”   导演嗤笑,“那你就去告吧,我告诉你,就算告也是你败诉。”说着,抱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邵雨最,“你是不是都没仔细看合同?合同第五十六条第二小条明确表示拍摄期间,若是因个人声誉对剧组造成损失的,剧组有权提出解约,并要求赔偿。我没找你要赔偿就不错了,你还想跟我要违约金?到底谁违约?”   邵雨最脸色难堪不已,从解约合同下抽出当初签署的合作合同,翻道五十六条,见确实如导演所说。   如今他黑料缠身,网上骂声一片,甚至官媒都发声了,弄不好一个不甚就是被封杀的下场,剧组此举虽然落井下石,但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但邵雨最才不管什么情不情理中,他只知道如今他被爆出了点儿黑料,这些人就忙不迭的和他撇清关系,好似他是瘟神一样。这让他气的几欲抓狂。   邵雨最牙齿晈的咯吱咯吱响,手里的解约合同被他攥的死紧,皱巴巴的,用手里的合同尖儿指着导演的鼻尖儿,“你敢跟我解约,这么做你不怕段先生撤资吗?!到时段先生撤资,你拍个狗屁电视!”   导演一点儿都不生气,甚至还有些不以为然,“没关系,段先生撤资,还有楚先生,我们本就是跟倾夏合作的,段先生......”导演轻笑一声,没有说话,但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轻蔑却让邵雨最看清了。   邵雨最冷笑,“怎么?你还看不起段先生?按照辈分楚雁和都该叫段先生一声叔叔,不为别的,就这点儿辈分,楚雁和都会给段先生个面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楚雁和会为了你跟段先生撕破脸?到时段先生发话撤资,楚雁和一定也会跟着撤资,我等着看!到时没了投资人,我看你能拍出个什么狗屁来!”   确实,如果只是为了个导演,楚雁和还真不一定会跟段向撕破脸,但邵雨最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个事情的中心不是他,也不是导演,是季也啊!   别人或许不会,但是为了季也,楚雁和才不会顾忌任何人呢,更何况段向只是个在他手底下等着捡漏的,除了辈分比他高一点儿,实在没有什么能让楚雁和顾忌的了。   就是接到楚雁和指令要求跟邵雨最解约的导演有些好笑的看着邵雨最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在这儿上蹿下跳威胁谩骂,心里一点儿波澜都生不起来,任由他骂。   直到邵雨最口干舌燥,嘴角都起白沬了,导演这才撇了他一眼,“说够了就把字签了!”   邵雨最狠狠的瞪着导演,动作粗暴的打开合同,只一眼就看到那串零的违约金,顿时心里就虚了,面上则继续装作强硬的样子:“我不签!我要告你们!”   导演耸肩,“自便!”   邵雨最被他那轻慢又不以为然的态度气的都要炸了,一甩手上的合同,转身就走了。   导演轻嗤一声,撇了一眼地上的合同,连弯腰捡起来的欲望都没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电话到楚雁和的秘书小陈那里,“陈秘书,已经将解约合同给了邵雨最,不过他不肯签,扭头走了。”   小陈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这边儿会通知司法部起草律师函进行起诉,给您添麻烦了,还得劳烦您再找个角色了。”   导演爽朗的笑了笑,“陈秘书太客气了,我们本就是合作关系,怎么算是添麻烦。”   两人客套了几句,挂断电话。导演看着手机沉吟了一会儿,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人的电话,打了过去。   季也这边儿抽空看了两眼热搜,啧了下嘴。邵雨最这次是真的翻车翻出天际,压根儿没得洗了。   与季也不同,季也的热搜全都没有确凿的证据,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但邵雨最不同啊,鞭痕齿痕都看的一清二楚,裸照也有,虽然都是打了马赛克的,但他那张脸可没有马赛克。   再加上那段没有影像的小视频,直接将邵雨最锤死在坑里了。   季也叹为观止,这种的音频都能上热搜,网警不会抓狂吗?   叹过之后,季也退出微博,犹豫了一阵儿,想了半天,还是将电话拨通,4嘟嘟嘟’没响几声,电话那头接通,“喂。”   听着那微微沙哑,有些低沉的声音,季也的喉昽有些干,咽了下口水,季也才开口: “楚黎......”“嗯。”楚雁和那边轻声应了一声,“怎么了?”   季也摇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又道:“没事儿,你下班了吗?”   楚雁和看了一眼被翻到一半儿的合同,果断合上扔抽屉里,“刚下班,怎么了?有事儿吗?”   “没,”季也看了一眼天色,“就是想问问你有时间吗,我不是还差你一套西装吗?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先去把你的尺寸量一下?”   楚雁挑眉,轻笑了两声。低沉的声音仿佛是贴在他的耳边一样,惹得季也耳朵发红,楚雁和笑了两声,“只是这个原因吗?”   季也顿了顿,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好在楚雁和看不到,不然更加红了,他声音低低的,“也不只是这个原因,就......就你帮了我,想跟你道个谢。”   看现在的季也,如同小奶猫一样,跟狂怼邵雨最,把邵雨最骂的狗血淋头的人仿佛不是一个人一样。   小喻看着判若两人的季也,心里只觉得越来越怪异。   也幸亏邵雨最看不见,不然见季也这么温和柔顺,非得气的吐血。就算当初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季也也没这么温柔可人过。   “只是道个谢?”楚雁和声音戏谑,带着轻挑之意。   季也只觉得耳朵尖发热发汤,深深呼了口气,季也反问:“那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都行?”楚雁和也反问。   季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楚雁和似是看到了季也的窘迫,哈哈一下,“行了,逗你的,不要你如何,请我吃饭就行了。”说着,将重要文件放好,并从秘书手里拿过车钥匙,一边往外走,一边跟季也道:“我现在开车过来,大概半个小时。你现在应该刚收工吧,先弄点儿东西垫下一下,我们量好尺寸再去吃东西。”   季也点头答应:“好。”顿了顿,又道:“你路上慢点儿。”   楚雁和那边儿静了片刻,随即轻笑声顺着电话钻进了季也的耳朵,痒痒的,“好。”楚雁和轻声答应道。   挂断电话,季也将手机放到一边,揉了揉发红的耳朵,一边轻吐着气,片刻后,无视欲言又止的小喻,站起身,拿着换洗的衣服往浴室走。   小喻犹豫再三,还是幵口: “季哥......”结果季也啪的一声,把浴室门关上了。小喻到嘴边儿的话又堵了回去,只能一脸为难的看着浴室的门。   浴室里,季也站在镜子前,揉着脸,意图压下嘴边儿的笑意,但是那笑无论他怎么揉,都压不下去。反正浴室里没有其他人,季也索性放任。   放下手,对着镜子,无声的咧嘴笑了起来,看那样子跟个二傻子似的,一点儿也不像对着邵雨最时精明的样子。   等笑够了,季也这才打开莲蓬头开始洗澡。   没多大会儿,浴室门打开,季也带着一身雾气的出来,正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擦着头发。小喻无奈的叹了口气,拿着吹风机走了过去。   季也接过吹风机,开始吹头发。等一切收拾妥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季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无视小喻,带口罩,带帽子。   小喻实在憋不住了,“季哥......你去哪儿啊,我陪你一起去啊。”   季也看了他一眼,摆手,“不用,我自己去。”   “那......那你干嘛去啊?方便的话告诉我一声,有人问我也好回答不是?”   季也挑眉看了小喻一眼,想了片刻后,笑了,“我啊?约会。”说完,不顾小喻恨不得掉到地上的下巴和眼珠,摆摆手转身出门了,甚至还记得把门关好了。 第20章 (老板你有病?)   刚出电梯,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季也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   楚黎:我到门口了。   被口罩遮住的脸看不见扬起的嘴角,但弯弯的眼眸却将他的好心情表现的清清楚楚。   季也抬头看了一眼,酒店门口正好停着楚雁和的那辆林肯。季也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浓重,却没有加快脚步,反而停了下来,打开手机屏幕,给楚雁和回信息:“等我,马上就到。”   楚雁和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车里,听到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笑意,抬头一看,季也就站在了车旁。   楚雁和挑了挑眉,将正欲回信息的手收了回去。季也轻车熟路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楚雁和笑着看他系安全带,语气带着笑,“你真是比曹操都快。”   季也一愣,随即噗嗤笑了,“你这是哪一年的老套俗话了?”   楚雁和阿阿一笑,摇头道:“哪里是老套俗话,我说的只是实话而已。曹操还只是说到就到,你的速度比曹操还快上几分呢。”   季也忍不住笑出声,将安全带扣好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那么……楚总,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楚雁和闷笑了两声,“如你所愿。”话音落地,车子启动,接着平稳的驶出去。   两人并没有去很远,由季也指路,两人开到了一座大楼前。   楚雁和下车,环视了一圈儿,挑了挑眉毛,扶着季也从车上下来,啧啧道:“我以为你会带我去商场或是哪里,没想到确实来这里。”   确实,这里没有一点儿商业圈儿的痕迹,面前高耸的大楼也不是那种商业大楼,周围的居民住户反而更多一些。不知道,还以为进了那个小区里呢。   就着楚雁和的手从高高的越野车上下来,季也站定,闻言轻嗔道:“商场里的那些普通衣裳哪里配得上楚总?既然要赔,肯定要用最好的赔啊。”说着,一边领着楚雁和往里走,一边道:“商场里的衣服西装,只要有钱,随时随地都能买,但是那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怎么配的上我们楚总不是?”边说,还用轻挑的眼神看向楚雁和。   楚雁和轻嘿了一声,抬手就掐了一把季也的腰际。   一股酥麻瞬间袭来,季也头皮瞬间就麻了,差点儿跳起来,急忙捂住自己的腰,对楚雁和怒目而视:“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我赔你好的西装,你不感谢也就罢了,怎么还掐人。”   楚雁和没想到他的反应那么大,眼中闪过一道若有所思,面上却丝毫不显,“本来是感谢的,但听着你这欠儿欠儿的语气,就不太想感谢了。”   季也啧了下嘴,“你这人心眼儿怎么那么小?”   楚雁和作势还要掐他,并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心眼儿小。”   季也秉持着惹不起我躲得起的原则,稍微往旁边挪了两步,企图离楚雁和远一点儿。   楚雁和挑眉,跟着往季也身边儿挪。   季也再躲,楚雁和继续跟着。不知道还以为是谁家俩傻子,哪有一点儿总裁明星的样子。   最后季也差点儿挪到草坪里。实在没地方挪了,干脆也任由楚雁和贴着他。好在马上就进了电梯。   电梯就那么大,挪都没地方挪,季也也没故作矫情,站在楚雁和身边,跟他解释道:“这儿有个设计师,手艺挺不错的,衣服都是定制的,而且都是手工的,价格如何暂且不说,反正他的衣服绝对对得起他那个价格。”   听季也这么一说,楚雁和心里就有数了,心知恐怕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让季也继续说:“我这你也知道,衣服不能差,之前我的经纪人总去国外找人定制,后来机缘巧合才认识了这个设计师,发现他的衣服一点儿都不比国外那些大牌定制的差,从那以后就没再在外面订过了,都是在这儿。”   楚雁和点头,示意了解。说话间,‘叮’的一声,电梯打幵。   两人出了电梯,就看见一个墙上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于此工作室。   名字有点儿特别。楚雁和这么想着,跟季也一同推门进去。   刚一进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凌乱的布头被随意的扔在地上,一张大大的工作台,上面铺着一块藏青色的步,一个扎着丸子头一身文艺范儿的青年正拿着一根儿粉笔,在布上画着什么。   听到动静,他的眉眼间闪过明显的不耐之意,抬头一看,就看见了走在前面的楚雁和。   脸生,不认识。这一认知让他的眉头都蹙起来了,越过楚雁和往后看,这才看见被楚雁和遮住半个身子的季也。   看到季也的脸后,他的眉头骤然松开,眉眼间的烦躁不耐也尽数消散。将手上的粉笔头随便一扔,张开双臂就朝季也迎了上来。   季也也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楚雁和对这人明显对季也不一样的态度有些不满,尤其看着他把季也抱的那么紧,心里更加不满了。   咱们楚总可不是憋着的人,他心里不痛快,自然不会忍着。虽不至于上手将两人直接分幵,但还是有些无礼的打断二人的叙旧,“季也,这是谁?”   季也恍然,松开抱着的手,将楚雁和拉到跟前,“楚总,给你介绍一下,他叫于此,是这里的设计师。”   然后又跟于此介绍:“他叫楚雁和,叫他楚总就行。”   于此打量了一眼楚雁和,“他是楚雁和?倾夏的老总?”楚雁和的大名在整个H世可是如雷贯耳,谁不知道啊。   季也没什么意外之色,点点头,笑着道:“是他。”   于此点点头,又撇了楚雁和一眼,没有丝毫要跟他打招呼的意思,而是转向季也问道:“宝贝儿,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儿吗?”   宝贝儿这三个字一出,楚雁和的脸顿时黑了,无礼的打断二人:“你为什么叫季也宝贝儿?”   季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于此毫不客气的回呛道:“你管我?我爱叫宝贝儿就叫宝贝儿,我不知叫宝贝儿,我还叫心肝儿,还叫心头肉呢。”   楚雁和的脸更加黑了,“不许叫!”   “嘿!”于此一点儿都不示弱,“你算老几?你不让我叫我就不叫了?我偏叫丨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楚雁和的脸已经黑的如同锅底了。季也这才反应过来,头皮都麻了,一把抱住楚雁和,压住他紧紧攥着的拳头,大声道:“闭嘴!”   剑拔弩张的两个人之间针尖对麦芒的气势缓了一瞬。   季也头大如斗:“你们俩怎么回事儿?以前见过吗?”   楚雁和嫌弃的撇了于此一眼,“没有。”   季也更头大了,“既然没见过,那你们怎么回事儿?第一次见面儿就这么?看你们这架势我都怕打起来。”   楚雁和看了一眼被季也抱着的手,语气里满满的嫌弃,“要不是你拦着,他今天非得挨揍。”   一听这话,于此也炸了,恨不得跳起来指着楚雁和的鼻子:“打啊!来啊!老子黑带八段!谁怕谁,看老子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季也目瞪口呆,这特么什么情况?第一次见面儿话都没说两句就要打起来了?这俩人天生犯克?   这边儿季也还没回神,那边儿楚雁和常年不动如山的表情马上就要炸了,他真的快要控制不住的打人了。   季也被楚雁和吓了一跳,再顾不得什么订做衣服了,拉着楚雁和就赶紧往外走。于此还想再追出来挑衅,被季也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拉着楚雁和快步进了电梯下楼。一直到回了车上,楚雁和的脸色都没好。季也苦笑,“这事儿弄的,我真的就只是想来给你订衣服的......”楚雁和深呼了口气,脸色虽然依旧不好看,却摆了摆手,“没事儿,我知道,只是跟他不对付而已。”   一听到那个于此一口一个宝贝儿宝贝儿的叫季也,楚雁和就火起,他连季也的手都还没牵过昵,于此倒好,直接宝贝儿都叫上了,这让他如何能忍。   而那个于此,也是个厉害的,从一开始就察觉道了楚雁和对他的敌意,虽然知道楚雁和是倾夏的总裁,有钱有势,但他也丝毫不怵,一点儿不退缩的跟楚雁和对呛。   虽然把自己也气的要死,但他自认自己还是没有落得下风的。   季也一想起来俩人见面儿就掐的样子就头疼,如今这个样子,衣服肯定是订不成了,季也吐了口气,这么回去?有点儿不甘心。   “要不......我请楚总吃饭,就当是赔罪,衣服的话,我们改天去别的地方订吧。”季也轻声道。   这么一会儿,楚雁和的脸色好看了不少,闻言点了点头,“行,时间不早了,先去吃饭吧。”说着,启动车子,掉转车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楚雁和询问道。   季也摇摇头,“楚总定就好了。”   楚雁和点点头,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他为什么叫你宝贝儿?” 第21章 (老板你有病?)   “啊?”季也怔楞的看着楚雁和,“什......什么?”   楚雁和正幵着车,抽空回看了季也一眼,眼神莫名,又重复了一遍:“他为什么叫你宝贝儿?”   “就......就想叫呗......”季也声音带着一股子气虚,片刻后又理直气壮:“宝贝儿就宝贝儿呗,不止他这么叫我,我还这么叫他呢。”   楚雁和神色没变,但他身上的气势顿时变得低沉压抑,带着一股子后脊背发凉的感觉。楚雁和语气都变得阴沉了许多,重复道:“不止他这么叫你,你也这么叫他?恩?”   最后那声‘恩?’让季也心里有些发寒,他甚至觉得此时面对的不是楚雁和,而是上一世刚认识的楚黎。一样的冰冷阴沉,一样的暴戾疯癫。   那股子阴冷仿佛要浸入内心最深处一样。   若是换成旁人,或许早就吓的胆寒了,但季也不一样啊,上辈子他不知道被楚黎这么对待过多少次了,早就练就了免疫力,早就不怕楚黎的气势了。   季也看起来是被楚雁和的气势所影响,缩在座位里,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若是低下头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眼中的笑意。   “是......是啊。”季也继续装做害怕的样子,继续挑战楚雁和的底线。   楚雁和只觉得一股子憋闷的感觉油然而生,比刚才于此叫季也宝贝的时候更让他憋屈。但是内心深处不想冲季也发火,只能任由自己妒火中烧。   楚雁和没再说话,眉眼压的极低,攥着方向盘的手紧紧地,泛着白。   季也偷笑,知道已经刺激的差不多了,不再给楚雁和找不痛快,缩在座椅里安心当自己的小白兔。   楚雁和虽然很气恼,但开车还是很稳当的,并在停车之后,依旧礼貌的将季也从车上扶了下来。   季也一个大男人,自然是不用楚雁和这么精心照顾的,但他却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心情不错。因为楚雁和不是别人,是他的爱人,是他要共度余生的人,是他们要彼此照顾的人。   安心享受着楚雁和的照顾,季也就着楚雁和的手下车,两人并肩进了餐厅。   落座点好菜后,季也正要说什么,楚雁和的手机突然响了。季也顿住。   楚雁和察觉到了之后,不好意思的冲季也笑了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通。   季也坐在楚雁和的对面,听不见对面说了什么,只是听到楚雁和声音生硬冷酷:“告诉他不用道歉,只要不他不插手,我不会牵扯到他的头上。”   “嗯......我知道了......”“不用跟我道歉,也不用跟季也道歉,不需要也没必要......”季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间动了动,抬头看向楚雁和,楚雁和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对电话说道:“告诉段向,这次我自己动手处置,不牵扯他,但若是再有下次,他的人再这么不长眼,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刻意插手,让事情自然发酵就行了,让人盯着点儿,别让他公关掉,或者胡乱攀扯什么。”   “嗯......盯紧了,跟业内的那几个人打声招呼,别冒出什么愣头青来......”季也大概猜到了是与他有关的事情。十有八九是邵雨最的那件事儿。   至于那个段向......他记得依稀听小喻提到过,邵雨最身后的金?主貌似就是姓段。那楚雁和提到的段向估计就是邵雨最的金?主了。   听这意思,貌似邵雨最的金?主都过来找楚雁和致歉了?季也猜测道。   不亏是H市最有钱有势的男人。季也好笑的感叹。   “邵雨最的经纪人联系你了?”楚雁和眉头微蹙,问着电话那头的人。   电话那头正是楚雁和的秘书小陈,小陈道:“是的,总裁,半个小时前邵雨最的经纪人周封成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电话,打到了我这里,说是他们年轻不懂事,知道错了,想亲自给您道个歉,所以问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不见。”楚雁和想也不想道。   “好的总裁,我会给他们回复。”小陈干练道。   “不用搭理他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么没脑子,什么人都敢得罪,总得吃点儿亏长长记性。”楚雁和语气里满满的厌恶。   小陈一点儿都不意外,“好的总裁,我明白了。”   “嗯,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吧。”楚雁和淡淡道。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随即电话挂断。   将手机放在桌上,楚雁和将事情稍微给季也解释了一遍,包括段向和他的关系,还有他是如何应对邵雨最的。   季也恍然的哦了一声,“外界一直传闻邵雨最的金?主跟你有关系,原来是真的啊。”   楚雁和眼中明晃晃的厌恶,“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季也好笑,不再提这个话题,而是问楚雁和:“那邵雨最......你是打算怎么办?”   “你呢?有什么想法吗?”楚雁和不答反问道。   季也摇了摇头,没说话。   楚雁和也没追问,回答季也刚才的问题,“我没对他做什么,没给他泼脏水,没造他的谣,只是将一些事实爆料了出来而已。”   季也点头,确实,网上爆料邵雨最被人包?养确实是一点儿假都没有。   “至于他的下场......”楚雁和嗤笑一声,“我不会刻意封杀他,但我不封杀,广电也会,毕竟他身为公众人物,若是背着这么大一个污点还能在荧幕前捞金,那才真是要被网友骂死。”   “确实,现在对劣迹艺人的封杀比较严格。”季也吐了口气,淡淡道。   楚雁和点头,倒了一杯柠檬水递给季也,“这件事儿若是找不到翻供的证据,邵雨最的演员路算是走到尽头了。”   季也挑眉,“怎么翻供?他总不能证明自己没被包?养吧?”就像当初邵雨最给季也泼脏水的时候,季也的团队虽然及时发了公关声明和律师函都没用。因为他没办法证明自己没被包?养。   不过好在很快邵雨最就自食恶果,如今轮到他要证明自己没被包?养了。   且不说他能不能证明,要知道,他被包?养可是事实啊。现在的邵雨最可谓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窘迫了。   前后捋了好几遍,季也都想不出邵雨最怎么逃出升天。心知邵雨最已经尝到了自己的恶果,季也长盱了口气,心里轻松了不少。   至少以后不用再想着赵邵雨最报复回去了。   好似一件事物从他的心口被拿走的畅快,季也彻底将邵雨最抛到脑后。如今于他而言只有两件事了,一件是父母......还有一件就是追男人......看着正给他往被子里续水的楚雁和,季也心里止不住的舒畅和温暖。   “楚总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真不知该怎么谢你,可惜我是个男人,不然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季也笑着说,语气带着轻挑,好似在开玩笑一样。   楚雁和的手顿了一下,放下茶具,看着季也眼睛,“当真要谢我?”   季也呵阿一笑,点头道:“自然是要的啊,毕竟这么大的忙,怎么能不谢?”   楚雁和神色莫名,眼神幽深。好半晌,就在季也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道:“既然要谢我,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吧,别叫那个什么于此宝贝。”   季也一怔,随即失笑。楚雁和似是有些窘迫的低下头,没好气道:“最好也别让他叫你宝贝。”   季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看着楚雁和不说话。   楚雁和有些窘迫,低头暍水,用以抵挡羞赧。   季也见状愈发好笑,片刻后,他语气带笑,轻声笑道:“楚总......这是吃醋了?”   楚雁和端着杯子的手一僵,没说话。   季也挑了挑眉,就在楚雁和以为他还要逼问的时候,季也突然收声了,什么都没说,低头暍着自己杯子里的水。   一股莫名的憋屈让楚雁和难受极了,霸道掠夺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放下被子,一把拉住季也的手,将他拉在自己眼前。   两人虽隔着一张桌子,但是离得极尽,甚至都能抵到对方的鼻尖儿了,两人的呼吸在彼此脸上拂过,痒痒的。   季也手里还拿着水杯,被楚雁和这么一扯,杯子里的水撒了出来,将两人的手都打湿。   楚雁和眼中的掠夺和霸道愈发浓重,声音深沉低压:“不用你是女的,就算是个男的......也能以身相许!”   季也本就被楚雁和着一番举动弄楞了,又听楚雁和这么一说,彻底回不过神儿了,“你......你说......你说什么?”   楚雁和嗤笑一声,抓着季也的手愈发紧了,“你不是要以身相许?我说:我答应了。所以......你现在就可以以身相许了!”   季也只觉得脑袋里有口大钟,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嗡的一下,让他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第22章 (老板你有病?)   楚雁和见季也那懵懵的样子,软乎乎的,心里也跟着软了,胸口那股子气闷劲儿散了许多。楚雁和的神色缓了不少,也没催促季也,静静的等季也自己回神。   好半晌,季也脑子里那种激荡的感觉才渐渐褪去,季也回过神儿来,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轻轻吐了口气,缓了缓,季也轻声询问:“你认真的?”   楚雁和挑眉,“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季也闻听此言,终是没忍住低头笑了两声,片刻后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楚雁和的眼睛,顿了片刻,轻启薄唇,吐出几个字:“如你所愿。”   巨大的喜悦之情瞬间袭来,让向来镇定的楚雁和都不禁晃了一下。莫大的满足从心口蔓延开来,遍布全身。心中的情感散发出来,让楚雁和自己都有些心惊,他竟然对季也的感情这么深。   但莫名的又觉得这些反应都在清理之中,他对季也的感情就该是这么深厚的。   说不出的振奋让楚雁和心脏都跳的快了许多,抓着季也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片刻后又反应过来,生怕抓疼了他似得,又松了松力道。却依旧是抓着他不肯放手的。   “当真?”楚雁和强忍心悸,再次确定道。   这次轮到季也好笑了,看着面上一派镇定的楚雁和,眼里却是难掩的忐忑,季也心里也暖暖的,回握着楚雁和的手:“自然当真,荣幸之至。”   楚雁和提在心头的那口气乍然松了下来,长盱了口气,大手一伸,放在季也的脖颈后,力道轻柔的朝自己拉。   季也没有没有抗拒,顺着楚雁和的力道,朝他靠过去。两人离得本就近,这么一来,不知鼻尖儿了,就连嘴唇都快要碰上了。   楚雁和顿了顿,眸色越发幽深,片刻后眸中闪过一道隐忍,楚雁和再度往前凑了下,嘴唇轻轻摩挲了下季也微凉的嘴角,然后克制的退开了。   季也倒是楞了一下,没想到再来一世,楚雁和没了上一世的肆意霸道,也没那么张狂无所顾忌了。倒是知道克制了。   两人虽然渐渐退开,但拉着的手却没松开。隔着一张桌子,一只穿着西装的手臂和一只穿着常服的手臂都搁在桌上,两人的手紧紧的握着,怎么看怎么怪异。   侍者推着餐车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事儿,要不是两人面色如常,一点儿有事儿的意思都没有,他都要忍不住询问了。   好在侍者没有多询问什么,将食物在桌上摆好之后,就退了出去。   这里环境私密、僻静,除了楚雁和二人外便没了其他人。   季也好笑的看着楚雁和一脸烦躁的样子。楚雁和有些烦躁,因为隔着一张桌子牵着手实在不方便,但是让他放开季也的手他又不愿意,所以只能盯着那张餐桌运气。   季也看了他片刻,拿起手边的水杯,往自己的凳子上泼了一下,然后笑盈盈的站起来,“楚总,我的座位湿了,能坐你旁边吗?”   楚雁和眸光顿时就亮了,矜持的点点头,站起身,“好,你过来坐。”   季也笑的跟他小狐狸似的,迈着高傲的脚步,朝楚雁和的方向走去。   楚雁和将里面的座位让出来,等季也坐过去之后,再落座,然后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季也的手。   季也好笑的甩了甩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你这么牵着我,我怎么吃饭。”   楚雁和顿了顿,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这才松开了手。   季也勾了勾嘴角,将自己的手臂抵在楚雁和的手臂上。楚雁和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季也莞尔,这才低头开始吃饭。   “邵雨最那边儿若是找你,不必理会他。”两人也没有信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边吃,楚雁和边叮瞩季也。   季也点头,笑笑,“我知道了,不过以邵雨最的性格,估计不会来找我,他在我手上吃瘪了好几次,不会再送上来的。”   楚雁和眉头微动,“他之前找过你?”   季也不甚在意的点点头,“是,之前仗着背后有人,来找我挑衅,被我轰回去了。”   楚雁和嘴唇抿了抿,“以后不管是谁找你挑衅或者什么,都别怕他,随便儿轰,凡事有我。”   季也噗嗤笑了,点点头,“那可不是嘛!好不容易乘了楚总这棵大树的凉,可不得硬气一点儿。”   楚雁和晒笑,掐了掐季也的脸,光滑细腻的触感意外的好摸。楚雁和掐了好几下才松手。季也的脸本就白嫩,楚雁和虽然没用什么力气,但还是把他脸弄红了。   看着季也脸上的红印子,楚雁和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本来要收回去的手又伸了出来,轻轻抚摸着季也的脸颊,企图把那块儿红迹给抹去。   季也没觉得疼,抓着楚雁和的手放下,“以后还得多多靠着楚总撑腰呢。”   楚雁和摇摇头,“别叫楚总。”   季也点头,从善如流道:“好的,楚黎。”   楚雁和这点满意。将盘子里已经切好的牛排放到季也的跟前,然后把他的拿到自己跟前,低头开始切。季也笑笑,也没推诿,拿着叉子开始吃楚雁和给他切好的牛排。   两人边吃边聊,等吃完时间已经不早了。季也看了下时间,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今儿时间太晚了,商场都快关门了,看来你的西装只能等下次赔给你了。”   楚雁和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他本就不在意什么西装,当初答应季也的赔偿也只是为了季也这个人,为了能有个跟季也搭话邀约的借口而已。   如今他们两个......一想到这个,楚雁和顿住,侧头看向季也,“所以,我现在可以称呼你为男朋友吗?”   季也脸上的笑瞬间如同繁花四月一般,明媚耀眼,“当然可以,男朋友。”   楚雁和也笑了。   季也开玩笑说要以身相许,楚雁和答应。但楚雁和也用这句话告诉季也:这不是季也的一厢情愿,而是两人的两厢情悦。   两人似有心有感应一样,季也心有灵犀,瞬间就明白了楚雁和的意思,所以他脸上的笑再也压不住了,露出最真挚的笑。   季也回握住楚雁和的手,含笑道:“男朋友,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楚雁和将季也的握的紧紧的,十指相扣,他看季也的眼神带着无尽的柔情。亲自将帽子和口罩给季也戴好,两人并肩出了餐厅。   等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小喻在酒店里等的都要跳脚了。他恨不得一分钟看八百遍手机,眼睁睁看着时间从五点变成了晚上十点。而季也还是一个信息都没有,他都快急死了。   拿着手机死死的盯着,他打定主意,要是十一点季也还不回来,他就给宁绿打电话。   要是季也一晚上不会来,他就得做好失业的准备:被宁绿踢出去的准备。   不怪他这么想,主要是季也走的时候说的话太吓人了,季也说什么?季也说他去约会!   约会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有对象了啊!在娱乐圏里,什么算是大事?艺人有对象就是大事。   虽然季也不是爱豆,是个演员,还是个脚踏实地的演员,但他长得确实不错,所以理所当然的有女友粉老婆粉,他要是被爆出有了女朋友,那粉丝还不得炸啊?   越想,小喻越心惊胆战,眼看就十点半了,他实在憋不住了,等不到十一点儿,他现在就得给宁绿姐打电话,不然万一出点儿事儿,杀了他也承担不起啊。   小喻急急忙忙的打开通讯录,刚找到宁绿的电话,正要播出去的时候,房门突然响了,滴的一声。小喻一惊,急忙抬头去看。   又听咔的一声,房门锁被打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正是带着口罩帽子的季也。   小喻紧绷的那根弦瞬间就松下来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脚都有点儿发软。擦这额角的吸汗,小喻赶紧迎了上去,“季哥,你可总算是回来!”   季也挑眉,边摘头罩和帽子,边问道:“怎么了?”   小喻欲哭无泪,“没......没怎么,我就是怕你被人拍了。”   季也笑笑,将帽子口罩放在玄关,“放心吧,我看着呢,没人跟着。”   小喻欲哭无泪,哥啊,这不是跟不跟着的事儿吧?   深呼了口气,小喻看着季也,“哥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   “刚谈的。”季也语气轻飘飘的。   “刚......刚谈的?!”小喻眼睛大睁。“我怎么不知道。”   季也抿了抿嘴,脸上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没说,你当然不知道了。”   又深呼了口气,小喻将重重震惊压在心底,继续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宁绿姐说?”   季也看了一眼时间,“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明天我给他打电话。”   见季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小喻再度松了一口气,顿了顿又问:“季哥你是跟谁谈了?我认识吗?”“认识啊。”季也边扒拉着头发,边漫不经心道:“楚总。” 第23章 (老板你有病?)   小喻瞬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和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什......什......什么......谁?”   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听错了,楚总?哪个楚总?是他想的那个楚总吗?不是吧?还有谁姓楚?小喻的脑子都木了,他欲哭无泪的发现,好像除了楚雁和,跟他们接触的人里就没有楚总了......“不......不......不会......不会是楚......楚......楚总吧?”小喻还抱有最后一丝挣扎。   季也却不给他死里逃生的机会,彻底断了他的路,“没错,就是楚总。”   小喻只觉得一闷棍直接冲他脑门儿砸了过来,他的眼前都是黑的,气虚瞬间就弱了下来,“楚......楚雁......楚雁和?”他甚至都顾不得给楚雁和加个尊称了。   季也被他这一副天塌了的表情逗笑了,语气带着笑,又给了小喻一个暴击,“对,是他。”   小喻只觉得前路无尽黑暗,再无光明。他觉得双腿都发软了。   “你......你怎么和他搞......和他谈恋爱了啊?”小喻语气都快带上哭腔了,“是不是他威胁你了?”说着,小喻精神一阵,“他是不是用资源什么的威胁你了?你跟我说,我告诉宁绿姐,咱不怕他!”   越说,小喻的神色越是愤愤:“好歹混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离了倾夏,咱也不却资源,不受他的鸟气!”   季也噗嗤笑出了声,拍拍小喻的脑袋,“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你看我那点儿像被威胁的样子?”   小喻打量着季也,见他眉眼神色间全无一点儿愤懑抑郁之色,有的反而是喜上眉梢的无尽柔情。眼尾还带着未散去的情浓。看这样子妥妥的一副陷入爱河的样子,哪有一点儿不情愿啊。   小喻吞了下口水,缓解着干涩的嗓子,语气带着劝解,“季哥......他是不是......是不是哄了你什么?”   季也不明所以,“哄了我什么?什么意思?”   小喻跺了跺脚,“他是不是给你画大饼,给你侃大山了啊!”小喻急得不行。   季也无奈,“小喻,我二十几岁了,是个正正经经的大男人,什么人情世故世俗伦常不懂?更何况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在娱乐圈儿混的,最重要的除了这张脸外,应该就是个清醒的脑子吧?我要是那么白痴,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可是......”小喻急的不行,“可是你怎么突然就跟他谈恋爱了啊?我一天到晚跟着你,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你们进展这么快,他轻视你怎么办啊!”   季也这才明白小喻急的是什么。开始他以为小喻着急的原因是他谈恋爱了,势必有被爆出来的风险,万一被爆出来,一个不甚就是丢饭碗的事情,他以为小喻只是但是舆论和风险。没想到小喻担心的却是他......担心他进展太快被楚雁和轻视,害怕楚雁和欺骗他的感情,忧虑楚雁和给他花大饼。   季也本来微凉的心底乍一下就暖了。他深吸了口气,看着小喻,片刻后缓缓抬起手,在小喻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脸上露出最灿烂的笑,“放心,他不会骗我轻视我,我会过的很好。我还要拿奖呢!”   小喻被季也脸上的笑容晃了眼,心里的忧虑焦急仿佛在那一瞬尽数褪去了一般。不过片刻后,等他回神,忧虑焦急再度涌了上来,只是没有之前那么汹涌浓烈了。   小喻反手抓住季也的手,踌躇了好久,才道:“季哥......你跟楚总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不说,我就不问。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楚总确实是有钱,他养得起你,哪怕十个你......他都养得起。但你要记得你的梦想......你不能......不能......不能进了舒适圈就放任自己舒适了......”小喻说的有些隐晦,但季也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丝毫犹豫就给了小喻答案:“你放心,我是个男人,不是没有依靠就活不下去的菟丝子。楚雁和再有权有势,那也只是他,我季也,只是跟他谈恋爱,不是卖身了。我会继续演戏,一直演下去!演到演不动了为止!我不会为了傍上大款就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见季也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小喻无法,也不好再多什么,只能沉重的点了点头,“行,那......我给宁绿姐打个电话......”季也轻吐了口气,摇摇头,指着手机屏幕,好笑道:“我刚不是说了吗?现在挺晚的了,明天再打吧。不然打扰她睡美容觉,她会不高兴的。”   小喻脑子现在都是嗡嗡的,闻言下意识点了点头。   季也无奈的吐了口气,从桌上拿了一瓶水,塞到小喻手里,“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回神了。”   小喻灌了半瓶水下去,稍稍回了回神,闻言苦笑一声,“这还不是大事?娱乐圈儿里不管明星还是演员,恋情永远是最大瓜。要是你们俩的恋情曝光了,不知得有多少对家趁机发通告黑你呢。”说着,小喻就揉太阳穴,一脸生无可恋,“我甚至都能想到他们会说什么。”、“演员季也被爆身后有大佬扶持”“惊!包?养传闻竟为真!季也身后金?主竟是他!”   “肯定乱七八糟的话题一大堆,我甚至已经能遇见宁绿姐的脸得绿成什么样子了……”小喻瘫在沙发上,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季也被他这幅样子逗得不行,笑的前仰后合,“得了吧你,哪有那么夸张?”   小喻夸张的瞪着眼睛瘫着手,“我的哥啊,这还夸张?那什么才叫大祸临头?非要跟邵雨最那个傻?逼一样爆出不可挽回的污点才是大祸临头啊?”   季也耸肩,“那你就高看我了,还还真没邵雨最那个本事。”   小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这么打个比方。”   季也笑笑没说话。小喻苦恼的将头发抓的一团乱,季也撇了一眼,只觉得小喻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顶着个鸡窝一样。   “好了好了,车到山前自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别在这儿杞人忧天未雨绸缪了。”季也好笑的安抚着小喻,“而且......我也没说现在就要公开吧?”   小喻抓头发的动作猛然顿住,目光倏然转向季也,眼里闪着光,“季哥,你没准备公开?”   季也纠正道:“暂时不公幵。”   “哎呀,都差不多。”小喻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只有你不公开就行。”   季也好笑,“这么怕我公开?”   小喻顿了顿,又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也不是,就......你如果公开了,那大众就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瞩目自然就多了。众目睽睽之下,若你再……再跟楚总有点儿什么不好,别人自然不敢说楚总什么......而且,”小喻偷偷看了一眼季也的神色,“而且我觉得你要是公幵了,就等于把自己的后路断了。”   可不是吗,季也要是公开了,那外人就知道季也背后的金?主就是楚雁和了,他俩好的时候,没人插手什么,若是他俩不好了,更没人敢插手什么,毕竟谁也不想得罪楚雁和。   为了个明星演员得罪楚雁和,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不智之举。   季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公开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他深呼了口气,神色带着郑重,“小喻,你的担心确实没错,但有一点儿,我想我得告诉你,我跟楚雁和两个人,不是普通谈恋爱的意思,我们是以结婚为目地的在谈恋爱。不只是我,就连他......也是。所以你不用有太多的顾虑。”   说着,季也低头笑了一下,“你放心,就算最终结果事与愿违,那我......也不会走投无路。”   “我之所以不愿意公幵,倒不是给自己留着后路,”季也眉眼坚定了许多,“若是公开,业内不少人再看我自然而然就会带着滤镜,好的不好的,我都要接受。那样的话,就没多少人再注意到我的演技了。而我......可是要拿影帝的。若是被这些目光所影响从而让他们忽略我的演技,那我不是得不偿失?”   季也细声的给小喻解释道。   小喻明白了季也的意思,但他依旧头疼的不行。好几度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憋出一句:“行吧..”季也点点头,看时间差不多了,叮瞩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睡吧,明天我给宁绿姐打电话,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小喻深深吐了口气,点点头应了声好,站起身,给季也道了声晚安,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季也好笑,正要也去洗漱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季也回头一看,‘楚总’二字映在手机屏幕上。 第24章 (老板你有病?)   季也不自觉的就露出的笑意来,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喂。”   楚雁和沙哑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睡了吗?”   “还没,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季也轻声问道。   他们像是相处了很久的伴侣一样,询问着对方这些琐碎的小事。   两人心意相通一般,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爱意和温柔的暖意。   “有点儿事,刚处理完,你呢,怎么还没休息?”楚雁和声音低低的,带着明显的柔和。   季也想起刚才小喻那一副天之将倾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跟助理聊了会儿天,刚结束,正要去洗漱。”   楚雁和‘嗯’了一声,垂了垂眸,“时间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拍戏。”   季也戏谑道:“所以你这么晚了给我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让我早点儿睡觉?”   楚雁顿了顿,没说话。   季也眼中闪过满满的笑意,对着手机猛亲了一口,“好了,晚安吻,可以睡了吗?”   楚雁和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啵’的声音,眸光骤然暗了下来。声音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沙哑,“好,你也早点儿睡,明天我去看你。”   季也笑着‘嗯’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挂断。   楚雁和坐在床上,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屏幕,和床上另一个空荡荡无人问津的枕头,眼中闪过明显的不满之色,啧了下嘴,打开手机上网,一点儿顾忌都没有的直接顶着已经认证过的几十万粉丝的微博,大大方方的搜索‘季也’两个字。   第一条跳出来的就是季也的微博,楚雁和直接点了个关注。然后开始往下拉。   季也粉丝不少,毕竟混迹娱乐圈儿多年,固粉老粉很多。往下一拉,就能看见站姐拍出来的季也清晰大图。   楚雁和一张一张的往下看。遇到好看的,直接保存,以至于这一圏儿微博逛下来,他手机里直接多了好几百张季也的图片。   甚至看到吹捧季也的微博,也丝毫不顾身份的点赞转发评论一条龙。   由于楚雁和的微博是认证了倾夏总裁的,虽然常年没有动态如同僵尸号一样,但关注他的不在少数。之前都说过,他的粉丝足有几十万,还都是一些财经之类的人。不是娱乐圏的那些粉丝。   微博有一个功能,就是你关注的人他点赞了哪条评论,你都能看的到。   于是大晚上的,有些没睡的关注了楚雁和微博账户的一些人惊奇的发现他这个僵尸号竟然有动态了!不少人点进去一看,直接傻眼了。   ‘神颜降世,快来围观季也先生的绝世容颜啊!’配图是季也烽烟周军的剧照。   ‘春暖花开,岁岁平安!’配图是季也的照片。   ‘初心不变,勇往直前!’配图是季也的照片。   ‘季也总有种魔力,让我为他哭而哭,让我为他笑而笑。演技在线,颜值在线,入股不亏!’配图还是季也的照片。   关键还都是九宫格!   楚雁和的粉丝一脸懵逼,直接黑人问号脸,不由得都在心里暗暗纳闷,这大总裁......也追星?   也有不少不是楚雁和的粉丝,发现了楚雁和的举动。加上之前季也被人包?养的热搜被顶的很高,不少人都有所耳闻,相传包?养季也的人正是楚雁和。   这大晚上的,楚雁和又疯狂点赞转发季也相关的微博,这是不是就是变相承认了......这么想着,一批CP粉瞬间成立,开始扒二人以前的经历。   当然,CP粉有,黑粉键盘侠肯定也少不了。不然人都在说:看来季也被包?养这事儿实锤了,楚雁和都亲自下场了。看这样子肯定是那个季也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让楚雁和不肯放过啊,直接锤死。   底下季也的粉丝评论:有病就去治治眼,楚雁和怎么实锤了?锤什么了?   博主回复:脑残粉还洗?楚雁和都点赞季也相关的微博了,还不算锤?刚发完澄清声明,要是俩人没关系,楚雁和怎么会点赞季也相关的微博?   粉丝回复:有脸说?你爸妈怎么把你生的比别人少个脑子?往键盘上扔个骨头,狗都比你长眼睛。没看见楚雁和点赞的都是好的微博?季也要是真得罪了楚雁和,楚雁和至于在这儿点赞微博?还点的都是夸季也的。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没脑子?   博主回复:脑残粉急了,他急了。别管楚雁和点赞的是夸的还是骂的,都抵不住季也跟他有关系的事实。季也跟楚雁和有关系,那之前的热搜说楚雁和包?养季也就不是空穴来风。   下面黑粉评论:真恶心,俩男的,道德败坏!伤风败俗!   粉丝本来不愿意搭理的,见黑粉说话这么难听,顿时就炸了,直接就对撕起来了。   楚雁和自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一直翻着微博,甚至还摸索着找到了季也的超话。好家伙,那就跟进了鸡窝的狐狸一样,眼都看花了。一直到凌晨三点,还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直到管家看他房间还开着灯,试探的在他门外敲了敲,“先生?您睡了吗?”   楚雁和这才回神,“还没,陈叔,有什么事儿吗?”   “哦!没什么事儿,就是这么晚了,看您房间还亮着灯,以为您有事儿,过来看看。”   “我没事儿。”楚雁和这才撇见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三点半了。他揉了揉眉心,后知后觉的有些困“好的,那先生您早点儿睡,有事叫我就好。”陈叔在门外说着。   听见楚雁和应了声‘好。’这才转身走了。   楚雁和吐了口气,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这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不出意外,楚雁和没起来。等他阴沉着脸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   众人静若寒蝉,纷纷猜测是不是因为热搜的事情,惹的自家总裁不高兴了。   秘书小陈一脸无奈的应了上来,“总裁,您和季先生又上热搜了,需要把热度压下来了吗?”   这个‘又’字用的很是微妙。   楚雁和顿了顿,接过小陈递过来的平板,屏幕上的界面是热搜榜,榜一赫然是‘楚雁和点赞季也’的话题。   点进去一看,讨论和阅读量均爆炸了。这可不是谁买上的热搜,这是实打实靠着热度顶上去的。   往下拉,就看到有人在猜测季也和楚雁和到底是什么关系。若说关系不好吧?楚雁和点赞的都是夸的,若说关系好吧,俩人前阵子刚传出绯闻来。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总不会是朋友吧?这也太牵强了。   继续往下拉,又有人将季也被污蔑包?养的时候,楚雁和直接给黑粉寄律师函时的微博截图发了出来。   这么看下去,明眼人都看出俩人关系不一般。最最关键的是,貌似还是楚雁和贴着季也去的。   你没看季也连楚雁和的微博都没回关吗。且季也一直都没给楚雁和一点儿回应。   网友不由得纳闷儿,这不是包?养吧?哪有被包?养的这么高冷,又哪有金?主这么舔?   对,就是舔!楚雁和是一点儿没给自己留面子,把自己对季也的态度表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也正是这样,小陈没敢随便处理,一直等着楚雁和来上班,等楚雁和拿主意。   这果不其然,楚雁和丝毫不在意,随便看了两眼,越过那些吐槽他的话,看了两眼与季也有关的话题,然后就把平板还给了小陈。   楚雁和迈着大长腿边往前走,边吩咐小陈,“不用压,不过也让人注意着,要是有不好的言论,及时处理。”   小陈拿捏不准‘不好的言论’的点在哪儿,一脸为难的问道:“总裁,您指的不好的言论是......”楚雁和头也不回的回答道:“季也是我男朋友。”   话音刚落,小陈左脚被又脚绊了一下,差点儿摔了个狗吃屎。手上的平板差点儿都飞出去。   楚雁和回头,嫌弃的看着他。   小陈顾不得楚雁和的嫌弃,结巴着说:“您……您说……说什么?”   楚雁和眉头蹙了起来,“季也是我男朋友,怎么了?有问题?”   小陈听出楚雁和的不快,忙一正神色,“没问题,总裁放心,我亲自盯这件事。”   楚雁和点点头,继续往办公室走,继续边走边吩咐:“下午有什么行程?”   小喻急忙道您有三分协议需要签字,下午有两场会意,第一场预计两点开始,三点半结束,第二场四点开始,预计五半结束。另外收到了一张江总送来的请柬,想邀请您参加晚会,还有吴总想约您晚饭。”   楚雁和刚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会议提前,一点开始,四点半结束。晚会晚饭全推了,我下午去剧组。”   小陈苦笑,“好的,会议时间我会通知下去,晚饭我会给吴总打电话告知。不过晚会……如果总裁您没什么事儿的话,最好还是去一下。这是慈善晚会。”   楚雁和脸色不太好看,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话锋一转,“行,我知道了,时间发给我,我会准时过去。” 第25章 (老板你有病?)   小陈不清楚是什么让楚雁和突然改变了注意,心里纵然再好奇,他也没敢多问,只是点点头,“好的总裁,我会备好车。”   楚雁和似是正在回复什么信息,闻言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   小陈见楚雁和没其他事情了,这才道:“那总裁我先出去了。”   楚雁和点点头,小陈拿着备忘录和笔记本转身离开,并走到门口时轻轻的把门关上。   楚雁和靠在老板椅上,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着回复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机。拿起桌上的文件开始细细看起来。   楚雁和这边儿风轻云淡的,宁绿那边可是要炸锅了。一大早,刚睁眼,宁绿就接到了公关部的电话。   一听前因后果,知道是因为楚雁和点赞了季也相关的微博,倒是季也和楚雁和两人被顶上了热搜。   宁绿本是不以为然,以为楚雁和只是手滑或是什么的点到了而已,还叫公关部不要大惊小怪。   毕竟季也前几天刚因为‘包?养’的话题被顶上了热搜,还被人爆料包?养季也的人正是楚雁和,如今楚雁和手滑点到了,被网友发现而顶上热搜,这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宁绿边刷牙,边漫不经心的含糊道:“行了,多大点儿事儿啊,不就是点赞呢,没有实锤的证据,热搜再高,也只是给季也送热度罢了,不用在意,只需要注意一下风向流量别走歪了就行。”   公关部那边儿都急的火烧眉毛了,“不是啊宁绿姐!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你自己看看微博就明白了。”   宁绿正看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呢,闻言轻慢的‘嗯’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   将通话界面退出,点开微博,刚一进去,手机差点儿就被信息卡死了。这么一来,宁绿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顾不得看私信和提醒,他直接点开热搜榜。   榜一赫然就是‘楚雁和点赞季也’的相关头条,甚至地下还跟着好几条热搜词条。   宁绿有点儿不安,赶紧点进去。   刚一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营销号截的十几张图,全是楚雁和盯着大号点赞的季也想关微博。   微博最多能发十八张图,宁绿点进去一看,真的是十八掌都不够啊,全是合成一张,足足有好几十条。楚雁和用他自己的大号点赞季也相关微博点赞了几十条!   这特么是手滑??! !   宁绿只觉得眼前都黑了,手上的牙刷都拿不稳,啪嗒掉进洗手池里,宁绿手都颤了,顾不得自己还一嘴的牙膏泡沬,赶紧往下拉。   下面儿种种猜疑揣测,一点儿没出宁绿所料。没一个人说楚雁和他这是手滑。   而且一晚上加一个早上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若是楚雁和的账号被盗,照倾夏的公关能力,早该发声明了,结果到现在,倾夏上至总裁,中至公关,下至员工,没_个人出来澄清一句的。   这态度不就是默认这确实是楚雁和自己点的吗?   上次季也被黑上热搜的时候,他就警告了好几个黑粉,按理来说当时就会上热搜的,结果被邵雨最的黑料霸占了热搜,将许多人的眼神吸引走了,这才没引起人注意。   现在好了,他这么肆无忌惮明目张胆,无意就是告诉所有人:他就是跟季也有关系。   倾夏的名头在H市有多大,自然是不用说的,而且季也也不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演员,所以这事儿一出,难怪炸锅。   宁绿这会儿已经回过神儿了,看了个大概后,赶紧给公关部打电话。季也那边儿到现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估计季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宁绿也没第一时间给季也打电话。   至于楚雁和......若论起来的话,楚雁和还是她的老板呢,她不可能脑残到打电话给楚雁和问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故意找事?   再说她也没楚雁和的电话。   所以她只能给公关部打电话,让公关部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事情给压下来。   但是事情已经发酵了这么长时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宁绿心里有数,知道这件事儿十有八九是压不下来的。不过好在虽然热度极大,但从始至终除了点赞,没有其他实锤的证据。   而楚雁和那边儿也是坦坦荡荡,那点赞的几十条微博到现在也没删除。一点儿做贼心虚的意思都没有。   不少网友看双方都这么坦然,虽依旧在吃瓜,但最起码不会再往特别狭隘的地方想了。。   宁绿只觉得头大如斗,怪季也?季也又不能控制楚雁和。怪楚雁和?她敢吗?   宁绿不知道,季也真能控制的住楚雁和。   她的脑子告诉运转,一边快速的穿着衣服,一边带上蓝牙耳机,正要给顾隐打电话,她的手机铃声突然想了,低头_看,季也。   季也这个时候打电话看来是知道了。这么想着,宁绿接通了电话。   “喂,宁绿姐。”季也的声音从耳机里想起。   “嗯,你看到热搜了吧?”宁绿一边收拾自己,一边跟季也打电话。   季也‘嗯’了一声,“我看到了,小喻告诉我了。”   宁绿吐了口气,安抚道:“别担心,我已经让公关部尽力压了,等会儿我去找顾总,让他想想办法找找关系,看有什么处理的办法。没有实锤证据,不会给你造成污点影响你的,放心。”   季也那边儿静了一瞬,声音带着歉意,“宁绿姐,我不担心热搜的事儿,我给你打电话,是有别的事儿要跟你说。”   宁绿动作一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儿?”   “那个......我谈恋爱了。”季也声音带着歉意。   “谈恋爱了?”宁绿眼睛瞬间一亮,“好事啊!你谈恋爱了,这事儿就好解决了,公开你谈恋爱的事儿,如果是圈里的,能一起公幵最好,不能一起公幵,也没关系。用你的恋情把这事儿冲一冲,最起码把你被包?养的事儿给冲掉了。”   越说,宁绿眼睛越亮,“虽然可能会掉粉什么的,但这个解决方式比发那些一点儿用都没的声明好用多了!”   “你现在打电话,打电话问问你女朋友,愿不愿意公开,如果愿意,我就让公关部开始准备,如果不愿意,我们也有不愿意公开的办法。”   宁绿拿起包,穿好高跟鞋,大步往外走。   “那个......我......我对象不是女的......”季也的声音心虚极了。   宁绿手上的包吧唧掉到了地上,“......你说的......不是女的......是什么意思......”宁绿声音都恍惚了。   季也心虚的不行,“就......就他......他是个男的......”季也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宁绿感觉有个人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棒球棍冲她的脑门直直的砸了过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季也听着电话那头静悄悄的,更不敢说话了。   好半晌,宁绿才回过神儿,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忍耐道:“没关系!那就不公开,发条微博说你有对象,跟楚雁和就是朋友或者上司的关系!我让公关随时盯着!”   季也感觉宁绿说话都是咬着牙的,心里更加虚的不行,“也......也不行......宁绿姐......”他都快不敢说话了。   宁绿只觉得前路黑暗,在无光明,她连气都气不起来了,揉着眉心,有气无力的问道:“为什么不行?”   “因......因为......我对象......就是楚雁和......”伸头_刀,缩头也是一刀,季也索性直接说了。   楚雁和三个字在耳朵边儿和脑海里回荡的时候,宁绿觉得在季也说出这三个字之前的所有事儿都不算事儿。   这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吧!   宁绿直接给季也回道:“收拾收拾,下岗吧。”   季也苦笑,“别啊。”   宁绿不顾形象,干脆找了个路牙子坐下,经历这么多波折,她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不下岗你告诉我这事儿怎么弄?说你俩没关系,那就是撒谎,万一以后你们被拍到了,到时得被骂死。承认你俩有关系,那就等同于直接承认你就是被楚雁和包?养了。”   “你没被楚雁和包?养吧?别告诉我你们现在的关系就是金?主和小蜜的关系。”宁绿盘着腿坐在路边儿上。   季也无奈的笑笑,“不是,我们是以结婚为目地的在谈恋爱,他不是包,养我的金?主,我也不是他的小蜜”宁绿无奈的嗤笑,“你这么说谁信啊?你去跟网友说,你看有一个人信没。”   季也倒是并不在意,“不用说,我也没打算公幵。”   宁绿眉头蹙起来,“你不打算公开?”   “是。”季也轻声道。   宁绿顿了顿,长吐了口气,“作为合伙人,作为你的经纪人来说,你不公开我确实该高兴。但是作为朋友来说,我高兴不起来。” 第26章 (老板你有病?)   宁绿声音轻轻的,“你不公幵,别人就不知道你的身份,楚雁和会没有顾忌,万一跟别人瞎胡搞,到时也只会说他风流之类的,没人指责他。你不公开,就行使不了你身为楚雁和对象的权利。”   季也笑笑,声音带着暖意,“我懂,你信我,我是个男人,不论怎样,我都承担的起。”   宁绿静默无言,过了许久,她语气中带着怅然,声音有些语重心长:“你自己想好了?这条路不好走。”   “想好了,宁绿姐......对不起......”季也语气中的歉意很明显。   宁绿笑着摇摇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是你的路,你自己选好了就好,至于我......不管你选哪条路,我都与你一路同行。”   季也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谢谢你......”宁绿吐了口气,站起身,拍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泥土,不再劝说季也,而是话锋一转,道:“既然楚雁和就是你的男朋友,那就不能用你的恋情来公幵以用来辟谣了。而且......”宁绿抿了抿嘴唇,“现在难办的一点儿就是还不能否认,不能否认你跟楚雁和没关系,不然哪天真被拍到,那不得被全网嘲死啊。”   说着,又啧了一下嘴,“可不去管的话,任由网上这么锣鼓暄天鞭炮齐鸣,人家只会默认我们承认了楚雁和包?养你的事情。”   季也默了一会儿,知道这是自己惹下的烂摊子,也没好意思挂断电话,只能听着宁绿的唠叨。   想了半晌,没个头绪,季也突然看到手机有电话打进来了,低头一看,‘楚雁和’三个大字。季也心里倏然一暖,跟宁绿道:“宁绿姐,我这儿有个电话进来了,我先接一下,等会儿给你回电话。”   宁绿应了一声,头大的拎着包,开车朝公司去了,一边开车,还一边儿不忘记思考着这事儿怎么解决。   “吃饭了吗?”季也刚打过去,那边立刻就接通了,不等季也开口说话,楚雁和就先问出了口。   季也顿了顿,好笑道:“已经吃了,你昵。”   楚雁和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表,已经指向十点钟的方向了,默了片刻,“吃了。”   季也点点头,随即又想起来他看不见,笑着道:“你看热搜了吗?”   楚雁和又顿了顿,语气有点儿沉闷,“嗯,看见了。”   “所以怎么解决?”季也语气戏谑,“你闯出来的祸,我经纪人都快愁秃顶了。”   楚雁和静默无声。   “这也就是你,换个人,她估计都要提着刀去找你了。”季也语气带着调侃之意。   楚雁和还是不说话。   “我不相信你这么做之前,没想过要怎么善后,所以......你准备怎么办?”季也一点儿怪罪的意思都没有,仿佛与楚雁和谈论的是今天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而不是关乎他职业生涯是否提前结束的事情。   半晌,楚雁和才闷声道:“想了。”   “嗯哼?”季也语气上扬,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楚雁和憋了一瞬,片刻后才道:“不用处理,不用管。”   “嗯?”季也不明所以。   楚雁和声音低低的,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解释道:“本就不是什么事儿,没有确凿的证据,传的再厉害也是谣言。而且......”说到这儿,楚雁和的语气带着一股子憋屈劲儿,“网上传的是我包?养你,但实际我们俩的关系确是正当的情侣关系,压根儿不存在什么包?养不包?养的。”   季也顿了一下,瞬间明白了,是啊,楚雁和是他的男朋友,不是他的金?主。他只需要发布一条否认与楚雁和存在包?养关系的声明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说,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从头到尾就不提他俩什么关系。到时就算是爆出来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季也瞬间通透了,扬起笑意,“不亏是能撑得起这么大集团的总裁啊,就是厉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楚雁和看着桌前电脑屏幕上的评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的电话挂断声,喃喃自语:“我都这么明显了......就为什么没人猜我俩谈恋爱了?还脑残的往包?养上猜......真的是......笨啊......”季也已经挂断电话,自然是听不到楚雁和的声音,拿着手机就给宁绿拨了过去,这会儿宁绿正在往公司去的路上。   听到电话响起,带好耳机,接通电话,“喂,季也。”   季也没有一点儿废话,直接道:“宁绿姐,我知道怎么办了。”   “你说。”宁绿也没扯那些乱七八糟的,语气干净利落。   “让公关部拟个声明,澄清我跟楚雁和并不存在包?养关系,且我也没有做出任何违背道德的事情就好了,至于我跟楚雁和是什么关系......这些不是必须出现在声明里的,所以不用多说。”季也道。   宁绿身为季也的经纪人,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懂的不少,季也这么一说,她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声明的漏洞在哪里。   对季也和楚雁和两人的关系只字不提,只澄清二人不存在包?养关系,甚至都没说二人没有关系。所以以后不管二人是公开也好,还是被拍爆出来也好,到时就可以说他们是正经的平等的情侣。   不是包?养。   这样既能解决如今的燃眉之急,又给以后留了后路。   宁绿精神一振,干练道:“好,懂你的意思了,我马上联系公关部发声明。再让律师部抓几个挑事引战污蔑的,给他们发律师函震慑一下。虽然律师函没什么作用,但最起码能表达咱们的意思。”   季也或无不可的点点头,“好,你看着处理就好,麻烦宁绿姐了。”   宁绿展颜一笑,眉间的愁虑散去,她依旧是那个英姿飒爽美艳动人的经纪人,顶着那张在娱乐圈儿都不遑多让的容貌却是个厉害的经纪人。   方向盘一转,驶进停车场,把车挺好,拿上副驾驶的包,宁绿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如履平地,大步朝公司走去。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宁绿接通,“你好我是宁绿。”   电话那头的声音虽不及她的锋芒毕露,却也是带着干练的,“你好,我是倾夏集团总裁秘书陈沉,你可以叫我小陈。”   宁绿脚步一顿,“陈秘书?”她见过几次楚雁和,所以自然对楚雁和的秘书也是有所耳闻的。   “是的,宁小姐。”小陈礼貌的回应道。   宁绿点点头,“您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我打电话来是想跟您商量一下总裁和季先生的澄清声明要怎么发的事情的。”小陈沉着冷静道。   宁绿展颜一笑,拿着包的那只手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键,边对电话那头道:“真巧,陈秘书,我刚还想着联系一下您来着,毕竟发声明之前,我得知道公司这边儿的意思。”她话里话外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意思。   不过想来也正常,毕竟自家白菜被猪拱了谁都不会开心,哪怕那只猪是只金猪,哪怕镶了一身珠宝再尊贵,心里也会不爽。   小陈倒是什么都没所,面色如常,从善如流的道歉:“不好意思宁小姐,给您添麻烦了,我给您道歉。”他可不敢替总裁道歉。要知道总裁可不觉得自己错了,若是知道自己代替他道歉,估计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所以只能他道歉,不能是‘我替总裁给您道歉。’而且他也替不了。   宁绿啧了下嘴,“不用,这件事儿与陈秘书无关。”宁绿心里虽然不爽,但她也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知道这事儿纯粹就是楚雁和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罢了。所以并没有为难小陈。   而是......说到底,楚雁和能有这么大的底气找事儿作死,还不都是季也给他的底气?季也不给他那么足的底气,楚雁和能这么肆无忌惮?   所以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过宁绿拒绝想这个问题,作为亲妈经纪人,自家艺人就是最好的,所以只能怪到楚雁和头上。   但楚雁和是肯定不会认错的,所以甩来甩去,这个锅甩到了小陈头上。小陈背锅背的一本正经极其自然,一点儿都不违心的样子。   丝毫看不出来这件事儿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知道还以为楚雁和大晚上点赞微博的时候,他站在旁边给楚雁和递充电器呢。   ‘叮’的一声,电梯打幵,宁绿踩着高跟鞋进了办公室,一边跟小陈商量着澄清声明怎么发,一边儿让助理将公关部和律师部都叫过来。   等澄清声明商量的差不多后,宁绿挂断电话,朝会议室走去。会议室里,公关部的员工和律师已经在等她了。   宁绿毫不拖沓,甚至连个场面话都没说,直接吩咐众人该怎么做,澄清声明怎么发,并让律师开始拟律师函。   没多大会儿,整个季也工作室就忙了起来。 第27章 (老板你有病?)   上午十一点,倾夏集团公关部和季也工作室同时发布声明。   声明中澄清季也与楚雁和不存在任何不正当的关系,且楚雁和/季也没有做出任何违背人性道德的事。请大众和网友不要再肆意猜测,造成不好的影响。   与澄清声明一起发布的,还有倾夏集团律师部发布的律师函,和常与季也工作室合作的律师事务所发布的律师函。   点进去一看,全是因为污蔑两人存在不正当关系且措辞充满恶意的博主。   若只是季也这边儿发布了律师函,或许网友会不以为然,毕竟娱乐圈儿这个地方,除了澄清声明,发的最多的估计就是律师函了,但是却有很少真正的付诸行动,很少有人去告的。   但倾夏就不一样了,倾夏集团的律师部是正经的顶尖律师组成的团队,他们发的律师函可跟那些带着警告意味的律师函不一样。   他们的律师函是通知......通知对方我要告你,希望你做好准备......所以倾夏的律师函一出,清楚倾夏的行事作风的人瞬间就明白了,楚雁和包?养季也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假的。毕竟若楚雁和真包?养了季也,他不可能自投罗网的去告人家吧?   而且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挺扯的。要知道哪一个金?主会顶着自己的认证账号亲自下场去给自己的小蜜点赞宣传的?这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   除非他俩是在谈恋爱,然后楚雁和恋爱脑上头,做出这种傻缺的事情。   但两人有可能会谈恋爱吗?大部分人想也不想的都会说:没可能。   所以许多人压根儿都不往哪方面想。   不是恋人,不是金?主,那楚雁和这么做到底是干嘛?许多网友心里都有这个疑问。   楚雁和自是从头到尾都没解释过,他点赞的那几十条季也相关的微博依旧挂在他的微博上,丝毫删除的意思都没有。   众人搞不明白,而且双方的声明中都没说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这让不少人抓耳挠腮的。吃瓜吃不全的感觉是真的让人难受啊。   许多人不肯就这么散了,依旧聚集在网上,看看还有什么后续翻转没。   一直到了中午,一点儿后续翻转都没有,除了楚雁和点赞的微博外,连个狗仔爆料都没有。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次怕是要无功而返了。只能顶着怨念不甘心的歇了心思。   到晚上吃晚饭时间,突然有网友发现季也回关了楚雁和。然后没多久还专门发了个微博。   季也V:谢谢楚总的关心@楚雁和前后没五分钟,一大批网友纷纷涌进了季也的微博围观。这条微博下面第一条评论就是:你告诉我这俩人没关系?   这条评论的点赞已经达到了三十几万的骇人数字了,而且还在持续上涨中。   再往下看,依旧是猜测他俩到底什么关系的评论。不过好在不少人顾忌倾夏,害怕倾夏给自己发律师函,所以虽然猜测不已,却到底没说出‘包?养’这两个字来。   而季也这边则是一个评论都没回,依旧没有一点儿要解释的样子。   季也扫了两眼手机,将手机递给了小喻,然后低头专心看剧本。   小喻拿着他的手机都快哭出来了。他刚才都一直在劝,让季也不要发这条微博,好不容易平息了一点儿,季哥这个时候下场只会越搅越浑。   可季也压根儿不听他的,拿过手机登上账号就发了这么一条微博。他甚至不用看,都知道低下是怎么评论的。   小喻这边儿拿着季也的手机跟木头粧子似的杵在季也身边。季也倒是不甚在意,只一心看剧本。   这时,小喻手里季也的手机嗡嗡嗡的响了起来,小喻低头一看,‘宁绿姐’三个字。小喻只觉得头皮都麻了。   “季......季哥......宁绿姐打电话过来了......”说着,颤颤的将手机递给季也。   季也啧了下嘴,扬起一抹笑意,接起电话,“喂......”他的话还没落地,站他旁边的小喻甚至都能通过手机听到宁绿的河东狮吼了: “季也!! !”季也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两分,“我在。”   宁绿深吸一口气,“你是生怕我死的晚是吧?这么想让我早死,你干脆给我一刀好了啊!”   季也笑着安抚:“怎么会,我巴不得你长命百岁。”   “你放屁!你是巴不得老娘早死!我死了就没人管着你了!”宁绿气的眉毛都要飞了。   “我的错,对不起宁绿姐。”季也深谙不能狡辩,直接道歉的道理,想也不想,直接认错道歉。   宁绿的火气戛的一下被卡住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   半晌,宁绿才咬牙憋出一句话:“你可真行!”   季也低头轻笑了两声,声音柔和带着安抚:“宁绿姐你先别生气,听我狡辩一下。”   “那你现在给我狡辩!我看你能说出个花来不能!”宁绿依旧是气闷不已。   季也吐了口气,轻声道:“我跟楚雁和的事儿......从他顶着倾夏集团总裁账号给我点赞的时候,就已经说不清了。除非公开我们在交往的事。”   说着,季也顿了顿,“当然,就算是宣布了我们交往的事情,也肯定会有不少人恶意揣测。就算哪天我们真结了婚,也一定有人会觉得我们会离婚。”   “不管在哪儿,不管做什么,恶意都是无穷无尽,与其在乎这些,不如管好自己。我跟楚雁和......我们自己清楚就好了。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不是莽撞容易上头的人。我既然决定了跟楚雁和在一起,那就是真的想好了。至于楚雁和......”说到这儿,季也轻笑了两声。   “你对他了解不多,但想来你应该听过他的为人作风。我并不是想让你靠着这些传言来相信他,我只是想着......你应该会相信我,相信我的眼光......”“因为相信我,而相信楚雁和。相信我们一定能走下去一辈子。”   宁绿心口那股子怨气已经消散了,听着季也的话,心里莫名沉重了不少,“季也,我当然信你,不止现在信你,以后,以后的以后,我都信你。但......”“但我信不过楚雁和。若他真心对你,我自然屁都不会放一个,若他对你不好......”宁绿深呼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你才刚谈恋爱,就已经开始想着以后了。我怕你付出太多,却得不到你想要的。楚雁和......身世高贵,有钱有地位。虽然配得上你......但我怕他觉得自命不凡,觉得你配不上他,万一以后胡来瞎搞......”一想到这儿,宁绿的火气又上来了,“他以后要是胡来瞎搞,老娘我把他命根子剁了!”   季也噗嗤笑出了声。   季也这一笑,打破了刚才沉闷的气氛。宁绿语气也没那么沉重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笑屁啊你,老娘要不是担心你,才懒得管呢。”   季也心里暖暖的,“是,我知道,宁绿姐最关心我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是个男人,不会依靠任何人,不论怎样,我都会过的很好。至于楚雁和......往后再看吧。”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宁绿吐了口气,“行,你自己顾好自己,过两天我去给你探班。”   “好。”季也笑着答应。   俩人又聊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临挂断电话的时候,季也还听到宁绿在嘟囔:“小兔崽子,一天不给我找事儿心里就不舒坦......等你回来的......看我怎么收拾你......”季也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不过什么都没说,轻轻的挂断了电话。   宁绿是真的为他在考虑一切,她有多亲妈,虽然没说,但季也却是能真实感受的到。   心里说不出的暖,季也嘴角的那抹笑都一直久久不散。将手机还给小喻,季也继续低头看剧本。   他的戏份已经差不多快要拍完了,烽烟剧组差不多也要杀青了,这段时间的工作快要告一段落了,季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或许......他该去看看父母了......自他醒来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敢去看他爸妈,近乡情怯的滋味,他深有体会......但不管情再怯,他都得去,因为那是他的亲爹妈!   季也打算着等杀青后,就去看看。这么想着,季也收敛心思,低头正要看剧本,突然又听到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正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由于离得近,季也虽然没有刻意去听,但声音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哎哎,听说了吗?之前咱们剧组的那个男三,叫邵雨最的那个,听说他被公司雪藏了......”另一人嗤笑一声,语气带着轻蔑,“他们公司不雪藏他也没办法啊,官方都点名封杀他了,不雪藏等着被约谈吗?” 第28章 (老板你有病?)   又一个人啧了啧嘴,“真看不出来啊,平时人模人样的,脾气虽然坏了点儿,模样挺周正的,谁知道私底下竟然是这么一副龌龊不堪的样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知道谁是干净的,而且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面儿上看着光鲜亮丽风光无比,私底下是最脏的了,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可不是嘛......”几个人在那边吃瓜,边感叹。季也心中一点儿波动都没有,收敛心思,低头研究剧本。   他就剩下最后几场戏了。前面的重场戏已经拍的差不多了,不过导演并没有全部拍完,而是留了两场,作为季也杀青的最后一场戏。   一场是朝堂之上,边关急报,边境集结大量敌军,侵犯之意不言而喻。   当时朝堂上一片动荡,不少人看出了朝廷的摇摇欲坠,有不少异心之人便想着趁机得到兵权,好以备以后。   所以本就热闹的朝堂更是乱的如同菜市场一样。当时周君已经代皇监国。听着众人的争论吵闹神色莫名。   众大臣不知周君的意思,却不把他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周君虽有太子之名,却无太子之权,不足为惧。只要兵权到手,皇帝驾崩,他们就有改朝换代的机会。   周君心思深沉,足智多谋,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心里对这些蛀虫水蛭早就厌恶的恨不得五马分尸了。但如今他羽翼未丰,不好硬碰。所以他面上丝毫不显。   朝堂上环视一圈儿,却蓦然发现整个朝堂上竟然没有一个他能信任之人。   ‘信任之人’这四个字在他心里划过的时刻,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吴韶的脸......所以他最信任的人是吴韶?周君不敢承认,却遵从了内心的想法,力排众议,将兵权交给了吴韶,命他率领大军抵抗外敌。   “你高座朝堂之上,俯瞰众臣,却发现没有一个可信之人。这是何等的孤寂。但是马上你又想到了吴韶,然后你的眼神开始不自觉的回温,开始有了暖意,那种掌控天下的斗志再度回来,你恢复了往日的斗志。但是由于你羽翼未丰,所以脸上不能表现出来,这前后的变化,你只能通过眼神来表达。”导演将剧本卷起来,神色认真的给季也讲戏。   “具体的,我不能给你剖析太多,要你自己去体会,体会周君的思想和他的取舍。”导演认真道。“他对吴韶的信任和对入主天下的决心。”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跟吴韶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他是吴韶不共戴天的仇人,但他最信任的依旧是吴韶。他矛盾,但他也一意孤行。”   季也深呼了一口气,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导演低头,将卷起来的剧本打开看了两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要理解一点,就是入主四海登基为帝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高山之巅,不会有第二个人,没有人也不能有人可以和周君共享天下。朝堂那场戏就是这条孤寂之路初现端倪,但周君并没有发觉,所以你要注意这点儿,最好能埋个伏笔,眼神或者动作都没关系,你自己看着来就行。”   季也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将自己的情绪缓缓带进去,细细体会这周君这个角色的感受,力争做到感同身受。   导演没再多说什么,为了不打扰季也,甚至走开了。化妆师帮季也补着妆,季也穿着明黄色五爪金龙太子服,头上带着金玉冠,身上绕着来自皇家的尊贵。   由于妆容所致,显得季也有些青涩。也正是这一抹青涩,抹去了朝堂上那些老狐狸的警惕之心。   他们自认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并不将周君这个黄口小二放在眼里,所以才给了周君养精蓄锐的机会,从而一飞冲天。   一切准备就绪,场务打板开拍。‘啪’周君高高坐在朝堂之上,看着地下那群胡子斑白的老狐狸用着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以得到兵权。   又听着他们用各种指桑骂槐的说法暗讽对方的狼子野心。   真是可笑,在场之人,又有哪个揣的是清风明月?哪个怀的是赤诚之心?   不过都是狼心狗肺而已,谁也别说谁。   心里的讥讽浓重压抑,但周君却一丝都没表露出来,细长的丹凤眼看着他们如同市井妇人一般,为了利益不顾形象,不要脸面。   不,他们比市井妇人都还不如。   直到这群老头子吵的口干舌燥,周君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此事事关重大,需禀明父皇之后,再做定夺,还请诸位大人不要着急。”   那些个老头子脸都绿了,但周君都把皇帝搬出来了,君王在上,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话里话外的讽刺周君黄口小儿,无用之极,王朝危矣之类似是而非的话。   周君嘴角挂着一抹笑,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眼中闪着精光,一一扫过那些老狐狸的脸。   下朝之后,周君就往乾清宫去了,半日后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拿着一道黄帛,那是圣旨。   众人正等着第二日周君当朝宣布圣旨的时候,吴韶已经拿着虎符出城了。   等第二日众人得到消息后,吴韶已经在数百里之外了。众人气的给予抓狂,言语间带着质问:“太子!既然皇上都下旨了,太子为何瞒着不宣,反而私下让吴韶出京城调军队?!”周君一脸疑惑,摊手道:“大人这话是何意?父皇既然下旨,那肯定是要宣旨的啊。不过这圣旨是下给吴韶的,孤昨日刚好有事找他,便没叫宣旨太监,孤亲自宣的旨。大人这句‘瞒着不宣,私下让吴韶出京调兵’是何意?”   说着,周君眼神轻飘飘的飘到那人身上,“这得亏是有父皇的圣旨在,吴韶手持虎符,奉旨调兵,不然大人这话说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孤要造反呢。万一传出去,再给孤安上个大逆不道的名声,孤可百口莫辩了呀。”   那人脸憋的通红,红里又泛着青,气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却没再说一句话。   毕竟周君乃是储君,当朝未来的天子,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对周君不敬。   周君轻飘飘的眼神这才从他身上移开,语气轻缓带着一丝畅快,“各位大人还有什么事儿吗?”言下之意就是:有事儿说,没事儿滚。   好几个人都气的脸色铁青,但吴韶都已经在数百里外了,现在就算是追也追不上了,更何况吴韶还有盖了玉玺的圣旨,名正言顺光明正大,谁也挑不出一点儿理来。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多说无益,众人只能咽下这口气,暗暗想着该从哪儿找补回来。   周君懒得再管他们,见他们没什么要说的,便让太监宣布退朝。   一切尘埃落定,周君力排众议,将兵权交到了吴韶的手上,哪怕他们之间血海深仇,他也相信吴韶。   而吴韶果然也不负周君所望,将蛮夷尽数驱赶了出去,为他们吴家世代守护的王朝竖起一道坚固的防线。以血肉化城墙,为周君安定边关,保他安稳登基称帝。   哪怕最后知道害怕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周君......他也没有至黎民与不顾。而且他知道自己对周君下不去手,自觉对不起爹娘,对不起祖宗,以死谢说到底,只是两个人生不逢时,在这么一个动乱腐朽的年代相识、相知......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自己的儿时的愿望......身不由己......“卡!这条过了,准备下一条。”导演大声宣布。   季也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将情绪抽离。这时化妆师和小喻,还有几个工作人员一拥而上,化妆师给季也补妆,小喻将杯子里的温水递给季也,场务则开始大概跟季也说等下的场景和机位。   季也暍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后,就将茶杯还给了小喻。小喻这才退下。化妆师也将妆补好,跟着小喻一起走开了。   导演过来,看了下时间,对季也道:“今天可能拍不完了,先试试,能拍多少拍多少。”   季也点点头,应道:“好。”   导演笑了笑,拍了拍季也的肩膀,“马上杀青了呀,激动吗?”   季也笑着抿了抿嘴,“还行,有种轻松,但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导演笑笑,“正常。”然后看了两眼场务那边,对季也道:“剩下最后一场送别戏,该说的我都说了,就不唠叨了,你按着自己理解的来吧。”   “好。”季也吐了口气,点点头。   场务那边儿正筹备着,见一时半刻还拍不了,季也摆摆手,让小喻把他手机拿过来。小喻就站在他旁边,见状拿着手机小跑着过来。   季也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有楚雁和给他发的信息:“下班来接你。”   季也莞尔,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楚雁和估计已经下班了。不过季也还是给他回了一条信息:“不着急,还没收工,说不好还得加班,你晚一点儿来也没事。” 第29章 (老板你有病?)   等了片刻,季也见楚雁和没有回复,正要将手机还给小喻,这时‘叮咚’一声,信息来了。   季也打开一眼,楚雁和:“没事,我等你^”季也笑笑,没再说什么,将手机关上递给小喻,然后边看剧本,边酝酿情绪。没多长时间,一切准备就绪。   群演就位,打板开拍。   朝堂虽然腐朽,百姓的日子变得苦难了很多。但作为京城,这里无论何时都要比其他地方来的繁华。   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叫卖声络绎不绝。高高的城墙由青石砖砌起。透着悠长威严的韵味,城楼下人来人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晃悠着朝城门而去。   马车旁边跟着的似是一个小厮,正牵着一匹高头大马,跟着马车一道往前走。   马车里,正是周君和吴韶。   周君将小案桌上的茶壶提起来,给自己和吴韶各倒了一杯,“以茶代酒,山高路远,一路珍重。”   吴韶接过茶杯,眼眸深深的看着周君,闪着莫名的光,“你放心。”他的语气带着绝对的坚定之意。说完,一口将杯中的茶水暍尽。   周君深呼了一口气,突然抬起手,在吴韶的手背上拍了拍。吴韶的手动了好以下,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回握,任由周君将手搭在自己的手上。   “这一路......少不了风雨波折,你万万记得一定要保全自己,旁的什么都不重要,我要你全须全尾的回来见我......孤命令你!一定给我活着回来。”   吴韶眼中闪过笑意,“好。”   周君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从他脸上移走,“等你一身戎装,背着无数战功回来的时候......我一定率领文武百官十里相迎。我定复你吴家无上荣光......我许你封王拜相......”我要你与我共享天下,同主四海......吴韶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反手压住周君的手,掌心贴着周君的手背。   这时,吴韶的扮演者突然感到一阵凛冽的寒意,顿时出戏了。导演马上便发现了王享的不对,“卡,吴韶表情不能这么生硬。”   导演一卡,周围顿时忙碌起来,补妆的补妆,整理仪容的整理仪容。王享顺着那道凛冽的眼神看过去,只见楚雁和正用一种叫做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   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季也一时没发现楚雁和已经到了,正听着导演说着注意事项。   楚雁和瞪了王享一会儿,这才迈着大长腿朝导演走过去。   导演刚才就听到有人说金?主爸爸来了,不过楚雁和一点儿往他跟前走的意思都没有,明显是不想被打扰,他也没有傻到那么没眼色的凑上去。   这会儿楚雁和走上前,没有刻意跟季也打招呼,不过也是先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才转向导演。   导演之前就看出了楚雁和的心思,所以没有一点儿不高兴,“楚总。”   楚雁和点点头,“今天能拍完吗?”   导演想也没想的摇头道:“拍不完。”时间本来就晚了,哪里是赶个进度就能拍的完的。   楚雁和看了季也一眼,又问道:“什么时候收工?”   导演听出了他的潜意思就是该下班了。无奈的笑了笑,看了下时间,确实已经拖了半个小时了。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布置的场务,貌似一时半会儿还布置不完,这边儿金?主爸爸已经一脸不耐烦了。   导演想了一会儿,干净利落的喊了一句:“收工。”   众人瞬间欢呼了两声,大家都以为今天要熬夜呢,没想到不用熬夜不说,还只是加了半个小时的班。众人开开心心的收工下班。   季也就站在二人旁边,自然听的清楚,闻言挑了挑眉,笑道:“楚总这是以权谋私?”   楚雁和抿了抿嘴,“没有,我只是问他什么时候收工而已。”   旁边的导演听得头疼不已,转身就走了。季也好笑的看着楚雁和。   楚雁和朝季也靠了一步,本想去牵季也的手,结果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楚雁和很是不满的啧了下嘴,不过到底是克制住了。   毕竟他俩上午还在热搜傍上挂着呢,澄清声明快中午了才发出来,现在天都没黑,万一再被有心人看到,他倒是无所谓,可是会影响季也的名声。   这么想着,楚雁和心里越发不满,觉得黑季也的人都是脑子被驴踢了,导致眼睛瞎了。   季也看着楚雁和一脸的不高兴,还发现他的手还抬了好几下,想去抓自己的手,愈发觉得楚雁和好笑。   他的声音柔和带着情意,“渴了吗?让小喻给你买暍的?咖啡可以吗?”   楚雁和摇摇头,径直从季也手里拿走了他的保温杯,就着季也的杯子暍了一口,“不用了,就这个就行。”   季也着实愣住了,片刻后回神,忍不住低头笑了笑,“等我一下,我去卸妆。”   楚雁和把水杯递给小喻,点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季也莞尔,应道:“好。”   接着,就在不少工作人员的注视下,两人旁若无人的进了化妆间。化妆师已经等在那里了,就等着给季也卸妆了。   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嚯!怎么是俩人?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个谁谁谁?就那个倾......倾夏的老板,叫......叫......楚什么和?   他上午不是还跟季也上热搜了?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化妆师心里百转千回,却不敢随意猜测,只能压下抓耳挠腮的好奇心,认真的帮季也卸妆。   楚雁和看着化妆师把季也头上的头套,脸上的妆容一一卸除,这才看见了季也脸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楚雁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也摇摇头,“没事儿,还好。”   楚雁和认真的看着季也的脸色,“我刚问过导演了,这两天就能杀青了,等杀青了我陪你去趟医院吧。”   季也回头看他,“去医院干嘛?”   楚雁和眉眼低了低,“你这段时间都没去复查吧?”   季也一顿,这才想起还有复查这事儿。不等他说话,楚雁和就从他脸上得到了答案。他心里又有点儿不爽了,不过倒不是对季也不爽,而是担心他罢了。   “这个礼拜三,我陪你去。”楚雁和一锤定音,不给季也反驳的余地。   季也抿了抿嘴唇,倒也没说什么,“好。”   楚雁和见他乖巧的样子,只觉得手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掐了掐季也的脸。   季也奇怪的看他,“怎么了?”   “没事儿。”楚雁和摇摇头,松开掐着季也的手,又在季也脸上摸了摸,这才把手收回来,“等会儿想吃点儿什么?”   季也闭着眼,任由化妆师给他卸脸上的妆,“嗯......吃日料吧,好久没吃了。”   “好。”楚雁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说着,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就给人打了个电话,订了位置。   没一会儿,季也卸妆结束。拿着手机,跟楚雁和边聊天边往外走。   直到两人走了,化妆师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微红的脸颊,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的说,传言楚雁和包?养季也的消息是假的。   若真要论起来的话,应该说两人在谈恋爱比较合适。   刚给季也卸妆的时候,他都快被二人之间的粉红泡泡淹死了。他俩有个奇怪的磁场,别看刚才他离季也更近一些,但他就是插入不了他们之间的氛围,对他甚至隐隐还有排斥之意。   楚雁和对季也宠溺,看季也的眼里慢慢的都是爱,这绝不是对待小蜜的态度。   而季也对楚雁和的态度也不多,他是带着撒娇意味的,甚至有种‘势爱行凶’的意思。这哪里是对金?主的态度?   化妆师甚至生出一种‘世人皆混沌,唯我很清醒’的骄傲。   哼,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惊掉你们的狗头!化妆师这么想着,甚至已经可以预见到时被爆出来后,热搜是个什么样子。   从片场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季也就没回酒店,而是跟楚雁和一起,驱车去了一家日料店。   楚雁和订的餐厅环境都很优雅清净,而且是那种私密性很高的。两人下车之后,便有穿着日服的小姐姐应了上来,一番询问后,领着两人进了包厢。   刚落座,季也的电话就响了。季也看了一眼,宁绿。   他将餐单递给楚雁和,示意楚雁和点菜,然后这才接通了电话,“喂,宁绿姐,这会儿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宁绿咬牙切齿,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现丨在!在!哪!里!”   季也挑了挑眉,“我在吃饭啊。”   “你给我装傻是吧?你跟楚雁和在吃饭!”宁绿的声音从牙齿缝里急出来。   季也笑笑,毫不避讳道:“是啊,毕竟是我正牌男朋友,吃个饭而已,不是挺正常。”   宁绿差点儿气个仰倒,连连点头,“好好好,正常是吧,你还记不记得,你们俩早上还在热搜上挂着?现在网上还有不少人在讨论着你俩什么关系呢!” 第30章 (老板你有病?)   季也没有说话,静默了片刻。宁绿吐了口气,知道自己语气太重了,于是语气缓和了许多。“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是怕你被伤害。流言蜚语最伤人,要是因为那些莫须有的流言而影响到你,影响到你们的感情......我不想看到会那样......”“我知道,宁绿姐。”季也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是故意找事。”   “我跟楚雁和肯定会有公开的一天,所以刻意避嫌根本没什么用,显得欲盖弥彰不说,等到了公开的那一天,今天的避嫌和否认只会因来更多的嘲讽和轻蔑。与其那样,不如淡然处之。”   “只要我不承认,不管外界传的再离谱,都只是传闻。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我亲口承认,那就只是流言。”   “而且......”季也笑了笑,“我也确实没被楚雁和包?养啊,我跟他是正经八百的情侣关系。”   这番话下来,宁绿情绪平复了很多,想了想,确实发现季也的冷处理法确实是最好用最有效的。   这么想着,宁绿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了,“是我着急了。”   季也笑着摇头,“怎么会,你这是关心则乱。”   宁绿见季也体谅自己,无奈的笑了笑,“我是怕你拼搏了数年的成绩因为这件事情葬送了。毕竟这可不是小事儿,弄不好就是要翻车的。”   季也不甚在意道:“不会翻车,我不是不能谈恋爱的爱豆,我只是个演员,不炒作,不靠流量,踏实演戏。只要不违背道德,不出卖人性,粉丝都是可以接受的。”   宁绿点点头,赞同季也的说法,不过还是道:“那也要小心应对。”   “嗯,所以麻烦宁绿姐了呀?”季也调侃着,语气里带着讨好。   宁绿笑骂一声,这才挂断电话。   楚雁和已经点好菜了,不过还是等季也打完电话再确认一遍后,才将菜单还给服务员,等服务员离幵后,才脸色有点儿不好看的问道:“你的经纪人?”   季也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不爽,不由得有些好笑,点头应道:“是。”   楚雁和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明显挂着不高兴。季也抬手就摸上了楚雁和的脸。   楚雁和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季也没有丝毫尴尬之色,手覆在楚雁和的脸上,满满的安慰之意,“不是嫌你不好的意思,他们只是担心我,毕竟我这个职业你也知道,恋情是一大禁忌。”   道理楚雁和都懂,但是心里依旧是不爽。但不管他再不爽,都没说出让季也退出娱乐圈儿的话。   莫名的,他有种感觉,清楚的知道季也不是那种脑子不清醒做事很混帐的人。季也不会因为谈恋爱就不工作了,就没了上进心了。   楚雁和自认,若是季也让他不要工作,在家陪他,他肯定也很不情愿的。   所以就算再不满,再不爽,楚雁和都没说让季也退出娱乐圏。   季也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规划。他们是两人携手走一生,并不是要季也将自己的人生抛弃并入他的人生。   当然,若是季也自愿的,那他也很高兴,他巴不得季也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巴不得告诉全世界,季也是他一个人的。   楚雁和抬手覆上季也的手,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我尽量给你规避麻烦。”   “不用的。”季也声音轻柔,“你是我的恋人,是我的伴侣,这些都是你该行使的权利,那些麻烦都不是理由,我如果害怕那些麻烦,就不会答应跟你在一起。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很喜欢。”   “你不用在意那些外界的声音,这不是你该承受的。”季也认真的对楚雁和道:“你要记得,在我心里,你是与我父母同等高度的存在。你高于所有。”   楚雁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甚至有种想把季也狠狠地揉进自己身体里的欲望。与自己血脉相通,骨肉相融。   楚雁和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季也揽入怀里,用自己的唇封住了季也正欲说话的嘴。   季也一愣,随即回过神儿来,不过没有任何不满之意,眼中带着笑意,轻柔的给楚雁和回应。   楚雁和身子一僵,眼眸暗了许多,揽着季也的手更是紧了三分。   直到季也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轻轻推了推楚雁和。楚雁和这才从那种恨不得将季也拆吃入腹的疯狂中回过神来。   楚雁和的喘息也有些粗重,两只手紧紧抱着季也,额头抵着季也的额头,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片刻后,楚雁和微微抬眸,只见季也双颊微红,呼吸短促,眼中泛着水光,眉眼间带着一丝不自知的魅意,让楚雁和下腹一紧,恨不得当场就想把季也就地正法了。   季也察觉到了楚雁和如狼似虎的眼神,不自在的推了推他。楚雁和也知道不能在外面这么无所顾忌,便也顺势松幵了手。   季也往后退了两步,拿起桌上的水暍了两口,缓了缓喉口的干涩,然后放下水杯,又给楚雁和倒了杯水,轻声道:“暍口水吧,等会儿吃饭了。”   楚雁和深呼一口气,接过季也递过来的水杯,却没暍,放回桌上,并顺手拿过了季也暍的剩半杯的水,仰头一饮而尽。   季也先是一愣,然后脸又红了红。压了压后,刻意转移话题,“热搜的事儿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影响吧?”   楚雁和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明显,“不会,要不是怕给你造成影响,我都想直接公开了。”   季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满,不由得好笑,“刚确认关系,不着急,公开的太早,关注的人就多了,难免有一些说话不好听的,”说到这儿,季也忍不住笑了笑,“万一再跑到你这儿来说,你能不生气?”   楚雁和想了一阵儿,声音闷闷的,“不能。”只要一想到有人对他和季也的感情抱有恶意,楚雁和就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所以啊,不着急。”季也解释安抚道:“再说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让那么多人关注着干嘛?”季也故作玩笑道:“这么多人看着我谈恋爱,我会害羞的。”   楚雁和听到‘害羞’这两个字,胸口一紧,莫名的,他特别想看看季也害羞的样子。不过只能他看,别人不能看。   “好。”楚雁和对季也的决定没有丝毫异议,看他顺从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打算将‘妻奴’二字贯彻到底了。   楚雁和季也这边儿正开开心心甜甜蜜蜜的吃着饭,邵雨最这边儿则是一副天塌地陷。   周封成满脸颓败的放下电话,脸上净是灰败和绝望,他低着头,双手用力的抓着头发,粗重的喘息都带着绝望。   邵雨最也没了平时光鲜亮丽的样子,一脸急切的追问周封成:“成哥!怎么样?楚总答应见我们了吗?他答应了吗?”   见周封成不搭话,只一个劲儿的薅自己头发,他心里的预感越发不好,语气便越发急切:“你说话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到底答应了没有!问你话呢!没听到啊?”   周封成忍无可忍,猛地一把将邵雨最甩开。邵雨最一时不备,差点儿被周封成甩出去。他顿时也恼了,怒声道:“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是他妈的你发疯才对!跟脑子缺根筋似得,非要对付季也!结果好了,没害成人家,把你自己给害了!害了你自己也就算了,还连累我一起!我他妈是倒了什么血霉,竟然认识你这个不长脑子的傻?逼!”周封成歇斯底里的怒骂道。   “当初就劝过你!让你别他妈的找事,你不听啊!如今好了,别说风光无限了,你他妈现在就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就你也配跟季也比?你连个狗屁都不算!!”邵雨最顿时勃然大怒,“我狗屁都不算?那当初巴结讨好我的你又是什么东西?我不配跟季也比,你配吗?最起码我的钱是靠自己卖来的,你呢?跟个软体动物吸血水蛭有什么区别?一天到晚的给人拉皮条,跟会所里的鸡婆有什么区别?当初我挣钱的时候费尽心力的讨好,现在出事儿了就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连狗都不如!”   “我给你泼脏水?季也不是你非要让人诬陷的吗?老子他妈的没劝你吗?可你个傻?逼听吗?你他妈就跟没长脑子一样,根本不听!现在出事兜不住了,又说是我给你泼的脏水?你哪来的脸啊?不会是屁股卖多了,脸也不要了吧!”周封成直接破口大骂。   邵雨最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周封成的鼻尖,“我卖?屁股,是,可你他妈用的就是老子卖?屁股的钱!你身上穿的衣服,就是老子卖?屁股的钱买的!现在觉得恶心了,当时用的时候怎么不想这钱是怎么来的?”   周封成一把将邵雨最指着他的手拍飞,声音讥讽不屑又带着恶毒,“你也知道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能赚钱你是爷!现在你屁都不是!” 第31章 (老板你有病?)   邵雨最晈牙切齿,“你可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周封成冷笑,“我不要脸?我再不要脸也没卖?屁股,再不要脸也没当人家小蜜,再不要脸也没被人家包?养!”说着,周封成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遇到你这种没脑子的傻-逼就已经够倒霉的了,被你拖累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看在你给我送了不少钱的份儿上,老子今天放你一马!”   周封成指着邵雨最的鼻尖,厌恶又轻蔑,“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老子饶不了你!”说完,不顾气的浑身发抖的邵雨最,转身走了。   周封成已经想好了,邵雨最虽然不行了,但他手下还有好几个长得不错的小孩儿,培养的当的话,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还好在邵雨最身上捞了不少......这么想着,周封成头也不回的走了。   但楚雁和会有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吗?不可能的。   若是别的事情,或许也就这么算了,给他们留一丝余地。但他们不知死活的朝季也出手,楚雁和那点儿难得的怜悯更是没了踪迹,别说不留余地了,楚雁和恨不得赶尽杀绝。   所以不止邵雨最,就连周封成......也会被楚雁和记在心里。   毕竟当初黑季也的通稿可都是周封成去找人做的。   邵雨最双眼发红,身子颤抖,拳头攥的紧紧的,指尖都泛着白,他死死的看着周封成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幵。   直到房门‘嘭’的一声被大力甩上,邵雨最的情绪骤然爆发,他一把将茶几掀翻,大理石桌面的茶几竟还真被他掀起来了,随即‘晔’的一声,茶几摔的稀碎。   有的大理石碎片甚至都溅出去老远。邵雨最似是终于出了气一样,脱力的跌坐在沙发上,他的手都是颤抖的,段先生的责打怒骂和周封成的讥讽鄙夷仿佛就在耳边。他生出了一种名叫走投无路的感觉。   双手颤的越发厉害,心口的愤懑退散了不少,惶恐和不安渐渐袭来,蔓延着他的全身。   邵雨最终是不甘,拿起手机,忽略手机上那无数的电话和好似没有尽头的谩骂短信,颤抖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没多久,电话接通,“你好,我是陈沉。”   邵雨最赶紧咽了一口睡沫,缓解了一下干涩的嗓子,语气带着讨好之意,“你......你好陈秘书。”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小陈礼数周全的询问道。   邵雨最心里很是紧张,又吞了口睡沫,“你好......我......我是邵......邵雨最......”小陈瞬间了然,“你好邵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啊......啊,这是这样的,我......我有点儿事情,想给楚先生道歉......能......能麻烦您帮我问问楚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吗?”邵雨最现在不止手在抖了,他浑身都在抖,他在等,如同等待法官给他最后的判决一样。   小陈有礼的回答道:“不好意思邵先生,楚先生很忙,恐怕没有时间见你。   邵雨最的心‘咚’的一下掉到了底,“不……不……陈秘书,我可以等……我能等……等楚先生有时间......麻烦……求你......求你了......”小陈的声音依旧平缓而有礼,却带着无法忽视的漠然,“邵先生,请原谅我的无能为力。”话音落地,小陈不再跟他废话,‘啪’的挂断了电话。   邵雨最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屏幕,只觉得好似入赘冰窟一般,冷的他手脚都僵硬了。   他不死心的再次拨了过去,却发现自己竟然被拉黑了。   邵雨最颓废的跌坐在沙发上,一脸的灰败绝望。这时手机突然传来刺耳的铃声,把邵雨最吓了一跳。   邵雨最抱着奢望的期盼这是陈沉打来的,想也不想的接通了,结果不等他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恶毒的谩骂声:“邵雨最是吧?你爹妈知道你在外面儿卖?屁股吗?你爹要是知道家里出了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估计都后悔当初没把你......”邵雨最如遭雷击,眼里满是惶恐,压根儿不敢等电话里的人说完,急忙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刚挂断,刺耳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邵雨最惊若寒蝉,赶紧拒接。   但是他这边儿挂断,那边儿很快就打了过来。   邵雨最险些崩溃了,直接将手机关机并扔的远远的。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终于不再响起,他才崩溃的将自己埋进沙发里,抱着抱枕失声痛哭。   其实说到底,什么都没有,就只是邵雨最心术不正而惹下的祸根。若他一直踏踏实实的,季也不会找他的麻烦,他不给季也泼脏水,楚雁和也不会把他的黑料爆出来。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事情解决,季也自然是不会再把心思放在邵雨最身上,同楚雁和吃完饭之后回到酒店,已经马上十一点了。   小喻等的心焦不已,生怕季也外宿。好在季也还是有分寸的,没有胡乱来。   季也回来后,小喻旁敲侧击的提醒季也,男孩子不能随便外宿,外面坏人多。   季也好笑,将小喻的头发揉的一团糟,然后又将小喻赶回了自己房间。   小喻嘿嘿一笑,这才放心的回去。   第二天一早,季也就按时到了片场。   片场一切准备就续,等众人到齐后,打板开拍。   周君和吴韶两人相对着坐在狭小的马车里,马车里气氛暖昧又凝重。   两人都知道吴韶此一去定是许久不能见到。周君心里有诸多不舍,但是他没有办法,乱世之际,兵权交给谁他都不放心。只有吴韶!   只有吴韶,只有他手握兵权,周君才能真正的安心。   所以心中纵然是再多不舍,他也得让吴韶走,让吴韶领着千军万马踏上血流成河的战场。   而吴韶自世代为将的家族所出,对战场,他的骨子里都带着向往,尤其是为了他所效忠的王朝,和他倾慕之人......踏上战场,他心之所向,甘之如饴。   两人到底还是没有将那层窗户纸捅破。吴韶想的是等班师回朝时,他会带着战功来给周君。   而周君也是想着等他所向披靡归来之际,以江山为聘,邀吴韶共赴河山的。   所以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有种浓情爱意的感觉。   不过由于广电所限制,并不能表露太多,所以季也和王享除了相触的手,就没有了其他多余的动作了。小小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门,一直到了城外二里左右的送客亭,马车这才停了下来。   为了遮掩耳目,周君二人并未下马车。吴韶将车帘掀开了一条缝隙,看了一眼帘外,轻声道:“我该走了。”   周君心里一酸,心里的不舍骤然加重,他突然非常不想让吴韶走了,一点儿都不想。他甚至生出让别人代替吴韶的冲动。   但很快,他就将这冲动压下了,他不会这么做,吴韶也不会答应这么做的。   成大事者,不能被儿女情长所羁绊......周君这么默念着,暗暗告诫自己。但他的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微哑低沉,“......一路保重......”吴韶深深的看着周君,似是要把他的眉眼刻在心里一样,他沉声应道:“好!”   “记得我跟你说的话,我等你回来。”周君再次叮瞩。   吴韶眉间闪过柔情,眼中带着笑意,“好!”   “......早些回来,我会惦念你......”周君低着头,并没有看吴韶,但他微哑的声音却将他的心表露的干净。   许是分别在即,平时那些轻易说不出口的话在这个时候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启齿。周君抓着吴韶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在收紧......他的指尖都泛了白。   吴韶感受着季也没有说出口的不舍,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将那层窗户纸捅破了。   但很快他又将这个念头压了下来。   且不说他毫无功勋功绩,如今的他可是代罪之身,是被流放在外的犯人,他有什么资格倾慕天潢贵胄的皇子?   思及此,吴韶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默默道:等我......等我挣来功绩,等我挣来荣耀......等我回来......娶你......许久许久,周君才勉强让自己放开手。但是却没有说话,他不否认,他的心里一点儿都不想让吴韶走。吴韶的手动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收回了袖子里,他勉强扯了个笑,低声又说了一遍:“我该走了。”   周君看着帘外略有些荒凉的官道,半晌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吴韶又深深的看了周君一眼,完罢之后,跳下马车,翻身上马,再没多说一句,一扬马鞭,“驾”高暍一声,疾驰离开。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怕自己但凡回头了,就不舍得走了。 第32章 (老板你有病?)   过了许久,直到吴韶的身影都看不见了,那辆小马车都还没动,日头高高挂着,却没什么特别暖意,至少周君没感觉道。   不知过了多久,赶车的车夫才听到马车里传来一句低低的声音:“走吧。”   “是。”车夫低低的应了一句,然后轻轻的抽了下马屁股,一只手扯着缰绳,马车晃晃悠悠的回了京城。   当天,周君连议事阁都没去,回了东宫后,就再没出来。   好在为了掩人耳目,他也没有这么一直下去,第二天照常上了早朝。也就是早朝,众大臣才知道吴韶已经领了圣旨拿着虎符走了足有数百里了。   “卡!过!”随着导演的大喊声,季也骤然放松了下来。   导演拿着个大喇叭上前,面上带着笑,“季也,恭喜杀青。”   季也含笑的回应道:“谢谢导演。”   导演摆摆手,“是我谢谢你,你演活了周君。”说着,感叹道:“我知道你演技不错,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的进步能这么快。”   季也报以苦笑,他都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跟导演解释:不,我不是季也,季也在当初那场事故里摔死了,我是另_个季也吧?   这时,场务抱着一捧花跑了过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季老师,恭喜杀青,杀青礼物。”说着把花递给季也。   季也楞了一瞬,笑着接了过来,“谢谢。”   场务笑着回应‘不客气’然后也没多说什么就跑开了。   导演则是拍了拍季也的肩膀,感慨了一句:“年少有为,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季也诧异不已,没想到导演会这么说,不过导演既然说了‘下次再合作’那就是说明真的认可了他的演技。   这对一个演员来说,演技得到了认可,就是最高的肯定了。   季也很开心,笑着朝导演鞠躬,“谢谢导演。”   几个相熟的演员也围了过来,跟季也寒暄起来。娱乐圈儿的,有几个傻子?他们之前就看到了楚雁和来探班,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楚雁和与季也的关系不一般。   楚雁和是谁?倾夏的老总!   不管楚雁和跟季也是不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反正多认识个人多条路,说不定就能通过季也搭上楚雁和呢。   反正与季也交好定是亏不了,所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几个人脸上笑的都很真诚。   季也也不是傻缺,不会刻意去得罪人,人家过来与他寒暄,他自然笑着回应。   毕竟像邵雨最那样的傻?缺并不多。   但天不遂人愿,没等几人多说两句话呢,楚雁和迈着腿又进来了。   众人无语,虽然你确实是金?主爸爸,但你这探班的频率也太大了吧?一天到晚没事做,天天来?前天来昨天来今天还来?   众人心里腹诽不止,但没一个人敢表现出来。啊,不对,还是有一个人的。   季也。   季也一脸调侃笑意的看着楚雁和,他那神情明显到不用张嘴,众人都能看出季也想说什么了。   果然,季也张嘴就道:“你怎么又来了?”   众人暗自暍彩,不亏是季老师!这个‘又’字真是精辟!   楚雁和顿了顿,抿着嘴角问道:“你不想让我来吗?”   季也摇头,笑着道:“当然不是啊,我只是以为这个时间你应该在上班的。”   “翘了。”楚雁和说的一点儿都不心虚。   众人也只能暗自腹诽:真不亏是老板,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季也也被楚雁和这理直气壮的语气逗笑了,摇摇头没再说这个,吐了口气,话锋一转:“怎么来了?专门翘班,是有什么事儿吗?”   楚雁和打量着季也一身锦衣华服头戴玉冠的演员服样子,一边道:“我听小喻说你今天杀青,来接你。”   季也恍然,没想到楚雁和这么贴心,他心里慰贴不已,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好,那我去卸妆,然后收拾收拾就能走了。”   楚雁和点点头,轻车熟路的跟着季也朝化妆间去。小喻则站在旁边看着季也和楚雁和两个人一脸的崩溃。   不是说好的要避嫌吗?楚总这都不是隔三差五的来了,他这是打卡似得天天来报道啊,外面那么多记着,肯定拍到了啊!我吐血啊!   小喻一边在心里哀嚎,一边给宁绿打电话,电话刚接通,他就哭丧着对宁绿说:“姐,楚总又到剧组来了……”   宁绿那头反应平静的出奇,“哦。”   “哦?姐你是不是没听清我说什么啊?我说楚总又到剧组来了,肯定被外面的那些记者拍到了。”小喻急忙道。   宁绿淡淡道:“我既不是聋也不是老年痴呆,我听见你说什么了啊,我不是说了,哦。拍到就拍到呗。楚雁和是烽烟的金?主,他去探班不是很正常。”   小喻崩溃,“还正常?哪有金?主天天跑剧组签到打卡一样的天天探班啊?而且季哥还在剧组呢,前段时间他俩才刚上了热搜,现在楚总这么频繁的到剧组来,肯定有人往季哥身上引,弄不好又要上热搜了,姐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宁绿不甚在意,“上就上呗,就探个班而已,又没有实质的证据。而且就算猜,也顶多猜是楚雁和包?养季也罢了,”宁绿吐了口气,借用了季也的话,继续道:“谁能猜到他俩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在谈恋爱?所以压根儿不用急,现在才哪到哪儿啊?等那天季也的床照也流露出来了再急也不迟。”   小喻一度怀疑自己是幻听了,或者是宁绿已经气傻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听之任之的话来?   宁绿自然是看不见小喻震惊的表情和呆滞的神色,看了一眼时间,“行了,我这儿还有事儿呢,不跟你说了,挂了。”说着,正要挂断电话,突然又想到什么,再度将手机放回耳边,“对了,以后楚雁和再去找季也不用跟我说,我不想听他俩黏黏糊糊恶心人的事儿,更不想吃他们俩的狗粮。行了,就这样。”   说完,没给小喻说话的机会,直接啪的挂断了电话。   小喻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当场,一脸呆滞的不知所措。所以......这事儿就这么听之任之随波逐流了?   真不会在往上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吗?   小喻这边儿正一脸呆滞着呢,季也那边儿则一边让化妆师给他卸妆,一边儿跟楚雁和讨论等下要去你哪儿。   季也看看时间还早,想了想,突然笑了一下,微微侧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楚雁和,“我都快忘记我还欠你一套西装呢。”   楚雁和正扯着季也的手,低头把玩着季也的手指,闻言不甚在意道:“没事儿,一件衣服而已。”说着,他透过镜子看向季也眼睛,“若不是为了有个借口好找你,我压根儿不会让你赔我西装。”   季也忍不住轻声笑了两下,“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开始打算了啊。”   楚雁和一点儿不知羞耻的点头,“对啊,但是又怕你觉得我图谋不轨,所以没敢说。”   季也眼中满是笑意,“我也是没敢说,怕你觉得我是图你的钱。”   楚雁和耸肩,“图我的钱也没事儿啊,有钱人那么多,你不也没图别人的钱,只看上了我的。”说着,楚雁和眉眼间的柔情越发浓烈,“这是我的荣幸。”   季也低头笑了笑。   正给季也卸妆的化妆师木着一张脸,一个表情都不想有,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身为单身狗,她一点儿都不想听季也和楚雁和在这儿甜言蜜语浓情蜜意。   虽然是带着甜味的狗粮,但本质还是狗粮!她一点儿都不想吃。   等卸好妆之后,楚雁和牵着季也的手,一直没松开,直接十指相扣的走了。   期间不少人都看见了。   “季老师......这......不会是跟楚总在谈恋爱吧?”   众人瞬间醒悟。再朝两人的背影看去,只觉得他们身上的那股子粉红泡泡是真的压都压不住。   看这样子,十有八九是真谈了啊......小喻已经麻木了,对众人惊奇诧异的眼神视而不见。拿着东西闷着头往季也的房车去了。   反正宁绿姐都让他不要管了,反正宁绿姐都说了,只要不是季哥的床照流露出来了,就不用管。   但是……   小喻想说,若季哥的床照流露出来了,不用他们有动作,估计楚总都能解决完了。   小喻撇了一眼楚雁和,对他的占有欲有了新的认识,天天刷脸打卡不算,都杀青了,还大摇大摆的扣着季哥的手。   就差在脸上写:季也是我的!这五个字了。   在剧组待了这么几个月,季也的东西真不少,不过好在小喻算着日子,已经收拾了不少,所以没耽搁什么,就收拾完了。   不过季也的房车离开剧组的时候,车里除了开车的司机,就只有小喻一个人。   至于季也呢?当然是跟楚雁和在一起啊。   楚雁和就跟一块儿粘糕似得,恨不得天天粘在季也身上。甚至为了和季也多相处一会儿,不愔翘班来接季也。   季也心里又暖又好笑。   时间还早,两人直奔商场。虽然楚雁和说不在乎一件衣服,但季也觉得既然答应了楚雁和就该做到。   季也是个明星,与很多大牌服饰都是有合作关系的,所以享有一定的特权。季也给楚雁和买的不是成衣,而是让人量了楚雁和的身高和肩膀腰身这些的尺寸,专门定做的。   由于是定做的服装,所以会有一定的工期,当时是拿不到的,于是量完尺寸后,两人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找了一家环境幽静的餐厅吃饭,吃完饭后,小喻的电话也打来了。   “季哥,东西我都带回来了,给你放回公寓吗?”小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季也应了一声,“行,你给我放回去吧,我也差不多了,这就回来。”两人没说太久,就挂断了电话。   楚雁和看了看时间,“走吧,我送你回家,累了这么长时间了,好好休息一下,后天我陪你去医院复查。”   季也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今天礼拜一,后天刚好礼拜三。   于是他笑着点头应了一声。两人上车,季也指着路,朝季也的公寓开去。   季也的公寓私密性还是不错的,车子开到小区门口,保安上前盘问,本来还要登记楚雁和的信息的,还是季也降下车窗露了脸。   保安见季也是里面的住户,这才放行。   由季也指着,楚雁和开到了地下停车场。季也下车。楚雁和坐在驾驶位上没动,却也没有要走的打算。   季也好笑,看了下时间,下午两点半,于是含笑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会不会不太好?”楚雁和得了便宜还卖乖。   季也闷笑两声:“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去我家不是挺正常的,而且......”季也把手机屏幕按亮,举着给楚雁和看:“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又不是半夜两点半,你正大光明的去我家,还能对你的名誉造成什么损失不成?”   听到季也这么说,楚雁和推幵车门就下来了,随意的按了下车钥匙将车锁住,目光灼灼的看着季也:“走吧。”   季也嗔怪的撇了楚雁和一眼,这才领着他往电梯走,边走还边道:“再说......小喻不也在上面儿吗?有什么好不好的。”   楚雁和眸光暗了暗,他倒宁愿小喻不在......说话间,季也按了下电梯,电梯里没人,两人并肩走了进去,季也随手按了个16,电梯徐徐上升。季也边看着电梯小屏幕上的字数变化,边跟楚雁和解释道:“这是公司安排的住处,私密性不错,能挡住不少人。”   楚雁和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挡住不少人?”   “嗯,”季也淡淡道,“我是个演员,倒还好一点儿,虽然有私生,但是没那么夸张。有些选秀出道的爱豆就比较夸张了,他们的私生简直无孔不入,甚至在外面住酒店都能摸进房间里,挺吓人的。”   楚雁和眉眼压的有点儿低,“没人来骚扰你吧?”   “还行。”季也掐了下有些酸涩的脖子,“杜绝了大部分,偶尔那么一两个还是能应付一下的。”   楚雁和见他姿势有些别扭,就伸出手,将季也的手拂开,然后自己接替了季也,温热的大手带着力道,帮季也揉着他有些酸的脖子。   季也讶然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楚雁和另一只手将他的脑袋掰正,低沉的声音轻轻道:“别动。”   季也这才站好,任由楚雁和帮自己按揉。   没一会儿,电梯到了,楚雁和正要收回手,季也却把他的手拉了下来,不过没有松开,反而反手握住了。   楚雁和一愣,随即反客为主,将季也的手牢牢攥在手心里。   这个小区是一梯一户,电梯打开,并没有其他人家了。所以季也就把口罩扯了下来,一只手牵着楚雁和,一只手去按门上的密码。   季也这边儿正按着密码,楚雁和四处打量了起来。   ‘滴’的一声,电子锁开了,季也开门,楚雁和收回目光正要跟着季也进去,突然动作一顿。   季也一拉没拉动他,不由得有些奇怪,回头看向楚雁和:“怎么了?”   楚雁和眸光发暗,眼神凛然,看着一个角落。   季也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没察觉什么不对,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楚雁和收回目光,没有解释,而是道:“先进去。”   季也不明就里,跟着楚雁和一起进去。刚进去,楚雁和就掏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将手机放在耳边,“朦胧国际二十六栋一单元1601,现在过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楚雁和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季也更加一头雾水,“怎么了,你刚报的是我的地址,你刚才看到了什么吗?”   “嗯。”楚雁和眉头压的极其低,一脸的阴沉,声音带着寒意,“你门口有个针孔摄像头。”   季也瞳孔瞬间一缩,“针孔摄像头?”   这时正在里面收拾东西的小喻听到动静也出来了,闻言脸色也马上变了,“季哥门口有针孔摄像头?”   楚雁和没搭理他,牵起季也的手,另一只手抚了抚季也的脸。安慰道:“别怕,我已经叫人过来了,马上解决。”   季也脸色很难看,深呼了口气,“我一直没发现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上去的。”   楚雁和眼里闪着寒光,“别着急,等下查查就知道了。”   并没有让他们等很久,二十分钟左右,楚雁和的电话就响了。   楚雁和接通之后,应了几句,将手机递给季也,“他们进不来,需要你跟保安说一下。”季也点点头,接过电话,然后跟那边物业沟通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儿人,敲门声响起。小喻去开门。   门外三个人,小陈领着两个穿着工装的高大男人在门外。   小喻是见过陈沉的,愣了一下后很快反应过来,“陈秘书。”   小陈脸上挂着礼貌的笑意,“喻先生你好,是楚总让我过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快进。”说着,小喻让幵门口的位置。   结果还不等陈沉进来,楚雁就出现在门口,并没有让三人进屋的意思,而是指着门口面上的顶,“把那个拆开看看。”   话音落地,那两个穿着工装的男人立刻从随身带的包里那出工具,开始拆。   小喻诧异道:“那个......不是烟雾报警器吗?”   楚雁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小陈从善如流的解释道:“外形看着确实是烟雾报警器。但也有许多摄像头就是伪装成了烟雾报警器,需要拆开了,才知道到底是什么。”   小喻傻傻的,有点儿搞不清状况。   小陈只得继续解释,由于用手指并不礼貌,所以他环视一周,解释道:“按理来说这个地方装个烟雾报警器所以不是不可以,但确实有些牵强了。毕竟这里是一梯一户,这里的空间很小,并不可能无缘无故起火。烟雾报警器装在家里应该才是最合适的。”   季也的口罩已经被拉倒了下巴,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闻言淡淡道:“是,房间里确实有两个烟雾报警S3.”〇说着,朝窗外看了一眼,“虽然我没去过别人家,但是,他们那里貌似没有这个烟雾报警器。”   季也这么一说,小喻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的脸色也很难看,“季哥,要不要报警?”说着,掏出手机,“我给宁绿姐打个电话。”   季也摇摇头,“等拆出来再说吧。”   小喻这才把手机收起来。   工人速度很快,几分钟就把那个东西拆出来了,果然不出楚雁和的所料,里面有个真空摄像头。   楚雁和拿着那个摄像头,脸色阴沉的吓人,季也深深的看了一眼,淡淡道:“报警吧。”   小陈点点头,拿出手机拨打了 110。小喻气的不行,转身就给宁绿打电话去了。   没一会儿,警察就过来了,了解完情况之后,由小陈跟着他们去了警局处理这个事情,宁绿把小喻叫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季也和楚雁和两个人。   季也揉着眉心,苦笑道:“刚还在跟你说,我的私生没有那么夸张,没想到摄像头都装到门口来了,今天要不是你发现,我估计一直都不会知道自己生活在别人的监控下。”   楚雁和倒了杯温水递给季也,压抑着心里的戾气,沉声道:“你这里不能住了。”   季也一愣,回头看他。   “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楚雁和压抑着心里的怒火,“这次是监控,下次可能是监听,再下去说不好都能直接砸门了。那群人都是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今他们知道你住在这里只会变本加厉,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的。”   季也心知楚雁和说的对,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跟宁绿姐说,找公司谈重新找个住的地方。”   “那你这几天住哪儿?”楚雁和反问道。 第33章 (老板你有病?)   季也顿了顿,“这里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事儿,我先对付几天,找到合适的马上就搬。”   “不行。”楚雁和想也不想道。   季也也不想住在这里,但是住酒店也不合适,不说其他的,就安保性估计还不如这里呢。   楚雁和见季也一脸烦躁,停顿了片刻后,这才道:“要不你这几天先住我家,等找到了合适的,再说。”   季也揉眉心的动作顿时就僵住了,“啊?住你家?”   “会......会不会不太好?”   楚雁和本来有些心虚的,见季也的样子,心里一下就不虚了,理直气壮道:“有什么好不好的,我是你正经男朋友,住我家不是很正常?”   正常倒是正常,但是这同居怎么来的这么突如其来呢......季也心里忍不住吐槽。   见季也脸上带着犹豫之色,楚雁和急忙再接再厉的劝道:“我那儿私密性很好,除了业主根本进不去。而且一直都有阿姨打扫,不用准备,过去就能住人。我那儿......挺宽敞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说着,眼中带着不满的睨了外面一眼,“这里安保太差了,肯定不能让你再在这儿住下去的。”   楚雁和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季也就没再故作矫情,不过也没当场就答应,而是道:“我先给我经纪人打个电话。”   同居这事儿可跟平时约会吃饭逛街不一样。在外面被拍到,还能说是朋友出来聚餐出来玩儿,要是同居被拍到,那可真是实锤了。   为了以免宁绿这边儿炸锅,季也肯定得询问过宁绿的意见。   季也打电话的时候宁绿正暴躁的联系工作人员,正要发微博斥责私生行为昵。接通电话的时候,声音难免大了点儿:“喂!”   季也的脸本来是绷着的,结果一听到宁绿的声音,莫名想笑。于是他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宁绿姐在忙吗?”   宁绿呼了口气,降低了音量,“怎么了?你说。”   季也看了一眼旁边的楚雁和,“这边儿房子不能住了,麻烦你帮我找个合适的吧。”   宁绿一拍脑门,懊恼道:“瞧我这个脑子,气糊涂了都,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季也笑笑,“没事儿,不急。”   “怎么能不急,”宁绿蹙着眉头,“你那边儿肯定是不能住了,得赶紧换地方。”说着,宁绿眉间闪过烦躁,“事发突然,房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要不......你先住我家,我那里有个房间,不过之前没住人,要收拾一下。”   宁绿看了下时间,马上下午四点了,“我让小喻现在过去收拾,应该来得及。”   季也拦住正要喊小喻的宁绿,“不用麻烦了,宁绿姐,我自己找地方住吧。”   宁绿以为他要去酒店,蹙着眉头道:“不行,酒店也不安全。”   季也正要解释,楚雁和突然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对着电话道:“他住我家。”   季也:……   宁绿:......半晌,宁绿才后知后觉,“楚总?”   “嗯。”楚雁和冷淡的应了一声。   “季也......住你那儿?”宁绿语气中带着迟疑。   “嗯,我住莱茵庄园,那儿环境不错,安保也还行,不用担心狗仔和粉丝。”楚雁和语气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宁绿有些为难。   莱茵庄园其实不是个庄园,那是个山头,后来开发后建了别墅。整个山头一共只有二十户。   那不是普通的别墅区。要知道,H市寸土寸金,一个山头的面积有多大?却只是建了二十户,可见这二十栋是有多么的稀有珍贵。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而最重要的安保问题,莱茵庄园也做的很到位,全天有人巡逻不说,甚至直接在山脚下设了警戒点。所有过去的人,一律都要登基询问,得到业主的允许,才可以上去。所有那里的私密性确实是最高的。季也若是住过去,一点儿都不用担心安保问题。   只是......就这么简单的同意季也搬去楚雁和那里吗?会不会太快了?   可要是不同意,那季也一时半会儿儿住哪儿去?   她这边儿还没犹豫完,只听楚雁和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喻在你那儿吧?跟他说一声,让他把季也常用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莱茵庄园。季也我就先带过去了。”说完,压根儿没给宁绿拒绝的机会,‘啪’的挂断了电话。   宁绿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久久无语,感情这不是征得她的同意的,这是通知她来的。   这么想着,宁绿把手机扔桌子上不管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平等关系的情侣。同居不是很正常?人家俩人自己都愿意,她何必跟个老妈子似得在那儿啰里吧嗦。   季也嗔怪的撇了楚雁和一眼,“你都没给宁绿姐拒绝的机会就把电话挂了,估计宁绿姐话都没说完。”   楚雁和把手机还给季也,拉着他的手,边往外走,边道:“不是,是你经纪人同意的。”   季也白眼,“怎么可能,我都没听到她同意。”   楚雁和回头看了季也一眼,紧紧扣着季也的手,解释道:“你经纪人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要是不同意,早就跳起来了,还能在那儿犹豫?既然犹豫,那就是同意。”   季也无语,“你这是强词夺理。”不过不得不说,楚雁和说的不错。宁绿要真不同意季也住过去,季也一张嘴的时候,她当场想都不想就会拒绝。   楚雁和笑笑,没跟季也争论什么,反正人都要住进自己家了,别念叨两句也不痛不痒的。   于是前后两个小时都没有,两人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的。   季也百无聊赖的坐在副驾驶位,余光瞧见楚雁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握着方向盘,只觉得很好看。这么想着,季也掏出手机,对着楚雁和的手拍了一张照片。   楚雁和不明就里,转头看他,“怎么了?”   季也低头看着照片,只觉得越看越好看,闻言头也不抬,“没事儿。”   楚雁和轻啧了一声,一只手抓过去,将季也的手机按下去,“别看了,跟我说说话。”   季也:“哎哎......把手机给我。”说是这么说,他却没跟楚雁和强。毕竟楚雁和还在开车,打打闹闹的太危险了。   楚雁和霸道的将季也的手机收起来,“下车给你。”   季也无法,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两人这么一路吵吵闹闹的,没多久,就到了莱茵庄园。山下的门卫一看楚雁和的车牌照,问都没问,直接放行。   楚雁和这么一路往山上开,直到开到一处豪华别墅前,这才停了下来。   车子停好,楚雁和牵着季也的手走了进去。   天色擦黑的时候,小喻带着季也常用的东西过来,递给别墅的佣人后,就被季也赶走了。   于是,季也就这么‘暂时’的在楚雁和的别墅里定居了。   由于烽烟刚杀青,宁绿想给季也一个缓和休息的时间,所以暂时没给他接通告,工作排的都是半个月之后的。   第二天,楚雁和特意叮瞩不要去喊季也,让他睡。留了张纸条后,自己才去上班。等季也醒来的时候已经都快中午了。   吃过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之后,季也就卧进了沙发,拿出遥控器开始看电视。   其实季也本身并不是个宅男,之前的他还是很愿意出门逛逛的。只是后来成为卫国公世子之后,他就不能随便儿出门儿了。   一幵始是季斐不让他出去,怕他跑了,后来入了宫,就更不方便出去了。逐渐的季也好似是习惯了一样,看看书,赏赏花,暍暍茶。   再到这一世,作为一个明星,他是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的,一个不甚,就会被包围的。迄今为止,季也都还记得他刚醒来时在医院被人叫破身份,然后将他围住的场景。   所以现在的他倒宁愿在家看看电影,做做运动打发时间。   他的电影还没看多久,就听见了外面传来动静,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刚好瞧见楚雁和常开的那辆林肯停在了院子里。   车门打开,果不其然,下来的正是楚雁和。一身笔挺的西装帅气俊朗,斯文儒雅,带着一股莫名的禁欲味儿。   进来之后,楚雁和径直朝季也走过去,很是自然的亲了亲季也的嘴角,一边扯着领带,一边问道:“什么时候起来的。”   季也被本来是想回答楚雁和的话,目光却被楚雁和扯领带的动作吸引,莫名的,他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季也一跃而起,一只手抓住楚雁和的领带。   楚雁和顺势弯下腰,季也一把抱住楚雁和的脖子,嘴唇跟着凑了上去。   楚雁和先是一愣,随即眸色骤然变深,他一把抱住季也的腰,将他往上提。然后反客为主,深深的吻住季也。   季也不甘示弱,激烈回应。两人唇齿相触,口舌纠缠。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楚雁和这才轻轻的松开季也。   两人额头相抵,平复着呼吸。片刻后,楚雁和绕过沙发,将季也拥在怀里,两人依偎着继续看电视里的电影。   但两人的注意好似都没放在电影上。   过了一会儿,直到佣人来说午饭做好了,可以用餐了,两人这才起身去往餐厅。   二人抵膝而坐,吃完饭后,楚雁和去上班,季也看电影。   许是因为家里有人在等他,两点刚走的楚雁和四点就到家了。季也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好笑道:“你这一天上了几个小时的班?我听阿姨说你早上是九点走的,十一点就回来了,下午两点走的,四点又回来了,除去路上的时间,你这工作时间有三个小时吗?”   楚雁和不甚在意道:“没事儿,公司不忙。”   季也笑笑,也没再多言。吃完晚饭后,楚雁和去了书房,季也则是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刷着微博。   莫约晚上八点,楚雁和从书房出来,将沙发上的季也捞进怀里,一只手拥着季也,一只手拿着遥控器,按了几下,找了个评分还不错的电影开始播放。   季也也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儿,缩在楚雁和的怀里,同他一起看起电影。   电影结束后晚上十点多了,两人互道晚安后各自回房睡觉。   虽然这是他们同居的第一天,但两人都没有一点儿的不自在,反而觉得要更加温馨更加柔和了。   第二天,季也还没醒,就听见了敲门声,季也眼睛都没睁,往被子里缩了缩,闷声道:“进,门没锁。”   顿了片刻,开门声响起,楚雁和穿戴整齐的走了进来。   一看还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儿,就知道季也没睡醒,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坐到床边儿,将季也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声音柔和打:“小也......醒醒,起床了。”   季也‘晤’的一声,没理楚雁和,翻身又睡过去了。   楚雁和轻笑两声,“起来了,我们要去医院的。”   “不......不去了......”季也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楚雁和眼里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他伸出温热的手,轻轻掐着季也脸,“不可以的,我们说好的,要给你复查的。”   季也依旧不睁眼,将楚雁和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抱在怀里,“别吵......楚黎别吵......我好困......”楚雁和被他这闭着眼睛卖萌撒娇的样子逗得不行,“依旧八点半了,我们预约的是九点,已经快要迟到了,不能再睡了,先起来,等回来你再睡也行。”   季也给他的回答就是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楚雁和摇头笑了两声,干脆一把将季也抱了起来。季也吓了一跳,急忙睁眼,双手下意识的抱着楚雁和的脖子。   楚雁和展颜一笑,“醒了吗?”   季也吓都被吓醒了,愣愣的点点头。   不过楚雁和并没有将他放下来,而是抱着他径直去了洗手间。   等季也从洗手间出来已经已经八点四十了。楼下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两人吃完出出发的时候已经八点五十了。   到医院的时候两人迟到了。不过好在问题并不大,由于提前预约好了,所以直接去检查就好了。   等检查完,都中午了,报告要三天之后去拿,两人也没浪费时间,直接离幵医院。   找了家餐厅吃晚饭下午两点,楚雁和先把季也送到公司后,这才走了。   此时宁绿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季也了。季也到了之后,聊了一些以后的规划和方向,便止住了话题。   宁绿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季也,“这是你要的资料。”   季也接过,打幵一看,是他爸妈的地址和电话,还有一些其他资料。   季也什么都没说,摸着资料里他爸妈的照片,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他离开并没有很久,但他爸妈老了很多。宁绿不知道季也要这些资料是干什么的,她张了好几次口,不过最后都没问出口。   季也也没有解释的打算。毕竟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一般人都不会相信的。虽然宁绿值得相信,但并没有非要说的必要。   将资料装进文件袋,季也朝宁绿道:“谢谢宁绿姐,就按你的规划走吧。”   宁绿见季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没有追问,点点头,顿了片刻后,语气带着一丝迟疑:“那......你跟楚雁和是准备什么时候公开?”   季也吐了口气,“再等等吧......”等他见过父母,等他父母同意并认可了楚雁和。   等季也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星幕已经低垂,楚雁和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季也不自觉的笑了笑,大步朝楚雁和走去,打开车门,语气带着振奋,“走,我们回家。”   楚雁和心里骤然一暖,回家......是!回家!   闪着微光的繁星坠在车后,似是与他们同行,两个人跨越了时空,跨越了年代,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朝他们自己的家而去。   季也再次睁眼的时候有些怔楞,看着眼前的红木房梁有些茫然。这是......哪?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他记得......他躺在医院里,病床的柜子上摆着的是楚雁和的照片。小喻年纪也很大了,头发花白,拉着他的手泣不成声。宁绿也没了年轻时的雷厉风行,靠在她老公身上哭的不能自已。   季也知道他们都不想他走。但......他的楚黎已经走了,楚黎在等他,他要走了......再然后,他就没了意识。   季也有些木楞的将手抬在眼前,散着莹莹玉光的指尖映在眼底,连同手上绣着云纹的袖子一同映了出来。   紧接着,一股尖锐的剧烈刺痛袭来,疼的季也差点儿昏过去。这股刺痛陌生又熟悉......作为卫国公世子那一世的时候......也有过这种刺痛感。   季也死死攥着拳头,不让自己喊出声。   莫约一炷香左右,刺痛隐隐退却,果不其然,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记忆。   季也,一个道士。云游在外的散修道士。道行不深,靠着那三脚猫的道行云游四方,靠给老百姓抓鬼赚钱。   不过也说了,他的道行不深,所以只能抓一下怨气不深的小鬼。偶尔还能帮人超个度,看个风水真个宅的。   虽不至于坑蒙拐骗,但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儿。   道士季也是个孤儿,被他邋遢师傅在林子里捡到的时候已经四五岁了,傻乎乎的,话都说不全。老道士看他与自己有缘,虽然有点儿嫌弃,但还是将他带在身边,顺便教他修行之术。   一直到他二十岁的时候,他师傅突然离开了,留给他的,除了一封信,就还有一块玉佩。   玉佩不是什么上成玉佩,普普通通,不过上面刻着咒语。   季也跟着老道士学习了那么长时间,虽然不精,但也看得出,那上面是镇魂咒。   季也不明白老道士给他这个干嘛用的,打开信封,里面的话不长,只说季也三魂不定,七魄不全,本该是个傻子,却不知道为何跟寻常人无疑。但由于他的三魂不定,又特别容易招来鬼魂。   所以老道士留了这块玉佩给他。信上说这块玉佩是他偶然间得到的,上面的镇魂咒有些独特,却怡好能压制住季也三魂躁动的毛病。   季也翻了又翻,也没发现这上面儿镇魂咒跟普通的镇魂咒有什么区别,不过老倒是瞩咐他务必贴身带好,他就找了根儿绳子挂脖子上了。   好在他跟着老道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捉鬼降妖或者说坑蒙乖巧早就轻车熟路了,所以倒也不担心养不活自己。   季也背着老道士留给他的桃木剑,晃晃悠悠开启了他的抓鬼道士之路,结果第一次就翻车了。   一日,他来到一座小村庄前,拦住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笑眯眯道:“大哥,我观你印堂发黑,近日来家中可有怪事发生?”   那男人吓了一跳,一把将季也甩开,神色慌乱,“你有病?胡说八道些什么!快走开。”   季也倒也不在意,笑呵呵道:“无妨,我就住在镇上的迎风客栈,若是有事儿,可以去那里找我。”说完,也没管那男人的反应就离幵了。   那男人神色挣扎,不过到底什么都没说,与季也背道而驰。   季也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胸有成足之色,笑阿呵的走了。季也一连等了两日,都没人来找他。季也也不着急,坐在客栈的桌上慢条斯理的暍着酒。   直到第四日黄昏的时候,那个之前被季也拦住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季也的跟前。季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不止印堂发黑,他甚至整个脸都黑了。   季也蹙了蹙眉头,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但是不等他说什么,那个男人扑通就跪在了地上,语气带着哭腔,“道长,救命啊!” 第01章 (骑狗的疯鬼王)   季也就跟这个男人去了他的家。结果刚进门的那一刻,他的玉佩不知怎么的倏然就断了,就掉在了他的脚边。   等他察觉不对的时候,想走已经晚了。   再之后......再之后他就没了意识。   回忆到这儿算是断了,季也将心里的不安尽数压了下去,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恰好这时,房门被推幵。那个男人端着一个铜盆笑盈盈的进来了,“道长,你醒了?”   季也没说话,看着男人。昨天下午还被乌气笼罩的脸,今日已经一点儿都看不到了,神色甚至可以说是容光焕发。   “多谢道长帮了大忙,昨天您太累了,我就做主把您扶过来了,您不会介意吧?”说着,把铜盆放下,nA |_+H- A-/r 3^.脸上市看笑思。   季也还是没说话。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按理来说,这就是个普通的村庄,可这里明显不是村庄能有的屋舍。红木的房梁,开的很大的窗户,透气又通风。刷着清漆的木板地擦的锃亮。   旁边的小矮桌上放着三足铜香炉,正燃着香,淡淡的幽香有种朦胧香甜的感觉。薄如轻纱的幔布将刺眼的阳光遮去,透进来的光柔和又温暖。   这一点一滴,一毫一厘,都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   男人似是没看到季也脸上的怪异,依旧笑阿阿的,“道长,我叫程文。你若是有事儿,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   说着,指了指铜盆,“道长先洗漱吧。”   季也收回目光,眼神莫名的看着程文,程文似是没察觉一样,神色一点儿都没变。   季也顿了片刻,收回目光,垂眸朝铜盆瞟了一眼,结果眼神骤然定住,瞳孔倏然一缩。死死的盯着那个铜盆。   “道长,有什么事儿吗?”程文笑阿呵的问道。   季也将目光从铜盆里收回来,眼神凛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到底怎么回事儿?”   程文一脸茫然,“怎么了吗?什么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季也看他还在装傻,忍不住气笑了,“年年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没想到啊,竟然栽在你手里了。”   程文脸上的茫然收起来,依旧笑阿呵的,摇头道:“道长,我实在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也冷哼,“你到底是谁?你是故意在村头等我,故意算计我的?”   “怎么会?”程文讶然道:“我确实没想到会遇到道长,也没想着麻烦道长的,是道长把我拦下来的,说让我有事儿就去客栈找你的。而且......”程文脸上的笑意更深:“道长不是专门在客栈等我呢吗。如若不然,道长早早的走了,我就算是想求......也无门啊。”   季也心中冷然,看着程文的目光越发凛然。   程文一点儿都不在意,笑呵呵道:“道长先洗漱吧,前厅已经给道长准备好了膳食,洗漱好了可到前厅来。”说着,微微躬了躬身,不顾季也冷若冰霜的脸,转身离开。   季也把目光收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着莹莹玉光的指尖,心中愈发作呕,想起程文的嘴脸更是厌恶的不行。   深呼了一口气,季也再次将目光投进铜盆里。   铜盆里的水很清,铜盆也很亮。季也居高临下看过去的时候,盆地怡好能映出他的脸。也就是因为这样,季也才看清自己的脸竟然已经被黑气所笼罩。   铜盆清水映出的容貌本就模糊,再被那层浓重的乌气一罩,季也甚至都看不清自己的五官了。   程文昨天下午还一脸黑气经久不散,今天却容光焕发,一点儿颓靡之色都没有。反观自己,莫名被黑气所笼罩着,季也甚至能看见黑气中游动着如同线虫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名叫冥虫......来自幽冥......季也的心渐渐沉了下来,这才遇上大?麻烦了......这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想到这儿季也更加呕的要死,恨不得生吃了程文。不用多想,就知道肯定是程文动的手脚。不然不可能他脸上的黑气罩在自己脸上。   如今想走都走不掉。因为他是在这儿惹上的东西,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解决,就必须在这儿。不然这东西能缠他一辈子!   季也感觉自己的拳头都是硬的,他很在很想把拳头砸在程文的脸上。   深呼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熊熊怒火,季也将帕子扔进铜盆里,大湿之后洗了把脸。   微凉的水扑在脸上,将他心头的火气也扑下去了一点儿。季也沉下心暗暗思索。不知道是不是程文用了什么替身之类的手段,不然这股怨气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从他身上跑到自己身上来。   还有昨晚,玉佩掉下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晕过去的。这些他都要弄清楚,不然这事儿根本就解决不了。   所以......还得对着程文那张脸!一想到这儿,季也打人的冲动又涌动了起来。   压抑着情绪,季也绷着脸出去。刚跨出房门,门口那个小厮模样的人连忙上前,恭敬的朝季也行了一礼,“道长,老爷让我请您过去。”   季也压低着眉眼,示意小廝前面带路。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算计他,为什么算计他。   这么想着季也抬脚跟在小廝的背后,跟着他一起朝前厅走去。   绕过一条长廊,过了两道门,来到前厅。程文正等在门口,见季也过去,笑呵阿的应了上来,“道长,我家老爷已经等在里面了,您请。”说着,做出请的姿势。   季也懒得搭理他,撇了程文一眼,抬脚进去了。   大厅里坐着一个老头,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样子,老态龙钟,发须斑白,人显得很是消瘦,身上的衣服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颜色很显眼,莫名有种不对劲儿的感觉。   按说照他这个年纪,穿的应该都是一些沉稳的衣裳,这个老爷穿的却显得格外轻挑,红配黑,让人看的很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错觉,季也总觉得他穿的有点儿像寿衣。也就是死人穿的。   刚进去,不待季也开口,那个老爷就笑呵呵的开口了:“道长来了,快请坐。”说着,指了指椅子。   季也微微点头谢过,坐了上去。程文趁着倒茶之际给季也介绍道:“道长,这是我家老爷,姓宋。”   季也看都没看程文一眼,神色淡淡道:“宋老爷,不知您请我来有何贵干?”   宋老头顶着一张僵硬怪异的脸,笑着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我老伴儿,过几天就三年了,就想请个先生来,指导着祭祀一番。”   说着,叹了口气,一脸回忆道:“当初她跟我的时候我还是个穷小子,什么都没有,她一点儿都不嫌弃,甚至说服她爹娘没跟我要聘礼。后来......后来日子好过了,她的身子却熬坏了,一辈子没享什么福。”   “如今又去了......我就想着她活着的时候日子不好过,不能让她死了日子也不好过。我们这儿人死三年,都要操办一场,所以我想办的体面些,又怕哪里儿没注意到做的不好。恰好我的管家程文跟我说,说道长是有真才实学的,所以昨儿就让他去请了先生来。”   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季也心里划过这个念头。   昨儿程文去找他的时候可不是请他来主持仪式的。季也清楚的记得,昨天程文顶着一脸的怨气,扑通跪在地上求他救命。   现在怎么又变成了主持仪式了?   这不对!   季也的眼神朝程文划过去。程文似是察觉,立刻就将眼神转想季也,与他对视,脸上则是笑眯眯的,一点儿尴尬的意思都没有,好似宋老头说的就是事情的真相一样。   厚厚的疑云结在心头,季也愈发觉得怪异,面上却丝毫不显,回头又看向宋老头,表情淡淡的,语气有些许清冷,敷衍道:“老爷长情,想来令爱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宋老头表情动了动,愈发显得僵硬,好半晌,季也才从他的脸上看出意思满意之色,“道长谬赞了,是我夫人,她对我有情有意在先,我自然不能辜负她的真心。生而为人,若是不做人事,那同畜生有什么区别?”   季也眼中闪过讥讽,看向程文,意有所指的重复道:“是啊,生而为人,若是不干人事,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他的意思很明显,就差指着程文的鼻子大骂程文畜生了,我有心救你一命,你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害我!   程文似是没听出季也的意思一样,笑呵呵的,神色一点儿都没变。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宋老头见季也应和着他,脸上的满意更深了几分。像是许久没人跟他说话一样,嘴巴就跟打开了阀门儿一样,说个没完。   季也坐在椅子上,表情淡淡的,撇了一眼屋外刺眼的阳光,又看了宋老头一眼,偶尔应他一两声,大多时候都是听着他在那儿自说自话。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宋老头好像嘴巴不会干一样,还在说。季也垂了垂眸,深色不变。   还是程文,上前一步,朝宋老头行了一礼,笑阿阿道:“老爷,时辰不早了,道长还没用早膳,不如先入座吧?”   听到程文这么说,宋老头才意犹未尽的住嘴,摆摆手,“是是,看我,年纪大了,话就特别多,给道长添麻烦了。”   季也漠着一张脸,摇摇头,“宋老爷这话说的让在下无地自容了。”   宋老头阿呵一笑,抬起手,程文极其有眼色,上前扶住宋老头,老头客气道:“道长,一同入座吧。”   季也点点头,跟着站起来。   接着,程文扶着宋老头在前面儿引路,穿过庭院,朝旁边儿屋子走去。   季也跟在后面,顶着夏日刺目的阳光,看着前面儿程文和宋老头的人影,静默无声。临近屋前,季也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人影,这才抬脚进去。   不怕太阳......是人......吗?   大厅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清粥小米,爽口小菜摆的很是精致。   程文笑阿阿的对季也道:“道长,我们已经吃过了,这是特地给您的,看看可还喜欢,要是有那点儿忌口或者不喜的,可以跟我说,我让厨房给您换。”   季也往桌上扫了一眼,淡淡道:“不用了,我不挑。”   程文点点头,将宋老头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退了两步。   季也懒得再跟他们东拉西扯,干脆低头填饱肚子。宋老头和程文两人倒还有眼色,见季也吃饭,就没再打扰他。   季也也不在乎两个人盯着他,吃的很是依然自在。等季也吃完之后,宋老头笑阿阿道:“三天后就是我老伴儿的三年忌日了,还请道长多住两天,届烦请道长操持了。有什么需求尽管跟程文说,他都会给您办到的。”   季也看了程文一眼,点点头。   宋老头眉尾的褶皱都缩起来了,他微微侧头,朝程文伸手。程文从怀里掏出个荷包,宋老头掂量了一下,将荷包放在桌上,“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老朽再给尾款。道长不会介意吧?”   季也挑了挑眉,扫了一眼荷包,淡淡道:“无妨。”   宋老头笑笑,“那道长慢用,我现行一步。”说着,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对程文道:“服侍好道长。”   程文笑阿呵的应了一声:“是,老爷放心。”   见程文答应,宋老头又朝季也笑笑,脚步有些蹒跚的,正要离幵。   季也自然的扫了一眼,突然眼神骤然一定,“宋老爷!”   程文眼神倏然也跟着变了一下。宋老头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过头来,“道长,怎么了吗?”   季也看着他不说话,气氛莫名有些冷凝。   片刻后,季也突然笑了,“没事儿,我看您年纪挺大的了,腿脚不方便,我这儿暂时没什么事儿,让程管家送您回去吧。”   程文眼神幽幽,那一刻的凛冽仿佛是错觉一般。他没有说话,微微颔首恭敬的站在一旁,看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很忠心的下人呢。   宋老头面上除了僵硬歪并没有其他的异常,闻言呵阿一下,沙哑粗粝的声音如同生了锈的铁具在石头上磨一样刺耳,“无妨,这座院子我待了很久,闭着眼睛都不会有事儿。年纪确实是大了,不过记性还不错,晃悠着就能回去。倒是道长......别走差了路,让程文跟着服侍吧。”   说着,朝季也笑笑了,转身离开了。   季也见他离开,重新坐了回去。不对劲儿,不止程文,连这座宅子和宋老头,都不对劲儿......刚才他突然叫住宋老头是因为他瞧见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宋老头当时转身离开的时候,季也坐在他的一侧,但是不经意的抬眸间,突然瞧见宋老头耳垂之后凹陷处有个指甲大小的黑球。   当时季也看的分明,那根本不是什么黑球,那是由冥虫团起来而形成的冥虫球!   冥虫是来自幽冥的东西,只要自幽冥而来的,不管是怨气还是鬼气都会那东西。与其说冥虫是虫,不如说它是幽冥的灵牌。   平日里冥虫是特别稀少的东西。人若死后,形成的鬼混,或是人世间形成的鬼怪,都不会有冥虫。   之前就说,冥虫来自冥界。   只有那种从冥界里出来的东西,才会带有冥虫。   人死之后,灵魂下到幽冥,沾染了冥界之气,冥虫自然而生。若是该鬼混再从冥界出来,那就是从冥界出来的东西。   但是数万年来,冥界的戒备是五行六道之中最森严最戒备之处。莫说寻常的鬼混了,就是修炼万年的精魂进了幽冥,也根本就出不来。   冥界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那就是轮回井。只有从轮回井投胎的,才不会带有冥虫。而那些违背冥界规矩,或是偷跑、或是叛逃出来的,身上就一定会带着冥虫。   冥虫如同跗骨之蛆,根本消除不掉。   冥虫不会给人身造成什么损失,但却是冥兵的照路灯。冥兵能感受到冥虫的存在,从而更加容易抓捕那些逃出冥界的人。   数万年来,冥虫的出现也不过是百例。季也没有见过冥虫,所以当时没有第一时间从程文脸上看出冥虫,不然他决计不会踏入宋宅一步!   要知道,能从冥界逃出来的,又岂是寻常之辈?他只不过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半吊子道士,哪里能解冥界里出来的东西的劫?   所以季也才那么的叫苦不迭,才那么想生啃了程文。   如今好了,不止程文脸上,甚至宋老头也有!   而且宋老头身上的冥虫都能团成球了!可见有多恐怖。   季也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一个不慎,可不是翻车就能了的。弄不好自己小命儿都得搭进去。   他还没见到判官,还没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更没见到楚雁和......所以他不能死。这么想着,季也打定注意,好好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程文见季也起来,笑呵呵的迎上去,“道长,要回去了吗?我带您过去。”   季也看了他一眼,“带我随便儿逛逛吧,闲着也没事儿。”   程文点点头,“那道长随我来。”说着,前面儿引路,带着季也往前走。   “这是前院儿。”季也跟着程文,先是往前院儿逛。前院儿没什么摆设,很是通常,一个很大的院子,旁边儿有个凉亭,凉亭底下有一套石桌石凳,季也进去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   转身离开,程文见状眼中闪过一道莫民的光,毫不介意的带着他继续往后面儿逛。季也看了一圏儿,都没发现这宅子的风水有什么问题。坐北朝南的走向,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绝对不差。   既然不是风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么想着,季也轻吐了一口气,没了再逛下去的欲望,淡淡道:“不用跟着我了,我知道回去了路。”说完,不等程文答话,转身离开。   程文似是没看见季也不想搭理他一样,以后恭敬的跟在季也的身后。   季也边往前走,边用余光看了程文一眼,心中冷笑一声,懒得搭理他,愿意跟就跟着吧。   程文一直跟着季也跟到房间门口,季也关上门之后,程文才离幵。   透过窗户缝,季也看到了程文离开之后,这才坐下。心里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季也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紧迫感。   他有种预感,三天之后的三年祭奠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弄不好......他都活不过三天......压下心里的焦躁,季也深深呼了口气,强制镇定,仔细回想。昨天进门那一刻,玉佩莫名就断了,再然后他就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就惹上了怨气。   玉佩......季也从衣襟下把玉佩拿出来,不等他仔细端详,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玉佩......变了!   本是普通的糯种翡翠制成的玉佩,而且还不是上后的糯种,玉佩里还有裂,很是不值钱的东西。   结果他这玉佩突然就变了,里面儿原本的裂纹已经消失不见,且不用放在光下,隐约就能看见光能透出来。   要知道......这块玉佩之前并不透的。   如今这一下突然就从最不值钱的玉变成了顶级翡翠!但这些季也都不怎么关心,他最关心的是本来透着青色的玉佩中间突兀的出现了一点血红!   本是两个铜钱大小的玉佩,上面刻着季也看来最寻常的镇魂咒。拿去当铺,顶多换十个铜板的东西,在某一天,突然质地莫名其妙的发生了改变不说,玉佩的正中心还诡异的出现了一点血红!   不知怎的,季也的心突然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一只手抚着胸口,另一只手的拇指不自觉的抚着那点儿血红。   季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但是萦绕在鼻尖的那一抹若有似无的血气让他心跳的很快。 第02章 (骑狗的疯鬼王)   轻吐了一口气,季也仔细查看着玉佩。这块玉佩除了质地和那一点血红外,其他没有任何变化。季也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现在事情毫无头绪,他得等。等到第三天。在这三天内,一定有事情发生。   现在是大白天,就算有东西,也都躲了起来,得等晚上,等到晚上才有探查的机会。   季也又朝窗外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但是太阳就已经很刺眼了。天气好的不得了。门口站着一个下人,尽职尽责的低着头,守着门儿,似是在等季也的吩咐。   季也看了看他的脚下,有影子。收回目光,季也转身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   既然决定晚上活动,那天白就得补觉。   也不管大幵的窗户,季也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将被子压在退下,闭眼睡觉。   不知什么时候,程文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窗下,透过窗户朝季也的床看了过去。   季也背对着他,所以看不清季也的神色。程文看了一会儿,眼神愈发莫名,深深看了季也一眼,不懂声色的离开。他的脚下没发出一点儿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飘过来的。   门口那个下人就跟没看见程文一样,依旧恭敬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眼神都没飘一下。   季也似是毫无察觉一般,抱着被子都没动一下。   一直到金乌西坠,晚霞漫天,季也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抱着被子似是在发呆一样。   不知道......不知道楚雁和在这儿吗......他是卫国公世子的时候,楚黎是皇帝。   他是演员的时候,楚雁和是他的老板。   如今他是道士季也,不知他又是谁......季也对楚雁和抱有幻想。他觉得在这个世界,楚雁和肯定也是存在的,就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在哪里,所以要等着他去找。   所以他一定不能死!   打定主意,季也回神,伸着懒腰起床。门外的下人跟个木粧子似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季也瞄了两眼,总觉得他好像就这一个姿势站在这儿从始至终都没动过。   不过季也也没在意,收回目光,往外走。程文就跟长了个狗鼻子似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怡好出现在门口,就像是挂了个面具一样,笑呵呵的:“道长您醒了呀。”说着,迎上前来,“午时的时候本想喊您用膳,我过来见您已经睡着了,就让厨房留了吃的,没打扰您。”   季也点点头,没说话。   程文也不在意季也的态度,依旧笑呵阿的,“厨房还给您留了吃的,不过现在也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您看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儿跟着晚饭一块儿?”   季也淡淡道:“等等吧,我不饿。”   程文微微颌腰,“成,那我就吩咐厨房一声。”说着,直起腰,笑呵阿的看着季也,“道长,我就先下去了,您可以随便逛逛,若是有事儿只管吩咐下人就是,或者找我也行。”   季也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程文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季也看了一下即将落下的金乌,只觉得莫名有种凉意。那红了半边天的晚霞有种让人惶恐的感觉。夜幕降临,好似也带来了满城的风雨。   今晚估计不太平。莫名的,季也生出一种直觉来。   不过片刻后,季也又低头笑了,这里压根儿就没太平的时候......没过多长时间,日头彻底落下,只能下余晖散着余温,却没有太大的作用。季也哪儿也没去,就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站着。   不止感受道那寸寸光亮从身上褪去,更感受到了随着夜幕一同降下来的露水。露水好似将他的衣裳打潮了。眼睫毛上都挂上了雾气似得水珠。   眨眨眼,汇成一颗经营的露珠,睫毛不堪重负,从眼间掉了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泪水滑落。   一直到身后传来下人的声音:“道长,晚饭已经摆好了,可以用膳了。老爷请您过去。”这道声音很恭敬,但莫名的,季也总感觉有些机械,有点儿僵硬。不止没有起伏,没有情绪,甚至没有人性。   季也对这里的怪异早就习惯了,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指尖,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嗯,我知道了,这就来。”   下人恭敬的应了一声,站在不远处,似是要给他引路。   季也抬眸,又看了一眼天色,余晖尽去,夜幕彻底落下来了。   收回眼神,季也回眸,转身,“走吧。”   下人行了一礼,前面引路,季也抬脚跟在身后。   没过多大会儿,到了前厅,宋老头已经在前厅做好了,见季也到来,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指了指旁边儿的位置,“道长......快坐。”   季也点了点头,坐下之后,打量了一下周围,问道:“宋老爷,恕我冒昧,多问一句,家里子女不在吗?”   宋老头先是一愣,然后眼里带着茫然:“子女?”   季也定定的看着他,“是,您的儿子或者女儿。”   “我没......啊......啊哦哦......他们啊......”宋老头表情更加怪异,“我有一个儿子,不过他太忙了,没在家。”   “太忙了?”季也表情漠然,撇了一眼天色,“这么忙吗?大晚上的还不回家。”   宋老头停顿了一会儿,这才道:“不是,他去临县了,哪儿的铺子有点儿问题,他去照看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季也嘴角勾起一丝讥讽,“是吗?宋老爷,既然这么寻常,您怎么半天才答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不知道,是谁偷偷告诉你的呢。”   宋老头脸上扯起一抹笑来,摆摆手道:“道长多体谅啊,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喽......唉......到了年纪了,该去陪老婆子了。”   季也眼神莫名,看着宋老头,嘴角的笑也越发高深莫测,“宋老爷子今年多少岁了?”   “七十二喽。”宋老头摸着下巴花白的胡子,笑阿呵道。   季也低头轻笑两声,“确实,高寿了。”   “到该死的年纪了啊。”宋老头感叹道。   季也没有搭话。程文笑呵呵的上前一步,道:“老爷,该吃饭了,先吃饭吧,吃完再聊。”   “是是,瞧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话也多,道长快吃吧。”说着,宋老头招呼季也赶紧吃饭。   季也笑笑,拿起筷子,开始吃。结果没吃两口,就发现了宋老头的不对劲儿。   他不动筷子。   季也挑眉,“我见宋老爷都没动筷,可是不合胃口?”好似一点儿都没察觉自己把主家的话说出来的。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他家,他是主人呢。   宋老头笑着摆手道:“不是,年纪大了,晚上不能多吃,不然睡不下。”   季也挑了挑眉,“哦?是这样吗?”   程文上前一步解释道:“道长不必在意,我家老爷一向如此。他年纪大了,大夫也说,不让他晚上多吃。老人家本来觉就少,要是吃的多了,就不好消化。容易难受。”   季也轻嗤一声,“这样啊,能理解。”   程文也不管他信不信。笑呵呵的退了回去。   不过也确实,不管程文或者宋老头说出天仙来,季也也不会相信他们的,毕竟季也昨天刚进门第一步,就被算计了,如今怨气缠身全是拜他们所赐,季也若是还能再相信他们,那才是脑壳长了包脑子被驴踢了呢。   程文估计也是知道这一点儿,所以随便儿编了个场面话,过得去就行了,不在乎季也信不信。   一顿饭就这么在季也胡吃海塞里度过。反正一晚上,除了自己,季也没看见有谁暍过一口水的。   等吃完饭,宋老头的头就一点一点的,好像困了在打盹儿,程文见状上前扶住宋老头,笑着道:“道长失礼了,我家老爷年纪打了,扛不住困,我先送他回去,您自便。”   季也腹诽:年纪大这个借口怕是能用一辈子吧。太百搭了,用着哪儿都说得过去。   面上倒是不显,点了点头,示意不在意。   程文扶着宋老头,与另一个下人一同送宋老头离开。   季也也吃的差不多了,拿起旁边儿的干帕子,擦了擦嘴巴,起身朝外走去。   旁边儿一个下人见状跟在他身后,看那意思好像是要送他回去。   季也撇了一眼,并不在意,背着手晃悠着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不对劲儿。他记得今天是初三吧?按理来说该是新月,只有个小月牙儿才对。但是这大晚上的,月光怎么那么亮?   这么想着,季也抬头看了一眼,梢头挂着的确实是个莫约只有二指宽的新月,散着淡淡的幽光。   但是院子里却出奇的亮。不用打灯笼,季也都能把脚下的路看的清楚。这亮度堪比满月了。   整个宋宅都越发怪异了。季也心里沉甸甸的,但是面上却不显。脚步依旧不紧不慢,晃晃悠悠的。   越走,那股子怪异更加明显。不对劲!   正值盛夏,按理来说应该飞虫蛐蛐应该很多,结果整个院子里,别说虫鸣了,就连廊下燃着的灯都没一个飞虫。   要知道,飞蛾扑火本就是本能。尤其在盛夏的晚上,那些细小的飞虫总是会在灯罩外飞来飞去的。   但那么几道廊下,那么多盏灯,竟然没有一只飞虫!   而且这么大个宅子,竟然没有一声虫鸣。   好似整个宅子都是死宅一样,没有一丁点儿人气!想到这儿,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大晚上的,季也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   深呼了一口气,季也强压下心里的惊惧,朝自己的院子走,边走,边跟身后的下人道:“别跟着我了,我自己知道路,自己回去就行了。”   背后幽幽的传来一声‘是’的声音,“那奴才就退下了。”说完,季也就听到‘嗒嗒嗒’的声音。   僵硬又迟钝,听着像是脚步声,但又不想是人的脚步声。因为人的脚步声没有这么僵硬。   那声音渐渐远去,季也深呼一口气,还是没有回头,压下心里的情绪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关上门后,季也给自己灌了一杯冷水。   虽然有记忆在先,但再怎么说,作为一个普通的正常人,他也没见识过这种灵异事情。虽然心里给自己暗示了很多,但事到临头,生理上还是忍不住的做出反应。   又灌了一杯冷水之后,季也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情。现在不能怕更不能乱,他还得去找楚雁和呢,不能死在这儿。   渐渐的,心里的惊惧消散之后,季也坐在椅子上,仔细回想着老道士教给他的法术和符咒。从腰间掏出画好的符咒一一核对。没有差错之后,这才又揣回怀里。   这座宅子一点儿都不想生人住的宅子。别说晚上了,就连白天,都没一丝的人气儿,所以季也不能靠听动静来辨别时辰。而这儿又是个小村子,更是没有打更人,所以只能靠自己估摸着时辰。   季也细细回想着。重新整理思绪。几天前遇到了程文,从他面相看出了他的印堂发黑,似有霉运之相,以为只是寻常的倒霉,想着能赚几个钱,季也就将他拦下,并让他有需要到客栈找自己。   原季也在客栈等了他几天后,程文一脸黑气的找到了季也,季也看出不对,但前面儿已经将话放出去了,骑虎难下之际,便想着过来看看,若是实在处理不了,再让程文另请高明。   只是没想到刚踏进门的那一刻,颈间定住他神魂的云佩竟然断了。然后原主莫名其妙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之后......再醒来就是季也了。然后程文脸上的黑气莫名消失不见,季也脸上反而怨气笼罩。再然后宋老头身上竟然也带了冥虫!   冥虫不上活人身,所以从看到冥虫的那一刻,季也就知道宋老头不是人!   但他又有影子,不怕太阳。季也一时搞不清宋老头到底是什么了。   宋老头身上的冥虫和季也看到自己脸上的冥虫是不一样的。   季也是因为脸上被怨气笼罩,而冥虫是在那团怨气中游离的,季也身上的冥虫是和那怨气为一体的。怨气散去,冥虫便跟着怨气一同消失了。   但宋老头的不一样。季也清楚的看到,在宋老头的而后,有一团由冥虫团起来凝结成的黑球,那是宋老头本身带着的冥虫。   这说明宋老头不是从冥界出来的,就是被什么从冥界带出来的东西。   至于是不是鬼混就不得而知了。   深呼了一口气,季也甚至觉得这一宅子除了程文,估计都不是活人。   而程文,估计也不能算个人。不然他怎么会有办法把他的怨气传给自己?   季也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儿等着。等月上中天,季也觉得好像快要到子时了。   深呼了一口气,将扑通扑通跳动的心压下去,季也掏出玉佩,仔细摩梭着玉中间那一点儿血红。那丝极淡的血腥再次绕上鼻尖儿,让季也有种心安的感觉。   扑通扑通跳动的心也奇异的被安抚了下来。季也嘴角不自觉的挂起了一丝笑意,将玉佩放在嘴边儿吻了—下,重新塞回衣襟里。   仰着头的季也没发现,玉佩中间的那个红点儿在他亲吻之后,好像红了一下。   季也正要站起来再去看看时辰的时候,突然窗上映出个圆圆的东西,灯光的照射下,好像是个脑袋。   但是脑袋下面儿又什么都没有,没有脖子,没有肩膀,好像就是个脑袋在半空中飞一样。   季也心下暗暍一声:来了!   屋里的灯骤然黑了,季也没着急去点,而是看着那个脑袋模样的东西目不转睛。   由于屋里的灯暗了,而外面又很亮,所以季也从屋里看的更加清楚了,那确实是个脑袋!因为季也看清了五官!   黝黑没有眼白的瞳孔,眼角还在往下滴血,惨白如纸的脸上一张黑洞洞的嘴,看不见牙,也没有舌头,下面没有脖子,玄乎的飞在半空中,就这么狰狞的盯着季也。   饶是季也心里有所准备也吓了一条。紧紧抓着手中的符咒,只等这个脑袋进来。   若是它敢进来,季也手里的皇符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飞过去。   但是那个脑袋好像没有进来的打算,狰狞着,嘴巴在动,好像说着什么,可是他没有舌头没有牙齿,根本就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发出的声音也都是恐怖的鬼叫声。   季也吞了口气,正要将手中的符咒扔出去,就在这时,门上突然出现一个血手印,拍在门框上,季也将目光转过去的时间,房门被什么大力拍开。   季也瞬间全神戒备,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一凉,季也想也不想,就地一滚,但还是晚了,肩膀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季也一看,肩膀上似是被什么抓伤了一样,四道血淋淋的血沟出现,伤口边缘还散着黑气,一看就是阴物所致。   季也晈牙,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一巴掌拍在肩膀的伤患处。紧接着一股更加剧烈的刺痛再度袭来,季也只觉得眼前都发黑了。但是他顾不得处理伤口,因为伤的东西还没处理。   季也一边扶着受伤的肩膀,一边戒备着,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花,季也想也不想,手里的黄符就飞了出去。还没等季也看清楚有没有打中,就听见凄厉刺耳的鬼叫,连同黄符爆炸炸出来的火花一起在眼线展现。   看来是打中了......这么想着季也后退了一步。   但是不等他放松,背后再次传来撕裂的剧痛。季也的心猛地一沉,压根儿顾不得再躲闪,手里的黄符想也不想的拍了过去。   但是却拍了个空。趁着这个机会,季也赶紧转身。只见在他背后不远处一个人影披头散发,四肢着地的在地上爬。   他的头发将整个脸盖住,甚至耷拉到了地上,如同个扫把一样。由于头发盖住了脸,所以看不清男女,但是他的指甲特别长,泛黑,指尖绕着黑色的雾气,那是怨气!   这他妈到底几个鬼东西!季也心里止不住的暗骂。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温热的鲜血从伤口流出,划过肌肤的触感。   也正是在这种感觉的映衬下,肩膀和后背的痛苦更加剧烈。季也的身子都疼的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起来了。   但是他不敢放松,死死的盯着那个鬼影。甚至在背后戒备,戒备着再有其他东西突然窜出来。   一个鬼头,一只鬼手,一个鬼影。这特么才多长时间,就窜出来三个鬼东西!确定不是捅了鬼门关吗?!   那个鬼影没给季也吐槽的机会,嘶吼着朝季也扑了过来。   季也猛地晈牙,指尖翻转,手指缠绕,快速的掐出一个指玦。微微黄光在指尖闪烁,季也顾不得惊讶,迅速指向鬼影,嘴里暍道:“去!”   一张虚化的符篆模样的东西自季也的指尖飞出,踏着虚空,飞速朝鬼影射去。   但那鬼影也很是狡猾,就符篆快要打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则是在半丈之外了。   季也心里骤然一沉,这个鬼影......不好对付!   但再不好对付,季也都不得不对付。因为他还不想死。趁着这个机会,季也发现自己身上的怨气跟这个鬼影是没有关系的。   鬼影身上虽然也带着浓重的怨气,但跟季也身上的怨气却不是同一脉的。所以这个鬼影不是他要找的为今之计,得先把这个鬼影给解决了。   季也将黄符从怀里掏出,强忍着颤抖的手,深呼着气,平复着自己,正要跟再次朝鬼影扑过去的时候,不远处的那只鬼手竟然颤颤巍巍的再次飞了起来!   季也瞬间一凛,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鬼手晃了两下,似是恢复了一样,那股煞气再度翻涌,飞在半空中,五根手指弯曲着,呈进攻姿势。   季也心里暗暗叫糟。就在这时,窗口那颗脑袋也飞了起来,三个鬼物似是遥遥夹击,将季也围在中间! 第03章 (骑狗的疯鬼王)   季也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原本那股若有似无的阴冷好像都变得浓烈了许多。   今晚怕是要栽在这儿了......季也的心里止不住的发凉。背后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的出。汗水划过背后的伤口,使得本就尖锐的刺痛更加的锐利。季也的浑身都在颤抖。   脸上肉眼可见的汗水自额角滑落,掉进眼睛里,酸涩难忍。季也却不敢动一下去揉揉难受的眼睛。他整个身子都紧绷着,全身戒备着,手上的黄符都被他掌心的汗水打湿了。   鬼手和鬼影都发出凄厉的鬼叫,徘徊在季也周围,不知是想恐吓季也,还是想要示威。   季也牙关咬的死紧。他已经打定主意,若是谁敢第一个扑上来,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它一起陪葬!   就在鬼头、鬼手、鬼影和季也对峙的时候,鬼头突然动了。瞬间将另外三个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季也的手骤然一紧,已经准备好将手上的黄符扔出去了,结果那个鬼头竟然不是朝季也扑过来,而是往后退。   它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是缓慢。它漫漫往后退,自窗下退到廊下,又从廊下退到庭院。动作依旧不紧不慢,漫漫往后退。最终隐匿在树下阴暗的角落里,消失不见。   看它的举动这是退出了?   季也弄不清鬼头的意思,却不敢相信它,也没有时间揣测。剩下的鬼手和鬼影都很厉害,也足以将他按在地上锤死。   他丝毫不敢松懈。   似是因为鬼头的退出,鬼手和鬼影好像焦躁了很多,发出的凄厉鬼叫都急切了很多。一声接着一声,叫的人心里发寒,手脚冰凉。   季也暗骂了一句,看了一眼月色,此时已经是凌晨了,若是只靠硬撑来撑过天亮,根本不切实际。   所以,要想活下去......只能解决掉这两个东西!   这么想的不止季也,估计那两个东西也是这么想的。知道再拖下去没有好处,数量上也占优势,所以他们不再徘徊。高昂的大叫一声,瞍的就朝季也扑了过来。   季也咬牙,并没有躲避,而是将手中的黄符扔了出去,紧接着,就快速掐出了几个手诀。   一连几个闪着黄色微黄的符篆飞速朝两个鬼物扑了过去。   季也这么天女散花一样的将指玦和符篆打出去,不可能不中。   两个鬼物也确实被季也打中了。但由于季也发出的太过密集,且后续伤害不过,只是个眨眼的功夫,就被他们缓过来了,不等季也再有下一个动作,他们便怒叫着朝季也扑了过来。   季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从怀里掏出最后两张黄符,攥在手里,只等鬼影和鬼手扑过来的那一刹贴到他们身上去。   他这是打定主意了,宁愿死,也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两只鬼怪咆哮着朝季也扑来,季也甚至能看清他们是如何的狰狞了。眨眼就到眼前,季也正要抬手将黄符扔出去的时候,如同,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个什么东西,一口将鬼手吞了下去。   鬼影也是刹那间感受到了威胁,狰狞的脸上竟然带上了恐惧,但是他的速度太快,一时根本停不下来。   下一刻,鬼影就被什么晈去了半个身子。   季也瞬间凛然,汗毛瞬间就竖起来了,惊惧的看去,却只看见一只狗头!   狗头大如缸一般,毛发是黑棕色,毛尖儿绕着黑气,看不到眼白的眼珠凛冽骇人,好似闪着寒光。   嘴巴微张,呲着牙,由于离得近,季也看的清楚,那犬齿比他的巴掌还要长!难怪能一口将鬼影要去半边身子。   鬼影被狗头要去半个身子,剩下的半个瘫在地上,伤口处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弄如黑烟一般的东西。鬼影再没有了刚才的阴森诡异,瘫在地上,仅剩下的一条腿一抽一抽的。   也就这个时候,季也才看清他的面容。整个面部白如宣纸一般,双眼处是两个黑洞洞的大窟窿,没有嘴边没有鼻子,格外的吓人。   那个狗头一点儿怜悯之意都没有,黢黑的眼眸闪着冷酷漠然的光,低头将鬼影剩下的半个身子再次吞了下去。   就这么的,一个鬼手,一个鬼影,在狗头下毫无威慑力,被它三口吞了下去。   季也惊惧的无以复加,他知道,下一个该自己了。就在他深呼着气平复这自己的情绪的时候,那个狗头并未朝季也下嘴。   但是也没有放季也离开的意思,一双冷酷的狗眼冷冷的看着季也。季也咬牙,暗自腹诽:要吃就吃!老子怕你!   狗头应该是没听到季也的腹诽,依旧没有吃他。季也不由得在想,它是不是在考虑怎么吃毕竟合适?   毕竟连鬼都敢吃的狗,总不能不吃人吧?   季也正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一只狗头,那狗头跟之前那个一样,足有缸口那么大。与开始那只狗头不一样,这只狗头没那么冷漠,眼中好似带着好奇,正打量着什么。   季也不知道它在打量屋子还在打量自己,总之季也感觉自己后背的鸡皮疙瘩最起码掉了三斤。   这特么别说死了!估计骨头渣滓都不剩了,直接变成狗屎了!季也在心里哀嚎。   那狗头正跟季也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突然又窜出了第三只狗头!   季也:……   这特么是什么情况?捅了狗窝了吗?   三只狗!等等……三只狗?   季也瞬间想到了什么,仔细打量着这只有着三个脑袋的狗。毛如钢针,怨气绕尖,对;眸中无白,暗如深渊,对;延如岩浆,落地化火!   季也看着从狗嘴里流出的口水,掉在地上的瞬间化成了团团火花久久无语。   一身三首,镇守幽冥,地狱狗也!   这是......地狱三头狗?季也竟生出了一种荒唐的感觉。镇守地狱的凶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丨竟然出现在这里?!   地狱三头狗的凶名自鸿蒙之期就威震了五行六道。幽冥能在六道轮回中独占鳌头,绝对少不了地狱三头狗的功劳。   莫说人道了,就是神佛,都不敢触它的眉头。   所以就算幽冥之主万万年不曾出现过,也没人敢打幽冥的主意!   然而就是有着这么一个赫赫威名的凶兽,竟然毫无症状,突兀的出现在了这里!这让他如何不惊诧?   知晓了它的身份了,季也反而不那么怕了,因为地狱三头狗虽然是个凶兽,却不会平白无故为难他一个半吊子道士。   擦了擦额角的汗,季也这才发现自己手脚抖的厉害。精神骤然一松,脚都有点儿软了,季也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过他的眼神并没有地狱三头狗。   毕竟他现在自己的小命还是攥在别人身上的。他还没心大到那种地步。   一人一狗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不知道多久,季也总算心里松了口气。这么长时间了,地狱狗都没吃他,看这个样子八成是不吃他了吧?   许是心里放松了下来,季也这才感觉到肩膀和后背那撕裂般的痛到底有多厉害。没一会儿,他本就惨白的脸更是白了两个度,身上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往下淌。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太疼了,他的嘴唇都没了血色,看起来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但是这儿根本就没有治伤的药,况且还有个地狱三头狗在这儿,季也哪能给自己治伤,只能这么生生硬挨着。   但是没多大会儿,季也就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人都呆住了。   因为那只地狱三头狗动了。不过他不是要吃季也,而是抬起那足有季也脑袋那么大的巴掌,很是人性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朝季也的肩膀一点。   一股闪着蓝色冷光的气流眨眼就钻进了季也的肩膀。季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暖意,将那刺痛的伤口包裹住了。季也低头一看,不流血了,而且没那么疼了。   他诧异不已。接着三头狗又走到他的身后,不等季也转身,再次伸出手,朝季也的背后如法炮制的点了一下。   然后可以看见一团蓝色的光将季也的后背和肩膀团团包围住。片刻功夫后,光团散去,季也再低头看肩上的伤口,竟然已经结痂了。背后的伤口他看不到,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痒痒的感觉。肯定也在愈合了。   季也诧异的瞪大了双眼,嘴巴都不自觉的张开,“你......你在给我治伤?”   三头狗的三个脑袋神色各异,一个高傲,一个好奇,一个平淡。片刻后,不知从哪个脑袋的嘴巴里传出-声‘嗯,。   季也更加惊讶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治伤?”不吃他就已经感恩戴德了,为什么还给他治伤?季也又惊讶又诧异。   地狱三头狗的六只眼睛盯在季也身上,它没有回答季也的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季也。   季也知道它不会吃自己后,心里松了不少,不管怎么说,小命算是保住了。他坐在地上盘着腿,有些百无聊赖,片刻后,跟聊天似得,问三头狗,“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是来抓冥界的逃亡者的吗?”   “你为什么会给我治伤?”   “我不认识你吧?”   “你救了我一命,还给我治伤,改明儿我给你上供祭祀。”   “对了,我给你上供的话,你应该能收到吧?”   “你喜欢什么?我烧给你。烧鸡?烤羊?还是金元宝?”   地狱三头狗:......季也看不出那三个狗头的无语,打发时间一样的继续道:“你不用守着冥界吗?“冥界之主好像数万年不曾出现了,你也出了冥界,没关系吗?”   “小心出乱子了。”   季也这么啰里吧嗦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反正他脑子昏昏沉沉的,感觉又累又困,但是他又不敢睡,只能就这么用说话来吊着自己的精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狱三头狗突然冲季也的胸前点了一下,然后巨大的身形倏然消失。   季也被他这么点了一下,骤然醒神,脑子的混沌感一下就被吓跑了。抬头一看三头狗已经没影了。   季也抬手摸到三头狗点的那个位置,却在衣下发现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地狱三头狗点的拿一下刚好点在了那块玉佩上。准确的说,是点在那块玉佩的红点儿上。只是季也不知道罢了。   季也正一头雾水的时候,突然听见墙外隐隐好似传来了鸡叫。季也顿时将心里的怪异抛到一旁,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走。   刚打幵门,就看见天边儿初涌的朝霞。在如幕布一般的天色里,扎破的一道光亮。   天亮了......季也后知后觉,这才发现,原来地狱三头狗一直不走的原因不是想吓他,更不是想吃他。好像......是在保护他......守着他,一直守到天光破晓,守到诛邪尽退,这才离幵。   季也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他不知道地狱三头狗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地狱三头狗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季也怔楞的看着手上的血迹。那是午夜的时候被鬼手和鬼影伤到时留出的血。   对,还有鬼头。它好像在说话,说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不攻击自己,选择了退出?   他被人算计,暂时离不开这里,和地狱三头狗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关联吗?   他身上惹的怨气本源是冥界来的东西,里面带着冥虫。所以地狱三头狗到这里是为了那东西来的吗?   若是为了那东西而来,为什么帮他治伤,为什么还守护着他?   这件事儿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季也只觉得无数疑团绕上心头,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这时,院中突然出现一个人,迎着晨露,缓缓朝他走来。   季也出神的心思瞬间收了回来,眯着眼睛望去,只见来人正是给他守院子的那个下人!   那下人见季也站在院子里,脸上没有一点儿惊讶的神色,更没有问一句季也为什么会站在院子里。   神色僵硬的朝季也行了一礼,然后尽职尽责的站在门口,垂着头,敛着眸,恭敬的站着,好似在等季也的盼咐一样。   季也早就察觉到了这里的怪异。一入夜后,一个人都没有,多大的动静都不会引来一个人。但是天刚刚乍亮,人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   不知道还以为是傀儡......对!傀儡!   季也眼睛瞬间一定,看向那个下人的眼神锐利了许多。这人站的位置与昨天分毫不差,甚至连头垂下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的。   季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转头进屋。   不消多说,虽然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高明的傀儡术,但季也就是敢肯定!这一院子除了程文都不是人!至于程文......虽然看起来他只是个管家,管理着这宅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但若是细想一下,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宋老头年纪大了,就可以用身子不适为借口,让程文理所当然的来处理而程文则是顶着个管家的名头,行使着家主的权利。   季也甚至怀疑背后操控宋老头和这些下人的人就是程文。甚至可以说背后之人就是程文!   但是片刻后,季也又推翻了这种说法。前面就说过,冥虫是不上活人身的。而程文却是个正儿八经血肉之躯的人!   那宋老头身上的冥虫,和季也身上惹的怨气又是哪来的?那可是都带着冥虫的!不用说别的,就能确定那是自冥界来的。   而程文一个血肉之躯的人,又如何能控制这些?   季也只觉得一头雾水,无从下手,苦恼的不行。随手将门关上,季也朝外面儿吩咐了一句:“我有点儿不舒服,吃饭不用喊我。”   门口那个下人闻言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机械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就没了动静。继续站在那儿跟个木头粧子似得。   季也苦恼的抓了抓头发,顾不得脏了,将外衣脱去,往床上一番,抱着被子就睡过去了。   顿时屋里屋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安静的如同个死宅。   一直到日上三竿,季也幽幽转醒。由于昨天他补了一天的觉,所以哪怕一晚上不睡,也没有缺太多觉。这么睡了一会儿,也差不多了。   等他起来后,门外的下人听到了动静,已经将洗漱的东西端过来了。似是没看见季也的蓬头垢面一身狼狈一样,神色一点儿异常都没有,伺候这季也洗漱。   趁着这个机会,季也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伤口上的痂都掉了,露出的是略有些粉嫩的肉。   季也摸了摸,又按了按,都没什么感觉。背后的伤他看不见,只能背过手摸了摸,也没摸到伤疤,估计跟肩膀差不多,快好了。   季也将这事儿放到一边,穿好衣服后,没去找宋老头,也没去找程文,而是径直朝外走去。   他要去村里转转,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只在宅子里,除了等死,一点儿用都没。   也没人拦他,季也顺利的出了宋宅的大门。估计程文也不怕他跑了,毕竟季也身上还惹着怨气呢,他根本跑不掉,所以也没费那么功夫让人守着季也。   季也出了宋宅之后,前面儿就是条丈宽的路。   在村庄里,丈宽的路估计都可以说是整个村儿最宽的路了,用现代话说就是主干道了。   季也顺着这条‘主干道’朝村子中心走。   走了莫约一盏茶的功夫,看到了第一家的小院儿。   篱笆扎的围栏,院儿里种的都是瓜果蔬菜,两间屋子,窗户开着,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一个妇人正坐在窗下缝着什么什么。   篱笆墙门口儿有两个小孩儿正玩耍呢,一个莫约六七岁,另一个小一点儿,四五岁左右。   季也边走,边看过去,打量了一会儿,没过去,而是继续往前走。   再往里走,住宅要更加密集了一些,日上三竿正热着,很多人已经从田里回来了,有人蹲在树下边乘凉,边聊天儿。   有几个年纪不小的,估计都能应爷爷了,正抽着旱烟,说着天气农种之类的话题。   季也挑了挑眉,凑了上去。   他刚过去,那几个人就站起来,与他们的粗布麻衫不同,季也穿的是绣着云纹的广绣道袍,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   “这位道长,可是有什么事儿吗?”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老头,提着一根半个手臂长的旱烟枪,笑呵呵的问道。   季也先回以笑,这才道:“老人家,我没什么事儿,云游到此。”   几个老头恍然的迎着,“是是,看道长穿的就是道袍,一看就是云游的道士。云游好啊,云游既能帮助百姓,又能给自己积功德,一举两得的好事儿。”   季也含笑着点头,“谬赞了,我的修为尚浅,积不了什么功德,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那也很好了,比我们这种靠天吃饭的庄稼人强多喽。”老汉感叹着回应道。   季也笑笑,打量了一圈儿,指着一个老头道:“老人家,我看您印堂发黑,中厅带红。可不是好预兆,这些日子少出远门儿。”   那人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赶紧谢道:“哎呦,我是做了什么好事儿,竟能得道长的指点。万分感谢,我一定谨记道长的指点,半个月内绝不出远门儿。”   季也笑笑,谦和了两句。这么一来二去,也跟这群老头打成了一片。几个人聊的挺欢的。季也含笑着听着他们东拉西扯,扯着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   季也突然问道:“几位老哥知道村头那个宋家吗?我刚从那边儿过来,有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想问问看,他们有什么来历吗?”   季也话音刚落,几个老头的表情顿时讳莫如深起来,就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宋家?是不是村西头那个三进的宅子,门上挂着‘宋宅’的那家?”   季也顿了顿,“是那家,可是有什么缘故吗?”   几个老头表情更加奇怪他们家啊......可不简单呢! 第04章 (骑狗的疯鬼王)   “哦?”季也挑眉,“方便说说吗?”   “嗨,那有什么不能说的。”老汉磕了磕烟袋里的烟灰,从布袋里捻出一团烟草点烟,抽了一口,吐了口烟,压低了声音,细细跟季也道:“他们家是半年前来的。当时那还是块儿空地呢,就他们那个管家,好像叫程......程……”   “程文。”季也提醒道。   “对对,就叫程文。当时是他自己来的。要不说是大户呢,拿出了五十两,把那块儿地买下来。五十两啊!上等的良田才二两银子一亩!结果人家拿出五十两就为了买块地建宅子。”   “宅子买下来之后,他就带着造房子的师傅过来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师傅,那些师傅都沉默寡言的,三句问不出个屁来,但动作可快了。又实干又勤快的。那时候我还去看过好几次。那些师傅的手艺是真好,地基很牢,都是真材实干的,不像有的师傅,惯会偷奸耍滑。”   “差不多半个月左右吧,房子就建好了。”   “不到半个月,十四天。”旁边一个老头纠正道。   抽旱烟的老头忙点点头,“对对,十四天,不到半个月就建好了。你也看见了,他们那宅子可是三进的,放在别的师傅上,就算是日夜建工最起码也得二十天。结果他带来的师傅十四天就建好了。真是厉害啊……”   “是啊,不过不知道哪儿来的,问他们家管家也不说。我还想着等我造房子的时候请他们来呢。”旁边另一个微胖的老头附和道。   “嗨,那么能干的师傅肯定要花不少钱,哪儿是我们能请得起的,你快死了这条心吧。”另一个老头打击道。   胖老头嘟囔一句:“我想想还不行?”   季也看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在斗嘴,不由得嘴角勾了勾,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房子建好了当然就是住人了。房子刚建好,按说该晾一段时间断潮气的,结果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像还挺着急的,没两天,就住进来了。”   “就他们那个老爷,姓宋的,除了来那天,就没见露过面儿,听他们管家说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一直是那个程......程......”“程文。”季也再次提醒。   “对对,一直是那个程文在外走动。很少很少见过他们家其他人。”抽旱烟的老汉啧啧道,“你说他们家那么大的院子,肯定有伺候的下人吧?但这都半年了,愣是没见过两次。”   “对对,”那个胖老头附和道:“这么长时间了,别说出来走动了,我都没见过他们出来买米买面什么的,你说他们这么一大家子人,都不吃饭的吗?”   季也眼中闪过一道若有所思,不过并没有开口,而是听几个老头继续道。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旱烟老头接着道,“半年了,我就昨儿早上看见他们那个程管家买了点儿菜跟米,之前还真从来没见过。”   昨儿早上......他前天下午进的宋宅,进去就昏过去了,昨儿日上三竿才醒......看来程文买的米菜是给他买的啊......“这么长时间了,不见人出来,不见人吃饭,跟谁都没来往,你说奇怪不奇怪?”旱烟老头压低了声音对季也道。   季也面色如常,闻言附和道:“可不嘛,这奇怪,哪有人不吃不暍不走动的?”   见季也也认同自己,老头烟枪往自己手上一磕,“就是啊!就算他们是从外地过来的,这边儿没什么亲戚,但他们那些下人总不能也都是外地的。况且就算是外地的,也总得省亲吧?就算不孝顺不省亲,那也得跟家里联系吧?这倒好,半年了,也没见找谁写过信或是带东西的。”   旱烟老头啧啧不已,“总不能他们家里都没人了吧?这不可能。最起码十几号人,总不能家里都死完了吧?”   季也心中暗暗道:这还真说不好。   不过他没说出来,这几个老头年纪都不小了,万一再吓着他们吓病了,那可就闹不清了。   “那你们又听说过他们家有什么后人之类吗?就他们那个老爷,有没有儿子女儿的?有见过吗?”季也问道。   几个老头想也不想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依旧是旱烟老头道:“从来没见过,他们家从来没有来过客人,大门从来没幵过,更别说见过他们儿子女儿了。就连他们那个管家,也都是大半个月一个多月才见到一次。”   胖老头插嘴道:“他好像没什么后人吧,来那天我刚好碰上了。那时候天都马上要黑了,他们那个管家扶着他们老爷,后面儿跟着下人丫头,匆匆就进去了,压根儿没看到什么少爷小姐。”   说着,啧啧称奇,“你说他们家奇怪不奇怪,别人家乔迁什么的,都选在大白天,大上午的,热热闹闹的搬进新家,他们倒好,太阳都下去了,才住进去。弄的像干嘛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都不正常呢。”   “可不不正常吗?”旱烟老头将烟袋里的烟灰磕出去,砸吧了两下嘴接着道:“正常的能这样?”   “看这躲人的架势,弄不好是有什么仇家吧?”胖老头旁边嘟囔了一句。   季也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骤然一凛然。似有什么豁然开朗了一般。   虽然没问出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但这一趟绝对不虚此行。季也心里振奋不已。   与几个老头告别之后,季也顺着路往回走,边走边整理思绪。   宋家人半年前来到这儿,宋老头没有什么子女,那个所谓的宋家大少爷应该是杜撰出来的。他们来到这儿很着急,一副避世的样子,似是在躲避什么人。   躲避什么人呢?   宋家虽叫宋宅,但实际却是以程文为首。半年来程文一直在这个村子里,不曾外出,或者说是不敢外出。   所以!躲避什么人的不是宋家!而是程文!   程文在避着什么。   联想到前几日程文找到他时,那怨气萦绕的脸,季也觉得自己可以怀疑程文躲避的应该不是人!   是冥界的东西丨他躲避了半年之久,却还是被那东西找上了!   再从程文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可以看出,缠上他的东西绝对不简单。那是一定会要他命的东西。   他想活命。自己又恰好送上门来,程文就用了不知什么手段,将那股怨气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自己就成了那个东西要找的人了。也就是说,他给程文挡灾了!   鬼怪靠怨气认人,所以只要这股怨气在自己身上,以那鬼怪执念的深度,肯定是要自己的命的。   弄不好昨天跑出来的那么些鬼怪就是被那怨气所吸引来要他命的!   一想到这儿,季也就对程文恶心的无以复加。   是人都想活着,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这可以理解,但程文这么下作到用人来给自己挡刀的做法实在恶心。   季也压下对程文的厌恶,皱眉沉思,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今无非有两种办法。一,将自己身上的怨气化解掉,这样的话怨气消失,那个东西就会再次找上程文。   二,杀了那只鬼。   且不说季也能不能杀了那只鬼,一想到要这么便宜了程文,让他逃过一劫,季也就呕的要死。   这么想着,季也烦躁无比,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思前想后,一直在劝自己,为了小命儿着想,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活着最重要。   但是越劝,他越憋屈,到最后更是忍无可忍,暗自骂道:“妈的,老子活了三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大亏!老子才不惯着你!”这么想着,他从腰间掏出一件东西。   那是老道士留给他保命的东西。给他时候千叮咛万瞩咐,让他不到危急关头不要拿出来,因为这玩意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已经没什么顾忌了。莫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就算是伤己一千,他也要换程文八百!   要不是怕天地报应,报应到自己的后世,季也现在都要跟程文拼命了!   莫说了一会儿手里的巴掌大小的降魔杵,季也深呼了一口气,从新放回腰间。   他要等到第三天。第三天那个鬼怪应该就会出现,皆是一定会来取季也的性命。季也只有趁着那个机会,才将消去身上的怨气。   鬼怪没能取了他的性命,怨气也消失了,他就只能再次找上了程文。到时程文是无论如何都讨不掉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季也心里自己都没底。   但是就这么让他认怂认亏,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村子不大,季也没走过大会儿,就回了宋宅。   程文也没约束着他,反正知道他跑不掉,也知道季也不相信他,所以程文压根儿都没装了。   季也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那些下人已经开始在收拾东西了。   这是准备三天之后再次跑路?季也心中满是嘲讽的想。   他也没去问下人,因为知道问不出个屁来,甚至还有可能惊动程文,所以季也索性也不去问,听之任之,只当不知道。   转眼到了正午。这次没人来叫季也去吃饭了,反而是下人送到了他的房间里。   季也心知他们都不是人,压根儿不用吃饭,估计整个宅子里唯一一点儿人吃的东西都给自己送来了。   季也毫无心理负担,大口大口的吃着。他们不是人,他可是实实在在的,他得好好的吃东西。   吃完饭,下人过来将东西收拾走,季也给自己灌了两杯茶水后,转身就抱着被子睡觉去了。   如今他身上带着怨气,一入夜,就跟个巨大的灯泡一样,能吸引来各路鬼怪,都想杀了他。晚上根本太平不下来,所以晚上他根本不能睡,只能白天把觉补好。   今天一天程文都没在他眼前晃悠,季也也懒得看他,生怕自己看多了,当着程文的面儿吐出来。   季也这边儿抱着被子睡的安稳,平日安静如鸡的宅子罕见的发出了一些叮叮咣咣的声音,好像在往柜子里装什么,又好像是什么碰撞的声音。   季也懒得去探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直睡到月上梢头,夜幕笼罩。屋里昏沉黑暗,不远处的小案桌上燃着一盏微弱的灯。   季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低着头喊道:“来人。”   门外那个下人推门而入,“道长,可有什么吩咐?”   季也对他机械的声音视而不见,淡淡吩咐道:“将屋里点亮一些,再弄些吃的过来。”   “是。”说完,下人就退下了。   不一会儿,屋里的八角莲花灯盏就被点上了蜡烛。案桌上小孩儿手臂粗细的蜡烛足足点了六根儿,将整个房间照的很是光亮。   季也扫了一眼,不甚在意,他并不是用这点儿亮来寻求安慰,只是觉得太暗的话会看不清东西罢了。   毕竟作为现代人来说,季也还是比较喜欢晚上亮亮的。   这下人什么都没有多问,一切按照季也的吩咐行事。点亮烛火之后,退出去给季也弄吃的去了。   等季也醒过盹儿回来,吃的已经摆在了桌上。那下人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跟鬼飘似得。   季也也并不在意,最在桌上,漱了口净了手之后,开始吃饭。   不得不说,虽然住在这里不是季也心甘情愿的,甚至可以说是恶心的不行,但吃这反面儿,季也摸着良心来说,还是听满意的。   味道算不上顶好,但也不差,分量很足,能让季也吃饱。   程文这做法,不得不让季也怀疑,他是不是想让自己当个饱死鬼。   但不管饱死鬼还是饱死人,季也都不在意,反正谁生谁死还说不好呢。   许是上辈子当演员养成的习惯,吃饭细皭慢咽,不能吃的太快,所以就算是在这么一座凶宅里,季也也很自如的坐在饭桌上。   等他吃完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时辰,不用他吩咐,那个下人就进来收拾东西了。   等东西收拾走之后,季也就靠在罗汉榻上躺尸,今晚上不知道怎么样呢,趁着还有点儿时间,好好养精蓄锐一下。   这时,房门推开,下人进来,带着两盘点心,给季也放在罗汉榻的小案桌上,“这是厨房做的点心,管家特地吩咐给道长送来,说是怕道长夜里饿了,可以吃点儿垫垫肚子。”放下之后,恭敬的行了一礼,就退下去了。   季也差点儿气笑了,他觉得程文这是在内涵他!   明知道自己晚上不得安生,会有不少东西来找他,他还专门让人给自己弄点心,一副担心他累着饿着了的样子。   他如今落得这个田地全是拜他所赐,他倒好,还这么挤兑他!   虽然季也恨不得一拳打在程文的脸上,但他对这两盘点心倒是却之不恭,安心的收下了。   季也一边靠在罗汉榻上,一边等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门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下人已经走了。季也心知时间差不多了。放下手里的点心,透过开着的窗户往挂在树梢上的月亮看过去。   快到子时了。子时一道,鬼怪活动的时间就到了。从子时一直到日出,这短时间是他们的鼎盛时期。   季也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心里突然就想到了楚雁和。   这一世......还能遇到他吗?   他能活着见到他吗?他在吗?还是说他们的缘分尽了?   季也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他也怕,怕这一世没有楚雁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季也对死亡并没有那么的恐惧,所以他选择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活的下来,他就去找楚雁和,找一辈子都没关系,哪怕找不到,他也找。   但若是活不下来,那就是这辈子与他无缘,如果有下辈子,他还想再爱上他。   季也抚上胸口,衣下是那块镇他神魂的玉佩,玉佩下则是他的心。而心里......是楚雁和,是楚黎,是他的爱人......季也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就在这时,突然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凉意。季也瞬间回神,精神骤然紧绷,抬眸朝窗外去看。   昨晚上那个鬼头......又出现在了窗外!   黑洞洞的脸恨不得把魂都下出来,季也凛了一瞬后,心缓缓放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个鬼头应该不是来杀的。   若是真想杀他,昨天就该和鬼手鬼影一起来围攻他,而不是中途退出。   季也看着那个鬼头不说话,那个鬼头飘在空中,也没有动。   昨天没时间细看,这个时候季也才有时间仔细查看,接着烛火的光亮,季也突然发现了一点!   这个鬼头没有冥虫!他通体的怨气将他笼罩,但那浓郁的怨气中却没有那黑如墨,细如丝的冥虫!   这说明......这个鬼头应该跟这件事无关!所以昨天才会在围攻的时候退出去。   但既然与它无关,他为什么一连两天都来找季也?   季也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他动了动,换了个方向,眯着眼睛,以便自己看的更清。   昨天他就发现这个鬼头黑洞洞的嘴巴在动,好像在说什么,但是他根本没嘴,所以发不出声音,再加上昨天事态紧急,季也压根儿没注意。   但现在季也突然觉得,它好像要跟自己说什么。   季也精神一阵,抬脚就朝窗户那儿走,想离近点儿,好看的更清,能知道这个鬼头在说什么。   结果他刚没走两步,那个鬼头好像被吓到了一样,跟着连连后退。季也一愣,站着没动,鬼头跟着停了下来。   季也片刻后,这才明白,鬼头好像在怕什么,不敢离他太近,所以一直在窗户口没敢往里进。   季也试着往后退了两步,鬼头跟着进了一点儿。季也又往前走了几步,鬼头都快退道院子里去了。   季也无法,只得又坐会罗汉榻。而那个鬼头见季也回去了,迟疑了片刻,又飘飘呼呼的飘到了窗户口。季也都服了,不由道:“你是鬼啊!是鬼吧?我就是个人,你怕我干啥?”   那个鬼头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天本就黑,烛火再亮也看不太清楚,再加上季也又不懂唇语,根本就不知道他说什么。发愁的直挠头。他有种感觉,觉得这个鬼头说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弄不好就能解了他的困境。   但现在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这个鬼头在说什么!他想离近点儿吧,那个鬼头还怕他!季也又怕万一再把他吓走,那就更是狗屁都不知道了。   这他妈是什么鬼!季也忍不住骂道。   昨天被三个鬼怪围起来,被俩鬼轮着揍!今天又遇到个胆小的要死的鬼!这鬼的反差都这么大的吗?   就在季也抓耳挠腮苦恼不已的时候,那个鬼头突然如同个炮弹一样,‘嘭’的被砸进屋里了。   季也先是一愣,急忙往外看,只见院子里站着一直长了三个脑袋的狗,地狱三头犬!   它怎么又来了?!季也正惊诧的时候,地狱三头犬若无其事的放下爪子,好像刚才那个鬼头不是它拍进去的一样,然后迈着高傲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屋里走。   季也微瞪着眼,又看向那个鬼头。许是离季也太近了,也可能是被地狱三头犬拍了一巴掌的缘故,它此时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真就是瑟瑟发抖,季也甚至都能看见他那一头干草一样的头发正跟被电机了一样哆嗦着。   本来是很惊悚的画面,但季也莫名有点儿无语......片刻后,季也收回目光,再次转向地狱三头狗,它的身子好像变小了不少,一步一步朝屋里走过来。房门自动打幵,它的身形刚好能从门里进来。   它进来之后,房门又自动关上了。   不等季也幵口说话,它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到鬼头跟前。此时的鬼头已经抖成了筛糠。   地狱三头狗的六个眼睛闪着明显的嫌弃之色,它伸出爪子将鬼头提起来,提到季也的跟前,发出沉闷的声音:“问。”   季也:…… 第05章 (骑狗的疯鬼王)   一人一鬼头就跟雕塑似得杵在原地。   半晌,季也吞了口口水,迟疑的指了指鬼头,然后再指了指自己,问地狱三头狗:“你是......让我问他什么?”   地狱三头狗三张狗脸上明显展现出了嫌弃,闷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季也:……   他觉得地狱三头狗的脑回路跟他没在一个频道上。但不管怎么说,鬼头都让它给拍进来了,确实得好好问问。   这么想着,季也深呼了一口气,将杂念抛到一边,问鬼头:“你是什么人?”   鬼头瑟缩着不敢动,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见他半天不开口,地狱三头狗似有些不耐烦,将鬼头按在爪子地下来回了咕嚕。   季也:……   莫名的,他觉得这个样子特别像公园里的宠物狗正拿着一个皮球来回的咕嚕,在斗自己开心......一样的那么傻里傻气的。   但是他可不敢说出来,只得木着一张脸,就当没看见。   不然能怎么办?那可是地狱狗,一巴掌能把他拍成肉饼,要是想吃他,估计这一身的肉都不够给他塞牙缝的。   他可没蠢到觉得自己能跟地狱狗抗衡的地步。   地狱狗这边不知道季也的心理活动,压着鬼头咕嚕了几圈儿后,这才放开他,声音依旧闷闷的。   额,或者可以说......憨......地狱狗憨憨的声音再次响起:“问你话呢。”   那个鬼头都快抖成筛糠了,眼角都开始留血泪了,吓的都哭出来了。   季也:……   这怕是来搞笑的吧?   地狱狗看了季也一眼,总觉得在他木噔噔的表情里看出了一股子生无可恋。   好在那个鬼头还不是特别的窝嚢,还算争气,虽然一边抖一边哭,但他的嘴巴确实是动了起来。   季也瞬间回神,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仔细查看那个鬼头黑洞洞的嘴,想从口型看出他在说什么。   “我......是?你是谁?嗡?什么嗡?”   “不是嗡......是什么?你再说一遍。”季也恨不得贴着鬼头,能更清楚的看清他在说什么。但是鬼头很怕他。季也往前进,他就想往后缩。   奈何身后还有个地狱狗,抵着它不让它动。鬼头进退两难,眼角的血泪流的更狠了。只能无助的边哭边说着什么。   季也这会儿是一点儿都不怕这个鬼头了,仔细看着他,“你是......宋?”季也眼神瞬间一定!   “你是宋家的人?”鬼头连连点头。   “真有宋家人?不是程文制出来的傀儡?”季也急忙问道。   鬼头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你是意思是,真有宋家人,不是程文制出来的傀儡?”季也又问。   鬼头还是先点头,然后又摇头。   季也眉头紧皱,不懂他的意思。顿了顿,又问,“到底有没有送家人?”   鬼头点头。   “那程文制造出来的傀儡跟宋家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宋家人?”   鬼头还是先点头,再摇头。   “跟宋家有关系,但不是送家人?”季也继续猜测。   鬼头点头。   “那你是什么人?”季也再问。   鬼头:......嘴巴张了张,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季也:……   他觉得自己脑仁都在跳,揉了揉太阳穴,季也继续追问,“你是宋家现有的人吗?”宋家现有的人貌似只有宋老头一个。   果然,鬼头摇头。   “你跟宋老头有关系吗?”   鬼头点头。   “你是他老伴?”宋老头说三日......哦,现在应该说是明日,明日就是他老伴儿的三周年忌日,所以他老伴儿的鬼魂......不对,是残缺的鬼魂出现在这里也是有可能的。   鬼头摇头。   他不是宋老头的老伴儿。   “你是宋老头的儿子?”季也记得目前听说的宋家貌似只有三个人,宋老头,宋老头老伴儿,和宋老头的儿子。   虽然听村民的意思宋老头没有儿子,但既然是宋老头亲口说的,季也还是问了一嘴,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鬼头点头了。   他是宋老头的儿子!   结果不等季也再问,鬼头又摇头了?   “是也不是?什么意思?”季也愣住了。   鬼头又点头了。   季也:......我没问你啊,你点头干嘛?等等......刚他说了一句是也不是......所以鬼头点头的是这句话?   “你点头的原因是因为我说了一句‘是也不是’?”鬼头继续点头。   “什么意思?你是宋老头的儿子,但也不是他的儿子?”季也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清了。   鬼头继续张嘴说话,结果季也看了半天都没看懂他到底在说什么,索性也不看了,直接自己问。   “你是宋老头的儿子......”鬼头点头。   “但你也不是宋老头的儿子......”鬼头还点头。   季也瞬间就不明白这个意思了,他抓了抓头发,到底什么意思?   “是他的儿子......也不是他的儿子......”季也低着头抓着头发喃喃自语。那边儿鬼头跟着点头。   本来很惊悚的画面却显得异常搞笑。   片刻后,季也脑子中灵光一闪,“你是宋老头的儿子,但你不是这个宋老头的儿子!是这个意思吗?”季也眼光灼灼的看向鬼头。   鬼头连连点头。   “那也可以说,这个宋老头不是真的宋老头!是这个意思吗?”   鬼头继续点头。   “那也可以说,本来是确实有宋家一家的,但是真正的宋家人全死完了,如今这个宋老头是假的。他盗用了宋家的身份?”季也的思维开始发散。   鬼头继续点头。   季也说的都对,他都快成点头机了。   季也神情振奋,继续问道:“宋家人是自然死亡吗?”   鬼头摇头。   “被人害死的吗?”   鬼头点头。   “程文?”   鬼头摇头。   “现在的宋老头?”   鬼头不动了。   季也蹙眉,继续问道:“你没有回答的原因是你也不知道?”   鬼头点头。   季也的神色顿时就沉下来了。蹙着眉头整理思绪,宋家人确实是存在的,但是真正的宋家人都死了,如今这个宋家是假的,宋老头根本就不是宋老头,那他是谁?   谁害死了宋家一家?程文他们顶替宋老头一家是为了什么?他们想干什么?   “你死了多久了?”季也呼了口气,再问鬼头。   鬼头顿了片刻后,点了三下头。   “三年?”季也问。   鬼头点头。季也瞬间想到一个可能,所以明日的忌日并不是什么宋老头的忌日......而是整个宋家的忌曰?   一想到这儿,季也汗毛瞬间就竖起来了,假的宋老头为什么要给宋家大办忌日?悔恨?不可能!怜悯?也不存在!   那到底为了什么?季也几乎可以确定,这里面绝没有好事!   他一时回不过神来。不知过了多久,地狱狗突然抬爪子轻轻推了他一下。季也醒神,看向地狱狗,“怎么了?”   地狱狗许是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声音有点儿憨,所以一般很少说话,他没说话,而是朝一个方向看去。季也顺着它的眼神看过去。   只见程文正含笑的站在院子里,目光灼灼,离得这么远,季也都觉得他的眼睛好似在闪着光一样。那双眼眸中带着无尽的恶意和狠厉。仿佛要把季也拆吃入腹一般。   季也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程文了,能叫他对自己的恶念这么大。叫他恨不得暍自己的血啃自己的骨一样。   两人就这么隔空对视,半晌,程文展颜一笑,仿佛胜券在握一般,转身离幵。   季也顿了片刻,突然问道:“为什么他不怕你?”   他问地狱狗。季也现在都还记得看见地狱狗第一眼的时候是如何的惊惧悚然。想来整个五行六道之中应该没有人不怕地狱三头狗的。毕竟这可是自莽荒时期凶名便传遍的凶兽。后来被幽冥之主降服,驱使镇守幽冥,这才让整个六道松了口气。   但是哪怕数万年过去,也没有人敢挑战地狱狗的权威。整个五行六道,能降的住他的,不超三人。莫说是人了,就算是如今的漫天神佛齐聚,地狱狗都不带怕的。   所以程文那么肆无忌惮的态度很奇怪。季也不相信,有人敢在地狱三头狗面前这么狂妄放肆。   地狱狗顿了片刻,解释道:“他现在是人,所以看不见我。”   季也瞬间抓住漏洞,“他现在是人?他以前不是人?”   “嗯。”地狱狗淡淡的应了一声。   季也忙追问,“那他以前是什么?”   “神。”季也问一句,地狱狗崩一个字。它唯一比鬼头好一点儿的,就是除了‘是’和‘不是’外,还能说点儿别的。   “神?”季也瞬间诧异了,他毫不怀疑地狱狗说的真实性,“那他为什么会变成人?”要知道神可是六道之中站在较高位置的存在,而且神的寿命悠长,极少陨落。是人类供奉信仰的存在。   程文怎么会从神变成人?有谁甘愿放弃神格做个人?   “不清楚。”地狱狗淡淡道。不过他的声音虽然淡淡的,但季也还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厌恶和排斥。季也有心再问,但是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转头看向鬼头,他已经瑟缩着躲起来了。甚至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块毯子罩在身上,幼稚的如同小孩子,企图以此来躲避季也和地狱狗。   季也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而地狱狗则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它。它还未入幽冥,不归冥界管,所以地狱狗自然不会为难他,但也不会在意他。   地狱狗转向季也,闷闷的声音响起:“不用担心,你不会有事。”   季也苦笑一声,他倒是相信地狱狗,但他不止是要自己没事儿。程文如此算计他,就这么放任程文逍遥自在,他咽不下这口气。   但他跟地狱狗根本就不熟,不可能再央求地狱狗来帮他整治程文吧。   而且......季也有些自恋的察觉到,地狱犬貌似在保护他。   因为自己身上带着怨气,容易引来鬼怪,所以他准时出现,出现在自己身边儿,震慑鬼怪,不让他们来害他。   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知地狱狗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是自己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吗?   季也不清楚,但不管怎么说,地狱狗这么做,确实解决了他很大的困扰。而且......季也不自觉的将手覆在胸口,不知怎么的,他总有种感觉,莫名的熟悉感,对地狱狗的熟悉感。   不深,但却一直萦绕在心口。   所以他不愿用恶意去揣测地狱狗这番做法的意图。   “该吃吃,该暍暍,这事儿不用往心里搁,明天電邱就到了。他会解决。”   “電邱是谁?”季也一脸懵。   地狱狗想了一会儿,没想到怎么解释,片刻后砸吧了一下嘴,“来了你就知道了。”   季也继续懵。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怎么搞?   地狱狗见季也依旧闹不清,想解释,但是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该用什么样的措辞合适,知道自己嘴笨,索性也不解释了,抬起爪子,轻轻点了点季也的胸口位置。   衣襟下依旧是玉佩,那块玉佩贴在季也的心口。   地狱狗声音闷闷的,带着无比的郑重,“带好玉佩,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季也将玉佩从衣襟里扯出来,低头仔细看着,细细摩挲,“这到底.....是什么?”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地狱狗低沉的声音响起,“这是你的玉佩,莽荒时期就是你的。”   “莽荒?”季也瞪着眼睛抬头,眼中满是诧异之色,“我是人,怎么会自蛮荒时期就是我的?”   地狱狗的声音愈发低沉,“万年前......你不是人......到如今你已经轮回了数万年。累你历经轮回重塑之苦,是我冥界欠你的。可惜地狱狗的目光转向季也胸前的玉佩,“可惜能补偿你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季也心中生出荒唐之感,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什么‘万年前不是人’?什么‘冥界欠你’?什么“补偿”?   他不是人是什么?妖?魔?鬼?怪?神?佛?是什么?今日之事到底跟之前有什么关联?   还有程文,程文之前是神,如今却变成了人,是不是跟他有关?程文为什么对他这么大的恶意?到底怎么回事儿?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季也甚至都有些迟钝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儿?   地狱狗说的那句‘补偿你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又是何意?指的是谁?是楚雁和吗?楚雁和在这个时间吗?   季也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他看着地狱狗,眼神直直的,却带着一丝呆滞,他有很多问题,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万年前他是谁?能补偿他的人又是谁?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变成了人?   还有......他为什么没有走黄泉路,突兀的出现在这里?   前两世,他都是走了黄泉路,然后被判官送回人世的。但这一世......什么都没发生,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原主季也三魂不全,神魂不稳,全靠玉佩压制。但他出现的时候却是玉佩掉落之际。   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跟玉佩有关?是不是因为原主季也三魂不全有关?所以把他拉到了这个世界?   季也的脑子乱做一团。此时此刻,程文再没有一点儿分量,季也甚至觉得程文的事情根本就不叫事情。他迫切的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但是他却无从问起,不知怎么说。   地狱三头狗看出了季也的困扰,但奈何自己嘴笨,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说,只得道:“明日電邱就到了,他会给你解释的。”   季也头脑紊乱闻言恍惚的点了点头。地狱狗看了看天色,将角落的鬼头扔出去,闷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明天......明天我还会来。電邱也来,这儿的事你不用操心,都是小事儿,明天電邱来了就能解决。”   季也点点头,神色还是没有回神,“好......”“照顾好自己......”往后一定还有再见的机会。   地狱三头狗眼神带着明显的思念和不舍,看看季也,又看看季也胸前挂着的玉佩,抬脚往外走。   主人......万年了......你该回来了......看着季主这么受苦,您不心疼吗?为了季主......您也该回来了......季也看着地狱狗就这么朝暗中走去,背影落寞又孤寂,心口处骤然一疼。疼的他险些站不住。   季也死死的抓这胸口的衣襟,攥着闪着微弱荧光的玉佩,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   莫名其妙的情绪骤然涌起,季也不知到底是从何而起,但那股子难忍却是无法忽视的。这是打心底里,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难过。   这是他刻在灵魂里的东西。   季也可以肯定,自己以前一定见过地狱犬!甚至可以说很熟。否则不会有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地狱狗对他......也有着轻车熟路的顺从。   季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谁。但他敢确定,今天的事儿,一定跟万年前有关!   心口那股难忍的悲伤渐渐褪去,季也将玉佩拿起来,嘴唇轻轻碰了碰,然后又塞回了衣襟。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天色已经破晓,黎明已经到来,新的一天正在开始。   重重呼了口气,季也大步朝前院儿走去。程文似有所料,早早就在等他。   季也看着坐在大厅上座的程文,神色淡漠,什么都没说。程文眉眼带笑,一点儿都不装了,“季也,又见面了......”说着,他眉间眼尾带着倨傲之色,“虽然这些日子见了不少次,不过我想了想,还是这么说一句吧,毕竟曾经的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虽然......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季也表情淡漠,不受程文的影响,“你到底是谁?”   “程文啊。”程文依旧笑呵呵的,但脸上莫名有种怨毒之色,“不管万年前,还是万年后,你从来都不会记得我的名字。我在你眼里,从来都是蝼蚁的存在。”   季也淡漠无声。   “不过那又如何?”程文眼尾带着狂傲,“你还不是栽在了我手里?经历轮回重塑之苦,做人的感觉不好受吧?”   季也突然轻声笑了下,语气淡淡的,“我觉得还行。”   程文的表情瞬间狰狞,“那是你忘了,你不知道曾经的你有多风光,不知道曾经的你是何等的高高在上受万万人敬仰!”   “所以当初的你也要对我卑躬屈膝吧?”季也似是知道了程文的软肋在哪儿,所以故意挑衅他,想从他嘴里套出只言片语。   程文闻言一下就炸了,“那又如何?丨如今的你还不是狼狈不堪,还不是跌落尘埃,让人随意践踏!现在的你哪还有曾经的半点儿威风!还有楚黎!”程文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楚黎到如今已经被封印数万年了吧?当初你宁愿以神格去撞击封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赌对了!楚黎才是能伤你的最佳利器!他才是能让你生不如死的存在!”   “可惜啊,曾经羡煞五行六道的神仙眷侣,如今一个封印万年不知死活,一个沦为凡人跌落凡尘。可惜啊,封印不能传音,不然我一定要告诉告诉楚黎这个好消息。他视为命般的人,却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了。你说,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该有多么的心如死灰?”   季也的表情瞬间就变了,“楚黎?!他是你害的?!”“不错,怎么样?惊喜吗?意外吗?”程文看见季也的表情变了,心里畅快的无以复加,“当初你高高在上视我为蝼蚁,如今还不是栽在我这蝼蚁的手里?连同你那个爱侣一起。”程文脸上满满的得意和骄傲。 第06章 (骑狗的疯鬼王)   “被封印着,万年不见天日!哦不对,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死在里面了呢!”程文满脸的疯狂,张狂的哈哈大笑,“我不好过,我被人践踏,那我就让你也不好过。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你不是觉得我功利吗?我给让你看看!看看什么叫功利!”   程文脸上满满的恶意,“我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看着你现在这幅样子我心里就舒坦。你还不知道吧?你沾的这身怨气可不是普通怨气,这是冥界十大殿主之一的怨气。你沾了他的怨气,只要没有死,他就会缠着你,缠你一辈子。你必死无疑!”   “可惜啊可愔,楚黎不知道。不然他若是知道你将要死在冥界的手里,你猜他会不会把天掀翻?”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你应该不知道楚黎是谁吧?”程文脸上的恶意越发浓重,“想知道吗?我就不告诉你!我就要看着你们这对神仙眷侣劳燕分飞。”   程文啧啧的看着季也:“你说......他会不会等着你去救他?可惜啊,若是万年前的你可能还有点儿能力去救他。如今的你......”程文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季也,“如今的你连个蝼蚁都不算,用什么去救他?”   程文冷冷的哼了一声,眼带着讥讽,“你不止救不了他,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说着,程文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的眼里带着无尽的疯狂和阴鸷,“只要你死在十大殿主的手里,你就会神魂消散。啊不对,当初你以自己神格去撞击封印已经没了神魂,如今剩下的就只有凡魂了吧?冥界之人对你动手,那你就连混沌的灵魂都没了……”   “届时你连重新投胎的机会都没啦......世上就再也没有你季也啦......哈哈哈哈哈哈......”“一代天神陨落的无声无息......是多么快活的一件事啊......”“曾经的你有多风光,如今的你就有多肮脏......哈哈哈哈哈哈......”程文如同疯子一样哈哈大笑着,他的眼里和脸上都带着无尽的疯狂,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欲望。   “我衷心的祈祷!我祈祷楚黎活着!祈祷有朝一日他能从封印里出来!然后面对这再也没有你的五行六道!我祈祷他孤寂万年!祈祷他终生悔恨!”   程文眼角划过一滴眼里,不知是笑还是哭,“若我能活到那个时候,我真想看看他是如何的疯狂!如何的魔障!”   一股自灵魂深处的愤怒涌了上来,季也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着,他死死攥着手,“你该死!”   “哈哈哈哈!我是该死!可你能杀了我吗?你若是不怕天道的惩罚,你就来杀了我啊!你若是杀了我!我一定在临死前将你身上的怨气抽离,我让你长命百岁的活着!让你好好常常天道的惩罚!让你世世代代都背负着我对你的报应!”程文面目狰狞,狂妄肆意的大笑道。   季也死死攥着那根手杵,他快要忍不住了,他想杀了程文!把程文碎尸万段!剁碎了喂狗!   但心头的怒火都被程文的话强行压制住了。他不能冲动!他得活着,他得去救楚黎,楚黎还在等他。他不能被程文这么拖住。   程文死不足愔,但他不能被程文拉下去!   季也强忍心中的滔天怒意,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冲动。   他这边深呼着气,退后一步,再往后退了两步。   人这一生,一定有舍有得,季也可以选择为了报复程文而将自身置于危险之地,但是他不能拖着楚黎和自己一起给程文陪葬!   他自己可以!楚黎不行!   所以他选择舍弃别的,得楚黎。   为了楚黎,他可以将自己的脾气性格抛到一边,他愿意做这个窝囊人。   想到这儿,季也的呼吸逐渐平稳,尽量将那些杂念摒弃。   但程文这边儿还在叫嚣。他看出了季也的退却,反而更加猖狂的跟着季也的脚步上前,“你不气吗?不想杀了我吗?来啊,我现在是人,你绝对杀的了我!快来吧......”季也定定的看着程文,是,他现在是人,动动手就能要他的命。但也正是如此,若真杀了他,天道的报应才是最大的!   季也深深的看了程文一眼,“我想杀了你,恨不得五马分尸,”他看着程文狂妄的脸,神情带着绝对的冷意和漠然,“但是你不赔!”   “你不赔我搭上命,更不配牵扯楚黎。”   季也在这一刻特别的冷静和沉稳,“程文,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是不管如何,你都不配!不配跟我,更不赔跟楚黎相提并论。”   “曾经的你、我、楚黎到底是什么人,我没有印象,但我只知道,万年前你不如我,如今......你更不如我!”   “你说我受尽轮回重塑之苦,说我卑贱的变成了人,但你睁眼看看,我是你......你难道就不是吗?而且......人族哪里卑贱了?或许不及神族高高在上,不及佛族普度众生,也不及鬼怪。但你......压根儿不配为人!”   季也淡漠的眼中终始带上了嘲讽,“你自诩高高在上,自诩无所不能。若真如此,你怎么会变成你鄙夷无比的人?我的神格是自己弃了,那你呢?是自己弃的,还是被逼无奈?”   “若你真如自己所言的那么畅快,你为什么还会被幽冥追杀?你为什么那么怕?怕幽冥夺了你的命,怕被十大殿主杀了,到时连人魂都没有,届时你连人都做不了。你连轮回重塑之苦都不用承受,直接消散在这天地间。”   “没人记得你,没人认识你,就连你所瞧不起的人类信徒,都会渐渐对你失望,继而转向别人。”   “你曾经一无是处,如今......万年过去,你依旧一事无成。你毫无作用!不管是对天地,还是对你自己!”   季也带着冷漠、鄙夷、和不屑的语气说着程文,而程文的脸色也在瞬间扭曲,“你还有脸指责我?那是你不知道曾经的你是谁!你才敢说我无用。”   说着,程文脸上带着无尽的怒火,“我无用?我把你从众星捧月拉下了神探丨把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楚黎关进了封印!我让你们数万年不得相见,让你们就算相逢不相识,我更让你!让楚黎......记着我生生世世!”   “这就足够了!”程文说的晈牙切齿,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和偏执。   季也懒得再跟他争辩什么,眼中满满的轻蔑和不屑,深深的看了程文一眼,不再理会他的大吼大叫,转身离幵。   不管今日这事如何解决,不管程文死不死,过了今夜,他就要走了!他要去找楚黎……救他的爱人……   程文只是个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季也已经将对他的恼恨收了回来。他做的这么多坏事,不肖他去操心,天道自有公断。他会有属于他的报应!   季也现在迫切的想要去找楚黎,想将楚黎救出来......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等。等晚上,等地狱三头狗来......季也低着头整理着思绪。万年前他应该是认识地狱三头狗的,且矫情还不浅。不然它怎么会从幽冥跑来保护他。   有些事情地狱狗应该是清楚的。等晚上他来......跟他问清楚,问问他知不知道楚黎,若是知道,那知不知道楚黎被封印在哪里。   这么想着,季也打定主意,快步朝自己的小院儿走去。   那个下人无声无息的再次出现在他身后,嘴角的弧度,脑袋低下去的程度,都跟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是被人设置好的一样。   季也撇了他一眼,便置之不理了。这玩意儿跟了他好几天了,想来应该就是伺候人用的,没有什么其他作用,不用特意理会。   程文似是被季也刺激到了,并未追着季也狂吠。不知去了哪儿发泄自己的怒火去了。季也乐的清净。会到房间就幵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黄符......不多了,要多画一些。   铜剑......季也看着手臂长短的铜件,回想着记忆里的招式,片刻后拿起来,按着记忆中的招式挥动了几下。还好,肌肉记忆还在,不用生疏的感觉,带着。   衣服..带着。   银子..带着。   收拾了一会儿,就乱七八糟好些东西。季也稍稍蹙了蹙眉,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大大的方巾,将衣物之类的尽数放进包裹里,然后又将黄符铜剑这些的放在身上,以便随时使用。   收拾好东西后,季也将包裹放道床头的小案桌上,将黄符塞进怀里,把铜剑放到包袱旁边。   等收拾妥当,这才抬头看了看天色。由于跟程文吵了那么久,甚至差点儿动手,回来又收拾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   疲惫之意后知后觉的袭来,季也打了个哈欠,不过没去睡。而是走到旁边的罗汉榻前,盘腿坐了上去。跟前的案桌上还有两盘点心。是昨天那个下人送来说给他垫肚子的。   昨天不怎么饿,无聊的吃了两块儿。还有不少。今早光顾着跟程文吵架了,也没来得及成早饭。   如今这个时辰早饭肯定是没有了,要是再等到中午吃午饭,那就还得再熬一段时间,季也懒得再熬着,索性吃点儿点心睡觉去了。   所以他就这么一只手撑着头,耷拉着眼皮,一只手麻木的往嘴里塞点心。不一会儿,就被他自己塞了一嘴点心。   旁边本来空荡荡的茶杯,不知何时已经被倒上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季也随手一捞,就拿起了杯子,眼睛都没抬就往嘴里灌。   将嘴里的点心冲下去之后,又给自己塞了两块,就住手了。   点心太干,吃的他有些噎的慌,索性只是垫吧垫吧肚子而已。感觉肚子没有饥饿的感觉了,季也揉了揉肚子。没立刻去睡。   这个习惯还是他当卫国公世子的时候楚黎给他养成的。不能吃完就睡,不然容易积食。   不过季也确实是累了,一晚上被睡,早上又生了一场大气,很是耗精神。如今肚子也不饿了,吃饱暍足自然就困了。   但是又不能立刻睡,只能盘着腿爬在小案桌上昏昏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季也恍恍惚惚的都要睡着了,结果好像有人轻轻拍了拍他,把他给叫醒了。   季也这才清醒,一看时辰已经差不多正午了,这才抬脚往床边走去。   结果因为盘着腿睡的太久的缘故,刚一下榻,他的脚就麻了,顿时脚下一软,马上就要摔倒了。   结果好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扶了一把,季也跌跌撞撞的又坐会了罗汉榻。他有些懵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他感觉到了......是有一双手扶住了他......很熟悉的感觉......“楚黎......是你吗?”季也怔怔的看着前面,眼神不知道该落在哪里,喃喃道:“是你吗?你......你在哪儿?”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反应,更没有人应他的话。   季也已经顾不得麻木酸软的脚,他眼神带着慌乱,四下查看,“你在吗?”   没有人应。   “是你吗?”   依旧没有人应。   季也不死心,撑着罗汉榻站了起来,麻木感还没过去,酸痛感依旧还在。季也不甘心,踉跄着往前走,却没有人来扶他了。   季也悲从心起,“你在哪儿啊......我想你了......”季也怔怔的看着虚空出神。   许久,季也才回神,深深呼了口气,低声道:“你等我,我就来.....”说完,才失魂落魄的朝床边走去。   衣衫都没有脱,就那么抱着被子,将头埋进了枕头,闭眼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抚上季也的脸,若有似无的感觉划过脸颊。熟睡的季也仿佛一无所知。   好半晌,那双手轻轻掐了掐季也的脸,然后褪去。   躺在床上的季也嘴角似是勾起一抹笑,随即便隐了下去。   等季也再睁眼的时候就已经日落西山了。刚刚睡醒,季也好似有点儿没有回神,怔怔的。片刻后,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嘴角轻轻笑了笑。   边起身,边抬手握住胸前的玉佩,很是自然的在唇边亲了亲,随即塞进衣服里,吩咐下人将吃的送来。   先是用旁边铜盆里的水洗了把脸。趁着洗脸的功夫,季也透过铜盆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怨气。   许是到时间了,所以黑色的雾气愈发浓重,甚至快要将五官遮去了。浓重的雾气涌动时,一条条几乎不可察觉的黑色线虫也跟着蠕动着。   那是冥虫。   这诡异的一幕很是吓人。尤其在日暮西山黑夜即将到来的时候,更是惊悚。   但季也波澜不惊,细细看了两眼后,摸了把脸就转过头了。坐在罗汉榻上百无聊赖的暍着茶等吃的送来。   地狱三头狗说今晚電邱就回到,事情就能解决了。   程文也说了......今晚过后,一切尘埃落定。   季也自然是相信地狱三头狗的。毕竟跟它相比,程文根本就不足为惧。   地狱三头狗说无甚大碍,那就肯定不会出事。季也相信他,所以季也是真的波澜不惊。   在吃这点儿,程文是真没亏待他。就算两人上午大吵了一架,甚至差点儿刀剑相向你死我活。但程文依旧没有克扣他的吃食。   不知是不是想让他做个饱死鬼。   季也无意探究他的心思,反正与他无关。自己吃的开心就好。   等季也吃晚饭,金乌彻底坠西,夜幕降临,黑暗到来。   这次程文没再让下人送什么糕点来挑衅了,季也也不在意,有一口没一口的暍着茶,开始等。   等子时,等地狱狗,也等那个電邱。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墙角的八角莲花灯盏上的烛火都留下了道道烛泪。衬着烛火的,是季也被拉的修长的影子。   黑暗的影子里似有什么动了一下,但随即就归于平淡。   只是不知这平淡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淡,还是一切尘埃落定的平淡。季也毫无察觉,任由时间悄悄度过。   还没到子时,季也看了看,今儿的月亮稍微大了一些,但还是月初,顶多只有半个巴掌左右。   依旧如往常一样,整个院子诡异的亮堂。撇了一眼院外。程文的身影一闪而过。   季也嗤笑,感情他是来看自己死没死的?但看他那样子,又不敢看,怕自己万一露面儿被发现了,那就翻车了。所以才赶在子时之前来看一眼?   季也依旧懒得嘲讽他。看他一眼都嫌恶心。下了罗汉榻,季也边活动着自己的腿脚,边自然的撇了一眼自己的影子。   不过什么反应都没有,等腿脚那股麻木迟钝的感觉消散之后,季也再次坐了回去。   不过却不再是盘着腿的。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姑且说是一个人影吧。这人被浓重的黑气笼罩,看不清无关神色。他很高,足足比季也高了半个头,又局又状。   他穿着一个带着大兜帽的披风,兜帽戴在头上,将他的整个脸全部遮住。季也什么都看不清,莫名有种危机感。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随即,季也沉着眉看向那个人,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怨气和这人身上的怨气同出本源。也就是说,他身上的怨气是来自眼前这个他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不,鬼身上。   程文说他是地狱十大殿主之一。   十大殿主自古神秘,效命与幽冥之主,除了幽冥之主,没人见过他们真正的面目。所以季也压根儿分不清眼前这个到底是那个殿主。   季也不自觉的又后退了两部,他感觉到了这个殿主身上的寒气愈发冷了。   他起了杀意......当季也有了这个认知后,拳头都慢慢攥了起来。如今还有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才到子时。到了子时,地狱狗才会出现。   所以他得撑过这一炷香......但是......季也心下苦笑。那可是冥界十大殿主之一,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是他这么一个半吊子道士能抵抗的了的?   若他能在殿主的手里撑一炷香,那他都能在整个人间横着走了。   越想,季也心里愈发苦了起来。但是不管如何,他都不能死!   楚黎还在等他!还等他去救他。   季也从腰间将那个手杵拿下来攥在手里,全身戒备,双眼死死的等着眼前这个殿主。   殿主什么都没说,季也甚至都不知道他在不在看自己。但周围愈发阴冷的环境告诉了他,殿主准备动手了!   知道自己是如何都抵挡不住的,季也索性不在等死,握着手杵冲了上去。   那本来巴掌大小的手杵在瞬间变成了手臂长短。季也以杵为剑,狠狠朝殿主刺了过去。   殿主动都没动,只是挥了挥衣袖,一股强烈的劲风就把季也掀飞,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咳咳......”季也不敢在地上躺着,落地的一刹那一个打滚儿就站了起来,这才扶着胸口咳了起来。   殿主一击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的,季也嘴角渗出血来,顺着下巴流了下来,好巧不巧,恰好滴在玉佩上。   季也包括那个殿主都没发现,季也的血滴在玉佩上的一刹那,瞬间与玉佩上原本的红点迅速融合。然后一股莫名的细微流光骤然出现,沿着镇魂咒的纹路光速流转。   不过由于流光太小,两人压根儿都没发现。   这一击后,季也就没了再冲的能力,只能一只手扶着胸,一只手握着杵,神色冷峻的看着殿主。   殿主见季也不动了,抬脚上前,一步一步朝季也走去。走了两步,感觉压力足够之后,微微抬手,掌心凝聚了一团黑的发光的东西。 第07章 (骑狗的疯鬼王)   不肖触碰,季也都能察觉到那是何等毁天灭地的力量,更妄论他这个如同蝼蚁般的半吊子道士。   临到这一刻,季也心里反而不怕了,心里涌起的是不甘,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心里的叛逆在一瞬间被激发,季也晈牙,双手紧紧握住手杵,做出攻击的样子。   拼死一试!季也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团黑的如同实物一般的黑气。   殿住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不过由于兜帽太过大,季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却不妨碍季也看懂他的意思。他是在对季也螳臂当车的行为表示不屑。   季也抱着输死一搏的底气,死死抓着手杵,任由嘴角的血一点一点流下来。   那团黑气似是已经酝酿好了,殿主五指微拢,将黑气拱了起来,黑雾缓缓上升,悬在他的手心上空。他微微抬头,冲季也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这时,季也才勉强看清他的半张脸。惨白如纸的脸,嘴唇却红的如血一般。嘴角微微勾起,惊悚吓人又冰冷无比。   即使只是看到他的半张脸,季也也能从这半张脸上看出他是如何的阴狠暴戾,如何的冰冷漠然视人命如草芥。在他的眼里,季也已经是个死人了。   季也没有抱一点儿他会手下留情的可能,所以对自己的下场都心里有数了。但他还是不甘心,想要再拼一把。   殿主发出了迄今为止第一道声音,“哼!”声音阴沉冰冷,带着轻蔑不屑,和满满的厌恶讥讽。   手中的黑团毫不犹豫的冲季也甩了过来。季也瞳孔骤然一缩,手中的手杵再没有一点儿犹豫的意思,蓄满力后,朝眼前的黑团狠狠挥了过去。   就在季也已经做好自己会被击飞的准备的时候,手上的手杵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在碰撞到黑团的时候,瞬间将手杵包裹。   两相撞击的时候,季也不出意外的被撞了出去,但是还在半空的时候,就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接住,卸去他身上的力后,轻轻将他放在地上,所以季也一点儿伤都没受。   在季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团黑气竟被季也的手杵打了回去。狠狠朝殿主飞射而去。   殿住一时怔楞,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在他准备躲避之时,竟被一股不知什么的力量禁锢住了,让他动弹不得。   黑团眨眼就到,狠狠的朝他撞来。在撞上他的那一刻,禁锢他的力量骤然消失。但是再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殿住被狠狠的撞到了墙上,黑气四散开来。、这黑团是怨气所化,若是撞到季也身上,怨气便会在瞬间侵入季也的体内。若是撞到他自己身上,那除了撞击后,就没其他作用了。   但就只是这简单的撞击,都差点儿让他遭不住。捂着胸口咳嗽不已。   被大大的兜帽遮住的眼中带着明晃晃的诧异,这是什么情况?   结果还不等他缓过来,他的眼前骤然出现一个人形。那人身影虚幻,好似是个假人,一头墨发如瀑布一般披在身后,身上穿着玄色的衣袍,虚幻的边缘好像还能看见上面绣着的暗纹。   这人剑眉星目,不怒自威,带着无上的霸气。周身气度更是尊贵无比,只是站着,就带着唯我独尊的威严。   殿主只一眼,便僵在了原地,“主......主上……”   虽然背对着他,季也看不清他的脸,但哪怕就是背影,季也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谁,“楚黎......”这人回头看了季也一眼,示以安抚之意,随即便转过身来,明朗的星目中带着凛冽之色,他的手虚空一抓。   这殿主便不受控制的飞到了他的手里。   接下来就是单方面的施暴了......等子时一到,地狱三头狗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黎正抓着那个殿主快打成了破布娃娃。   地狱狗惊喜的无以复加,“主人!”   三人,哦不,一人一鬼一虚影,全都朝他看过去。   虚影撇了地狱狗一眼,将手里瘫成一团的殿住扔在地上,回头小心的将季也扶起来。将季也安置在罗汉榻上之后,才淡淡道:“你怎么在这儿?”   地狱狗跟个舔狗似得,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冷淡的态度,小跑着来到他跟前,一股傻憨憨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感应到了季主的存在,察觉到他有危险,就过来看看,结果发下他不知怎么的,染上了電邱的怨气,就叫電邱过来解决。”   说着,将视线转向依旧在地上躺尸的殿住,语气迟疑又怯弱,“这......電邱怎么招惹......您了?”   季也楞了,看向地上同样傻了的殿住,问地狱狗:“他是電邱?”   而地上的那个殿住也吭哧吭哧爬起来,同时问地狱狗:“他是季主?!”   “额,是......是啊......”地狱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一头雾水呢。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地,電邱吧唧又摔在地上,四肢非常贴合的贴在地上,他在心里哀嚎:我命休矣......虚影眼里带着明晃晃的嫌弃,看了電邱一眼没说话。   季也将目光转向他,感受着手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感觉,“你是......楚黎吗?”   “是我。”虚影,哦也就是楚黎,点点头,然后摸着季也的脸,“让你受苦了。”   季也心下骤然一酸,微微垂首,摇头道:“没有,你还好吗?”   楚黎轻轻抬起他的头,不顾边上的一狗一鬼,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柔声道:“我没事。”   季也看着他依旧虚幻的身影没说话。   楚黎自己低头看了看,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脸,没有回应这个事情,而是将目光转向地狱狗和電邱。   電邱瘫在地上人都木了,现在的他活像个傻狗,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刚才是如何的阴狠暴戾。   察觉到楚黎的目光,忙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身上那个巨大的披风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头上的兜帽已经并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所以能清晰的看清他的神色。   季也抬头看过去,虽然他的脸色和唇色都很不正常,带着莫名的诡异感,但他的五官其实还是很清俊的,再加上修长的身躯,若是平日里走在街上,估计都会被认成是哪家的公子。   此时他的脸上带着献媚之意,“季主,主子,我......我真不知道季主是季主......”说着,脸上涌现委屈之色,“我是奔着程文去的,从来没想过也没胆子敢动季主......”地狱狗一愣,“我说呢,我说季主身上怎么有你的怨气,感情你是要找程文。”   他以为季也身上的怨气是无意间沾染上的,所以他就喊了電邱,让他将季也身上的怨气收回来。   而電邱不知道季也就是季主,再加上季也身上带着他的怨气,就以为季也是程文,所以什么废话都没说,直接就想要了季也的命。   季也:......感情说到底还是他受了无妄之灾?   楚黎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将季也嘴角流出的血迹擦去,眼神很是冰冷的看了電邱一眼。   電邱瞬间皮都紧了,生怕楚黎在上来揍他一顿。脚步都不自觉的开始后退了。   季也压了压楚黎的手,示意没事儿。毕竟这个事儿谁也没想到。说到底还是被程文给算计了。   一想到程文,季也就有种吃他肉暍他血的冲动。深呼一口气,将怒气压下,季也看向電邱,问道:“你是冥界十殿殿住之一?”   電邱赶紧点头。季也看了楚黎一眼,又问電邱,“你为什么会追杀程文?到底怎回事儿?还有,楚黎是谁……”   最后那半句话说出来,众人都静下来了。   季也低着头,声音低沉,“如今的我是人,曾经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所以……”季也抬头看向楚黎,“所以你们得跟我说说,我才好知道怎么去救你。”   楚黎牵起季也的手,在嘴边亲了亲,柔声安慰道:“没事儿,不急。”   季也摇摇头,看着楚黎虚幻的身影,“如今的你......是幻影还是灵魂?”   楚黎顿了顿,“灵魂。”   季也点点头,没有看向地狱狗,知道他最笨,季也索性都不问他。而是转向電邱,“到底怎么回事儿,跟我说说吧。”   電邱看向楚黎,楚黎点了点头。電邱这才开口道:“万年前......”三万年前,神族有一位无冕之王。   他自混沌而生,与盘古同期。   盘古幵天辟地后,世间万物形成,继而衍生出诸多大神。后有女娲造人,五行六道初显端倪。   但六道不知,天道衍生时,开辟出了一方混沌之地,用以温养一人。   这人与盘古同期,盘古开辟天地时,他刚诞出灵智。算是与天道同生。天道为护佑他,便辟出一方混沌,温养着他。   而这方混沌之地以外,五行六道迅速发展。女娲造人,黄帝征战。万万年飞速而过。   直至一日,那片混沌之地突然破裂,引得万里飓风,山呼海啸。众神俱惊,前往查看。之见风眼出走出一个人。   这人一身青衣飘渺,神色淡漠,眼神清冷,一头乌发垂至腰下。他没穿鞋,就这么光着脚踏在虚空中。   即便面对六界诸多大能,神色也无一份的变化。高高在下,俯瞰众神。   他身上带着的那股莽荒之气让在场之人无不瞠目。众人皆不知这人从何而来,要做什么。   所以哪怕神佛漫天,也依旧是鸦雀无声的。这人就这么站在他的对面,被他们重重包围着。   而打破氛围的,却是姗姗来迟的冥界之主。   冥界之主天地而生,自诞生之日,便掌柜幽冥。五行六道中,不管是人是神,是魔是佛,死后都要去到幽冥。   冥界虽隶属六道,却隐隐有种凌驾六道的感觉。   众神心生不满,奈何幽冥之主太过霸道,只能忍气吞声。   这次动荡自然也惊动了幽冥,所以当季也骑着地狱三头狗到时,已经姗姗来迟。   这是季也与楚黎的第一次相见。   初降世的季也光着脚踏着虚空,眼神波澜不惊,淡淡的看向骑着地狱狗晃晃悠悠向他走来的楚黎。   因着他身上带着莽荒之气,众神摸不清他的底细,自然不敢靠他太近。但楚黎却好似毫无顾忌,晃悠着上前,直到走到季也跟前才停下里。   甚至还很无礼的用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季也淡漠的看着他,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不知是轻挑还是调情。   众人心里五味杂陈,但看季也不是闹事的性子,便也松了口气,这才渐渐退散。   但从这以后,季也的名号算是散开了。毕竟盘古开天已经万万年之久,而季也竟还带着莽荒之气,那定然绝不是凡人。所以一般人都不敢招惹季也。季也也落得清闲,随便找了座仙山,便宿下了。   季也扬名五行六道,但他为人性子清冷,很少与人来往。反倒是楚黎,自那日轻薄了季也之后,便时常到季也坐落的仙山晃悠。季也很少搭理他,他也不在意,放开地狱狗随意玩耍后,就跟在季也的身后。   季也种花他跟着挖土,季也浇水,他跟着挑水。日子长久,季也倒也不如之前冷漠。两人关系渐渐好了不少。   季也修为虽高,但一直未曾经历磨难,所以天道给他上了一层禁锢,只有历劫之后,修为才能精进,否则将不得寸进。   而他需历的劫难则是人之八苦。   季也虽对修为不甚在意,但既然天道给他下了禁锢,那还是顺势而为的好。故而季也与楚黎讲明之后,便下山历劫去了。   八苦即为: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哭、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五阴急事五蕴,五阴集聚成身,如火炽燃。   天道禁锢已下,季也的修为也只剩下三分之一。   楚黎得知季也入世历劫,便陪同他一起入世。   此番历劫很是艰难,由于季也身为仙人,他不生不死不老不病。   更由于没有牵挂,所以不爱不怨不憎不求。他根本就没有人的情感欲念。   这对人而言最简单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是最难的。   好在他对修为之事并没有特别的功利,讲究的是顺其自然,而且还有楚黎一直陪着他,过的倒也很是舒'LA。   就这么两人在世间游历着。却不知何时,感情逐渐变了......八苦中,季也第一个学会的,便是情爱。是的,他爱上了楚黎。   两情相悦。   季能爱上自己,楚黎很是欢心。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但若劫难是这么好度过的就好了。更何况是天道亲自降下的劫难。   变数出现了。程文。   程文本是神界一代佼佼者,意外与季也楚黎相识。季也没有人的七情六欲,所以看人格外的通透。第一次见面时就看出了程文为人太过功利。   楚黎眼里也只有季也,对程文倒是不怎么在意。季也更加不会在意程文。   各种因素之下,程文最终一步踏错,联合忌惮季也的众神和不满冥界的诸仙,在两人都没有防备之时,将楚黎封印。   季也当时修为只有三分之一,虽殊死一战,但到底不敌漫天神佛,最终以自己神格为祭,撞向了楚黎的封印。   而他自己本该神魂倶灭。但天道偏爱,留他一律魂魄,将他引入轮回。   自此,生苦、老苦、病苦、死苦,一一经历。   再加上对楚黎的爱别离、求不得,和对众神的怨憎,使他尽数经历了八苦。   劫难虽然度过,但他已从神变成了人,他不仅没了神格,还三魂不全,七魄动荡。   而楚黎,也被封印在封印里,数万年不得出。   “那程文为什么会变成了人?”季也听着電邱的话,待電邱语闭,这才问道。   電邱眼中闪着明晃晃的讥讽,“主子被人这么算计,冥界自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只是一直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调查了许久。直到前些日子,才彻底查清。”   “我的本意是直接打上天去,哪怕跟那一群瘪三儿同归于尽,也得给主子和季主报仇。但矇靖却不同意,说我们还得留着救主子的。但就这么算了也不行。”   “所以十年前矇靖带领冥界十万冥兵陈兵天河,在弱水河畔与神族谈判,若是交出程文,我们便收兵,如果不然,两界大战,刀剑相向。不分死活,决不罢休。”   “神族终是怕了,欲将程文交出。但程文太狡猾了,弃车保帅,竟舍了自己的神格,化人逃了。矇靖就命我取程文的命的。”   “程文很会狡猾,这些年被他跑了好几次,这次我好不容易将怨气引上他的身,想着这样就更好找人了,没曾想......”说到这儿,電邱义愤填膺变得心虚不已。   “没曾想程文竟然金蝉脱壳将怨气转到我身上来了。”季也苦笑接话道。   “......是......”電邱讪讪,心虚的不行。   楚黎眼神依旧冰冷,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淡淡道:“下次做事前睁眼看看。若是还不睁眼,你那眼睛也别要了。”   電邱吓了一跳,连着退了两步,甚至差点儿用手捂住眼睛,嘴里连连道:“我错了主子,眼睛要的要的,下次我肯定睁大我的狗眼,好好看清楚。”   地狱三头狗晃了晃脑袋,看了電邱一眼,心里纳闷儿,“我才是狗啊,電邱莫不是傻了?他是鬼,哪儿来的狗眼?”   楚黎懒得搭理電邱,低声问季也:“还难受吗?”   季也摇摇头,“我没事儿,你......我要怎么救你出来?”   楚黎顿了顿,“不急,先把伤养好了。然后我再告诉你。”   季也看着楚黎并不说话。楚黎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骗你,真的,你看我现在神魂都能出来,可见那封印是松动了多少。”   季也眼中依旧带着不信之色,楚黎掐了掐他的脸,又气又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如今你伤成这样,走路都要人扶,还怎么救我?”说到这,楚黎还不忘狠狠瞪了電邱一眼。   電邱使劲儿往后缩,缩到地狱狗的身后,企图让他挡住自己。   但地狱狗已经把自己变成寻常狗大小了,而電邱再怎么缩也是个成年男人的体格,地狱狗虽然长了三个脑袋,但委实挡不住他。   好在楚黎也没再看他,而是将注意里放在了季也身上。片刻后,楚黎摸着季也的脸,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一个眼刀甩向还在往地狱狗身后缩的電邱身上。   電邱一个机灵,“主......主子......有什么吩咐?”   楚黎眼中闪着嫌弃之色,“叫你来干什么的?你在这儿捉迷藏?躲什么躲?”   “啊?”電邱一脸懵逼。   楚黎更加嫌弃了,“你那脑子要是没用就让地狱狗给吃了。”   “有用有用......”電邱连连摆手。   地狱狗都被他蠢的看不过去了,一爪子踢在電邱屁股上,没好气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怨气从季主身上引出来?还留着不动,自己找揍?”   電邱恍然,“啊啊......哦对......”说着,就朝季也伸手。   结果还没碰着季也,就被楚黎一巴掌拍开,楚黎语气冰冷的看着他:“不用手不行?”   “行行......行......”電邱摸了摸快被楚黎打肿的手,委屈的嘟囔着。   季也:……   看着鼻青脸肿憨得不行又委屈巴巴的電邱,季也都无语了,你还记得你是冥界很神秘的十大殿主之一吗?   你的威武霸气,你的阴狠暴戾,你的所向披靡哪儿去了?现在怎么怂成这样?   電邱不知季也心里的想法,不过估计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别说他了,十殿主哪个在楚黎面前不怂?   就连敢跟整个神族叫嚣的矇靖,在楚黎面前也得夹起尾巴。不然一个不甚,就会被揍的娘都不认识。他们这些人里,估计被揍的最少的应该就是地狱狗了。因为揍了他,主子就没坐骑了...... 第08章 (骑狗的疯鬼王)   電邱畏畏缩缩的上前伸出手,颤颤巍巍的,生怕楚黎再一巴掌打手上。好在他没有再碰到季也,楚黎就没再打他。   電邱的手在季也的面前停了片刻,很快,季也身上的怨气就如同被人牵着的羔羊一样,顺从的钻进了電邱了指尖。没一会儿,怨气尽数褪去,季也的脸上没了萦绕着的黑气,莹白的面容在昏黄的等下显得更加白嫩,让人移不开眼。   楚黎发出一声叹息似得声音,依旧有些虚幻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眼眸深沉,季也回看,在楚黎的眼中,他只看到了自己。   楚黎似是忍耐不住,微微探出身子,深深的将季也涌入怀中,“三万年了……我终于能再次拥抱你了……”   季也的眼睛倏然一酸,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回抱着楚黎,季也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我很想你......”楚黎的声音也是低哑的,他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我感受到了......”季也将头埋在他的肩头,“你在哪儿?我该怎么救你?”   楚黎轻轻抚摸着季也的后脖颈,“不着急......不着急......”地狱狗和電邱相视一眼,悄悄的退到院子。   进了院子之后,相视一眼,皆是苦笑。電邱摸了摸已经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嘶......都好几万年了,主子这手,真是一点儿都没轻。”   地狱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谁让你不长脑子就算了,还不长眼呢,敢对季主动手,还把季主伤了,主子没扒了你的皮你都该谢天谢地了。”   電邱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苦笑着摸了摸脸,“我是真不知道啊,不然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季主动手啊。”   说着,他看了地狱狗一眼,无辜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程文多狡猾,让他跑了多少次。改头换面是他最擅长的,我要不留缕怨气,我跟他擦肩而过估计都认不出来。哪知道......”说到这儿,電邱的声音低了许多,带着明显的心虚,“哪知道他那么狡猾,竟然把怨气引到季主身上了......”地狱狗嗤笑,“还狡辩,你有着功夫还不如多感谢感谢老天爷,得亏封印松动,主子灵魂得以所出,不然季主要是真在你手上有个好歹,主子能活吃了你。”   電邱顿感一阵后怕,双手合十,抬头看天,“是是是,多谢老天爷多谢老天爷,给我留了一条活路。”   地狱狗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不过他不搭理電邱,電邱却来问他了,“哎对了,你怎么发现季主在这儿的?”   地狱狗顿了顿,看向電邱,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我跟主子是有血契的。”   血契即以血为契。   電邱茫然的点点头,“知道啊,但你认出季主跟血契有什么关系?你又没跟季主有血契。”   地狱狗毫不掩饰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三个狗头摇来摇去,一副实在懒得搭理他的意思。   電邱不依不饶,继续追问:“哎问你呢,快说啊。”   地狱狗吐了口气,鄙夷的撇了電邱一眼,没好气道:“你这脑子,真是有什么用?出气的?你忘记了?四万年前,主子和季主定情的时候给过季主一块玉佩。”   “玉佩......”電邱仔细回想,片刻后恍然,“啊,我想起来了,主子诞世的时候,有块伴生玉一同降世,与主子一脉相承。后来为表真心,将那玉佩送给了季主。”   地狱狗点头,“是,就是那块玉佩,那玉佩上滴了主子的心头血,而我跟主子有血契......”“我明白了!”電邱抢答道:“所以那块玉佩一有动静,你就能感受的到,所以你才找到了季主。”   地狱狗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看来你的脑子还是有点儿用,不是只出气用的。”   電邱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完全不把地狱狗的嘲讽放在眼里,继续问道:“那你怎么能确定那是季主不是别人?毕竟当年季主......”電邱顿了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当年玉佩早就流传出去了,这么多年杳无音讯的,根本无从查起,你怎么知道惊动玉佩的是季主?”   地狱狗吐了口气,不忍直视的看了電邱一眼,他是没有手,不然肯定用手挡住眼。怕被脑子缺根筋的電邱影响到。   “刚还夸你脑子有点儿用,这会儿又进水了?”地狱狗无语至极,“你忘了为什么会出这种事儿吗?”   “季......季主入世历劫啊,所以我们才没跟着,不然便是给神族一万个胆子,他敢对主子出手?”電邱先是茫然,接着义愤填膺。   地狱狗只当没看见他的愤懑不已,淡淡道:“是,你也只当,是因着季主入世历劫。”   “历代仙人神佛,不管是谁,入世历劫皆是一个人,很少结伴同行,因为天道不允。但为什么独独季主历劫的时候,天道允许主子陪同?”   “是啊,为什么呢?”電邱如同一个傻憨憨一样,愣愣的问地狱狗。   地狱狗快被他蠢死了,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看着電邱,“因为季主历的劫是八苦。而八苦中,有一苦为爱别离苦。”   “啥......啥意思?”電邱一头雾水,继续追问。   地狱狗已经无话可说了,木着脸解释道:“爱别离,则是由命定之人相别离,才算劫。”   解释到这份儿上,電邱脑子总算转过弯儿来了,恍然振奋道:“所以主子是季主的命定之人?!”   地狱狗还是没忍住,用爪子摸了一把脸,“是,主子和季主是天道认可的命定之人,所以他们之间的羁绊很深,别说三万年了,就算是万万年,自开天到现在再到万万年之后,只要天道不堕,他们的羁绊就会一直存在。”   “而那块玉佩乃是主子的伴生物,上面还有主子的心头血,自然是除了主子,就没人能引动。但季主和主子又是天道认可的命定之人。五行六道皆在天道之下,天道都认可了,那季主自然能引起玉佩的反应。”   说着,地狱狗又撇了電邱一眼,“季主因你的怨气惹上鬼怪有了危险。伴生玉佩察觉危险发出预警,因我跟主子有血契在,所以被玉佩上的心头血牵引着来到这儿,这才发现了玉佩和季主。”   “哦??难怪呢,我说你平时懒得能爬着绝不站着的东西,怎么会从冥界跑到这儿来。”電邱心里的疑问被解开,他挠着头嘟囔着。   地狱狗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想打他,又懒得理他。   什么叫‘能趴着绝不站着的东西?’他可是堂堂地狱三头狗!五行六界鼎鼎有名的!他才不是东西!啊不对!他是东西!不......也不对!他是地狱狗!   地狱狗磨着牙,眼神犀利的看着電邱,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   電邱却迟钝的让人恨不得锤死他。他压根儿察觉不到地狱狗的眼神,甚至还带着愤愤不已的质问地狱狗:“既然你都发现了季主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告诉我了,我自然就不会对季主动手,更不会被主子揍!现在好了,你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结果不知天高地厚的对季主动手,好在没出事儿,不然主子非撕了我!”   地狱狗嗤笑,冷哼道:“我怎么没告诉你了?”   “你哪儿告诉我了?但凡你说了一个字儿,我往后就跟你姓!”電邱愤愤不已。   地狱狗朝天翻了个白眼,“我是不是跟你说,让你今晚上跟我来见季主?”   “是啊,可你没说他就是季主啊!”   地狱狗冷哼,“那我是不是还跟你说季主身上沾了你的怨气,让你来处理了?”   “是......啊......”電邱本还理直气壮,结果那个‘是’刚说出去,顿时就气虚了。   地狱狗凉凉的看着他,“想明白了?你给几个人引了怨气不知道?就一个吧?我都说了,季主身上有你的怨气,说明沾了你怨气的就是季主。是你自己不长脑子不会想,现在还怪我。”   “我!我这不是......不知道吗......”電邱一时也气不起来了,“我本来就是往程文身上因的怨气,就以为沾了怨气的就是程文,哪知道突然变成了季主......”電邱嘟囔着,“要我说就是程文太狡猾了!”   地狱狗嗤笑一声,懒得搭理他。   電邱见不得他这幅样子,不满道:“还不是你,干脆直接告诉我得了啊,还拐弯抹角的,谁知道你什么意思啊。”   地狱狗诧异的瞪着眼睛,“你还有脸怪我?”   “不怪你怪谁,你直接跟我说,他是季主,那我就不会动手了啊。”電邱再度理直气壮起来。   地狱狗都气笑了,“我没告诉你吗?我跟你说了我找到季主了,但季主现在是人!我难道还带着他回冥界摆你面前,指着他的脸跟你说这是季主?你咋那么大的脸呢?”   電邱:..“而且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子时的时候跟我来,我再带你见季主,谁知道你子时不到,就不长脑子的冲出来了?”地狱狗连说带嘲讽,直把電邱人都说木了。   電邱:..“我......我这不是想着先吧程文解决了,再......再跟你去见季主吗......”電邱呐呐道。   地狱狗嗤笑,嘲讽道:“那你怪谁?活该被揍。”   電邱:..屋内,季也抬头,感受着手心那种若有似无的温热,轻轻探出头,在楚黎虚幻的灵魂前停下来,然后轻轻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楚黎一愣,随即回神,大力将季也揽入怀里,然后嘴唇毫不犹豫的印了下去。季也轻轻闭上眼,回应着楚黎。   楚黎眸光愈发暗沉,轻轻擦去季也眼角的泪,以绝对的强势来安抚悲伤的季也。   良久,两人才分开,楚黎将季也揽在怀里,柔声爱?抚:“没事儿,封印已经松动了,我很快就能出来了,你别难过,我们很快就会真正的拥抱。”   “是我......连累了你......”季也眼角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记忆的枷锁似是被打开了一样,季也甚至无需刻意,就能回想起当初的楚黎是什么模样。   第一次见面时,他当着漫天神魔,轻挑的挑起自己的下巴。   第二次见面时,他背着手,晃晃悠悠的朝自己走来......第三次见面时,他正将自己的衣摆从地狱狗嘴里扯出来......还有第一次动情的时候,本来略有些浪荡玩味的人,却是那么的紧张......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他更记得......记得那天。满天的神佛,讲他二人团团围住......记得他为了保护自己,被打入无尽深渊。那一层的封印打下的时候,仿佛将他的心一层一层的剥离......那一刻,诞生万万年的季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怨憎,什么是仇恨......他不惜降下毒誓,以己身为祭的毒誓。   季也到现在都还能回想的起,当初是如何起誓的。   “吾以血肉为引,以神魂为祭,以天地之名诅咒:诅咒这漫天神佛,日日受血灾只苦,月月历鬼啸折磨,修为不得寸进,历九天魔雷而死!”   话音落地,应誓而生。他的血肉和神魂以极快的速度消散着。季也狂笑着看着惊慌失措的众神,然后在众人惊悚的眼神中,顶着残破的身躯,以神格狠狠的朝封印撞去。   当时的他是抱着必死之心而去的。所以没有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他的神格被他自己撞碎,很快化为点点亮光融入天地。   而楚黎,则身受重伤,被封印在无尽深渊......那是的绝望和悲天灭地的绝望姗姗来此,再次涌上心头。   曾经,那时的楚黎已经被封印,季也身后无人,所以他能强撑绝望,化为毁天灭地的力量。如今楚黎正抱着他,季也在也撑不住,眼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滚落。   楚黎心疼的无以复加。他虽被封印万年,但他却隐约知道季也发生的事。   他无数次晈牙切齿恨的发狂,他发誓,发誓只要他从封印里出来,一定拉着五行六道所有人跟我一起陪葬!   季也没了,他也不想活了,但他一定会拉着他们,拉着他们一起......给季也陪葬!   只是不曾想,老天终是偏爱垂怜季也,给他留了一缕灵魂,虽受尽投胎轮回之苦,但好在留有一命。   也给他们,给六界留了一条活路。   不然哪怕倾尽幽冥之力,他也一定要将这个世界拖入深渊!既然死,那大家都跟着一起死好了......不过幸好,幸好季也还在,不用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季也也从楚黎的脸上看到了他眼神的疯狂。二人心意相通,他自然知道楚黎想做什么。也正是知道楚黎想做什么,他才心里愈发难受。   归根结底,都是他连累了楚黎。不然他依旧是那个张狂肆意,傲视六界的幽冥之主。   但楚黎却从不这样想,他甚至感谢天地,感谢天地孕育了季也。更感谢季也爱上他。   两人这边抱在一起耳畔廝磨说着情话,地狱狗和電邱则是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   一直过了大半夜,電邱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回头看了一眼关的正好的房门,踌躇了片刻,捅了捅旁边的地狱狗,“哎,要不你去喊主子一声?”   地狱狗是憨,他可不是傻,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去。”   電邱啧了下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该破晓了,程文......还没收拾呢。总不能再让他跑了吧?”   地狱狗晃了晃脑袋,“说是这么说,但这个功夫,谁敢去叫?万一坏了主子的好事儿怎么办?我可不想被打一顿。”   電邱连忙道:“不会不会,主子现在只是灵魂体,做不了什么的,放心去叫吧。”   地狱狗人性化的挑了挑眉,“真的?”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電邱连连催促道:“快去吧,不然等会儿天亮了,程文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那么狡猾,抓他实在费劲。”   地狱狗点点头,站了起来,然后动了几下,似是在调整位置,然后又看了看距离,这才道:“行,我去叫。”   電邱眼睛一亮,“好好,快去吧。”   “你站起来一下。”地狱狗道。   電邱一愣,“我站起来?”   “嗯'〇”“我站起来干嘛?”電邱有点儿懵。   “站起来就知道了。”地狱狗也不解释。   電邱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站了起来。他刚站起来,地狱狗的身形突然变大,然后在電邱还没防备的时候,一脚揣在他屁股上,直接把他揣到门前。   惯性翻滚的时候,正好撞到房门。   地狱狗跺了跺脚,身形再度变小,嘴里小声道:“完美!”   正天旋地转搞不清状况的電邱:......楚黎眼神冰冷,看着地上的電邱。電邱瞬间悚然,他觉得楚黎随时都会一脚踩下来把他踩成肉饼。他忙不迭的滚的老远,脸上挤出一抹献媚的笑。   “主......主子......时间......时间不早了,还有程文......程文还没解决呢......”“我怕等会儿天亮了,他又......又跑了......不是故意来打扰的......”楚黎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淡淡道:“滚。”   “好嘞,这就滚!”说着话,電邱连爬都没爬起来,直接翻滚着滚进了院子。   ‘嘭’的一声,房门再次被关起来,電邱瞬间跳起来,跟地狱狗打了起来。   地狱狗不甘示弱,两人,哦不,一狗一鬼,打的不可开交。   不过还没等他们分出胜负,房门再次打开。两人顿住,同时看过去。只见楚黎和季也二人并肩走了出来。   两人瞬间分开,很有自觉的跟在他们身后。   季也吐了口气,看了一眼天色,再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该天亮了......楚黎轻轻牵起他的手,两人并肩朝前厅走去。   季也住着的这几日,一入夜,他都没出过自己的房门,今天是他住在宋宅的最后一晚,也是夜里出门的第一次。   偌大个宅子,果然不出季也的所料,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如同一个死宅。   但季也却一点儿都不害怕,脚步不疾不徐,朝着前厅而去。   莫约一刻钟左右,季也走到了宋老头的院子......哦不,应该是程文的院子前。   程文似有所感,打开了门。   由于程文现在是人,再加上刻意隐藏,所以他是看不见電邱、地狱狗和楚黎的。   看着门口的季也,程文似是很惊讶。   “怎么,我没死,你就那么诧异吗?”季也淡淡问道。   程文耸了耸肩,不甚在意道:“确实挺惊讶的,没看出来啊,你本事不小,竟然能从十大殿主手里活下来。”   季也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我本事小不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本事小不小。因为......你马上也要从十大殿主的手里逃命了。”   程文脸色阴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季也嘴角冰冷的笑意愈发明显,“你看看这是谁。”   话音落地,一身宽大黑披风,带着巨大兜帽,一身黑气缠绕,阴鸷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電邱显出了身影。   程文瞳孔骤然一缩,“十大殿主之一......”“不错,你认识就好。”季也语气淡漠带着无尽寒冷之意,“逃了十数年,你猜今天......你还能逃的掉吗?”   “你想起来了?”程文晈牙切齿的问道。   话音刚落,季也还没回答,他的身边骤然再次出现一个人影。 第09章 (骑狗的疯鬼王)   只一眼,程文肝胆欲碎,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甚至由于脚步不稳,还撞到了门上。   而显出身影的......正是楚黎!   “你......你......出来了?”程文万分慌乱,心里是压制不住的惊恐。他甚至都没看出来楚黎的身影是虚幻的。   楚黎勾起一个冷如万年寒冰的笑,“数万年过去,难为你还记得我啊......”程文头皮瞬间就麻了,两股战战,都快站不稳了。“你......你......你怎么还没死......”“自然没死,大仇未报,我怎么甘心死?”楚黎脸上满是怨毒,“想不到吧,当年你费尽心机,倾尽所有害我二人,但如今我们都好好的,反倒是你,丧家之犬一般,到处逃亡,如同过街耗子,人人喊打!”   程文脸上闪过耻辱之色。“你有什么好猖狂的。我再如何,也是自由之身,哪像你,封印万年不得所出的感受不好吧?爱侣生死不知的感受也不好吧?”   楚黎脸上阴鸷一闪而过,“是不好受,但是再不好受,也不如你。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小命的你担心了三万余年,你更不好受吧?神界睡弃,又遭冥界追杀,当年赫赫有名的虚文上神,如今沦落成你自己都看不起的人,苟活至今,你不觉得耻辱吗?”   虚文上神,乃是程文当神时的称号。一听到这个称号,程文脸上的耻辱再也压不住了,咬牙切齿的看着季也和楚黎,那眼神怨毒的恨不得将他二人拆吃入腹。   但季也二人压根儿不怕,甚至眼中还带着慢慢的讥讽嘲弄和不屑轻蔑之意。更让程文恨之欲狂。   “那有如何,我这一生本就遭人鄙夷,我活的不开心,凭什么你们就能肆意洒脱,如今我一点儿都不后悔,我只恨当初没有弄死你们其中的一个。”说着,他毒如蛇蝎的眼神扫向季也和程文。   “你们那般恩爱,若是死了一个,想必另一个就也没了活下去的欲念了吧?”说着,他张狂的低声轻笑着。低沉的声音绕在几人耳边,让人止不住的后脊背发冷。   楚黎眼神瞬间暴戾,那眼眸阴的恨不得即可将程文碎尸万段!   他自己丝毫不怕程文,但他不能忍受程文对季也抱有这么恶毒且阴狠的想法。   季也拉住楚黎正要上前的身子,语气凉凉,不以为然道:“与他计较作甚,不过是疯狗临死前无能的狂吠罢了。”   季也越是这般轻慢,程文就愈发咬牙切齿。季也很是知道如何气死程文,语气中带着不可忽视的不以为然,“就你也配?现在的你动不了我们,当年的你也杀不了我们。且不说我,就是楚黎,他乃天地亲命的幽冥之主,受天道庇佑,与日月同尊,凭你一个区区上神就想杀他?莫不是白日梦做多了脑子被门夹了?说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季也轻描淡写的撇了楚黎一眼,惹的程文更加恨的咬牙切齿,浑身颤抖。   “万年前的你在我们眼中你是只蝼蚁,如今的你......”季也脸上闪过明晃晃的讥讽,“如今的你,连尘埃都算不上!”   程文再也忍不住,带着恼羞成怒和满心的怨毒,朝季也扑了过来,结果还不等他到跟前,電邱只是一挥衣袍,就将他拍飞。   ‘嘭’的一声,程文被重重的砸在地上,胸口又痛又闷,一口血怎么也忍不住,‘噗’的一下喷了出来,将他胸前的衣襟沾满了血。   他的表情眨眼就萎靡了下来。   如今的他只是个肉?体凡胎的人,哪里经受的住電邱的一击。就这样,还是電邱手下留情的结果,不然若是用尽全力,别说吐血了,他能直接归西。   程文自是知道今晚如何也逃不过了,但即将赴死的恐惧也没能压过他心里的怨毒。他眼神如同悴了毒,闪着幽暗的光,死死的看着季也和楚黎。   让季也没由来的有些不安。   “你以为我死了你们就能安生了?”程文脸上带着满满的恶意,“楚黎现在是魂体吧?”   “舍弃肉身从封印里跑出来,愚蠢至极!”程文快意的看着他们,“封印确实松动了,让你的灵魂跑了出来,但是你的灵魂离开肉身,肉身将会腐朽衰败,用不了多久,你那躯壳就烂的渣都不剩了!”   程文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和怨恨,“是,他是天道钦定的幽冥之主,但他没有肉身,那他也只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魂体!”   “也正是因为他是天道钦定的幽冥之主,他的魂体有多重想来你们都知道吧?”程文低沉的轻笑着,看着他们几人,脸上明晃晃的快意,“莫说寻常肉体了,就是神体都承载不住他的灵魂。这天地间......根本就没有能承载他灵魂的东西!”   “所以从今晚后,他便只能是这幅样子,再也改变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程文肆意的大笑着。   “你不是会逃吗?逃啊,你这么逃出来,才是真的正合我意,虽不能叫你们永世不见,但这也算是天人永隔了吧!哈哈哈!”程文畅快无比的看着他们。   電邱和地狱狗的脸色很是难看。   季也的脸色也已经变了,还带着血的手在腰间一抹,手杵瞬间出现在他的手里,他带着锐不可当的锋利,猛地将手杵指向程文的脖颈,晈牙切齿:“你说什么!”   程文丝毫不怕,甚至还带着明晃晃的嘲弄,“我说,楚黎往后再也没有躯壳了,他一生都只能是这幅魂体了,往后万年,万万年,亿万年......只要他不死,都是这幅样子了!”   季也瞬间咬紧了后槽牙,狠狠的攥紧了手杵,指尖都泛了白。   “杀了我啊,杀了我,你就能报仇了,不过就算杀了我,楚黎这幅样子也没有再变化的可能了,哈哈哈......来啊,杀了我吧!”程文大笑着挑衅季也。   季也眼珠慢慢爬上丝丝血红,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楚黎一眼,他看向程文的眼睛就向是万年寒冰所刻的刀。   就在他要结果了程文的性命的时候,一只有些虚幻,但是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他。   季也眼尾带着微红,恶狠狠的看向楚黎,“你为什么拦我,我要杀了他。”   楚黎悠悠一笑,轻轻将季也揽入怀中,轻轻安抚,“他是故意的,你别气。”   但季也怎么可能不气,他气的恨之欲狂。不止程文想吃他的肉暍他的血,他也想!他甚至想将程文的灵体抽出来都吃了。   楚黎见他眼尾都带上了红,浑身都在颤抖,不由得心下一软,将季也抱住,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如同安抚着炸了毛的猫一样,声音又柔又轻,“别听他吓唬扯,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季也眼睛一红,怔然道,“真......真的?”声音又软又委屈。   楚黎的心已经软的一塌糊涂了,连连道:“真的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说着,他不屑的撇了程文一眼,“他只是个上神而已,见过什么世面?什么都并不知道,只是个会叫嚣,会怨恨他人的废物,别听他的,当他放屁!”   程文自是听到他说的话了,脸上先是闪过一道屈辱之色,随即冷笑,“你就装吧,在我这儿装的再硬气有什么用?你敢说你魂体离身躯壳不腐?我敢说世间有能承载你灵魂的东西?”   他认定了楚黎在骗他,笃定道:“就算你装的再像,你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了。”   楚黎轻笑一声,没有松开季也,已经揽着他的肩,将他抱在自己怀里,他看着程文,语气淡漠,带着蔑视,“我承认魂体离身,躯壳腐败。”   季也瞬间攥紧了拳头。   程文脸上带着得逞,“那不就......”但是他话还没说完,楚黎就打断了他的话,“但是你怎么知道这时间没有能承载我灵魂的东西了?”   程文脸色一僵,断然道:“不可能!你是天道钦定的幽冥之主,灵魂重的很,六界任何种族的躯壳都承载不了!”   “六界......”季也脸上带着不屑,“我何时说要用六界种族的躯壳了?”   “你......”程文瞪大了双眼。   楚黎脸上带着明晃晃的讥讽,却不给他解释,只是打量着程文,“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觉得......我有跟你装的必要吗?我这般笃定自然是有能承载我灵魂的东西,不然我为什么要跑出来?”   楚黎讥讽道:“封印已经松动,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完好无损的从封印里出来,我为什么要舍弃躯壳,以魂体出现?自然是因为就算躯壳腐败,我也能重塑躯体!”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蠢?为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结果还没有伤到敌人,先把自己玩废了。”   程文却不信:“不可能!你在胡说!你胡说......”他虽嘴上说着不信,但看季也那笃定又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虚了起来。   “不可能......你胡说......”他这么说,并不像是给楚黎的反驳,更像是给自己的肯定一般。   不然若真如楚黎所说,那他这数万年算计下来又有什么用?甚至因为他的算计,还间接帮助了季也度过劫难。   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但是楚黎却不管他甘不甘心,甚至还故意往他心口上扎刀子。   见季也眼中也带着怀疑之色,楚黎笑了笑,将手伸到季也的脖颈,从他衣襟下掏出一根红绳,拉出一块东西。   那是一块刻着镇魂咒的玉佩,玉佩中心带着一点血红。   这块玉佩是楚黎诞世时他的伴生物。季也不明就里。程文也不知道楚黎的意思,但莫名的,他总有种心惊的感觉。   楚黎才不管程文,一只手紧紧的揽着季也的肩膀,一只手拿着那块玉佩。   他并未将玉佩从季也脖子上取下来,而是看了两眼,摩挲了一阵,又重新塞会季也衣襟里。   然后安抚的冲季也笑了笑,看向程文。他神色淡然,但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样,狠狠的扎进了程文心里。   “想来你作为一位上神,当年应该听说过,本王降世时有一伴生物。”   程文脸色一僵,然后嘴硬道:“那又如何?伴生物也只是个物件,难道还能当躯体不成?”   楚黎挑了挑眉,淡笑道:“自然不能。”   这话一出,季也心下一紧,程文心下一松。结果还不等他露出笑来,楚黎继续道:“但你不知道伴生物的作用吧?”   楚黎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伴生物与本王一脉相承,同根同源。缩不能给本王当躯体,却可以作为媒介……”   什么媒介?程文心下不好的预感愈发浓重。   “给本王炼制躯体的媒介......”楚黎这话一刀子狠狠的扎在了程文的心上。   “不可能!”程文脸色僵硬的不行,不过还是嘴硬道,“胡说八道!这根本不可能!你的躯体是天地之力所化,根本没有材质能作为炼制你躯体的材料!”   话虽这么说,但他却知道,楚黎既然都敢这么说了,那炼制躯体的材料一定有了眉目。可他不愿承认。   好似他不承认,就能不承认他数万年间倾尽所有也只是如同一个跳梁小丑自编自导一般。   楚黎却不留丝毫余地,将他最后那抹希翼打的粉碎,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定定的看着程文,语气悠悠,“是啊,我的躯体乃是天地之力所化,寻常之物自然承载不动,但是......”他嘴角的那抹笑愈发重了,“你怕不是忘了......季也的身份吧?”   话音落地,程文如遭雷击,恍然大悟和不敢置信在他脸上交织,“你......你是......你的意思......”楚黎挑了挑眉,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如同大锤一样,狠狠的砸在了程文的心上,“季也便是天地之力所化啊......只需他一点血气,我就能重塑躯体,没想到吧?如此简单。”   说着,楚黎轻笑两声,“其实说来还是要感谢你的。”他瞟了程文一眼,“本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季也没有历劫成功,天道的禁锢还在他身上,那他身上的天地之力自然也被禁锢了,炼制躯体的事情就麻烦了许多。但好在有你的帮忙,如今他的劫难已经安然度过,所以......随时能给我炼制躯壳。”   “甚至......都不用解开封印,我就能彻底自由......”看着楚黎脸上明晃晃的讥讽,程文感觉胸口如同有一股火在烧,烧的他肝胆欲碎,烧的他怒火滔天。   再加上被電邱打了一下,胸口憋闷的感觉愈发严重,如同有快巨大的石头压着一样,让他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没多大会儿,就如同金纸一样。程文扶着胸口,呼呼的喘着气,粗重的喘气声如同破败的风箱一样。但是就这样,他还不死心,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你胡说……不可能……不可能……”   楚黎却不搭理他,而是轻轻将季也鬓边的发丝挂在耳后,轻声道:“如今可安心了?”   但季也脸上却无放心之色,厌恶的撇了程文一眼,脸上带着担忧,“我的劫难......”他话还没说完,楚黎的食指轻轻点了点头他嘴唇,轻轻笑了一下,“我知道,问题不大,别担心。”   由于程文还在这儿,季也深呼了口气,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楚黎重新将季也揽入怀里,目光转向程文的那一刻瞬间变得冰冷淡漠,“如今的你是人,人死之后......归冥界管。”   程文倏然一惊,看向楚黎,咬牙,“你想如何?”   “不如何,”楚黎嘴角的笑淡漠无比,“按规矩办事,人死魂入幽冥,孽镜台前自有你的罪恶。”   電邱也是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插嘴道:“以你的罪孽,便是十八层地狱待上万万年,也是断不能赎罪的!”   程文心里不可否认的闪过一丝惧怕,晈牙道:“我是神族!哪怕罪恶滔天,最多被贬为凡人,断没有下地狱的道理!”   電邱嗤笑,没好气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端着你上神的架子?你自己看看,如今的你,还是上神吗?当初为了逃命,自己舍弃了神格,坠世为人。如今落入冥界,又说你是神?”   電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晚了,当初若你束手就擒,那你死后,确实该以神族的规矩办事。可你如今是人!那就该以人的规矩办事。莫说十八层地狱了,就是将你魂魄碾碎成粉,那也是我冥界说了算!”   “你敢!”程文色厉内荏的大声呵斥道。   楚黎轻描淡写的撇了他一眼,“你道我敢是不敢?”   程文脸色僵的不行,甚至带着退且之意,“我......我现在确实是人......但......但我也曾是神!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我宁愿投入畜生道......你们不能押我入地狱......不能!”   電邱冷冷的看着他,“如今知道怕了?当初算计我们主子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怕?死到临头了,还说不能?”   程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也厌恶的撇了他一眼,“不想入地狱?可以啊,我给你个机会,你自己死,将自己的灵魂都散去。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仇恨一笔勾销。”   “不......不行!”程文瑟缩着往后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楚黎漠然的一笑,“不能?但我就是这么做的,你又能奈我何?”说着,似是叹息了一口气,淡淡道:“也亏的是你不敢自己了断了自己。让你这么轻松的死,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   “往后啊......便在地狱里挣扎吧。”楚黎淡淡的一句话,宣判了程文最后的结果。   他的话音落地,電邱手上的怨气便钻进了程文的体内。   瞬间,程文便如同黑夜里的一个巨大的探照灯。哪怕临近破晓,也将周遭数里内的所有鬼怪全部吸引过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程文就被数十只鬼怪团团包围住。   接着,传来的便是凄厉无比的惨叫声。直到破晓,鬼怪尽数褪去。站在程文破碎的尸体旁的,是他散着怨气的灵魂。   他眼中的怨毒更加深沉,但由于地狱狗、電邱、和楚黎皆在场,三人的压制如同大山一样,将他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否则他早就逃走,然后徐徐图之,以求以后再次找上季也二人。   毕竟以鬼怪而言,怨气便是他们的力量。怨气越大,力量就越大。   以他对季也和楚黎二人的怨恨程度,轻易就能得到不小的力量。   但楚黎怎么会留下他这个隐患。早早就把他的灵魂禁锢了。甚至为了保险,楚黎亲自命電邱将程文带回冥界,并让他亲自押着程文上孽镜台。   孽镜台上罪恶显露,冥界自是按照孽镜台上的罪恶来定程文的罪。   電邱说以程文的罪恶,便是在十八层地狱待上万万年也不能赎罪并不是恐吓他。他算计季也楚黎二人,致使多少神佛陨落。又因他之过,引得幽冥神族两界开战,这些罪恶会尽数算在他的头上。   更别说他为人的这十来年,又牵连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天道不会饶了他的。   電邱压着程文回了冥界。一抹一盏茶的功夫,天光乍破,黎明到来。   天边那一条象征着光明的天色从无尽的黑暗中钻了出来。   楚黎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天光,牵着季也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的朝季也的院子走去。   而地狱狗则是将自己的身形变成普通狗的大小,除了长了三个脑袋外,与正常狗没有什么区别。   二人一狗这么走着,亦如数万年前那般。 第10章 (骑狗的疯鬼王)   “我知道,你跟程文说我已经历劫成功,只是为了让他心有不甘,让他满心愤懑。但......”季也眼中带着明显的担忧和难过,“我的劫数还没完全度过......”“我没办法帮你炼制躯体......”季也微微低着头,带着沮丧和颓废之意。   楚黎眼中闪过一道笑意,轻轻把季也拉到身前,食指微微弯曲,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将季也与自己对视。他的声音柔和带着安抚之意,“我知道。”   “你知道?”季也怔楞的看着楚黎,随即脸上带上一股急色,“既然你知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你总不能......”说着,季也微微瘪着嘴,低声道:“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季也一只手抚着楚黎的后脖颈,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将季也揽入怀里,柔声道:“不着急,我不着急,你也别着急。你的劫数还没过,等你的劫数过了......我们再提练体的事。”   话虽这么说,但季也怎么可能不着急,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急色,“可是劫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度过。自天道降下禁锢到如今都三万余年了,总不能让你再等三万余年吧?”   说着,季也更急了,“而且魂体里体太久,自会造成损伤,万一届时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那该如何是好?”   楚黎轻笑两声,爱?抚性的抚摸着季也的脑袋,笑道:“不会不会,你别着急。”   季也从他怀里钻出来,眼中带着希翼之色,“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其他给你炼制躯体的办法,我现在就去想法子。”   而楚黎则是在季也希翼的眼神中缓缓摇了摇头。季也沮丧不已,脑袋磕在楚黎的肩膀上,愁苦道:“那可如何是好啊,这劫数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总不能让你跟我一直在这儿耗着......”楚黎一边抱着他,一边细声安慰着。   大开的窗,迎着天光和破晓时的露水,一股清爽带着凉意的清甜仿佛自天地而生。院子里,正百无聊赖的地狱三头狗透过窗户朝季也和楚黎二人看了一眼。   见他们正缱绻缠绵的交合在一起,两人抱的紧的恨不得融合成一体的样子。   地狱狗不敢翻白眼,只得低头轻轻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道嫌弃,摇晃着三个脑袋,将头扭到一旁去。企图将刚才虐狗的那一面给甩出去。   他是狗,但他并不吃狗粮,更不想吃这种狗粮。   楚黎这边儿安抚着季也,柔声道:“你听我说,我问你,你还记得季斐吗?”   季也倏然一愣,“季斐?”   “嗯。”楚黎点点头,道:“看来你是记得的,那季文佳也是记得的喽?”   季也:……   怎么不认识,都认识,都是他爹......楚黎眼中闪过一道暗沉,解释道:“当年你以神魂为祭,以神格撞击封印身陨之后,天道眷顾,保下了你一缕灵魂,而入轮回,到如今......已万万年之久了......”“当日?你车祸后,本不该死,但由于你魂体本就不稳,极易离体。魂魄离体,医院便判定了你的死讯,继而尸身活化.说到这儿,楚黎的神色有些莫名,“那个世界的幽冥并不归我统管,所以我无法插手。许是天道干涉,也许是机缘巧合,竟让判官察觉你死期未至,再重重巧合将你送到卫国公世子的躯体上。”   “其实......”楚黎轻轻抚摸着季也的脸,“其实那个季也......”“也是我吧?”季也轻声接话。   楚黎点头,“是,也是你。”   “当年你神魂消散,化为数道魂体,万年过后,都变成了独立的魂魄,但由于本就是残缺的神魂,所以大都命运多舛,不得好死。”   “与其说当时的判官将你送错了,其实也不能说错,因为你们本就同根同源,他区区一个判官,根本分辨不出来。不过他那么做,却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将你的灵魂整合了起来。”   季也正静静的听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当时那个叫楚黎的皇帝,也是你吧?你怎么会......”他是因为神格散了,所以他的一缕魂体出现在异世情有可原,那楚黎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   季也垂了垂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后来卫国公世子季也死后,你再入皇泉,又碰到了判官,判官又将你送进演员季也的身体,使你的灵魂再度整合。”   说到这儿,楚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继续道:“其实你的劫数已经度过了,天道还没有指引只是因为你灵魂不全,待你灵魂整个齐全后,便能再复当年荣光,甚至更上一层......”但季也却压根儿没管他说什么,而是执拗的看着他,定定的。   楚黎挑了挑眉,“怎么了,为什么这幅表情?”   季也又问了一遍:“你的魂体本该是齐全的,但你为什么是皇帝?是楚雁和?”   楚黎笑笑,柔声安抚道:“这个问题并不重要......”“这个问题很重要!”季也打断楚黎的话,执拗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些时空里?”   楚黎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季也则是一副他不说清楚,就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惹的楚黎苦笑连连,无奈只得道:“当年......我受伤被封印,外界之事一无所知,浑浑噩噩了不知多久。但我却没死。我是天地而生,天道钦定。天地不灭,我便不死,渐渐也养了回来。但是......我却感受不到你了......”楚黎的表情明显的阴沉,甚至眼中带着一丝阴鸷和疯狂,“你我自心意相通时,便能感受到彼此。莫说是隔着封印,便是隔着莽荒也会有所感应。我感应不到你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楚黎不愿意说出这种可能,他也绝不认知这种可能。   季也没说话,因为二人心里都明白,那种可能就是季也陨落了。   楚黎深呼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疯狂,继续道:“我自是不信,但无论如何都察觉不到你的存在,我就……”   他就疯魔了。当时封印其实已经被季也撞的松动了,万年过去,楚黎伤势好了,也恢复了神智。但是当他知道他的道侣身陨之后,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当时的他已然疯魔,他拼命撞击封印,夜以继日,他在心里下了死命。一旦他出去,必定将冥界万万幽魂放出,祸害六道,然后再领着冥界百万冥兵与神佛开战!   他发誓!倾尽冥界百万之众,也要将神佛两族屠杀殆尽!鸡犬不留!   甚至由于天天怀揣恶念,险些坠魔。天道察觉之后,为防大祸,便给了他指引。   “天道给了我指引,告知我你并未身陨,反而可能因祸得福,历劫成功。”楚黎轻声道。   但是事实却不是那么的平静。当他得知季也没有身陨的时候,自然是欣喜若狂,但是欣喜之后,相见季也的渴望和对他或许要爱上别人的事让他不甘又嫉妒的发狂。   他说要去找季也,天道却不肯,言道这也是他的一个劫难,需度过此劫,才能得以自由身。   楚黎被封印数万年,又被爱侣身陨的消息折磨了万年,让他本就深沉的心神更加阴沉,甚至多了一丝的阴鸷暴戾和鱼死网破,于是......他舍了自己的躯体,去往了异世......他的躯体不是近期才弃的,也不是为了逃出来才弃的,他是......为了见到季也,为了让什么都不记得的季也再次爱上他而弃的。   所以哪怕皇帝的他阴狠暴力、偏执疯魔,但却在见到季也的第一面就对他有所不同,会想保护他,会想庇佑他,宠溺他,甚至季也不高兴的时候,他也不高兴。为了哄让季也开心,将阖宫妃嫔尽数遣散,只为给他一个安稳的环境。   会在身为楚雁和的时候对他一见钟情,不自觉的将他划入自己的地盘,保护着。甚至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只为了得他的青眼。   好在季也也是。就算没有了记忆,就算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依靠着本能爱上了他。   一想到这儿,楚黎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季也自诞世以来,便是那般的高高在上风光霁月,俯瞰众生,却对他青眼。这本就是他万万年修来的福分,如今还能如此深爱他,这让他如何不感念上苍。   其实不止楚黎感念上苍,季也也是感谢天地。知道楚黎爱他如此之深,甚至为了他而舍弃躯体之后,他眼里的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楚黎心疼的将他的眼泪吻去,贴在季也的耳边细细安慰的。他对季也自是感同身受,因为他对季也的爱和季也对他的爱是一样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没事了......”楚黎让季也坐在他的腿上,轻轻吻着季也的脸。   季也以唇回吻。两人唇舌交缠,没多久,暖昧之气油然而生,周围的温度都随之升高。   楚黎紧紧扣着季也的腰,恨不得将他禁锢在自己的腿上。   季也也是毫无保留热情的回应着他。   只是可愔,楚黎乃是魂体,什么都做不了。许久,两人都有些气喘的时候这才放开彼此。   两人额头相抵,平缓着气息。但两人呼出的气又缠在了一起。楚黎眼中闪过一道隐忍,扶着季也的后脖颈重重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将季也的下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因为看着季也的脸,他根本就忍不住,起到的反而是火上浇油的效果。   季也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楚黎为什么要这样后,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听着季也轻快的笑声,楚季无奈的叹了口气,手上带着力道的在季也屁股上打了一下,“你还笑!”   季也屁股很有弹性,楚黎又是带着力道的,所以季也和楚黎明显都能感觉到季也屁股的颤动。   两人都楞了,对视一眼,楚黎眸色愈发深沉。楚黎眸色发亮,但面颊微红。   两人到底什么都没说,季也抱着楚黎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   楚黎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季也的背。   良久,季也起来,轻声道:“也就是说,如今我只需要把魂体整合齐全,就能重回往日巅峰,就能帮你炼制躯体了?”   “是。”楚黎勾起嘴角,轻挑道:“届时还要麻烦神尊大人了。”   季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几声,点点头,“好说好说。”   楚黎无奈,只能任由他笑。等季也笑的差不多了,楚黎这才轻声道:“你准备好了吗?”   季也收敛笑意,揉了揉因笑的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脸,点点头,道:“我是不是还要入世?”   楚黎点点头,“不过不用再受轮回之苦,而且我会陪着你一起。”   季也吐了口气,摸了摸楚黎的脸,眼中闪过一道担忧,“你跟我一起入世,会不会对你的魂体造成损伤?”   楚黎想也不想的摇头,“自然不会。我本就是魂体,不会有任何损伤。”因为对他最大的损伤就是弃了躯体。   季也自然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深深呼了口气,点点头,“那好。”说着,他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天色,“天亮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随时都可以。”楚黎眉目很是柔和。   “那就走吧。”季也低声道。   楚黎诧异,“不等等吗?”   “不等了,我早点去就能早点儿回来,就能早点儿个你炼制躯体。”魂魄离体太久,必然是有损伤的。   这点儿楚黎知道,季也自然也知道。   所以他才这么急切。   楚黎脸上带着眷恋和不舍,“不着急的,等等再走吧。”   季也摇摇头,“急。”说着脸色微红的伏在楚黎耳边,声音低不可闻,“我等你躯体练成之后......”楚黎楞住,随即眼眸深沉的吓人,一把扣住季也,将他狠狠压在身下。   直至日上三竿,房门才再次被打开。正无聊的追自己尾巴的地狱狗急忙抬头。只见楚黎和季也两人十指相扣的走了出来。   地狱狗急忙上前,楚黎淡淡吩咐道:“回冥界。”   地狱狗一句都没多问,微微踩脚,身形骤然变大。然后俯下身子。楚黎抱着季也一跃跳到地狱狗的背上。   地狱狗脚步极稳,二人坐在他的背后没有一点晃动。季也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地狱狗竟是有影子的。   突然想起来当日程文扶着宋老头的时候,宋老头也是有影子的,但他不是人,怎么会有影子?不由得有些奇怪的问道:“为什么地狱狗有影子?而且......鬼怪不都是子时到破晓之前活动吗?为什么電邱会在子时出现,而地狱狗更是日上三竿太阳晒着都不怕?”   楚黎解释道:“因为他们不是普通鬼怪。”   季也不明所以。   楚黎忍着笑意,继续解释道:“像電邱他们这种,可是冥界十大殿住,等同于人类亲王级别,自然与寻常鬼怪不同。他们不必循规蹈矩,不用管是不是子时,不用管日头上了几竿。”   “到了他们这一步,这些禁制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否则冥界如何在六界立足。”   “若是其他种族选在白天与冥界开战,那我们岂不是要被灭族了?”楚黎笑着同季也解释。   季也:……好的吧。   地狱狗就这么不疾不徐的缓步往前走,就在他踏出院门的一刹那,周遭瞬间变化。   本有些刺眼的阳光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昏沉的光线。   季也抬头看去。本来挂着太阳晴空万里的天空变成了暗沉的蓝色,有些像是日暮西山后夜幕。   不是那种不见五指的黑,是带着暗沉的蓝。   “我记得你还没来过冥界。”楚黎揽着季也,轻声道:“冥界一天是二个时辰,都是如此。不及时间的光明绚烂。”   季也笑了笑,收回目光,回握住楚黎的手,淡淡道:“但是冥界有你。”   楚黎心口骤然一动,软的一塌糊涂。揽着季也的手更是紧了三分。   季也笑笑。地狱狗继续往前走。越往里,肉眼可见的,熙熙攘攘的鬼混如同人类闹市的街道,人头涌动,不知道的看起来特别热闹。   地狱狗不是走在地上,而是踏着虚空,在那些鬼影的头上,一步一步往前走。鬼混似有所感,抬头望去。   地狱狗本也没有隐藏身形。所以众鬼自然看得见他。虚空之上,一只身形庞大,长着三个脑袋的地狱狗,托着两个人,正朝冥界深处而去。   不肖想,众鬼都知道地狱狗背上的人是谁。   什么都无需多说,地上眨眼就跪倒一片,目光所致之处,皆无一鬼起身。   叩首高呼:“恭迎冥帝......”“恭迎冥帝!”   “恭迎冥帝!”   走到哪儿呼声就跟到哪儿。   直至再无鬼影,便再无呼喊。   地狱狗停下脚步,伏下身子。楚黎揽着季也的腰,飞身下来。两人十指相扣,继续往前走。   莫约一盏茶左右,两人来到一道巨大的光幕前。这光幕散发的光是那种幽暗的光,在冥界这个地方很是相得益彰。   光幕只有一丈高,半丈宽,呈椭圆形,上面的光芒转着圈儿,似是要往里吸收什么。但本该有些惊悚的画面,却意外的柔和。   季也抬起手,虚虚的摸着。   楚黎问道:“感受到了什么吗?”   季也皱了皱眉,迟疑了片刻,“似是......新生的力量。”   楚黎笑开了眼,掐了掐季也脸,笑道:“真聪明。”   季也诧了一瞬,没想到自己还真猜对了。   “这是轮回道。”楚黎解释道。“不用你无需承受轮回重塑之苦。我们由此入世便可。”   季也呼了口气,点了点头,扣紧了楚黎的手,“好,走吧?”   “走吧。”说着,楚黎和季也二人抬脚,同时踏入轮回道。   不远处的地狱狗前肢跪地,三个脑袋抵在地上,沉闷的声音响起:“恭送主人......”季也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看不见了,不知过了多久,朗朗读书声将他吵醒。   季也刚一睁眼就觉得头疼的很,昏昏沉沉,甚至还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季也急忙用手扶住额头,闭着眼睛缓和着这股子天旋地转。   但当手扶上额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儿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是发烧了吗?   但发烧的人自己是摸不出来的。他强忍着难受睁开眼,看了同桌一眼,是个女孩子,他掐着额头,气虚道:“同学,能麻烦你帮我摸一下额头,看我是不是发烧了吗?”   旁边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女孩子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带着热气,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她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急忙用自己的手摸向季也的额头。   季也就感觉一双带着凉意的手碰到了自己的额头,虽然很舒服,但是却也知道避嫌。女孩子很快就把手放下来了,惊呼道:“你发高烧了!”   季也苦笑一声,果然没猜错。   “你先别动,我去找老师。”说话间,女孩子飞快的跑了出去。   季也忍着眩晕,打量着周围,高高的书架甚至能将整个书桌布满。嘈杂的读书声再周围响起。应该是早读课,而他,是个学生。   季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课本儿,上面写着名字,季也。   名字没变。季也收回目光,打量着周围的同学,企图找到某个人。   但是他看了一圈儿,都没看到人。不由得有些急躁,在加上感冒,让他更加难受了。季也闭上眼睛,揉着眉心,尽力平复着身体的难受。   就在这时,他的同桌回来了,那个女孩子跑过来的时候,还给他带了一杯温水。女孩子身后跟着一个人。 第01章 (哥哥在这昵)   季也忍着眩晕抬头去看,是个年轻的男人,带着眼睛,斯斯文文,看起来很是儒雅。这是他的老师......季也心里莫名有这种认知。   “老师......”季也话音刚落,一只微凉的手就覆盖到了他的头上。季也没动,任由老师探他的体温。   果然,老师很快就皱紧了眉头,“怎么这么烫,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也没说话,旁边女同桌急忙搭腔,“具体他也没说,就是从来就恢恢的,一进教师就趴桌上了。我也没注意,还是他实在忍不住了,才叫了我一声。”   老师眉头一直皱着,“这样不行,走,先去医务室,我通知你家长来接你。”   季也实在是有气无力,也没反驳,低着头一口一口的抿着温水,缓解着干涩的嘴唇和肿痛的嗓子。   等他暍下大半杯水后,老师让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老师的手则扶在季也的腰上,半搀扶半抱的将他架出了教师。   女同桌本是想跟着过去的,结果被老师叫住,“你别跟着了,我会通知他家长,没事儿,你赶紧学习吧。”   女同桌这才停住脚步,点点头重新坐回教室。   不一会儿,有些安静的教师再度回复暄闹,嘈杂的读书声再次响起。   季也很不喜欢别人这么亲密的抱着自己,但是自己又实在浑身无力,只能任由老师这么搀扶着。   无奈医务室还有点儿远,从教室走到医务室最起码要五分钟。季也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昏沉的站不住。   而他好歹也是个半大小伙子,体格和体重在那放着,老师扶的也很是吃力。等好不容易送进医务室后,老师的汗都下来了。   放到医务室的凳子上,让季也坐好。医生听说他发烧了,就拿了个水银的温度计过来,给季也量体温。老师这才抽出空来,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季也家长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你好......我是季也的班主任吴老师......”“哦是这样,季也生病了……发烧……还挺严重的,你看有时间吗?来接他一下吧。他现在上不了课......得回家休息......好的......好的......”“我们现在在医务室......”说着,老师看了一眼正坐在凳子上难受不已的季也,“医务室的医生正给他量体温……好......也好的......”“嗯,我会看着他的......不用担心......好的......再见......”然后没多久,电话就挂了。   老师收起手机揣进兜里,看向正拿着温度计的医生,问道:“怎么样?多少度?”   医生眉头也微微蹙起来了,“三十九度六。怎么烧这么严重。”   老师也诧异了,“这么高啊?”   “是啊,得赶紧给他退烧,不然再烧容易烧坏脑子。”医生将体温计消毒放好,边拿东西边道:“扶着他点儿,他烧成这样肯定晕的坐不住。小心再摔了。”   “好。”老师应了医生,急忙将季也扶住。   季也闭着眼,低喘着气,一句话都没说。   “我先给他挂个盐水,看温度能不能降下来,老师通知家长了吧?”说话间,医生动作麻利的拿出几只小药瓶,开始配药。   “通知了,他哥马上就来。”老师应道。   医生点点头,“行,先挂水,如果没作用就上医院吧。”   老师点点头。   没一会儿,盐水就配好了,“来,把他放到床上躺着。”医生放下手里的盐水瓶,驾着季也的另一边,跟老师一起,将季也架到了床上。   接着,季也就感觉到了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忍着难受看了一眼,是被扎了一阵。   轻轻吐了口气,收回目光,季也躺在床上,人难受,心里都空荡荡的。   老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跟医生说这话。嗡嗡的声音传来,季也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说的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医务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位西装革履,身形伟岸容貌俊朗威严的男人。男人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精明干练的女人,看起来像是助手秘书之类的人。   医生和老师被动静吸引,抬头去看。不等他们发问,男人率先解释,“你们好,我是季也的哥哥,楚黎。”   楚黎这两个字如同一束光,穿过混沌,传入季也浑身的脑海中。季也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只看背影一眼......他就知道,是他......眼睛倏然就酸了。季也忍着没掉下眼泪。但楚黎好似跟他心有灵犀一般,转过头来,看向季也。   然后见他这幅萎靡难受的样子,也顾不得再跟老师寒暄,急忙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抬手摸了摸季也的脸,“卿卿,你感觉怎么样?”   卿卿......这两个字传入季也耳朵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低下头,任由眼泪掉落。数万年前,他们心意未通的时候,楚黎就是这么叫他的。   一直到后来的生离死别,楚黎当时被封印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叫他卿卿......如今隔着数万余年,隔着空间,在这异世,他又听到了这两个字,如何让他忍住不哭?   在场之人不明就里,以为就是小孩子人难受,看到自己亲近的人委屈了而已。眼中都闪过笑意。医生甚至还调侃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啊......”季也不好意思,头低的更深了。楚黎眼中闪过笑意,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道:“没事儿,我在呢。”   季也点点头。然后任由楚黎扶着,重新躺下。季也躺下之后,楚黎轻轻把他眼角的泪水擦去,这才转过头,对老师道:“麻烦老师把我们家季也送来医务室了。等他挂完盐水,我就带他回家。”   老师点点头,摆手道:“不麻烦,应该的,不过作为家长,还是要多注意一下孩子。他们现在正是高三,学习正是要紧的时候,倒不是说为了学习而保持好身体,应该是有了好身体,才能好好学习。所以学生各方面还是需要多顾着一些。”   楚黎点点头,“老师说的是,是我的过失,我会照顾好季也的。”   老师眼中闪过一道诧异之色,毕竟只看楚黎的穿着就知道他不是寻常人,没想到竟然这么谦逊。啊不对,不能用谦逊,应该说是对季也的重视。   若他不是对季也很重视的话,想必自己说的这些话,他连理都不会理。   不过心里虽然诧异,但老师面上倒是没有显露什么,点点头道:“好,既然你过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楚黎颌首,“老师慢走。陈秘书送送老师。”   身后秘书应了一声。老师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说着,往外走去。陈秘书还是尽职尽责的将老师送了出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楚黎就把医务室变成了自己的主场。   送走了老师,医生到前面去忙了,楚黎再次做到床边,牵起季也的手,柔声问道:“怎么样?难受吗?”   季也摇摇头,“还好。”楚黎轻吐了口气,看着季也泛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压了压眉毛,安抚道:“等挂完水,我就带你回家。”   季也勾了个若有似无的笑,仿佛对‘回家’这两个字很是喜欢。   楚黎看他的神色心口莫名就开始软了,轻轻摸了摸季也的脸,“什么时候来的?刚刚?”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但季也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刚刚,可能就是因为发烧这么高,才把我烧来了。”   楚黎忍不住噗嗤笑出生,“那感情我还得感谢你发烧了?不然还说不好你什么时候过来呢。”   季也忍不住也笑了笑,顿了顿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十来年了吧。”楚黎淡淡道,说着,嘴角忍不住又笑了,“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儿,以为你也一起来了,就天天找你,结果发现你还没来,我就知道时间出现了差错,但你肯定会来,所以就慢慢等你。”   “十来年了?”季也微微睁了睁眼睛。他还以为楚黎只比她早一点儿呢。   “是啊。”说着,楚黎轻轻掐了掐季也的脸,“那时候你还是个几岁的小屁孩儿呢,只会跟在我屁股后面儿叫哥哥,去哪儿都让我带着你。”   季也忍不住羞赧,虚张声势的低吼道,“那......那不是我......”楚黎挑了挑眉头,“不是你?不都是你吗?”   季也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楚黎轻轻笑了笑,不再挤兑季也,而是将他涌入怀里,感叹道:“幸亏你来了,若是再晚个十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你当时再给我领个小姑娘进家门,我能打断你的腿。”   季也低声嘟囔,“我才不会。”   楚黎轻笑,“这么笃定?”   说着,眼神细细描绘着季也的眉眼,声音温和轻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不会对我抱有那种感情。男女之情本就是顺其自然。届时万一真跟哪个女孩子水到渠成,那我岂不是要发疯?”   说这,似是季也真的将女孩子领进家了一样,气愤的轻轻咬了一口季也的手,“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白疼你了。”   季也小声痛呼了一声,连忙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你胡说,我才不会。”说着,小声嘟囔道:“你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我没自信?”   楚黎噎住了,片刻后轻笑着掐了掐季也的脸,直把季也本来苍白的脸掐出红印,这才罢休,轻轻磨牙道:“牙尖嘴利。”   不过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很温柔的帮季也揉着脸,将他脸上的红印揉开。   秘书本来悄悄进来看了一眼,见两兄弟旁若无人的亲昵着,便很识时务的退了出去。   盐水打完,季也的烧也退下去不少,但也并没有完全退烧。医生拿了一些药给他,瞩咐楚黎:“他现在还有三十八度三,回去之后注意他的体温,给他多暍水,要是再烧到三十九度,就赶紧上医院。”   楚黎接过药递给旁边的秘书,给医生道过谢之后,扶着季也往外走。   但季也仍是头晕,浑身无力。下床的时候脚一软差点儿没站住,好在楚黎及时扶住了他。   见季也这般虚弱,楚黎眉头都皱起来了,干脆一个横抱将季也抱了起来。季也从善如流的用手臂挂住楚黎的脖子。   楚黎就在医生和陈秘书诧异的眼神中旁若无人的抱着季也走了。   秘书见状急忙跟了上去。医生回神,啧啧两声,收回目光,暗自感叹:这当哥的真好,弟弟走不好,就抱起来。   然后又感叹楚黎力气大。他跟老师两个人抬着才能把季也放床上,而楚黎一个人就能抱着走路,看他样子还一点儿都不吃力。   又有钱,长得帅,人还好,力气大,真是人比人得死。   医生摇了摇头,收回思绪,开始忙自己的事儿。   车开不进来,正停在学校门口,医务室虽然里学校门口不算远,但也不近。不过楚黎并不在意,在他看来,抱起自己的爱侣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跟在后面儿的陈秘书眼睛瞪像铜铃似得,心里天翻地覆的。谁能想到,在公司霸气又冷酷的老板,私底下竟然是个弟控?还对自己弟弟这么好!   公主抱啊......公主抱!他们这也就是兄弟,不然她内心雄雄的八卦之魂肯定就要烧起来了!!   楚黎抱着季也,脚步极稳的出了校门,走到车前。秘书急忙上前,将车门打幵。楚黎轻轻的把他放在座位上,然后摸了摸他发白的脸,坐上车后,这才跟司机说:“走吧,回家。”   “是。”话音落地,司机启动车子,幵车回家。   由于是工作日,又是工作时间,路上的车并不多,没有堵车,很快就到了楚黎的家。   季也抬头看出,是一栋不是特别大的别墅,带着小院子,院子里跑着一只傻乎乎的狗,从外面还能看到有人在修理草坪。   院门打开,车子幵了进去。一个人应了上来,是管家,“先生,小少爷。”   先生叫的是楚黎,小少爷叫的是季也。   楚黎点了点头,将季也从车上抱下来,边走边吩咐:“叫王姨端杯热水到我房间,再去把医生叫来。”   管家一看季也的脸色就知道季也生病了,忙应了一声,然后按楚黎的吩咐叫人去了。   别墅并不是特别大,因为就楚黎和季也两个人住,外加一个阿姨,一个厨师,还有一个司机和仆人。   总归三层,阿姨厨师几人都住在一楼,季也和楚黎住二楼,三楼则是书房健身房之类的。   楚黎抱着季也径直上了楼,上楼之后很是轻车熟路的抱着季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季也放在自己床上之后,给他盖好了被子。   这时王姨已经端着水上来了,季也先是暍了点儿水。不知是不是药的原因,他有点儿昏昏欲睡。楚黎见状轻声道:“困就先睡会儿,等会儿医生就来了。”   季也点点头,往下缩了缩,抱着被子就闭上眼睡觉了,一点儿都没因为这是楚黎的床而不好意思。   且不说数万年前,就是前几世,他们都了好几辈子爱人了,别说睡他的床了,更亲密的事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实在不用矫情。   如今的季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小朋友,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和朝气。虽因着生病萎靡了许多,但哪怕只看着他的眼睛,楚黎都觉得整个心都化成了绕指柔。   栗色的头发埋在黑色的床品上很不显眼,但是却衬得季也的五官更加白皙精致。他没有少年发育时的粗糙沙哑,反而更添了让人侧目的明朗。   楚黎轻轻摸着季也散在枕套上的头发,季也的头发并不硬,但也并不想女孩子那般柔软,很是好摸。   没多大会儿,医生来了。楚黎起床,将季也大概的情况跟他说了之后,家庭医生也是拿出了一支温度计,先给季也量体温。   季也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叫醒,再加上生病,整个人都是木的,楚黎也没再叫他清醒,而是将他揽入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揽着他的胳膊,帮他量体温。   季也拱了拱,眼睛都没睁,似是感觉到了楚黎的存在,脑袋动了动,在他身上找了个何时的位置,再度睡了过去。   楚黎见状无声的轻笑着,揽着季也的手更是紧了几分。家庭医生见状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只当是没看见。   五分钟之后,温度计拿出来,又降了一些,三十八度一。又看了医务室医生给季也开的药之后,家庭医生表示没有问题,同样瞩咐楚黎多注意季也体温变化后,这才离开。   得知季也问题不大,楚黎这才真正放心下来。见季也已经睡熟了,给他盖好被子,这才出门下楼。跟管家吩咐让他午饭弄的清淡些,注意季也的口味。   说完之后,这才上了三楼。   今天是工作日,本来他是要上班的,结果刚到公司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匆匆驱车到了学校接上季也回家。   如今季也还病着,他肯定是不能再去公司了,但是十点钟他还有一个会议。   楚黎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九点四十了。他掏出手机打给刚到公司的陈秘书,让她把会议改成视频会议。并瞩咐她把要签字的合同送到家里来,这才挂断了电话。   进了书房,打幵电脑,陈秘书很快就把相关文件传了过来。楚黎沉下心来开始处理各种事情。   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关上电脑,楚黎下楼去了卧室。季也还在睡,楚黎放轻声音走了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没有再烧起来,就没吵醒他。到一楼看了下阿姨做了什么饭菜后,这才再次上了三楼。   签署了几分文件后,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阿姨上来跟他说做好饭了。楚黎点点头,再次回了卧室,轻轻把季也抱起来。季也这才醒来,迷迷糊糊的看着楚黎,“怎么了?”   楚黎嘴角扬起笑意,柔声道:“起来吃饭了。”   季也往下钻了钻,嘟囔道:“我不饿,不想吃,你吃吧,我再睡会儿。”说着,就要重新躺回去。   楚黎忍着笑意,再次将他捞起来,“不可以。”   季也不听,继续往下钻。   楚黎箍住他的腰,语气柔和但是坚定道:“卿卿,不可以,你生病了,需要吃东西。”   卿卿这两个字如同羽毛一样的钻进了季也的耳朵里,痒痒的,使得季也往下钻的动作顿住。   不过他还是不太愿意起来,又被楚黎箍住了腰,有些撒娇似得,“我好困啊,浑身没力气。”   “那我抱你下去。”楚黎挑眉,笑道。   季也撇嘴,“可我不饿,我没有胃口,不想吃,吃不下。”说着,还在楚黎的肩膀上拱了拱。   楚黎感觉脖颈痒痒的,忍不住压住季也的脑袋,不让他乱动,语气带着哄,“我知道你难受,我让阿姨煮了粥,又清蒸了一条鲈鱼,都是清爽易消化的,吃一点,好不好?”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季也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就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楚黎见他答应,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先把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季也,让他暍点儿水,待季也放下水杯后,一把掀开被子,不给季也自己下床的机会,一个横抱将季也抱了起来。   季也楞了一瞬,“你干嘛抱我?”   “你不是说没力气?”楚黎抱着季也边往外走,边笑着到。   季也:......那只是不想吃饭的借口好不好。   “放我下来吧,我走路还是可以的。”季也对楚黎道。毕竟他一个大男人,被人这么抱来抱去,也总归会不好意思的。   谁知楚黎竟然不肯,抱着季也的手依旧紧紧的,“我知道你可以走,但是我想抱。”说着,低头看了季也一眼,语气带着笑,低声道:“我已经当了你十多年的哥哥了,如今好不容易变成了爱人,抱你都不行?” 第02章 (哥哥在这呢)   季也的脸倏然就红了,狠狠撇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我哥。”   楚黎嗤笑一声,“你不记得我的时候,我自然是你没有血缘的邻家哥哥,但你现在记得我了,我当然是你老公了。”   老公这两个字倏地钻进耳朵里,季也的脸紧跟着红的更加厉害了。不过也只是将头低了下去,倒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毕竟......老夫老妻,没必要矫情......楚黎被他的反应逗到,哈哈大笑起来。   楚黎就这么抱着季也,从楼上一直到了楼下餐厅。   将季也放在凳子上后,给他被穿鞋的脚套上了个拖鞋,两人这才开始吃。   由于季也生病,楚黎特别叮瞩的阿姨,所以桌上的饭菜都很清淡。清蒸鱼,水煮虾,炒青菜,还有个鸡汤。   就这样,季也才吃了半碗饭,就放下筷子了。楚黎见状,去给他倒了杯水,把药拿来,给他吃过之后,就想抱他回去睡觉。   季也没答应,而是跟楚黎一起走着上去的。进了卧室,又量了个体温,还是有些低烧,不过温度是降下来了。   只是感冒的后遗症还在,犯困,浑身无力。楚黎也没拦着季也,困了就让他睡。   季也拖沓着踢掉妥协,坐在床边,有些迟钝。楚黎好笑。上前揽住他的身子,掀开被子,托着他将他放在床上躺好。季也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眼睛带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定定的看着楚黎。   楚黎眸光一暗,声音有一丝的喑哑,手指描画着季也的眉眼,一边低声道:“别这么看着我,我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季也瞬间明白。他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丝笑意,将手覆盖在楚黎的手上,然后闭眼开始睡觉。   楚黎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掐了掐季也的脸,没好气道:“磨人精。”   季也都没睁眼,毫不掩饰的笑了出来。   楚黎将拖鞋脱下,腰身一转,也躺在了床上。季也察觉旁边往下陷了一些,奇怪的睁眼,只见楚黎就躺在他的旁边,不由得惊讶的看着他。   楚黎笑笑,一把将季也拉到自己怀里,一只手垫在他的脖子下,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将他紧紧的箍住,声音轻柔道:“睡吧。”   季也点点头,窝在楚黎的怀中闭上了眼。   没多大会儿,楚黎的呼吸就变得悠长平缓。楚黎用指尖碰了碰他的嘴唇,随后放下,抱着季也也闭上眼睡觉了。   两人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沉。厚重的窗帘被拉上,看不见外面的天色。楚黎按了下遥控器,电动窗帘缓缓拉开,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   天边只剩下半个太阳和布满半个天空的朝霞,惹人神往。   季也还窝在床上不肯起来,楚黎笑着将他抱起来,放在床边,给他把鞋穿好,又给他量了个体温。依旧有些低烧。   晚饭时间还没那么快,两人下楼晃悠着在院子里散步。   季也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外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问楚黎:“这一世我该做什么吗?”   楚黎摇摇头,“不用,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你做的事,天道给你降下禁锢只为让你更好的体会七情六欲罢了。”说着,眼带笑意的看了季也一眼,调侃道:“你可是天道的亲兄弟,对你的偏爱可是无以伦比的,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受苦。”   季也没什么笑意的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道:“不舍得我受苦,也让我苦了数万年。如果这就是偏爱的话,那要是不偏爱,我是不是就得死了?”   楚黎蹙了蹙眉头,显然是对季也最后一句话有些不高兴。捏了捏他的手,“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死了我怎么办?”   听了这话,季也的脸上才带了一点儿笑意,他吐了口气,轻声道:“天道只是天道,或许会有偏爱,但也是在绝对的公平之下的。它制衡天地万物,必然不会徇私。否则一旦公平不再,那它又该如何平衡天地。所以没什么舍不舍得。”   楚黎顿了顿,点点头,道理他都懂,但还是想让季也活的更好些。   季也淡淡的扯了下嘴角,“我俩同时诞生,它生出灵智比我早,所以身任做为天道,坐到那个位置,必然是身不由己,没法子的。不过你说的偏爱也确实存在。当年我还仍是混沌,但蛮荒已逐渐消散,为给我一个安全的缓解,它特意开辟出一方天地,温养着我。这才让我安稳了万万年。”说着,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它的好,我都记着的。”   楚黎沉默了片刻,“有你这份儿心,想来他也是高兴的。”   季也笑笑,抬头看了看已经只剩下余晖的天空,声音轻的仿佛随时可以消散,“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楚黎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心疼和吃醋交杂着,他伸出手,将季也揽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等这次劫数度过,你的神魂整合全了,我们去看他,好不好?”   季也无声的叹了口气,低低的‘嗯’了一声。   安抚了一会儿,楚黎才放开季也,柔声道:“走吧,该吃晚饭了。”   季也点点头,牵着楚黎的手,开始往回走。结果走到院子里,就见那只傻乎乎的大白狗朝二人扑了过来。   季也看着这只狗,皱了皱眉头,“这狗......”楚黎挑了挑眉,看着季也没说话。   只听季也接着说:“这狗......怎么跟地狱狗一样,傻乎乎的。”   话音刚落,本还朝二人奔跑过来的白狗好似听懂了季也的话,硬生生刹住了脚步。站在不远处发出‘嗷鸣嗷鸣’的声音,好像很委屈。   季也:……   季也眼中带着惊悚之意的看着楚黎,“你别告诉我他就是地狱狗!”   楚黎忍不住笑了起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任由季也一脸惊讶的看着大白狗。   片刻后,大白狗垂头丧气的应了上来,鸣咽着在二人的腿上蹭来蹭去。季也惊讶不已的蹲下来,将狗头扶起来,让它与自己对视。   片刻后,季也确认了,这只大白狗就是地狱狗。他忍住心里的惊悚和扶额的冲动,无语的问道:“你另外两个头呢?”   大狗轻轻‘嗷鸣’了一声,然后瞬间,他的脖子两侧,突兀的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狗头。眨眼又消失了。   “你把另外两个头藏起来了?”季也诧异的问道。他知道,地狱狗最不喜欢藏自己的头了。数万年前他们入世历劫的时候,那时它就死活不肯藏起来。对它而言,让他变小可以,藏头不行,把头藏起来是在侮辱它的尊严。   一说这个,地狱狗更加垂头丧气,幽怨的看了楚黎一眼,低下头鸣咽着蹭季也的手,只听他的声音就知道有多委屈了。   楚黎眼带笑意,“没办法,若是不把狗头藏起来,根本就不能在这个世界待。要是再被什么人看见,弄不好就要被抓进实验室解剖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它好。”   也不知道地狱狗听懂了没,反正鸣咽声压根儿就没停。季也好笑,揉着他安抚了一会儿,才被楚黎拉起来,“别管它了,回去吃饭吧。”说着,就把季也拉走了。   独留委屈的地狱狗在原地更加委屈。   等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沉,光线都暗了下来,客厅里柔和的灯光已经打幵,厨房里阿姨正在往餐桌上端饭菜,客厅的电视正播放着什么。   一股家的感觉油然而生。季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家是什么感觉。   “这一世,你是有父母的。与我这一世的父母是世交。不过他们都在国外定居。由于两家关系很好,所以他们走后,你就跟我一起住的。等有机会了,带你见见他们。”楚黎给季也交代着这一世的情况。   “虽说劫数已过,但天道的本意就是让你体会七情六欲人情冷暖的。所以多接触一些也是好的。”楚黎继续道。   季也点点头,“好。”   楚黎笑笑,牵着季也的手往前走,“吃饭去吧。”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饭桌前。由于季也的感冒还没好,所以阿姨做的还是清淡的饭菜。   睡了一下午,季也倒是比上午好受了许多,饭菜都吃了一些,虽然不多,但却比上午多。   吃完之后,两个人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拿着遥控器,季也叹了口气,感叹道:“我真是,好几辈子都没看过电视了。”   楚黎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季也的时候,天天忙公司的事儿,虽然偶尔能看个电影,却不多。结果还没到三十,就被撞死了。好不容易碰上判官答应让我还阳,却把我送上龙床。”说着,撇了楚黎一眼,“你知道我一睁眼,就发现在别人床上是如何的惊悚吗?”   楚黎笑的更加畅快了。   季也忍不住磨牙,“那天我真是差点儿死在你床上。”   楚黎眼带笑意,赶紧认错,“是我错了,我不记得卿卿了,所以才那么做,我给卿卿道歉。”说着,对着季也的嘴巴亲了上去。   季也翻了个白眼,让他亲了两下,这才继续道:“没死你床上还不算完,回家还要被季斐那个畜生威胁。”   一提到季斐,楚黎脸上明显带着厌恶之色,“确实是畜生。”   “好不容易熬过那一世,再醒过来,又成了个演员。天天拍戏连轴转,忙的不行,更没时间看电视了。”说着,季也又感叹了一句。   “再醒又成了个道士,性命垂危受人斜坡。”   楚黎摩挲着季也的手,带着歉意,“是我没护好你。”   季也摇了摇头,靠在楚黎身上,“如今当个学生,还是个高三学生,我真是......”说的季也自己都想笑了,“我甚至已经可以预见那如同雪花一样的卷子和作业了。”   楚黎揽着季也,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没事儿,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本就是来体验人生百态的,你开心最重要,大学......”说着,楚黎摸了摸季也的头发,“你与其他同学不一样,他们肩负着自己的未来,父母的期望和社会的关注。”   “而你,不用背负那么多,我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我的卿卿只用开心就好了。”   季也贴在楚黎的胸前,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跳仿佛也跟他同频了一般。   两人静静的看完一部电影。晚上十点,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上楼。   自从季也回来之后,楚黎压根儿没提让季也回自己的房间。一上三楼,直接拉着季也进了自己的房间。季也挑眉,什么都没说,跟着楚黎进去。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先给季也吃完药之后,楚黎去洗漱。莫约二十分钟左右,穿着睡袍的楚黎走了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对正在看手机的季也道:“快去洗漱,里面还热的。”   季也放下手机,走到楚黎跟前,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下楚黎的嘴角,这才朝洗手间走。   但楚黎却不肯就此放过他,眼眸暗沉,一把将季也捞了过来,抱在怀里狠狠的吻着季也。   季也仿佛能感受到楚黎身上的潮气了,他没有丝毫反抗,反而回应着楚黎的亲吻。   不知过了多久,楚黎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忍耐之色,依依不舍的放开季也,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快去洗漱吧,等会儿冷。”   季也脸上带上了笑意,将手从楚黎的腰上放下来,笑着应了一声:“好。”   然后这才朝洗手间走去。楚黎看着季也的背影,深深呼了口气,平复着心理生理上的各种冲动。片刻后发现一点儿用都没有,无奈的吐了口气,转身去了季也原本的房间。   他那个房间也有浴室,他得去冲个冷水澡才行......等季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楚黎刚好推门进来,走进自己的时候,季也就发现了他身上的寒气,不由得皱眉,“你干什么去了?”   楚黎苦笑一声,“还能干什么?撩拨了我就跑,管杀不管埋的,我能怎么办?”   季也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儿来,不由得轻笑两声,“倒是我的错了。”   楚黎想抱季也,又想起来自己身上带着凉气,季也还在感冒,再传给他不是更加严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牵着季也的手,往床边走,边走边道:“卿卿怎么会有错?卿卿不会错,是我自己的错,定力不够。”   季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两人躺到了床上。暖了一会儿,直到楚黎感觉自己身上没有那么大的寒气的时候,才把季也抱在怀里。   季也在他身上拱了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躺好。   楚黎身子有些僵硬,苦笑着按住拱来拱去的季也,无奈道:“卿卿,你别动了,再动我又该去冲冷水澡了。”   季也挑眉笑笑,“我又没让你去冲,你可以不去呀。”   楚黎眸光骤然暗沉了下来,声音都沙哑了起来,“卿卿......”“嗯?”季也眼神带着光,看着楚黎。   楚黎顿了许久,深呼了口气,将季也抱在怀里,似是在对季也说,也似是在说服自己,“不行,你的病还没好,不能折腾你。”   季也不置可否的撇了楚黎一眼,轻笑道:“那你就憋着吧。”   楚黎:......楚黎磨牙,低头对着季也的脖子就咬了下去,边咬边含糊道:“你就仗着我心疼你撩拨我,等你病好了,看我怎么治你。”   季也被他逗笑,躺在楚黎怀里抖来抖去的。   楚黎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带着力气的打了一下他的屁股,没好气道:“睡觉!”   说着,转身就把灯关了。黑暗瞬间袭来,床头那盏微弱的灯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哪怕在黑夜中,楚黎觉得自己都能看见季也亮晶晶的眼睛。   无奈的叹了口气,楚黎把季也揽入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声音温和:“睡吧。”   许是刚才吃的药带有安眠效果,哪怕睡了一下午,季也还是感觉到了困意,打了个哈欠,在楚黎脖颈处拱了拱,就闭上眼睛了。   楚黎也跟着闭眼睡觉。   不知过了多级,楚黎昏沉的将睡未睡的时候,感觉很热,热的他都出汗了,好似怀里抱了个大火炉一样。热的他想退开,但是手就是放不开。   楚黎昏沉着,突然一个激灵,瞬间醒了,他怀里的哪是什么大火炉,分明是季也。   而季也这么热,原因就是又烧起来了!楚黎顿时什么睡意都没了,急忙打开灯。   刺眼的灯光瞬间亮起,但季也只是动了动,往枕头里埋头,压根儿没睁眼。楚黎做起来,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先拿出温度计给季也量上体温,又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赶紧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挂断电话,过了五分钟后,温度计拿出来一看,三十八度七。楚黎心情糟糕透了。将季也放在床上,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哄着他暍下去。   莫约半个小时左右,家庭医生到了,看了一眼季也的温度,检查了一番后,让楚黎再给季也喂一次药。   “小少爷这是换季寒气入体,烧退下去就好了。”医生边收拾诊疗箱边道。   见楚黎的脸色依旧阴沉着,想了想,还是解释道:“虽然发烧确实挺折磨人的,但偶尔发一次烧,能增强小少爷的免疫力,楚先生不用太过担心。”   楚黎并没有因为他这番说辞而放下心来。季也这幅恹恹的神态让他很是心疼。   医生离开之后,楚黎半抱着季也,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给他喂了一次水,问道:“怎么样?难受吗?”   季也暍了几口就表示不要了,靠在楚黎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嘟囔道:“还行,就是有点儿晕。”   楚黎声音柔和,“那躺下吧,睡一会儿,我看着你。”   季也把仍坐着的楚黎也拉了下来,闭着眼睛嘟囔道:“看什么,就是发烧而已,没听医生说吗?没事儿,赶紧睡吧。”   楚黎正要说什么,季也又道:“抱着我睡。”   楚黎瞬间卡壳,无奈的叹了口气,躺了下来,轻声道:“好,睡吧。”说着,将季也再次抱进怀里。   就这样,两人再次躺下。楚黎担忧季也,一直没睡着,好在季也没再烧起来,到后来温度还降下来了不少。虽然还是有点儿烧,但最起码温度没有那么高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见季也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楚黎蹙着眉,担忧道:“别去学校了,万一再烧起来怎么办?我给你们老师打电话,再休息一天吧。”   季也撇了撇嘴,“你去上班,我自己在家,太无聊,不如去上班。”   楚黎看季也的脸都是苍白的,说话都有点儿有气无力,知道他这是在撒娇,心里又软又心疼,“嫌无聊就跟我上班去吧,我办公室有休息室,你可以休息。而是我还能看着你,我也安心。”   季也抿了一口粥,看向楚黎,“会不会打扰你?”   楚黎笑笑,掐了掐他的脸,“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能有你重要吗?”   季也轻轻笑了笑,“好。”   见季也答应了,楚黎便拿出手机给季也的老师打电话。   “喂,老师你好,我是季也的家长,是,他还在反复发烧,跟您请个假,今天不去学校了。”   “嗯......好......老师放心......”“等他没事了我就送他去学校......不会耽误很多课程的......”“好的......麻烦老师了......”说了几句,挂断电话,两人对视笑了笑,吃完早饭,换好衣服,两人一个西装革履,一个一身休闲,牵着手上了车。   司机什么都没多问,载着二人朝公司而去。   倾夏集团,今天显得格外的八卦。只因今天总裁带了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白白净净,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孩儿来。   一身休闲服,衬得那孩子更加精致,虽脸色有些苍白,好似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但那丝病气根本压不住他身上的矜贵之气。 第03章 (哥哥在这呢)   楚黎旁若无人的牵着季也的手,当着众多人的面,径直的领着季也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身后跟着秘书主管经理好几个人。楚黎都没理他们,把季也安置在沙发上,柔声道:“我让秘书买了一些小蛋糕和零食,想吃了就吃点儿,不过别吃太多,不然等会儿吃饭就吃不下了。”   季也点头答应,“我没事儿,你别管我,快去忙吧。”   楚黎‘嗯’了一声,随手拿了个平板递给季也,“无聊就看看电视看看电影。累了就跟我说,我带你去休息室。”   季也忍不住笑了,“知道了,我不是三岁孩子,跟你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想干嘛会跟你说的,你赶紧去忙吧,都在等你了。”   楚黎这才起身,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见楚黎开始工作状态了,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秘书经理急忙回神。   “总裁,这是麓明集团送来的策划书,请您查阅。”陈秘书把一个文件夹放在楚黎的桌子上。   楚黎见季也已经抱着平板开始看电视了,这才收回目光,垂眸开着手上的策划书。   “总裁,这是青原山的规划图......”“总裁......”“总裁......”他的办公桌前站了好几个人,都是有事的,没一会儿,楚黎就陷入了忙碌中。季也从平板上抬起头,透过身影,看向楚黎。   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夏日里的晚风,只看着他,就觉得心是定的。   楚黎这边儿很忙,季也没有故意去打扰他。自己安静的半躺的窝在沙发里,抱着平板在看电视。   楚黎忙碌中,抽空看了他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季也把鞋子脱了,纯白色的袜子在黑色的沙发上格外显眼,干净又纯粹。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搭在他的身上。   他低着头,光线穿过发丝,映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庞好像散着莹莹的白光。安静又美好。   少年特有的青春活力和美好青涩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楚黎放下手上的文件,走到季也跟前,弯下腰,将季也抱在怀里。   季也诧了一瞬,不过没有反抗,任由楚黎抱着自己,并轻声问:“怎么了?忙完了吗?”   “还没,就是想抱抱你。很久很久没抱过了。”楚黎深吸了口气,闻着季也身上的味道轻声说。   季也心里先是一软,随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笑道:“胡说,早上不还抱了?”   楚黎笑笑没说话,抱着季也的手还是紧了两份。片刻后松手,摸了摸季也的脸,轻声道:“在看会儿,等我忙完了带你出去吃饭。”   季也摇摇头,“没事儿,不着急,你忙,我不想动,不出门了,叫外卖吧。”   楚黎点点头,“那行,我让秘书订餐,你想吃什么?”   季也想了一阵儿,“红烧排骨吧。”   楚黎笑笑,“好,还有吗?”   “再来个热的玉米汁吧。”季也眉眼弯弯的,“我记得我还是季也的时候,我妈最喜欢给我榨玉米汁了。感觉很久没暍过了。”   “好。”楚黎揉了揉季也的头发,“在公司吃也好,吃完你可以睡一会儿。”   季也点点头,“是啊。你快去忙吧,忙完了我们一起吃饭。”   “好。”楚黎这才起身,亲了亲季也嘴角,才坐回自己的办公室开始继续处理文件。   一直到中午,楚黎才忙完。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半了,刚好订的餐也到了。秘书提着打包来的饭菜去了休息室,都摆好之后,这才退出来。   楚黎和季也二人挨着坐,边说着话边吃着饭。   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吃好饭,助理过来收拾东西,季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楚黎从办公桌里找出温度计,先给季也夹在腋下,又将他的感冒药拿出来,帮他准备好水,这才递给季也。   季也眼睛都没离开电视,含糊的把药吃了下去。   楚黎见状好笑,双手捧着季也的脸,把他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有些不高兴道:“电视就那么好看,比我还好看?”   季也顿了一下,随即就笑了,会捧住楚黎的脸,连忙哄道:“你好看你好看,你最好看。”   楚黎恨恨的轻咬了一口季也的嘴唇,直到把他微微发白的嘴唇咬红了才松嘴。   季也舔了舔微微有些刺痛的嘴唇,无奈道:“这下满意了?”   楚黎看着季也粉嫩的舌尖在唇齿之间来回滑动,看的他眸色深沉。脸上快速闪过一道隐忍,伸出手,大拇指重重的摩擦着季也的嘴唇,看着越发红润的嘴唇,他的声音低哑,“你生着病,我不动你,别招我。”   季也先是一愣,随即苦笑,“我哪儿招惹你了?”   楚黎没说话,重重的亲了一下季也,这才直起身子。将西装外套脱去,边扯领带,边回头对扔在看电视的季也道:“睡一会儿?”   季也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我睡一会儿,你脱衣服干什么?”   楚黎挑眉看了他一眼,“当然是跟你一起睡啊。”   季也忍笑,“我没让你跟我一起睡。”   楚黎动作一顿,转过身,弯下身,鼻尖抵住季也的鼻尖,声音低沉,“怎么?你嫌弃?”   季也噗嗤笑出了声,没有往后退,而且轻轻啄了下楚黎的嘴唇,笑道:“当然没有,荣幸之至。”   楚黎被他的话取悦,大手一伸,一个横抱将季也从沙发上抱起来,正要往休息室去,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楚黎眉头蹙了起来,略带烦躁的看向门口,“现在是休息时间吧,还有什么事儿?”   季也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楚黎把自己放下来,“有事儿就先忙,我自己睡没事。”   楚黎吐了口气,将季也再次放回沙发,“等我一会儿。”   说着,直起身子,高声道:“进。”   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陈秘书只觉得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带着刀子的寒风,割的她头皮发麻,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顿时眼观鼻鼻观心,语速又快又简洁:“总裁,许小姐来了,说要见您。”   楚黎眉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烦躁,“不见,让她走。”   “是,总裁。”秘书说完赶紧就走,一点儿都没说这个许小姐是有多难缠,又是有多锲而不舍死皮赖脸。她生怕晚一会儿,总裁能提刀把她头剁下来。   季也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楚黎,“许小姐?长宁建材那个许姐姐?”   楚黎顿了顿,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   季也笑了,“我记得她小时候最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了吧?”   “不知道,”楚黎想也不想道,“我只记得你小时候她总欺负你。”   季也顿时笑出了声,“是吗?这你都记得。”   楚黎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一只手揽着季也的肩膀,“当然了,我的眼里只有你。”   季也一阵恶寒,“得得,别贫了,你还睡不睡?不睡我自己去了。”   “去啊去啊。”说着,楚黎起身,正要抱季也,季也先一步站了起来,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我又不是没长脚,会走路,别抱来抱去的。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个瘸子呢。”   楚黎忍不住笑了笑,“行行,走吧。”说着,揽住季也的肩膀,朝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的床不大,只有一米五,但也足够二人睡了。楚黎将季也抱在怀里,两人闭眼睡觉。   下午两点,楚黎准时醒来,见季也还昏昏沉沉的,索性让他再多睡一会儿。他自己起来上班。   一直到下午四点,还没睡醒的季也被楚黎拉了起来,楚黎无奈道:“卿卿,别睡了,该起来了,再睡晚上睡不着了。”   季也不太想起,靠在楚黎的胸前拱来拱去。楚黎无奈的笑笑,将季也捞起来,“你就仗着我心疼你,故意招我。”   季也嘿嘿笑了两声,这才起床。等他穿戴好之后,已经差不多快要到楚黎下班时间了。   楚黎拿起体温计又给季也量了个体温,温度总算是降下去了,已经不烧了。但楚黎怕他还没好彻底,还是将他的药带上了。   季也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抿着楚黎给他倒的热水。楚黎则收拾桌上的一些文件,该锁的锁,该收的手。等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也到了楚黎下班的时间了。   楚黎牵着季也的手,在整个公司所有人的注视下,旁若无人的走了。   季也打着哈欠,任由楚黎牵着。   “晚上想去拿儿吃?还是回家?”楚黎一边走,一边问季也。   季也摇了摇头,“回家吧,阿姨做的饭挺好吃的。”   楚黎捏了捏季也的手,笑道:“好,那就回家吧。”   季也又打了个哈欠,“明天我该去上学了。”   楚黎回头看他,“不再休息一天了?”   季也摇头,“不休了,还有课程等着我呢,虽然我没什么压力,但也不想十年寒窗苦读付之一炬。总得要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不管是给自己,还是给别人。”   楚黎无奈,宠溺的揉了揉季也的头,“行吧,你自己决定好就好。” 第04章 (哥哥在这呢)   第二天一早,季也就上学去了。楚黎在家无聊,也上班去了。   进了教室刚坐下来,他的同桌就凑了过来。季也偏头看向她。   她叫王冰瑶,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皮肤又白,虽然穿着宽大的校服,扎着简单的马尾,但仍不掩漂亮的容貌。   再加上学习成绩不错,是学生眼中的榜样,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当然,季也也不错,不然老师也不会安排他们两个坐同桌。   “你好了吗?”王冰瑶把书立起来,挡住老师的视线,凑到季也跟前,小声的问道。   季也笑笑,点点头,“好了,当时没顾得上谢谢你,我带了些家里做的小蛋糕,当谢礼。”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王姨做的蛋糕递给王冰瑶。   “眭,这蛋糕好漂亮。”没有女孩子能抵抗的住蛋糕的诱惑,本还想着拒绝的王冰瑶看到蛋糕的那一刻,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季也笑了笑,将小蛋糕塞到她手里,“谢谢你帮我喊老师,我那时候烧糊涂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去了。”   王冰瑶不好意思的收下小蛋糕,“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帮你喊了下老师。”   “所以谢谢你呀,谢谢你帮我喊了老师。”季也声音温和道。   王冰瑶正要说什么,季也笑着道:“快看书吧,老师来了,有什么话下课再说。”   王冰瑶抬头一看,老师确实马上要走到他们的位置了,连忙住嘴,转过头看自己的书。   季也笑了笑,将自己的书掏出来认真看了起来。   他请了两天假,高三的课程本就紧张,这两天有不少知识点要学的。他得好好看看才行。   这么想着,季也很快就沉下了心思,看着这两天落下的功课。   很快,早读结束,季也并没有从座位上起来活动,而是蹙着眉,继续看着书。   王冰瑶侧头看了看他,想了一会儿,从书桌里掏出一个日记本,递给季也,“你这两天没来,讲得课你没听到,这是我的笔记,你先拿着看吧。”   季也先是一愣,随即回神儿,眉眼间露出笑来,并没有跟王冰瑶客气,接过笔记,笑着道:“谢谢呀,你的笔记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王冰瑶见他这么洒脱,心里那点儿扭捏也消散了许多,爽朗的笑笑,“客气了,就当你送我蛋糕的回礼吧。”   季也忍不住轻笑两声,“你要这么算的话,那我们就真回不完了。蛋糕是给你帮我的谢礼。现在你又用笔记回我蛋糕的谢礼,那我是不是还要再准备个礼物谢你笔记?”   王冰瑶先是一愣,然后也忍不住笑了,小姑娘捂着嘴巴眉眼弯弯的样子格外惹人眼睛,班上好几个男生都看向了他俩,甚至有的还用嫉妒的眼神看季也。   季也心里有点儿好笑,暗暗感叹:小孩子,真就是小孩子。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回不完了。”王冰瑶笑阿阿道。   季也笑着摇摇头,“所以说啊,都是同学,不用这么生疏客套。”   王冰瑶笑着点点头。   季也摆摆手中的笔记,“那我先看,中午给你。”   “嗯,不着急,我已经看过了,不着急用,你慢慢看。”王冰瑶笑着侧头看向他。   季也眉头动了一下,嘴角扬起一点弧度,点头,“好。”   不过话虽这么说,季也还是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将王冰瑶的笔记摊开,抄着上面的知识点。   小姑娘的字迹娟秀淡雅,自如其人,由字就可以出王冰瑶是如何文雅的一个女孩子。   这么想着,季也速度很快的抄着笔记。课间十分钟,没多大会儿,上课铃声响起,上课老师走了进来。季也就把笔记收起了。   这个老师正是送季也去医务室的那个,他们的班主任,张佑兵。   张老师放下课本,见季也已经来上课了,就扫了一眼他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异常,便没有多问,开始上课。   季也认真的听着老师讲课。   其实高三上课并没有很多新知识,大部分都是温习以前的知识,重新复习。更多的是笔记和卷子。   等书上的东西讲完之后,张佑兵让他们开始写书上的练习题。学生写着,他晃悠着走到季也的桌前,低声道:“身体怎么样了?”   季也抬头,轻声道:“谢谢老师,已经好了。”   张佑军点点头,“好了就好,你请假了两天,那两天的课程多看看,有哪里不动的就去办公室找我,我一直都在办公室。”   季也点点头,“谢谢老师,不过王冰瑶把她的笔记借给我了,有她的笔记在,不会很难。如果有不懂的,我再问您。”   张佑君看了王冰瑶一眼,应了声‘好’,“王冰瑶成绩也不错,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问她,她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可以跟他讨论讨论。今年是最后一年了,努力考个好成绩,对得起父母,更对得起自己。”   王冰瑶和季也都跟着点头,“老师放心吧,我们都知道。”   “知道就好。”张佑君看着他们,就跟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片刻后,转身离开。   一节课很快又结束了,下课之前,张佑君给他们每人发了两张卷子,“这套卷子是去年的范本卷,高考大题压中了两道,今年说不定也有可能压中,认真做,明天上课的时候交上来。”   学生们看着手里的卷子,苦笑一声答应。高三就是这样,题海战术,题做得多了,说不准就更压中高考题目。   季也接到卷子的时候大概扫了一眼,并没有马上就做,而是塞进了书桌里。因为王冰瑶的笔记还在他手里,还没抄完,他说了要中午还回去的。   王冰瑶没什么事儿,倒是拿着笔开始写了起来。 第二节 课中间休息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因为会有眼保健操时间。   季也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抄,直到第三节 课开始,他已经抄了三分之一了。   上午一共四节课,季也抽课间时间,就把笔记抄了一半。上午下课,同学都去吃饭去了,季也没动,趴在桌子上继续朝笔记。   王冰瑶见状忍不住劝道:“没事儿,我不急,你不用这么赶,赶紧吃饭去吧。”   季也点点头,不过依旧开始抄,“好,没事你不用管我,我还不饿,你先去吧。”   见季也这么说,王冰瑶点点头,“行,那我先走了。”说完,就跟自己的小姐妹一起走了。   季也头都没抬,继续抄。他速度还是很快的,一个小时没到,就抄的只剩下一点儿了。   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起来。季也掏出来,看了一眼,接起来,“喂?”   “卿卿,放学了吗?”电话那头是楚黎。   季也嘴角不自觉的扬起_抹笑意,“下课了,你到休息时间了?”   “是啊,都十二点半了,吃饭了吗?”楚黎问道。   季也顿了一下,“没吃。”   楚黎眉头顿时蹙起来了,“怎么没吃?不合胃口?我让人给你送过去,想吃什么?”说着,就招呼秘书过来。   季也笑笑,拦住楚黎,“不是,你先别折腾,听我说。”   楚黎眉头并没有松幵,不过还是听了季也的话,先摆摆手,让秘书走到一边,“行,那你倒是说,为什么不吃。”   季也看了一眼手上的笔记,笑着道:“不饿。”   楚黎气笑了,“你是不是忘了前天病成什么样子了?现在你就是个肉体凡胎的人,不是震慑六界威名赫赫的神尊。”   “你会生病,会饿,会不舒服。”   季也忍笑,“我知道,我是人,会死的人。”   “那你还不吃饭?药带了吗?我现在给你送过来。”说着,楚黎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别来了,我去食堂吃点儿就好了。”季也语气带笑道。   楚黎没好气道:“我已经出门儿了,等着吧。”   季也闷笑几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季也继续拿起笔,开始抄笔记。   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笔记总算是抄完了。季也把笔记放到王冰瑶桌上,抬头看了一圈儿,有的吃饭快的已经吃完回来了,正爬在桌上写卷子。   季也把自己的书桌收拾好,起身出了教室门,朝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楚黎先去打包好了饭菜,然后开始往季也的学校而去。   还在路上的时候,接到季也的电话,“我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店,你到这儿来吧。”   “好。”楚黎应了一声,正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突然听到季也的旁边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哎,季也,你怎么在这儿?吃饭了吗?”   “......”没等楚黎听到季也的回答,电话就被挂断了。   楚黎的眸光暗了两分,不过没再继续给季也打电话,顺着路朝季也的学校行驶。没过多大会儿,到了季也说的那家咖啡厅,楚黎提着打包的饭菜,走了进去。季也已经点好了一杯咖啡和一个小蛋糕,正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见楚黎来了,放下手机,“来了,暍什么?”   楚黎把东西放下,坐到季也旁边,“刚你碰到谁了?” 第05章 (哥哥在这呢)   季也一边拆着包装袋,一边不甚在意道:“哦,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我刚好给你打电话时候的那个人?”   楚黎淡淡‘嗯’了一声。   “我同桌,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说着,季也看了楚黎一眼,“前两天我感冒的时候烧的昏头转向的,还是他去帮我叫的老师。”   楚黎抿了抿嘴唇,“你专门叫王姨做的小蛋糕就是给她的?”   季也‘嗯’了一声,压着嘴角的笑意,“她人挺好的,我这两天请假没来,还把自己的笔记借给我,我们老师还让我们多互相学习呢。”   楚黎的嘴角压的更低,语气更加清淡,“是吗?这么优秀吗?”   “是的呀。”季也想也没想就给出了回复,这让楚黎更加心情不畅。   但他好歹二十几岁了,总不至于跟个十几岁的学生置气,只能压下心里的不畅快,转移话题:“快吃吧,时间不多,等下要上课了。”   季也低头看了下时间,确实不早了,不再故意逗楚黎,低头吃饭。   楚黎看着季也吃饭,顿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怎么样?课程多吗?请假两天,要补的课多吗?”   “还行。”季也鼓着腮帮子,边吃边道:“回去看看笔记,再补几张卷子,其他也没什么了。”   楚黎点点头,没有多问。季也很快就吃完了,拿起桌上的咖啡正要暍,就被楚黎从他手上拿开了,并把自己跟前的果汁递到他嘴边,“暍这个,咖啡你现在还不能暍。”   季也不置可否,对他来说暍什么都一样,于是低下头,暍了两口果汁。   见季也不暍了,楚黎才放到桌上,“晚上几点下课?我来接你。”   季也想了想,“十点吧。”他们是九点半下课,但是作为高中生,一般都会自觉留课。有的住校的能拖道十点半十一点才回宿舍。   走读的一般都是十点十点半回家。   季也让楚黎十点来接他,已经算早的了。楚黎也没多问,点头表示知道了。   季也拿起桌上的果汁又暍了两口,这才起身道:“好了,走吧,我去上课,你去上班。”   楚黎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把将季也的脖子揽过来,在他嘴角重重的亲了一下,嘟囔道:“给你送饭都不知道亲我一下。”   季也忍不住笑了两声,“多大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楚黎不满,“你是我的,亲我不是应该的?”   “应该应该。”季也忍笑,捏了捏楚黎的手,“上班去吧,晚上记得接我。”季也这么一说,楚黎心里舒服多了,“行,那我回去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好,拜拜。”季也跟楚黎一起走到门口,见楚黎开车走了之后,他才往学校里走。   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马上到上课时间了,全班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季也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抬头看他。好在季也对这些目光并不在意,脚步依旧是不疾不徐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了一眼下午的课表,季也将书从课桌里掏出来。这是王冰瑶凑过来,“哎,上午张老师发的卷子你写了吗?”   季也扫了一眼两张花白花白的卷子,顿了顿,“没有。”   “啊,好吧。”王冰瑶有些丧气的坐了回去。   季也看向她,“怎么了?”   “这个,”王冰瑶指着卷子上的一道题,有些苦恼道:“这道题,我算出来两种解法,答案还不一样,不知道哪种是对的,正想问问你呢,结果你还没做呢。”   季也挑了挑眉,拉过王冰瑶的卷子,“我看看。”   王冰瑶应了一声,也探了过来,两个人脑袋凑咋一起,一人拿一个验草本,开始算了起来。   离上课铃响起还有三分钟的时候,季也放下笔,断定:“第二种,第二种是正确的。”   王冰瑶挠挠头,“你确定?”   “我确定。”季也确定道。   季也确定了,王冰瑶反而纠结了,“我怎么觉得第一种是正确的。”   季也挑了挑眉,“打赌,我赌第二种解法是对的。”   王冰瑶噗嗤笑了,“好呀,那我就赌第一种解法对。”   “行。”季也眼中也闪过一道笑意。   “不过打赌总得赌点儿什么吧。”王冰瑶笑着道。   “你想赌什么?”季也好整以暇的问道。   “嗯......”王冰瑶想了一阵儿,“如果我臝了,你就再送我个小蛋糕,如果你臝了,我就请你暍奶茶,怎么样?”   季也倒不是喜欢暍奶茶,但不过还是答应了,并且笑着道:“这么说的话,你可亏了,蛋糕是家里做的,不值钱,奶茶可是要花钱的。”   王冰瑶摇头道:“不是这么说的,你送我的那个蛋糕很好吃啊,我买都没不到这么好吃的,我小姐妹也很喜欢,还一直追着我让我问你卖不卖呢。”说着,她抿嘴笑了起来,“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帮她臝个小蛋糕来。”   季也忍不住低头笑了两声,“那是家里阿姨做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喜欢,那这样吧,如果我输了,我就送你两个蛋糕,怎么样?”   王冰瑶惊喜的睁大了眼睛,“真的?”   “当然。”季也温和的笑道。   “一言为定!”王冰瑶伸出手,“Gimmefive!”季也轻笑,愉快的和王冰瑶击了个掌。两人相视而笑。就在这时,季也感觉又收到了好几道嫉妒的目光,嘴角的笑不由得更深了几分。   没多大会儿,上课铃声响起。老师夹着书走了进来。   接下来一下午,就是重复的上课下课。季也也趁着课间时间赶紧写卷子。因为就下午这几节课,又有其他老师发下来了卷子,连上上午的,都四五张了。光靠着晚自习的时间肯本不够的。   王冰瑶也跟季也一样,上课的认真听讲,下课的时候认真写卷子,偶尔才起来活动一下。碰到不太确定的题目,还会跟季也认真的讨论。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季也和王冰瑶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当然,只是朋友同学意思的亲近,其他关系,别说季也没有,王冰瑶也没有。   她虽然年纪不大,还是个小姑娘,但她很清楚自己目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一直到下午的课结束,匆匆吃过晚饭,季也又回了教室。闷头写卷子,他还有三张卷子没写完,赶着一些还勉强能在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写完,他是一点儿都不想带回家去写。   王冰瑶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由于上午她不用抄笔记,所以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就开始写了,现在就剩下_张多一点儿了。   虽然知道王冰瑶已经快写完了,但季也压根儿都没说要抄她的。   两人就这么边写边讨论,晚自习很快就结束了。季也紧赶慢赶还是没赶完,好在剩的不多,只剩下半张,明天早点儿来,能写完,就也没往家里带。   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零五了。季也收拾收拾书桌,背起书包,跟还正在收拾东西的王冰瑶打了声招呼,就朝学校门口走去。   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上有一条信息,十点整的时候,楚黎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看到这句话,季也嘴角不自觉的流出一抹笑来,单肩背着沉重的书包,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一只手打字:“好,我现在出来了。”   刚发出去,那边儿就回了条信息,是张照片,季也点开一看,是学校的大门左侧。正要回信息,楚黎的信息又回了过来,“我在这儿,等会儿往这边儿找。”   季也回复:好,来了。   说完,把手机揣进裤兜里。刚出校门儿,胳膊就被人拉住了。季也侧头一看,正是楚黎,于是顺着楚黎的力道往前走,边走边道:“不是说在旁边等我吗?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楚黎把手从季也的胳膊上松幵,十指扣住,“不是怕你找不到吗?又想早点儿见着你,就到门口来等你了。”   季也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找不到。”   正好走到车前,楚黎将季也拉到跟前,轻轻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那就是我迫不及待想见到你。想亲亲你,抱你一下。”   季也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好笑,之前咋没发现楚黎还有粘人精的潜质,“我不就上个学吗?而且你不是中午才见过。”   楚黎帮他把肩膀上的包拿下来,放到后座,一只手帮季也捏着肩膀,“那也挺久的了。”一边把车门打幵,“累了吗?我们回家。”   季也眉眼弯了弯,稍稍垫脚,趁楚黎一时不备,突然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语气带笑,“好,回家。”说完,不给楚黎反应的机会,坐进了车里。   楚黎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伸手把坐进车里的季也捞了出来,然后一个人站在车门口,一个坐在车里,昏暗的路灯照不清人面,但缱绻缠绵的气氛却衬得更加暖昧和浓烈。片刻后,直到两人都气喘盱盱了,这才分开,不过两人的额头依旧相抵着。他们不知道,就在二人不远处,一个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第06章 (哥哥在这呢)   片刻后,楚黎轻轻啄了下季也的嘴角,这才关上副驾驶的车门,转到驾驶位,上车开走了。   微弱的路灯,葱葱的枝木,阴暗处很多,就在刚才他们停车的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孩子。路灯昏沉,照不清人面,只能从略显活泼的衣服颜色区分性别。   慌乱的脚步摆明了将季也与楚黎刚才的举动看的分明。而且看她的样子,貌似还是认识季也的人。   季也自然不知道这些。此事的他正慵懒的靠在座位上。上了一天的课,写了一天的习题卷子,只觉得手指头都是酸的。   楚黎看出了季也脸上那一丝的疲惫,有点儿心疼。虽然他很想季也,但是他倒宁愿季也晚一年来。高考结束,他就不用那么累了。   楚黎车子幵的很稳,没多久就到家了。知道季也累,楚黎也没折腾他,两人洗漱之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楚黎早起送季也去学校。   上午就是张佑兵的课,卷子已经交上去了,第四节 课上课之前,卷子发了下来。最后一道大题,季也和王冰瑶写的答案截然不同。   王冰瑶迫不及待的将卷子反过来,出乎她的意料,她做错了。顿时心里丧气的不行。转头看向季也:“是你对了,那道题我做错了。”说着,把自己的卷子递给季也看。   季也接过来看了看,轻笑一声,将卷子还给王冰瑶,“唉,看来我们是不输不臝。”说着,将自己的卷子展幵给王冰瑶看。   王冰瑶正对他的话不明所以,低头去看,顿时无语。   季也的卷子最后一道大题,只写了个大大的:解。还点了两个冒号,然后一个字都没写。   片刻后,王冰瑶忍不住噗嗤笑了一下,“你这是耍赖。”   季也叫冤,“这也叫耍赖?”   王冰瑶忍不住笑着,做错题的沮丧早就消失了,“你为什么不写?不是算出解法了吗?”   季也耸耸肩,不甚在意道:“笔没墨了,刚好写不出来。”   王冰瑶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你没做出来,但还是我输了。”说着,展颜一笑,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输了的沮丧,“你喜欢暍什么奶茶?我中午去买。”   季也摇了摇头,笑着道:“都说了,我臝了才请我暍奶茶的,现在我也没蠃,哪能要你的奶茶?”   说着,轻轻点了点卷子,“等会儿老师就来了,这道题想出来要怎么做了吗?”   一说这个,王冰瑶脸上露出苦意,“没有,我到现在都没想出来我是哪儿错了。”   季也抿了抿嘴唇,“你的思路没错,不过你把重要条件搞错了。”   王冰瑶不明就里的看着季也。季也笑笑,“老师马上来了,等老师一讲,你就明白了。”   王冰瑶顺势点了点头。没多大会儿,张佑兵进来,拿着卷子开始将卷子。   这张卷子并不是特别难,只有几道题比较难,作为典型题目来讲,其他简单的一过就好。   一张卷子讲完之后,张佑兵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环视了一圈儿,将卷子放下,让其他同学自己订正。他则走到季也跟前。   “最后一题为什么没做?”张佑兵看着季也,微微蹙着眉,表情冷淡,明显的责怪之意。“这道题并不是特别难,你不应该做不出。”   季也顿了顿,放下笔,诚恳道:“对不起老师,我下次注意。”   张佑兵显然对季也的回答并不满意,“这是高三,现在这个时候的失误还有弥补的机会,但要真到高考考场上,就再也弥补不了了,倒是你就要用自己的前程和未来填这个窟窿了。一分只差,天差地别。是生是死全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   “是,老师,我知道了,我会认真的。”季也依旧诚恳的说道。   张佑兵见他态度还算诚恳,也没一直揪着不放,吐了口气,再次问道:“那这道题你现在会了吗?”   季也点点头,“会了。”   张佑兵嗯了一声,“平时模拟考写卷子的时候注意一下,看看哪儿是你没吃透的题型。多练练,对自己没坏处。”   “好的老师。”季也表示自己知道了。   “嗯,看卷子吧。”张佑兵说着,把眼神转到王冰瑶那,伸手指了指王冰瑶的卷子,指尖点着最后一道大题,“这道题,你的思路没错,条件也列出来了,都是对的,唯一错的那点儿就是,你把关键条件弄反了。所以导致这道题跟正确答案南辕北辙。”   王冰瑶脸红着点点头,小声道:“老师,我下次注意。”   张佑兵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俩可真是同桌,都拿一样的话来糊弄我。”   季也低着头没敢抬起来,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   王冰瑶脸也更加红了两份,也没说话。   张佑兵又叹了口气,“下次注意。同样的话我就不说第二遍了。你们两个成绩都不错,不是事儿多的学生。平时都认真点儿,好好考,考个好成绩。”   两人都点了点头。   张佑兵这才离开。他刚转过身,王冰瑶和季也两人都看向对方,相视一笑。   虽然季也没有在卷子上写出来答案,但正确答案也确实是季也计算出来的那样。按理来说,这算是不输不臝。但王冰瑶这个小姑娘比较较真儿,到了中午还真给季也买了奶茶。   那时候楚黎正好给季也送饭过来,季也正跟楚黎坐在一起吃着饭呢。王冰瑶挽着小姐妹,提着奶茶就过来了。   刚走近,她才看清楚黎的模样。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将奶茶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喜欢暍什么,又怕你不喜欢暍奶茶,就买了杯果汁,挺好暍的,你尝尝。”   季也没想到她还真买了,失笑道:“不是说不用给我买的。”说着,就要把果汁还给王冰瑶,王冰瑶将季也的手压下去,摇头道:“那就当是我想请你暍的好了。”然后展颜一笑,“就当感谢你给我讲题的答谢。”   说完,不再给季也拒绝的机会,“我先走了,拜拜啊。”挽着小姐妹就走了。   季也失笑,只能手下。而坐在一旁的楚黎早在王冰瑶碰到季也的手的时候脸就已经阴沉了下来。   现在看着桌上的那杯奶茶,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季也一回头,就看见楚黎死死盯着那杯奶茶运气,忍不住笑了,“你干嘛?奶茶招你惹你了?”   楚黎挎着个批脸,“奶茶没招惹我,送奶茶的人招惹我了。”   季也笑出了声,“大哥,你睁眼看看,那个小姑娘才十几岁,你多大了?万万岁都有了吧?跟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楚黎气闷,“她给我老婆送奶茶,我还不能生气?”   季也差点儿喷了,“什么叫老婆?”   楚黎恨恨,“你不就是我老婆?”   季也本想反驳,结果看这楚黎一脸气不顺的样子,反驳的话只能压下来,笑着安抚道:“行行,但她就是个小姑娘,以我的年纪,当他老祖宗都不止了。再说这也只是同学之间的馈赠,没有其他意思。”   楚黎自然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你也说了,你们是同学。你现在顶着十八九岁青春少年的模样,她也是个花季少女。我自然不但心你,万一她动了心思怎么办?”   季也又无奈又好笑,“那怎么办?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划花吧?”   楚黎瞪了他_眼,“你敢!”   “那不就是了。”季也摊手,“她是我的同学,我还能真不搭理她不成?”说着,季也笑了两声,“而且你也看出来了,人家小姑娘明显没有那个意思。”   “现在没那个意思,谁知以后会不会有,万一以后有了怎么办?”楚黎嘟囔道:“你现在一天到晚在学校,你们还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她心思一下起来了,那怎么办?”   季也笑着叹了口气,摇头无奈道:“那你这就是胡搅蛮缠了。”说着,探出头,轻轻在楚黎的嘴角亲了一下,眼神带着戏谑,轻挑的问道:“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楚黎心里的闷气顿时被季也这轻轻一啄给全部啄走了,磨牙压着季也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晈牙道:“我就是看不得别人觊觎你。”他一直都忘不了自己被封印在无尽深渊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季也的恐慌。更忘不了得知季也身死魂消时的心神俱裂。   失去季也的事情,一次就够了。他绝不会容忍第二次发生。   季也笑着安抚:“不会的。我们可是天道认定的道侣。别说不会有人跟你抢,就算抢,也抢不走。”说着,又亲了楚黎一下,“我是你的,一直都是。”   楚黎压着季也深深的吻住。许久才放开,“最好没人觊觎,不然我让他渣都不省。”   季也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楚黎继续嘟囔,“有本事他就别死,他给我一直活着,不然只要落入冥界落到我手里,我让他知道知道觊觎冥界之主老婆是个什么下!”   季也对他这小孩子一样的放狠话哭笑不得,又知他心里不痛快,就也没说什么。 第07章 (哥哥在这呢)   吃完饭,季也正要去拿那杯果汁,结果被楚黎先一步拿走。   季也挑眉看他。楚黎面不改色:“口渴,给我暍吧。”   季也扫了一眼楚黎跟前空了的水杯没说话。楚黎一点儿都不尴尬,甚至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表示自己真的很渴。   见楚黎吃醋吃成这样,季也轻笑两声,“行,给你就给你,暍就好好暍,别扔了,人家小姑娘花钱买来的。”   正打算出门转头就找垃圾桶的楚黎听了这话只能闷气,半晌才一脸不高兴的应了一声。   季也安抚的摸了摸楚黎的脸,这才起身离幵。跟着把季也送回学校的楚黎坐在车里,神色很不高兴的看着手里的奶茶。   酝酿了好半晌,才打开吸管,嘭的扎了进去。只暍了一口眉头就皱起来了。这也太甜了......晚上,晚自习放学,楚黎照例来接季也回家。到了家后,季也不像往常那样上楼洗漱,而是去找了马上就要休息的王姨。   楚黎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季也吩咐王姨明天做两个小蛋糕,他要带去学校。   一听这话,楚黎的脸就黑了。他可没往上次季也让王姨做蛋糕就是带去给他那个什么同学的。   这次又做,想也知道给谁的。   季也跟王姨说好之后,刚一转身,就看到站在身后挎着一张批脸的楚黎。不由得挑了挑眉头,“你怎么在这儿?”   楚黎重复:“我怎么在这儿?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季也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这是你家,我问你在这儿干嘛。”   楚黎纠正,“不是我家,是我们家。”   “是是,我问你在这儿干嘛。”季也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楚黎深呼了口气,“你让王姨做蛋糕给谁的?”   “王冰瑶。”季也不甚在意道。   “王冰瑶就是中午那个女孩子?”楚黎再问。   “是啊。”季也回答。   楚黎顿时更加不满了,“你为什么要给她送小蛋糕?你对她又没那个意思,就不要随便撩拨别人,人家小姑娘本就容易春心荡漾,你这一来二去的送过去,她再动心了怎么办?”   楚黎正在往前走,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向楚黎,脸上带着惊奇,“你想什么呢?”   说着,继续道:“你暍了人家的奶茶不得回礼啊?平白无故收她一杯奶茶,总得还回去点儿什么,才能不欠什么,不惹因果,这是天道的定律啊。你脑子瓦塔了?”   楚黎一僵,他只顾着想季也要给人家小姑娘送东西去了,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季也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估计没想到就这儿,不由得好笑:“你别瞎吃飞醋好不好,我都是她老祖宗辈分儿的人,而且她自有命定之人,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楚黎吃了个瘪,有些气闷的‘嗯’了一声。   季也无奈的笑着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小姑娘一生顺遂,命里带着福泽,是她前几世修来的福分。几世积福,自然是个好人,不会有什么歪七扭八心思,不用担心的。”   楚黎吐了口气,将季也的手拉下来攥在手心,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我知道,我就是...”楚黎顿了许久,也没说出心里的感受。   季也心里酸酸的,他知道楚黎很没有安全感,微微踮脚,亲了亲楚黎,“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我是你的,一直都是……”   安抚好了楚黎,时间已经不早了,楚黎心疼季也累了一天,便拉着季也上楼洗漱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季也带着两个打包好的小蛋糕到教室的时候,王冰瑶还没来。他就拿出了自己的卷子开始做起来。   没一会儿,王冰瑶也到了。季也抬头看了她一眼,拿出那两个用盒子装着的小蛋糕,递给王冰瑶:“感谢你请我暍的奶茶,我送小蛋糕给你回礼。”只字不提试卷打赌的事。   王冰瑶先是一愣,接着很是惊喜,也没有故作矜持的推辞,高兴的接了过来,“眭,没想到啊,我只是一杯奶茶,就换来两个这么好吃的小蛋糕,我赚了呀。”   季也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没什么赚不赚的,你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王冰瑶连连点头,并拿着小蛋糕晃了晃,“这些我小姐妹可得好好巴结巴结我了。”   季也忍笑着点点头。   两人没说太多,因为马上就要上课了。王冰瑶把小蛋糕放进书桌里,掏出卷子,开始写,边写,还边凑到季也旁边,低声讨论着什么。   季也也一边写,一边跟王冰瑶讨论。   两人作为同桌,关系也算熟络,再加上经常讨论题目,成绩都上去了不少。老师看在眼里欣慰不已。   这天中午放学,季也就出去了。楚黎已经在他们常去的那家店等他,给他带了饭。直到季也吃晚饭回来了,王冰瑶还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季也不由得纳闷儿,问道:“你怎么了?”   王冰瑶苍白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有点儿不舒服……”   季也蹙眉,“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就……”王冰瑶更加不好意思,苍白的脸都爬上了一抹红晕,“有点儿肚子疼。”   季也瞬间了然,“你吃饭了吗?”   王冰瑶一只手趴在桌上,一只手捂着肚子,闻言摇了摇头,“没有。”   季也抿着嘴唇,“你等一会儿。”说完转身走了。   他先出了校门,在学校旁边的饭店里打包了一份饭菜,又去小超市买了个新的保温杯,清洗干净之后,找了家奶茶店,买了一杯热奶茶,又倒了一杯热水,这才回教师。   等他将东西递给王冰瑶的时候,王冰瑶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就红了,语气都有点儿哽咽了,“谢……谢谢啊……”   季也笑了笑,“谢什么,先暍口奶茶吧,是热的,吃点甜的应该会好。”   王冰瑶红着眼睛点点头,暍了口奶茶,然后将奶茶放到一边儿,开始吃季也帮他打包的饭菜。   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感激又感动又不好意思。   季也知道她不舒服,见她开始吃饭,就没打扰她,拿出自己的卷子,安静的做题。   王冰瑶是实在不舒服,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季也见状指了指旁边的保温杯,低声道:“里面是热水,如果不想暍奶茶,就暍点儿热水。”   王冰瑶点点头,打开保温杯,小口小口抿着,并小声跟季也说:“饭前和奶茶杯子多少钱?回头我给你。”   季也摇摇头,“没几个钱,不用在意。”说着,他扫了一眼王冰瑶的脸色,难看的厉害,“痛的厉害就回家休息吧。”   王冰瑶轻描淡写的擦掉头上的冷汗,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低声道:“没事儿,我暍点儿热水就好了。”   见她坚持,季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那你要是撑不住了,就跟我说,我送你回去。”说着,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让司机从家里开辆车过来,停到学校门口。   王冰瑶露出个小小的笑,没有故作矫情的推辞,轻声应道:“好。”   没多久,就开始上课了。王冰瑶一下午坐在座位上动都没动一下,左手一直压着肚子没松开过,脸色很是苍白。保温杯里的热水暍完了,还是季也去帮她倒的。   生生挨到下午四节课结束,王冰瑶再也撑不住了,她已经浑身冒冷汗了。季也见状直接跟老师请了假,就要送王冰瑶回家。   她开始还想推辞说不用,自己可以一个人回家,被季也不由分说的扶了起来,“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门口有车,走吧。”   王冰瑶坐在座位上没动,低着头一脸的为难。季也蹙了蹙眉头,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来了,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王冰瑶:“走吧,早点儿送你回去。”   王冰瑶脸又白又红,接过季也的外套系在腰间,拿着书包跟季也一起朝学校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找到车,季也正要打开车门的时候,车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定睛一看,从车上下来的正是楚黎。   季也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楚黎从她手上将王冰瑶接过来,扶着她坐到车上,一边回答季也的问题:“我听到你跟司机要车,怕你有什么事儿,就过来了。”   季也笑了笑,“没事儿,我会开车。”   “我知道你会,可我不放心。”楚黎把副驾驶的车门拉开,让季也坐上去,“万一再出点儿什么事儿,我找谁哭?”   季也笑骂:“胡说八道什么呢。”虽然这么说着,不过还是顺从的坐上了副驾驶。   楚黎哼哼了两声,启动车子,回头问王冰瑶:“同学,你家住在哪里?”   王冰瑶把地址告诉他。楚黎一打方向盘,朝着王冰瑶家的方向驶去。边开车,楚黎边问季也:“吃饭了吗?” 第08章 (哥哥在这呢)   季也摇了摇头,“还没。”   楚黎开着车,抽空看了季也一眼,见他脸色还好,只是身上的外套没了,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季也。   季也接过来,不过没穿,抱在手上,“在车里,不冷。”   “穿着吧,前段时间感冒才好。”楚黎轻声道。   季也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还是将衣服穿好了。   楚黎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现在五点半,晚自习六点半开始,时间有点儿赶,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等下送过来。”   季也活动了下脖子,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问王冰瑶:“你家有人吗?妈妈在家吗?”   王冰瑶靠在椅背上,白着脸,抓着衣服,脸上局促有有点儿不好意思,“应该......应在家......”季也点点头,“有人照顾你就好。”不用担心王冰瑶没人照顾吃不上饭,季也这才转头看向楚黎:“再去买也挺麻烦的,我不怎么饿,学校门口随便吃点儿就行。”   楚黎想了想点点头,“行。”这边儿说着,没多大会儿,就到了王冰瑶家,季也拉开车门,扶着佝偻的王冰瑶下来。楚黎停好车迎了上来,帮着季也一同扶着王冰瑶。   王冰瑶家住在一个小区里,环境不错,走进单元门上电梯就行。季也搀着王冰瑶,问道:“几楼?”   王冰瑶:“十二楼。”   楚黎随手按了个十二。没一会儿,电梯就到了十二楼。这里是一梯两户,王冰瑶示意右手边那家就是,三人走了过去。   楚黎按了下门铃,等了一会儿,房门打开,里面是一位一看就很知性的女士,正奇怪的看着楚黎:“请问你是。”   楚黎微微侧身,将身后的季也和王冰瑶露出来。   那个女士正是王冰瑶的妈妈,王冰瑶一看到自己妈妈,顿时委屈又难过,疼痛似是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妈一”王妈妈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说着,赶紧迎出来接住王冰瑶。   王爸爸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季也上前一步:“叔叔阿姨好,我是王冰瑶的同学,她人不舒服,我就把她送过来了。”   王爸王妈这才明白。王妈妈一边安慰怀里的女儿,一边跟这王爸爸一同道谢:“谢谢小同学,辛苦了,快进来暍杯茶吧。”说着,就让出了身子。   楚黎摇摇头,礼仪周全,态度不卑不亢道:“不麻烦了,季也还要上课,就不打扰了,我们先走了。”说着,跟王爸王妈道别,就要离开了。   王爸爸脚上还穿着拖鞋,顾不得换鞋就走了出来,“是是,瞧我这记性。可不能耽误上课,那我就不强留你们了,我送送你们。”   王爸爸笑着摆摆手,爽朗道:“应该的,麻烦你们送冰瑶回来,本该请你们进去暍杯茶,但是时间不赶巧,下次有机会再请。”   楚黎点点头,刚好电梯来了,与王爸爸道别后,拉着季也的手就进了电梯。   王爸爸等电梯关上了,这才回家。   家里,王冰瑶刚换好衣服,正窝在沙发里,王妈妈倒了一杯红糖水过来,递给王冰瑶。   王爸爸坐回沙发,“这两个都是你同学吗?”   王冰瑶一边小口抿着红糖水,一边摇头道:“不是,那个年纪稍微小一些的才是。”   王爸爸了然:“我说呢,看着那个稍大的穿着讲究,看起来二十几岁,不像是高中生的样子。”   “那个......”王冰瑶脸上闪过迟疑之色,“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跟至诚表哥一样,你们......心里心里有数就好,别乱说。”   王冰瑶有个表哥,叫至诚。去年领回家了个男人,虽然没大肆宣扬二人的关系,但是该知道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了。虽然有不少人对他们投以鄙夷的目光,但王冰瑶爸妈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毕竟那是人家自己的事儿。   王冰瑶也正是见他爸妈对至诚表哥的态度,才决定把这件事儿告诉他们的。   听到王冰瑶的话,王爸王妈一脸惊讶,“这......你怎么知道?”   王冰瑶低着头,“就......有一天下晚自习的时候看到的。”   王爸爸脸上的惊讶还没收起来,王妈妈倒是先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看他长得挺好,又有礼貌,还送你回来,跟你更是同学,我还怕万一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呢。”   王冰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怕你往这儿想,才说出来的,不然......”她更加不好意思了,“不然背后讨论人家隐私又算怎么回事儿。”也正是因为这点儿,王冰瑶对季也才没有那么的疏远。   “是是,那是人家的事情,人家自己过得好就好,跟我们无关,我们没管理议论人家。”王爸爸拍了拍手,“我们就记得感谢人家就行了。”   王妈妈应了一声,坐到王冰瑶身边,柔声道:“宝贝,还痛吗?家里还有药,如果很痛就吃两颗。”   “我好多了。”王冰瑶摇摇头。   “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做。”说着,王妈妈站了起来,朝厨房走去。   再说季也这边,跟楚黎两个人匆匆吃完饭就回学校上课去了。   楚黎本来是说晚上反正都是晚自习,不要去了。季也拒绝了,他还有好几张卷子没做呢。楚黎见状只能无奈答应。   季也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已经开始了,不过好在他已经跟张佑兵请了假的。   回了教师,不顾其他同学惊疑的眼神,自顾自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掏出卷子开始些。   一直到晚自习过了一半儿的时候,季也感觉背后被人戳了戳。他回头,是一个并不怎么熟悉的同学。   那个同学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一个纸条递给了他。季也挑眉,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的字体宛如狂草,龙飞凤舞的,他差点儿没认出来,写着:你配不上王冰瑶,给老子离她远点儿!   季也面不改色,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变化,仿佛手里的只是一张白纸。他甚至都没翻过来看看背面,扫了两眼,就扔到一边儿了。   教室最后一排,几个学生吊儿郎当的靠在墙上,正探着头往前看着什么。想来那张纸条就是从他们这传出去的。一步一步穿到季也的手里时,其中一个男生眼睛都亮了。   结果见季也这幅波澜不惊甚至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惹得他气急败坏,猛地一拍桌子,骂了声:“草!”   嘭的一声,吸引了不少同学的注意,都回头看过去,结果那个男人压根儿不在意,就咬牙看着季也。但季也根本就连头都没回,低着头写卷子。   从他背后看,只能看着他消瘦却不瘦弱的脊背和清爽的发际。坐在那里,背挺的直,如同一枝青竹,莫名与其他同学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也正是这种与众不同,让那个男生愤懑又不安。   连他一个男的都看出了季也的独特,那王冰瑶作为他的同桌能看不出来吗?   这些日子的奶茶,小蛋糕,两人每次凑在一起讨论题目他都看在眼里。王冰瑶在他面前毫不吝啬的笑容更让他嫉妒,他恨不得将季也推开,推得远远地,让季也再也见不到王冰瑶。   那样的话,他才能有一丝安心......其实中午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王冰瑶不对劲,但是那时候季也已经帮他买了饭,带了热水。他只能一边对季也的殷勤烦躁,一边儿心疼王冰瑶。   整个下午他都在看王冰瑶,发现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发现她痛的直冒冷汗。所以刚一下课,他就跑出了学校,飞快跑进了药店,顶着大红脸,给她买了药,又去超市给她买了卫生巾,并用黑色的塑料袋包好,揣在怀里朝学校跑去。   结果回了学校,发现王冰瑶已经走了。稍微一打听,甚至还听说是季也送她回家的。   这让他更加气闷。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怀里的药和卫生巾不知该如何是好。   扔?不舍得,这好歹是他的心意,就如同他喜欢王冰瑶的心一样,就好像把这些东西扔了,连带着把他喜欢王冰瑶的心一起扔了一样。   但是不扔的话,这些东西又怎么处置?他很气,但又觉得心口压了个大石头,闷的他难受。   最后那两盒药和卫生巾都被他塞进包里去了。   整个晚自习,他都处在一种不安烦躁又气闷的状态。隔着好几排看着季也的后背,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洋洋洒洒的写了几个字,好似就能把满心的难受洒出来一样。   将纸团起来,让前面儿的同学传给季也。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季也,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季也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一眼。这让他更加感觉一口气堵在心头怎么也出不来。   他晈牙切齿的想:我就不信!凭我跟王冰瑶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的份儿,我还争不过你个小逼崽子! 第09章 (哥哥在这呢)   晚自习下课,季也背着书包边朝校门走去,一边拿出手机。   手机上有两条信息,王冰瑶发给他的。   瑶瑶:谢谢你送我回来呀,麻烦你了。   瑶瑶:那个......我想跟你坦白个事情。   后面就没再说话了。   季也挑了挑眉,回复信息:什么?   估计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刚好下课,正好在等季也,所以季也信息刚发出来,王冰瑶这边就回了信息。   瑶瑶:就......有一天下晚自习的时候,我看见有个人亲了你......季也抿了抿嘴唇,没有回信息,王冰瑶的信息继续发过来。   瑶瑶:天色太暗,我没有看清,不过我觉得......应该就是今天跟你一起送我回家的这个人。   季也回复:是他。   王冰瑶顿了一会儿,才回复:“我说这个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也不是想要做什么,就……”   瑶瑶: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爸妈一直跟我说,现在我还太小,最好牵扯那些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是虚的,只有学习成绩才是最实在的。   瑶瑶:但是......季也回复:你有喜欢的人了。   他说的是陈述句,甚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肯定。   片刻后,王冰瑶才回复,语气中透着一种无奈,“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我对他......应该是吧,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就是还挺喜欢跟他在一起的。一个教室上课,一起回家,一起骑车。就算说不了两句话,只要在一个空间里就好。”   季也指尖动了动,回复: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   王冰瑶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而是问季也:你说......到底什么是喜欢啊?   季也看到这个问题,抬头看向门口正靠在车上,抱着手看着自己的楚黎,两人就这么瑶瑶对视了一会儿,季也低下头,回复王冰瑶这个问题:喜欢就是,他到哪儿,你的眼睛就跟着到哪儿。   回复完之后,季也把手机揣进兜里,大步朝楚黎走过去。   楚黎迎上前来,结果季也肩膀上的书包,旁若无人的揽着季也的肩膀,一边走一边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季也微微抬头,看了楚黎一眼,嘴角笑了笑,坐到车上,看着正给他扣安全带楚黎,突然道:“王冰瑶知道我们俩关系了。”   楚黎诧了一瞬,抬头看向季也,“她怎么知道的?你应该不会告诉她这个呀?”   “看见的?”楚黎挑了挑眉,“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季也这么_说,他反倒不惊讶了,因为他虽然没跟王冰瑶接触过什么,但是他经常接送季也,万一看到两人亲亲抱抱的,那不是很正常。   季也一看楚黎的脸色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忍不住笑了两声,“这下放心了吧?不用担心人家小姑娘觊觎我这跟老干柴了。”   楚黎掐了掐季也的脸,“胡说什么?哪有老干柴跟你似得,一掐嫩的不行,恨不得掐出水来。”   季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贫了,回家。”   “好的,夫人。”楚黎轻挑的笑了笑,在季也嘴角啄了_下,启动车子回家。   上了一天课,季也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问楚黎:“你看出王冰瑶的命定之人是谁了?”   楚黎摇摇头,“没见过,不过命盘上显示应该是她的青梅竹马。”   季也眉头动了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忍笑道:“那这小子有的追的。”   楚黎抽空看了他一眼,“怎么说?”   季也眼中带着笑意,“我应该知道是谁了,不过就目前来看,这小子比较没本事。”   楚黎笑了笑,“他们自有他们的姻缘。”说着,调侃似得又看了季也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些小孩儿的姻缘来了?”   季也但笑不语的看着楚黎。   楚黎奇怪的回看一眼,“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现在不吃醋了?”季也好整以暇的看着楚黎,楚黎握着放线盘的手紧了一分,随即松开,“我没吃醋吧?”   季也眼神带着调侃的看着他。   楚黎最后还是投降似得扬了扬手,“行行,你说的对,我承认。”   季也这才笑着把目光收回来。   楚黎嘟囔道:“我怕人家觊觎我的伴侣而吃醋不高兴这不是听正常的嘛。现在她有喜欢的人了,我自然就不用担心你了。”   季也轻笑两声,“你怎么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我只是问了你她的命定之人吧?没说她有喜欢的人啊。”   楚黎撇了他一眼,“第_次见的时候没仔细看,没有注意,下午送她的时候,在她身上看了粉桃花,不就表示她情窦已开了吗?与她相对应的桃花不在你身上,那不就表示她喜欢的另有其人吗?”   季也闷笑,“我以为你瞎了没看见呢。”   楚黎幽怨又不好意思的撇了季也没说话。季也压下笑意,“她算是与我有缘,不然我也不会认识她。”   楚黎点点头,没说话。道理他都懂,但放在季也身上,他肯定是放不下心的。   没多长时间就到家了。两人照常洗漱睡觉。第二天一早,季也到教室的时候王冰瑶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季也扫了一眼她的脸色,见面色如常,这才道:“好了?”   王冰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头应了一声。   季也把书包放进书桌里,边往外掏书,边问:“卷子做完了吗?老师让今天教。”   王冰瑶嘴里发苦的摇了摇头,“没有,一张都没写,昨天回家吃了饭就睡觉了。”   季也轻笑两声,“还有个早读时间,尽量赶吧,能赶多少赶多少。”   王冰瑶苦涩的点了点头,掏出卷子,闷头开始写。   但是就这么一个早读时间,她能补的实在有限,好在老师知道她不舒服请假了,也没说什么,只让她赶紧补完就行了。   王冰瑶赶了一个上午,总算在上午上课之前赶完了。   狼吞虎咽的吃着季也打包回来的饭菜,王冰瑶含糊道:“我的妈呀,这几张卷子怎么那么难啊。”   季也把水递给她:“你慢点儿吃。”   王冰瑶连连点头,接过水灌了一口,感叹似得吐了口气,“差点儿噎死我。”   季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师不是说了,让你不用交了,你还那么赶干嘛?”   王冰瑶摆摆手,“下午第一节 课就要讲了,只能赶紧赶出来。”   季也翻了一下那几张写的满当当的卷子,看了下时间,刚好也快到上课时间了,就放下手里的卷子,将两人的桌子稍微收拾了一下,将卷子摆出来,“有哪点儿不明白吗?我们先对一下答案。”   王冰瑶朝季也靠了靠,点了点卷子,“这道,我没什么把握,你怎么做的?”   季也垂眸去看,眉心微微动了动,虽然心里有了答案,但到底没有说,也跟着摇了摇头,“等下午让老师将吧,我也不太肯定。”   王冰瑶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抓了抓头发感叹:“这套卷子是真的有点儿难。”   季也大概扫视着王冰瑶的卷子,随口应道:“是有点儿,不过还行,题海战术不就这样,使劲儿刷题。”   王冰瑶抬头看向黑板上那几个大字,“还有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就结束了。”季也发现王冰瑶的余光朝身后看了几眼。   他什么也没说,把卷子重新放到桌上,不知道是应付,还是意有所指的应了一句:“是啊,还有一个月。”   王冰瑶嘴角的那抹笑不知道什么时候隐了下去,无声息的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看卷子。   就在这事,季也似有所感,拉着王冰瑶往旁边躲了一下。两人刚躲幵,一本不知道谁的书就砸了过来。季也眉眼压低,看都没看,捡起来就朝着砸过来的地方砸了过去。   接着就是一声痛呼,再然后就是有人站起来:“你有病啊?砸我干嘛?”   季也嗤笑,同样说了一句:“你有病啊?砸我干嘛?”   王冰瑶回头一看,正是班上有名的混子,吴鹏,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打架瞎混,老师看了头疼,家长看了发愁的那种。   她也怒了,“你有毛病?脑子不好使就回家吃药去!”   吴鹏才不管王冰瑶是个女孩子,十几岁的少年就是个二愣子,面子大过天,被王冰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哪里认得了:“臭婊子,你再骂一句?”   这话一出,不止王冰瑶,季也脸色也跟着沉下来了,然而还不等季也说话,吴鹏旁边的一个棱角分明,带着明显凶相的男生骤然暴起,拎着手上的凳子就要朝吴鹏砸了过去,“你他妈再骂一句试试?”   季也一看这人,眉头跟着蹙了起来。王冰瑶见状顿时急了,大喊道:“钟昊!放下凳子。”   钟昊红着眼,一副拼命的架势确实是把吴鹏吓着了,不自觉的往后退。钟昊才不管他,朝着他的头就砸了过去,就在快到砸破吴鹏的头时,王冰瑶的那声大喊愣是让钟昊止住了。   那张凳子就那么悬在吴鹏的头上。 第10章 (哥哥在这呢)   吴鹏看着离自己脑袋不足二十公分的铁凳子,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顿时又惊又怒,猛地一推钟昊:“你他妈有病吧?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想砸老子的头?”   刚让王冰瑶喊住的钟昊本来怒气就还没下去,再被他这么一推,火气瞬间再次烧了起来。抄起凳子又冲了上去,周围同学见这俩人玩真的,急忙上前,抱的抱,拦的拦。没一会儿就乌噪噪乱成一团。   张佑兵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顿时气的脸都青了。大暍一声:“住手!”   众人都朝他看过去。张佑兵把手上的书往讲台上一摔,铁青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冰瑶先幵口,把吴鹏无缘无故砸她跟季也,还骂人的事儿告诉张佑兵。   张佑病指着钟昊问:“那他又是怎么回事儿?”   王冰瑶正要开口,吴鹏抢先回答:“老师,钟昊无缘无故的,要拿凳子砸我的头。”说着,指着钟昊手里的凳子,“你看他现在都还没放下凳子呢。”   张佑兵狠狠瞪了吴鹏一眼,压着怒火道:“你们几个跟我过来!”说完,也不上课了,率先回办公室了。   班长组织其他同学自习。季也和王冰瑶对视一眼,迈开脚步朝办公室走去。而吴鹏和钟昊则是恶狠狠的瞪着对方,片刻后才朝办公室走去。   上课时间,办公室没几个人,除了张佑兵,只有一个老师,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备课,趴着写什么东西,见他们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多问。   张佑兵看了季也和王冰瑶一眼,没说话,而是转向吴鹏,“你先说,为什么无缘无故的砸人?”   吴鹏扣了扣裤腿缝,“我是不小心的,跟同学打着玩,不小心甩出去的。”   张佑兵哪里会信:“跟同学打着玩?跟谁打?把他给我叫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不小心甩出去能正好甩到他们俩身上?”   吴鹏呐呐,“没......没甩到他们身上。”   季也淡淡道:“那是我们躲得快,要是躲的慢一点儿,照你那力道,估计头都砸破了。”   一听这话,张佑兵更气了。毕竟王冰瑶和季也可是他眼里的好学生,成绩好,又听话。跟吴鹏这么一比较,他自然相信季也。   张佑兵猛地一拍桌子,“还不说实话?!”吴鹏跟着一哆嗦,这才终于老实,“就......就我......我听说季也和王冰瑶谈恋爱了......然后......然后今天又看到他俩凑......凑在了一起,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   张佑兵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下来了,看向季也和王冰瑶,王冰瑶正要解释,结果季也直接转向吴鹏:“你说慌。”   吴鹏大声道:“我怎么说谎了?”   季也不理他,转向张佑兵,对他道:“老师,我跟王冰瑶没有谈恋爱。我们是单纯的同学关系。至于吴鹏,”说着,他撇了吴鹏一眼,“我不知道他砸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但绝不是想看我们只不是真的谈恋爱了。”   “毕竟......朝我们砸东西和我们到底有没有谈恋爱根本没关联。”   张佑兵一时不知该先解决吴鹏砸人的事了,还是该证实季也是不是跟王冰瑶谈恋爱的事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转向钟昊:“你呢?为什么打人?”   钟昊偷偷看了一眼王冰瑶没有说话。   王冰瑶顿了片刻,上前一步,“老师,他是因为吴鹏骂我,他才要打吴鹏的。”   说着,又怕张佑兵误会,急忙道:“我跟钟昊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一直把我当妹妹看待,今天听到吴鹏骂得那么难听,一时忍不住,才那么做的。”   张佑兵又气又怒,环视他们四个人:“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知不知道?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这个时候打架!你们对得起谁?!”季也和王冰瑶面面相觑,直接到受了无妄之灾,这不纯粹就是吴鹏脑壳子有包故意找事?他不砸季也和王冰瑶,季也和王冰瑶也不会骂他。他不骂王冰瑶,钟昊也不会跟他打起来。   他们不打起来,也不会惊动老师,也不至于在这儿挨老师的骂!   季也无奈的抿了抿嘴唇,事到如今,只能听着老师的骂。   结果张佑兵骂着仍不解气,愤愤道:“请家长吧!把你们家长都给我叫来,我倒是要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吴鹏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老师我知道错了,能不能不叫家长?”   “不行!”张佑兵想也不想,断然道:“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你砸人的时候跟人打架的时候,但凡有这点儿顾虑,现在也不至于站在这儿了!”   不知吴鹏,剩下他们三个脸色都不好看。季也纯粹是无语,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被叫家长的一天。   而王冰瑶和钟昊自然是有他们的顾虑。但是张佑兵话都说出来了,没有办法,只能给自己的家长打电话。   楚黎接到电话的时候很是新奇:“你说什么?”他再次确认的问道。   季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老师让请家长,你过来一趟吧。”   楚黎轻笑两声,“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季也吐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儿,来了再说吧。”   “行,那我现在过来。”楚黎也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就朝学校去了。   半个小时左右,楚黎赶到了学校,来到张佑兵办公室的时候,王冰瑶的爸爸,钟昊的爸爸和吴鹏的爸爸全到了。   楚黎是见过张佑兵的哥哥的,跟张佑兵打完招呼后,找了个凳子坐下来。   张佑兵把前因后果对着几人说清楚。尤其当张佑兵说到季也和王冰瑶可能叹恋爱的时候,不止楚黎,王爸爸的脸色也带上了诧异之色。   而王冰瑶和季也则是一脸的无奈。   王爸爸偷偷看了一眼楚黎的脸色,见他也是一脸诧异,并且隐隐带着好笑之意的时候,心下也稍微松了松,不等楚黎说什么,王爸爸率先开口:“张老师,你放心吧,这俩孩子肯定不会谈恋爱的。他们俩都是好孩子,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不会乱来的。   “而且......”王爸爸先是看了看楚黎,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季也:“这个同学叫季也是吧?”   季也点头应道。   “季同学对我们家瑶瑶的帮助很大,我听瑶瑶说了,他们俩之间的学习氛围很好,这段时间我们瑶瑶的成绩还提高了十几分呢,我还没感谢季也同学呢。”   王爸爸看向张佑兵:“也感谢老师,把这么好的同学安排给瑶瑶当同桌,让她能更好的融入学习氛围王爸爸都这么说了,张佑兵自然是无话可说,点点头,“我也相信他们两个,不会乱来的。”说着看向楚黎:“季也哥哥,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楚黎挑了挑眉头,似是对‘季也哥哥’这个称呼很是新奇,面上则没什么异常,摇头道:“没有,我见过两次王同学,作为过来人,看得出来,他俩都没有其他心思,所以老师您放心,我们季也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一定会以学习为重的。”   说着,看向王冰瑶,冲她笑笑,“上次我们季也生病,还多亏了王同学。之前没机会,趁着这个机会,向你表示感谢。”   王冰瑶忙摆手,示意不在意。   双方家长都这么说了,张佑兵也确实没看出两人有什么不同,便也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手,点点头,表示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见状,季也无奈,又带着一丝苦笑的看向楚黎。楚黎挑了挑眉,莫名有种轻挑的感觉。   季也撇了他一眼,将视线转开。   王冰瑶和季也的事儿了解了,那剩下就是吴鹏和钟昊的事儿了。   好在吴鹏和钟昊没打起来,两人都没受什么伤。从王爸爸和钟爸爸的寒暄中就能知道,王冰瑶之前说的是真的,两家关系确实挺不错的,所以钟昊为王冰瑶出头也是情有可原。   王冰瑶低着头没说话,王爸爸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跟钟爸爸说:“不好意思啊,拖累你们家钟昊了。”   钟爸爸本来被老师叫来的时候还是挺生气的,后来知道钟昊是为了给王冰瑶出头,才被叫家长的时候,就没那么气了。听到王爸爸的话,顿时摆了摆手:“别这么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他长了那么高的个子,要是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好,那不是白长了吗?”   王爸爸笑了笑,连看着钟昊的眼神都带着慈爱“怎么会,昊昊从小就保护我们家瑶瑶平时有昊昊在,我都不担心瑶瑶被人欺负了。”   季也听到这话,目光飘向王冰瑶。王冰瑶低着头看不见脸色,但是他跟季也离得并不远,季也清楚的看见她的耳朵已经红了。   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季也转头看向楚黎,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这一发现让季也心里更加舒畅了。   在场之人心情都不错,唯二例外就是吴鹏和吴鹏爸爸。 第11章 (哥哥在这昵)   吴爸爸脸色很难看,正拉着吴鹏在角落里训斥,就算离得远,都能听到他的责骂声。楚黎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这时,王爸爸走到跟前,“上次麻烦你们送瑶瑶回家,当时时间仓促,没来得及感谢。”   楚黎脸上挂着礼貌的笑意,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王爸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脸上闪过一道歉意,“这个时间也不对,不然肯定要一起暍个茶吃个饭”楚黎摆摆手,笑道:“太客气了,没有关系的。”   王爸爸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吧,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考完之后,一起吃个饭吧?”   楚黎挑了挑眉,回头看向季也,季也顿了顿,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见状,楚黎含笑答应,并把头转向一旁的钟爸爸:“倒是钟先生也一起来吧。”   钟爸爸正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见楚黎还提到了自己,顿时有些惊讶,“这......不好吧?”   王爸爸爽朗的笑了笑,“有什么不好的?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俩孩子都一起长大的,吃个饭而已,没什么好不好的。”   见王爸爸这么说了,钟爸爸也没推辞,笑着应了下来。   几个家长这边儿寒暄着。王冰瑶和季也站在一起,钟昊站在他们不远处。吴鹏还在被他爸爸训斥。   钟昊犹豫了一会儿,上前两步,不过并没有走太近,不远不近的站在王冰瑶一侧,低声问:“你没事儿吧?”   王冰瑶快速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我没事。”顿了片刻,又低声道:“你太冲动了。”   钟昊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静默了许久,低声道:“我承认我冲动了,但是......”他的眼神放在王冰瑶身上,“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打他,那一凳子,我非得砸到他身上!”   听到这句,季也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钟昊身上。旁边的王冰瑶顿时气的不行,顾不得羞涩,抬起头压着声音训斥道:“你疯了?你砸他,自己能好过?你已经成年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了!万_你......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这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钟昊抿着嘴唇梗着头,也不讲话,一看就是在死犟。   王冰瑶气的脸都红了,奈何周围人太多,又不好说说什么,只能怒瞪着钟昊。   季也扫了一眼还在聊天的几个大人,随即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的扫了钟昊一眼,淡淡道:“没事儿,让他砸呗,把自己砸进去了,我才好娶你进家门。”   这话一说出来,王冰瑶和钟昊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王冰瑶脸上净是诧异,瞪着季也,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回神,偷偷看了钟昊一眼,脸色跟着就红了,没一会儿就红成了一块红纸似得。   钟昊的脸则是彻底黑下来了,对着季也怒目而视,仿佛季也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季也才不管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冰要,给她递了个眼色,一点儿都没顾忌钟昊的意思,轻声道:“刚好,你爸也挺喜欢我的,我哥跟你爸也说的来。高考结束,我就让我哥上门拜访。”   钟昊咬牙切齿:“拜访什么?”   季也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拜访什么?你傻吗?当然上门提亲。”   这话一出,不止钟昊的脸变了,楚黎仿佛也听到了这话似得,眼神跟着转了过来。   季也朝楚黎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看着钟昊,漫不经心道:“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同学,想来瑶瑶对我还是挺了解的,我是想要早早定下婚事的,古时候女孩子十三四就可以定了,瑶瑶现在也十八了,可以定了。所以啊......”季也将视线转到吴鹏那儿,“你不要砸?去吧,顺便也把你自己后半辈子砸进去,等你出来的时候,说不定我跟瑶瑶的孩子都出生了。”   王冰瑶微红着脸,脸上明显看得出忍笑的痕迹。   钟昊拳头攥的紧紧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季也却一点儿都不气虚,淡淡的看着钟昊:“十几岁的人了,长了脑子就好好想想,你以为现在还是野人时候?男生保护女孩子这点儿没错,但别滥用你的拳头。”   说完,不再搭理钟昊,轻声问王冰瑶:“回教室吗?”   王冰瑶忍笑着点点头,看了钟昊一眼,跟着季也一起回了教室。   钟昊粗粗的喘了几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懑和怒火,转头也跟着回了教室。   张佑兵一边跟王爸爸钟爸爸谈论着什么,一边劝解着吴爸爸,让他不要再骂了。   三人进教室的时候,还隐隐听到同学的窃窃私语声。季也不甚在意,跟王冰瑶一起坐在了位置上。   本来这节课张佑兵是要讲卷子的,但是出了这个事儿,张佑兵正在办公室里应付几个家长呢,所以在班长的组织下就成了自习课。   季也耳边不时传来种种猜测,有说吴鹏喜欢王冰瑶的,所以才要打季也。   有说钟昊和季也从小就认识,为了帮季也,才打吴鹏的。   当然,也有说他们三个都喜欢王冰瑶的,所以才打了起来。   王冰瑶听的面红耳赤,压下羞涩之意,低声道:“不好意思啊。”   季也一边翻着卷子,一边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用这么见外。”   王冰瑶默默的点了点头,跟着拿出卷子,片刻后,又轻声道:“谢谢你。”   这句谢谢说的没头没脑的,季也本该一头雾水,只是身为天地之子,本就长了个七窍玲珑心,知道王冰瑶说的是他刺激钟昊的那件事。   季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道:“没事儿。”   王冰瑶轻轻叹了口气,“他是气的很了,头脑一时发了热才这么冲动,不然不会这样。”   季也点点头,示意理解,不过还是道:“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但是还是得考虑考虑后果,现在是法治社会,不会因为年纪小,就能免除错误。”   王冰瑶静默的点了点头。   季也本也不想做个教化人的老夫子,所以不再多说,将自己的卷子和王冰瑶的卷子放在一起,对答案。   两张卷子在一起,答案一样的就过,不一样的两人就把各自的算法写出来,两相比较,看谁的对。   两人就这么凑在一起,不顾其他同学的议论声,有来有往的讨论着卷子。很快,一节课就这么过去了。   下课铃声响起,季也坐在座位上暍着水,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错题时,教室门口突然传来声音:“季也,有人找。”   季也听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楚黎正在门口,目光柔和的看着他。   嘴角不自觉就流出了笑意,王冰瑶一眼是楚黎,脸上闪过调侃之意,低声道:“快去吧。”   季也放下水杯,起身朝楚黎走去。   走到楚黎跟前,问道:“怎么来了?”   楚黎伸手拉住季也,“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季也点点头,跟着楚黎走了。   王冰瑶清楚的听到旁边女同学的惊呼:“那个是季也的什么人?好帅啊。”   王冰瑶眼中闪过一道笑意,余光扫过教室后面的一个人,很快收回目光,低头订正错题。   季也跟着楚黎出了校门。楚黎的车正停在门口。刚上车,楚黎就把季也拉进自己的怀里,狠狠的亲了下去。   “让我上门提亲?嗯?”   季也忍不住笑了,“这不是故意刺激那个小子的吗?说说而已,做不得真。”   楚黎恨恨的在季也嘴唇上咬了一下,“你都没说过让我上门提亲,反倒让那臭小子占了先。”   季也嘶了一声,往后撤了撤,摸了摸嘴唇,见没出血,这才道:“想上门提亲?可以啊,等神魂齐了之后,骑着你那只傻狗,拿着聘礼,只管去找我那天道兄长提亲吧,我估计他不太会为难呢。”   楚黎哼了哼,又在就也唇上亲了亲,“为难我?他不是早就认定了我们俩了吗?自然不会为难我的。”   季也好整以暇道:“是吗?这么自信?那你届时只管去试试,看会不会为难你。”   楚黎顿了顿,“我怎么觉得......”上下打量着季也:“你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季也噗嗤笑了出来,摆摆手道:“没有吧。”   楚黎挑了挑眉,“你要知道一句话,卩IT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天道早就认可了我俩,肯定不会为难我的。”   季也到底没忍住,靠在椅背上,笑的一抖一抖的,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是不是忘了,天道不是丈母娘,若要算的话......”季也眼中满是笑意,“若要算的话,顶多算是大舅子吧?”   “大舅子对弟婿该是什么态度,你知道吗?”   楚黎倏然一顿,眼神退缩了一瞬,依旧嘴硬道:“不会,他若是看不上我,哪儿会那么早就认定了我们?”   季也轻笑着,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是吗?那咱们到时看。”   楚黎见季也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气的牙痒痒,又在他唇上晈了一下,直把季也的嘴唇晈的又红又肿的。 第12章 (哥哥在这昵)   两人胡闹了一阵儿,季也把楚黎推开,“好了,别乱来,马上要上课了。”   楚黎不满的看了下时间,见时间确实不早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季也。视线转到季也又红又肿的嘴唇上时,他眼中的不满这才消退了许多。   放开季也,“行吧,那你先上课,我晚上来接你。”   季也点点头,拉开车门,下车回了学校。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看不见季也的身影了,楚黎这才驱车离幵。   季也刚坐下,王冰瑶就发现了季也的不对。虽然没经历过,但是他那嘴唇红艳艳的好似涂了口红一样,再加上季也刚才是跟楚黎出去的,她又清楚两人的关系,很难不让她想多。、奈何季也活了万万年,脸皮早就厚的跟城墙一样了,顶着王冰瑶戏谑的眼神,他的脸色是一点儿都没变。   王冰瑶看着他坦坦荡荡的样子,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龌龊会错了意。但又想起第一次发现两人关系时候他们的举动。昏暗的路灯,交颈的两人,没有任何顾忌,不在意周围往来的人群,旁若无人的亲昵。   这让王冰瑶的不得不怀疑,楚黎出去这躺是做坏事去了。   楚黎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语气清淡平常,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遥遥的指了一下王冰瑶的卷子:“你这题做错了。”   王冰瑶:……   王冰瑶:“哦。”低头看了一眼,王冰瑶闷头改错题。   季也挑了挑眉,抿了下略微有些刺痛的嘴唇,低头看自己的卷子。   很快,上课铃声想起,老师走了进来,一如既往的,讲题,讲卷子,写卷子。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季也的眼里眨眼就过去了。   “高考明天就正式开始了。”张佑兵站在讲台上。黑板上最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距离高考还有一天!   张佑兵亲自把‘一’改成了‘零’。   将手里的粉笔头放到讲台上,语重心长道:“有幸陪你们度过这一年,往后,祝你们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底下班长喊了一声:“起立!”   全体起立,一如往常下课一般,高声喊道:“老师再见!”   张佑兵的眼尾有些红,连连点头,“好好,你们......”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不过声音又低又哑,“带好准考证,准备好考试的东西。”   他环视着教室里的每一张脸,莫名的情绪蔓延在教室中。   平时或许从不觉得有什么,但真到了这一刻,看着周围熟悉的脸,清晰的感觉到那种陪了自己三年的人,一个朝夕间,从此分道扬镳,各奔东西,那种抑制不住的难过和怅然若失萦绕在心头,让人莫名的难过。   张佑兵看着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嘴唇动了好多次,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说的,早就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深呼了一口气,张佑兵最后一次叮瞩:“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尽力而为就好。晚上早点儿睡,十年寒窗苦读,就看这几天了。”   说完,他抿紧了嘴唇,最后深深看了学生一眼,在他们的注视下,转身离幵。   离别的情绪和即将奔赴考场的紧迫压在每个学生的心头,此时的他们没了往日的阳光肆意,但身上的青春无畏和蓬勃朝气却根本压不住。   今天没有晚自习,下午五点半,学校就放学了。季也背着书包出校门的时候,楚黎就等在门外。   一如往常一样,接过季也肩膀上的书包,放在车里,打开车门让季也坐上去。   六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但是季也这具身体不是特别好,楚黎不让他吃太多冰的,又怕他热,座位旁边放着的是从家里带来王姨煮好的绿豆汤。   好在季也也不贪凉,拿着放凉的绿豆沙慢慢暍了起来。   楚黎帮他把安全带扣好,这才启动车子,边往家开边问道:“明天在哪个考场考?”   季也放下绿豆汤,回答道:“二中的考场。”   “那是不是明天还要早点儿去看考场?”楚黎蹙了蹙眉头,问道。   季也摇头,“今天已经看过了,明天直接过去就好了。”   楚黎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去的?”   “中午跟王冰瑶一起去的。”楚黎边拧水杯盖子,边回答道。   听到这个,楚黎本来已经松开的眉头顿时又皱在了一起,啧了下嘴,“怎么又是她?”   季也好笑,“是她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楚黎嘟囔了一句什么,季也没听清,解释道:“她跟我还有钟昊是一个考场的,又不好意思只叫钟昊,就把我也拉上了,我只是个陪衬的而已,打掩护的。”   说着,看了一眼楚黎的神色,继续道:“我以为你对她已经不介意了呢。”   楚黎撇了他一眼,“是不介意,但你一天到晚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在一起的时间还多,我肯定......”后面话他没说出来,但是想也知道肯定是一些不爽啊之类的话。   季也好笑,伸手摸了摸楚黎的脸,“小姑娘的醋也吃。”   楚黎哼了两声。说话间,车子停了下来,季也扫了一眼,已经到家了,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来的时候,楚黎刚好提着他的书包也下来了,两人一同进屋。   第二天一早,王姨提议给他准备了两个鸡蛋,一根油条当早餐,嘴里念念叨叨的:“吃了一百,一定能考一百,考试顺顺利利的。”   季也笑笑,没告诉王姨满分早就不是一百了。他安安静静的吃完,由楚黎开着车,将他送进考场。   季也进了考场,楚黎并没有离幵,而是跟普通家长一样,等在学校门口陪考。   刺眼的阳光烘烤着地面,闷热的感觉油然而生,六月的天已经步入盛夏。虽说还不到午时,但站在阳光下,总有些燥意。   校门口挤满了人,都是陪考的家长。有的是爸爸来了,有的是妈妈来的,有的一家人都来了。不远处还有志愿者搭的棚子,里面摆着水和吃的。几张简易的桌前,拉着一块横幅:祝莘莘学子前程似锦,抵偿所愿。   棚子上面挂着几个大字:免费供给高考学生。   楚黎远远的扫了一眼,收回目光,朝人群中看去,大多数家长都眼怀希翼和激动的看着学校的大门。再闷热的天气,也挡不住激动的家长,挡不住向阳而生的少年。   楚黎甚至看到有些家长举着叫不出名字的明星牌子,只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鼓励。   心里说不出的感慨,楚黎环顾四周,心里暗暗:“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凡尘烟火气,人间四季天。人是很渺小的,但他们总能怀揣着无限的希望,期待着明天。”   一上午时间悄然而过,当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时候,门外的家长也跟着发出欢呼的声音。楚黎的嘴角也是止不住的上扬,上前几步,走到门口。   别人是在等自己的孩子,而他......在等他永生永世永不分离的伴侣。   没多久,季也跟着人流走出校园,在茫茫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楚黎,没有丝毫停顿,大步朝他走去。楚黎张开双臂,等着季也来到他的怀里。季也也没有丝毫的迟疑,上前一把抱住楚黎。   楚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男人抱的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怪异,毕竟在这个地方级,相拥之人不在少数,不会有人对他们投以惊讶的目光。   当然,就算有,相比他们二人也不会在意。活了万万年的人了,早就对这些世俗的看法、人们的议论抛到一边去了。   “考的怎么样?”楚黎早已经把车里的空调打开了,一开车门,一股凉爽之气扑面而来,车座旁边放着王姨煮好的绿豆粥。   季也一边暍,一边回答:“还不错。发挥正常。”   “那就好。”楚黎帮他扣好安全带,没再多问考试的事情,而是问道:“想吃什么?带你吃饭去。”   季也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膀,“日料吧,好久没吃了。”   哪知楚黎竟拒绝了他,“不行,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半?”说着,看了季也一眼,强调道:“你下午还要考试昵,万一真吃坏了,考试都考不了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十年寒窗苦读,就看这两天了。”   季也挑了挑眉,纳罕道:“你不是劝我好几次,让我随便考吗?现在这会儿怎么又这么重视了?”   楚黎抿了抿嘴唇,“也不是重视,主要是怕你难受。你这具身子体质不好,万一吃坏了东西,还不是心疼你。”   季也忍不住笑了笑,点头道:“行,那听你的,你说吃什么,就去吃什么,行吗?”   楚黎掐了掐他的脸,方向盘一打,“那就跟我走吧。”   季也靠在座椅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暍着绿豆粥。楚黎心里显然是有目的地的,连导航都没开,朝着一个方向开去。   “对了,”楚黎开着车,侧头看了季也一眼,“等你考试结束,我们出国一趟吧。季也挑眉:“出国?” 第13章 (哥哥在这呢)   “嗯,”楚黎应了一声,“前几天你爸妈......”“你这个身体的爸妈打来了电话,说等你考完试了,让我们过去。”   季也挑了下眉头,“去干嘛?”   楚黎轻笑,“那是你爸妈,这么长时间没见,好不容易放暑假了,想见你不是挺正常的?”   季也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对他而言,他并没有父母,混沌之初,天地所生,与他而言,最近亲的,就是楚黎了。   若不是还有第一世的记忆,恐怕他都不会觉得父母对他而言有什么意义。   不过楚黎都这么说了,季也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楚黎抽出一只手,捏了捏季也的脸,然后放线盘一打,拐弯转到另一条路上。   很快,车子停下,楚黎旁若无人的牵着季也的手,走进一家私房菜。   刚进去,饭菜刚好拍好落桌,两人边吃边聊,很快就吃完了。   楚黎开车把季也再次送回考场。不过由于时间还早,季也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坐在车里,一边扣着楚黎的手,一边漫不经心道:“这是最后一世了吧?”   楚黎点点头,“是,这一世完结之后,你的神魂就完整了。劫数就正式度过了。”   季也点点头,莫名有点儿茫然,好像空荡荡的,心里无处着落的感觉。结果还不等这种感觉升起来,他手中的手反过来抓住了他。   季也低头一看,楚黎的手穿过指缝,与他十指相扣。“等结束了......”楚黎侧头看着季也,眸中闪着淡淡的光,柔和又专注,带着无尽的爱意,“就跟我回冥界吧。”   季也顿了顿,被楚黎扣着的手动了两下,紧紧的回握,还未幵口说话,笑意先达眼底,“为什么不是你跟我回樟海?”   樟海,是当初季也处降世时选的仙山。那一山的香樟宛如海浪,季也便命名为樟海。   季也当初没入世历劫时,便是落在樟海。那时候,经常转个眼就能看见楚黎骑着高大威猛又带点傻憨憨气质的地狱三头狗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越走越近的时候,地狱狗就越来越小,直到走到跟前时,楚黎从它身上跳下来,落在自己的跟前,地狱狗也变成了寻常家狗大小。   楚黎站在不远处,眉眼含笑,长着三个脑袋很是怪异的狗则在林间追着翩翩蝴蝶。   这些场景仿佛一闭眼就在眼前,清冽的香樟味道仿佛就在鼻尖萦绕,清神又醒目,这些都好似只是昨日一般,但细想之下,流年似水,眨眼已经过了数万年。   楚黎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感觉,回忆的美好,还带着一丝的遗憾,心情稍显舒缓,心态都平和了许多,声音带着柔和:“也可以,到时我们就冥界住住,樟海住住。”   说着,楚黎将季也揽在怀里,“说起来,地狱狗还挺喜欢樟海的。之前每次去,它都很积极。”   季也低头笑了笑,仿佛又看见了那只长着三个脑袋的地狱狗只到膝盖大小,山间杂草丛生,干枝枯叶杂乱无章,它虽长了三个脑袋,但那六只眼睛恨不得都贴在翩翩蝴蝶上,压根儿不看脚下,常常跌的一身的泥垢,然后被楚黎嫌弃的一脚踢到溪水里。   “它是在冥界待的太久了,偶尔出来走走,所以才会喜欢。”季也笑着道。   楚黎不赞同的摇头道:“那倒不是,它跟了我万万年了,我还不知道它?它要是不想动,就算是瑶池仙境,琼林玉数都不会多看一眼,喜欢樟海就是纯粹的喜欢。”   季也忍不住轻笑,“所以你这是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樟海,它也是真的喜欢樟海吗?”   楚黎眸中含笑,却摇了摇头,轻轻亲了下季也的嘴角,“它喜欢樟海是真的,而我喜欢你,才是真的。”   季也心里倏得跳了一下,虽与楚黎确定心意已经数万年了,但是突然听到这种情话,还是会心跳加速。   季也耳根微微红着,白了楚黎一眼,刻意的转移话题的看了一眼时间,“我该去考场了,走了。”说着,拉开车门就要走。   楚黎闷笑几声,一把将季也拉回怀里,在季也没回过神儿的时候,深深的吻了下去。   直到季也踩着点儿进考场的时候,他的嘴都是红彤彤的,甚至有点儿肿,甚至还有认识他的同学奇怪的问他:“你中午吃了辣的?嘴巴怎么那么红?”   季也淡着一张脸,‘嗯’了一声。若是忽略他微红的耳根,估计以为他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人呢。   那同学倒是好心,还瞩咐他:“别吃那么辣,万一不舒服影响考试。”   季也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谢谢。”   好在快要考试了,那同学也没多说,摆摆手就走了。   下午考试结束,楚黎接着季也就回了家。家里王姨已经做好了饭菜。吃完饭时间尚早,楚黎索性拉着季也出门了。   这段时间由于季也的学业繁忙,每天下课回家都十点多了,洗漱完就十一点了,早上又早早的出了门,所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两个人一起出门了。   照例,是楚黎幵着车,季也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拿着手机点着什么。   楚黎有些不满道:“跟谁发信息呢?”   季也头都没抬,“钟昊。”   楚黎挑眉,“他不是烦死你了吗?怎么给你发信息?”   季也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他长眼了啊。”   楚黎看向他,没说话。季也忍笑道:“因为他总算是长眼了,看出我跟王冰瑶是什么关系了。”   一说这话,楚黎轻嗤了一声,“你们什么关系?不就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连朋友都不算。”   季也调侃的看着他:“还要吃醋?”   楚黎哼了两声没说话。顿了片刻,又追问:“钟昊给你发信息干嘛?”   季也边回信息边道:“他问我王冰瑶报哪个学校。”   楚黎啧了一声,“我记得......他跟王冰瑶的成绩差的有点儿多吧?”   季也点了点头,“不是有点儿多,是可以说一个天一个地。”   “那他问王冰瑶的成绩干嘛?”楚黎纳罕道。   季也看着手机屏幕,眼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回完最后一条信息,把手机放下,语气带着一丝感慨,“难怪说他是王冰瑶的命定之人。”   楚黎抽空看了他一眼,“怎么说?”   “之前不是说过,王冰瑶身上自带金光,那是她每世修来的福分。我还一直奇怪,钟昊这小子,普普通通,凭什么能作为王冰瑶的命定之人。”季也晃了晃手机,笑道:“现在算是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跟王冰瑶的成绩差别大,知道根本没可能跟他去一个学校,所以就问我王冰瑶报考的哪个学校,他准备报考王冰瑶附近的学校,这样也好离她近一些。”   楚黎啧了一下,不知是感叹还是什么,片刻后才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他报考学校的局限性就会很大了。”   “是啊,”季也叹了口气,“我跟他说了,但他说他不在乎,对他而言,王冰瑶最重要。”   说着,季也轻笑两声,感叹了一句:“也不知道说他傻还是说他痴情,用自己的前程去换一个女孩子,是取是舍,值不值得,真不好说。”   楚黎抿了抿嘴唇,半晌后,才说:“其实也情有可原,如果换作是我,局限再大,我也要离你近。”   季也一愣,切身代入一下,想想还真是,若是楚黎是王冰瑶,那他肯定也会用最大的努力来换取两个人近一些。   楚黎一看季也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嘴角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季也的脸。等季也回神的时候,发现楚黎已经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了。   季也奇怪道:“怎么来商场了?”   楚黎开门下车,牵着季也的手,一边往电梯走,一边道:“带你来看电影呀。”   季也诧异,“看电影?”   “是啊。”楚黎笑笑,电影票是提前买好的,直接到自动取票机去取就行了。楚黎将电影跑取出来,就拉着季也坐到了旁边的等候区。“怎么说我们也是情侣,还没出来看过电影呢。”   季也忍不住笑道:“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年轻人一样,要出来约会?”   楚黎轻轻啧了一声,“不能因为我年纪大,就杜绝了我约会的权利呀。”   季也轻笑几声,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手里楚黎塞给他的爆米花。   由于楚黎算好了时间的,所以没过多长时间,电影就要开始了,楚黎一只手牵着季也的手,一只手拿着电影票,检票入场。   楚黎选的是一部大热的美国科幻片,人不少,但也不是特别的多,稀稀拉拉的两三人一起坐着,季也他们旁边没什么人。楚黎把暍的放到旁边的杯架上,又把爆米花桶赛季也怀里,然后与季也十指相扣,开始看电影。   季也嘴角一直都挂着笑,侧头看向楚黎的脸。电影厅里昏暗不清,楚黎剩下的半张脸好似被埋进了黑暗,模糊的样子有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但手心的温热又告诉他,他一直在。 第14章 (哥哥在这呢)完结   两三天的时间,高考正式结束。哪怕是季也,出考场的那一刻也是满满的轻松,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更妄论那些扑通学生了。   坐在车上,季也不由得感叹:“都说学生最舒服了,可又有几个知道学生的苦?”   楚黎笑笑,亲了亲他的脸。两人回到家的时候,王姨照例已经做好了饭。比较丰盛,王姨说是庆祝季也毕业顺利。   考试结束后,除了楚黎轻描淡写的问了一下季也考的怎么样之外,其他人都没提这个事儿,季也也乐的清闲。   吃晚饭,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季也靠在楚黎身上,手上拿着手机回信息。   楚黎撇了一眼,还没等他发问,季也就已经把手机放到他的眼前,举着给他看:“都是一些同学,有的来找我对答案的,有的问我考的如何的。还有的......”说到这儿,季也忍不住笑出声,“还有的问我要不要毕业旅行。”说完,又强调了一句:“你跟我一起。”   楚黎挑眉,瞬间就明白了话里话外的暗示,眼眸眨眼就暗沉了下来,温热的大手抚过季也的腰际,语气意有所指道:“去啊,当然要去了。”   季也耳根倏然红了几分,并不接茬,低头回信息。   由于就在眼吓,季也也没有避着他,楚黎索性低下头跟他一起看。屏幕上正是王冰瑶的信息。   瑶瑶:我刚核对了一下答案,预计不会太差。   季也:嗯,那就好。   瑶瑶:你准备报考什么大学?   季也:就近的吧,不想去太远的。   瑶瑶:哦?是吗?是不想去太远,还是因为放不下某人?   季也:……   季也:钟昊报了什么学校,你知道吗?   停顿了好一会儿,王冰瑶才回信息:不知道,我没问。   看到这儿,季也挑了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王冰瑶似是也没了再聊天的心思,没再回信息。季也退出聊天窗口,退回界面的时候,除了几个同学,还有钟昊的一条信息:谢谢你照顾她。   季也没给他回,而是拿着给楚黎看,啧了两声道:“这人还没追到手呢,就开始到我这儿来宣誓主权了?他就那么笃定一定能追到王冰瑶?”   楚黎轻笑:“小年轻不都是这样?”   季也哼了哼,从旁边的花盆里拿出几个鹅卵石,嘴里念叨着:“我得算算,他王冰瑶有没有可能成别人的。”   楚黎轻笑着任由他算。片刻后,季也将那几个鹅卵石扔进花盆,撇着嘴没说话,不过只看他的脸色,就知道答案不尽如意。   楚黎将他揽入怀里,安抚道:“你也说了,王冰瑶是几世修来的好人,天道公允,对她不会差,给她定下的,自然是好的姻缘,不会让她受情爱之苦的。”   话是这么说,道理季也也都懂,但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句话,季也莫名就是有种不爽的感觉。   若真要说的话,勉强可以归到老父亲嫁女儿不爽的类别里。   但是王冰瑶钟昊二人的命数早就定下,季也索性懒得再看,把手机扔到一旁去了。   楚黎则是含笑的将他揽入怀里,两人依偎在沙发里,安静的看着电视,周围缠绵缱绻的青丝将他们团团环抱。   晚上十点,落地的钟表发出‘噔噔噔’的声音,一连响了十下,刚好电视里的电影也播放完了。   楚黎的眼眸莫名暗沉了下来,一股暖昧的气息油然而生。季也没抬头,正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机。仿佛手机里的东西特别吸引他,但是若是仔细查看,就会发现他手机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停留在桌面儿。而他只是来回的滑动桌面而已。   楚黎的眼眸渐渐幽深,黑而幽然,仿佛有种要将季也拆吃入腹的感觉。   时间已经不早了,王姨管家等一众人早就回房间睡了。   真个大厅里只有季也和楚黎两个人。电视的屏幕暗了下来,头顶柔和的灯光撒在季也的发丝上,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楚黎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一把将季也抱了起来。   季也什么都没说,双手抱着楚黎的脖子,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楚黎就这么抱着季也回了房间。   两人身上的衣服早在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换过了,季也穿是是一套白色的休闲装。   床上的床单被套是深灰色的,季也躺在上面,显得皮肤愈加白皙,精瘦的肢体衬得他更加精致。楚黎单膝跪在床上,两只手撑在季也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眼眸幽深,嘴唇轻抿,喉结微动,最不容忽视的,就是楚黎眉眼间的那一抹隐忍。季也好半晌,才将视线跟他对上。两人什么都没说,许久,楚黎的手缓缓伸出来,揽在楚黎的脖子。   楚黎伏下去的那一刻,眼眸中爬上了红丝。   (老规矩,想看的举手,微博见。羞耻捂脸。)   第二天,季也睁眼酸涩的眼睛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了。稍稍动了一下,腰间和不可言说的地方酸痛的厉害,浑身更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季也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同一滩泥似得,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当然,就算他一动不动,腰上的酸痛也是止不住的涌上来。房间里没人,大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窗帘遮住,挡着刺眼的阳光,似是怕扰了他的清梦。   季也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看到床头柜上有杯水,正要挪起来暍的时候,房间门被人轻手轻脚的打幵。   季也望过去,来人不出意外的正是楚黎。楚黎见季也已经醒了,大步走了过来,几乎可以说是抱的将季也扶起来靠在床头,还用个枕头垫在他的腰下。   做完这些,这才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到季也嘴边,季也低头暍了两口,这才罢休。   “难受吗?”楚黎一边帮他揉着腰,一边问。   季也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楚黎眼中闪过餍足的笑意,继续问道:“饿了吗?想吃什么?我让王姨给你做。”   季也不想搭理他,但是又实在不想在房间里躺着,这才道:“我想去外面儿坐会儿,躺的骨头都硬了。”   楚黎应了一声,掀开被子。季也这才发现,他身上干净又清爽,显然是有人帮他清理过了,身上穿的也是舒服的睡意。   想也知道,都是楚黎做的。   季也憋闷的心气儿这才顺了不少,楚黎眼中带着笑意,弯腰将季也抱了起来,朝楼下走去。   六月中旬,正午的太阳已经很刺眼了,楚黎把季也放在沙发上,让他看电视,自己则进了厨房,去给季也弄吃的去了。   毕竟季也早饭中饭都是睡过去的,到现在还一口没吃呢。   没多大会儿,楚黎就端着好消化的东西走了过来。   一连几天,楚黎把季也伺候的跟皇上似得,这让季也心里舒坦多了,甚至幵玩笑道:“也让我这卫国公世子体验体验当皇上是什么体验。”惹的楚黎笑意不止。   等季也养好了......伤。高考成绩也出来了,填完志愿之后,季也和楚黎相携登上了飞机,前往异国他乡,去看望他们这一世的父母。   并向父母坦白他们的关系。这中间确实有了一些波折,但是好在季也和楚黎两人并不是常人,没过多久,双方的父母便也接受了二人。   这一世,圆满结束。   楚黎季也二人死后,不走皇权,不入轮回。季也历劫成功,重塑神身,再登神尊之位。   重塑神身之后,季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楚黎重塑躯体。   莫约百年左右的光景。冥界的深处,幽冥之地散发出夺目的黑色光芒。那光黑的纯正,亮的刺眼,好似带着侵略的意味,若被着黑光笼罩,便如堕入无间炼狱一般,再无光明。   而在这黑色光芒的源头,走出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形。他踏着黑暗而来,那锋芒毕露的黑色似是为他朝北,对他俯首称臣。   季也站在不远处,垂手静立。他在等,等他的爱人。也在迎接,迎接幽冥之主的重生。   那踏着黑暗而来的人正是楚黎。一头如墨般的长发披在身后,身上的黑袍宛如那黑芒所化。锋利的眉毛,带着冷意的眼眸,和高耸入云一般的鼻梁,抿着的嘴唇,都叫他无端生出一种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但是当他锐利的眼眸扫到季也时,再冰冷的眼神都融化开了,嘴角不自觉扬起的那丝笑更是如同冰山上开出的那一朵向阳而生的花一样。   他走到季也跟前,伸出强健有力的手,将季也揽入怀中,薄唇压在季的唇上,唇齿间含糊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季也眼角骤然落下一滴闪着光的泪水。   数万年了,他们终于再次相拥。   楚黎温热的手指擦过季也的眼角,大手牢牢的按着季也的腰,甚至有种想把他揉进自己怀里,融入骨血的疯狂。   季也也是毫无保留的给他回应。   良久,两人唇舌这才分开,但放在季也腰上的手,楚黎并没有一点儿想要放开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出深渊之地。   外面,是地狱三头狗和冥界十大殿主,皆是跪地迎接。   推荐新文不要脸的推荐一下自己的新书:【电竞】网恋大佬竟是我竹马作为口嗨王者,陈与宋在游戏里对一个男人喊:哥哥我要给你飞猴子,而跟一个男人结缘。   更因一时口嗨,在战队群里喊:CPDD,我怀孕自己炖老母鸡。而给自己找了个男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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