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重生之捡个小夫郎》作者:火光里的雁   文案:   【完结,主1,宠文,番外同下本主角有关】   现代时,李初尧身为年轻研究员,空有满腹才华和想法,却因上级压迫,得不到施展,多年研究成果也被抢一空。   意外让他穿越到古代世界,本以为可以走上人生巅峰,却不想遭遇亲人和爱人的背叛,临死还连累了救他的恩人!   本以为生命就此结束,却不想他重生了!   重生归来,除了虐渣报仇,还有报恩,只是小恩人……有点可爱……   关键字:重生之捡个小夫郎,火光里的雁,甜文,重生,双洁,复仇,虐渣 第001章 重生   李初尧咳嗽一声睁开眼,一张眉清目秀的脸映入眼帘,右眼尾的小痣嫣红,李初尧嘴唇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呢喃出声:“苏御……”   被称作苏御的少年,眉心一蹙,他犹疑地问:“你怎么认识我?”   “我是李初尧啊……你忘了你救我……”李初尧蓦地瞪大眼睛,勐然坐起身,想到什么又突然愣住,他难以置信盯着自己的双手,迫不及待检查自己的身体。   他不是死了吗?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他穿着靛蓝色衣服,身上沾满了苏御的血,而苏御的白衣变成了血衣,躺在他怀里没了唿吸……   最后自己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李初尧对上自己白皙的胸膛,没有丝毫痕迹,他诧异地看向四周,红木的墙上挂满了奇经八脉的画像,他正坐在简陋的榻上,空气中弥漫着中药的苦涩味。   李初尧俊逸的脸上闪过一抹狂喜,他重生了!   他欣喜万分握住苏御的手,“现在是多少年?”   小丫鬟一进屋,看见自己公子被人轻薄,她怒斥一声,“登徒子,我家公子好心救你,把你送来医馆,你竟然!快放开我家公子!”   苏御被吓了一跳,他巧妙挣开李初尧的手,迅速站在一边,脸色微微发白。   李初尧瞬间回过神来,想起苏御是双儿,他慢条斯理整理好衣襟,起身站在地上,拱手告礼:“抱歉,方才是我太激动了,多谢公子相救。”   苏御对上李初尧真挚的眼睛,恍惚了一下神,瞧见丫鬟汁夏冲他使眼色,他沉吟两秒说:“既然你已经没有事,我们还需要赶路,就不多留了。”   李初尧放下的双手握紧,如今自己同苏御不过欠了救命之恩的陌路人,他将想把人留住的心思藏在心底,面上露出温和笑容,“既然是救命之恩,必然是要涌泉相报,苏公子是要去沂南?”   “你怎么知道我家公子去哪里?”汁夏上前挡在苏御面前,一脸“这是坏人”的模样。   李初尧摇头失笑,“两位并非本地口音,既然还需要赶路,自然是路过邺城,而途径邺城边界,下一站必然是沂南了。”   汁夏不说话,瞪了他一眼,站在了苏御身后。   苏御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不再开口。   “沂南贫瘠,路上有不少流寇,不如两位在邺城多呆几日,届时我派人护送两位去沂南?”李初尧谦和有礼,不失风度,好似真心想报答救命之恩。   汁夏拉拉苏御的袖子,小声同人说:“公子,奴婢之前也听过不少传闻,若是歹人知晓你是双儿,只怕……做了压寨夫人。”   说到这里,汁夏一脸惨白。   苏御蹙眉,牙齿轻咬住嘴唇,脸上露出忧虑。   李初尧松了一口气,为了让人放心,他主动自报家门,“我是邺城李家的二公子,两位如果不嫌弃,不如随我先回邺城,再做打算。”   苏御对上他笑得温润的眼睛,别开脸,敛眉思虑。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在川洲这片大陆上,分为男人、女人和双儿,双儿虽被称作公子,但同女子一样,只能嫁人,冠以夫姓。   未婚前,需在手腕上点朱砂以正清白。   川洲民风虽开放,但若有女子或者双儿同未婚男子扯上关系,不但有损名节,还会影响夫家。   “两位要是选好了客栈,告知我一声也行。”   对于李初尧的退让,苏御点头,“也好。”   李初尧松了一口气,总算将人留下了,虽不知为何苏御要只身前往沂南,但上辈子的悲剧,他决计不会让其再发生在苏御身上。 第002章 故人   邺城繁华地段。   李初尧看着苏御主仆二人进了客栈,整个人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怔怔看了片刻,他转身往记忆中的街道寻去。   想到邺城李家,李初尧垂在腿侧的手指攥紧,拇指摩挲食指骨节,眼里满是嘲讽,他也真是傻,还真相信了这家人伪善的面目。   果不其然,他刚到荣兴街,管家琼叔正领着人寻他,褶皱的脸上,眉间隐约透着烦躁和不耐烦。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了吗?”琼叔袖口一甩,声音阴沉,朝手下的家丁吩咐。   “是。”家丁们颤颤巍巍应声,低垂着脑袋。   “还不快去!”琼叔脸色很不好看。   家丁们四散开,往各条小巷子找去。   李初尧站在角落,墙壁遮挡了对面人的视线,他用左手捏了捏右手腕,眼神阴翳,他比上辈子早来一刻钟,没想到还有这等“惊喜”!   荣兴街一向比别处热闹,叫卖声四起,人群攒动,丝毫没人注意到街边的异样。   李初尧顺着小巷躲着人绕到主街,脸上换了一副温和的笑容,漫不经心朝人群走去。   上辈子他并不认识琼叔,被领回李家后,或许是因为他“失忆”的原因,再加上他挣钱的本事,李家人表面对他十分关怀。   但其实李二公子生前,过得并不如意,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到荒郊野外,失足落水变成了他。   他倒要看看,这辈子这些人怎么将戏唱圆!   李初尧目不斜视路过琼叔,用余光欣赏了琼叔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冷哼一声,眼里闪过嘲讽,他上辈子到底有多蠢。   他走到小摊面前,随手拿起一个木雕。   “公子眼光真好,这可是我这卖的最好的,您摸摸这手感,不管您是送人或者自己把玩,绝对物有所值。”商贩十分有眼色,当然他对自己的东西,也绝对自信。   李初尧本意是随便看看,等着琼叔上门,不过手上这小玩意儿,精雕细琢,小狐狸模样栩栩如生,倒让他想起了苏御。   “可以雕人吗?”   “当然可以,公子高大英俊,可是雕自己?”   李初尧摇了摇头,眼底笑意不减,“算了,下次带他来,把这个给我包起来吧。”   “行嘞。”商贩以为是他的心上人,也没追问,只说:“公子,八文钱。”   李初尧掏钱给他,拿着东西继续闲逛。   落在不远处的琼叔,如梦初醒,他三步并作两步,挤进人群,恼怒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朝李初尧背影跑去。   “这什么人啊!赶着去投胎吗!”被推的人不满的咒骂。   旁边的人拐了他一下,劝解道:“你瞧那身衣服,那是李府的管家!”   谁不知道李府,在邺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得罪了这尊大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李初尧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也没在意,径直进了一家酒楼。   “客官吃点什么?”小二迎上去,主动说:“楼上有雅间。”   “不用了,大厅就行。”   小二笑容一僵,不动声色将人打量了一遍,招唿人到空的位置,等李初尧点完菜,方才离开。   酒楼生意不错,一楼人多口杂,说话没个顾忌,粗鄙无礼,确实不像李初尧这身打扮会选的地方。   李初尧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人多嘴杂,但信息很多。   粗壮的汉子,油光满面,光着手臂,露出腱子肉,“听说了吗?李家二公子出事了。”   “穷杀猪的,别乱说,当心以后肉卖不出去。”   “死卖假药的,我可是听李家买菜的黄婆子说的,那还有假?”   卖假药的刚准备说话,抬眼瞧见门口的人,他拉了一把杀猪匠,“别说了,李府的人。”   杀猪匠愣了一下,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夹了一颗花生放嘴里,嘎巴嚼了,又喝了一口酒,阴阳怪气道:“唉,我个杀猪的,那么多猪命,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遭报应。”   卖假药的人扶额,他这好友,阴阳怪气的时候,简直和长舌妇没区别。   李初尧不由一笑,杀猪匠姓谢,上辈子他被追杀逃亡时,得亏这位装眼瞎没瞧见他,不然哪有机会碰到苏御……   想到这里,李初尧神色一黯。 第003章 李府   李初尧坐在角落,一边吃菜一边观察寒暄的人。   “琼叔,真是稀客啊!今天要吃点什么?我请。”酒楼老板从柜台出来,对着人嘘寒问暖,就差点没把“谄媚”写在脸上了。   “楼老板,你客气了。”琼叔不动声色打量了一周,李初尧再怎么也是李家二公子,应当不至于在一楼。   “哪里哪里。”   琼叔想着事没听见他说什么,放低了声音问:“楼老板可看见一高大英俊的公子进来了?”   小二路过,刚想说话,被楼老板打断,“楼上多着呢,不如我陪着您去楼上看看?”   琼叔一思索,觉得可行,跟着楼老板上楼。   小二皱紧眉头,摸摸脑袋,小声嘀咕:“今天不就来了一位称得上高大英俊的公子吗,楼上什么时候多着了?”   卖假药的人全程不是滋味,他羡慕道:“谢杀猪的,可有听闻哪家府里需要管家?”   谢杀猪瞧了他一眼,冷哼道:“李府老夫人下个月生辰。”   “难怪……”卖假药的恍然大悟,李府在邺城出了门的有钱人,每次大办宴席,银子花的跟不是钱似的,换了他也巴结琼叔。   “行了,吃好了就回去了。”谢杀猪把银两放到桌上,粗鲁拉着人离开。   李初尧慢条斯理吃着东西,将喧闹置身事外。   半个时辰后。   木制的地板传来脚步声,李初尧站起身,走到柜台,拦住忙碌的小二,问:“多少钱?”   楼梯口的脚步声顿住,小二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客官,共一两银子。”   李初尧把银子给他,慢悠悠出了酒楼。   琼叔如梦初醒,同谢老板说了声有事,急忙朝李初尧追出去。   街上的人散了不少,架摊子的商贩卖完东西,赶着回家去了。   热闹过后,剩下冷淡的气息。   “二公子。”琼叔气喘吁吁追上来,拉住李初尧的手臂,生怕人再次从眼前消失。   李初尧盯着他的手,眼神冷漠,“你认识我?”   琼叔对上那双眼睛,心底升起一股怯意,他讪讪松开了手。眼前的人的确是李府二公子李初尧,可琼叔觉得陌生。   以往二公子见了他,必然恭敬顺从,甚至还会刻意讨好他,如今……那眼神,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二少爷不记得老奴了吗?我是李府的管家琼叔啊!”   琼叔言辞恳切,若不是李初尧知道他的底细,真以为是个好奴才。   李初尧露出迷茫的眼神,无辜道:“不好意思,前日落了水,大夫说我得了失忆症,记不得前尘往事。”   说到这里,李初尧眼底露出喜色,他握住琼叔的手,激动道:“你认识我对不对?”   琼叔脸色变幻莫测,手上的力道疼得他咬紧了后槽牙,他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挣开李初尧的手,解释道:   “您是邺城李府的二公子,李初尧少爷,前些日子您说要出府游玩,没想到后来了无音信,老爷他们担心的很,让老奴带着人出来寻您。”   “原来是这样。”李初尧豁然大悟。   琼叔不欲与他多说,何况还在大街上。看人这副好忽悠的模样,应当掀不起什么浪花,再说李初尧失忆了,不如先把人带回去。   “二少爷,既然找到您了,不如同我先回李府吧。”   “嗯,行。”李初尧落在他身后半步,将握紧的拳头藏进袖中。   上辈子他刚穿越到这具身体,听闻有家人关爱,紧张和激动让他忽略了许多细节,如今再看,不过是自己发蠢而已!   李府离荣兴街隔了几里远,步行需要半个时辰左右。   李家在邺城有上百年光景,每次修缮房屋,必会扩建一次,如今这座大宅占地,当数邺城第一。   四面砖墙高立,梨木的黑色大门敞开,门上的狮子嘴里含着金色的铁圈,家丁拿着棍棒守在门口,十足十的大户人家派头。   李初尧眼底流露一抹愤恨,不过很快隐匿在他温和的眼睛里。 第004章 老夫人   李初尧跟着琼叔进了老夫人院子,听闻里面言笑晏晏,琼叔示意停下。   “二公子,你稍等片刻,老奴去请示老夫人。”   “那多谢琼叔了。”李初尧露出笑容,一副温煦无害的模样。   琼叔对上那双眼睛,背嵴蹿起一股凉意,不知为何,二少爷越温和客气,凉意越浓烈。他弯腰一伏,起身往屋里走。   进屋右转之际,他不动声色瞥了李初尧一眼,眉眼温和,眼底露出感激,琼叔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多心了。   等琼叔身影消失,李初尧冷笑一声,垂下眼睫,盖住波涛汹涌的眸色。   老夫人,呵,不过是个要面子的势利眼罢了。   上辈子,琼叔禀明了他落水失忆,但行为怪异,老夫人见了他一面,确定失忆并升不起其他心思,便打发他回了原来院子。   这辈子,他自投罗网,没给琼叔抓住把柄的机会,他倒要看看这回老夫人要怎么处理。   过了一会儿,琼叔从里面出来,示意李初尧跟着他进屋。   老夫人信佛,堂内摆了香炉供给,她坐在菩萨下方右边位置,忽略那双精算的眼睛,倒像一个和睦善良的老太太。   老夫人一身朱红色锦缎,绣着精致的暗纹,脖子和手腕上的金首饰,纹理清晰,定制这一身,只怕邺城只此一套。   她手里的佛珠转动,眼神直直落在李初尧身上。   “孙儿拜见祖母。”李初尧弯腰一拜。   川洲的礼节,平时子孙孝敬长辈,请安不必跪拜。   上辈子李初尧不懂,平白跪了不说,还磕头感激。   “尧儿有心了,坐吧。”老夫人说完,冲目光落在琼叔身上,后者会意,立马让人搬了凳子来。   李初尧也不客气,只是屁股还没坐热,他便宜老爹的正妻张香兰开口了。   “尧儿这次出去,明朗了不少,连以往吞吐的性子也改好了。”   张香兰身穿艳丽绸缎,头发挽了个凌云髻样式,显得脖子如同天鹅颈。   她虽是正妻,但出身小户人家,要不是那张生的好看的脸,加上生了个儿子李常维,正妻之位,理应属于二姨娘。   可惜二姨娘命中无子,只生了一个女儿,去年刚满十六,便嫁给夫家了。   川洲女子十五便可以嫁人,双儿因先天的原因,比女子晚一年,若两者超过十八还未嫁人,便会受人耻笑。   一般有女儿或者双儿的人家,都会称早将人嫁出去。   想到这里,李初尧不由想起苏御今年十六了,他这具身体,只比苏御大三岁。   李初尧皱了皱眉,察觉张香兰即将发难,他笑着站起身,愧疚开口道:“这位应该是母亲吧,尧儿失足落水,忘了前尘往事,一时想不起失神,未及时回答母亲,还请母亲责罚。”   “你真不记得了?”张香兰袖中的手指攥紧,身板挺直,露出几分紧绷感。   “是,大夫说这辈子大约都不太可能了。”李初尧一脸惆怅,落寞又多了两分。   “行了行了,别提尧儿伤心事。”老夫人听闻张香兰失态的话,瞪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对李初尧说:“既然想不起了,就不想了。”   “是啊,尧儿落水初愈,姐姐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同尧儿落水有什么关系呢。”二夫人举止端庄,语气温婉,话里字字珠玑。   老夫人老神哉哉的模样,仿佛没听见。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大宅内里全靠我打理,我身为母亲,关心一下还需要你插嘴?”张香兰胸口起伏,怒气正浓,她就看不惯二夫人大家闺秀的模样。   “闭嘴,当我死了吗?”老夫人手掌拍在桌上,脸色不变,眼神犀利。   整个堂内的人妻妾吓得如同鹌鹑,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李初尧暗自发笑,老夫人出身将军府,虽是扶正后的嫡系,但周身的气势,在邺城内院里无人能及。   “祖母,别气坏了身子,都是尧儿的不是。”李初尧站起身,拱手弯腰,头埋在手臂缝隙里。   “尧儿先去休息吧,琼叔送二少爷回去。”老夫人面不改色,丝毫没受李初尧的影响。   “是。”琼叔走到李初尧旁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二少爷,走吧。”   “祖母,那尧儿告退。”礼数周全,完全挑不出错处。 第005章 茶壶茶杯   李初尧跟在琼叔身后,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地方,他眼里闪过一抹阴翳。   小院在西北一角,除了主屋还剩一间偏房,书房同卧室用屏风隔开。上辈子李初尧以为李家后辈院子都一样,没想到,不过是他的特殊待遇。   就连母亲出生青楼,不受待见的三少爷李舜维,住的院子都比他强。   想到李舜维那张唯诺的脸,李初尧面色阴沉,谁能想到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三少爷,最后成了要自己命的恶犬!   “二少爷,你的院子到了。”   琼叔冷漠地声音响起,李初尧瞬间回神,不知不觉间,他手指攥紧成拳,指甲刻在了肉里。   “嗯。”李初尧没管他,径直进了院子。   琼叔的态度,在他意料之中,上辈子他蠢,不懂其中缘故,但这辈子不代表他能任由拿捏。   伺候他起居的除了一个老嬷嬷,还有两个小丫鬟,卖身契虽给他了,但人心还是在老夫人那。   这会儿人都不在,也省了李初尧的麻烦。   书房虽然简陋,笔墨纸砚还算不错。李初尧拿起桌上泛旧的书,翻了两页,随手扔了。   他穿过屏风,木制的床上,被褥叠的整齐,一旁的桌上放着茶壶,隐隐冒着热气。   李初尧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刻钟后,身穿杏色衣服,头发挽成双丫髻的两个丫鬟,嬉笑着并列进屋,瞧见李初尧,模样好看的那位沐染,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讥讽,又瞬间扬起惊喜的笑容。   “少爷,你可回来了。”沐染率先开口,明眸皓齿,让人生不起气来。   “是啊,少爷下次出门,可得带上沐染和伽衣一起。”   两人一唱一和,倒是把精忠效主表现的淋漓尽致。   带上一起,不就是监视他的去向吗?李初尧目光落到茶壶上,突然开口道:“你们说说,一套茶具,如果茶壶碎了,茶杯还能继续用吗?”   伽衣和沐染神色一僵,面色微微发白,心虚的互相看了一眼。   眼前的少爷,似乎不一样了。   “虽说找个相似的茶壶配套,也不是不可以,但……”李初尧把视线挪到两人身上,笑眯眯继续说:“人喜新厌旧,估计还不如换一套新的好。”   “少爷说的是。”伽衣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满是恭敬。   伽衣样貌虽不如沐染,但看人眼色,最属在行。   沐染还想说什么,被伽衣扯了扯裙摆,不情不愿地说:“少爷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   她可是老夫人许诺过的,只要让二少爷倾心于自己,听自己的话,荣华富贵都是她的!   她不甘心地瞪了伽衣一眼,说不定二少爷只是扮猪吃老虎,出去一趟,长了点见识。   李初尧将她们的动作收在眼里,在心里冷笑一声,“沐染先起来吧,我刚回来,有些饿,去拿点吃的来。”   沐染露出喜色,冲伽衣挑了挑眉,“是,少爷。”   等人风风火火一走,李初尧慢悠悠喝了一口茶,“伽衣今年十六了吧。”   “是。”   “可想嫁人?”李初尧站起身,走到窗边,拿起剪刀,修剪盆栽。   伽衣摸不清楚他的心思,但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再也不是之前能随意煳弄的二少爷。   她手指攥紧,背心冷汗直冒,膝盖传来疼痛,她深唿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奴婢自然是想的,老夫人许诺奴婢等到了年龄,便让伽衣随心所去。”   李初尧闻言,转过身审视她,伽衣的立场是帮老夫人做事,毕竟原来的李初尧护不住任何人。   上辈子他回到李家,对两人不薄,但结果呢……沐染背叛他,伽衣……   “你抬起头来。”   伽衣压下心中的紧张,迫使自己镇定地看着李初尧。   果然……李初尧想起了,他逃出李府时,有个丫鬟看见他,却向捉拿他的人,指了反方向。   “你起来吧,记住你的主子是谁。”   “伽衣明白,主子请放心。”   李初尧“嗯”了一声,把剪刀递给她,瞧见她欲言又止,点破道:“想问沐染我怎么处置?”   伽衣点了点头。   “既然她想要荣华富贵,那就帮她一把。”   伽衣手上的剪刀一顿,掉落的枝叶,配上她苍白的脸,显得李初尧特别不近人情。   “伽衣明白了。”   李初尧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书房。 第006章 见面   另一边。   张香兰憋了一肚子火回到屋里,看到桌上插着鲜花的仿瓷花瓶,怒意更甚!   仿的就是仿的,就算插上了花,也避免不了她出身小户人家的事实!   她举起花瓶,“碰”地砸到地上,顿时砸了个稀碎!   服侍的丫鬟战战兢兢埋着头,不敢说话。   “去把黄婆子给我叫来。”   “是。”贴身服侍的大丫鬟青翠,快速出了门。   过了一盏茶功夫,黄婆子被领进来。   “夫人,可是有事安排?”黄婆子一脸富态,不用想也知道在厨房捞了多少油水。   “那小贱人还活着!”张香兰眯了眯眼睛,尖声怒骂:“你怎么让人办事的,不说说好万无一失吗!”   黄婆子相好的是邺城街上的混子,在市井有点势力,手里肮脏事不少。   “夫人息怒啊!”黄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哭喊不知情,一边擦眼泪。   张香兰被她哭的烦,但事情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面色不好看道:“行了,此事以后不准再提。”   “多谢夫人。”黄婆子站起身,小心翼翼瞅了一眼张香兰身边的人。   “自己人,你还要说什么?”张香兰语气透着不耐烦,要不是这人还有点用处,她恨不得将人沉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那口子说,那天他亲眼见到二少爷沉下去了,但离开的时候听到了马车声,会不会是有人多管闲事?”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张香兰瞪大眼睛,像是要生吃了黄婆子。   “夫人息怒,若不是今天二公子回来,我家那口子也没想起来啊!”   张香兰一个“滚”字卡在了喉咙里,她胸口起伏不定,在黄婆子惶恐的神色下,她冷哼一声,“行了,你下去吧。”   “是夫人,奴婢告退。”   张香兰疲惫的冲黄婆子挥了挥手。   “青翠,你让人好好查查,到底是谁救了那贱人!”   想到今天在老夫人那,二夫人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张香兰露出狠色。   手掌扣紧身下的椅背,指甲在上面留下划痕,谁也不能动摇她当家主母的位置!   “奴婢这就去。”青翠不敢耽搁,立马出门寻人。   翌日。   李初尧带着伽衣路过正厅时,正巧碰见琼叔。   “二少爷这是去哪?”琼叔笑眯眯着眼睛,瞧了一眼落在半步远的伽衣。   “昨天那家酒楼饭菜不错,准备再去尝尝。”李初尧嘴角噙着笑,仿佛没看见琼叔给伽衣使眼色。   “那少爷可得好好尝尝。”   李初尧笑着不说话。   琼叔让开身,“二少爷,慢走。”   出了大门,李初尧看了伽衣一眼,后者立马会意,主动交代道:“昨天晚上,琼叔见过我和沐染,吩咐我们盯紧少爷。”   “嗯。”   李初尧早猜到了,琼叔面上只听老夫人的话,但在李府呆的太久,加上老夫人年纪大了,保不准投靠新主子。   至于后面的人会是谁,李初尧不是很在意。   苏御住的客栈叫迎来,不算出名,但老板人不错。   除了客栈,老板还有奴役买卖生意,上辈子为他扑汤蹈火的小厮鸿书,就是在这相识的。   客栈的二楼有雅间,供一起的客人谈事、交流。   老板昨天见过李初尧,寒暄了两句,一手收钱一手让伙计领着人去雅间。   “小二,麻烦你帮我叫一声昨日和我一起来的公子。”李初尧礼貌说道,苏御是双儿,名洁尤为重要。   让小二去帮忙叫人,也不算唐突。   “那李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苏公子。”   “有劳。”   伽衣有些诧异,她本以为公子出来,是要做什么大事,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见人。   若是男子,必然不会这般多此一举,伽衣斟酌了一下,还是将疑问说了出来,“公子可是有心上人了?”   李初尧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救命恩人。”   伽衣瞬间明白,她点点头,乖巧站在一边,不再开口。   苏御到的时候,李初尧正巧喝完一杯茶。 第007章 因为你值得   苏御今天穿了一身白衣,本来年纪小,长的白嫩,加上脸上少了防备,看起来跟邻家弟弟似的,让人忍不住宠溺。   “昨晚睡的好吗?”李初尧露出真挚的笑容,倒了一杯茶,放到桌对面。   伽衣压下心里的震惊,自从昨日公子回府,她还是第一次见公子,笑意到达眼底。   苏御点点头,坐到他对面,端起茶抿了一小口。   “你丫鬟呢?”李初尧皱了皱眉。   “汁夏帮我送信去了。”苏御到底还是个少年,又是第一次出远门,难免太放心了些。   李初尧皱紧的眉头加深了折痕,他冲伽衣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小心出了门。   只剩下两人,苏御不安地朝门口看了一眼,他虽然相信李初尧不会对他做什么,但到底他们身份有别。   “别担心,我只是让伽衣去外面候着。我比你年长,公子来公子去未免太生疏,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我当做你哥哥。”   李初尧并不想同苏御生分,甚至打算将人留在身边自己护着,避免苏御同上一世一样,落得孤苦伶仃一人。   只是他名不正言不顺,得想个法子才行。   苏御见他眉头松开,习惯性用手指捏了一下袖口。   李初尧没给他拒绝的机会,“阿御,就这么说定了。”   苏御:“……”   “或者你喊我尧哥也行。”   苏御瞪大眼睛,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李初尧对上他傻愣的脸,蓦地一笑,从怀里掏出精致的木雕小狐狸,递给苏御,“小玩意儿,不值钱。”   小狐狸憨态可掬,苏御视线撞上他固执的眼睛,只好收下。   表面光滑,还残留着李初尧温热的触感,苏御摩挲小狐狸,卷翘的睫毛盖住目光,喃喃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想伸手揉揉少年低垂的脑袋,可又不适合,他只好收回伸到一半的手,“因为你值得。”   苏御抬头,李初尧凤眸里映着他的身影,仿佛只能容纳一个人。   诚挚又带了几分宠溺的语气,让苏御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们早就认识。   “怦怦”地心跳声响如擂鼓,这是苏御从未经历过的,他不自然的挪开眼睛,深唿吸了一口气,“是因为我救了你吗?”   李初尧愣了一秒,随即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苏御悬吊的心落下,说不清什么滋味,但这样的回答,反而让他更安心。   “李公子……”   李初尧面无表情看着苏御。   “……尧、尧哥……”苏御结巴喊出声,瞧见对面人温和了神色,又继续说:“我打算离开邺城了。”   李初尧蹙眉,“不是说好多留几日吗?到时候我派人送你去沂南。”   “家中来信,催促我赶紧去沂南。”苏御语气平淡无波,但眉心动了一下。   李初尧上辈子对苏御的了解不深,只知道苏御去了沂南,错过了最好的嫁娶年纪。   苏家能让苏御一个人去沂南,想来苏家对苏御不怎么样。   但他俩现在的关系,还不足以让苏御托盘而出。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身边没有能用的人,让苏御一个人去沂南,他十分不放心。   “阿御,一定要去沂南吗?”   苏御点头,只要他还姓苏,他就非去不可。   李初尧皱眉,放在桌上的手,指尖有节奏的律动。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上辈子,他事业有所成就时,让人去过苏府一趟,只可惜……并未见到苏御。   甚至还在街头小巷,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苏家双儿苏御,被歹人辱没了名节,还害死了随行丫鬟。   十二岁克死了母亲,在家克兄弟姐妹,在外克随行丫鬟,天煞孤星,早死了好啊!   这样的双儿,谁家敢娶……   而这些脏话,是在苏御去沂南后传出来的。   李初尧手指攥紧成拳,眼里闪过一抹狠意,再看苏御微蹙的眉心,他心里一疼,“什么时候出发?”   苏御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实话实说:“明日一早。”   “行,明日我同你一起出发。”李初尧打算将李家的事先放一放,眼下苏御的事情要紧。   “啊?”苏御呆在原地,下一秒又说:“不用了,尧哥,我雇几个人护送就好。”   李初尧摇了摇头,“我送你去沂南,正巧我也有事要办。”   苏御辨不清他话里的真假,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李初尧给他续了一杯茶,又唤了伽衣让人送来点心,让苏御品尝。   差不多到了午膳时间,李初尧又领着人去酒楼吃了一顿好的。   两人相处光明正大,让别人生不出其他龌龊想法。 第008章 “提点”   傍晚,李初尧随同伽衣回到李府,琼叔站在门口,不知道在等候谁。   李初尧走过去打招唿,“琼叔,这么晚了,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二少爷有心了,老夫人知道了,定然会很欢喜,”琼叔微微一笑,“只是老夫人让我在这里等您,说是有事要问。”   李初尧点点头,“正巧,我也有事想让祖母做主。”   琼叔不动声色打量眼前的翩翩公子,对上那张平淡的脸,琼叔眼里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   “那二少爷随老奴走吧。”   “劳烦琼叔了。”   琼叔走在最前面,伽衣落在李初尧身后半步,三人穿过走廊,进入院子。   老夫人坐在堂上,手里拿着茶盏正准备饮,察觉到来人,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品茶。   李初尧拱手弯腰,“祖母晚好,可是有什么要紧问尧儿?”   老夫人把茶杯给身旁的嬷嬷,示意琼叔站到一边才说:“尧儿,回来可还习惯?”   “多谢祖母关心,习惯的。”   “那便好,”老夫人拂了一下袖子,垂眸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袖口,倏地她抬起头,目光锐利的看向李初尧:“尧儿,李家向来知恩图报,你就没什么要主动告诉祖母的?”   李初尧看了一眼四周,轻抿嘴唇,没开口。   老夫人挥了挥手,身边只留下贴身服侍的老嬷嬷。   李初尧露出一抹笑,谦卑道:“祖母同孙儿想到一块去了,只是那日落水后,救我的是一位双儿,为了他的名声,孙儿才未主动提起。   既然祖母提了,孙儿正巧想请求祖母同意,让我护送他去沂南。”李初尧拱手跪拜在地,十分虔诚。   老夫人目光深邃,手指捻动手中的佛珠,好半响才开口说:“尧儿你可想清楚了,沂南可不是好地方。”   李初尧打直背嵴,目光直视老夫人,“祖母,他救我虽然无意,但孙儿谨遵祖宗的训诫,再说了是救命之恩,如果我知晓路途危险,还任由恩人一个人上路,尧儿岂不是忘恩负义,既对不起祖宗,也对不起恩人。”   老夫人未作声,视线对上嬷嬷的眼神,得了肯定的眼神,老夫人转过头,对跪在地上的李初尧说:“先起来吧,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就去做。”   “谢谢……”   “你母亲那边,你可想好怎么说了?”老夫人打断他。   李初尧愣在原地,复而又露出疑惑来,“祖母……你可知……母亲为什么不喜欢我?”   老夫人见他茫然不知所措,强硬的态度软了两分,提点道:“你生母并非她,你又只比常维小几个月,虽然在她名下,称她一声母亲,但到底心里不是滋味。”   李初尧垂下眼帘,一身落寞,“多谢祖母,尧儿明白了。”   “嗯。”老夫人提点到位,挥手道:“你回去准备准备吧,你母亲那边,我帮你说。”   “是,祖母。”   李初尧弯了弯腰身,起身出去。   琼叔站在院门口,瞧见他,笑了笑,“二少爷慢走。”   李初尧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带着伽衣匆匆离开。   琼叔收敛笑容,进了屋。   “人走了?”老夫人端着茶轻轻吹了吹,启唇抿了一口。   “是,二公子走时神色落寞,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老夫人”嗯”了一声,放下茶盏,目光移到琼叔身上,“问清楚了?”   “二公子今日出府见了苏家公子,一同去酒楼用了午膳,把人安全送回客栈后回来,一切正常。”   “嗯,他明日启程去沂南,不必派人跟了,祸福随缘吧。”   “是。那大夫人那里可要如实说?”琼叔心头一惊,面上不动声色。   老夫人睨了他一眼,寒意凛凛,“大夫人那边,警告她别插手,若是尧儿能安全回来,你再把不能说的,告诉她。”   “是。”琼叔战战兢兢告退,背心冷汗湿了衣襟。   李初尧回到院子,打发了眼神幽怨的沐染,留下伽衣伺候。   他坐在桌边,指节敲击在桌上,目光透着冷意,周身的气势让伽衣吓得不敢抬头。   “如实同琼叔说了?”   “奴婢按照公子说的说了。”   “嗯,”李初尧冲她挥了挥手,上辈子并没有今天这茬,更没有老夫人的“提点”!   李初尧手指攥紧成拳,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希望他去调查身世,还是只是挑拨他和张香兰的关系?   他皱了皱眉,难道上辈子他的死,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可老夫人就不怕他真的查出什么来,报复李家吗? 第009章 出发   翌日。   老夫人派琼叔送李初尧出府。   “琼叔就送到这里吧。”李初尧恭敬一拜,对于老夫人“雪中送炭”送来的银两感激不尽。   琼叔一笑,“老夫人心疼二少爷,这一路可得多加小心。”   “我明白,劳烦琼叔转告了。”   “这是老奴该做的。”   李初尧点点头,独自上了马车。   帘子落下,马蹄声响起,李初尧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他低头看向手中沉甸甸的银两,李家的面子,到底值些钱,谁能想到李府堂堂二少爷出府,身上的银两都需要祖母施舍呢。   到客栈时,还尚早。   苏御端正坐在大厅里,喝着面前的米粥。   汁夏在一旁伺候,巴不得自家主子多吃点。   “看来我来的正合适。”李初尧跨步进入大厅,踱步坐到苏御对面。   “尧、尧哥,你吃过早膳了吗?”苏御喊的不利索,尴尬的赶紧喝了一口粥。   “嗯,我用过了,阿御可用好了?”李初尧挑了挑眉,怕吓着人,他又抬头问汁夏,“你们公子的马车可准备好了?”   不等汁夏开口,苏御放下碗,主动道:“嗯,尧哥,可以出发了。”   少年目光清澈,落在身前的手,规规矩矩,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苏御,太惹人心疼了。   顺从又隐忍,小心翼翼的不想麻烦别人,却又因为拒绝不了,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藏起来。   也不知道究竟是经历了多少苦,最后变成那般豁达的模样。   李初尧很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但顾忌苏御是双儿,只得把攥紧成拳的手收进袖中。   “那便出发吧。”   苏御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同汁夏走在前面。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邺城,郊外的路刚开始还平坦,越靠近沂南,马车越是颠簸。   李初尧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四周荒草丛生,若不是因为这路使用频繁,估计早晚得被荒草盖住。   他的马车是老夫人安排琼叔准备的,垫子多,即使颠簸也不算太难受。   他看了一眼苏御简陋的马车,皱了皱眉,苏家已经苛刻苏御道这个地步了吗?   到了一处空地,李初尧招唿人停下整顿休息。   苏御被汁夏扶着出来,脸色苍白。   李初尧上前扶人,被苏御躲了一下,他不由分说捏住人的手腕,把人从马车上虚抱着下来,又拿了垫子放到石头上,让苏御坐下。   “哪里不舒服?”   苏御浑身没力气,对上那双担忧的眼睛,到嘴边的“没事”改口道:“胸口有些闷,不是什么大事。”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十六岁的苏御,从小养在府里,哪里吃过奔波的苦。   “汁夏,去把我马车上的水拿过来。”他这次出门,身边没带人,老夫人没提,估计是打着任由他自身自灭的想法。   汁夏也焦急,这会儿李初尧吩咐,反而找到了主心骨,干脆利落去马车拿东西。   车夫张成是李初尧找迎来客栈老板借的人,人高马大,一看就是练家子的。   汁夏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李公子让我来拿水。”   张成点点头,示意她上车拿。   李初尧往马车方向看了一眼,坐到苏御身旁,“等会儿上路,你去我的马车。”   苏御皱眉,苍白的脸色显了几分病态,他不赞同道:“你已经为我奔波了,我怎么还能鸠占鹊巢。”   李初尧定定看着他,不说话。   两人僵持住,回来的汁夏,左右各看了一眼,谨言慎行将水袋递给李初尧,默默退避到一边。   “阿御,听话。”李初尧败下阵来,他拧开水袋,送到苏御手边。 第010章 心思   苏御对上那双眼睛,将李初尧眼底一一闪过的无奈、关心和宠溺,看的清清楚楚。他按住胸口,耳边只剩下“怦怦”地心跳声。   “很难受?”李初尧皱了皱眉,忧虑又添了几分。   苏御压制住内心的跳动,别开眼睛,小声“嗯”了一声,又说:“好多了。”   李初尧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苏御那个嗯是什么意思,他笑了笑,“先喝点水。”   水袋凑到嘴边,苏御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自己来就好。”   少年苍白的脸有了血色,变扭的模样,显得可爱极了。   李初尧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温柔道:“小心点喝,别呛着。”   苏御脸更红,他点点头,眼睛更不敢往旁边看了。   这里已经属于沂南边界,相比于邺城而言,简直是两个极端。山光秃秃的,植被矮小,土壤松弛又贫瘠。   李初尧脑海中闪过一抹思绪,快的让他有些抓不住。   “阿御,我去同张成说点事。”   苏御正小口小口喝水,听到他说的话,忍不住往马车那边看了一眼,“好。”   李初尧朝不远处的汁夏招了招手,紧接着去找张成。   两人的相处,汁夏看在眼里,她走到苏御面前,欲言又止。   苏御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被绞作一团的手帕上,皱了皱眉问:“手帕惹你生气了?”   汁夏一愣,随即杏眼一瞪,没好气道:“公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不知道?”   苏御怔住,不明所以问:“什么装作不知道?”   汁夏见自家公子懵懂的模样,气的跺了一下脚,她不满地往李初尧那边瞧了一眼,见苏御追着她的眼神瞧,她垂头丧气道:“没什么,是汁夏多事了。”   苏御一脸莫名其妙,眼神下意识往李初尧那边瞧。   李家马车前。   张成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冲李初尧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会意,打住说辞,循着张成神色望过去,发现是苏御在看自己,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李公子,这次请张某等人,是因为那位小公子?”张成凶恶的脸,难得露出一股柔情。   李初尧点点头,“嗯,如途中有什么变故,望张兄多顾忌苏御。”   张成点点头,“接了您的单子,自然。”   李初尧展颜一笑,张成这个人,特别重情重义,当年迎来客栈老板的举手之劳,换来了十年的守候。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人虽是男子,但上辈子到他死,两人依旧情比金坚。   想到这里,李初尧面色发冷,上辈子他信错了人,众叛亲离,还连累了苏御,他发誓,这辈子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李公子?”张成眉心皱成一团,抬手在李初尧眼前挥了挥。   李初尧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定了定神,挂起往常的笑容,彬彬有礼道:“张兄,以后还有诸多麻烦的地方,不如喊我名字吧。”   张成盯着他看了两秒,“也行。”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远处的苏御,看到这一幕,蹙了蹙眉,抓住手袋的手指收紧。   “汁夏,你去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汁夏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好。”   苏御垂下眼眸,内心五味陈杂。 第011章 刺杀   马蹄踏在黄色的泥土上,干燥的尘埃飞起,车轮轱辘轱辘转,在悄无人烟的路上,留下痕迹。   突然,温驯的马儿发出嘶叫,张成拉住缰绳,“吁”了一声,马蹄扬起,马车停在空地。   伏在草垛间的黑衣人,持着刀剑勐地鱼贯而出。   李初尧掀起帘子,下一秒,不长眼睛的刀剑,直直朝他刺过去。   他往后一退,险险避过,刀砍在车窗上,留下一道裂痕。   十来个黑衣人将两辆马车团团围住,但发现苏御马车另有其人,立马转过头去攻击李府的马车。   “张成!”李初尧大喝一声。   张成右手抬起,曲起拇指和食指放在嘴边,发出哨子声。   整齐的马蹄声响起,一群同张成一样束身打扮的大汉,从后方涌入,瞬间把黑衣人反围住。   刀剑碰撞,发出“铛铛”刺耳的声音,两边人陷入混战,张成借此机会,护着苏御主仆二人同李初尧汇合。   苏御眼神慌乱,但面上却保持着镇静,只是发白的唇,暴露了他的恐惧。   李初尧没再顾及身份,他握住苏御的手腕,把人护在身后。   “汁夏,看好你家公子。”说完他一脚踢开扑过来的人,捡起地上的刀插在黑衣人胸膛。   猩红的血溅在地上,汁夏尖叫一声,显然吓得不轻。   苏御脸色惨白,死死抿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异样的声音来。   李初尧上辈子会些拳脚功夫,重生回来,身体虽没有上辈子强健,但对付一两个人不在话下。   何况这些人,只会些三脚猫功夫,想来派遣的人对苏御甚是熟悉,觉得主仆二人不足为惧。   “张成!速战速决。”李初尧解决完眼前的人,见张成的人已经将人拿下,他沉甸甸的心,终于落下。   “没事吧?”李初尧回身看苏御。   “没、没事。”   李初尧盯着他看了半响,无奈叹了一口气,他走过去,扶住人,“能走吗?”   苏御点点头,谁知道脚刚迈出去,腿一软,径直往地上栽。   李初尧眼疾手快把人揽进怀里,顾不得汁夏不赞同的眼神,一把将人横抱起。   苏御惊唿一声,下意识抱住李初尧的脖子,傻愣愣盯着人,一时忘记了害怕。   李初尧对上那双瞪的圆熘熘的眼睛,莫名想笑,他扯了一下嘴角,放柔了声音,“我们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张成拷问完人,同我们汇合。”   苏御下意识点点头,视线落在那张俊容上,他忍不住红了耳根。   汁夏紧跟在两人身后,焦急的脸上,害怕还没换下又多了几分焦急。   李初尧抱着人,同张成打了一声招唿,随即抱着苏御上了李府的马车,另一辆马车,几乎已经废了。   混乱的时候,马夫被吓得不是所踪。只好由张成的人,护送他们先行一步。   进了马车,苏御被放在垫子上,见李初尧落坐在对面,他下意识往角落挪了挪。   汁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现在明白过来有什么用,便宜都被人占了!   “阿御,今天这些人是冲你来的。”李初尧面色严肃,但他更希望苏御能够信任自己,坦明如今的处境。   苏御垂下眼眸,扇形的眼睫颤抖了一下,嘴唇松开又紧抿,沉默坐在原地。   李初尧看出他不想说,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阿御,你可以相信我的。”   苏御没说话,汁夏倒是想一诉衷肠,可她不敢。   自家公子的脾气她最了解不过了,她虽然能在公子面前,不守规矩,大唿小叫,但决计是不能透露公子的隐私的。   马车颠颠簸簸,摇晃的人难受。   李初尧也不好受,他一个现代人,虽然上辈子坐过不少马车,但沂南的路,太折磨人了。 第012章 商机   半个时辰后,到了沂南的一个小镇,赶集的人来来往往,街上叫卖声四起。李初尧随便找了一间客栈,把苏御从车上扶下来。   客栈在集市外,避免了喧闹。   进入客栈,老板正埋头在柜台拨弄着算盘。   “几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老板从柜台里出来,褶皱的脸上满是客气,大厅人空荡无人,有的桌椅磨掉了漆,看起来略带破旧,不过胜在店里面干净。   李初尧还算满意,“住店。”   “是要几间房?”老板目光落在李初尧和苏御相连的手上。   苏御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立马将手腕从李初尧手里挣脱了出来。   老板面色微妙。   “准备四间吧。”李初尧也不生气,反而给了苏御一个安慰的眼神。   老板松了一口气,重新挂起一抹笑,“那客官楼上请。”说完这句话,老板冲楼上喊了一声,“小二,带客官去选房间。”   “好勒。”一个脑袋从楼上走廊冒出来,笑得龇牙咧嘴。   四间房间连着挨在一起,最右边的房间,李初尧留给了张成,最左边是他的,其次是苏御和汁夏的房间。   安顿好一切,李初尧叮嘱汁夏照顾好苏御,起身去了楼下。   小镇离沂南城中心不远,但按照马车现在的速度,预计也要半日。   “客官要去逛逛?”老板见到李初尧,从柜台里拿了一包茶叶,让小二去烧热水。   李初尧见他有条不絮的摆放茶具,心中一动。   “老板,我之前听闻,沂南这一带,流寇多,可是真的?”   老板幽幽叹了一口气,领着他在大厅的木桌前坐下,一边往茶具里放茶,一边说:“沂南贫瘠,种植的蔬菜水果,个头小,卖不了什么钱,有的人根本养不活一家子,你说去山上打猎,但这山光秃秃的,哪里有猎物,不做流寇,也不做不了其他啊。”   “沂南的问题,官府也无能为力,每次种植的新农物,最后都惨淡收场,唉,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就没人想过离开吗?”李初尧目露疑惑。   老板叹了一口气,“落叶归根,这是养育我们祖先世世代代的地方,怎么离开?”   李初尧陷入沉默,他偏头望向外面光秃秃的大山,上辈子,他被追杀来到沂南,除了苏御,他已经想不起其他了。   小二把水壶放到桌上,又去忙了。   老板把洗好的茶叶,重新注满水,用热水洗了一遍杯子,再把茶倒入茶杯里,然后递给李初尧。   “茶叶……”李初尧望着茶水出神,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对了,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贵族对于生活的享受,和物以稀为贵的追捧都是不变的,沂南这个地方,倒是同他现代的茶乡相似。   指不定这个地方,能种植出上等茶叶来。   只是得先测试土壤的质量,以及实地种植后,找一个品茗的专家做鉴定。   老板见李初尧脸色变幻莫测,他拿捏不准地问:“公子可是有苦恼的地方?”   李初尧目光落在店家身上,“老板,可懂茶?”   老板会心一笑,眼神里带了几分自信和骄傲,“我年轻那会儿,同不少达官贵人打过交道,有幸品尝过御赐的贡茶,对于茶还算是知道一二。”   “那老板可有卖茶的路子?”李初尧拿起茶杯,放唇边闻了闻,接着抿了一口,清香十足,确实是好茶。   老板一愣,诧异地看着他:“公子,这是有好茶要卖?”   李初尧摇了摇头,“现在没有,以后会有的。”   老板一头雾水,只挑明白的说:“卖茶的我倒是认识不少,但是好茶难求。”   “无妨,总会有好茶的。在下李初尧,以后若是有需要老板的地方,还望老板看在今天的情面上,给个方便。”李初尧拿过桌上的水壶,用现代的品茶方法,给老板展示了一通。   老板头次见,砸咂舌说,“李兄客气了,叫我程卓就行。”   两人对视,互相一笑,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第013章 目的   张成回来的时候,李初尧正好同程卓喝完一壶茶。   “老板,下次再聊。”   程卓点头一笑,“今日和李兄一聊,受益颇多。”   李初尧恭维道:“哪里哪里。”   他冲张成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上了楼。   房间里。   苏御坐在桌边,左右打量这两人,不明白为什么都聚集在了他房间。   汁夏站在苏御身后,警惕地盯着这两位“有要事相说”的男子。   “张兄,麻烦你把审问的结果,同阿御再说一遍。”李初尧面无表情,但眼神里的冷意,怎么也掩饰不了。   苏御一愣,嘴唇翕动的两下,不知道该和李初尧说些什么。   张成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一巡而过,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放到苏御面前,“这是那群歹人身上的信物,说是找他们的人留下的,并许诺他们事成之后,再追加好处。”   “我的人留了一个活口,那个人说,玉佩的主人交代,除了苏御,一个活口不留,还有……”张成看了一眼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玉佩的主人要求毁了苏公子你的清白,并将你送给流寇。”   苏御放在桌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茶杯,“碰”地一声响起,杯子摔的粉碎。   他指尖微微颤抖,嘴唇发白,面上一丝血色也没有。   身后的汁夏脸色差不多难看,只是看苏御的眼神,里面带了些心疼。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人,还要经历那些苦楚,痛不欲生的继续活着。   李初尧后槽牙咬的死紧,手握成拳,几乎可以看到下颚的青筋绷直。   上辈子的流言,原来是这么来的,他不知道苏御是不是真的经历了全过程,可他记得,苏御的手腕上有一道疤,丑陋又让人无法忽略。   他目眦尽裂,这些人,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房间里陷入沉寂,苏御突然弯下身,白皙的指尖触碰地上的杯子碎片,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我认识这个玉佩。”   李初尧心疼他,连忙蹲下身,握住苏御的指尖。   张成看了两人一眼,冲汁夏说:“我们出去吧,让他们俩谈谈。”   汁夏脸色还惨白着,但没见苏御阻止,跟着张成出了门。   只剩下两人,李初尧再没有顾忌,他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死死抱住人。   若是上辈子,他能像这辈子这样,不放苏御一个人离开,那些悲剧是不是就不会湮灭了他眼前的少年。   少年单薄的像层纸片,好似一个不注意,便会随风而去。   “阿御,对不起……”李初尧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去说这句话,他眼眶发热,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愧疚又怜惜。   苏御浑身僵硬,他还从未被男子这般抱过,以至于忘记了思考,甚至想象张成口中的后事。   察觉到李初尧的身体微微颤抖,苏御虽不明白这份愧疚来自于哪里,但他愿意安抚这人,他轻轻抬起手,放到李初尧的后背上,温柔的拍了两下。   “谢谢……谢谢你跟着我一起来沂南。”   李初尧似梦初觉,放在苏御腰间的手,松开又收紧,他直起身,对上苏御那双澄澈的眼睛,是啊,这辈子这些还未发生,他已经阻止了!   苏御还是那个少年,他可以护在羽翼下的小恩人。   “吓到没?”反正两人都抱过了,李初尧也不是害臊的人,他干脆拽着苏御手腕站起身,让人坐到凳子上,自己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   苏御看着他的动作,心跳莫名有点快。   “会后怕。”苏御实话实说,他把手放在胸口上,目光落在处理碎片的人身上,他好像……有点想要依赖眼前的这个人…… 第014章 “别人”换成自己   房间里,陷入一阵静默。   李初尧折身坐到苏御旁边,视线落在苏御脸上。   “阿御,你愿意相信我吗?”   苏御望着他的眼睛,凤眸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专注又认真,就好像是一池幽潭,仿佛能把人吸引进去。   良久,苏御说:   “嗯,我相信你。”   四目相对,仿佛周遭的时间静止,房间一时连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而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质。   苏御被看的耳尖微微发红,他率先别开眼睛,接着正事继续说:“那个玉佩我在我庶母那里见过。”   李初尧皱眉,他恍惚记得,上辈子无论是他去拜访苏府,还是最后同苏御的相处,苏御始终没有提起过自己的母亲。   苏御没听到他接话,偏过脑袋看他,瞧见他眼底的疑惑,轻声解释,“我母亲叫兰舟,不过她已经不在了,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因病故去了。”   苏御表情很淡,只能在眼神里看出依稀的眷恋。   李初尧搁在桌上的手指往掌心蜷了蜷,他嘴唇翕动了两下,最终只问了一句,“这四年你过的好吗?”   苏御愣了一下,不甚在意地说:“都过去了,我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   李初尧面色僵硬,一时不知道该安慰他还是心疼他。   “我们还是说玉佩的事情吧。”   李初尧暗骂自己蠢,不该提前让人难过的话题,他舒了一口气,重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报官吗?”   李初尧摇头,指尖摩挲,眼神深邃道:“不能,一是张成的人不能暴露,二是官府查不出什么,仅仅一个玉佩,没法确定是谁。”   苏御也觉得自己想当然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到这句话,李初尧心疼的想把人拥入怀中,就在他纠结抱还是不抱的时候,突然听苏御说:   “我想将计就计。”   “你说什么?”李初尧拳头攥紧,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如果不这么做,还会有下一次,这一次我有幸躲过了,可下一次呢?”苏御露出苦笑,李初尧可以将他安全送到沂南,可这人离开后呢?   “阿御,你这样做,你还怎么嫁人?”李初尧眉间隐隐带了怒气,语气难免不善。   苏御偏头看他,认真道:“只有毁了我,她才能放下戒心。”   李初尧犹如置身冰窖,他总算明白,上辈子的苏御为什么有一颗豁达的心了,不过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我不准!”   苏御盯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李初尧有些着急,他对苏御有好感,但还没到爱上他的那一步,因为上辈子被背叛,他心里没法放下那些恨。   可他如果现在同苏御说喜欢,这不公平。   但苏御那模样,完全是铁了心的要这么做。   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阿御,毁掉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   苏御眼睛闪烁了一下,垂下眼眸。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嗯?”苏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的瞪大一双眼睛。   李初尧手心发热,表面保持镇定解释:“你庶母无非是想看你过得不好,而我在李家的身份尴尬,若是此时传出一些我不好的谣言,而你又同我扯上关系,相信你那位庶母,必然乐见其成。”   与其让苏御将就计就,让别人毁了他的清白,不如将这个“别人”换成自己。 第015章 答应   苏御怔怔地望着李初尧,好半天没说话。   他说不清那份期盼是怎么冒出来的,可听到李初尧镇定自若的解释,心上仿佛被一个叫“失落”的东西,蒙上了一层纱。   李初尧以为苏御自责,又接着说:“我之所以落水,是李家有人想我死。不管有没有你在,我势必会脱离李家的掌控。”   “你不是李家的二公子吗?”   苏御想不明白,李家这一脉继承人,只有三兄弟,大公子李常维嚣张跋扈,三公子李舜维不属于嫡系,懦弱无能,怎么看,最受宠的也应该是二公子李初尧啊!   李初尧摇摇头,“我并非张香兰亲生。”   苏御惊讶的瞪大眼睛,他虽然明白大户人家难免会有隐晦的事情,但没想到是发生在李初尧身上。   “不瞒你说,我在李府境况并不好,你可知为何外面很少有我的消息?”   苏御停顿了一秒,诚实摇了摇头。   “呵,因为想要我死的人,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的存在。   如果上次我溺亡了,李府只会说,二公子贪玩不听劝阻,意外溺水身亡。   而我这次护送你去沂南,看似平静,不过是老夫人试探我的能力罢了。   若是我安全回去,免不了和张香兰一番斗争,但如果传出我不好的消息,只怕舍弃我的更快。”   “可这和你脱离李家有什么关系?”苏御皱眉,即使李初尧娶了自己,只要他姓李,就摆脱不了李府。   就像自己,即使到了沂南,只要他姓苏一天,就只能听从长辈安排。   “这只是第一步,告诉他们我无用,第二步是,让他们在这时候舍弃我。   这样无论以后我多么风光,别人也说不了闲话,不是我飞黄腾达,不认李家人,而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李家人断了情谊。”   苏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皱眉道:“可你是男子。”   李初尧嘲讽一笑,在这个时代,家中双儿名节受损,除了影响夫家,还会牵连家中待嫁娶的亲人。   除非当着族人和官家的面,将族谱的名字划去,并当众宣布,断绝关系,此事才算解决。   苏御之所以有自毁的想法,也是因为这个。   时代改变不了人的观点,那就只能让人去改变时代了。   李初尧笑笑,说:“山人自有妙计,阿御你只要相信我能做到,便可以了。”   他这话说的暧昧,引得苏御瞪了他一眼。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李初尧看了苏御一眼,知道某人这是同意他的建议了。   “待安全到达沂南城中,等你庶母的人和李家的人,把消息传回去,我们再开始下一步动作。”   李初尧可不认为,李府的人,对他放了心。   老夫人善用心计,对于人心拿捏的相当准,更何况,张香兰哪里会听话,巴不得他死还来不及呢。   “行了,时候不早了,一会儿我让掌柜把晚膳送到你屋里,吃完早点休息,明天一早继续赶路。”   苏御乖巧点头,“好。”   李初尧心头一软,反正都决定娶人了,也没了顾忌,他抬手揉了揉苏御的脑袋,“如果害怕,可以叫我。”   苏御:“……”   当初的正人君子,去哪里了?   李初尧笑笑,“好了,不逗你了。我去让汁夏过来伺候你。”   苏御麻木的点头。 第016章 刀疤脸   如今苏御和李初尧同属一根绳上的蚂蚱,到了沂南城中,李初尧也未避闲,干脆同苏御乘坐李府的马车,一起去苏家别院。   院子装修陈旧,只有一间主屋,和三间供下人住的偏房。   在沂南城中,只能算“小户”人家。   迎接的苏御的是管家苏叔,谄媚着一张脸,一看就不像好人。   李初尧皱了皱眉,对于苏御住进去,很不放心。   苏御走到门口,发觉李初尧还未离开,他迈进门的脚又收了回来,朝前面领路的苏叔说:“苏管家,稍等一下,我同李二公子到个别。”   苏管家心里不屑,但面上应和的好好的,“少爷的朋友,自然要好生道别,老奴在这等您。”   苏御点点头,转身朝李初尧大步流星走去。   “怎么,舍不得我?”李初尧勾起一抹笑,碍于众人的面,没做出出格的动作。   “你可有去处?”苏御耳尖微红,他警告了某人一眼,目露担心和依赖。   李初尧心一软,想将人早日娶回家的念想,又加深了几分。   “李家在这边有生意,也有府邸,离你两条街。”李初尧察觉苏叔支耳朵的动作,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低头叮嘱苏御:“万事小心,有事让汁夏去迎来分栈寻我。”   “好。”   “进去吧,我看着你。”李初尧想捏捏他发红的耳尖,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苏御一步三回头,同汁夏进了院子。   李初尧心里发笑,少年的姿态,总算被他惯出来了些。   嗒嗒的马蹄声响起,车轮子轱辘轱辘转。   李府在这边生意小,只有两个米铺。府邸不过是李初尧的说辞,他在这边,暂时只能住客栈,这也是为什么他叮嘱苏御,让汁夏来迎来分栈。   张成看到他,握拳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把人送走了?”   “张兄何必调侃我。”李初尧回了他一下,同他勾肩搭背往里走。   “对了,你交代我去取的土壤已经带回来了。”张成虽然不明白李初尧弄土壤来做什么,但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多谢张兄。”李初尧兴致勃勃,他之前定制的仪器也到了,全是托张成的关系。   张成笑笑,让他别跟自己客气。   李初尧虽然不会同张成客气,但该给的银子还是照常给。   迎来分栈有个院子,原来是马厩,后来突然被老板改成了花园,中间搭了一个茅草屋,特别适合李初尧改成实验室。   他也没客气,同张成交了银两,直接征用了人家的地盘。   一年四季,到沂南的人少之又少,客栈根本不赚钱,不过迎来客栈财大气粗,赚不赚钱无所谓,主要是高兴。   借用张成的话来讲:那人有任性的资本,何况还有他呢。   李初尧被塞了一嘴狗粮,第二天便去了赌场。   赌场人目混杂,找人更是难上加难。   他找的人是上辈子苏御的熟人——刀疤脸,虽然人叫这个名字,但脸上却没有刀疤,这人有点手段,不仅收了各处地方的叫花子做手下,还混迹各个赌场,只是手气不太好,输多赢少。   上辈子苏御之所以带他见过刀疤脸,还是为了帮他躲避李家的人。   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着了道。   早知道能重来一世,他当时就该问问,刀疤脸是何时发家,又是何时建立的关系网。   唉,也不知道这时候的刀疤脸混的怎么样。   李初尧百无聊赖,随意逛了两圈,干脆过了两把瘾,他运气和实力都不错,身家翻了五倍有余。   “呃,兄弟,第一次来赌?面生啊。”   李初尧偏头对上那双兴致勃勃的眼睛,他蓦地一笑,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有点小诀窍,兄台要不要试试?”   “真的?”刀疤脸眼睛发亮,巴不得他现场教学。   “不过今日不行,我住迎来分栈,兄台有时间可以来找我。”   “一言为定!”   李初尧觉得好笑,要不是当初苏御告诉他,这样哄骗的人,他还不知道要费多大劲。   “一言为定。”   李初尧一走,刀疤脸旁边冒出一个人,支棱着脑袋往一边瞅,嘴里不忘嘀咕:“大哥,这人不简单啊!”   另一个小弟皱紧了眉心,他总觉得这人不安好心,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刀疤脸看小弟满脸纠结,伸手揉了揉一把他的圆脸,一句话点醒他:“居心叵测是吧?”   “对对对,大哥英明!”   刀疤脸一脸嫌弃,转身就走。   “大哥,等等我们啊!” 第017章 欠条   李初尧出了赌坊,没有片刻停留直接上了马车,赌坊在沂南城南,坐马车到城中差不多半个时辰。   驶出一段距离后,李初尧将帘子掀开一个小缝隙,往周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有人跟着他们。   放下帘子,李初尧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他知道刀疤脸会怀疑,但也证实了刀疤脸在沂南的势力不容小觑。   挺好,离他下一步计划又进了一步。   李府的米铺在城中,管理两家米铺的管事叫李仁,三十出头,蓄着胡须,倒有几分老道商人的模样。   马车停在门口,李仁立马放下手中的账本,出来相迎。   “二少爷安好。”   李初尧面带微笑,目光在李仁的衣服上掠过,顺着他指的方向,进了店铺。   “二少爷现在住哪里?”李仁客客气气,话里带了关怀,又命人去准备茶水点心。   米铺后面是院子,也是伙计和李仁住的地方,有个议事的客厅,专门用来接待“客户”。   招待周全,礼貌客气。   李初尧心中冷笑,他已经知道这店铺现在是谁的了,他抿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说:“李管事,不瞒你说,我现在住迎来分栈,银子花的地方多,现在也所剩无几。   这是临走前,祖母交代琼叔给我的银两,顺便还提了提沂南的米铺。”   李仁面色一僵,这是管他要钱?   “二公子,你也知道沂南生意不好做,而且米铺笔笔支出都需要记账,我虽然是管事,但也做不了主啊。”   “李管事,这话你说的就不对了,米铺是我们李家的,我是李家二少爷,用自己钱应该不过分吧。”   “二少爷,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些年,一直是大夫人掌管铺子,定了规矩的。”   李初尧在心头冷笑一声,一个管事的衣服,都能比得上府中的少爷小姐了,可想而知,这里面的油水,有多少进了李府,又有多少进了私库。   李仁被李初尧直视的心虚,但想到大夫人的交代,他又直起背嵴,诚心建议,“二公子,你看你在迎来分栈,还能住几日?不如我们挪一间屋子给您?”   李初尧手指一下又一下敲击椅背,他端正坐着,没应声。   李仁暗骂他不知好歹,不过面子给足,“这样吧二少爷,店铺可以预支银两,不如您打个欠条?”   “我李家的铺子,我一个主子用钱,还需要打欠条?”李初尧嗤笑一声。   “二少爷,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嘛,您是主子,更应该懂这个道理才对。”   李仁弯腰躬身,垂着脑袋,一副忠言逆耳的模样。   外间的伙计伸着头往里面看,有几个皱紧了眉头,眼睛里隐约带着火气。   李初尧深深看了李仁一眼,走过去将人扶起身,“李管事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按照你说的规矩来就行了,毕竟管账嘛,我是个外行人。”   李仁身体一僵,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这样吧,拿纸笔过来,我先预支五百两。”李初尧一副任人拿捏的模样,仿佛他的身份,还不如一个管事。   李仁面色不好看,五百两对于两家米铺来说,不值一提,但也不是小数目。   “二公子,五百两……”   “五百两太少了?李管事可是想多借点给我?”李初尧眼睛一亮,好哥们似的站在李管事旁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声音大,引得外间的伙计和客人纷纷往里面瞅。   “不是,二少爷你说五百两就五百两,我给你拿纸笔。”李仁说的咬牙切齿,但面上还得带上微笑,一副十分情愿的模样。   李初尧挑了挑眉,心中冷笑不已。   张香兰不是让他立字据吗,那他不仅如人愿,还要啃掉一块皮才对得起这特殊的照顾啊。 第018章 生气   拿了钱李初尧拍拍屁股走人,李仁看着他的背影,只得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他此刻恨不得将人塞回邺城。   沂南整个地方虽然不富庶,但城中却很繁华。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同现代的贫富两极分化太像了。   苏家别院。   下人们聚集在小院子里,一个个垂着头,交头接耳,没有半点主人在这里的意识。   苏御望着下面的人,眉心蹙起。   汁夏姣好的脸上,露出一股怒气,显然在为苏御抱不平。   苏管家站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李初尧到的时候,恰巧看到这一幕,他虽然没进大门,但苏家别院就这么点大,稍稍用点心一看,里面的情形一清二楚。   李初尧身边没有小厮,只好自己上前,敲了敲门。   铁圈撞在木制的大门上,发出“铛铛”的响声,引得里面的人纷纷往外面瞅。   苏御看到李初尧,眼睛一亮,不过他此刻还记得自己是别院的主子,他干咳了两声,“都下去吧。”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由把目光落在苏管家身上,好似在询问。   “还愣着做什么,公子让你们下去,回去好好干活。”苏管家面上凶恶,内心早已经乐开了花。   是主子又如何,这院子里的人,还不是全听他差遣。   众人得了指令,如释重负,瞬间一哄而散,半分没给苏御面子。   李初尧将一切收在眼里,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苏御也不在意,他随意打发了苏管家,让汁夏请李初尧进去。   “尧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苏御挺高兴,自从来了沂南,他几乎没出过门,一个是双儿不方便出府,二是人生地不熟,除了汁夏,他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初尧摸摸他的脑袋,“住的还习惯吗?”   苏御点点头,想起李初尧说过的话,他又连忙摇头,“这边吃食有些不习惯。”   “有进步。”李初尧对于他的诚实,不吝啬的夸了一句,惹得苏御脸颊发烫。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少年娇憨的声音,带了几分恼怒和羞涩,显得整个人生动极了。   “从赌场回来,去米铺看了看,顺便过来瞧瞧你。”   “赌场?”   “嗯,你这个主人打算让客人和你一起站着说?”李初尧挑了挑眉,调侃写在了脸上。   苏御瞪了他一眼,往里走了两步,不甘示弱回头,“不用避嫌了?”   李初尧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苏御意有所指,他不由失笑,真是一点亏也不能吃。   进了客厅,苏御让汁夏去沏茶。   后者早就想熘了,之前她还操心自家公子不谙世事,如今看来,两人早已经暗渡陈仓,心意相通了。   李初尧对于汁夏突如其来的“友善”,弄得不知所醋,他挑了挑眉,问苏御是不是说了什么。   苏御偷偷看了一眼李初尧,沉吟两秒说:“汁夏不知道我之前的计划。”   “难怪。”   苏御隐隐有些期待他能说些什么,只听到这句,心中难免失落,他不想纠结这个事,随即问:“尧哥,你去赌场做什么?”   “当然是……”李初尧话说到一半,注意到窗户边露了一节手指,改口道:“去赢银子啊,你是不知道,银子哗啦啦进账的感觉有多爽。”   苏御皱了皱眉,疑惑着一张脸说:“尧哥,这不太好吧?”   李初尧放在桌上的手指,敲击了两下,食指指向窗户。   苏御顺着视线瞧过去,面色白了两分,嘴唇紧抿,显然气的不轻。   他没想到,这别院的人,这般小门小户,竟然做出这种青天白日听墙角的事来,若是传出去,损害的还是他苏御的名声。   连个下人都管不住,如何嫁人辅佐夫君?   果然是他的好庶母,不放过任何毁了他名声的机会。 第019章 不是什么大事   李初尧见不得苏御这副模样,他走到苏御旁边,揉了揉人的脑袋,把人揽进怀里。   “阿御,别气坏了身子。”   苏御微微颤抖的身子停下,等他冷静下来,发觉自己脸埋在李初尧腰间,整个人面红耳赤。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抱在一起,别提姿势多暧昧了。   若是成亲的夫夫还正常,可他俩还什么关系都没有。   李初尧一边照顾苏御的情绪,一边分了一半注意力在外面的人身上,可能是没听见什么可靠的消息,人已经不走了。   “过几日会传出一些关于我不好的谣言,你别放在心上。”   苏御面色恢复了白皙,他点点头,似乎又怕对上李初尧的眼睛,又掩耳盗铃似的端起茶喝了一口。   李初尧笑笑,慢悠悠踱步走了。   两日后,迎来分栈。   李初尧正在院子里试土壤的酸碱度,这两日的数据告诉他,沂南看似贫瘠的土壤,同现代的茶乡如出一辙。   想到现代茶农一年的收成,他眼里兴奋异常。   不过种植茶树,并非一两日之举。   但细细想想,对他来说时间刚好,等他脱离李家,来年若是顺利,还能先收上一季,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尧弟,有人找你。”张成一身汗湿的从外面进来,衣服捆在腰间,露出身上的肌肉。   李初尧放下手中的仪器,脱掉白大褂和手套,戏谑地看了一眼张成,“谁找我啊?张哥你这是又去打磨你那堆手下了?”   张成握拳在他肩膀捶了一下,“别皮,真有人找你。”   李初尧耸肩笑了笑,心中已经猜到外面的人是谁了。   等到了大堂,刀疤脸正皱眉喝着茶,一副难喝却又礼貌的咽下的模样。李初尧勾了勾嘴角,猜到是张成怕怠慢了他的客人,特意嘱咐的。   他走上前坐到刀疤脸对面,笑吟吟说:“兄台,别来无恙啊。”   刀疤脸如同见了救星,他把茶杯推到一边,亮着眼睛问:“还行还行,李兄那日说的小诀窍可还作数?”   李初尧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然作数。”   刀疤脸挑眉一笑,他也懒得拐弯抹角,“我刀疤脸也知道吃人手短,拿人手软,李兄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拒。”   “不是什么大事,”李初尧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才说:“只是想借刀兄帮我散布一些谣言。”   “好的还是坏的?”刀疤脸虽猜到了,但面上装作不知道继续问。   “坏的。”   “关于谁?”   “我。”   刀疤脸一言难尽,他还是头次见有人想败坏自己名声的。那些富人子弟陷害他人的事情,他见的多了,他手底下的人要养活,自然不在意那些真真假假。   至于被传的那些人,最后怎么样,更不在他的范围内了。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刀兄,只需要让李家人知道,我在赌场输了银子,欠了不少赌账的“实情”就行了。”   刀疤脸面色复杂,好半响才问:“李兄,你这是?”   “我要臭名声,最好我李二公子的名字,家喻户晓。”   “行。”刀疤脸爽快答应。   李初尧冲他一笑,叫人拿了酒上来,亲自替人满上,“多谢刀兄。”   刀疤脸挑了挑眉,心中的满意又多了两分,等李初尧把小诀窍说完,他已经动了结交的心。   李初尧察觉他的想法,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说:“刀兄,下次去赌场,不妨告知小弟一声,让你亲自感受一下。”   刀疤脸很满意,“行。”   两人又聊了几句,颇有几分英雄所见略同的即视感。   相较于在沂南混的风生水起的李初尧,邺城李府可谓是人心惶惶,尤其似乎张兰香屋里的人,整天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牵连。   话还得从张香兰收到沂南来的书信说起。   李初尧在李府虽不如意,但到底是少爷,心高气傲。张香兰拿捏住这点,让沂南的李仁为难人,谁知道李初尧弯腰拿了钱,还去赌场赌博。   如今米铺欠条堆积了一沓,李初尧不想办法弥补,反而越赌越大,还在外面欠了不少赌账。   张香兰让人写欠条这一事,本就理亏,如今也只得咬碎了牙往肚子咽。   只是米铺的生意再好,也经不起李初尧这样败家,李仁已经叫苦了好些日子了,说米铺如今维持伙计的月钱都难。   张香兰火气大的嘴角起了泡,她心情不好,话里带刺,连带着整个李府的下人,颤颤巍巍生怕触了她的眉头。   但纸包住火,李初尧赌博的事情,如今传进了老夫人耳朵里,米铺的事情也怕是瞒不住了。   张香兰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她还无能为力。 第020章 婚事   京城苏家。   小厮拿著书信急匆匆往主屋走,偌大的院子里,下人们各司其职,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安排的有条有序。   满头金银首饰的女人坐在主位上,手持绢帕,擦了擦喝了一口茶的嘴。   “夫人,沂南来信了。”小厮恭敬呈上书信,躬身退到一边,听候差遣。   “你先下去吧。”柳秀抬了抬手,拆了信封,仔细看起来。   伺候的丫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屋里,只剩下柳秀翻阅书信的声音。   书信快完之时,柳秀嘴角勾了勾,好似信中有好事,让她整个人轻快了起来。   坐在下方的少女,深唿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母亲,可是有好消息?”   柳秀睨了她一眼,教训道:“珍儿,你的婚事就这样定下了,此事你也不必再同你爹爹说。”   苏珍轻咬住嘴唇,不敢出言反驳。   柳秀没理她,话音一转,又接着说:“沂南传来消息,御哥儿已经到别院了,信中还说,他同邺城的李二公子走的近,那二公子不学无术,经常去赌场,欠了一屁股赌债。”   “御哥儿这般不自爱?”苏珍惊讶的瞪大了眼镜,心中闪过一抹快意。   “珍儿!”柳秀冷着眼睛看她,“你是我的女儿,即使御哥儿再不济,他现在代表的也是苏家,你若再说话不懂谨言慎行,就去抄女戒。”   “母亲,女儿知错。”苏珍站起身,手拧着绣帕放在腰间,弯着小腿,低垂着头。   柳秀叹了一口气,“我院中虽没有外人,可以任由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可等你嫁了人,这个德行不改,在夫家可如何是好?”   “女儿明白,多谢母亲提点。”苏珍直起身,小迈着步子走到柳秀身边,蹲下身抱住柳秀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母亲,女儿以后会注意的。”   “你知道就好。”柳秀到底舍不得,将人拉起来,让人挪了凳子过来,让她坐下。   “御哥儿那边,我自有分寸,上次管家找的人回来说,路上未碰到御哥儿,让他逃过了一劫。   现在他自取灭亡,同那样的人招惹上关系,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   至于你父亲……只会愈加生气,更加不会管他死活。”   “那母亲接下来怎么打算?”苏珍眼睛一亮,她就见不得苏御比她好,一个双儿,母亲不受宠,还要占了嫡系。   柳秀没看她,招来旁边的大丫鬟,“让人去查查那个李二公子,顺便替我休书一封,给邺城李家的大夫人。”   “是。”丫鬟步履匆匆,生怕耽搁了柳秀的事情。   “御哥儿十六了,也该替他物色一门亲事了。”   “母亲高明。”苏珍笑意吟吟,手握成拳头,替柳秀捶腿。   “你学着些,你是要做主母的人,不能像个不懂事的庶女。”   苏珍眼里闪过一抹刺痛,庶女,就因为她是庶女,所以才事事矮苏御一截!她比苏御大两岁,因主母去逝,家中子女皆要守孝三年,将她耽搁到了十七岁。   后又因为庶女的原因,如今十八了还未出嫁。   柳秀倒是想为她挑选一门好亲事,只是好一点的人家,都嫌弃她年龄大,差一点的她自己又看不上。   但只要一想到,苏御这辈子都会比她过分更差,低嫁又何妨。   “母亲说的是,珍儿想明白了,愿意听母亲安排。”   柳秀看了她一眼,拉过她的手,“你能想明白就好,当家做主母,哪里不会比妾室强,就像我,若不是主母没了,哪里轮得上我来做主你们的婚事。”   苏珍乖巧点头。   远在沂南的苏御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被人惦记了。   他望着李初尧忙碌的身影,忍不住瞅了瞅只能看见土壤的花盆,问:“尧哥,你确定能长出来吗?”   他已经知道李初尧准备培育茶苗了,只是好奇这一盆一盆的,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李初尧笑了笑,只说一句,“好好等着吧。” 第021章 手感好   张成领着人进来时,李初尧和苏御正蹲在一块,指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有说有笑。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花草,长势比本地好,茎粗叶壮,绿油油的,让人心生好奇,忍不住想要讨教。   “这是什么花?”   来人声音清润好听,一身翠绿衣裳,二十出头的样子,玉面束冠,眉眼中充满了好奇,嘴角浅笑,让人心生亲近。   李初尧一愣,很快认出人来,眼前这位便是迎来客栈那位神秘的老板,上辈子他有幸见过。   李初尧目光落在张成身上,冲他挑了挑眉。   后者勾了勾嘴角,揽住旁边的人的腰,“顾莱,我爱人,也是迎来客栈的老板。”   苏御目露惊讶,看这两人的身量,分明都是男子。他不由看向李初尧,只见李初尧见怪不怪,还笑着说:“张哥,好福气。”   顾莱笑了笑,目光落在苏御身上,“你们俩也不知道避嫌。”   苏御一囧,有些不好意思。   李初尧知道顾莱没别的意思,他笑着开口,“顾哥请放心,我非阿御不娶。”   顾莱点点头,他从张成那里听说了两人的事,两个皆身在嫡系,一个被家族流放,一个自愿流放来此,倒是有几分同病相怜。   不过大家族就是这样,人多是非更多。   嫡庶有别,注定有更多肮脏事。   “你们自己有数就成,客栈你们随便住,我路途奔波有些累,先去休息一会儿。”顾莱面露疲惫,长衫一角褶皱,看样子被沂南的路,折腾的难受。   李初尧点点头。   张成和顾莱一走,苏御一脸好奇,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模样。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对,他们俩都是男子。”   “族人不会说吗?”   “这就不知道了,”李初尧被打掉了手,他调侃道:“你若不是双儿,是男子,我也会娶你。”   苏御:“……”   “行了,不逗你了,等这里忙完,我送你回去。”李初尧意犹未尽摩挲指尖,苏御脸上的嫩肉,手感太好了。   苏御看了他一眼,帮着他倒腾,“你又要去米铺要钱?”   李初尧点头,“做戏得做足,我不过是提前收点利息。”   苏御对于他耍无赖的说辞,不置一词。苏御抱起小花盆,还没迈出步子,前面的人已经转过身,敲了敲他的头,“你好好呆着。”   说完花盆已经被人拿走了。   “我想帮你。”   李初尧步伐停顿了一下,单手抱着花盆转过身,伸出另一只手将苏御的掌心摊开,教训道:“不疼?”   双儿皮肤娇嫩,苏御又没做过这些,难免磕着碰着,这会儿掌心一道红痕,明显是没注意棱角,割到了。   苏御耳尖发红,想收回手,却被李初尧紧紧拽住。   “去一边擦,我弄好了叫你。”李初尧从怀里掏出一个药膏,放到苏御掌心,推着人到另一边,转身继续忙活。   苏御心头一暖,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药膏呈绿色,散发着清凉的香味,让人闻了很舒服。   等李初尧弄完,已经黄昏了。   阳光躲进云层里,风轻轻拂过,花草翩翩起舞。李初尧往旁边一看,苏御趴在小木桌上睡的正香。似乎有点冷,熟睡的人紧了紧衣服。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过去把人叫醒。   “阿御,你该回去了。”自从苏御知道他骗人,一直住在迎来分栈,苏御像是得了新鲜事,隔三差五来店里,生怕苏府的人不知道他同自己走的近。   苏家别院的那些下人,舌根长,又不知道收敛,苏御听了关于他的坏话,难免生气,但他这个当事人不在意,苏御又不能阻止什么,只能往外跑,眼不见为净。   李初尧心疼他,只想让人早早离开苏府的牢笼。   “你弄好了?”苏御揉了揉眼睛,只见眼前的空地土壤里,插满了从茶树剪下的插穗,每根留有一片叶子,成片绿油油的。   李初尧拿过准备好的薄纱,盖在拱形的竹片上,浇好水,才算是完毕。   他拍了拍手,“走吧,送你回去。”   苏御点点头,只是趴太久,腿蜷的有些麻,他一个没站稳,往一边摔去。   好在李初尧离得近,眼疾手快将人拉进怀里。   他小心翼翼扶着人,皱了皱眉说:“下次困了,别在这里睡。”   “知道了。”苏御自知理亏,没敢说不。   李初尧觉得好笑,回想起刚开始两人的相处,再对比现在,不由暗想是不是自己带歪了小朋友。   苏御见他笑脸一皱,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保证,“我下次不了。”   李初尧回神,揉了揉他的脑袋,“瞎想什么呢,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做什么,不需要管什么礼仪礼节。”   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传进耳朵里,沉淀在心尖,让苏御整个人不由发烫。 第022章 要钱   李初尧站在苏家别院大门口,朝回头的苏御挥手,直到看不见人的背影,他才离开。   李家米铺。   李初尧前脚刚踏上台阶,伙计风风火火奔往后院,嘴里大喊:“管事,二公子来了。”   “快关门!快!”李仁急忙抬手示意,因跑的太快,胡子被风吹得歪到了一边。   新面孔的伙计,眼疾手快关上大门,冲外面喊:“米铺今日不营业。”   李初尧丝毫没有自觉,他上前一步,用脚卡住门,挑了挑眉,冲里面的人说:“你们要是再用力一掉,我这脚废了,可就只能一辈子呆在沂南了。”   站在伙计身后的李仁身体一僵,视线落在那只脚上,脸瞬间黑如锅底,嘴上去却只能说:“把门打开,请二少爷进屋。”   门一开,李初尧站直身体,弹了弹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大摇大摆进屋,他目光巡视了一周,最终落在遗落在柜台上的账本上,不等李仁去抢,他长手一伸,拿着账本看了起来。   “李管事,这几日生意不错啊。”   李仁额角冒冷汗,生怕他下一句又是借钱。   “不愧是李管事,将米铺打理的井井有条。”李初尧不吝啬的夸奖了一句,将账本还给他,径直往待客的小客厅去,那里有笔墨纸砚,写欠条方便。   李仁察觉不妙,快速跟上去。   李初尧刚要抬手写欠条,李仁连忙抢过纸笔,苦大仇深说:“二少爷,你自从来沂南,在米铺预支的钱,少说也有几千两了,我们是小本生意,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不如那你写信回邺城,让主家给你送些过来?”   “沂南离邺城可不近。”   “二少爷,米铺真没钱了。”李仁一脸为难,大夫人那边来信,让他自己解决,还训斥他,不懂分寸,哪有要钱就给的道理。   “李管事,我看了,五百两还是有的。”李初尧用手支着头,示意他继续编。   对于这位软硬不吃的主,李仁脑门儿生疼,甚至内心生出了责怪大夫人乱出主意的想法,按以往他还能捞点油水,如今不能进还得往外吐。怎么能让他不心生怨恨?   李初尧瞧着他变幻莫测的脸,心里觉得好笑。   李家这米铺,再过两年也开不下去了,李仁看似效忠大夫人,心却大着呢,两家店的管事,哪里能满足他。   不过是等在米铺捞够油水了,出去自己开店。   张香兰自以为聪明,实则是在为别人做垫脚石。   “二少爷,店铺花销,伙计月钱,都是开销,您不能只顾着自己啊。”在李仁眼里,李初尧就是一个二世祖,只知道花销不知进取的纨绔。   李初尧换了一只手支头,空出另一只手,在桌子上敲出有节奏的响声,并出言提醒,“李管事,天快黑了。”   李仁面色难看,蓄长的胡子不停的抖动。   李初尧见把人气的不轻,心思转了转,苏家在京城,排名虽不靠前,但苏御好歹占了一个嫡氏,同邺城李家嫡出二公子的身份,也算门当户对。   若是张香兰狗急跳墙,帮着让他提前离开了李府,他和苏御的婚事,只怕又要生出变故,还是等他和苏御的事情定下来,再刺激人吧。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声可惜,退了一步说:“这样吧,李管事,你这次先预支给我。我呢,回去就给邺城那边写信,让他们派人给我送些过来应急。”   李仁将信将疑,对于李初尧他算是怕了,固执起来油盐不进。   “李管事,我好歹还是李府二公子,必然言而有信。”   被下了一颗定心丸,李仁很快忘了当初张香兰是怎么说,二公子傲气十足,绝对做不出低头写欠条之事。他把笔和纸还给李初尧,语重心长道:“二公子,赌博输赢不定,还是少去为好,用银子做些正经生意更强些。”   李初尧嗯了一声,刷刷写好,放到他手上。   李仁一言难尽,总有种好心喂了狗的微妙感,他收好欠条,让人取了银票给人。想到这约莫是最后一次,他还是尽足了本分,将人送到门口。   “李管事,后会有期啊。”李初尧笑着同他挥手。   李仁面露假笑,不,二公子,我只希望咱们再也别见。   银票到手,李初尧没有立马回迎来分栈,而是找到街上的乞儿,送了两枚铜钱。   乞儿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完谢,拿着碗走了。   与此同时,苏家的信正巧送到张香兰手上。   “母亲,是谁送来的啊?”李雨思直起身子瞧了一眼,满是好奇。   张香兰瞪了她一眼,一边拆信一边教训:“明年你也十五了,若是到了出嫁,你也这个样子,别人只会说为娘的没教好,还会落了夫家的面子。”   李雨思嘟了嘟嘴,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我这不是只在母亲面前吗。”   张香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就你嘴贫。”   “母亲,看信看信。”李雨思嘻嘻一笑,明显没有放在心上。   张香兰无法,谁让李思雨是她的女儿呢,再说还是府中唯一的小姐,有祖母、父亲和哥哥疼惜,难免生出了些恃宠而骄的性子。   不过无妨,以李家在邺城的地位,哪里愁找不到合适的夫家。   张香兰将信纸摊开,越到后面,她眉头皱的越深,京城苏家竟然是想同李府联姻,还是想将嫡系的双儿嫁过来。   “母亲,可是要给二哥娶亲?”李雨思只看到了一角,但从那几个字能猜出些许来。   “他算你哪门子的二哥,不过是个野种罢了!你只有一个大哥,叫李常维,以后不许这般叫。”张香兰眉目凌厉,声音尖锐,隐约透着怒意,仿佛要把人撕碎。   李雨思被这样的张香兰吓了一跳,她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在张香兰外厉内苒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你先回你的院子,此事不许同别人说,你就当做没发生过。”   李雨思虽不解,但也只能照做。   “青翠,把小姐送回去。”   “是。”   等人一走,张香兰又重新把信看了一遍,只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嫡系的双儿,怎么会被送到荒凉的沂南?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吩咐外间的丫鬟,“去把老爷身边的小厮叫来。” 第023章 春宵苦短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张机灵模样的小厮,被丫鬟带到了张香兰院内。   “参见夫人。”小厮拱手弯腰行礼,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   张香兰呷了一口茶,眼神往青翠那边一瞟,后者站到她身后,伸着手让她扶住。张香兰围着小厮走了两圈,笑着说:“果然同老爷去了一趟京城,周身气度都变了。”   小厮埋着头,连忙应声:“夫人说笑了。”   “这次去京城,你可听过京城苏家?”张香兰没打算同他墨迹,干脆直入话题。   小厮皱了皱眉,谨慎回答:“倒是听过一些,不知道夫人是想知道哪方面。”   “自然是事无巨细。”   小厮斟酌着理了理思路,方才娓娓道来:“苏家由老爷子苏尚北一手打拼,当时在京城可谓是风光无限。苏老爷子情深义重,同携手与共的嫡妻伉俪情深,所以膝下只有苏青山一子。   这位嫡夫人在去世前,给苏青山定了一门亲事,是书香门第的兰家,后来老爷子逐渐放权,只要求苏青山履行承诺,娶兰家姑娘兰舟。   苏青山虽按照诺言娶了兰舟,但来年便抬了姨娘柳秀进门,第二年便生下龙凤胎苏烈和苏珍,老爷子因此气的大病了一场,要求将苏烈养在兰舟名下,此时才算完。   可惜兰舟命中无子,只生了一个双儿苏御。   老爷子在世时,姨娘柳秀还算安分,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但胜在苏青山宠妾,随后又生了庶子苏城和双儿苏凌。   可惜兰舟红颜薄命,在苏御十二岁时去世了,此后不到一年时间,苏青山便以不能没有嫡子为由,扶正了柳秀,苏家也因此在京城不复以往。”   说到这里,小厮抬头看向张香兰,见她蹙着眉,他停下等人发问。   “苏御在苏家情况如何?”   小厮摇了摇头,“夫人,小人知道的这些,在京城并不是秘密。至于这位苏少爷,小人听闻是算命的说他天煞孤星,克母累兄,所以被苏青山送到了沂南别院养着。”   张香兰想起那封信,不由面露嘲讽,她虽然出生小户人家,但最看不上的便是宠妾灭妻,“算命的是谁请的?”   小厮不由往四周瞧了瞧没说话。   张香兰已经猜到了,她勾了勾嘴角,“行了,你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   小厮一走,张香兰又把那封信,拿出来瞧了一遍,她嗤笑一声,吩咐青翠:“去把琼叔叫来。”   “是。”青翠刚迈出脚,又被张香兰叫住。   “等等,”她快速把信装好,递给青翠,“算了,不用让他过来了,把信给他,就说二公子的事我这个母亲做不了主,还是请老夫人做主吧。”   “是,奴婢告退。”   想起老夫人的出身,张香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你不是警告我别插手吗?那我倒要看看苏家那点破事,戳得你的嵴梁骨痛不痛。   张香兰冷笑连连,一想到能够恶心到老夫人,她心里的那股恶气畅快多了。   与此同时,沂南迎来分栈。   李初尧拿着新研制的香膏,不怀好意塞到张成手里。   “张哥,春宵苦短,试试这个。”   张成老脸一红,忙紧往怀里藏。   正巧这时候,顾莱进了院子,视线落在两人勾肩搭背的手上,他眯了眯眼睛,喊了声:“张成。”   李初尧都忘了,这两人是男子相爱,他立马弹开撇清关系,“顾兄,别误会。”   顾莱点了一下头,目光依旧在张成身上。   “不是说不舒服,想睡会吗?”张成大步流星走过来挡住人,抬手提了提顾莱的里衣,将锁骨的红痕遮住。   顾莱任由他动作,“刚才你们在做什么?”   张成耳尖一红,往后看了一眼。   李初尧心中好笑,收敛了神色,冲两人挥了挥手,将空间留给两人。   “嗯?”顾莱眼神询问。   张成把人抱在,头埋在他项间,小声在他耳边说:“给你用的。”   “什么?”   张成不好意思开口,手不由往某个地方摸了摸。   顾莱身体一僵,伸手狠狠捏了一把张成的后腰,后者痛的“哼”了一声,把手安分放回了腰上,顺便给人揉了揉,问:“这次来这边呆多久?”   顾莱抬头,对上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反问:“你还要在这边呆多久?”   张成倾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侧过身握住他的手,“我答应李兄弟等他这边事情忙完,他担心中途有什么变故,顾忌不了苏御。”   顾莱点点头,一边跟着张成走,一边说:“我等你一起回邺城。”   “真的?”   “嗯。”   四目相对,眼睛里尽是对方的影子,张成一把将人抱起,像只大狗狗似的用脸使劲贴了贴顾莱的脸,“我特别高兴。”   顾莱环住他的脖子,勾唇一笑。   客栈三楼。   李初尧坐在窗户边,手撑着脸,望着院子里互相纵容的两人,他不由弯了弯嘴角。   他有点想苏御了。 第024章 亲事落定   而此刻的苏御,正在院子浇那盆李初尧送给他的不知名花,瞧着长势还可以,枝茂叶绿,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含苞待放。   汁夏见苏御那副在乎的模样,从一旁出来,小心凑到他身边,问:“公子,这可是李公子送你的定情信物?”   苏御耳尖发红,手不自在的捏了捏身侧的衣裳,他训斥道:“不要乱说,你一个丫头,知道什么。”   汁夏笑的没有眼睛,她往四周望了一眼,小声说:“公子,那种事的图,嬷嬷临走的时候可是叮嘱过的,我一并放行李里了,你可要看?”   苏御瞬间面红耳赤,瞪了一眼以下犯上的小丫鬟,转过身往屋子里走。   正巧这时候,苏管家拿着信急匆匆的进了院子。   “少爷,这是主家来的信。”   苏御耳尖的赤红还未消褪,面上却已经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干咳了一声,接过苏管家递过来的信,顺势撕开,将信纸摊开看起来。   苏管家伸着脑袋瞄了好几眼,惹得汁夏不停瞪他。   信上先是问了苏御在沂南过得怎么样,又询问他在沂南遇到些什么人,最后提了提苏御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家中为他物色一门亲事,是邺城李家的二公子,问他意下如何。   苏御心中一动,余光不由声色往苏管家身上瞟了瞟。   苏管家这人好高骛远,苏家别院的人唯他是从,便以为自己算半个主子,难免有几分不把苏御放在眼里。   这会儿瞄到信上的内容,嘴角已经快咧到后脑勺了,可见他这走狗的架势,多么深得人心。   “公子,可是有好事啊?”   听到苏管家这声问候,苏御心中冷笑,猜测这人已经将他和李初尧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同柳秀说了一个遍。   “苏叔,觉得这门亲事怎么样?”   苏管家听到这声苏叔,心中早已经飘飘然,他当然知道夫人传递过来的意思,他努力说服:“少爷啊,我觉得是好事啊,李公子丰神俊朗,仪表堂堂,对您那是相当不错,虽然爱去赌场,但无妨他对您好啊。”   “可他欠了不少赌债。”   苏御面露忧愁,似乎不太满意这门亲事。   苏管家心中一喜,这不是正中夫人下怀吗?若是两情相悦,这门婚事,可就没有意义了。   “少爷怎么能这么想呢,李家家大业大,哪里差二公子这点赌钱。”   苏御垂眸露出苦涩,按照李初尧交代的话说:“可我听闻,李二公子在李家并不受宠,这次来沂南,都是祖母给的盘缠。”   得到信息的苏管家恨不得立马给苏家写信,他面上一片坦然,“我的少爷啊,指不定着只是李家为了锻炼二少爷的能力呢。”   苏御叹了一口气,没接话。   苏管家看他神色落寞,越发觉得夫人铁定要促成这门亲事,看苏御单纯的模样,他越俎代庖道:“少爷,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各家都一样,我看这门婚事门当户对,是真不错,你若拿不定主意,不如我帮你同夫人那边回信?”   汁夏一脸怒意,刚要出言,却被苏御拉了拉袖子,只见自家公子,一副愁眉锁眼的模样,“苏叔说的也有道理,就这样吧。”   “好咧,那我这就去给夫人回信。”   苏御点点头,心情不好的进了屋。   一关上门,苏御便立马同汁夏说:“你去迎来分栈一趟,直言我收到信即可。”   汁夏点点头,寻了理由出了别院。   邺城李府。   老夫人看到苏府的信,并没有张香兰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反而喜眉笑眼呷了一口茶,她闲雅淡适放下杯子,冲埋着头的琼叔说:“你亲自去沂南,告诉尧儿这个好消息。他为了苏御去沂南,想必是高兴的,就说祖母已经同他应下了。”   “是。”琼叔背嵴冒冷汗,不明白老夫人这笑意从何而来。   在他看来,这门亲事看似门当户对,实则并不,一个不受宠的嫡系双儿,得不到家族的支持,嫁入李府,也不会为李府锦上添花,更不会为李初尧增加筹码。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提醒道:“琼叔做好你分内之事。对了多带些银票,苏家说了,苏御的嫁妆会直接送到李家,按理讲尧儿迟早会回邺城,这也无妨,至于给苏御的聘礼,我们也理应直接送到苏家。”   琼叔心中一惊,额际的细汗直冒,“老夫人,可是让新人直接在沂南成亲?”   老夫人冷眸一扫,颔首没说话。   琼叔瞬间明白,他点点头,拱手弯腰行礼,只身告退。   等人一走,老夫人将信装回信封里,交给身后的嬷嬷,“把信收好了,好处可都在这了。还有,你让人以我的名义,给苏府的夫人回信,就说这事我做主了。”   “是,”嬷嬷低眉垂头,倏地她抬起脸,不忿中又带了几分疑惑说,“老夫人,这事明显是夫人那边想为难您。”   “可是想问为何我不生气?”   嬷嬷点点头。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抬了一下袖子,手放在腹部,一手捻动佛珠,一边说:“到底张香兰是小户人家出生,才学不够。   那封信是一封藏头信,好处都写明白了,只是张香兰没看明白,白白将好处送给了我,再说,比起这些好处,张香兰的心思,还不足以让我生气。”   “老夫人英明。”   想到什么嬷嬷又皱起眉,“可聘礼和嫁妆,都不送去沂南,是否不太好?”   老夫人摇了摇头,“苏家要的面子,是风光将人嫁出去,但人都不在京城,只要丰厚的聘礼到了,别人也说不了闲话。   再说沂南那个贫瘠的地方,谁会到那里去评头论足?同理,我们李家也是如此。”   “老夫人这是要放弃二公子?”   “我可没说这话,琼叔不是帮我带话去沂南了吗,二公子早晚是要回邺城的,只是如果是他自己不争气,让张香兰如愿以偿了,那也与我无关。”   嬷嬷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二公子,不知道怎么染上了赌瘾,若是没有米铺一事,老夫人指不定还能护一护二公子。   “行了,你去办事吧。”   “是。”嬷嬷欠了欠身,拿着信走了。 第025章 一定会讨回公道   汁夏到客栈的时候,李初尧正同顾莱张成围坐在大厅,一起饮茶。   水壶放在木桌上,冒着热气,三人面前的陶瓷花纹茶杯里添满了茶水,衬出了几分青山绿水的味道。   汁夏不认识顾莱,一时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张成眼尖,往李初尧身后看了一眼,调侃道:“初尧,你的心上人,差人同你送信来了。”   李初尧面上平淡无波,心里却绽开了一朵花,他往后看了一眼,站起身冲张成和顾莱说了一句过去瞧瞧,径直朝汁夏走去。   “瞧他那模样,装的不急,走的那么快。”张成往左边坐了一点,握住顾莱的手。   顾莱笑了笑,“你当初不也一样。”   两人视若无睹的秀恩爱,店里的伙计木着一张脸有条不絮继续做事,想来早已习惯。   汁夏往那边瞧了一眼,心中很是震惊。   “汁夏,阿御让你同我说什么?”   “啊?”汁夏愣了一下,想到自己的来意,立马说:“公子让我告诉你,他收到主家来的信了。”   “嗯,你回去告诉阿御,就说我知道了,让他最近几天先别出门,等过些日子,我收到李府的信,便去找他。”   汁夏点点头,对上李初尧那双平静的眼睛,她欲言又止。   李初尧皱了皱眉,“有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店里都是自己人。”   “李公子,公子自夫人去世,在府中过得一直不如意,好不容易脱离那个牢笼,来到沂南开心了些,奴婢只盼望公子将来能顺遂些。”   汁夏这些话憋了许久,如今终于说出来,眉间的愁丝都少了几分。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苏御不肯说的事,他虽然没有过问,但也知道不会太好,如今被汁夏说出口,除了心中堵了一口气外,更多的是对苏御的心疼。   “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他。”   汁夏话已带到,得了承诺,安心离开。   李初尧望着汁夏的背影,垂在袖中的手攥紧成拳,他面露冷笑,想起上辈子自己去苏府找人,自以为留下财富算是报恩,却不想只是助纣为虐。   张成见李初尧面色不好看的回来,心中纳闷,“这是怎么了?不是送好消息来了吗?”   顾莱猜到一些,他把李初尧面前的茶水满上,头不对尾地说:“你如果是想替他讨回公道,也要等你实力足够,能够在京城排的上号才行。”   张成目露疑惑,很是不解,怎么扯到京城了?   李初尧神色一凌,京城苏家,他会去的!   李初尧攥紧的拳头“嘭”地一声落在桌上,若是他上辈子,多了解苏御一点,也不至于让人备受欺凌。   茶水溅到桌上,留下一片水渍,如同李初尧此刻的心,被雾霾笼罩。   他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顾莱看了张成一眼,示意他别问,出言安慰道:“你也别生气,苏家的事情,在京城不是秘密,只需要派人去稍稍打听一下。”   李初尧垂下眼睑,好半响才说:“顾老板,我想问你要两个人。”   “哪两个?”   “鸿书和莫一。”前者是上辈子为李初尧赴汤蹈火的小厮,后者是上辈子顾莱的得力干将,武功虽然一般,但医术和毒理十分了得。   顾莱皱了皱眉,他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两个名字,斟酌着说:“你说的这两人,我得问问邺城的管事。”   李初尧点点头,成竹在胸说:“他们在邺城。”   他身边没有可用的人,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不能全倚靠张成的人,毕竟张成随时都可能随顾莱离开。   想到顾莱的奴役买卖,李初尧提议道:“顾老板,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   “奴役买卖只能挣一次钱,并且卖身契一旦给别人,那这笔交易就结束了。”   顾莱深以为然,示意李初尧继续说。   “你可以成立一个人力部,将这些奴役的卖身契,变成另一种方式,让他们帮你赚钱,你抽取佣金,到一定数量后,可以为自己赎身。   你也可以发布任务,让他们自由接单,我相信顾老板你能做好。”   短短的几句话,让顾莱陷入沉思。   光说邺城,一些大户人家,府中经常有临时缺人的情况,尤其是府中办酒席、生辰等,他们大多是临时聘用,或者让置办宴席的酒楼找人。   买一两个奴役,虽不费什么银两,但日复一日的开销,远远大于买人的价值。   李初尧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让他两者兼得。   “初尧,你说的发布任务,具体是怎么样操作?”   听到顾莱称唿上的变化,李初尧勾了勾嘴角,“顾兄,这就需要你资源整合,你可以这么理解,你是一个中间商,你需要把老板整合在一起,也需要将为你办事的人整合在一起。   不过双方都需要明确登记,比如说家中几口人,或者让他找一个担保人,无论事情的结果怎么样,你都能找到这个人。”   顾莱眼睛一亮,对李初尧满赞赏,看的旁边的张成,醋意横飞。   “此事可以一试。”   李初尧摸了摸鼻子,避开张成的刀子眼,继续说:“顾兄,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来问我。”   “好。”顾莱瞪了一眼张成,他感叹了一声说:“初尧,抱歉之前带了成见看你。”   李初尧怔愣,目露不解。   顾莱干咳一声,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在川洲,双儿和女子的名节极其重要,你和苏御虽然情投意合,但到底未定亲,为了苏御的名声,也应该保持距离才对。”   话说到这里,李初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莱是觉得他娶苏御没有诚意,若是诚心待人,哪有人会不顾及对方的声誉。   按照张成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想必也不会细说。   难怪每次苏御来,顾莱对他和苏御的态度都截然不同,原来是这个原因。   “顾兄,那为何突然改观了?”   “你现在虽然一贫如洗,但假以时日,你未必不能做到大富大贵,你刚才的点子,完全可以留到日后实践,但你没有保留的告诉我,就已经证明你不是那样的人。”   李初尧眉梢一动,实话实说道:“我需要人脉。”   张成左右看了一眼,替李初尧补充,“也需要钱。”   三人相视一笑,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几分惺惺相惜。   “若是成功,我让你四分利。”顾莱突然豪气道。   张成本以为李初尧会答应,谁知道他摇了摇头,说:“顾兄,两分就够了。”   “行。”顾莱也只是试探,听到李初尧的回答,他不由对人另加高看。   不贪不忘本,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张成在一旁跟个透明人似的,见两人拍板,他立马倒上茶,找存在感说:“事情谈完了,茶也冷了。”   “哈哈哈……” 第026章 来日方长   这日,李初尧正在院中,观察茶插纤的发芽情况,他将外衫扎在腰上,蹲在地上,揭开黑纱,挨着一一细看。   突然,客栈的小二叁竹从外面急匆匆进来,“李公子,你快出去看看,邺城李家来人了。”   李初尧放在茶插纤上的手一顿,敛眉沉思,李府的人来做什么?   他皱了皱眉,将黑纱拿过来盖上,叮嘱叁竹:“用我做的浇水壶,帮我淋一下,看着叶子打湿了就成。”   叁竹挠挠头应了,他见李初尧就那样往前厅走,提醒道:“李公子,你的衣服。”   李初尧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进大厅之前,整理好衣襟,恢复那副世家公子的模样。   琼叔这一路一帆风顺,不仅没有遇上流寇,途中甚至连乞儿都未瞧见一个。   “琼叔。”李初尧目露惊喜,抢在他之前开口,“可是祖母知道我在沂南,银两不够,派琼叔你来给我送银子?”   琼叔面色一僵,嘴角牵强的笑了笑,说:“二少爷,路途遥远,可否让老奴先喝一杯茶?”   这话若是传出去,还以为主子苛待自家老仆人。   李初尧意味深长看了琼叔一眼,视线落在琼叔带来的人身上,“既然舟车劳顿,不妨各位先进客栈,我让人备好吃食,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再谈正事。”   琼叔点点头,把怀里的信掏给他:“二少爷,这是老夫人给你的信。”   李初尧一脸喜色,让管事领着人去包间用餐。   张成从一旁出来,他伸手拍了拍李初尧的肩,又往包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这脱离怕是不容易哦。”   李初尧皮笑肉不笑,他撕开信,当着张成的面看起来。   信上写:   尧儿,祖母帮你应了苏家的亲事,你追着苏御去沂南,想来也是开心的。祖母让琼叔过来,在沂南置办一处宅子,供你和苏御成亲用。   至于聘礼,祖母已经替你准备好了,等挑选好吉日,就送往苏府。   仆人都是祖母精挑细选的,你可以放心大胆用。你也知道沂南路途遥远,祖母这些人呢,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届时就让伽衣和沐染,跟着舜维过来参加婚礼。   你和舜维从小就关系好,他来你也开心。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李初尧心中冷笑不已,还真是他的好祖母。   竟然还将他上辈子的仇人送来了,李舜维……呵,上辈子同他的未婚夫宋清暗结珠胎,对他痛下杀手,表明温煦无害,背地里将自己的势力瓦解,打得好一手鸠占鹊巢的牌。   李初尧用力捏着信,手背上的青筋显而易见,他下颚绷紧,脸上面无表情,眼神却冷得如同结了冰。   张成以为他只是正常的生气,啧啧咂舌说:“你这祖母,是不想你回邺城了?还有这第一句,什么叫追着苏御来沂南,不是报恩吗。”   “呵……”李初尧蓦地笑了,他抚平信上的褶皱,将信重新叠好,放进信封里,语气里透着张成看不懂的狠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成望着李初尧坚决又孑然独立的背影,心狠狠被攥了一下,他想追上去拉住人,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成叹了一口气,准备去找顾莱打听打听李家的事。   李初尧没有立马去包间,而是回了自己房间。   直到门关上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愤怒,一拳打在了柱头上。   关节处被磨破了皮,隐隐冒着血珠。   他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他会慢慢告诉李家,什么叫做失去,什么叫做一败涂地,一文不值。   时间还长,我们慢慢来。   若是苏御在这里,他肯定会震惊的呆愣在原地,眼前这个人还是李初尧吗?   双目通红,如同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魔,想要将一切毁灭殆尽。   一刻钟后。   李初尧随意在手上缠了两圈纱布,起身站在门后,他深唿吸一口气,重拾温和的笑容,大喇喇将门打开,踱步往楼下走。   琼叔等人已经吃好了,正坐在大厅喝茶。   顾莱一声来者是客,让人感受到了尊重,一行人连同周身的疲惫,都散了不少。   “二少爷。”   琼叔站起身,一行人也跟着站起来,李初尧忙紧过去,将琼叔按在凳子上,温声道:“不必行礼了,大家都累了吧,不如先休息一日,明日我们再商议其他事。”   说完他又对琼叔说:“祖母的信我看了,宅子的事情,就麻烦琼叔了。”   “二少爷客气了。”   李初尧笑笑,示意他们都先去休息。   人一走,张成拉着顾莱过来,前者忍不住先开口:“尧弟,没事吧?”   李初尧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坐在刚才琼叔的位置上,招来伙计换了茶杯,拎着冒着热气的水壶,洗茶、泡茶、倒茶,一气呵成。   “顾兄,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该收的银两大方的收。”   顾莱总觉得他的状态不太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变扭。他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客气。”   李初尧“嗯”了一声,将茶摆放成一排,他拿起茶杯,如同祭奠一般隔空举杯,紧接着一饮而尽。   这是敬上辈子追随他殒命的那些人。   张成和顾莱,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悲伤和难过。   不等他俩开口,李初尧已经站起身,他露出一个眼底寒冷的微笑,“这些人就麻烦顾兄和张兄了,我答应了苏御,邺城来信了去找他。”   顾莱深唿吸了一口气,“去吧。”   李初尧一走,张成立马将顾莱拥进怀里,“不知为何,尧弟的样子,让我背嵴发凉。”   顾莱任何张成抱着,望着李初尧的背影好半响,用脸贴了贴张成的脸,他才说:“嗯,不过无妨。”   张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感叹着说:“或许只有苏御,能够让尧弟变回原来的样子。”   没看信之前的李初尧待人温和,眼底虽然有无法亲近的疏离感,但对于他认可的人,愿意将心敞开,共享温暖。   而看过信之后的李初尧,仿佛是世间的一个看客,抛掉了感情,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让人心生寒意。 第027章 小鹿乱撞   李初尧到的时候,苏御正在同汁夏在院子里说话。   苏管家守在门口,同送菜的大妈你来我往说着话,瞧见李初尧,他一个箭步,跃到李初尧面前,“李二公子,来找我家公子啊。”   之前他写信给主家,夫人那边已经回复他,两家亲事定下来了,让他不要干预苏御和李初尧往来。   “嗯。”   苏管家发觉他不想多言,也懒得用热脸去贴人冷屁股,指了指里面说:“公子在院里,进去便能瞧见。”   李初尧微笑着点头,抬脚往里面走。   汁夏先看到人,她推了一下苏御的胳膊,“公子,李公子来了。”   苏御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眼睛一亮,想到李初尧之前交代的话,他干咳一声,压下心中的喜悦,慢吞吞走到李初尧面前。   “你怎么来了?”   李初尧眉间露出一丝疲惫,他抬手覆在苏御脸上,嘴角露出苦涩,“阿御……”   苏御不明所以,但他能感受到李初尧不开心。他冲汁夏使了一个眼色,拿下脸上的手,拉着人进了屋。   近段时间,苏管家笃定苏御要嫁出去,他的任务完成,做样子都懒得做,不是无所事事找人闲聊,就是同别院的丫鬟私混。   苏御也懒得管,但避免让人听到不该听得,他还是谨慎的让汁夏守着外面。   进了里屋,苏御开口问:“你怎么了?”   李初尧一把将人揽进怀里,轻轻环住人,把头埋在他肩膀上,“让我抱一会儿。”   苏御耳尖发红,这还是李初尧第一次这样抱自己,他比李初尧矮了一个头,整个人被宽阔又温暖的怀抱包裹,让人舍不得推开。   苏御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衣角,最终鼓起勇气,把手放到李初尧精瘦的腰上,贴心的没有说话。   李初尧发觉怀里的人冒着热气,腰上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他嘴角勾起浅笑,这样的苏御,还真是可爱。   仿佛上辈子那些压在心头,沉甸甸的东西,在这一刻,被苏御的宽慰,席卷的烟消云散。   李初尧用脸贴了贴苏御的脖子,怀里的人瞬间僵硬的不像话。   “你、你、我……还未、成亲。”   苏御结结巴巴,小心翼翼用手推李初尧,脸颊红的好似煮熟得虾子。   李初尧松开他,用手指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挑了挑眉说:“李府已经派人过来,替我置办府邸了,说是给我们成亲用。”   苏御别扭的看了李初尧一眼,别开身子垂下眼眸,“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李初尧一愣,明显没料到苏御会这么想,将苏御的身子板正,用手指托住他的下巴,对着他的眼睛说:“不是。”   苏御盯着他看,眼珠转动了两下,蹙着眉问:“那是因为什么?”   李初尧看了一眼关紧的门窗,他拉着苏御往贵妃椅那边走,他率先坐在,扯了一下苏御,让人跌进他怀里。   苏御坐在他腿上,又羞又窘,想推开他站起身,又被人禁锢住了腰,根本动弹不得。   “你、你别、这样。”   李初尧哪里会放过人,不仅把人抱得更紧了,还将人的头掰过来靠在自己胸口上。   “听到了吗?”   “什么?”   “心跳。”李初尧摸了摸他疑惑的脸,声音温柔又醉人,“因为你而跳动的声音。”   苏御愣住,他下意识把耳朵靠近,“怦怦”地心跳声无限放大,仿佛贴在了耳膜上,让人震撼不已。   有节奏的声音,让苏御冷静下来,他手不自主放在自己胸脯上,他好像被传染了……   李初尧发现他呆住,莫名觉得好笑,苏御的模样,新奇的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听到李初尧低沉的笑声,苏御回过神来,瞪了某人一眼,“你忽悠我!”   “我哪有。”李初尧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上,“没人告诉过你,遇见喜欢的人,心里会像住了小鹿一样乱撞吗?”   苏御惊的立马收回手,脸比成熟的苹果还红,他咬了咬嘴唇,想问他,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因为之前的承诺?   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纠结,这出乎了李初尧的意料之外。   “阿御,我喜欢你,是认真的。不仅是因为救命之恩和帮你挣脱牢笼想娶你,还因为我喜欢你,想要你成为我的人。”   四目相对,李初尧的眼睛里除了认真,还有对苏御的偏爱。   情深算不上,但喜欢,苏御感受到了,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苏御看不懂的坚定。   “我身边的那个人,这辈子只能是你。”   听到这句话,苏御并没有开心,反而多了几分复杂和沉重,就好似他们之间有什么羁绊,李初尧知道,他却不知道。   苏御抠了抠衣服上的纹路,他有点分不清了。   李初尧以为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把人吓到了,握住苏御瞎动的手,攥紧在掌心,“愿意给我时间,证明给你看吗?”   撞上那双期待的眼睛,苏御点了点头。   “你还没说为什么不高兴。”   李初尧瞧苏御执着的要紧,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因为我们成亲,要来一些讨厌的人。”   “就因为这个?”苏御明显不信。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如今的苏御不好骗了,他捏了捏苏御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到嘴边吻了一下,调侃道:“我可能只能跟着你在邺城生根了。”   大抵是今日受的刺激多,苏御脸上的羞红褪下,被李初尧这样调侃,也只有耳尖有点红,他镇定问道:“那你想去哪?”   李初尧在他脸上巡视了一周,没看到想要的羞涩,在心中惋惜了一声,同苏御说:“沂南只是我们暂时住的地方,我们先回邺城,再去京城。”   讨还苏家欠你的债,还有我的一切!   苏御以前的想法是逃离苏家,安稳过自己的小日子。   如今听到李初尧的计划,心中的天秤动摇了,他想跟着李初尧走南闯北。   李初尧看出苏御的犹豫,用额头贴住他的额头,“都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在哪儿,你也得在。”   苏御蓦地冁然而笑,他喜欢这样强势又坚定的李初尧。   “好。” 第028章 卖身契   “对了,成亲前,我会让琼叔知道刀疤脸的存在。”李初尧盘算着琼叔会在他成亲后离开,这中间这段时间,绝对不能让苏家以为他洗心革面了。   老夫人那边话虽留有余地,实则无情的很。知道他欠下刀疤脸巨款,等张香兰闹分家或者断绝关系的时候,老夫人指不定拍掌双手赞同。   苏御点了点头,他适应的在李初尧怀里换了一下坐姿。   “害怕成亲吗?”   李初尧记得川洲双儿成亲的仪式比男女婚娶简单,双方家人满意后交换信物,再是给新人合八字,定好吉日后男方先下聘礼,等到出嫁那天,由娘家人送亲到门口,双儿和嫁妆一并被新郎接走。   到了夫家,新人先行拜堂礼,随后双儿被送至洞房,新郎继续招待宾客。   想到这里,李初尧想到一个问题,“阿御,可有送亲的人?”   他们虽然在沂南,但各地习俗都一样,如果没有娘家人送亲,街坊邻居免不了笑话。   苏御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可想而知,苏家人并没有考虑这点。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手掌按住苏御的后脑勺,让人靠在自己肩上,“没有他们也好,也免得以后再有牵扯。”   苏御仰着脑袋看他,“你不在意因为我给你丢脸吗?”   这种事无论在邺城,还是在沂南,都是极为丢脸的事,代表双儿不受家中重视,让夫家脸面无光。   以后他们在沂南,也会因为此成为别人的饭后之谈。   李初尧喉咙里发出笑声,分开苏御的手指,同他十指相扣,不在意道:“如果我们过得比他们好,不是更打他们的脸吗?”   苏御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行了,别瞎想那么多了,我不能在你房里久待,不然还不知道那位苏管家,同邻居将你传成什么样呢。”李初尧抱着苏御站起身,轻柔小心的把人放在地上。   苏御也知道两人单独相处一室,不太好,他主动道:“我送你出去吧。”   李初尧勾了勾唇角,“好。”   看到两人“安然无事”出来,汁夏松了一口气,虽然两人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但该避的嫌还是要忌讳。   李初尧到门口时,苏管家正一手拿着瓜子,一边嘴里磕个不停。   “苏管家。”   听到声音,苏管家下意识打直了背嵴,谄笑着转过身。   “李二公子同我家公子谈完事了?”   李初尧笑意不达眼底,看了一眼他脚跟旁的瓜子壳,拍拍他的肩膀说:“苏叔,我们也快成一家人了,你说你这大庭广众之下,是不是也该顾忌着颜面?”   苏管家被李初尧那声称唿哄的飘飘然,他佯装咳嗽了一声,恭敬做了一个拜礼,“二公子教训的是。”   李初尧点点头,温和着一张脸说:“记得清理了。”   “马上,我立马让人打扫。”   “苏管家,这种事情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李初尧眉心微蹙,往邻街的高门大户指了指,继续说:“若是别人看到苏家别院,管家都这么勤快,肯定觉得院里人更勤劳了,你说,是吧?”   苏管家一愣,是啊,苏御嫁人了,按照夫人的算计,想必直接将别院卖了,那他们这些人,到时候要么回主家,要么被遣散。   如果他能进其他大户人家做管家,就不用回苏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   苏管家对李初尧的话深感认同,他以身作则,不是更让人高看吗?   想到这里,苏管家面上充满了感激,“二公子说的有道理。”   李初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上马车走了。   苏家别院这条街,在沂南城中最繁华的两条街夹角,不算起眼,但同人提起,也担的一声繁华。   对于苏家人的计算,李初尧冷笑一声。   苏管家那样的人,就如同一颗老鼠屎,败坏了别院所有人的教养。   回到客栈,张成正在大厅喝着茶等他。   “尧弟,你回来了?”   李初尧对上他眼里掩饰的担忧,勾唇笑了笑,走到他对面坐下,“张哥,给我来一杯?”   张成哈哈一笑,温文尔雅地给他斟了一杯茶。   李初尧挑了挑眉,调侃道:“这是被顾兄手把手教学了?”   张成对茶的理解,只在解渴的表面,平常时候也只是因为同顾莱呆久了,习惯了喝茶,如今这有模有样的泡茶,斟茶,还真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错觉。   “尧弟何必打趣我,知道我一介粗人。”   对于李初尧这般直白的话语,张成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红了耳廓。   “哈哈哈……”   顾莱抱着账本从楼上下来,听见两人的笑声,走近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李初尧笑着喝茶不说话。   张成挠了挠后脑勺,“没什么,你账本看完了?”   顾莱坐到张成右边的空位置上,一边看一边回复:“没有,太乱了。”   “顾兄介意给我看看吗?”李初尧放下茶杯,一脸坦荡。   顾莱随意抽了一本给他,不在意道:“我不在邺城,手下的人记得凌乱,加上隔了许久未审阅,整合起来,一时半会儿头大的很。”   李初尧翻阅了两页,越到后面,他眉头皱的越深。   “是有什么问题?”   顾莱停下手上的账本,一副认真请教的模样。   张成也好奇,从顾莱那顺了一本,看了几页,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啊。   李初尧摇了摇头,“这样记账的方式,太不利于管理了,店里面的开支虽然都有详细记录,但一点也不明了,核对起来还费时间。”   “初尧,有什么高见?”顾莱已经习惯听李初尧一针见血的见解,尤其是在经营方面。   “顾兄,一个客栈一般几个记账先生?”   “客栈没有记账先生,都是掌柜在做。”   “其实你可以给掌柜配一个管事,让他负责管银两进出,掌柜负责其他大小事情,半个月核对一次,并由两人签字。我到时候给你一个记账的模板,你可以先看看实不实用。”   “好。”顾莱点点头,眉心又皱起,“可人工支出不是更高了?”   目前他的分客栈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若是每个客栈增设一名管事,工钱加起来长此以往,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一个管事管多个店即可,必要的时候,可以让掌柜代理,在店铺留备用金,买东西收条报销。”   顾莱恍然大悟,目露惊喜,他举起茶杯敬李初尧,“初尧,承蒙受教。”   李初尧在心里感叹没看错人,若是换做其他人,估计这么一两句,根本说不通。顾莱不仅理解了他的意思,还觉得可行。   他笑了笑,同样举起茶杯,“多谢顾兄看的起。”   再次被隔绝在外的张成叹了一口气,醋味十足道:“要不是知道尧弟你有喜欢的人,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对我家顾莱,有非分之想了。”   李初尧噗嗤一声笑出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顾莱已经给了张成一胳膊肘。   “瞎说什么呢!” 第029章 临威临南   张成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委屈巴巴着一张脸,实在是让李初尧接受不来,他用手掩额,把头转到另一边。   顾莱嘴角抽了抽,木着眼睛看张成。   张成干咳了一声,收敛神色,一本正经道:“尧弟,你那个什么记账的模板,顺便给我一份啊。”   李初尧勾着嘴角憋着笑,镇定点头。   顾莱瞪了张成一眼,将账本整理好,正色道:“对了初尧,你之前找我要的那两个人,我已经吩咐人带往沂南了,应该过两日便能到。”   “多谢顾兄。”   “道谢就不用了。”顾莱摆摆手,同叁竹招了招手,后者拿着两页纸上前。   顾莱把纸推到李初尧面前,不咸不淡说:“人送你了,你也没别说见外话,毕竟记账的事情,我可没有好处再给你。”   李初尧拿起信纸看了看,确定是莫一和鸿书的卖身契,他心中一暖,顾莱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要是再道谢给钱,就有点不知趣了。   李初尧举起茶杯,“以酒代茶,尽在不言中。”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顾莱一脸嫌弃,“你倒是同张成志同道合,好好的茶就被你们这么糟践了。”   张成和李初尧抿着嘴角不敢显笑,顾老板这独特的害羞方式,两人默契相顾无言。   “行了,我账本还多着呢,就不陪你们闲聊了。”顾莱冷着眼睛睨了张成一眼,抱着账本,转身走了。   李初尧见张成面不改色,背嵴笔直,等顾莱消失在了楼梯口,他不厚道地低沉笑出了声。   张成丝毫没有被嘲笑的自觉,他挑了挑眉,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训道:“尧弟,别高兴的太早了,等成了亲,你就知道什么叫做身在“福”中了。”   李初尧身体一僵,脑海里闪过今日苏御在他怀里的模样,他摩挲了两下指尖,也不知道苏御生起气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对他,倒是有几分小性子,但无伤大雅,反而忒招人疼。   张成见他这副深陷不自知的样子,摇了摇头,只怕以后还不如他呢。   “对了,你今日走后,琼叔有向店里的人,打听你去赌场的事情。”   想到这件事,张成不由火大,客栈的人一向守口如瓶,没想到前几日新进的小厮,地皮还没踩熟呢,已经知道收人好处办事了。   他本来打算让人结了账走人,顾莱却拦着他,让他问问李初尧的意见。   “店里的人?”李初尧挑了挑眉,往后厨的方向看了看。   张成点头。   “没事,总得有个人帮我传话不是吗?”李初尧眨了一下眼睛,言外之意很明显。   张成无奈,顾莱说他和李初尧志同道合,现在看来,这两个人才是“一丘之貉”吧,就他被蒙在鼓里。   李初尧拿起茶杯虚敬了他一下,放到唇边细抿了一口。   张成觉得下午白担心了,他豪饮了一杯茶,转身上楼了。   大厅只剩李初尧一个人,桌上摆放了一个茶壶,下面支了一个架子,火苗闪动,缭绕的雾气从茶壶嘴里冒出来,反倒有几分宁静舒适的感觉。   李初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杯中一圈一圈荡开的涟漪,他眸色渐冷。   老夫人那边知道他赌博的事情,却没有声张,也没有找张香兰麻烦,是看的起他,还是觉得无关紧要?   李初尧放在桌上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桌面,忽然,他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按道理讲,苏家那边写信也应该是联合张香兰才对,毕竟她明面上是自己的生母,怎么最后做主的会是老夫人呢?   李初尧倏地站起身,往客栈外面走。   庆新街整个放眼过去,全是客栈、酒楼和花楼,越往里面走,越是喧嚣繁华。   因为来往的富家子弟比较多,街头的乞儿隔三差五的总有几个。   来肆酒楼离迎来分栈最近。   李初尧拿着碎银子过去,扔在乞儿碗里,嘴里念叨着说:“破财免灾,希望明天能多赢点。”   乞儿冲他一笑,“公子心善,定能心想事成。”   “真会说话。”李初尧笑笑,慢悠悠踱步回了客栈。   客栈三楼。   琼叔稀开窗户一角,目光落下李初尧身上,眉心紧促。   “琼叔,不是说二公子在外面欠了不少债吗?怎么还有心思打赏乞儿?”说话的人一身家丁装扮,嘴角有一颗小痣,眼睛细长,眼尾下弯,不笑似笑。   “临威,做好你的本分,不该多嘴的就闭上嘴。”   临行前,张香兰拦住琼叔,以好生照顾二少爷之名,塞了两个人进来。   一个是眼前的临威,另一个是临南。   前者笑面虎,后者毫不起眼。   总之,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临威丝毫不惧,他弯着的眼睛更弯,“夫人说了,米铺的事情,琼叔也有一份,她是主子,有什么错,老爷和老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顶多说一顿,面壁思过几日也就过了,但琼叔就不一样了,管家这个位置,李府能做的人可不少。”   琼叔面色铁青,放在窗户上的手指收紧,平整的指甲在木雕上留下一道划痕,他不动声色深唿吸了一口气,平淡道:“夫人交代的事情,我自然会去办,只是二少爷施舍乞儿银两,你不应该问我,而是该去问二少爷为什么。”   临威冷哼了一声,冲坐在一边事不关己的临南使了一个眼色。   这桩婚事哪那么容易,老夫人希望顺顺利利,夫人偏不这么想,他们此次来沂南,除了监视二公子,还有阻挠婚事,不顺利进行。   临南看了琼叔一眼,只身开门离开。   “你们俩别胡来!”琼叔眯了眯眼睛,他早该明白张香兰派来的人,不会这么简单。   “琼叔,我们只听夫人的,夫人说了,她得不到的好处,老夫人也别想得到。”   “那你应该问问夫人,究竟是想要二公子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苏家公子若是个烫手山芋,夫人恰好阻挠了婚事,不是离她的初衷更远了吗?”   “再说了一个连嫁妆,娘家都阻挠不送到手上的双儿,能过什么好日子。”琼叔说完面不改色瞧了临威一眼,他袖中的拳头捏紧,手背上青筋凸显。   临威眼睛闪烁了一下,看了琼叔好半响才说:“琼叔的话,我会给夫人带到。”   说完人直接走了。 第030章 技能   翌日。   李初尧一早下楼,交代叁竹后院的茶插纤交由他管理,并写了一张纸的注意事项给他。   总归客栈没有太多事,叁竹欣然接受。   李初尧到了谢,去大厅等待用早膳。   辰时,也就是现代早上八点。   李初尧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吃着小菜,见琼叔和六个家丁从楼上下来,他笑着打招唿:   “吃早饭啊,各位。”   家丁一般不能同主子一桌用饭,李初尧却不介意,“随便坐,吃饱了才好做事。”   家丁们面面相觑,临威、临南低垂着头,互相看了一眼。   “你们坐那桌吧,临威,临南,我们同少爷坐。”琼叔和蔼近人,貌似不经意的吩咐。   听到名字,李初尧低头假意喝粥,他磨了磨后槽牙,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恨意,抬起头时,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坐。”   其他人没注意到的是李初尧握住筷子的指尖泛白,手里的馒头,塌陷了一角。   等人依次坐下,李初尧面不改色将馒头掰散丢进粥碗里,缓缓道:“个人喜好,你们随意。”   临威笑了笑,“二公子这样的吃法,小的还是头次见,不妨试试看味道如何。”   李初尧见他把馒头分块,撒在粥里,用勺子舀着吃,挑了挑眉问他:“味道如何?”   “比干吃软糯了许多,很好吃。”   “馒头味道是挺不错的,主要还是顾老板请的厨子手艺好。”说到这里,李初尧偏头看琼叔:   “对了琼叔,咱们一行人也不能白住,你稍后去把客栈的钱结一下吧。”   琼叔嘴角微不可查抽了抽,想到昨天询问的结果,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二少爷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   “二少爷说的是,不过老奴还要替二少爷置办宅子,主持婚礼,接下来花银子的地方数不胜数……   老夫人那边给的银票数目,还请二少爷过目。”   琼叔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上面罗列着婚礼所需用品,以及大约物价,和老夫人给的银票总数。   言外之意是,二少爷你省着点花,不然没银子办婚礼了,你自己看着办。   李初尧一一看完,动了动眉毛,果真一分闲钱都未留给他啊。   “祖母的意思我明白了,钱要花在刀刃上嘛,我懂。”李初尧抬起右手,拍了拍琼叔的左肩膀。   “二少爷你明白就好。”   “既然是这样,那琼叔你把银票给我保管吧,至于你们住客栈的费用,你就先垫付一下,我的先欠着顾老板好了。”   琼叔:“……”   “没事琼叔,我让顾老板给你写收条,你拿回去找祖母报销就好了。”   琼叔面色沉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恢复正常,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   “二公子说的在理,不过老夫人交代了,银票不能交给你。”   “为什么?”李初尧目露困惑。   琼叔有意给他留面子,奈何李初尧自己不知趣,他咬了咬牙说:“你赌博的事情,老夫人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前的就过去了,但从今以后,老夫人请二少爷谨慎些。”   李初尧惊讶的忘记了反应,嘴里喃喃道:“祖母是怎么知道的?”   琼叔不说话,亦不想同他说。   临威和临南尽量降低存在感,这些主子的秘事,并不应该是他们这种下人该知道的。   李初尧心中冷笑,临威和临南上辈子没少找他的麻烦。   临威舌灿莲花,加上那张笑脸,尤为得张香兰的喜欢,上辈子,那些管事背叛,正是因为临威的那张嘴,将他的声望毁的一干二净。   而临南,是李舜维收买的人。   如果不是逃离邺城的时候,临南派人四处搜寻,他还不知道,这个在自己身边,埋头苦干的人,一心帮着李舜维想要了自己的命。   想必他死后,张香兰后悔死了!毕竟他这个养子,至始至终,都当她是母亲。   “二公子,老夫人对您给予厚望,还希望二少爷能理解老夫人的苦心。”   琼叔语重心长的话,让李初尧回过神来,他惴惴不安问:“祖母真这么想吗?”   “那当然。”琼叔斩钉截铁道。   李初尧倍感交集,差点泪眼盈眶,好半响才说:“我今日就去同赌场的人说清楚,欠的那些银子,我一定还上!”   琼叔皮笑肉不笑,“好。”   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琼叔,今日你带着人,先熟悉熟悉沂南,顺便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宅子。”李初尧打算把人打发出去,然后光明正大去赌场找刀疤脸。   琼叔冲临威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立马说:“二公子,不如让我陪您去赌场吧,毕竟赌场人多复杂,有个人在身边,也好做事。”   李初尧指尖动了两下,想到什么,他一脸为难,朝琼叔勾了勾手指。   琼叔把耳朵靠到他嘴边,心里嘲讽,二少爷连收拢人心都不会。   李初尧用眼睛瞟了一眼临威,小声同琼叔说:“这两人靠谱吗?毕竟我还没将苏御娶回来呢,苏家估计也不知道这事。”   琼叔点头,学着李初尧的声音说:“放心吧二少爷,这些家丁,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自己人。”   李初尧松了一口气,他拍拍右手边的琼叔,又拍拍左手边的临威,改口道:“那一会儿就一起去吧。”   “是,二少爷。”临威眼睛更弯了,抬手给李初尧添了一杯温水。   李初尧笑意吟吟,冲琼叔点了点头。   “那你们先用,我上楼同顾老板说一声。”   三人点点头,目送李初尧离开。   临威满眼不屑,他挑剔的将碗里的馒头夹出来,扔到一边。   临南一向话不多,默不作声吃早饭。   琼叔看了临威一眼,最终什么也未说。   楼上。   张成抱着手臂靠在门边,一脸调侃,“尧弟,天赋蛮多的嘛。”   李初尧勾起嘴角,路过他时,手放在他肩膀上,“这叫生存之道。”   顾莱坐在桌前,面前还放着冒着热气的早膳,只是眉间倦色,时不时揉一揉腰身。   李初尧回身冲张成挑眉,后者讪讪摸了摸鼻子,大步流星走到顾莱身旁,还未贴近,顾莱抄起桌上的茶杯往他身上扔。   张成稳稳当当接住,坐了邻座的位置。   “初尧,何事?”   李初尧明白这是迁怒,怪他给的香膏太好用。   “我一会儿得带着人去赌场,其他人我打发出去了。”   顾莱点了一下头,“好,其他事我会安排好。”   “多谢。”   顾莱看了他一眼,警告道:“多谢就不用了,少给张成出主意。”   李初尧抿唇想笑,又立马恢复正色,“好。” 第031章 才值两千两?   李初尧一走,张成立马坐到顾莱旁边,抬手替他揉腰。   顾莱冷着眼睛不说话,一副风雨欲摧的样子。   张成嬉笑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给他捶腰捏背,“你同尧弟又达成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共识?”   顾莱心情好了点,靠在他怀里,“想知道?”   张成半点不敢逾越,好奇点头。   顾莱勾了勾嘴唇,慢慢说:“昨日下午,琼叔房里有人出去了一趟,你猜去了哪里?”   张成皱了皱眉,“厨房?”   “找楼下乞儿撒钱去了,顺便问了点事。”   “所以呢?”   顾莱一副你没脑子的神色,连同讲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张成摸了摸鼻子,出言解释,“你在这里,我脑子里全是你的事,哪里想得了其他。”   顾莱冷哼一声,提醒他,“后院。”   张成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那可是李初尧的秘密,平常除了他们还有叁竹,几乎没人知道李初尧在干嘛。   “那尧弟的意思是?”   “下午琼叔回来,把账单给他,不愿意付,就另寻他处。”   张成皱了皱眉,“那他们要是给了银子,不愿意走呢?”   “主子都走了,他们还能留着?”   张成抽了抽嘴角,不得不说,李初尧狠起来,连同自己都不放过。   另一边,李初尧已经上了马车,临威承担了马夫的任务,臭着一张脸往城南去。   到了地方,李初尧带着临威一起进去。   各种玩法,琳琅满目,赢了的人哈哈大笑,输了的人,哭丧着一张脸,喊再来。   “临威,来过这些地方吗?”李初尧见临威眼里闪着好奇,不由感叹时间真是一个好东西,再隔个几年,临威在哪里不是游刃有余,可惜了。   临威老实摇头,看着新奇的玩法,临威一脸好奇,“二少爷,他们手中的纸牌是什么?”   “哦,那个是斗地主。”   “小的怎么没听过?”   “这是沂南独特的新玩法,”李初尧从怀里拿了五十两给他,“去试试手气。”   临威没接,犹豫道:“二少爷,你不是说来还钱吗?”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客栈欠的银两,还打着欠条呢。米铺那边,暂时也拿不出银子,等过些时候吧。”   临威谄笑,“二少爷,是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让祖母,将那两间米铺交给我打理,这样挣了钱,不是可以还债了吗?”李初尧摸了摸下巴,认为可行。   临威心下一惊,那可是夫人的心血,李初尧这是打算什么都不做,吃白食啊,他得同夫人那边通个气。   “二少爷英明。”   李初尧心下好笑,若不是他知道临威是张香兰的人,凭着那张笑脸,他还真信了。   李初尧把银子塞到临威怀里,“去玩玩吧,我同赌场说了,欠的钱,等我成完亲再一并给,我也许久未过手瘾了。”   临威吓得结巴了一下,“二少爷,你成亲不会是因为有银子吧?”   毕竟成亲,除了宅子,还需要置办许多东西,哪样不是钱!何况上午,李初尧还管琼叔要钱呢!   而且苏家公子单纯,李初尧长的高大英伦,随便诓骗两句,不是自愿奉上嫁妆吗?   想到这里,临威觉得自己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什么两情相悦都是假的!   苏家这是把双儿往火坑里推啊!   临威吓得瞪大了眯眯眼,他一时竟不知道是不是该心服口服再夸一句,公子英明!   李初尧没想到临威能想这么多,倒是省了他的事,他顺着临威的话接下去,“可不是,行了,来都来了,开心最重要。”   说完李初尧已经加入赌桌里了。   临威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突然有人环住他的肩膀,“小兄弟,第一次来啊?”   临威点头,想到什么,往人群里一看,哪里还有李初尧的人,估计玩了一种新奇玩法,又赶下一桌去了。   “我叫秃头,这里人都叫我二秃子,走,我带你见识见识。”   临威还想着李初尧的事,他刚想拒绝,二秃子又给他下了一颗定心丸,“带你来的那位是李二公子吧,放心吧,他银子没输光,不会走的,等会儿我带你去找他。”   临威听到耳朵边的尖叫,如同有人在挠他的痒痒肉,他搓了搓手,一边套话,一边打算去试两把,反正银两不是他的。   二秃子是个人精,专挑他想知道的说,煳弄的临威,信以为真。   李初尧三两下绕过人堆,拐进一道门,同人交换了手势,又进了另一扇门。   刀疤脸坐在桌子上,正同手下插科打诨,瞧见李初尧,他立马换上笑脸。   “尧弟,好久不见啊。”   “刀疤哥,最近手气怎么样?”李初尧被他在胸口捶了一下,差点被捶的吐血。   刀疤脸见李初尧咳嗽了两声,立马道歉,“抱歉啊,一时忘了手劲儿。”   李初尧摆摆手,“刀疤哥,下次轻点儿就成,不然小弟真怕下下次,看不到你了。”   “哈哈哈,尧弟真会说笑。”   “宽哥呢?”李初尧往旁边瞧了瞧。   “除了花楼还能在哪。”刀疤脸无奈道。   赌场老板叫李宽,是刀疤脸的结拜义兄,两人在沂南可以说是称霸一方的存在。   李宽好美人,常流连在温柔乡,但不妨碍他把赌场打理的井井有条。刀疤脸则好赌,但赌的有度。   两人都重情义,也算是李初尧的意外之喜。   想到他无意提了句扑克牌,引得两人新生好奇,经过两人轮番拷问,李初尧只好弄来了一副牌,教两人玩。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李宽不仅快速在赌场实行,还分了他两成利。   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对了,尧弟,你昨日让人找我来赌场,是什么事?”   “我是想问你,在邺城可有人?”李初尧不太确定刀疤脸势力有多大,何况这种事,也不好探究。   要是被误会别有用心,就太伤感情了。   “邺城?”刀疤脸坐在桌边,手肘支在桌上,用食指和中指搓了搓太阳穴,他实话实说道,“我倒是在扩展邺城的人,但目前结果一般。”   李初尧坐他对面,给他倒了一杯酒,“能打探李府的消息即可。”   “这没问题,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用处呢!”刀疤脸缓了一口气,又恢复才见面的信誓旦旦。   “刀疤哥,以为我要干嘛?”   刀疤脸嘻嘻一笑,打趣道:“这不是看尧弟你非池中之物吗,怕你哥我势力小了,派不上用场。”   李初尧无奈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喝了一口。   “你要打听什么消息啊?”刀疤脸一脸好奇,他没兄没弟,也没在大宅里生活过,对李府的事,好生好奇。   李初尧放在茶杯,“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看看我那个便宜母亲,想对我的婚事做什么。”   话说到这里,刀疤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拍拍胸脯,“放心,此事包在你哥身上,毕竟尧弟你的幸福重要。”   李初尧对他的措辞扶额,但也只得拱手道谢。   “要不要在帮你查查苏府?”刀疤脸一张八卦脸,好似比李初尧这个当事人还上心。   李初尧忽略他的好奇心,问:“你在京城也有人?”   “那可不,你宽哥京城还有赌场呢,这种凑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我。”   李初尧倒是知道,当初李宽在沂南建赌场,因为消息不通吃了不少亏,后来刀疤脸看不过去,硬生生给他走了一条捷径出来。   随后两人便形影不离,一个开赌场,一个就收留乞儿,扩充消息网。   说是乞儿也不全是,大多是无所事事的街头混子,有点腿脚功夫。   刀疤脸兴致勃勃,整张脸写写: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查查?   李初尧指尖不停摩挲茶杯,苏御……想他知道以前的事吗?思忖了一会儿,李初尧下定决心说:“查!”   苏御不想他知道,他就假装不知道,但苏御所受的苦,他会一一还回去!   “行!”刀疤脸爽快应声。   “对了,刀疤哥,我想让你和琼叔见上一面。”   刀疤脸收起玩味,挑了挑眉问:“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最好将人吓到。”   “这有点难,被我吓到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刀疤脸一脸苦色,一副很难办的样子。   李初尧擦了擦额际不存在的汗水,他换了一个口吻说:“只需要让他知道我欠赌场多少钱就成。”   刀疤脸摸了摸下巴,琢磨了片刻才说:“那至少得五千两吧。”   李初尧:“……”   “也不用这么多,两千两差不多了。”   刀疤脸瞪大了眼睛,诧异道:“尧弟你才值两千两?”   想到这里,刀疤脸一言难尽,神色复杂。   李初尧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止,李家除了势力之外,还好面子。虽然我不是嫡母亲生,但到底是李家二公子。”   刀疤脸琢磨着话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亮光,“尧弟你是想借用流言蜚语,坑李家一笔?”   李初尧笑笑,“有一说一,若是一次都不为我这个二公子考虑,不是让人平白无故笑话吗?又怎么做到仁至义尽的名声呢?” 第032章 一条心   刀疤脸一脸赞赏,冲李初尧竖起大拇指,“妙啊!”   随即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五千两就不行?”   “两千两对于李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是李家在邺城的地位,二是五千两用于赌博,你不觉得太多了吗?有句话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但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不是无尽索取。”   李初尧知道没有丝毫好处,老夫人不仅不会帮忙,反而会落井下石,袖手旁观。   他要做的就是虚晃一招,再一击致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那什么时候行动?”刀疤脸撸了一把袖子,干劲十足。   “你先帮我答打听打听苏家给李府的信说了什么,再探信怎么从张香兰手上,到了老夫人那儿。”   刀疤脸点点头。   “等这些弄明白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行,我这就让人去。”   “嗯。”李初尧暗自思忖还有没有漏掉的地方,想到琼叔带来的人,他不由蹙了蹙眉,还是等鸿书和莫一到了再将人换下吧。   两人商议完,李初尧冲刀疤脸打了一声招唿,起身往外去寻临威。   赌场人声鼎沸,尤其是买大买小的玩家,喊的面红耳赤。   李初尧瞧见二秃子,刚好后者回头。   二秃子得意的挑了挑眉。   李初尧勾起嘴角,用口型同他道谢。   “二秃兄,你快帮我看看这个牌。”临威拉了拉二秃子的衣服,他面前赢了一堆银子,兴奋的想要叫出声来,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你先出这个连对。”   “要不起……”   “临兄你这手气也太好了,要不起,要不起,这把又要输了。”坐临威对面的人眉间苦涩,看样子牌尤为烂。   二秃子拍拍临威的肩膀,示意他淡定,又冲另外两家说:“也不看看是谁手把手教的,来,出这个。”   “我赢了!”临威激动的站起身,就差没对二秃子叩拜了,他激动地接过对家递过来的钱,准备再来一把。   “临威,回去了。”李初尧挤进人群,看到临威面前的银两,他夸奖道:“不错啊,你小子手气比我好。”   临威不好意思挠挠头,望着扑克牌心痒难挠,又只能意犹未尽说:“各位不好意思,我要随我家公子回去了。”   “赢了就走,哪有这种道理。”   临威一脸难色,李初尧冲二秃子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立马说:“诶,人既然是我带过来的,接下我替他的位置,来来来,发牌。”   “多谢二秃兄!”李初尧朝在场的人拱手一拜,“各位见谅,实在是家中有事,我们下次再约啊。”   说完李初尧拐了临威一下,临威兴奋劲儿下来了,他攥紧了手里的银袋子,弯着笑眼说:“今日谢谢各位了,等改日我再同二公子来。”   众人挥挥手,表示理解,让他们慢走不送。   二秃子一边看牌一边冲临威说:“你天赋不错,下次记得再来找为兄啊。”   “一定一定。”   两人出了赌场,临威抱着银子笑得像个傻子,哪里还有平日的机灵样儿。   李初尧眯了眯眼,嘴角似笑非笑,他上了马车,同临威说:“今日之事,可不能同琼叔说,否则下次再来就难了。”   临威收敛嘴角,将李初尧给他的五十两分出来,“二少爷,这银子还你。”   李初尧也没客气,他笑着拍拍临威的肩膀,“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临威点点头,“我同二公子,本来就是一条心。”   “好,我们出发吧。”李初尧笑着放下帘子。   “是。”临威松了一口气,将银子揣回怀里,赶着马车往回驶。   车轮轱辘的声音响起,帘子摆动,李初尧随意靠在马车内壁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如同冬日的雪山,寒冷刺骨。   一条心,呵,好以一个一条心啊……   到客栈时,琼叔正在同顾莱核对账单,偶尔还有琼叔疑惑的声音,不过顾莱都一一解决了。   马车停在客栈前,两人听到动静,纷纷看过来。   李初尧从车上跳下来,他提起袍子,上了台阶,往里面走。   临威跟在李初尧身后,对上琼叔的目光,他压下心中的心虚,摇头垂下脑袋。   顾莱拿着账目迎上前,他率先开口:“李二公子,该结这一次的费用了。”   “顾老板,你同琼叔对就成。”李初尧不甚在意道。   琼叔冲顾莱抱歉一笑,他把李初尧扯到一边,小声说:“二公子,迎来分栈,虽不错,但比其他客栈价格贵出太多,不如我们换换?”   李初尧眉心一皱,往顾莱那边瞧了一眼,颇有几分为难道:“可我说好了,在这里住到月底的。”   “这……”琼叔也为难,老夫人给的银子,确实没有多留的余地,若是这般耗费下去,只怕连他的老本,都要掏出来先垫上。   “不如这样,你带着家丁去别处客栈,总归要不了多久,先把住宅定下来。”   “二少爷,你呢?”   “我得注满啊,我们今日去赌场,说欠下的银子等我手里宽裕了还,老板非要我立下字据,并来两局,我出于无奈只得应了,这不是赢了几十两,刚好够这月的开销。”   琼叔:“……”   李初尧对上琼叔那张复杂的脸,他冲临威招了招手,“临威,今日可是赌场老板,让我来两局再走的?”   临威不动声色碰了碰胸前的钱袋,感受到沉甸甸又实在的银子,他点点头。   琼叔不疑有他,“既然如此,那就听二公子的安排。”   于是双方结完欠款,琼叔领着人去楼上收拾。   李初尧跟上,手往后一背,不动声色比了一个手势。   顾莱瞥了一眼,继续拨动手中的算盘。   除了衣服外,几乎没什么好收拾的。   “二少爷,这是我们今日整个的空宅名单,若你明日有空,不妨我们先去看看。”琼叔将纸张递给李初尧,冲默不作声的临南眨了一下眼睛。   临南拱手弯腰,“二少爷,我先去寻客栈。”   “行,庆新街全是酒楼客栈,你仔细瞧瞧。”李初尧指了一个方向,嘴里不忘叮嘱仔细。   临南点点头,推门离去。   李初尧拿著名单看了看,宅地选的不错,皆分布在最繁华的常十街和长利街上。   “琼叔,可问过价格?”   沂南这两条街的地价,差不多要几百两,加上家具等等置新,至少也要五百两。沂南不比邺城,自然也要便宜不少。   琼叔比了一个三。   李初尧了然,不过老夫人只给了一千两,置办了宅子,再补充家具,请点打杂的丫鬟小厮,再加上置办婚礼几乎所剩无几。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想赚李府的银子,不容易啊。   见琼叔收拾好,李初尧出声:“琼叔是这会儿走,还是等临南回来?”   琼叔笑了笑,“我们还是去找临南汇合吧,还请二少爷照顾好自己。”   李初尧点点头,送他到门口。   临威见人出来,笑着打招唿,“二少爷,琼叔。”   李初尧挥挥手,冲他们说:“琼叔定好客栈,不如让临威回来通知我吧。”   “好的,二少爷。”琼叔也正有此意。   这会儿临近酉时,街上行人三三两两,酒楼的人进进出出,一片祥和。   太阳光橙黄的照在地上,拉长着人的影子。   李初尧深深望了一眼琼叔离开的方向,转身回了客栈。   顾莱见他进来,拨弄算盘的手停下,从柜台里出来。   “人走了?”   “嗯。”李初尧往四周看了一眼,“张哥呢?”   “接应人去了。”   李初尧对上顾莱淡漠的眼睛,突然想起之前顾莱说,鸿书和莫一过两日到,他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顾莱点了点头,将他的惊喜确认成真。   “客气的话就不要多说了,我还有事,约了人在来肆酒楼谈。”   李初尧点了一下头,他知道顾莱最近事情多。   不过来肆酒楼……李初尧皱了皱眉,“顾哥,怎么不直接让人来客栈?”   顾莱理了一下袖子,往外走了两步,回头冲李初尧说:“老板是京城人。”   说完顾莱已经走了。   李初尧眉头皱的更深,他犹然记得上辈子去京城找苏御报恩时,京城的四大家族,分别是顾、李、宋、赵家,而顾家排在首位。   如果顾莱是顾家人,那么上辈子,迎来客栈根深蒂固,并扩张到京城,落下门户,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顾莱放着好好的顾家不呆,到邺城发展,也耐人寻味了。   还是他上辈子,只顾着自己事业的发展,忽略了太多背后的关系?   第二天。   张成领着鸿书和莫一到客栈的时候,正好赶上早膳。   李初尧视线落在鸿书身上,他犹然记得鸿书最后救他的场景,心中的冷意升起,李初尧攥紧手指,好半响,内心的波澜才恢复平静。   顾莱冷漠的脸,看到张成,总算有了笑意。   李初尧瞧见两人相视,埋下头喝粥,装作自己不存在,唉,他何时才能同苏御共处一室,悠哉的吃早膳啊……   张成挨着顾莱并排坐下,向站在一旁的两人招手,“鸿书,莫一,这位李二公子,就是买你们的主子。” 第033章 苏家来信   鸿书人如其名,长的斯斯文文,但李初尧知道他的心性坚定,是个做管理的人,许多事情交给他,他总能做到你超出满意的结果。   上辈子留在他身边做小厮,着实浪费了人才。   莫一面色冷漠,看起来很不好接近,同顾莱冷着脸时,尤为相像。李初尧不由感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初尧并未将两人当手下看,他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坐下一起用餐。   顾莱看了李初尧一眼,脸上带着意外。   李初尧笑笑,只说:“在我这里,你们以后跟着我,就都是我的家人。”   鸿书和莫一对视一眼,僵硬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但也没敢动弹,只是站在原地。   顾莱用勺子拌了拌碗里的粥,缓缓开口道:“坐吧,你们卖身契又没在我手里,顾忌我们做什么。”   顾莱这话若是换了别人,不仅引人猜忌,说不定两人还得不到重用。李初尧却明白,顾莱不过是撇清关系,尊重自己的决定,不将鸿书和莫一当下人看待。   “坐吧,没什么忌讳的。”李初尧招了招手,让小二拿了三副碗筷,添了小菜和馒头。   鸿书拱手拜礼,“多谢公子。”   莫一跟着做,依旧沉默不语。   李初尧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苏家别院,苏官家拿着信往里跑,近些日子,他勤快了许多,大抵是李初尧的话点醒了他。   苏御虽然好奇苏管家的变化,但也没多问。   “公子,这是老爷那边来的信。”   “我父亲?”苏御皱了皱眉,往常不都是柳秀的名义来信吗?   苏管家也不明所以,但确实是老爷的来信。   苏御拆开信封,拿出信纸,抖开。   信上写:   御儿,婚期已定,下月二十。   沂南路途遥远,周遭山匪流寇颇多,希望你能体谅,我们就不跋山涉水过来了。   嫁妆会直接送到李府,避免路上遇险。还有你娘亲问过李家老夫人,说李二公子早晚要回邺城,届时你再去取即可。   照顾好自己,勿念。   苏御看到最后一个字时,捏住信纸的手,不由自主收紧,牙齿咬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清润的脸上多了一丝落寞和委屈。   汁夏和苏管家面面相觑。   苏御没心情管他们,越过两人进了屋,将房门紧紧闭上。   “这是怎么了?”苏管家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汁夏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口气,估计又是老爷说了什么锥心的话吧。   以往柳秀的冷嘲热讽,念念也就过了,毕竟不是亲生母亲,苏御也不在意。   但老爷……汁夏跺了一下脚,怎么偏心到这个地步!   临近午时,房门依旧紧闭,汁夏送来饭菜,苏御也直接回绝了。   她着急的在门口来回走,晃的苏管家头晕,他上前拦住汁夏,建议道:“要不然我去请李公子?”   汁夏往里面瞟了瞟,踌躇道:“这样好吗?”   “那也不能任由公子生闷气吧?”   汁夏怀疑他不安好心,犹疑的没回话。   苏管家哪里管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定了主意,起身走了。   汁夏望着苏管家的背影出神了一会儿,又趴在门上,敲了敲,“公子,你饿不饿?要不我重新将饭菜热一下,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   苏御声音淡漠,听不出究竟是伤心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汁夏叹了一口气,坐在石阶上,用手撑着脸颊。   苏管家到客栈的时候,李初尧正准备同临威去找琼叔看宅子。   四目相对,李初尧眼神诧异。   “二公子,可否进一步说话?”苏管家冲临威抱歉笑笑。   李初尧挑了一下眉,跟着苏管家往旁边挪了几步,“苏管家,可是有什么事情?”   “二公子,是这样,今日我家公子收到老爷来的信,从早上便将人关在屋里,午饭也未出来吃,我们也没办法劝……”苏管家一脸为难。   他虽然是柳秀的人,但也不妨碍他在其他人面前刷好感。   何况这位对他还有提点之恩呢。   李初尧皱眉,语气里带了两分迁怒,“你们没把饭菜送到他房间?”   “这……公子谁也不让进啊,连汁夏都劝不听,何况我们呢……”苏管家面上委屈,语气无奈。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冲临威招了招手,“宅子的事情,我让鸿书跟你去,他知道我的喜好,我还有其他事。”   临威往苏管家那边瞧了一眼,点点头。   鸿书换上李初尧特意为他备的衣服,同临威站在一起,不像小厮,倒像是主子。   “鸿书,宅子的事情能办好吗?”   鸿书点点头,“可以。”   “好,你做主就成。”交代完,李初尧让莫一跟着自己一起去苏家别院。   苏管家轻车熟路充当了马夫的位置,李初尧压下心中的不满,冲苏管家说了一声多谢。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到了地方。   李初尧率先从马车里出来,大步流星往院子里走,看到汁夏守在门口,焦急又没法的模样,他担忧的心,倏地平静了下来。   “李公子,少爷……他……”汁夏犹如见到了主心骨,事无巨细的又把上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初尧点点头,他刚准备上前,瞧见苏管家没有要走的样子,他冲莫一使了一眼色,后者礼貌道:“苏管家,我想问点事。”   莫一乘人不注意,手在人面前晃了一下,下一秒,苏管家已经倒在了地上。   汁夏被吓了一跳,“李公子,这是……”   “让他安静一会儿,汁夏你领路,让莫一将人拖到安静的地方,忙完送点粥过来。”   汁夏点点头,领着莫一走了。   李初尧上前敲了敲门,里面的人,不耐烦道:“汁夏,我说了不用了!”   “是我。”   磁性的声音,带了两分低沉的味道,隐隐还有两分怒意在里面。   苏御趴在床上,愣了一秒,旋即坐起身,摸了摸眼睛,赶紧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李初尧那张英俊的脸映入眼帘。   眉心微蹙,露出担忧,薄唇紧抿,看起来很不好惹,看到苏御那瞬间,李初尧眼里的责怪,化成了心疼。   “你怎么来了?”苏御眼神躲闪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凶巴巴模样的李初尧。   “我要是不来,你准备饿自己几天?”李初尧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下手稍稍重了些,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李初尧又止不住心疼,把手覆盖在苏御脸上,轻柔摩挲。   苏御本来整理好的心情,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安慰,眼眶里不由蓄满了泪水。   自从母亲离世,他在苏府这四年,从未好过过,即使被柳秀陷害,被迫来沂南,他也未软弱哭过一次,但被李初尧触碰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哭了。   滚烫的泪珠落在手上,烫进了李初尧的心里。   他一把将人揽进怀里,轻轻在苏御背上拍了拍,“想哭就哭吧。”   苏御攥紧他的衣襟,把脸埋在他怀里,无声抽泣。   温热的触感,在胸口漫开,李初尧只觉得心尖都在发疼,被细细密密的针,一下又一下刺似的。   他吻了吻苏御的头顶,他都快忘了,苏御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即使心里再成熟,积压久了情绪,也有崩溃的一天。   两人拥抱在一起,周遭的一切如同虚设,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人。   等苏御停止哭泣,李初尧松开手臂,让人抬起头,他用手指为苏御擦了擦眼睛周围的泪水,再牵着人往里面走。   苏御情绪过了,这会儿只觉得窘的发慌。   李初尧拉着他坐到贵妃椅上,“可以跟我说说,发什么了什么吗?”   苏御被迫坐在他腿上,不自然的动了两下。   李初尧抬手扶住他的腰,用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猜测问:“可是信中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苏御吸了一下鼻子,将怀里的信递过去。   李初尧打开细看,眉心不由皱的更深,苏家人不来他早就猜到了,只是嫁妆不送来沂南,以路途远怕被劫为由,就有些牵强了。   但也没说不给,因为自己要回邺城,让苏御届时回去取就成,也能圆的过去。   李初尧垂眸看怀里的苏御,一时猜不准他是因为嫁妆里有娘亲的遗物难过,还是因为苏老爷的态度难过。   或者两者……兼有?   苏御没听见他说话,把脑袋靠在他脖子里,小声说:“我娘亲那些值钱的首饰,早就拿出去当了贴补我的开销,除了些她写的字画,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   我也知道,从小我爹就不喜欢我,只是往常都是柳氏的书信,今日突然有些受不了罢了。”   苏御温润的声音,带了几分哑涩和瓮声。   平淡的语气,加上话里的内容,让人心头发紧。   李初尧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收紧,用脸贴了贴他的鬓角,轻声问他:“还难过吗?”   苏御抬头,四目相视,“你在,就不难过了。”   “傻不傻?”李初尧捏了捏他的鼻子,“为什么不让汁夏来叫我?”   苏御用手摸了摸鼻子,仿佛刚才的触感还在,他不好意思道:“忘了。” 第034章 中毒   李初尧想问苏御,究竟是伤心傻了,还是真忘了?但低头瞧见苏御眼眶发红的脸,又止住了这句调侃。   他叹了一口气,“阿御,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苏御对上他的眼睛,睫毛颤抖了一下,嘴角上扬,“好。”   想到那封信,苏御忍不住说:“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我爹让我管柳秀叫娘亲。”   “那就不叫。”李初尧笑笑,想起自己的身世,无论是在现代,还是上辈子,他都没有感受真正的亲情,他感叹道:“其实我比你还惨,亲生母亲是谁,我都不知道,爹也不管,还有个想利用我的祖母。”   苏御盯着他瞧了半响,愣是没有瞧出半点忧伤来,只好安慰说:“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李初尧朗笑了出声,他把头埋在苏御肩上,一耸一抖笑个不停。   苏御满脸纠结,他伸手扯了扯李初尧的耳朵,“有这么好笑吗?”   “宝贝,你太可爱了。”   苏御瞬间脸红,磁性的声音,将那句宝贝发挥的淋漓尽致,让人忍不住想要挣脱逃开,不然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人蛊惑,就地正法。   李初尧握住他的腰,不让人动弹。   苏御心跳“怦怦”地响,好像下一秒能直接跳出来。   李初尧察觉他的不对劲,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他汗蹭蹭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苏御脸色发白,他握住胸前的衣服,冲李初尧摇了摇头。   正巧这时候,汁夏端着粥从外面进来。   “汁夏,去叫莫一过来一趟。”李初尧不顾汁夏惊慌的脸,一把将苏御横抱起身,快如闪电将人放到床上。   “鞋子……”   李初尧瞪了他一眼,利落替他脱掉,嘴里不忘教训,“脏了直接换,好好躺着。”   苏御没气势的瞪了他一眼,乖乖躺在床上。   莫一进屋,朝四周扫视了一周,再快步到床前。   “我相信你的医术。”   李初尧让开位置给莫一,眼里满是信任。   莫一眼里闪过一抹错愕,对上那双信任眼睛,他深唿吸了一口气,抬手覆在苏御手腕上。   “李公子,我家公子怎么了?”汁夏满脸焦急,眼眶都红了。   李初尧没管她,只是问莫一:“怎么样?”   “刚才苏公子,可是情绪激动过?”莫一冷漠着一张脸,问出的话,却让苏御苍白的脸,红润了两分。   李初尧没管窘迫的苏御,替他回答,“嗯,两者有什么联系?”   “苏公子中毒了。”   “中毒?怎么会中毒?对阿御的深意有何影响?可有解药?”   莫一收回手,退到一边,他看了李初尧一眼,将到嘴边的话改口道:“苏公子体质稍弱,服用解药后,好生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李初尧点点头,听莫一继续解释:“有一种毒,叫藏思,不仅可以加入到熏香里,还能做花的肥料,如果长期放在屋中,会使人犯心悸的毛病,逐渐衰弱致死。”   李初尧面色铁青,嘴里吐出的字,如同嗜血的勾子,“你是说有人故意将这种东西,放到苏御屋中?”   莫一点点头,目光飘向角落的盆栽。   李初尧愣住,那是他送给苏御那盆花。   “汁夏,那盆花,谁动过?”   汁夏听到苏御中毒,还未从惊讶中回神,听到李初尧的声音,她“啊”了一声,看了一眼苏御才回话:“公子平日最爱那盆花,除了打扫卫生的丫鬟南梨,没人进过屋。”   “她是谁的人?”   汁夏听到李初尧冰冷刺骨的声音,被吓得脸色发白,“应该是夫人的。”   “你去把人带过来。”   苏御突然拉住李初尧的手,他苍白着脸摇头,“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这个南梨不在了,还会有下一个。”   李初尧坐到床边,皱紧的眉头松开,转头问:“莫一,配解药需要多久?”   “备好药材,一日便可。”   “汁夏你先看着阿御,我随莫一将花先处理了。”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手,又轻轻放回被子里,柔声叮嘱:“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再回来看你。”   苏御挺舍不得他,但也知道他担心,得亲自处理才能放心,只好点头。   李初尧站起身,冲莫一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用布遮住花盆,离开了房间。   离了苏家一段距离,李初尧直接将花扔进了河里,他烦躁不安道:“阿御的身体有什么影响?”   莫一如实回答:“按照苏公子的脉象来看,中毒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恐怕以后很难怀孕。”   在川洲,如果双儿不能生孩子,是可以休妻的,夫妻感情和睦,也会考虑纳妾。   李初尧不想苏御还未同自己成亲,就担心这些问题,何况他这辈子,除了苏御,谁也不要。   “如果我让你留在苏御身边,你可愿意?”李初尧一开始是想将莫一带在身边,但如今看来,呆在苏御身边更合适。   莫一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垂下的眼睫抖了一下,好半响才说:“苏公子是双儿。”   李初尧一愣,旋即为难的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一个问题。   他不由用目光打量人,按道理说鸿书同莫一差不多大,但两人体型差异却很大。同是十六岁,莫一身为男子,只比苏御高大一点点。   “咳咳,莫一啊,同你商量一件事。”   “公子请讲。”莫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可愿意拌作双儿跟在阿御身边?”李初尧越想越觉得可行,莫一医和毒高明,易容应当不在话下,届时他们成亲了,再让人改头换面即可。   李初尧没看到的是,莫一身体僵硬,嘴唇抿紧,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又松开,似乎很抗拒这件事。   可他到底没反驳,只是应声:“莫一听从公子安排。”   波澜不惊的语气,李初尧没听出什么来,他想了想说:“你今日同我露过面,等过两日我再将“你”重新送过来。”   莫一点了点头。   李初尧领着莫一重新取了一盆相似的花放回去,又叮嘱汁夏别露出马脚,院中熬药不方便,干脆让苏御称自己染了风寒。   苏御躺在床上,已经缓了过来,他想起身,奈何李初尧按着他不让起。   “婚期下月二十,没多久了。”李初尧笑着说。   苏御脸一红,川洲没有婚前不许双方见面一说,如今想必京城苏家已经公布了喜讯,只等李家来信。   李初尧摸了摸他的脸,“多吃点。”   苏御瞪了他一眼,汁夏和莫一都被打发出去了,两人独处,苏御的小性子展现的淋淋尽致,“你当养猪呢。”   说完,他没好气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人。   李初尧挑了挑眉,还记仇呢!不就摸了一把腰上的软肉,调侃了两句吗。   不过该哄的还是要哄,他坐在床沿上,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你也听到莫一说了,你身子稍弱,得多补补,好好吃饭,才能长好。”   苏御突然翻过身,面对着他的眼睛,“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他虽然不聪明,但也看出莫一没将话说完。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李初尧叹了一口气,见苏御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不由笑出声。   李初尧俯下身,勾着一张笑脸,在苏御耳边说:“莫一说你身子弱,成亲后,不宜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得等你长一长。”   苏御“刷”地脸爆红,他一把推开李初尧,抓起被子将自己盖住。   “哈哈哈……”李初尧怕他憋怀了,伸手去拽被子,奈何被窝里的人攥的太紧,他干咳一声,抑制住上扬的嘴角。   “宝贝,松开,别憋坏了。”   苏御被他的声音酥了一下,一时手没拿稳,被子一下被拿开。   少年面色红润,眼神呆愣,牙齿轻咬住唇瓣,墨发垂散,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充满诱惑。   李初尧情不自禁抚上苏御的脸,摸了摸他眼角殷红的小痣,慢慢俯下身。   苏御屏住唿吸,眼珠无措的转动了两下。   李初尧蓦地回过神来,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唿吸,小傻子。”   苏御憋的脸红,说不清心里什么思绪,又羞又窘,那个吻没有落下,又隐隐有些失落。   他深唿吸一口气,努力维持镇定,问:“你什么时候走?”   李初尧把被子给他裹紧,“等你吃了第一剂药,我再离开。”   苏御疑惑着一张脸,不是说要一日,解药才能配好吗?   李初尧看出他的疑惑,用手捏了捏他的脸,“给你调理身体的,以后也要记得喝。”   苏御点点头。   “对了,我和莫一商量了一下,等过些天,我让他拌作双儿,跟在你身边。”   “这样好吗?”苏御觉得他异想天开,他还是头次听说,喜欢的人将男子放在未婚双儿身边。   “瞎想什么呢!”李初尧抬手想打他的屁股,目光落在被子上,又收回手,说:“苏家人那么危险,成亲还有一个月,你让我怎么放的下心来?”   “莫一他懂医和毒理,让他跟着你,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苏御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李初尧冷哼一声,手伸进被子,捏了捏他的脚,恶狠狠道:“还瞎想吗?” 第035章 “用人”   苏御被李初尧挠了挠脚心,他挣脱不开,一边笑一边求饶,“不了,不瞎想了。”   李初尧怕他太激动,又犯心悸,收回了手。   汁夏端着汤药进屋,顿时屋里被苦涩的药味弥漫,苏御皱了皱鼻子,一脸愁容。   李初尧觉得好笑,连人带被将人抱起来靠在床头,怕他硌着背,又拿了枕头塞到他身后。   汁夏把碗交到李初尧手上,还不忘将甜嘴一块。   李初尧端着碗吹了吹,沾着嘴试了一下温度,他把碗递给苏御,“一口喝,没那么苦。”   苏御犹豫着接过,按照他的吩咐,一口闷了。   苦涩在舌尖扩散,仿佛从胃里,遍布了全身。   苏御眉心隆起,刚把碗塞回李初尧手里,一颗糖被李初尧掐着塞进了自己嘴里。   甜甜的味道盖在苦涩上,一点点晕开,落在了心上。   李初尧把甜嘴塞到他手里,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我回去了,你记得好好吃药。”   “好。”   李初尧迈脚走了一步,发觉衣裳被人攥住一角,轻轻扯了扯,他回过头,挑了挑眉问:“怎么了?”   “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苏御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将人留在身边。   以往他生病,总有人候着,可他知道,她们总要离开,如兰舟,如嬷嬷。   李初尧看到苏御眼底化不开的难过,心中涌起心疼来,他看了一眼候在门外的汁夏,坐回床边,揉了揉苏御的脑袋。   “明日再过来。”   “你最近事情多吗?”   李初尧看出他的心思,“不多,再多也没有你重要。”   这是李初尧的心底话,复仇可以慢慢来,但苏御只有一个,无论什么事,都没有苏御的身体要紧。   苏御点点头,怕他觉得自己任性,又补了一句:“如果太忙,你让人过来说一声就成。”   李初尧盯着他没说话,临走之际,倾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叮嘱道:“别瞎想,我再怎么还是能抽的出一点时间过来看你的。”   等人走后,苏御坐在床头,望着门口,摸了摸额头。   汁夏从外面进来,捂着嘴笑他:“公子,现在就舍不得了,以后可怎么办哦。”   苏御瞪了她一眼,想到那盆花,他皱了皱眉,南梨平常同苏管家厮混在一起,在别院也算有恃无恐,当真的是她下毒,未免太明显了。   何况别院有苏管家照应她,不至于做出这种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啊。   “汁夏,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南梨?”   汁夏看了苏御一眼,气愤道:“不是她还能有谁,我们刚来的时候,她不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吗?再说了,除了她,谁还能进公子的房间。”   说到这里,汁夏也意识到不对劲,她小心看了一眼外面,凑近苏御床边,小声问:“公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苏御点点头,“你这几日,熬药的时候,注意一下,谁会问起缘由。”   “好,”汁夏想到今日子李初尧生气的模样,她忍不住问:“不用告诉李公子吗?”   苏御摇了摇头,“他未必没能想到。”   不然李初尧也不会同他说,让莫一留在他身边了。   汁夏似懂非懂,听从苏御的安排,“我会留意的。”   夕阳的红光,落在窗户上,斜斜的透过窗户缝隙落下地上,把影子拉的老长。汁夏走过去,将窗户全部打开,天空中,红云一层一层叠在一起,煞是好看。   渐行的马车,轮子轱辘轱辘转,马蹄一下又一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到了客栈,莫一停住马车,让李初尧先下车。   不等李初尧走两步,客栈旁边突然冒出一个乞儿,抱住他的大腿,可怜兮兮喊:“公子,赏些银两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乞儿蓬头垢面,只有一双眼睛,锃锃发亮。   李初尧从兜里摸出三个铜板,放到他破烂的碗里。   “谢谢公子,公子心善,一定能赢的好兆头。”乞儿站起身,双手捧着碗,一个劲弯腰道谢。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借你吉言。”   莫一皱了皱眉,回过头看了乞儿两眼,跟着李初尧进了客栈。   顾莱和张成都在大厅,看到两人,招唿人过去吃饭。   李初尧和莫一落座,李初尧看了看四周,眉心蹙了蹙,“鸿书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鸿书同琼叔一行人,刚好进了大门。   顾莱看了李初尧一眼,示意小二再摆一桌。   琼叔连忙上前制止,他们可吃不惯这么贵的晚膳,“顾老板,不用了,我们同二少爷说几句就走。”   顾莱点点头,示意莫一用膳,别管其他人。   李初尧无奈,站起身,走到琼叔跟前。   “公子。”鸿书躬身示意。   李初尧颔首,“宅子可定下了?”   琼叔看了一眼鸿书,没接话。   “定下了,在常十街,是个二进院的房子,价格装潢同公子要求的相差无几。但是入住需要重新置办家具,装饰的东西也需要自己买。”   鸿书说话不急不慢,让人听着很舒服。   李初尧点点头,“地契在哪?”   琼叔从怀里掏出来,递给李初尧,“公子,既然已经定了,明日我和临威等人先搬进去,顺便置办家具。”   “也好,交给琼叔,我甚是放心。”   “那公子,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琼叔,三天后,我有事要去城南一趟,让临威跟着我一起去吧。”李初尧冲临威笑了笑,眼里的深意不言而喻。   临威心痒难耐,不过也未着急应声。   琼叔皱了皱眉,心底不由升起一个念头:二少爷不会又要去赌场吧?不过想到有临威跟着,他又放下心来。   “行,城南不比城中太平,二少爷出行,还请小心。”   李初尧点头,目送琼叔一行人离开。   等人消失在街道,李初尧拍了拍鸿书的肩膀,“以后没外人在,不必这么客气。”   鸿书身体一僵,眼神微变,他不由自主垂下眼帘,盖住心底的波动,等再抬起头时,只剩下坚定。   李初尧喜欢他这份冷静,“走吧,先吃饭。”   鸿书笑了笑,“好。”   张成和顾莱坐在一边,其余人一人坐方桌一面。莫一看了一眼鸿书,抬手给他夹了一块肉。   李初尧没在意两人的相处,反倒是一边吃饭,一边提起:“顾兄,你之前谈的生意怎么样了?”   顾莱吃了一口菜,细细嚼完,放下筷子说:“嗯,已经谈妥了,沂南城中的酒楼,以后需要人手,都会从我这边提人。”   李初尧应了一声“好”,他最佩顾莱的地方,就是他认定了事情,很快便能实行下去,绝对不拖泥带水,这应该也是上辈子,迎来客栈做大的原因。   “对了鸿书,院子的事情忙完,你先跟着顾老板学习看账本和管理一事,我后面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说完李初尧又看向顾莱,笑嘻嘻着一张脸问:“顾兄,可以吧?”   顾莱冷哼一声,“你倒是会用人。”   “哪里哪里。”李初尧没管他话里的指桑骂槐,把目光落在鸿书身上,询问他可愿意。   鸿书应了,“好。”   张成给顾莱夹了一筷子菜,想到今日李初尧急急匆匆赶往苏家别院,关心了一句:“你心上人那边没事吧?”   李初尧眉心隆起,眼神微冷,话里带了冰渣子,“阿御中了毒。”   张成和顾莱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所以我想让莫一过两日扮成双儿,去苏御身边保护他。”   “尧弟,莫一是男子,你可知事情暴露,对苏御的影响有多大?”这次不肖顾莱不同意,张成率先出言不赞同,保护是一回事,但此事太荒唐了。   “我相信莫一的本事。”李初尧回答的斩钉截铁,看起来势在必行。   “莫一同意吗?”   莫一对上顾莱的眼睛,点了点头。   顾莱给张成盛了一碗汤,问李初尧:“苏御那边也同意了?”   “嗯。”   “既然人家小两口都没问题,你瞎操心什么劲?”   张成瞬间缄默不语,他瞪了李初尧一眼,端起汤喝了个干净。   顾莱抬脚踢了他一下,后者立马收起了难看的脸。   旁观的鸿书皱了皱眉,把视线落在莫一身上,他们俩年幼的时候,被家人卖身做了奴役,因为犯了错,几经辗转才到了顾莱那。   结果地皮还没踩熟,就被告知李家二公子,指名点姓要他们俩。   他知道莫一的秘密,如果不是因为小时候的遭遇,莫一也不会去偷学毒理和医术,更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正是因为此,他知道莫一有多么排斥双儿这个身份,他很想问莫一,真的愿意吗?   莫一心领神会抬起头,微不可查冲鸿书点了点头。   李初尧心里想着事情,没注意到他们俩的互动,反倒是顾莱眸色深了两分。   “初尧,你称唿我一声兄长,我有必要提醒你,毁掉一个双儿,比你想象中的容易。”顾莱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比方才的张成更吓人。   “我明白,顾兄、张哥,”李初尧站起身,拱手冲两人做了一个拜礼,“我李初尧始终相信一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第036章 秘密(一更)   李初尧的话,在在座的几人心上,落下了种子。   顾莱没再多说,拉着张成走了。   鸿书和莫一放在桌下的手指攥紧,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主子——无条件的信任。两人相视,眼神坚定,仿佛那颗漂浮的心,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怎么吃个饭还不欢而散了。   莫一眼睫抖了一下,手指抓住膝盖上的衣服,满心纠结。   鸿书伸手覆在莫一的手上,轻轻拍了拍,站起身冲李初尧说:“公子,我先上楼了。”   “嗯,你往后跟着顾老板好好学,别看顾老板平常不好相处,他只是面冷心热,口不对心而已。”   李初尧想到顾莱的态度,不由头疼。   鸿书点点头,跨步走了。   李初尧偏头看莫一,“你不去休息?”   莫一欲言又止,李初尧以为他要表示忠心,挥了挥手说:“顾老板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早点休息吧。”   莫一握拳的手松开,他垂下头,“好,公子也早点休息。”   李初尧“嗯”了一声,起身去后院。   夜色来临,院中只有一盏橙黄的烛光。天空闪着星星,月亮留了一个尾巴在黑云外,显得尤为安静。   李初尧提着灯笼,往茶插纤的地方走。   他蹲下身,揭开黑纱,绿色的叶子,光泽鲜丽,映着灯光,勃勃生机。   灯光稍暗,没法看清底部的根茎,他叹了一口气,还是明日一早来看吧,盖上黑纱,他站起身往茅草屋走。   白大褂挂在衣钩上,器具纤尘不染,想来叁竹好生打理了。   看到一旁长势尤为好的芦荟,李初尧想起之前的香膏,他把灯笼放到桌上,莫名想试试做面膜。   这颗芦荟,还是之前张成让人提取土壤时,不小心混杂在里面的,因为好养活,他就种在了盆里。   正在他出神回想之际,突然传来脚步声。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目光不善看着门口。   “尧弟。”张成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压下心中的震惊,张成问:“你这是?”   李初尧露出一个笑,掩盖住眼里还未完全褪去的警惕和冷意,“张哥。”   张成走近拍了拍他肩膀,“尧弟,我们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相信鸿书和莫一,但你应该明白,你顾兄和我都没有别的意思。”   李初尧唿出一口浊气,“我明白。”   毕竟鸿书和莫一才来一日,他表现的过分放心了。   “你顾兄让我告诉你,让你查查两人的过往。”   话尽于此,张成没再多说。   李初尧歇了做面膜的心思,拎着一把椅子坐下,他上辈子确实不知道,鸿书和莫一认识,他以为两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提前认识,如今看来不仅于此。   不过……两人从未掩饰过,鸿书他倒是放心,只是莫一……   想到方才莫一欲言又止,李初尧不由猜测,方才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心思,难道莫一想说的是其他事?   李初尧提起灯笼,大步流星往回走。   果然莫一还坐在原地,低垂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初尧吹灭了灯笼,挂在一边,不慌不忙往莫一走去。   “怎么还没去睡?”   突兀的声音响起,莫一沉浸在思绪里,被吓了一跳。   李初尧发现他眼里的惊慌,站起身将茶壶和茶杯拿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水,“压压惊。”   “谢谢。”   莫一深唿吸了一口气,视线从杯中荡漾的水光挪到李初尧脸上,他下定决心说:“公子,其实……我是双儿。”   饶是李初尧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未料到他要说的是这件事。   李初尧一言难尽,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莫一,只听对面的人继续说:   “被卖身的双儿,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被卖入花楼,二是被大户人家买去做冲喜的小妾,无论哪一种我都不想选。”   “可能是我父母卖掉我的时候,还算有良心,并未将我双儿的身份告诉牙婆,因此逃过一劫。我的医术和毒理是偷学来的,虽然不知道公子是怎么知道的,但除了鸿书,我并未同人提及过。”   李初尧表面淡定,内心却心虚的要紧,他总不能说是上辈子见过吧,他干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我曾经在邺城见过你。”   “那就难怪了。”莫一信了他的说辞,毕竟之前在邺城,他替主子办事时,确实用过旁门左道。   “你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掩盖你是双儿吗?”   “嗯,我偷学的医典有记载,双儿可服用一种药丸来改变体质,代价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莫一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丝毫没有起伏。   李初尧皱了皱眉,不等他问话,莫一主动说:“卖身契虽然可以自赎,可并非每个主子,都愿意放我们走。”   这一点李初尧深以为然,一旦为奴,终身为奴,是川洲亘古不变的传统。   虽然有列外,比如主子愿意还回卖身契,但只要你不远走他乡,一辈子都会被戳嵴梁骨。   李初尧上辈子就见过,因为手下的人能力出众,被主子一辈子攥死在手中。也有人强行离开,但最后被脱了一层皮,过的尤为艰难。   “其实你大可不必掩藏,我说了将你们当家人,就会说到做到。”李初尧心不善,至少他是这么认为,但对于上辈子对他有恩的人,他愿意搭一把手。   至于莫一,他可以看在救苏御一命上,还他自由。   莫一对上李初尧那双认真的眼睛,咬了咬嘴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初尧站起身,路过他时,本来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多想,但想到他双儿的身份,又把伸到一半的手收回来,“明天我送你去苏御那边,我会将你的事,同他说清楚。”   莫一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   李初尧怕他误会,又说:“你和鸿书以后若是想自立门户,我会将卖身契还你们。”   “你真的愿意放我们走?”   李初尧走出去一米远,他停住脚,回身看莫一,“自然,不过你们不想走另说。”   说完李初尧径直走了,他有把握,让莫一和鸿书自愿跟在他身边。   莫一怔怔愣在原地,连鸿书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他都不知道。   “回了。”鸿书握住他的手。   “你早就猜到了?”莫一扣紧他的手,跟着他踏上台阶。   鸿书瞧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我只是猜到,公子同别人不一样,但未猜到他会同你说的这么直白。”   “你不想离开吗?”莫一不解,鸿书明明同他说过,以后会带着他远走他乡,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好好生活。   莫一突然挣开他的手,停在原地,垂着脸问:“你是不是嫌弃我同正常双儿不同?”   鸿书回过身,重新将他的手扣在掌心,“没有。”   莫一抬头看他。   “我想相信公子一次。”   莫一沉默,好半响才问:“如果我不愿意呢?”   鸿书一向温和的眼睛,变得严肃且认真,“我会报答完公子的知遇之恩,再来找你。”   莫一咬了咬嘴唇,眼睛无措的转了两下。   鸿书无奈,到底是他从小护着的人,他伸手掐了掐莫一的脸,“你该睡觉了。”   二楼小厢房。   李初尧抱着手臂,冲对面两人挑了挑眉,眼里的得意不言而喻。   张成面无表情从怀里掏银子,塞到李初尧手上,“尧弟,以后这种听墙角的事情,就别叫上我们了。”   顾莱脸色好看了些,他拽了张成一把,“走了,回去睡觉。”   张成送了李初尧一对白眼,跟着人走了。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将银子往上抛了抛,走到一堵墙前面,转动旁边的花盆,一条通往三楼的楼梯,映入眼帘。   李初尧本来只是想跟顾莱和张成解释,没想到看到一出情意绵绵的好戏。   他摇了摇头,虽然自己不是单身狗,但总觉得自己被狗粮闪瞎了眼。   一个个的,只有他和苏御才分隔两地。   李初尧再次叹了一口气,起身回了屋。   夜色越来越浓,客栈的灯火,由多减少,周遭一片寂静,仿佛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   太阳从客栈右边升起,斜斜的晨曦落在走廊上,蹦跳着从窗户缝隙进入屋内。   明亮的光线冲击着视觉,李初尧蓦地睁开眼睛,不到两秒,又重新闭上。   他缓了一会儿,才从床上起身。   换了衣服,李初尧抄起盒子里的卖身契揣在怀里,起身下楼去了后院。   叁竹看到他,主动打招唿,“李哥,早啊。”   李初尧勾着唇角,将衣襟撩到一边,蹲下身,揭开黑纱,细细查看。   “今天已经浇了水了?”   叁竹点头,他跟着凑近瞧,激动道:“李哥,发芽了!”   李初尧不咸不淡“嗯”了一声,好像一件在过于平常的事。   在叁竹看来,这简直就是胸有成竹,他毫不吝啬夸奖:“李哥,你可真厉害,我还是头次见种茶。”   李初尧将黑纱盖上,他站起身,“我也是第一次种。”   叁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李初尧摊了摊手,将手上的泥擦掉,他拍了拍叁竹的肩膀,“这才是开始。” 第037章 厚脸皮(二更)   李初尧到达大厅的时候,鸿书和莫一已经在了。   他坐到两人旁边,将对面的位置留给顾莱和张成。   小二将早膳端上来,又去忙活去了。   “昨晚睡得好吗?”李初尧率先开口,给两人盛了粥,然后从怀里掏东西。   鸿书和莫一一致点头。   “这是你们的卖身契,我先给你们。但我现在手里缺人,所以即使你们要走,也得先帮我一段时间。”   李初尧把卖身契搁在他们面前,慢条斯理开始吃东西。   鸿书和莫一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李初尧会这么快,让他们选择。   鸿书早有决断,他把卖身契退回去,“公子,我想走时,再找你要。”   这话说的相当无理了,但李初尧知道,鸿书这是将他当做自己人了。恭敬顺从,是主仆,伙伴是相互信任、尊重。   李初尧点点头。   莫一将卖身契收了,只说:“我愿意跟着苏公子。”   李初尧半点没意外,勾唇笑了笑,“好好吃饭吧。”   桌上其乐融融,安心吃早膳。   客栈近日住了人进来,但客人一般在房里用膳,只有他们和店里的员工,才在大厅。   顾莱和张成以身作则,丝毫没有让店里的人,觉得难堪。   这也是顾莱的安抚人心之道。   吃完早膳,李初尧带着莫一离开,知晓莫一是双儿,李初尧自己驾驶马车。   一是避嫌,二是绅士风度。   马蹄“踏踏踏”地响起,四周的高墙院落一一闪过,在车夫这个位置,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到了别院。   李初尧率先从马车上下来,莫一已经换了一副容貌,平平无奇,却又让人觉得很舒服。   “公子。”莫一从马车上下来。   李初尧在心里咋了咋舌,莫一这面皮,简直是鬼斧神工啊。   “走吧,先进去。”   莫一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两人刚跨进大门,苏管家已经迎了上来,他摸了摸脑袋,疑惑着问:“二公子,昨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李初尧笑了笑,“可能是近日苏管家你疲劳过度,操劳太过,睡过去了。”   苏管家信以为然,“二公子,可是今日来瞧公子?”   “是啊,阿御感染了风寒,只有汁夏一个人也不好忙活,这不是邺城来的下人,刚好有个双儿,送过来一同伺候阿御吗。”   李初尧示意莫一打招唿。   “苏管家好,小的莫初。”声音清冽,有规有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苏管家暗叹怕不是邺城李家塞人过来做小,李公子不乐意,将人往苏御这边塞吧?   他把心思藏起来,恭敬道:“既然是二公子送来的人,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公子那边同意吗?”   别院来人,肯定要同夫人汇报,但若是邺城李家送来恶心新媳妇的,苏管家觉得,夫人应当挺高兴。   “无妨,阿御那边我来说。”   “李公子这边请。”苏管家做了“请”一个手势。   李初尧点点头,带着莫一往里面走。   由于苏御称病的原因,只能在屋里歇息,汁夏守在门外,看到来人,连忙进屋禀告。   李初尧站在门口,用余光瞟了一眼苏管家,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冲莫一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会意,走到苏管家面前,“苏管家,可否问一下茅房在哪里?”   苏管家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茅房啊,在那边。”   说完他径直往另一边走。   莫一冲李初尧点点头,跟在琼叔身后。   汁夏打开门,一脸高兴,“李公子,请进。”   “嗯,阿御在做什么?”   “公子躺的无聊,正寻了话本在看。”   李初尧笑笑,“你守在门口,等莫初回来。”   汁夏不太高兴,昨日李公子对公子中毒,还颇为在意,今日便把邺城送来的人,扔给公子,未免太随意了。   “李公子,你实话告诉汁夏,那个莫初,是不是李家想塞给你的小妾?”   李初尧挑了挑眉,不等他回答,苏御已经过来了,听到小妾,眼睛里写满了不高兴和疑惑,“什么小妾?”   汁夏瞪着李初尧,势必要一个答案。   李初尧“噗嗤”一声笑出声,他上前替苏御理了理衣襟,“那是莫一。”   苏御放下心来,见汁夏瞪大眼睛,同她解释,“莫一医术精湛,留在别院以防万一。”   汁夏了然,她点点头,想到什么,又皱起眉心,“可莫一是男子。”   李初尧笑了笑,这里没外人,汁夏也不会乱说,他干脆点明白:“莫一是双儿,只是因为他服用了特殊的药,别人察觉不出来罢了。”   汁夏捂紧嘴巴,又竖起指头发誓,“汁夏抱证不乱说。”   “你出去等他吧。”苏御吩咐道。   汁夏如释重负,麻利的跑门口守着了。   李初尧一手摸苏御的脸,一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才问:“看什么话本呢,药吃了吗?”   李初尧虽然不在意有没有子嗣,但他知道,这个时代的苏御会在意。   他也怕苏御会说出,给自己纳妾的话。   “随便看看而已,话本上又不能信以为真。”   “多少钱一本?”李初尧摸摸下巴,如果苏御无聊,倒是可以发展发展这方面。   何况他有的是故事,不愁写完。   “嗯,厚一点的要二十多文,如果是多的一册,差不多要一两银子。”   李初尧敛眉沉思,话本的纸张并不贵,除掉成本,也非常有的赚。   苏御见他走神,咬住嘴唇,用手使劲捏了一下他的掌心。   力道虽大,但同骚痒痒似的。   李初尧哼笑出声,一把将人拦腰抱起,“现在还学会掐人了?”   苏御环住他的脖子,有恃无恐,“你教的。”   李初尧无奈笑笑,不就有一次苏御走神,他没忍住掐了一把水嫩的脸蛋,这倒好,记仇记到现在了。   不过比起邺城初见时,性子倒是活波开朗了不少。   他抱着人坐到椅子上,调侃道:“我教的你都学,那你怎么没主动亲亲我?”   苏御脸“刷”地爆红,他支支吾吾道:“你、你这人、怎么这般孟浪!”   似乎骂的不够,又补了一句汁夏的口头禅,“登徒子!”   李初尧咯咯直笑,他把头埋在苏御肩头,“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   大概是这话听得多了,苏御不以为意,他冷哼一声,“初见你,可没这样厚脸皮。”   “这不是都快成亲了,得让你感受到不一样的偏爱?”   李初尧挑了挑眉,笑意盎然。   “哼!”苏御不信他,油嘴滑舌,谁知道是真是假。   李初尧是真的高兴,自重生以来,也就只有在苏御身边,他能敞开了笑,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握住苏御的手,揉捏他细腻的指尖,“明日我来不了,得去赌坊一趟。”   苏御看了一眼指尖,没舍得抽回来,“好。”   突然门响了两声。   四目相对,苏御起身坐到李初尧对面的凳子上,他清了清嗓子,“进。”   汁夏领着莫一进来。   莫一拱手拜了拜,冲李初尧说:“公子,我方才察看过别院了,没有任何异常。”   苏御皱了皱眉,“汁夏,你煎药可有人问起?”   汁夏仔细想了想,“啊,我想起了,今天一早,我刚把公子的药放药罐里,负责衣物的杨嬷嬷就问我,给谁煎药。我说是公子的,她诧异问,公子怎么了。”   “还有其他人问过吗?”   杨嬷嬷苏御见过两次,一次是主动送衣服到房里,另一次是,他说了衣服让汁夏去取,杨嬷嬷主动求见,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汁夏摇了摇头。   李初尧看了莫一一眼,叮嘱道:“之后你多注意点这位杨嬷嬷。”   “好。”   “莫一,麻烦你了。”苏御叹了一口气,他以为离了苏家,这些人能放过他,却不想变本加厉。   他如今怀疑,当初兰舟病故,是不是也是有人为之。   莫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苏御。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神色莫名,这是什么意思?   李初尧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莫一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莫一愿意给你,你就拿着。”   苏御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看,居然是卖身契,他皱了皱眉,“这是做什么?”   “苏公子,以后便是莫一的主子。”   莫一不是莫初,也代表莫一接受了自己双儿的身份,不在执着于过去。   苏御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望着李初尧。   后者拍了拍大腿上的衣服,站起身,冲苏御调侃道:“你魅力比我大。”   苏御瞪他,无理取闹!   难得莫一红了耳根,他解释:“我想同鸿书一样。”   不再同以前一样畏畏缩缩,举步不前,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他想光明正大,留在鸿书身边。   李初尧给了一条他们可以选择的路,鸿书会变得强大,他也会。   苏御不知道鸿书是谁,疑惑地看向李初尧。   “我请的管事,以后帮我打理生意的人。”   莫一诧异的抬起头,果真同鸿书猜测的一模一样。   李初尧笑笑,“人是你的,自己安排。”   说完李初尧看了一眼外面,“我得走了。”   苏御点点头。 第038章 (三更)   李初尧一走,苏御没在犹豫,他把卖身契还给莫一。   “你可以把我当朋友。”   莫一错愕地看着手里的卖身契,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自由。   苏御笑笑,拉着他坐下,又让汁夏把话本拿过来,“有没有兴趣看看?”   莫一木讷的点点头。   苏御没在管他,自顾自继续看了起来。   汁夏什么都没说,出去时,小心掩上了门。   李初尧在附近雇了一个马夫,他打算去看看新宅子。   反正离得不远,顺着常十街过去,不过约莫一盏茶功夫。   他到的时候,琼叔正在让人搬家具,李初尧从马车上下去。   “琼叔。”   “二少爷。”琼叔招唿人继续,饶过杂物,站在李初尧面前。   “不愧是琼叔,这么快已经准备妥当了。”李初尧打量了一下家具的成色,就近摸了摸,质量一般。   他眯了眯眼,不动声色道:“琼叔,虽然我不懂,但咱们到底得办喜宴,也不好太差,是吧?”   琼叔压下心惊,抬眼瞧了瞧李初尧,见他不识货的模样,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水,镇定回复:“以往米铺的家具,也是在这家定做的,二少爷请放心。”   李初尧在心中冷笑一声,他看过老夫人列出的银两,这些看起来精致的家具,实则没到老夫人列出的一半。   “嗯,琼叔你带我进去看看吧。”   琼叔点点头,领着人往里面走。   从正门进去,两边分别有两条走廊,中间台阶顺着下去从院坝到正厅。   院坝砌了石板,只能在靠近走廊的边上,放置些花盆,添加景色。   李初尧想到招待客人,也适合。   从正厅的走廊进去,后院就比较随意了,中间只留了一条小径,其他地方,可以随意种点花花草草。   他和苏御的房间,已经装饰好了,全是崭新的雕花,简单舒适又大气。   琼叔看出李初尧很满意,他也不邀功,“这是昨日鸿书建议的。”   李初尧点点头,看来琼叔也未全部掺水,至少主子屋里的家具值当。   “琼叔,其他房间装好,大约要多久?”   “可能还要两三日。”琼叔放下心来,他做事,连老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必李初尧后面看出来,也说不了什么。   “挺好的,就按照琼叔你说的照办吧。”   “好的,二少爷。”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又问:“祖母那边可来信了?”   “看我这记性,”琼叔拍了一下脑门,自责的从怀里掏出信,“二少爷不提,老奴都差点忙忘了。”   李初尧笑着接过,上面只提了婚期,其他一概未多说。   李初尧看完把信还给琼叔,“我知道了,府内就有劳琼叔打理了。”   “二少爷哪里的话,分内之事罢了。”   李初尧又同他寒暄了两句,寻了借口走了。   回到马车上,李初尧勾起一抹冷笑,舌尖扫过牙齿,李府……快了。   路过米铺的时候,李初尧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李仁确实会做人,城中过半富商府邸的大米,全是由他提供。   这个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斩断张香兰的财源,何乐而不为?   临近中午,李初尧在外面吃了一碗面。   随后又去城中最大的书肆逛了一圈,不过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编纂了京城八大家史,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看过可能就成了饭后之谈,但李初尧却看到真事。   上辈子,京城四大家,除了首富顾家,其他家都有不少肮脏事,同书里的八大家合起来,倒是出奇的相似。   李初尧拿著书翻看署名——故辞。   上辈子他没来过书肆,倒是不知道还有这号人。   有机会倒是想结交一番,指不定同刀疤脸特别有缘分,都爱好八卦饭后之谈。   想到明天要去见刀疤脸,李初尧干脆买下了书。   回到客栈时,张成正皱眉,训斥手下。   李初尧走过去,“张哥,怎么这是?”   张成颇为头大挥了挥手,“这些日子我不在邺城,那边兄弟接了镖,没确认货物,被人赖上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   “托镖的是宋家,说是送去外地的货物,少了一箱丝绸,闹着让我们赔。”张成手底下的大老爷们,一个个的不省心,又是一起拼搏的兄弟,根本没法撇开。   “顾兄是什么意思?”   张成更加焉了吧唧,“我还没敢同他说,这事可能需要我回邺城亲自处理。”   李初尧一脸爱莫能助,他关爱的拍了拍张成的肩膀,“有妻如此,何其幸福啊!”   张成:“……”   李初尧往里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你说的宋家,是哪个宋家?”   张成嗤笑一声,“邺城除了一个宋家,还能有哪个宋家?”   李初尧压下心中的汹涌彭拜,他眯了眯眼睛,眼底露出一抹寒意,是那个宋家就对了!   真是他不上门找事,祸事找上门啊!   “呵……”   张成听他冷呵一声,抬手搭在他肩膀上,好哥俩似的往里面走,“怎么尧弟,他们有得罪过你?”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将他的胳膊拿下来,“我们还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比较好,免得顾兄误会。”   张成讪讪摸摸鼻子,八卦道:“说说,你们什么过节?”   李初尧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恨意,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只是整个人显得尤为疏离和冷漠。   “过节大了。”   上辈子,宋清主动靠近他,正是在托镖之后。   按顾莱的性格,肯定让人脱了一层皮。   而他事业刚起步没多久,正是用人用钱的时候,宋家看重他的点子和能力,便一个劲儿帮他。   看似好意,不过是在赌他,可以飞黄腾达。   事实也证明如此。   所以宋清同意了和他定亲。   想到这里,李初尧只觉得怒火中烧,如果有一片荒原,肯定烧的只剩下灰烬。   他之前想不明白的事,终于有了答案。   宋清是宋家的一颗棋子,而他是宋清的棋子。   李初尧怒极反笑,双目猩红。   张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担忧道:“尧弟!”   “我没事,只是想到了点其他事。”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将那股恨意压在心底,他问张成:“如果你不告诉顾哥,他肯定会生气。”   指不定早就知道了,正等你上门呢。   张成身体一僵,他挠了挠头,“总得让我组织组织语言吧。”   李初尧嘲笑道:“晚了。”   “什么?”   李初尧示意他看对面,果然顾莱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一副风雨欲摧的模样。   “我完了!”张成只剩下这句话。   李初尧拍拍他的肩,诚心建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完他上前,同顾莱打招唿,“顾兄。”   顾莱点点头,目光依旧落在张成身上。   李初尧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上楼了!   张成内心在咆哮,他在心里,冲上楼的李初尧喊: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顾莱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到张成跟前,“有要说的吗?”   “有!”   张成回答的快速,似乎生怕面前的人生气。   顾莱看了他一眼,冲柜台的小二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快速麻熘的将茶壶和茶杯摆在桌上,又把顾老板常喝的茶一并拿来。   想来已经特别熟悉整套流程了。   顾莱不急不缓走到桌边坐下,将茶叶茶叶放到杯中,先洗了一遍,再重新泡上。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有一种压迫的气息,传递在周围。   小二尽量收缩身体,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波及。   张成在顾莱拿起茶准备喝之际,挪步过去。   小二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差点以为张大当家,终于要硬气一回了。   李初尧坐在阶梯上,一手撑着下巴,觉得这一幕尤其好笑。   张成遇见顾莱,是真的怂!   想当初第一面的硬朗汉子,再到如今,习以为常怂了吧唧的样子,他站起身,咋咋舌拍拍屁股走了。   小两口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回到屋里,李初尧将话本搁在桌上,回想上辈子自己漏掉的时间线。   如果宋家是因为顾莱,受了重创,不得不另寻填补漏洞的方法,那么此次后,宋家也不会停手。   李初尧躺倒在床上,一手搁在脑后,一手放在肚子上。   他成亲是在下月二十,届时李舜维也会来,想到这里,他放在肚子上的手,不由蜷缩成拳。   牙齿相碰,俊逸的脸绷紧,凤眸邪肆,似乎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倏地,他松开了拳头,既然上辈子两人勾结在一起,这辈子,他便撮合一把。   情人反目成仇,想想都值得让人期待。   他坐起身,走到桌边,一边研墨,一边将信纸整理出来。   是该给他的好三弟去一封信了,毕竟两人关系那么好,怎么能叫老夫人失望呢。   至于张香兰,想必也“乐见其成”。   不给人添点堵,怎么让李府的闲太太有事情可做呢。   等李初尧写好信,他放到墨干了,再把信叠好放进信封里。   “扣扣扣……”   李初尧皱了皱眉,他把信放在砚台下压住,起身去开门。   “初尧。”   “顾兄?”李初尧一脸诧异,这是解决完了?   张成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嬉笑着说:“尧弟。”   李初尧莫名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039章 噩梦惊醒(一更)   大门敞开,张成率先进屋,随后顾莱跟着进屋。   李初尧握着门锁的手紧了两分,他往外看了一眼,又回头瞧见两人已经坐下,他叹了一口气,关上房门。   李初尧刚坐下,只见张成冲他使眼色:我把你同宋家有仇说了。   李初尧:……   顾莱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了一周,他开门见山道:“初尧,对于宋家,你有什么打算?”   李初尧横了张成一眼,实话实说道:“目前还没有。”   顾莱点点头,“宋家以布业为主,但也没能做到一家独大,想要超越宋家的不在少数,我只需要扶持一家可以实力抗衡的即可。”   李初尧皱眉,“这代价是否太大了?”   先不说京城宋家会不会出手相助,光是财力人力,就需要花费不少。   何况扶持的新人,未必会听话,不会成为下一个宋家。   顾莱没说话,眉心微蹙,似乎在衡量。   李初尧虽然不知道上辈子顾莱是怎么做到将宋家打压的一蹶不振,但绝对不是这个伤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张哥,你可想将镖局做大?”   听到这话,顾莱和张成纷纷看向李初尧,前者期待,后者激动。   “当然想,只是光邺城就不止我们一家,何况还有其他地方。”   张成本营所在的邺城,光是小镖局就有十几家,大的货物虽然挣钱,但费时日,小的镖接了,老板有人接应还好。   若是太偏且险恶的地方,需要更多人手,除非都同李初尧当初那般,气大财粗,不然根本挣不了钱。   “我有一个建议。”   顾莱和张成纷纷竖起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李初尧笑了笑,“将各地的小镖局收为己用,分派任务,规划范围,尤其是繁华地段,可送货上门,小件少的物品,可上门寄件,也可自行来取。”   “比如说,邺城到沂南,可设一个总部,再由总部,分别发往东西南北,既节约成本,也省了长途的人力。”   张成皱紧的眉心松开,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妙啊!尧弟,我就知道你有独特的想法。”   张成力道大,加上激动又有内力在,肉眼可见的,桌面裂开了缝隙。   顾莱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眼神不善地盯着张成。   后者后知后觉,想要补救,可惜桌子不尽人意。   “碰”地一声,直接裂开,往两边倒去。   李初尧眼疾手快躲到一边,顾莱不会武功,来不及闪躲,好在张成出手快,一把薅住了桌角,拉了回来。   顾莱面色铁青,口里的话几乎是一字一句蹦出来的,“张成!你想死是不是!”   “那个、尧弟,改日再找你聊。”说完这句话,张成已经揽着顾莱出了门。   李初尧捡起砚台,望着沾满了墨水的信封,无奈叹了一口气。   看来只得重新写了。   不一会儿,叁竹和小二一同上楼,敲开李初尧的门,两人把坏掉的桌子搬走。   小二不忘说:“李二公子,明天我们送张新的来。”   “你们大当家没事吧?”这么细心,想来只能是顾莱安排的!   小二摸摸鼻子哈哈一笑,“放心,张大当家皮厚,等二当家气消了就好了。”   叁竹跟着附和,“以前在邺城,一个月毁掉的桌子,起码也得有两三张,这么久了,才一张,很好了。”   李初尧抽了抽嘴角,挥手让他们早点去休息。   信今晚看来是写不成了,明日再说吧。   李初尧锁上门,躺回床上。   黑夜里,有的人房间静谧无声,有的人房里,只能听见背书式的忏悔。   灯火暗下,困意袭来,床上的人陷入浅眠。   月明星稀,黑云褪下,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   床上的人额头冒着细汗,眉心拢成一座小山丘,眼珠在眼皮底下滚动,嘴唇干涸,一张一合,轻声呢喃着什么。   突然床上的人睁开眼睛,一声“苏御”焦急又绝望。   仿佛这一刻,心中的那束光瞬间破碎。   李初尧“腾”地坐起身,急促的大口大口喘气,眼里尽是痛苦。   他的动静很大,不过客栈隔音效果很好,硬是没有将隔壁睡着了还在背书忏悔的人吵醒。   李初尧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隔夜茶,冰冷的茶水从喉头滚入胃里,让陷入虚空的李初尧缓过神来。   自从同苏御到沂南,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这个梦了。   李初尧揉了揉太阳穴,从上辈子被追杀开始,那一幕幕,包括苏御的死,如同他的梦靥,让他有时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   他很怕,重来的一切,不过是他浮生的一梦。   李初尧额角隐隐作痛,他只着里衣将门打开,汗湿的衣服,被风一吹,冷意瞬间贯穿全身。   正巧小二提着热水从门前走过,李初尧一把拎住人,“让人帮忙弄点热水上来,我洗个澡。”   “好的。”小二瞅见他衣服湿透了,犹豫着问:“李公子可是做噩梦了?”   李初尧一愣,可不是就是噩梦吗?他无奈勾唇一笑,“嗯。”   小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老家的人说,如果突然做噩梦,指不定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那如果一直做呢?”李初尧抱着手臂,靠在大门上,挑了挑眉毛。   小二苦恼的挠了挠脑袋,“这个……”   他皱了皱眉,突然他灵光乍现,迫不及待说:   “不说有句话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肯定是因为需要铭记在心,告诉自己不要忘,所以才会用梦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李初尧目光飘忽不定,“是吗……”   小二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二公子,还是进去吧,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李初尧眼里恢复神采,他点点头,“好,你先去忙吧。”   小二点点头,转身走了。   等李初尧沐浴完下楼,张成难得不在,只有顾莱一个人慢条斯理吃着早餐。   李初尧眉毛动了动,“张哥呢?”   顾莱暼了他一眼,爱理不理的模样。   李初尧摸摸鼻子,看来这是迁怒了,唉,他为什么要做张成倾诉的第一人啊!   “顾兄,我稍后得去一趟赌场。”   顾莱咽下食物,他放下筷子,“嗯,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和张成商量过了,如果你说的镖局能成,他给你五成利。”   李初尧摇了摇头,他可没有帮忙管理的想法,“跟你一样,分我两成就好了,我就想做个闲人。”   顾莱挑了挑眉,目光深邃,直言拆穿他:“你应该不止吧。”   李初尧坐到对面,伸手拿起桌上馒头,指了指包子说,“我志向不在此,出谋划策还可以。”   顾莱一顿,他也算听明白了,他叹了一口气,“罢了,总归有两成是你的,你也跑不掉。”   李初尧被他直白的话,弄的哭笑不得,他点点头,附和:“对,就是这个理。”   “行了,你顾哥昨晚忏悔了一夜,现在还在睡。”   李初尧颇为好奇,什么法子,能折腾张成一夜未睡?   顾莱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口头威胁,“想知道?我可以告诉苏御。”   李初尧连忙摆手,“还是不了吧,阿御还小,不用懂这些。”   顾莱冷哼一声,没再出声。   李初尧顿时松了一口气,等他吃完早膳,临威已经候在门口了。   临威换了一身衣服,显得人多了几分贵气,不像是小厮,倒像是李初尧随行的同伴。   李初尧勾唇,露出一抹笑意,“银子可带好了?”   临威拍拍胸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四周,靠近李初尧问:“二少爷,为何让我换这一身行头啊?”   “去什么地方,就要有什么样的装备,也别让人家小瞧了你。”   临威仔细一想,赞同的点头,“二少爷,现在出发吗?”   说完临威坐上车夫的位置,李初尧却摇了摇头,“我新雇了车夫,进里面去。”   临威转了转眼睛,压下心中的跃跃欲试,为难地说:“二少爷,这不太好吧。”   “你现在是我的人,有什么不好,平常你看看鸿书和莫一,我有让他们穿的寒碜吗?”李初尧一副暴发户的模样,让人升不起防备心来。   “二少爷说的是,临威再不识趣,就却之不恭了。”   “走吧,出发。”   临威坐上马车,拘束的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   李初尧闭目养神,听到他的动静,掀开眼皮瞧了他一眼,温和着语气说:“放松一点,就当平时在你自己房间。”   临威深唿吸一口气,心慢慢静下来,对上李初尧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羡慕。   家境决定了他们低人一等,只有攀附着主子,才能顺利往上爬。想到自己在赌场的手气,他不由握紧了手。指不定等他再赢多一点,赎了身,也能找个小地方,过一过少爷的日子。   想到这里,他眼里冒出窃喜。   李初尧眼睛稀了一个缝隙,他微不可查勾了勾嘴角,继续补昨晚未睡好的觉。   有一必有二,到了赌场,临威轻车熟路找到二秃子,很快加入了人群。   李初尧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同二秃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起身去找刀疤脸。 第040章 非池中之物(二更)   刀疤脸一条大腿放在凳子上,嘴里叼着一片叶子,侧着身贴在手下耳边,正小声说着事。   李初尧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   刀疤脸正好说完,他冲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办。   “尧弟,你来的正好,自从查到苏家的秘辛,你都不知道我憋了多久了。”   李初尧瞧他兴奋又激动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刀疤哥,你查到什么了?”   刀疤脸把腿放下去,稍微坐端正了一点,“你不是想知道苏家的信,怎么到老夫人手里吗?”   李初尧点点头。   “这就得从老夫人的母亲和苏夫人晋升嫡妻说起了,前者续弦,后者嘛,就比较特别了……”   续弦的嫡妻,所生的孩子,也属于嫡系,但老夫人的母亲,当年言明非君不嫁,硬是熬到了将军府的嫡妻去世。   那姑娘命短,膝下无一子,将军家为了留后,重新再娶。   苏夫人柳秀就不一样了,靠男人宠妾灭妻,两者虽然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前者光明磊落,后者手段阴狠,高低立见评判。   再说柳秀对苏御所做之事,没有哪一件是干净的!   也怪不得张香兰误会,毕竟将军府续弦之前,若是有了嫡系,只怕和苏御差不多下场。   能恶心老夫人,还能把烫手山芋丢出去,何乐而不为呢!   刀疤脸看了李初尧一眼,一手撑在桌上,伸着脖子往他那边凑了凑,“你可知道苏御为何被赶出府?”   “你查到了什么?”   “据说在苏御离开京城之前,柳秀的儿子苏城生了一场大病,柳秀闹着邪祟作孽,请了算命的镇邪,谁知道来人说苏御同苏宅犯冲,克母累兄,长此以往,会阻碍苏家气运,还会连累家人。”   “苏青山信了?”   “这怎么能不信,何况他本来就不满意同兰家的婚事,更不喜欢这个双儿,哪里会管苏御的死活。”   “那为什么是沂南?”   “当然是算命的本事好。”刀疤脸冷嗤一声,他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算命的!我命由我不由你嘴,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初尧皱了皱眉,指尖敲击在桌上。   刀疤脸干咳两声,一副你快继续问我的八卦模样。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   刀疤脸兴致勃勃,一下子蹦起来坐到桌子上,“我还查到,兰舟的身体,是从去老爷子去逝后,变得越来越不好的。”   李初尧深深看刀疤脸,他虽然猜到部分,但没有想到,其中事情蹊跷多折。   苏御的事情,结合上辈子的谣言,他大概能知晓前因后果,只是兰舟的事情,只怕还要好好查查,但事情过了这么久,柳秀估计早有防备,就算有证据,也清扫的差不多干净了。   “你那位母亲没脑子,把好处平白拱手让人,所以看不惯老夫人,想对你蹉跎你的婚事。   柳秀将沂南西边的桩子,当作好处送给李家了,面积还不小,产量虽不高,但养活十几口人还是可以的。”   “因为此事,张香兰生了一肚子闷气,连着好几天称病没去同老夫人请安。所以啊,老夫人想成的事,她自然不乐意,想搅和了你和苏御的婚事,不过没什么用。”   说到这里,刀疤脸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水一口喝完,咋吧咋吧嘴唇,竹篮打水一场空,说的就是张香兰。   “此事还有人参与?”李初尧可不认为张香兰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你爹李胜才警告她了,老夫人同你爹通了气。”   “难怪。”李初尧手放在杯子上,指尖摩挲,细腻的触感,让他不由想起一件事来。   李胜才虽然只有三房,但自从三姨娘生了李舜维,李家再没出过儿子。   既然张香兰那么想对他的婚事指手画脚,不妨让他爹,多娶一房,也免得她咸吃萝卜淡操心。   “尧弟啊,不是我说,这豪门大宅过着没劲,不如来投靠我吧!沂南,你想横着走,绝对没人敢让你竖着走!”   李初尧将视线挪到他身上,“我只听过,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刀疤脸一僵,随即冲他竖了一根大拇指,“读书人听得果然和我们粗人不一样!”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眼里露出一抹深意,“我的志向可不止在沂南。”   刀疤脸收敛玩味的神色,眯了眯眼睛说:“我知道,一早便看出尧弟你非池中之物。”   李初尧举起茶杯,双手握住,朝刀疤脸一敬,“刀疤哥放心,无论小弟在哪里,恩情没齿难忘。”   刀疤脸畅怀一笑,他从桌子上下来,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难得正经,“这声兄弟,我应了。”   四目相对,两人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喝水没劲,尧弟可要来两杯?”说完刀疤脸将早放在脚边的酒坛子拿起来,“碰”地放在桌上。   李初尧摇了摇头,“今日就算了,还有事情要办。”   刀疤脸一脸可惜,念念不舍将酒坛子放下桌。   李初尧笑了笑,“有机会定然同你好好喝一次。”   “说好了,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刀疤脸一脸豪气,大喇喇斜坐在桌上,抓起桌上的花生,往嘴里扔,解解馋。   “我先前说,让你同琼叔见一面,我想安排在搬进新宅那日。”   刀疤脸吃花生的嘴张大停住,他皱了皱眉,将手里的花生扔回盘子里,“你确定?兄弟们砸起东西来,可半点没有轻重。”   李初尧勾了勾唇,“不然怎么能看出家具的劣质呢?”   “这也行?”   “我的东西,能让他们占到便宜?”   刀疤脸神色复杂,他一边摇头,一边咋舌,“遇见你,他们真是三生有幸。”   “那可不。”李初尧可没打算替李家省钱,既然收了好处,这桩婚事不成也得成。   他怎么不明白老夫人的主意,苏家沂南西边的桩子,产量虽少,但胜在地势好,何况李家还有两个米铺,合理利用起来,李家能在沂南留有一席之地。   无论邺城李家怎么样,这一条退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沂南管辖松散,可供操作的地方更多。   刀疤脸被他的不要脸拜服。   “我写欠条这件事,暂时先压一压。”   “你有什么打算?”   “等成亲后,琼叔回到邺城,再传出去。”这件事,米铺的人,肯定会守口如瓶。张香兰不会去戳自己的嵴梁骨,他二公子这么爱面子和名声,自然也不会做。   最后只剩下老夫人和琼叔。   张香兰咬不了老夫人,只能拿琼叔开刀。   届时戏就好看了。   刀疤脸拍拍李初尧的肩膀,“还好我们不是敌人。”   李初尧挑了挑眉,“也不可能成为敌人,不是吗?”   “哈哈哈哈…尧弟你说的对。”   “刀疤兄,至于阿御母亲的事,还要劳烦你多上点心。”李初尧拱手一拜。   刀疤脸愣了一秒,随即欣慰笑了笑,“也就苏御的事,能让你折腰。”   李初尧想起苏御的模样,他嘴角自然而然溢出笑,“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刀疤脸本来还怕他做事心狠手辣,丢掉了自己,瞧他这副模样,不由感叹,“此生有一人,真好啊。”   说到这里,李初尧不由想起昨日逛书肆买的书,他从怀里拿出来,递给刀疤脸。   “你应该喜欢。”   刀疤脸一脸苦涩,他愣是没接,“我不爱看书。”   “你喜欢的八卦。”   “真的?”刀疤脸眼睛一亮,同刚才的自己判若两人。   李初尧抽了抽嘴角,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赌场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再正常不过。   李初尧听到临威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   二秃子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到李初尧,他比了一个手势。   李初尧点了点头,二秃子手势的意思是,还需要让人继续赢吗。赢,当然要赢,只有将心养大了,最后才能一发不可收拾。   若刚赢没几把就输,还能有什么意思,得让人相信自己,能赢,一定可以赢,下一把肯定能赢。   二秃子得到示意,走到临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李二公子要走了,换我来吧。”   临威意犹未尽,但想到自己赢了不少,又释怀,反正下次还有机会。   他将银两装好,站到李初尧跟前,“二少爷,可是要回了?”   李初尧一脸菜色,“银子输光了,自然得回了。”   临威把银子往怀里揣了揣,不太自然地说:“二公子,我运气好,不如下次你把银子给我,我帮你赢。”   李初尧摇了摇头,“自己赢才有意思,给别人玩,我还不如不来。”   临威想起摸牌的手感,以及银子进账的满足感,他点点头,“二少爷说的有道理。”   “你别怪我带坏了你就成。”   李初尧这话说的愧疚,语气又带了几分嫉妒和羡慕。   临威在心里沾沾自喜,秉承着阿谀奉承的原则,他说道:“这哪里能怪的了二少爷,您分明是慧眼如炬,带小的发家致富。何况手长在我身上,同二少爷,哪里有关系。”   “你小子会说话,没白带你来。”   “那是。” 第041章 自知之明(一更)   马车行驶到客栈正门,临威已经换回了小厮的衣服。   “今天没别的事了,我让车夫送你回去吧。”   临威理智尚存,他用力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笑得一脸为难,“二少爷,这样回去不合适。”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拍拍临威的肩膀,“行吧,回去小心。”   临威笑笑,率先从马车上下去,又候在一边将李初尧扶下来,这才离开。   车夫拉着马车离开,李初尧站在门口顺了顺衣服。他上了两阶台阶,回身望向临威的背影,只见临威一边往前走,一边变扭的扯衣服。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   总要体验过更舒适的生活,才能对比现在的自己。   他撩起长袍,进了客栈,张成坐在客厅,面对着门口,被迫品尝顾莱的好茶。   一看见他,张成抬头打招唿,“尧弟。”   李初尧装作看不见的脚步一顿,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朝两人走去。   “张哥,顾兄。”   顾莱点点头,拿起桌上干净的茶杯给他倒茶。   “尧弟,你一早去哪里了?”张成兴致勃勃,明显昨晚兴奋的余韵未消。   李初尧喝了一口热茶,“不早了,午膳都用过了。”   张成哪里管这些,他凑近了一点,小声问:“你昨晚说的想法我们商讨过了,我和你顾哥,打算换一个名字。”   “想好了?”李初尧没意外,按照张成的性格,意料之中。   张成看了顾莱一眼,“我们想让你来取名字。”   李初尧沉思了两秒说:“前面的名字你们来取,后面加上“快递”即可。”   “快递?”顾莱皱了皱眉,稍显疑惑。   “嗯,快捷、方便、随意投递。”其实李初尧自己也有私心,就以他的茶叶来说,要想卖出好的价格,必然需要运输到各地,张成的快递成了,也能帮他省不少事。   要想一个地方富起来,第一交通方便,第二独有的特色。   沂南的茶商他势在必行,那余下就是交通了。   张成抬起手掌,刚准备拍板,被顾莱一瞥,他轻轻落在手掌,“不如就叫成莱快递吧。”   顾莱没意见。   李初尧笑了笑,“可以啊。”   “不过要将小镖局收为己用,前期需要投入不少钱,这一点,不知道尧弟有什么想法?”张成笑得谄媚,明显蓄谋已久。   李初尧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怎么说服其他人,肯定得看张哥你的魅力,至于银两的问题,你旁边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张成一脸为难,顾莱是有钱,不过他现在的资金全砸客栈和人力上去了,如今拿不出什么钱来支持他。   李初尧将杯子稍重往面前一放,指了指自己说:“我说的是我。”   “尧弟你有钱?”张成满眼诧异,明显不信。   顾莱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什么,他蹙紧的眉心松开,悠闲地给张成倒了一杯茶,“醒醒神,带点脑子。”   张成:“……”   虽然满心不情愿,但张成还是喝了。   李初尧心中喟叹一声,还好顾莱是自己人,这样细腻的心思,若是竞争对手,就算自己占了先天的优势,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他冲张成神秘一笑,“自己问顾兄,前期不够的资金,我先帮你补上,不过面上得借用顾兄的名义。”   要是被李家知道,只怕不将自己的血吸干,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   “初尧,稍后我让人拟一份协议,拿去官家公证。”无论他们关系再好,该有的程序一套也不能少,否则一旦有纠纷,损害的只会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对于顾莱的好意李初尧心领,他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   不是拒绝,只是不到时候。   一旦协议在现在成了,他这些产业就同李家有了联系,即使他不承认,李家人也会逼着他承认。   顾莱点点头,“我等你心想事成。”   张成这回跟上了两人的对话,他点点头,“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初尧拿起茶杯,“知己难遇。”   顾莱和张成相视而笑,拿起茶杯,碰在了一起。   从庆新街到常十街,要路过一条叫卖的黎街。   吃喝玩乐,衣服饰品样样俱全。   临威本无意,但手触及身上的衣服,目光不由落在成衣铺上,他摸了摸怀中的银两,抬脚往里面走。   老板不动神色将人打量了一遍,笑脸相迎,问:“敢问客官是哪家府上的人啊?”   临威身体一僵,袖中的拳头攥紧,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我是为自己做。”   老板愣了一秒,旋即叫来伙计,“带客人去看看,要买什么面料的衣服。”   “是。”伙计挺热情,一个劲儿询问,“小兄弟,这边请啊,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买这种比较划算,你摸摸?”   临威心头一冷,仿佛刚才的炙热,被一盆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他此刻有些怨恨自己这张笑脸,明明他很生气,伙计却以为他很满意。   他深唿吸一口气,“不用了,我改日再来买。”   伙计一愣,笑脸秒收,嘲讽道:“没钱不买进来做什么,一副穷酸相。”   临威迈出去的脚一顿,心中升起一股愤恨,若是没有身上这一套衣服,他定然不会受此侮辱!   他攥紧拳头,咬紧后槽牙,深唿吸一口气,抬头挺胸往外走。   “那人怎么走了?我瞧他进来挺高兴的样子。”另一个伙计送走了客人,拍拍人,不明所以问道。   “能怎么,没钱还想要面子呗。”   “我看不像。”   “不像能怎么样,像我们这样的人,就应该要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是属于的自己的待遇,什么是属于主子的待遇。”   “??”   伙计瞧了他一眼,不屑道:“还指望掌柜的亲自招待他,不是做梦吗!”   ……   临南看到临威回来,不由抬起头多瞧了他一眼。   琼叔指挥人已经装潢的差不多了,看到临威,诧异道:“今日这是怎么了?”   “琼叔,可要给主家写信?”   “嗯?”琼叔一脸疑惑,又皱了皱眉,冷着脸警告道:“临威,你虽然是夫人的人,但夫人还过问不到老夫人的事。”   临威挑眉一笑,“那又如何,夫人虽默认了婚事继续进行,但没说,城西的桩子,她要袖手盘观啊。”   琼叔面色不好看,此次除了主持李初尧的婚事,老夫人还交代了他,将城西的桩子打理妥当,特意警告过他,这是李家的私产。   也就是说,与张香兰无关。   临南皱了皱眉,他上前拉了一把临威,示意他不要同琼叔撕破脸皮。   临威冷哼一声,像个主子一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琼叔阴沉着一张脸,突然,他嗤笑一声,走到临威身前,居高临下道:“临威,别以为你讨好了夫人,就可以在李家肆无忌惮了。”   “我琼叔在李家呆了几十年,能够在管家这个位置上坐稳,你以为只是夫人的那几句话,可以让你上位?”   说到这里,琼叔理了理袖口,他睨了临威一眼,“别忘了,我在李家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琼叔说出这话,已经动了怒。   临南上前挡在临威面前,“琼叔,临威方才说笑呢。”   说完,临南偏头冷眼盯着临威,语气里带了警告,“临威,同琼叔道歉。”   临威和临南,看似一直是临威主导,实则真正的话语权,一直掌握在临南手里,后者平平无奇,丝毫不起眼,但一旦生气,临威根本架不住。   临威在临南冷意的眼神下,打了一个哆嗦,他站起身,同琼叔告礼,“方才是临威想岔了,还请琼叔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人。”   琼叔冷哼一声,没搭理。   “琼叔,我们一同来沂南办事,自然同属于一条船上的人,如果目的还未达到,船就沉了,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琼叔深深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睛说:“看来是我人老了,总有老眼昏花的时候。”   临南勾唇笑了笑,“琼叔说笑了。”   “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计较,但城西的桩子,若是你们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我自然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多谢琼叔。”   四目相对,临南笑意渐深,琼叔眸色暗沉。   各退一步,相安无事。   等琼叔一走,临南拎着临威回了房间。   临威被他扔在角落,吓得如同鹌鹑。   “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临南站在一边,居高临写望着他。   赌场的事情,临威不敢说,也不想同他说,只说了回来去做衣服的事情。   临南冷嗤一声,“就这点事,就让你失去理智了?临威,你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   听到临南的话,临威大气都不敢出,他见临南消了气,小心翼翼从地上爬起来,“你难道想做一辈子奴才?”   临南睨了他一眼,倒了一杯冷水,泼他脸上,“醒了吗?”   临威脸色苍白,“醒了。”   “临威,你要知道一件事,你我虽同为下人,但为何你怕我?又必须听我的?”   想到临南的手段,临威抖了两下,他咬了咬嘴唇,没敢接话。   “城西桩子的事,夫人并没有吩咐。” 第042章 砸场子(二更)   听到临南这声质问,临威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想到方才他让琼叔应了话,又鼓起勇气说:“是我自作主张,但我们现在身在沂南,能什么时候回去,只有夫人知道,不如多为自己谋算。”   临南眉心动了一下,一时没有接话。   “二少爷大婚,除了三少爷能来,夫人等人又来不了。”   临南挑了一下眉毛,“你觉得三少爷如何?”   临威一脸莫名其妙,“三少爷平时胆小如鼠,就算知道沂南的事,也未敢把事情捅出去。”   临南眯了眯眼睛,“这件事,我会去安排,你看好二少爷那边就行。”   临威心里不乐意,但也拿临南没办法,想到赌坊的事情,他又点点头,“好,对了二少爷之前有提起,想将米铺占为己有。”   临南哼笑一声,不屑道:“老夫人不会给的,你看着吧。”   临威点点头。   两日后。   琼叔禀明宅子可以入住了,李初尧同顾莱打了招唿,将自己的东西扔上马车,赶往“新李府”。   到的时候,琼叔等人一并候在门口。   李初尧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李府的牌匾,皱了皱眉,要不是川洲皆以姓标明,他真想改成尧家。   不过也只是想想。   琼叔本来建议摆场酒席,李初尧拒绝了,理由是:府邸又不够大,相比于旁边的豪门大户,丢不起人。   琼叔只好作罢。   李初尧只带了衣服,让下人帮忙拿进屋,他干脆带人逛起了院子。   差不多一盏茶功夫,候在门口的小厮,进来禀告,说有人找。   李初尧心下了然,他面露疑惑,问:“来人叫是什么名字?”又转过头问琼叔:“可是请了什么人?”   琼叔摇头。   不等小厮再开口,李宽的手下胖子,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胖子并不胖,只是浑身腱子肉,虎背熊腰,又比别人高大,所以叫了这个名字。   随行的人袒胸露背,露出腱子肉,手里虽然没有拿武器,但一看就不是善茬。   “你们是什么人?”琼叔皱了皱眉。   李初尧脸色惨白,躲在琼叔身后。   胖子朝底下人使了一个眼色,下一秒一张椅子从屋里被搬了出来。胖子瞧了李初尧一眼,一只脚踩到椅子上,手放在膝盖上,躬着背露出一抹笑:“这就得问贵府二公子什么时候还钱了。”   琼叔转过头看李初尧,眼神询问。   “唉,我说李二公子,你也别躲在人身后了,欠我们老大的两千两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还?”胖子呸了一口唾沫,放下腿,歪了歪脖子。   两千两,琼叔瞪大了眼睛,不由望向一旁的临威。   后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们老大不是已经答应,等我成亲了后再给吗?”李初尧耳根有些红,似乎在这么多人面前,拉不下面子。   “可你这有钱买宅子,置办新家具,没钱还,有点说不过去啊。”胖子双手交握,掰的指节咔咔作响。   “可我真没钱。”李初尧看了一眼琼叔,苦涩着一张脸。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砸,等他们改口说有钱了,再停。”   胖子一声令下,身后的人四散开,也不管东西好坏,见什么砸什么!   “住手!青天白日,你门怎么敢!”琼叔让家丁们去拦,但这些人怎么是胖子手下的对手,不一会儿,被揍得全部倒在了地上。   临威临南也在其中,前者是打不过,后者是不能暴露。   “白纸黑字写了的,就算你们闹到官府,也是你们吃亏,强龙不压地头蛇,懂不懂?”   李初尧抱住琼叔的胳膊,惊慌道:“琼叔,不能报官,绝对不能!你快想想办法啊!”   琼叔头大,篓子是李初尧捅的,却要他来收拾。   望着已经砸的差不多的前院,琼叔暗叹一声,还好价格不贵,不过见人要往后院去,他连忙制止,“等等!”   李初尧望着胖子眨了眨眼睛。   胖子抬起手,让人停下,他用手擦了两下椅子,一屁股坐下,“这是有钱还了?”   琼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强作镇定,“我们这次前来,带的银两并不多,不如请这位兄台,同你们老大商量商量,宽限几日?”   胖子靠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你问问李二公子,我们老大是怎么收利息的。”   琼叔对李初尧再恨铁不成钢,没成亲前,也只能忍,“二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初尧一脸难色,他咬了咬嘴唇说,“利息一日一两。”   胖子用手支着脸,接着他的话说,“我们老大要不是看在同李二公子有缘的份上,也不至于到现在都只是本金。不过嘛,人要脸,树要皮,总不能一直这么消耗我们老大的耐心吧。”   琼叔气的胡子颤抖,他以为李初尧只是向米铺借了银子,没想到外面还欠了这么多。   “琼叔,我看过祖母的账单,我们先把成亲的钱挪过来补上,后面再想办法成不成?”   “二少爷,你可想过怎么同老夫人交代?”琼叔一言难尽。   “大不了我不成亲了,你同祖母说,我对不起李家,让她将婚事退了吧。”   “二少爷你!”   琼叔觉得自己额头青筋在跳,两边日子都挑好了,哪里有更改的余地。   一旁捂住肚子坐在地上的临威和临南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垂下了头。   “二少爷,好在这院子没有别人,你可知道,你这话传出去,不仅毁了李家的声誉,还会毁了苏家双儿的名声!”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   李初尧一脸委屈,眸光不由自主看向一副看好戏的胖子。   琼叔叹了一口气,他从怀里掏出银票,“还请将二公子的欠条还来。”   “好说好说。”胖子从怀里掏出一沓欠条,往手指上呸了一下,一边找欠条,一边说:“有钱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吗,非要逼着动手,欠条有点多,等我好生找找。”   李初尧瞧胖子那副模样,就知道平常这事,没少干。   他不由感叹,刀疤脸和李宽手下真是人才倍出啊。   琼叔面色铁青,等着他交换。   “来来来没找到了,两千两,一分不差。”胖子将其余欠条收回去,将李初尧那张欠条递给琼叔,“好生看看,是不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琼叔捏着银票的手指攥紧又松开,他目光落下欠条上,咬着牙说:“一字不差。”   欠条上面说了,若到了日期还未还,无论他们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由李初尧一力承担。   也就是说,这些家具,他们不会赔。   “行啦,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吗,我们还要去下一家,你们慢慢收拾啊。”   胖子带着一群人,面色不善的进来,眉开眼笑的离开。   琼叔望着一片狼藉的前院,他吩咐:“你们先去看伤,不严重再回来收拾。”   自琼叔给了银票,李初尧一言不发,低垂着脑袋,好似在忏悔。   “二少爷,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不然我不好同老夫人那边说。”   “琼叔,可以不告诉祖母吗?”   琼叔在心中冷嗤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当初赌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二少爷,请。”   李初尧无奈又担忧,只好跟着琼叔去后院。   只有两人在,琼叔也没了顾忌,态度再没之前的恭敬,仿佛老夫人亲临,公事公办道:“二少爷,现在可以说了。”   李初尧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下,“我那日也是误打误撞,我本来只是想试试,最开始手气好,赢得多,后面自然就赌大了……”   后面的声音渐小,“我以为我还能赢很多,谁知道会……”   琼叔深唿吸一口气,他教训道:“二少爷,你当初来沂南,同老夫人是怎么说的?你再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让老夫人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李初尧在心里冷嗤一声,伤心不至于,心疼钱应该会。   不过他依旧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琼叔,你帮我同祖母好生说说,让她别生气,我保证以后不去了。”   “二少爷,你好自为之,最近这段日子,您就呆在李府,等老夫人回信之后再说吧。”   李初尧哪里还敢有异议,点点头,保证哪里都不会去。   琼叔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等人一走,李初尧神色忧郁的将自己关进了屋里。   房中的茶壶还冒着热气,他坐在桌边,将桌上倒扣的茶杯翻过来,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抿了一口,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看来接下来得过几天颓废的日子了,他起身起整理行李,将里面的书信拿出来打开:   尧弟,我还想来贵府讨一杯喜酒喝,就不亲自来砸场子了。   我向宽哥讨了胖子过来,他人精明着,只要你一个眼神,他就能懂。   事成后,记得来找哥喝酒啊,说好的不醉不归。   这是今天一早,刀疤脸让乞儿送过来的,时间仓促,他根本没来的及看。   好在胖子机灵,还知道准备欠条。   他望向旁边灯火烛,将信扔里面烧了。 第043章 禁足(一更)   自从李初尧说要去赌场,苏御已有好几日未见到他,听苏管家说,李初尧刚搬新宅,便被赌场的人砸了,他皱了皱眉。   繁华的街道,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府的动静不小,何况刚置办了新家具,立马又置办了一批,不想引人注目都难。   苏管家见苏御神游天外,他不由在心中感叹,若是那位温婉的主母不过世,这位哪里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平日瞧李二公子正正经经,谁知道在外面惹了事,被人砸了新宅子,不吉利啊!   “公子,小人还听说,李公子被禁足了。”   “禁足?”苏御目露惊讶,在沂南,谁敢禁李初尧的足?   苏管家点点头,“好像是琼叔不让出门了。”   苏御看了身后的莫一一眼,想问李初尧这是打的什么算盘,他朝苏管家挥手,“你去忙吧,这里有莫初陪我解闷。”   他的“风寒”还未好,大多数时间,只能呆在屋里。   “那公子有什么事,再让汁夏来叫我。”   苏御点点头,苏管家最近十分殷勤,他也不知道苏管家那根筋搭错了。   等人一走,苏御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莫一坐。   “莫一,尧哥是有什么打算吗?”   莫一坐在他旁边,习以为常接过他手里的话本,翻到折痕的那页,想了想说:“之前听鸿书说,公子欠了赌坊两千两。”   苏御蹙眉,两千两可不是小数目,李家真愿意给?   不等他仔细思考,苏管家又在外面敲门,“公子,有你的信。”   苏御让汁夏打开门。   苏管家捧着信进屋,递给苏御。   “谁来的信?”苏御用手摸了摸,发觉有些不对劲,冲汁夏递了一个眼神,又立马改口,“你出去吧,我知道是谁了。”   苏管家不死心,但苏御不说他也没法。   走到门口时,汁夏突然冲他一笑,“大概只有李公子能让公子开心了。”   苏管家了然,原来信是李初尧送的。想必禁足无奈,只能用信寄相思。   等人一走,苏御立马拆开信,只见里面是银票。   正是两千两。   苏御很纳闷,怎么连封信都没有。   莫一正好看完一页,他偏头瞅了瞅,“估计是公子叮嘱赌坊送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   莫一见他深情落寞,“需要我给公子传信吗?”   反正挨着不远,轻功过去,也就一盏茶功夫。   苏御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下来,李初尧在禁足,他又不能去李府,唉!   苏御情绪低落,莫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把手里的书递过去,指了指上面,“这里挺搞笑的。”   苏御瞅了一眼,上面写着:这人长了一张奇形怪状的脸,鼻子像插秧孔,眼睛如六形窗花,眉毛一横一竖,嘴巴咧开,像只被迫张嘴的老鼠。   苏御想象不出画面,他疑惑:“哪里好笑?何况你也没笑。”   莫一面瘫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笑了。   苏御:“……”   好的,他明白像被迫张嘴的老鼠笑,是怎么笑了,除了整齐的牙齿不像,哪里都像。   “不好笑?”莫一对上他一言难尽的眼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好笑。”苏御同他做了一样的表情。   莫一:“……”   相顾无言,两人默默别开脸,各自看手中的话本。   而身在邺城的李家,小厮正拿着沂南来的信,往老夫人院子里去。   “着急什么?”老夫人一边捻动佛珠,一边掀开眼皮,睨了一眼小厮。   “启禀老夫人,这是沂南苏管家来的信。”   老夫人冲嬷嬷使了一个眼色,下一秒信已经被嬷嬷拿在了手里。   嬷嬷撕开信,将信纸递给老夫人。   “夫人那边可有信?”   小厮点了好头,顺势便把信呈上去。   嬷嬷回头看老夫人。   “给夫人送去吧,别提老婆子我的事。”   “是。”小厮躬身退后一步,拿着信走了。   老夫人视线落在信纸上,眼珠转动,神色愈发不好看。   “老夫人,沂南可是出事了?”嬷嬷小心伺候着,把茶水往另一边挪了挪。   “荒唐!李家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不肖子孙!”老夫人怒气上涌,手掌往旁边的桌子一拍,正好是刚才放茶水的位置。   “老夫人,究竟出了何事啊?别气坏了身子!”嬷嬷见老夫人眼角褶皱,鬓生白发,锐利的眼睛眼底汹涌彭拜,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胸口稍稍起伏,她轻轻在老夫人后背抚了抚,满心眼只剩下担忧。   “早知道他这般不成气候,当初就应该让张香兰淹死他!”   嬷嬷心中一惊,李府落过水的,除了二少爷没别人了。   “老夫人,这种气话说不得。”   老夫人冷哼一声,富态的脸上收敛了怒气,恢复往常的端庄优雅,她睨了嬷嬷一眼,“之前李仁给夫人来过信?”   嬷嬷点点头,“是啊,说是为了二少爷欠条一事。”   “共有多少?”   “总共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千两。”   “败家玩意儿,沂南米铺迟早要给他掏空。琼叔来信说,尧儿误入歧途,欠了赌坊两千两,人家在进新宅那天来闹事,不给钱,就全砸了。”   老夫人说到这里,眉间只剩下冷意,“这下贱玩意儿,竟然以婚事相要挟,让琼叔给他善后。”   “二少爷怎么做出这等错事来,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收了苏家的好处,难道还能毁婚不成?写信给琼叔,让他将人看紧了,成亲前,不得让少爷迈出大门一步。”   老夫人手掌再次拍在桌上,另一只手在佛珠上留下指甲的划痕,可想而知,老夫人有多生气。   “老奴这就去办。”嬷嬷福身,准备去找人写信。   “等等。”   “老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让人盯着张香兰,有什么异常,及时向我汇报。”老夫人深深看了嬷嬷一眼,将人吓得心惊胆颤,把信递给她,继续说:   “银两按信上的给,另外再多给琼叔几张银票,让他把沂南城西桩子附近的地都拿下,至于米铺,就暂时再让张香兰管一阵子罢。”   “是。”嬷嬷起身告退。   老夫人站起身,将案台上的香拿起,放烛台上点燃,朝佛像拜了拜。   “请菩萨保佑我李家。”   缓缓将香插入香炉中,她双手合十,又放下一只手在腹前,一边念诵佛经,一边捻动佛珠。   另一边。   张香兰收到临威临南的信,咯咯笑个不停。她倒是没想到,李初尧还有这么深得她心的时候。   “青翠,你说老夫人是不是得气炸了?当初她非要护着李初尧同我作对,现在可后悔了?”   “想必是的。”   “哈哈哈……”张香兰用绣帕掩住嘴唇,“要是气死了这老太婆,我的日子可舒服多了。”   青翠不敢插嘴,低低埋着头,小声出言:“夫人,慎言。”   张香兰挑了挑眉,“方才那话,你就当没听到,若是传出去了,这院里的人,全部拉出去杖毙吧!”   伺候在一旁的小丫鬟,苍白着脸,瑟瑟发抖。   张香兰冷哼一声,“你亲自回信,让临威想法子,让他多帮二少爷出出主意。”   “是。”   “对了,替我将前几日管事送来的好茶,给老夫人送去,就说天气大了,容易上火,喝点茶消消火气。”   “夫人,我现在就去办。”   张香兰挥了挥手,“不着急,这会儿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哪里有好脸色,不妨等她气过了,咱们再提醒提醒,不是更好吗?”   青翠汗颜,这不明摆着同老夫人作对吗?   “青翠,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老夫人再厉害,终归有鹤去西游的一天。”张香兰眼神微冷。   青翠被吓了一跳,她忙紧跪在地上,朝张香兰行礼,“夫人教训的是。”   “行了,你起来吧。”   张香兰细白的指尖,划过身上的新衣服,在原地转了一圈,恢复好心情问:“这身衣服怎么样?”   青翠眼里全是赞赏,“夫人穿哪一件都好看,不过今天这件,更衬的夫人玲珑有致。”   “那是,老爷可回来了?”   “昨晚老爷同二姨娘吵了一架,出去了还未回呢。”青翠如实回答,等张香兰坐下,她走过去,替她捶肩。   “可知道因为什么事?”讨老夫人喜欢有什么用,以后老夫人死了,当家做主的还不是老爷,张香兰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好像是因为容小姐。”   “呵,她那女儿不是嫁的如意郎君吗?”   “容小姐不是嫁过去已经有些时日了吗,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姑爷便抬了一房妾室。”   “这可是好事,你一会儿差人给二夫人送只炖鸡过去,对了再煮两个鸡蛋,就说这只鸡不下蛋,我让人炖了,让二夫人一起尝尝味道如何,至于鸡蛋嘛,别人的也可以当自己的,对不对?”   说到这里,张香兰眯了眯眼睛,想到李初尧,她兰蔻的指甲,在椅子上碰撞出刺耳的声音。   “夫人,小心伤手。”   张香兰对上她担忧的眼睛,依言收回了手。   “老爷若是回来了,就说我有事相商,务必将人请过来。”   “是。” 第044章 夜会(二更)   邺城发生的事情,李初尧一概不知。   他因为禁足,闭不出户,正在后院里种花。   临威瞧见这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蹲在一旁帮着铲土,“二少爷,你种这些来干嘛?”   李初尧摊了摊手,无奈道:“不能出去,只能种种花铲铲草,打发打发时间。”   他视线落在临威手上,发觉芦荟的根茎碰掉了,他连忙出声,“轻点,这可是阿御最喜欢的花。”   “这是花?”临威一言难尽,宽肥的叶子尽是刺,绿油油的,没看出半点要开花的模样。   李初尧点点头,“你去帮琼叔吧,这里我一个人忙活就成。”   “行吧,那二少爷,我先走了。”   李初尧朝他挥了挥手。   院中伺候的共有三人,门口两人会点拳脚功夫,院里打扫一人,李初尧漫不经心一一巡过,这些人,他早晚会全部换下。   想到上辈子便是吃了院里人的亏,李初尧嘴角溢出一丝冷笑,铲子陷入土里,只剩手柄在外面,李初尧握住的手松开,视线落在土地上,眼神冰冷。   用晚膳的时候,琼叔来过一趟。   问了二少爷一天干什么,深深望了一眼宅子,走了。   李初尧躺在床上,望着床幔发呆,这离成亲,还有二十多天,若是日日这样,岂不是太过于无聊?   正在他思考之际,窗户突然发出两声异响。   房间的烛光未灭,李初尧起身走到窗户边,只见缝隙里,夹着一张纸条。   他往四处望了望,寂静的院内,只能听见隐隐几声虫叫。   李初尧拿起纸条,打开一看,空无一字。他皱了皱眉,又走到房门前,只见守夜的小厮靠在柱子上,唿唿大睡。   李初尧勾了勾嘴唇,他知道是谁了。   他关上门起身回了屋,在方才发出异响的窗户上,有节奏的扣了几声。   下一秒,莫一的身影倒挂着从房檐上出现,饶是李初尧再有心里准备,也被吓了一跳。   他面上装着镇定,商量道:“莫一啊,下次能不能正常一点现身?”   莫一点点头,轻飘飘落在地上。   “你怎么还没走?”   “纸条空的,公子想见你。”   李初尧抱着手臂挑了挑眉,“阿御亲口说的。”   莫一不说话了。   李初尧心道果然如此,以苏御的性子,顶多问两句,他把纸条扔了,夸奖道:“你自作主张的非常好。”   莫一诧异的抬起头。   李初尧朝四周看了一眼,一手撑在窗台上,巧劲一用,直接从房里到了房外。   “你在这里守着,以防有人找我,我去去就回。”李初尧背着冲他挥手,人已经消失在墙角。   莫一:“……”   李初尧闪身落去巷子,往回看了一眼,就算琼叔半夜找自己,他相信莫一能应付过去。   夜色下,四周漆黑一片。街头人家的正门高挂着灯笼,留着一抹剪影。   苏御脱了外衣正准备就寝,喊了好几声莫一,也没人应声,他皱了皱眉,又唤了汁夏进屋,“看到莫一了吗?”   汁夏往四周看了看,“方才不是还在屋里吗?”   苏御也疑惑,想到什么,他挥了挥手,“算了,估计办什么重要的事情去了。”   汁夏点点头,“那公子,今晚我守在外间。”   “不用了,你去睡吧,要是莫一回来,你大唿小叫将院里人都唤了起来,更糟糕。”   汁夏瞪他,眼里写满了委屈和不高兴,“公子,我哪里有大唿小叫!”   苏御看了她一眼,敷衍用李初尧那句地哄她,“熬夜对女孩子不好。”   汁夏:“……”   拳头打在棉花上,汁夏撇撇嘴,叮嘱他,“要是公子你睡不着,记得叫我。”   自从兰舟去世,苏御总是被外面的一点小动静惊醒,若是屋里没人,只怕会睁着眼睛一晚上不睡。   莫一没来之前,汁夏一直睡的外间,自莫一来后,汁夏就搬去了厢房。   “我知道了。”   汁夏一步三回头,满心眼期待公子能叫住自己,谁知道出了房门,苏御也未松口,她只好离开。   苏御喜欢留一盏小灯笼,他刚躺上床,突然窗户发出响声。   苏御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喊了一声,“莫一?”   没听到回答,苏御穿上鞋下床,点亮屋里地烛火,他踱步在窗前,皱了皱眉,又试探地喊了一声,“是莫一吗?”   “是我。”   磁性的声音带了几分黑夜的凛冽,苏御心跳加速,他手放在窗户上,紧张的试了两次才打开。   李初尧那张俊逸的脸映入眼帘,眉毛上挑,明亮着一双眼睛,嘴角噙着笑,将苏御装满了怀。   苏御瞪大眼睛,他压住怦怦的心跳,声音低的微不可闻,“你怎么来了。”   李初尧伸手抚摸他的脸,微凉又细腻的触感,让李初尧皱了皱眉,“记得起床开窗,不知道多穿点?”   苏御耳尖一红,想到自己只穿了里衣,他心一慌,手放在窗户上,立马就要合上。   李初尧抬手制止,一手撑在窗柩上,一边说:“宝贝儿,总得等我进来吧。”   苏御愣住,出神之际,李初尧已经翻了进来,他稳稳落在地上,手覆在苏御手背上,替他将窗户合上。   “嘎吱”一声让苏御回过神来,他一把推开李初尧,垂下头,有些不知所措道:“我们还未成亲。”   李初尧闷笑一声,一把将人横抱起。   苏御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眼神慌乱无措,纠结得皱起眉。   李初尧将他放在床上,用被子把人裹住,“不冷?”   苏御呆呆地摇头,这就没事了?   李初尧勾起嘴角,凑到苏御耳边,喉结滚动,磁性的声音带了几分低沉的诱惑,“宝贝儿,你好像很期待发生点什么?”   苏御脸“刷”地红了,他立马用双手捂住耳朵,辩解道:“你胡说!”   李初尧握住他的手,放嘴边吻了一下,“想我没?”   苏御见李初尧兴致溢然,调侃味十足,好像只有自己认真了,他冷哼一声,“刷”地拉起被子,往下一拱,将自己全部盖住,背对着李初尧。   完了,逗过了!   李初尧讪讪摸摸鼻子,轻轻扯了扯被角,柔声哄道:“宝贝对不起,是我想你了。”   苏御褪下的红色,肉眼可见又升了起来,好在被子裹住,外面的人看不见。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真不想我?那我走了?”   床边的重量减轻,坐着的人起身,脚步声响起,苏御急得立马掀开了被子坐起身,结果那人非但没走,还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苏御一僵,眼珠无所适从转了转,眼里隐隐含着泪光。   李初尧心下划过一抹心疼,他用手刮了刮苏御的鼻子,“想什么呢,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为了见你,怎么舍得走?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喝药?”   苏御收住情绪,“嗯”了一声,又往里面挪了挪,“你要不要躺上来?”   李初尧动了动眉毛,抬手将灯灭了,一边动作一边问:“不怕我做点什么?”   “你会吗?”   苏御问得认真,李初尧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败下阵来,“不会。”   珍惜还来不及,怎么舍得!   李初尧躺上床,长手一身,将人揽进怀里,握住苏御的指尖,轻轻捏了捏,“我被禁足了。”   苏御看了他一眼,干脆靠在他怀里,轻声“嗯”了一句。   “照琼叔的态度来看,估计写给我祖母的信,没少说我的坏话。”   “那你要怎么办?”   “乖乖禁足呗。”   李初尧说的轻松,好像被禁足的那人不是自己。   苏御在他怀里换了一个姿势,“你会乖乖听话?”   李初尧垂眸看了苏御一眼,捏了捏他的脸,“不会。”   苏御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二十多天见不到我,不想我?”   苏御难得没害羞,老老实实承认,“想。”   李初尧闷笑出声,他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两分,调侃道:“莫一若是不来找我,你就这么光想着?”   苏御咬了咬嘴唇,没接话。   李初尧用另一只手捏住苏御的下巴,同他四目相对,眸色认真道:“阿御,想我便来找我,自己来也好,差人来请也好,我总能空出时间的。”   “不然你未来夫君这么好看,被人勾走了,有你后悔的!”   听到后面这句不正经的话,苏御眯了眯眼睛,语气平平,“谁勾走了?”   “当然是……”李初尧话未说完,腰上多了一只手,他立马改口,“没人勾走,也勾不走。”   苏御掀起眼皮了了他一眼,收回手问:“莫一呢?”   “让他先假扮我一会儿,不然我明日一早再走?”   苏御:“……”   “来回奔波挺累的。”   “我觉得你精神挺好。”   “那是为了见你。”   “……”   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渐渐升起,刺目的阳光从未关好的窗户偷偷跳进来,晃着光影,落在人脸上。   李初尧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一个哈欠,难得重生这么久,有了赖床的想法。   他从床上坐起身,拿过一旁的衣服换上,想起昨晚苏御的建议,他咋咋舌,成亲之前,还是将鸿书叫回身边吧。   不然他晚上见苏御去了,莫一一个人也无聊。   他真是一个好上司。 第045章 看一眼(一更)   临近中午的时候,琼叔让人通知李初尧在前厅待客。   “谁来了?”   李初尧跟在小厮身后,一脸疑惑。   小厮没回话,一根筋往前走。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他这是被架空了?除了琼叔的命令,他连个小厮都使唤不动了?   他攥紧手指,隐忍的吐出一口浊气,无妨,来日方长,有些人总归是要离开的。他居于一偶,还愁不能只手遮天?   他不动声色将人记了一遍,暗自筹谋,等琼叔离开,怎么将这些人一个也不留。   到了客厅,小厮就走了,示意李初尧自己进去。   张成和顾莱正同琼叔喝茶,后者一副主人的模样,半点没有管家的自觉。   “尧弟啊,多日不见,越发懒惰了,连招待我们,都只能让琼叔来,说找你,还得差人来请你才来。”   张成这话一出,琼叔脸色不好看,越俎代庖,对主子指手画脚,哪一句话里不是嘲讽他。   李初尧对上张成的眼睛,不动声色勾了勾嘴唇,他漫不经心地说:“这不是犯了错被祖母禁足了吗,放心吧,要不要欣赏一下我的新宅子?”   琼叔听了这话,脸色稍稍好了些,他恭敬站起身,“既然是少爷的朋友,那少爷好生招待,我让人准备午膳。”   不等李初尧拍板,顾莱站起身打断,“不用了,我们同你家主子,说几句就走,午膳便不用麻烦了。”   琼叔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这是提醒他只是一个下人。   “行了,琼叔你不是还有事要忙?”李初尧给了琼叔一个台阶下,免得顾莱怼死他。   “那老奴告退。”   等人一走,张成啧啧咋舌,“搬个家反而给自己搬了一座牢笼,尧弟,你也是前所未有啊!”   “别打趣我了,走吧带你们逛逛。”   “逛就不……”   “好啊。”顾莱打断张成的话,“既然来了,总要欣赏欣赏吧。”   “是啊是啊。”张成对上顾莱的眼睛,立马改口。   “走吧。”   李初尧领着人四下随便逛,小厮去禀告琼叔,后者眯了眯眼睛,让他们不必监视了。   到了后院,终于可以好好谈事,张成一屁股坐下,拿起旁边的茶水一口闷了,颇为不解:“你忍他们做什么?”   李初尧慢悠悠喝了一口热茶,“做错了事,也要有反省的自觉不是吗?”   “那你这自觉,也太让人接受不来了。”   张成大大咧咧惯了,何况顾莱在他身边,很多事情都懒得动脑子。   顾莱看了他一眼,“你是想借此机会,看看哪些人可以用?”   李初尧摇了摇头,目光凌厉,隐约还夹杂了一丝恨意,“他们给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用。”   张成同顾莱对视一眼,没说话。   “我得让老夫人放心不是吗?如果连琼叔都管不住我,李家的人,怎么知道我是软柿子好捏呢。”   顾莱:“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张成跟着点头。   “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李初尧可不认为,两人会平白无故来看他。何况顾莱这个大忙人,有一堆事等着他呢!   “我们来向你辞行。”   “辞行?”   这回轮到李初尧惊讶了,不过见张成苦大仇深的模样,回想起之前宋家托镖的事,李初尧心下了然。   顾莱知道他猜到了,“嗯,鸿书学东西很快,跟着我奔波回邺城也学不了什么,不如明日我还是让他过来跟着你吧。”   “行。”   李初尧欣然答应,这倒是应了他心坎,他顿了一秒,又接着问,“你们何时出发?”   “回去吃过午膳便出发。”   “这么快?”   顾莱点头。   李初尧起身去了一趟里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两封信,“麻烦顾兄和张哥,将这两封信帮我送到李府,一封给服侍我的丫鬟伽衣,另一封给我的三弟李舜维。”   顾莱接过信,给伽衣的信封上,一字未写,反倒是李舜维的信封上,更为亲近:三弟亲启。   “我会帮你带到。”   李初尧笑笑,垂眸盖住落下信封上的目光,眼底只剩下冰冷彻骨的寒意。   “行了,我们走了。”   张成见顾莱站起身,也跟着起身,他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万事小心。”   李初尧点点头,“我成亲,你们可能赶回来?”   “时间有点紧,我应该还在外地,届时你顾兄到了便是我到了。”   “行吧,反正你们俩只随一份礼,谁来都一样。”   张成抬手捶了李初尧的肩胛一下,无奈笑了笑。   “那我们先走了。”顾莱迈出脚,没做停留。   李初尧送他们到门口,撞上琼叔,他迈出大门的脚,收了回来。   “二少爷,不必这么战战兢兢,我也只是按照老夫人的命令行事。”   李初尧拍拍琼叔的肩膀,“我懂。”   琼叔露出一张笑脸,“二少爷没误会就好。”   “我明白。”   两人回了宅院,李初尧让人搬了一把椅子出来,躺在院里晒太阳。   既然有人希望他安分守己,那他就悠悠闲闲,混吃等死好了。   至于李舜维……李初尧交握放下肚子上的手指捏紧,依稀可以瞧见指尖按在手背上的地方,泛着青白,指甲留下一个紫色的印子。   希望你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   李初尧嘴角勾起冷笑,仰望天空的眼睛,泛着猩红,下颚紧绷,似乎能能听到牙齿摩挲的声音,整个人好似地狱回归的恶魔,要将人拆骨入腹。   顾莱和张成回到客栈,鸿书正拿着账本,在仔细核对。   两人对视一眼,张成起身去楼上收拾行李。   “鸿书,明日你便去李宅吧。”   听到顾莱的话,鸿书诧异的抬起头,他第一反应是,“可是公子有什么吩咐?”   “不是,我和张成需要回邺城处理事情,带着你不方便。”   “行,那我明日收拾完过去。”   这些日子同鸿书的相处,顾莱知道他是一个踏实勤恳的人,认真做起事来,行事果决,是棵好苗子。   突然,顾莱蹙了一下眉,想到李初尧,他放在身侧的手,紧握了一下,为什么他觉得李初尧好像能未卜先知,无论是同他要鸿书和莫一,还是最初来客栈找张成,都那么理所应当,果然如此的样子。   他将疑惑藏在心里,提点鸿书道:“你家公子在李府悠闲的很,你过去应该做不了什么。”   英雄无用武之地。   鸿书笑了笑,“我相信公子。”   顾莱放下心来,罢了,无论李初尧是不是拥有这些能力,总归不会害他和张成,他跟着一笑,拍拍鸿书的肩膀,头一次不吝啬的夸奖,“你做的很棒。”   “谢谢顾老板。”对于优秀的人的认可,鸿书还是很开心的。   顾莱平时不言苟笑,甚至话少的可怜,将重要的事情扔给他,也是言简意赅,更不用谈客套的夸奖了。   “顾老板你们何时出发?”   “吃过午膳。”   “这么急?”鸿书皱了皱眉。   叁竹从一旁冒出头来,插嘴道:“还能吃过午膳再走,不算着急了,以往我们老板,都是说走就走。”   顾莱睨了叁竹一眼,后者捏起食指和大拇指,做了一个将嘴缝上的动作。   鸿书抿唇不敢笑,他怕顾老板发火。   谁知道后者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想笑就笑,别憋着”,直接走了。   鸿书同叁竹对视,两人齐声大笑。   前者是笑后者有趣,后者是笑自己劫后余生。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缘自然会再见。   眼见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李初尧看着红绸琼叔将红绸往院子里运,招唿着人张灯结彩,不免也多了两分紧张。   活了三辈子,还是头次成亲,何况对方还是苏御。   想到上辈子再见到苏御时,对方眼里的风轻云淡,以及看破红尘的模样,皆让他心疼不已。   如果他早点,像这辈子一样……苏御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还有苏御手腕上的那道疤,李初尧心头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心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捏碎似的,他抬手放在胸前,收缩指尖,攥了攥衣服。   好半响,他才从那种心痛中回神,他深唿吸了一口气,暗自发誓:这辈子,他一定要将苏御受的那些苦,一一让那些人偿还回来。   听到李初尧的冷笑,鸿书偏过头,见自家公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勾唇,脸色变幻莫测,他想到之前顾莱交代的话,起身去将茶壶拿过来,给李初尧沏了一杯茶。   “干什么?”   李初尧受宠若惊,翻身从贵妃榻上坐起身。   “顾老板说如果见公子神色莫名,大约是紧张,让我泡点茶,让公子醒醒神。”   李初尧一言难尽,他以前乖巧的鸿书去哪里了?   “公子,你不必这么看我,顾老板还说了,让你万事莫要着急,按着礼仪来。”   “他真这么说?”   李初尧皱了皱眉,他丝毫不怀疑,顾莱猜到了什么,不过他本身来这里就挺离奇,顾莱应该不会同他一样,他将提起的心放下。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自从那日将信给顾莱,除了在苏御那里,能够安稳入睡,这几日他几乎夜夜噩梦连连,总是想起苏御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幕。   鲜血染红了衣服,嫣红的小痣沾着血迹,那人在他撕心裂肺的喊声里,闭上了眼睛。   怀里的温度流逝,只剩一片冰凉。   黑夜席卷着他的恐惧,每每他惊醒,都克制不住,想要去看一眼,就看一眼苏御,再摸摸他温热的体温,知道他还活着,他们已经从噩梦中走出来了。 第046章 书信(二更)   鸿书见自家公子又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他伸手在李初尧面前挥了挥。   “!”李初尧瞬间惊醒,他下意识捏住鸿书的手,掌心一转,将鸿书的手按在自己背上,他膝盖一顶腿弯,下一秒直接让人跪在了地上。   “公子是我!”鸿书吃痛,惨白着一张脸。   李初尧恢复清醒,他立马松开手,扶起鸿书,让人坐在椅子上,“没事吧?”   鸿书揉了揉肩膀,倒抽一口冷气,“公子,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李初尧僵硬的立在原地,他深唿吸一口气,这些秘密,注定只能埋藏在他心中一辈子。他愧疚地看向鸿书,问他:“这是第几次了?”   鸿书看了他一眼,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不多,五六次而已。”   李初尧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五六次你还没长记性?”   该!五六次还躲不掉他的攻击,难怪每次被莫一按着“教训”。   鸿书:“……”   临威从旁边路过,他望着鸿书,眼底闪过一抹殷羡,夫人交代他,出主意怂恿李初尧继续去赌坊,可惜琼叔看的紧,一直没机会。   他最近忙完偷闲,一个人去过好几次赌坊,虽然小赢了好几把,但没有哪一次有同李初尧一起赢得多。   没瞧见琼叔的身影,临威大步跨上前,笑着脸问:“公子又在同鸿书练武啊?”   李初尧点点头,冲鸿书使了一个眼色,他手臂搭在临威肩膀上,小声问:“最近赌坊那边什么消息?”   临威眼睛一亮,“最近出了一个新玩意,叫麻将,挺好玩的,可惜二少爷你出不去。”   李初尧见他一脸惋惜,跟着他叹了一口气,“这不是琼叔看的紧吗,估计只能等大婚后再去了。”   “那二少爷记得带上我啊。”   “那是肯定的,这种事情,不带你带谁。”   “多谢二少爷,最近我听琼叔说……”临威朝四周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鸿书身上。   李初尧秒懂,他冲鸿书挥挥手,“你先去忙。”   鸿书走了,临威心里美滋滋,暗骂李初尧蠢,他接着说:“二少爷可知道城西是做什么的?”   “不就是一群种地的吗?”李初尧不以为意,眼里颇有几分不屑。   “二少爷,话可不能这么说,”临威往李初尧耳边凑了凑,小声说:“你是不知道,前些天老夫人给琼书的信中,不仅提了米铺,还提到让琼叔用银票,去把城西那几处比较好的桩子都买下来。”   “然后呢?”   “二少爷,那可是钱啊!据小的所知,城西的桩子,打理好了,一年的收益可不少,你想想再加上米铺的生意,还愁以后吗?”   李初尧心下一动,眼神冒着光,“你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啊。”   临威一脸得意。   “唉,可惜啊,那是祖母交给琼叔的事情,我怎么插的了手。”   李初尧冲他挥了挥手,了无生趣的躺回了贵妃椅上。   临威哪里能让他打消念头,跟着凑到他身边,继续鼓捣:“二少爷,你想想之前欠赌坊的两千两,再仔细想想米铺的收益,现在再加上桩子的钱,难道你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还有啊……你才是主子,如今身在沂南的是你,宅子也是你的,处理这些事情,不是你更合适吗?”   “可是之前赌坊的事情,祖母对我很失望,只怕不愿意再信我。”李初尧偏头瞧了他一眼,一脸落寞。   “那就要二少爷你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琼叔早晚要回邺城,届时沂南不就剩下你权利最大了吗?”   李初尧立即坐起身,心动道:“你是说,等琼叔一走,我先越俎代庖,然后再禀明祖母?”   “二少爷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哪里是越俎代庖,你本来就是主子,怎么会存在越俎代庖一说呢。”   李初尧深以为然,“你说的有道理。”   临威见目的达到,心中升起得意,他笑着一张脸恭维,“是二少爷英明。”   李初尧对他满意的不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吧,你说的我会好好想想的,你先去忙吧,不过这件事,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小的明白。”   等临威一走,李初尧脸色瞬间冷下来,他皱了皱眉,这不像是张香兰的主意,倒像是他那个好三弟的主意。   他眯了眯眼睛,看来那边已经收到信了。   同李初尧猜测的不差,几天前,李舜维听到下人禀告有人找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番。他在李府如同隐形人的存在,根本没想到迎来客栈的老板顾莱,会找上自己。   李舜维长了温润如玉的脸,加上周身清冷的气质,反倒有几分谦谦君子的味道。顾莱见到他的时候,心中也诧异了一番。   不过他一向公事公办,二话没说,直接把信递给李舜维。   后者惊讶之色露于表面,让顾莱不得不提醒,“李初尧给你的信。”   李舜维礼貌道了一声多谢,见顾莱要走,他连忙问:“顾兄,我二哥在那边可好?”   对于他的称唿,顾莱皱了一下眉,“挺好的,我只负责带信,至于其他,还是你当面关心的好。”   李舜维眼神闪了一下,他点点头,“多谢顾兄提点。”   顾莱“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李舜维拿着信回了院子,瞧见三姨娘,他走过去打了一声打唿,“娘。”   三姨娘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信上,“维儿何时认识迎来客栈的老板了?”   李舜维苦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认识,不过是二哥差人送信罢了。”   三姨娘皱了皱眉头,“尧儿?他这么会认识顾老板?”   “可能是巧合吧。”李舜维自然不相信,他好骗的二哥,会结识顾莱那种精明的商人,想必顾老板是帮张成送的。   之前便听说,李初尧那救命恩人苏御住在迎来客栈,后来又请了客栈的大当家张成护送前去沂南,给钱办事,不是天经地义吗。   三姨娘没说话,阴郁着一张脸。   “娘,你也别想太多了,对您身体不好。”   “好。”   三姨娘出身青楼,虽然是清白之身抬进李府,但因为身份的原因,被人指指点点,加上她郁郁寡欢的性子,思虑成疾,落了病根,身子大不如前,药水几乎没有断过。   李舜维将人哄去睡了,这才去房间看李初尧给他的信。   三弟,我在沂南一切安好,听闻我大婚,你要来,为兄倍感高兴。   沂南虽然贫瘠,但城中甚是繁华,完全不输邺城,届时你来,为兄带你好好逛逛。因张成护送的原因,有幸结识了顾兄,想必你应该见到了。   我听顾兄的所见所闻,非常羡慕,尤其是他提到宋家布业的事情,我尤为感兴趣。   还有啊,沂南在布业这一块,听顾兄说因为运输的原因,进货十分困难,所以当地卖价也高,我四处看了,成衣店铺只有几家。   之前三弟不是说想有一番作为吗,我听顾兄的话,沂南发展布业,是件极为挣钱的事,不妨你先考虑看看。   不过也说不定顾兄有走眼的时候,三弟你还是慎重考虑吧。   我其实对米铺挺感兴趣的,只是近日惹了祖母生气,不然可以试试将米铺要过来。   为兄说了这么多,想必你也看乏了。   等你来沂南了,为兄再与你彻夜长谈好了。   勿念。   李舜维看完信,想起顾莱周身的商人气息,以及身上那股由内而发的傲气,他捏紧了拳头。   宋家,他倒是知道,邺城有名的染坊。   既然顾莱提过,想必错不了多少,不过还是得让临威好好查查。   他眯了眯眼睛,又恢复了那副温润的模样。   这边顾莱跟着小厮刚到门口,他望着李府鎏金的牌匾,回身看了看。   光从长相来看,李初尧属于强势俊逸的类型,而李舜维更偏温和,后者相比于前者更讨喜,但顾莱却更喜欢前者,无论是相处还是对人的称唿,都恰到好处。   李舜维过于刻意了,就好像那副温和不过是假象,让人很不舒服。   顾莱刚准备上马车,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的丫头,从里面出来,顾莱挑了挑眉,冲伽衣使了一个眼色,上马车离开。   伽衣微不可查点点头,她露出一个笑,靠近家丁一些,用袖子掩住手,将碎银子塞到家丁手上,“我去对面买点胭脂,还请哥哥行的方便。”   家丁看了她一眼,颠了颠手上的银子,虽然姿色平平,但胜在会做人,他开口道:“去吧,别太久啊。”   “多谢。”   伽衣提着裙子,往对面的脂粉铺去。   李府规定了下人,若非随同主子,或者主子允诺,一概不许外出。   但李府的家丁各个都是人精,只要有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也就过去了,只是出去的时间不能太长。   伽衣进了脂粉铺,小厮迎上前,“姑娘买什么?”   “随便看看。”   小厮领着她进了一个屏风后面,再拐过后屋,院中顾莱长身孑立。   “顾老板。”伽衣行了一个礼。   顾莱将信递给她,叮嘱道:“你家公子给的。”   说完顾莱从院子另一侧后门走了。   伽衣将信揣进怀里,随意拿了一盒胭脂回了府。进门时,欢喜地给家丁又塞了碎银子,“多谢通融。”   家丁咧嘴露出大板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谢不谢。” 第047章 我困了(一更)   回到院子,伽衣瞧见沐染花枝招展的模样,皱了皱眉,她提醒道:“沐染,主子虽不在,但院里也有院里的规矩。”   沐染不屑地撇撇嘴,目光不小心瞥到伽衣手上的胭脂,她立马抢过去,“哟,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买了吗?”   “你!”伽衣看在曾经姐妹的份上,想提醒她一句,可惜人家不领情。   “伽衣,公子在的时候,未说过我,如今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知道什么是主子脸,什么脸只能做一辈子下人吗?”沐染目露嘲讽,当初若不是琼叔在,她都懒得搭理伽衣。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鬟,还敢同她争宠,也不看看自己长了一张什么脸。   伽衣垂下头,袖中的手指攥紧,咬住的嘴唇微微发白,在李府,对她最大的恶意,大抵就是她没有一张好看的脸。   等她再抬起头时,眼里只剩下平静,她勾唇笑了笑,“多谢提醒。”   说完直接绕过沐染走了。   沐染冷嗤一声,“什么人啊!真是。”   回到房间的伽衣,小心将信打开,只见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务必让沐染留在邺城。   其他事情一概未提。   伽衣有些摸不着头脑,李初尧的留人,到底是怎么个留法。   她正琢磨着,突然发现信封里还有第二张信纸。   她连忙拿出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张香兰。   伽衣愣在原地,恍惚记得最初李初尧说过的话:既然她想要荣华富贵,那就帮她一把。   公子是打算让沐染嫁给老爷!   想到这里,伽衣连忙将信纸烧了。   伽衣深唿吸了一口气,整理情绪,重新出去。   夜色渐深,高楼大院的灯笼被风拂过,摇曳着身姿翩翩起舞。   明黄的灯光映在地上,让人不由恍惚了神情。   打更的人打着哈欠路过,嘴里念叨着:天寒地冻!随后响起咚——咚咚咚地声音。   一慢三快,已经是四更天,都已经凌晨一点了,李初尧叹了一口气,驾轻熟路进了苏御的院子。   可能是最近他来的时间飘忽不定,苏御特意给他留了一扇未锁的窗。   李初尧心中慰烫,他轻手轻脚进去,在看到床榻上的人时,整颗心安定了下来。   外间听到声音的莫一,“刷”地坐起身,看清来人后,又翻身倒回去,继续睡了。   李初尧绕到屏风后面,将身上带了寒气的衣服脱下,随后小心翼翼上了床。   嗅到熟悉的味道,苏御自觉往旁边挪了挪,等李初尧上了床,又滚进了他怀里。   李初尧瞧他这副模样,心中无奈又好笑,他摸着温热的触感,目光不由落在苏御那张好看又细腻的脸上。   他抬手想摸,顿了一秒,又放回了被子里。   等手捂热了,他再把手轻轻放在苏御的脸上,一下又一下的捏。   苏御被他的动作弄醒,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隐约带了几分恼怒,“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干嘛呢。”   少年的声音由于没睡醒,带了几分干哑和娇憨。   李初尧勾了勾唇,倾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苏御懒得搭理他,翻身背对着人。   李初尧如同狗皮膏药似的,紧贴着人不放,从侧身身后将人揽进怀里。   “阿御,紧张吗?”   苏御:“……”   “我还是头次成亲。”   听到李初尧这句感叹的话,苏御从他怀里转身过,木着一双眼睛,平淡道:“我也头次成亲。”   李初尧一愣,随即闷笑出声,“所以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听到这句话,苏御脸色缓和了些,“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李初尧摇了摇头,“做噩梦了,来看看你。”   苏御升起一抹心疼,虽然李初尧不说,但他能感觉到李初尧的不安。不是对婚事,而是对他。   “跟我有关吗?”   李初尧对上他的眼睛,没说话,也没点头。   “可以给我讲讲吗?”   李初尧屏住了唿吸,又舒出一口气,他握住苏御的手,拿到唇边吻了一下,方才说:“我梦到你死了,在我的怀里。”   “全都是血,无论我再怎么捂住伤口,呐喊,也救不了你。”   只是两句话,苏御却明白了他的无力和难过。   “以后我陪着你,不需要再想这些噩梦。”   四目相视,李初尧眼珠闪动了两下,眼前的人,同上一世的苏御重合,但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   他犹记得,苏御带着他多次躲避追杀后,在破庙里,燃起火堆的场景。   苏御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用有细茧的手指挑动柴火,又拿起一旁的罐子架上,煮上一碗热粥。   火光映在人脸上,连同睫毛颤抖都能清楚的看见。   而初见时的小少爷,长成了什么都会的清欲散人,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让人无所遁形。   他手腕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像是在遮掩以前的丑恶。   李初尧问他:为什么救我?   苏御淡淡看了他一眼,平静到不能再平静,他说:可能是缘分吧。   救一次是救,救两次也是救,孽缘。   后来李府的人找来,苏御拉着他起身躲避,不小心碰掉了纱布,露出那到深得不能磨灭的疤痕。   那瞬间,李初尧看到了苏御的脆弱,但也同时看到了苏御再无感情的平静。   你我何其相似,又何其不相同。   那个苏御,同怀里的人不同,前者是失去一切,再无可失去的释然,而后者,是他要倾尽全力保护的安然。   李初尧低下头含住苏御的嘴唇,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啃咬,温柔得不能再温柔。   苏御脑子“嗡”地一声,忘记了所有反应,只能任由对方动作。   “张嘴,唿吸。”   听到李初尧低沉暗哑的声音,他听话的翕开嘴,然而不等他唿吸,那人得寸进尺的将舌头卷了进来。   苏御全身滚烫,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他双手撑在李初尧胸膛前面,手指攥紧了他的衣服,想推开又舍不得,让他更进一步,又害羞的不行。   李初尧突然停下,目光灼灼地看着怀里的人,又逼着苏御同他对视。   苏御想躲,可怀里空间就那么大,怎么也躲闪不及。   李初尧再次嗫住苏御的嘴唇,轻轻磨咬,一股铁锈的味道缠绕在舌尖,苏御吃痛的反咬回去。   两个人都见了血。   旖旎的氛围消失,苏御暂时忘记了羞窘,他怒瞪罪魁祸首,“我明天还怎么见人!”   李初尧闷笑了两声,拿起他的指尖吻了吻,又在他伤口上啄了一下,“难道我明天能见人?”   苏御:“……”   他辩解道:“要不是你先咬我,我能咬你?”   李初尧欣然接受指责,“对,是我先亲的你,再咬的你。”   苏御:“……”   “事实就是这样。”   苏御又羞又窘,哪有人将这种事挂在嘴边的,他伸手捂住李初尧的嘴,免得他再语出惊人。   然而后者使坏,舔了舔他的掌心。   苏御吓得立马收回手,往后面躲。   李初尧环住他的腰,将人又揽了回来。   “还睡觉吗?”   苏御现在哪里睡的着,睁着一双大眼睛,使劲儿瞪他。   李初尧捏捏他的耳垂,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   苏御眯了眯眼睛,这人将他的瞌睡弄没了,还想自己睡!他伸手掐李初尧的腰,顺时针拧了四十五度,问:“还困吗?”   李初尧:“……”   李初尧沉默半响,就在苏御以为他半磕着眼睛睡着了,突然听他说:   “张哥和顾兄回邺城的时候,我托他们带了信。”   “嗯?”苏御疑惑得从他怀里抬起头。   “我让他们给伽衣和李舜维送了信。”   “伽衣?之前跟你到客栈找我的小丫鬟?”   李初尧点头,他一手搁在苏御脖子下面,一手伸出被子,把玩苏御的一髻头发。   “我房里还有一个丫鬟,挺好看的……”   他话还未说完,苏御眼眶已经红了。   李初尧:“……”   “我的意思是让伽衣想办法,把人塞给我爹,将人留在邺城。”   苏御立马收住,变脸跟唱戏法似的。   李初尧一言难尽,他掐住苏御的脸,“好的不学,尽捡坏的学。”   苏御哼了一声,抬手打掉他的手。   跟在李初尧身边呆久了,对演戏这种事,他早就耳濡目染了好吧。   “你怎么不学学我主动一点?”   “那你怎么不学我矜持一点!”   李初尧:“……”   “我要是学了,你以后还能有“性”福?”   苏御:“……”   不用想,苏御都知道他挑了挑眉,兴致溢然,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也不能真把人惹毛了,李初尧把人又往怀里揽了揽,“小丫鬟心思多,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不是我那个母亲闲的慌吗,我给她找点儿乐趣。”   苏御“噗嗤”一笑,“哪里有你这种人,往爹那里塞女人。”   “不塞给我爹,下次就有人塞给我了。”   “意思是,曾经塞过给你?”   苏御眯了眯眼睛,大抵是李初尧传递给他的思想多了,分明是很平常的娶妻纳妾和通房丫头,是所有男子都不可避免的一幕,但他就是不希望李初尧也一样。   这个人只能是他的!   李初尧注视着苏御的眼睛,心里升起一股欣慰来,“人家看不上我呢!”   “你想要?”   “不想,有你就够了。”李初尧抱紧苏御,“你这么可爱,我都还没来得及宠幸,要别人做什么?”   饶是苏御再好的性子,被他这么调侃,也恼羞成怒地想要动手打他!   这人就非得说出来吗!心照不宣不好吗!   “好了宝贝儿,我还得早起,睡吧。”   苏御对上他眉心的困倦,有些心疼的摸了摸。   “晚安。”   苏御靠近他怀里,轻声呢喃:“晚安。” 第048章 前生过往(二更)   离成亲只剩下三日。   李初尧双腿交叠躺在贵妃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悠闲的在院中晒太阳,突然听见一声三少爷,他抬手拿掉脸上的书,偏过头望向门口,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恨意。   白衣青衫,温润如玉的李舜维,正在同琼叔说着话。   “三少爷,随从呢?”   “他们在后面,我许久未见二哥了,着急便骑马先行一步。”   琼叔点点头。   在外人看来,李家三少爷若不是出身低贱,性子怯弱了些,也算得上人中龙凤。   而在他李初尧眼里,李家三少爷李舜维不过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狠心毒辣。   时隔这么久再见到李舜维,李初尧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克制住颤抖的手,悄无声息躺回贵妃椅上,又将书盖在脸上,佯装睡着了。   李初尧垂在里侧的手指紧紧捏着椅子,青筋暴露,彰显著他的隐忍。   如果这会儿同李舜维打招唿,他怕忍不住将人掐死。   听见脚步声靠近,李初尧松开手,努力放松自己。   “琼叔,二哥在这里睡了多久了?”李舜维一脸担心,他看了看日头,皱了皱眉。   “三少爷放心吧,二少爷没事,大概是看书看累了,不小心躺睡着了。”琼叔见怪不怪,这几日李初尧白天大多如此。   李舜维点点头,“不如让二哥去里面吧。”   说完李舜维就要去碰李初尧。   “三少爷不可,之前公子跟着张成学过几招,若是此刻喊醒他,恐怕让您受伤。”鸿书及时出言制止。   李舜维笑容僵硬了一下,他眉间露出愁丝,“原来是这样,想必二哥之前来沂南路上,发生了什么。”   鸿书没说话,倒是他身后临南眨了一下眼睛,垂下了头。   “三少爷,舟车劳顿,不如先去休息休息吧。”鸿书上前一步,拱手弯腰,挡住李初尧青筋暴露的手背。   “也好。”   “三少爷这边请。”琼叔虽好奇李初尧怎么在三少爷来时,这么重要的时刻睡着了,但他也未多想。   等琼叔领着一群人走了,书下的人动了动。   闻着口腔里的铁锈味,李初尧拿开书,舔了舔尖牙,他朝鸿书看了一眼,“谢了。”   鸿书受宠若惊,听闻他声音有些不对劲,“公子,可要喝点茶,去去火气。”   “嗯。”   鸿书见他不想多说话,起身去泡茶。   李初尧仰望着天空,冷嗤一声,嘴唇抿紧,眼神让人置若冰潭,猩红的眼眶,以及额角的凸起的青筋,让他显得有些狰狞。   上辈子,李舜维也是这样惺惺作态,事无巨细的关心他这个哥哥!   那时候,李初尧初来乍到,看着这个温润又胆小的少年,不由想到了自己,加上原身同李舜维关系好,他不免也带了几分亲近。   每每李初尧忙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这个弟弟在一旁,叮嘱他早点睡。   想到这里,李初尧不由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蠢,还是怪自己太有眼无珠。   随后,他的产业快速占领邺城,也正是那个时候,宋清出现,而他的好三弟舜维说:二哥,父亲总觉得我懦弱无能,出身比不上大哥,头脑比不上你,将我说的一无是处。我想证明给他看,我可以!二哥,你可以不可以教教我。   就是这样一个渴望证明自己的温润少年,让他放下了所有戒心。   他将人带在身边,无论是大的生意,还是结交贵人,他全心全力,尽自己所有的心力去教人。   当他的产业如日中天时,李舜维也可以独当一面了,他将部分权利,转交给李舜维,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李舜维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看到自己的未婚夫正在同他的好三弟苟合,看两人情动的模样,可想而知,两人暗通款曲已久。   书被李初尧捏的变形,他死死咬紧牙齿,那两人恶心的模样,简直让他作呕。当时他竟然隐忍着没冲上前,给两人一顿毒打!   结果是他给足了两人面子,事后当他去质问李舜维的时候,这人让他从巅峰跌进了地狱。   少年已长成青年,温润如玉的脸上,多了嘲讽和狠辣。   李舜维站在他面前,说:二哥,既然我都会了,不妨以后就由我做主吧。   那一刻,李初尧才意识到,自己养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鸿书曾说:   公子,三少爷并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   我听见临威在背后说您的坏话。   我见到临南同三少爷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公子还是提防的好。   公子,近日不少管事对您有意见……   ……   鸿书的谏言,他一句也未放在心上。只当做是员工对老板的吐糟,过了也就没事了。   彼时,他揪紧了李舜维的领口,质问李舜维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李舜维说的是:从一开始我对你便是利用,谁让你这么蠢,到现在才发现。   李初尧,你以为李家为什么要顺应你?不过是因为你能创造价值,让李家在邺城屹立不倒。   不然,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李初尧不相信他的话,然而等待他却是,除了鸿书,他手下无一人可用。   所有的管事,早就被李舜维偷偷换成了自己的人。并且让临威毁了他的声誉,无论他有多么后悔,多么怨恨,在那一刻,他彻底成了一个失败者。   随后便是赶尽杀绝,当初有多少人恭维他,如今就有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那些不属于这个朝代的秘方,成了他的催命符。   鸿书拎着茶壶出来时,瞧见李初尧目眦尽裂,死死盯着一个地方,整个人绷紧,仿佛被梦魇住似的,他皱眉担忧地喊了一声:“公子。”   连续叫了好几声,依旧没反应,鸿书倒了一杯茶,试了试温度,径直泼在了李初尧脸上。   李初尧如梦惊醒,“腾”地坐起身,他眼底的红色还未消退,冰冷的眼神扫过鸿书,如同炼狱恶魔。   “公子,你没事吧?”   李初尧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茶杯上,鸿书立马背在身后,不等他解释,李初尧出言道:“泼得好!”   鸿书僵硬在原地。   李初尧站起身,径直往里面走。   独留鸿书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公子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鸿书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到屋里,李初尧走到屏风后面,目光不由落在那盆小巧的芦荟身上。   他疲惫地靠在屏风上,告诉自己,上辈子已经过去了,如同的泼的那杯茶水一样,再也没有余地。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被梦魇住,而是将那些人,一一推入地狱,让他们感受跌入尘埃的感觉。   李初尧冷静下来,朝外面刚进来的鸿书吩咐:“鸿书,让人去帮我打水来,就说我要洗漱。若是碰见三少爷的人,就说我洗漱完便去找他。”   “好的,公子。”鸿书望着李初尧的背影,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说不上来,像是放下了什么东西,又重新拾起了什么东西。   等鸿书一走,李初尧将芦荟拿起来,转着把玩了一圈,他勾了勾嘴角,“李舜维,这辈子,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站到顶峰,又怎么跌落下来。”   只有辛辛苦苦站上顶峰看过风景,跌下来的时候,才会觉得世界都崩塌了。   阳光躲进云层里,天色突然暗下来,过了一会儿,乌云消散,太阳又露出了脸,瞬间又明亮了起来。   李舜维坐在桌边,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问临南:“城西的桩子,琼叔是什么态度?”   “启禀公子,琼叔那边说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此事并非夫人吩咐,而是临威自作主张。”   李舜维对上临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敛眉沉思了两秒,说:“临威这人你怎么看?”   “嘴皮子功夫厉害,甚是讨夫人欢心,但一旦危及他,又胆小如鼠。”   “嗯,有前面两点就够了,何况谁不担心自己呢。”   听到李舜维话里的深意,临南立马单膝跪在地上,“公子明察,小的愿为公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行这么大礼做什么,我不过随口一句,来,坐下喝杯茶。”   李舜维将茶水放到他面前,不动声色勾了勾嘴角。   临南依言坐下,将茶水喝了。   “对了,我那个好二哥,之前同迎来客栈那两位,关系很好?”   “是挺好的,不过住客栈的钱,还是让二公子给了的。”   “哦?”李舜维动了一下眉毛,眯了眯眼睛。   “我让你查的沂南成衣店铺的事情,怎么样了?”   临南皱了皱眉,疑惑不解问:“小的查了,大小加起来,不到十家。公子为何执着于这件事?”   李舜维觑了他一眼。   “是小人多嘴了。”临南立马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模样。   “无妨,不过听说了一点事情,打算试试看。”   临南不敢多问,说了一声“是。”   “记住你现在是二公子李初尧的人,听命于夫人,切记不可暴露。”李舜维将他喝过的杯子,用茶水洗了洗,倒扣回茶盘里。   “临南明白了。”   “你出去吧。”   等人一走,李舜维立马又恢复了那副温润的模样,偶尔表现出怯弱,好像很怕自己做不好事情。 第049章 螳螂黄雀狐狸(一更)   李初尧去找李舜维的时候,这人正在同琼叔拉家常。   不过琼叔一惯看不上李舜维这副模样,回答的相当敷衍。   “琼叔啊,我来的时候,祖母有说,让我看紧二哥一点,我想问问,二哥到底是怎么同赌坊的很扯上关系的啊?”   话里透着担心,面上愁容,又提到了老夫人,琼叔不得不认真回答,“据二少爷说,是不小心碰到的。”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撺掇二哥啊?”   琼叔汗颜,“应该不会。”   李初尧去赌场的时候,他还没来沂南呢,真当他什么都知道啊!虽然张香兰看不惯李初尧,但若说两者有关系,似乎也牵强了一点。   “我也是关心二哥,毕竟在府里,除了二哥对我好之外……唉,说这些做什么!”   琼叔垂着头,没有接他的话。   李舜维觉得无趣,他冲琼叔挥了挥手,“罢了,琼叔你去忙吧。”   琼叔如释重负,他弯了弯腰,“是,老奴告退。”   等琼叔一走,李舜维眼里飞快闪过一抹记恨。   李初尧看在眼里,他捏紧了拳头,换上一张笑脸,从一旁出来。   人未到,声先到。   “三弟,你可来了。”   听到这声喜悦的声音,李舜维愣了一下,旋即高高兴兴走到门口,亲近中带了两分恭敬,“二哥。”   李初尧望着空空的房间,皱了皱眉,“三弟,你的随从呢?出远门,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二哥别生气,是我着急,他们在后面马车里呢。”   李初尧点点头,“祖母之前信中说,我院中的丫鬟也来了,可惊扰到三弟了?”   “这倒没有,不过二哥,有一事倒是同里院里的人有关系。”   “哦?什么事?”   李舜维让李初尧先坐下,给他沏了一杯茶,又倒了一杯给自己,润了润嗓子,才说:“你院中不是有个漂亮丫鬟沐染吗?本来是祖母给你定的通房丫鬟,但是前不久被爹抬成了四姨娘。”   李初尧面露怒意,“我院里的小丫鬟,怎么成了四姨娘?”   李舜维盖下眼中的汹涌,他垂着眼眸,摇了摇头。   “届时伽衣来了,我好好询问一番。”   这种事情,在豪门大户,屡见不鲜,但爹看重了儿子房里的丫鬟,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我来时,听到大夫人在院里发火,骂什么小贱人,狐媚子。”   李初尧僵硬了一下,抬手拿起茶当酒一口闷了,落寞埋着头,闷闷不乐道:“母亲应该更不喜欢我了。”   李舜维眼里露出错愕,安慰道:“二哥,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夫人是你的母亲,怎么会因为一个小丫头,同你置气。”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满眼信任地对上李舜维的眼睛,“三弟你不懂,你知道从小到大,母亲就不喜欢我,什么好东西都只给大哥,我只能捡大哥剩下不喜欢的。”   “我以为只要我乖一些,母亲便能看到我了,但……唉,你知道的,在府中也就你和我亲近一些,祖母帮衬着点。”   “临走我未去向母亲辞行,你可知道为什么?”   李舜维咬着嘴唇摇头,“二哥,你也别想太多。”   李初尧摇了摇头,满眼孤寂和落寞,“祖母说,是因为我并非母亲亲生,是父亲从外面抱回来养在母亲名下的,而我真实的年龄只同大哥相差几个月,所以母亲才不喜欢我。”   “啊?”李舜维瞪大了眼睛,发觉自己声音太大,他忙紧捂住嘴巴,朝小心翼翼看向四周。   “二哥,这话可乱说不得!”惊讶过后,李舜维正色警告。   “祖母说的话,哪里会是乱说。”   李舜维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眼神稍显无措。   李初尧能被养在张香兰膝下,无疑是李家的孩子,只是孩子的母亲便有待考究了。当然,看李胜才对李初尧的态度,他的母亲是谁也无关紧要。   加上李初尧在府里的尴尬窘境,可能那个女人的身份,连三姨娘都不如。   想到这里,李舜维压下心中的嘲讽和蔑视,他继续安慰道:“二哥,这哪里能怪的了你。”   “虽然出生我决定不了,但仔细想想,母亲是该不高兴我的。”   李舜维一时没说话,老夫人说这些,怕不是让李初尧难过愧疚,而是想要借助李初尧在张香兰底下的怨怼,来制衡张香兰。   李府的中馈如今全掌握在张香兰手中,但府中人精都知道,老夫人更中意二姨娘。   而这些年,李府面上虽然奢华,但内里实则外强中干。   想必老夫人深知此事,有心想要分散张香兰的势力,让二夫人帮着掌权。   想到这里,李舜维决定加一把火候,“二哥,你也不必愧疚和难过,属于你的就是你的,你看看我娘,虽然你并非她亲生,但她对你不好吗?”   李初尧点了点头,对上他的眼睛,眸光闪动了一下。   李舜维看出他在思量,又说:“二哥,其实我一直想同你说,你看看大哥,再看看我们,哪里是李府正常公子的用度。”   “我娘虽然身份低贱,我也不如李常维,但是主母善妒,府中哪有安宁。以前我顾忌着你嫡系的身份没有告诉你,但你仔细想想,你和我有什么不同?”   “我们都活在大哥的阴影下,要不是二姨娘受到老夫人的宠爱,你觉得容妹,会嫁给什么人?就如你的婚事,若非有祖母在,主母哪里会答应。”   李初尧握紧杯子的手紧了紧,“三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二哥,你看如今的大哥,真的能撑起李家的重担吗?”   “三弟,不可胡说!”   听到李初尧严肃的语气,李舜维瑟缩了一下,他咬着嘴唇,脸色微微发白,“二哥,我只是想我们过得更好一点,你以前不是说,要同我一起好好孝顺娘吗?”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连同外面的风声,似乎都能听见。   好半响,李舜维委屈着一张脸说:“反正我只听二哥的。”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三弟你就当随意听听吧。”   “二哥……”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你们来沂南路上可还顺利?”   李初尧僵硬着脸,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转移了话题。   “嗯。”李舜维心下了然,看来那些话起了点作用,他点点头乖巧回答,“倒是听说了流寇泛滥,但我们连夜赶路,没碰上。”   “安全赶到就好啊,也庆幸没碰上。我们来的时候,跟这些人打了一架,索性张成功夫好,安全到达了。”   “二哥可是受伤了?刚才在院中,我瞧见你睡着了,想叫醒你去屋里睡,你的人让我别……”   说到这里,李舜维小心看了李初尧一眼,生怕他因此生气。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没有受伤,你说的应该是鸿书吧,是因为之前被偷袭,张成教了我几招擒拿术,警惕了些。”   “那便好。”李舜维松了一口气。   李初尧望着他惺惺作态的样子,心中冷笑,亏得李舜维能装。   李初尧垂在一侧的手紧了紧,他面不改色站起身。   “二弟,你也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李舜维连忙跟着起身,惊慌道:“二哥要走了?可是刚才我说的话,惹二哥生气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拍拍他的肩膀,“你舟车劳顿,先好生休息,等缓缓,为兄再寻你,到处逛逛。”   李舜维点点头,又不忘提醒:“二哥,你忘了你还禁着足。”   “我知道,等成亲后。”   “好,那二哥你慢走。”   李舜维目送李初尧离开,眼神立马变冷,他冷哼一声,难怪同样是嫡出,张香兰却偏袒李常维。   原来不过是狸猫换太子的戏法。   以前本来想着借用李初尧嫡出的身份,报复张香兰,如今看来,无论李初尧变成什么样子,张香兰只会高兴,不会伤心。   老夫人那边……李舜维摩挲了两下手指,这戏似乎更好看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狐狸,谁是最后的赢家犹未可知。   李舜维勾了勾嘴唇,既然老夫人用离心计让李初尧和张香兰反目,那他就再添一把火,让老夫人也搭进来。   人多才热闹嘛!   李初尧所有的隐忍耗光,他冷着一张脸,如同雪山上埋藏的九天玄冰。他避开院中的眼线,悄无声息回了屋。   看到窗边摆放的芦荟,李初尧攥紧的拳头松开,他深唿吸了一口气。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   他踱步到窗边,拿起最小的那盆,仔细查。   他那天并没有骗临威,这的确是苏御最喜欢的“花”。   苏御第一眼瞧见便爱不释手了,尤其是当李初尧告诉了苏御芦荟的用途后。   有的人是夹竹桃,艳红的外表下满是毒液。而有的人,便如这盆芦荟,乍一眼看去没有艳色,布满小刺难以亲近,可细细了解,才知道它是真正宜室宜家的宝贝。   李初尧唿出一口浊气,突然无比想要见到苏御,只要苏御在他身边,他便能放下一切,享受那片刻的安宁。   苏御便是他的治伤良药,无法替代。   鸿书从外间进来,瞧见李初尧温柔了眉眼,同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他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默默退出了房门。 第050章 管事(二更)   伽衣等人到的时候,正值晚膳时间。   不等李初尧安排,琼叔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几人的房间和晚饭。   琼叔虽然不是自己的人,但琼叔做的事很让李初尧满意,府中无需主子操心太多,便是一个好管家。   房间里。   李初尧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陶瓷小茶杯。   伽衣恭敬的站在李初尧前面,脸色略显疲惫。   “公子,邺城的事情,已安排妥当。”   “嗯,我知道。”   伽衣诧异的抬起头,联想到三少爷先他们一步到达,她又释怀。   “详细的过程,明日再说,你先去休息吧。”李初尧将小茶杯扣在桌上,目光落在伽衣精神不济的脸上。   “是,伽衣告退。”   等人一走,鸿书立马从外面进来,瞧见李初尧站起身,问道:“公子可是要去找苏公子?”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你说的不是废话。   鸿书嘴角抽了抽,他侧身让开,提醒道:“公子,离成亲只剩两日了。”   言外之意是,两日您都等不及了吗?   李初尧冷哼一声,交代他:“如果三少爷派人过来,你就说我睡了,明日再去找他。”   上辈子,李舜维为了让他放下戒备,最喜欢的便是晚上差人来问候,有时候他未睡,便亲自前来劝说。   这辈子,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可以让李舜维企图的,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鸿书先提个醒。   “公子我知道了。”   李初尧快步走了,他一走,鸿书便干脆灭了屋里所有灯。   夜晚的风透着几分寒意,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略显的诡异和寂静。   如弦的月亮挂在黑色的幕布上,被黑云挡住了腰,零星的几颗星星,如同白日水中的砾石,若隐若现。   李初尧快速到了苏家别院,发现院中灯光还亮着,他不由皱了皱眉。   如今已是二更天,以往苏御早就上床歇息了。   他寻了一处较暗的地方,往上一跃稳稳立在墙头,翻身落入院子里。   苏御今日穿了一身白衣,眉头紧锁,坐在大厅主位上。一个身穿小厮衣服的男子和丫鬟服侍的女子跪在地上。   苏管家面色铁青,好似比苏御这个主子更加生气。   “公子,这两人私下苟且,暗结珠胎,应当将女的卖去青楼,男的废了手脚,扔奴役窟里。”   奴役窟,顾名思义,就是干苦力的地方,进了那里,哪里还有活着出来的可能性,一般只有犯了大错的奴才,主子想要人生不如死,才卖去那里。   听到苏管家的建议,苏御皱了皱眉。   “公子不要啊,我和朱财情投意合,求公子成全!”南梨哭的梨花带雨,察觉苏御眼里的不忍心,她赶紧俯下身给苏御磕头。   朱财吓得瑟瑟发抖,唇色发白,机械似的跟着南梨磕头。   “你个贱人!还敢求情!”苏管家一脚踢向南梨的肚子,眼神狠厉。   南梨惊唿一声,捂住肚子倒在地上,惨白着一张脸。   朱财见南梨受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恶狠狠扑向苏管家,将人按倒在地,一拳又一拳的落在苏管家脸上。   “我要和你同归于尽!啊!”   “救命啊!公子救我!啊!朱财你这个疯子!”   两人交缠在一起,南梨一个劲儿哭,苏御被吵得头疼,他冲站在旁边看傻了的下人,厉声道:“把他们俩给我拉开!”   人被拉开,朱财恶狠狠瞪向苏管家,如同一只被惹怒的雄狮。   苏管家脸上挂了彩,被刚才朱财的狠劲吓到了,这会儿窝在一旁,大叫:“拉住他,别让他过来!”   “闭嘴!”   清润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和威严,让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苏御揉了揉太阳穴,“南梨你来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南梨打了一个哭隔,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苏管家,埋着头一一道来,“我同朱力是青梅竹马,您没来沂南之前,院中全是苏管家做主,他威胁我,如果我不跟他好,便让人打断朱力的腿。”   说到这里,南梨又哭出了声,“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了,本来我也想着,就这样算了,但前不久,苏管家收到京城的来信,说等公子嫁人后,院里的人便不必再回苏府了,有钱的可以自己赎回卖身契,不愿的便卖了。”   “我和朱力商量了一下,银子加起来,也够赎身,便想着以后好好在一起。”   南梨往苏管家那边看了一眼,哭着继续说:“可是苏管家他不愿意放我走,便有后面的这些事了。”   “你胡说!”苏管家气的面红耳赤,他怒瞪着一双眼睛,就要去打南梨,但身后的人架着他,根本没法动弹。   苏御冷着眼睛睨了苏管家一眼,后者直接闭上了嘴。   “朱力你呢,有什么想说的。”   “公子,我同南梨情投意合,还望公子成全。”   “当真?你一点都不介意南梨的从前?”苏御面无表情着一张脸。   朱力看了一眼南梨,垂下头说:“我不介意。”   “求公子成全!”南梨哭着喊。   苏管家“呸”了一声,骂道:“不要脸!”   对于苏管家的性子,经过这两月的相处,苏御还是知道的,他决计不是那种逼良为娼的人。估计是南梨不小心看到了信后,生了其他心思,不想跟着苏管家这个老男人罢了。   至于朱力到底是真不介意南梨的过去,还是假的,苏御并不关心,苏家别院,除了莫一和汁夏,其余人,他一概不信。   不过也该让苏管家吃点亏。   “苏管家,你去把两人的卖身契拿来吧。”   “公子!”苏管家震惊着一张脸,对上地上的两人,他心中升起不忿,他觉得苏御处理的有失偏颇,所以即使被人松开了禁锢,他也没动。   苏御冷冽着一双眼睛,颇有几分李初尧的味道,他冷哼一声,“我这个主子,使唤不动你?”   “不敢。”苏管家怒气冲冲走了。   苏御望着地上的两人,突然开口说:“南梨,朱力,你们两人的事情我不管,若是影响了我成亲,我会按照苏管家的建议照做。”   南梨背嵴由下至上升腾起一股凉意。她不怀疑苏御能够做到这一步,不论苏御从前如何温和,如今的公子,都已经不再是他们能够随意算计的人。   她低垂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朱力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只觉得浑身冰凉。   苏御见效果达到,又继续说:“一会儿苏管家拿来卖身契,你们交了银子便走吧。”   南梨和朱力互相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异口同声道:“多谢公子。”   苏御没让他们起来,也未说其他话。   等苏管家拿着卖身契进来,苏御才说:“拿银子吧。”   后面的事情苏御没再参与,让汁夏和莫一盯着苏管家行事,便起身回屋了。   苏御刚关上门,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倾身靠上去,抬手环住李初尧的腰。   “累了?”李初尧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拉着他的手放在脖子上,弯腰托住人的腿弯,将人横抱起身。   苏御对上李初尧的眼睛,点了下头。   李初尧莫名觉得好笑,他抱着人放到床上,替苏御解掉外衣,将人塞进被子里。   “这样就累了,以后跟着我岂不是更累?”李初尧快速解了外衣,跟着一并躺上床。   “你不是要脱离李家吗?”   “这不是还没有吗。”   苏御侧过身,钻进他的怀里,直言不讳道:“管这些事很烦。”   李初尧把手臂塞到他脖子下,另一只手刮了刮他的鼻子,“那就不管,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倒是可以让顾莱帮他看看有没有合适管家的得力人手,届时院中的大小事情,一并交给管家,他们在府中做个闲散人。   苏御没想到他这么通情达理,不可置信的眨巴眨巴眼睛。   李初尧将他往怀里揽了揽,诚心建议,“这样吧,届时我去哪你去哪儿,然后我负责谈生意,你负责收钱。”   苏御眼睛一亮,想到什么,他眼睛又黯淡下来,“可川洲大多数双儿成亲后,都只能主内照顾孩子。”   虽然也有列外,但都是极其少数,因为夫婿无用,所以双儿被迫撑起家中重担。   李初尧贴近苏御的脸,啃了一下他的鼻尖,惹得人惊唿一声,他才说:“忘了我是谁了?”   苏御蓦地一笑,他照着刚才李初尧啃的力道,啃了回去,“那孩子怎么办?”   李初尧摸摸发痒的鼻尖,他捏了捏苏御的脸,“等你再大些,再生也不晚。”   “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没有。”   苏御瞪他。   李初尧升起一抹坏心思,他凑近苏御:“阿御,我觉得我们之前的爱称可以改改。”   苏御听到那句“爱称”耳尖有点红,他嗫嗫道:“改成什么?”   李初尧勾唇一笑,将嘴唇贴到苏御耳边,“叫爸爸。”   温热的气息带了灼人的温度,熏的苏御浑身发软,尤其是那声“爸爸”,低沉又充满了磁性,让人心痒难耐。   苏御脚趾蜷缩了一下,往后稍稍退了点,红着耳根问:“爸爸是什么意思?”   李初尧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心痒痒,他把手覆在苏御耳朵上,轻轻捏了捏,“就是很爱你的意思。”   苏御总觉得他藏了坏心眼,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叫我。”   “爸爸。”   “……” 第051章 成亲(一更)   黑夜中,房间里陷入一阵寂静,明黄的光从没关紧的窗户偷偷泄了一点进来,隐约还能听见苏管家怒斥地声音。   苏御眨了眨眼睛,一时弄不准李初尧存了什么心思。   后者半点没自觉,仿佛刚才那一声“爸爸”,真的只是为了证明给苏御看,是“很爱你”的意思。   “宝贝,该你了。”   苏御咬了咬嘴唇,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逗趣多了,不好骗了。   他佯装失落的将手从苏御身上撤回来,翻身仰躺着,双手枕在脑后,落寞地说:“算了,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苏御眼神慌乱,往李初尧身旁挪了点,贴在他耳边,羞赧地小声喊:“爸爸。”   李初尧勾了勾嘴角,侧过身问他:“心甘情愿还是怕我不高兴?”   “有什么差别吗?”   “前者我会高兴,后者感觉你有些勉强。”   “都有,但不是勉强,只是不想你难过。”   “真是一个实诚的好孩子。”李初尧摸摸苏御的耳尖,又顺势往下,继续捏他的耳垂。   苏御:“……”   听出李初尧话里的调侃,苏御有点不想搭理他。   李初尧闷声一笑,将人重新揽进怀里,感叹着说:“你就要嫁给我了,我很开心。”   苏御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胸膛的温度炙热又温暖,他抬起头看李初尧,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嘴角。   “我也很开心。”   两人相拥而眠,至于其他事,暂时被抛诸了脑后。   大婚当日。   李府挂满了红绸,地上从门口到李初尧的卧房,全部铺上了红毯。   正厅贴墙的位置,换上了红木镂空的双喜屏风,红绸中间系着大红花挂在屏风正上方,多余的红绸朝两边伸展,最终垂落在两侧。   天地桌上的红布,上面印着鎏金的大囍字,两侧绣了龙凤呈祥的图案。   天地爷的牌位前,放上一盛满粮食的斗,用红纸封上口,然后插上用铜钱系满枝条的柏枝。仔细一看,斗上贴着“金玉满斗”四个鎏金字。   两侧放上喜烛,桌中间摆设秤、尺。   因为高堂皆不在,放了两张空椅子。   李初尧一身红衣从里面出来,还未走到门口,已经被琼叔推着上了马,“二少爷,赶紧去接亲啊,别耽误了时辰。”   说完,琼叔立马示意抬轿的人和吹唢呐的人动起来,媒婆走在最前面,领着一群人往苏家别院。   乐器声纷纷响起,李初尧坐在额间系上红绸的高头大马上,即使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心中也不由升起了紧张。   他握住僵绳的手,掌心冒了汗。   望着越来越近的街道,心中的期待又多了两分。   川洲双儿出嫁同男子装扮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需要盖盖头。   苏御张开双手,汁夏和莫一帮他穿上喜衣,苏御本就白皙,红色衬的他更加莹白,腰间束上玉带,显得腰身盈盈一握。   汁夏捂住嘴,她眼底尽是惊艳,“公子,你今日真好看。”   难得莫一出言附和:“嗯,好看的。”   苏御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语气带了点期待,“真的吗?”   汁夏和莫一点点头。   “一会儿李公子见了,铁定迈不开步子。”   莫一看了汁夏一眼,忍不住波冷水道:“有盖头,看不见。”   汁夏:“……”   苏御“……”   汁夏强行辩解:“洞房可以看见。”   苏御脸一红,他低斥汁夏,“瞎说什么呢。”   汁夏委屈巴巴一张脸,“公子,我说的是实话。”   莫一跟着点点头。   苏御脸颊发烫,他用微冷的手捂住脸,对李初尧的反应,更期待了。   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一身红衣的李初尧出现在苏管家的视线里,他赶紧冲身边的小厮交代,“快去同公子说,新郎官到了,让他们赶紧准备好。”   小厮立马去了。   李初尧在正门口,勒住缰绳,他翻身从马上下来,媒婆已经上前同苏管家交涉了。   “可安排了背苏公子出来的人?”   无论是双儿还是女子出嫁,从卧房到喜轿,皆是不能沾地的,一般由家中男丁将人背出来,放到新郎官手上,再由新郎官抱到轿中。   苏管家一愣,这府里就苏御一个主子,他们都忘了这茬。   他们声音虽不大,但周围看热闹的人多,难免有一两人耳尖,听到了忍不住问旁边的人,议论声便这样起了头。   “这出嫁的是哪家双儿啊?怎么连个送亲的亲人都没有?”   “好像是两个月前搬来的,似乎是从京城来。”   “京城来的?怕不是放了什么错,被家族抛弃了吧?”   “谁知道呢……”   ……   李初尧只觉得胸腔中升起一股怒气,但又没法冲旁边的人发,他皱了皱眉,冲媒婆说:“无妨,我亲自去接他。”   说到这里,李初尧抬脚便要往里面走,媒婆一脸为难,这她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啊。   众人也一脸哗然。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挤进来一群人,为首的人仪表不凡,身形同李初尧差不多,大概是赶得着急,有些气喘。   “等等。”   听到喊声,李初尧侧身转过头,看到这人身后的家丁抬着六个红木双喜的箱子,眉心隆成了一座小山丘。   这是要截亲?   苏管家惊唿一声,“大公子!”   苏烈点了一下头,冲李初尧说:“在下是苏烈,苏御的哥哥。”   听到这声称唿,李初尧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之前他倒是听刀疤脸说过,兰舟名下养了一个庶子,虽然是柳秀所出,但同苏御关系很好。   上辈子对于苏御的遭遇,并未听起有这人的参与,他也就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似乎同他想的有几分偏差。   “兄长这是?”李初尧目露不解。   苏烈却摇了摇头,“接亲要紧,叙旧等改日吧。”   李初尧虽然疑惑,但就像苏烈所说,接亲要紧,他侧开身,把路让给苏烈。   房间里。   苏御坐在梳妆镜前,盖头被搁在一边,他放在身前的紧紧握在一起,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左手指尖,时不时将目光落向门口,。   汁夏往外面瞧了好几眼,“怎么李公子还未进来啊?”   莫一突然疑惑地出声:“不是要送亲吗?”   汁夏僵硬着转过脑袋,想到苏御的境况,心中升起一股悲愤。   苏御瞬间苍白了脸,他绞紧了双手,指尖在掌心留下一道印子。   莫一升起一抹愧疚,他不该说这话的,想到吉时不能耽搁,他干脆背着身蹲在了苏御面前,“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我背公子出去吧。”   两人身形差不多,苏御有些担心,“你能背动我吗?”   “我练武之人……”自然不在话下。   “阿御。”   莫一的话被这声急切的声音打断,三人纷纷看向门口,只见苏烈大步流星朝他们走来。   “大公子!”   “大哥。”   苏御惊喜的站起身,快步朝苏烈跑去。   苏烈连忙接住他,抬手想揉他的脑袋,又怕弄乱了他的头发,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教训道:“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还这般毛毛躁躁。”   苏御热泪盈眶,自从母亲去世,柳秀便以守孝为由,将他关在了院子里,还不让苏烈见他,后来苏烈去求父亲,父亲干脆以男儿应该有所建树,将苏烈送去了书院,并要求苏烈定要考取功名才能回来。   苏烈最见不得他哭,他拍了拍苏御的后背,“今天可是你成亲的大好日子,别哭鼻子啊。”   苏御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憋回去,“大哥,你这几年过的好吗?”   “我再怎么也比你过得好。”苏烈叹了一口气。   苏御咬着唇不说话。   苏烈无奈一笑,他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乖巧了,受了欺负,也不爱告状,他冲一旁欢喜的汁夏招招手,“把盖头拿过来。”   “李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些,阿御你想好要嫁给他了吗?”苏烈拿着盖头,并未着急。   苏御点点头,“大哥,信则真,不信则假,我是自愿的。”   “那便好。”苏烈亲手替他盖上。   这一瞬间苏御莫名眼眶有点发热,他抓住苏烈的衣角,同小时候一样。   苏烈纵是心中感慨万分,也只能矮身蹲下,化作了一句:“上来吧,大哥背你出去。”   “嗯。”苏御声音中带了点鼻音。   苏烈什么都没说,背着苏御稳稳当当走在红毯上。   汁夏捂住嘴巴,眼眶微红,望着两人的背影,她蓦地咧嘴笑开了怀,拉着莫一跟上去。   终于看到人出来,苏管家松了一口气。   李初尧看不到苏御的脸,只能将视线落下汁夏身上,发觉她是真开心,心底松了一口气。担心过去,紧张又多了两分。   苏烈对上李初尧的眼睛,少了方才的温和,多了几分严肃,“你能对他好吗?”   李初尧收敛笑意,正色道:“我这辈子只会对他一个人好。”   苏烈一愣,听懂李初尧的言外之意,勾唇笑了笑,他背过身,任由李初尧将人抱过去。   苏御环住李初尧的脖子,头往李初尧脖子靠了靠。   李初尧顿了一下,隔着盖头吻了吻他的鬓角,轻声安慰:“别哭。”   苏御抱住他脖子的手,紧了两分。 第052章 成亲(二更)   李初尧将苏御抱入喜轿中,回过身冲苏烈拱手拜别。   苏烈同样拱起手,用口型说:好好待他,我会多待几日。   李初尧想起川洲还有回门一说,感激的点了一下头。   唢呐起声,锣鼓应和,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再次出发,李初尧骑着马往前走了两步,回身望向喜轿。   周围偶尔响起夸赞的声音,李初尧权当没听见,不过是对皮囊的夸奖而已,待他不好的流言蹿起的时候,这些人只会嗤笑一笑,将之前的夸赞变成嘲讽。   到了李府,琼叔迎上前,看到花轿后面的嫁妆,不由愣了愣神。   李初尧没看他,只是吩咐:“让人送我书房吧。”   苏烈带的未必是贵重的东西,但对苏御的意义肯定不一般,若是放库房,让人弄坏了,就不值当了,还是送书房,等苏御亲自己看吧。   “是。”   李初尧翻身下马,将缰绳给小厮,回身去轿前,朝里面的人伸出手。   苏御望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手放入他掌心。   “小心。”李初尧往喜轿挪了半步,另一只手环住苏御的肩,将人虚抱在怀里,揽着人下了喜轿。   对于李初尧的细心,苏御心中升起一抹暖意。   两人并排着往里面走,紧接着便是拜堂。   此次来的人除了一桌是李初尧的朋友,其余皆是琼叔让李仁请的生意伙伴。一是为了拉近关系,二是为了热闹。   琼叔站在一边,看到新人已经到了天地桌前,他先是同众人祝词,表示李府夫人和老爷的歉意,再高声唱道:“一拜天地。”   红绸两头牵,新人双双转身,朝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底下传来议论声,琼叔皱了皱眉,但也不好说什么。   李初尧和苏御只有一手的距离,他小声问:“在意吗?”   苏御轻轻扯了扯红绸。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弯下腰完全第二拜。   “夫夫对拜。”   两人转身面对着对方,苏御只能瞧见李初尧的脚,他掌心出了汗,握住红绸的指尖紧了紧。   前两声拜礼李初尧并没有什么感觉,直到这声“夫夫对拜”,他才感受到了真实感。从今以后,苏御同他携手一生,荣辱与共。   两人齐齐拜下,坐在就近的刀疤脸率先鼓掌,紧接着其余人响起掌声。   琼叔松了一口气,“礼成,送入洞房。”   苏御被人送去洞房,李初尧留在外面接待宾客。   刀疤脸一手一杯酒,率先走到李初尧面前,把酒递给李初尧,说:“尧弟,今日不醉不归啊。”   李初尧抽了抽嘴角,同他碰了碰杯,靠近他耳边说:“刀疤兄,今日怕是不能如你的愿了,毕竟小弟的夫郎还在屋里等着我呢。”   刀疤脸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尧弟你说的是,这杯总得干了吧。”   “当然。”   李初尧勾唇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顾莱安安静静坐在一边,既没有劝酒,也没有跟着喝酒,只是在李初尧过来的时候,说了一声:“恭喜。”   “多谢顾兄。”李初尧察觉他眼里多了两分落寞,想到他和张成,李初尧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有所指道:“顾兄,事在人为。”   顾莱一愣,眼里多了点温度,弯了弯嘴角,拿起桌上的酒杯敬他,“事在人为。”   李初尧喝了。   酒过三巡,李初尧见敬酒的人兴致更高,他干脆倒在鸿书肩上。   琼叔以为李初尧不胜酒力,已经醉了,他对鸿书说:“送公子去洞房吧。”   说完他让李舜维跟在身边,同宾客喝了起来,邺城李家的威名,其他人还是听过的,虽然觉得没有家主接待怠慢了,但了解府里情况后,又释然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都明白。   到了后院,李初尧睁开眼看了一眼鸿书,四下无人,他干脆直起身,顺便活动了两下筋骨。   “公子,你没醉啊。”   不怪鸿书,方才见李初尧喝了一杯又一杯,酒气微醺,满脸通红,他还以未李初尧着醉了。   “哪有这么容易醉,”李初尧不由感叹一声,还还自己有先见之明,找莫一提前吃了一颗化酒丸。   “你去帮我招待顾兄他们,我先回房了。”   鸿书点点头,转身离开。   李初尧脸上的红色褪下,他走到房门前,见汁夏候在门口,“你家公子吃了东西了吗?”   汁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秒,傻傻摇了摇头。   “你去准备点吃的来。”   汁夏点点头,起身去了。   李初尧推开门,进了屋又把门合上,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生怕惊扰了坐在床上的人。   苏御也紧张,尤其眼前出现一双脚后,他整个人紧绷的不知所措。   李初尧蓦地笑出声,他拿起一旁的秤杆,坐到苏御身侧,“饿不饿?”   盖头必须要夫君揭开,寓意才吉利,苏御看不见李初尧,这人又迟迟不揭开,他心又焦急和紧张了两分,尤其是这人还一本正经问他饿不饿。   “你先揭开。”   “迫不及待了?”李初尧挑了挑。   苏御觉得他很坏,分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意思,还故意调侃自己,咬住嘴唇,没回他的话。   李初尧知道兔子急了要咬人,他没再逗人,径直挑开了盖头。   绣了鸳鸯的盖头落在地上,李初尧拿着秤杆愣在原地,一条两指宽的红布将苏御的墨发束在头顶,巴掌大小的脸白皙细腻,眉眼因为方才的逗弄,带了两分委屈;唇被牙齿咬得有些红,看起来秀色可餐。   眼尾殷红的小痣,无缘带了两分诱惑。   红衣墨发,明明依旧是那个人,李初尧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醉在了苏御的眼神里。   醉在了苏御的心上……   “阿御……”李初尧喉结滚动了一下。   苏御看到他那张放大的俊脸,也受了不小冲击。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李初尧英俊帅气,但从未想过,身穿红衣的他,也这般俊逸不凡,让人想将这个人藏起来,不给其他人看。   思绪到这里,苏御不由想起李初尧提起的“爱称”,他睫毛颤抖了一下,小声喊:“爸爸。”   李初尧:“……”   旖旎的氛围,瞬间被这句打破。   李初尧莫名有些后悔了,他就不该开这个玩笑。   苏御见他一脸便秘的表情,眼里升起茫然,回忆起某人恶劣的性子,他恶狠狠瞪李初尧,“你果然是骗我的!爸爸根本不是“很爱你”的意思!”   李初尧讪讪摸摸鼻子,他转移话题道:“该喝合卺酒了。”   说完他干脆起身去拿。   苏御拿他没办法,但气又消不下去,等他将合卺酒拿过来,冷哼一声也不接。   “宝贝儿,今日我们大婚。”   “你道歉!”   “对不起。”   苏御盯着他看了半响,接过酒,“看在你诚恳的份上,我这次就原谅你,下次不许再胡说!”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真好哄。他应了一声好,将酒端给他:“我敬夫郎。”   苏御眼神躲闪,害羞得不敢瞧他。俄而偷偷抬头看一眼,正好与他的眼神撞上,两个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有些羞涩。遂不约而同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两个酒杯间连系的绳子很短,他们共饮之时,绳子绷紧,两个人顺着力道往前一动,正巧手背碰着手背,酒杯磕着酒杯,果真夫妻一体,不可分割。   恰好这时,敲门声响起。   苏御看向李初尧,眼神询问。   大概是苏御这副模样,太勾人,李初尧托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才解释:“是汁夏,我让她给你拿了点吃的来。”   苏御羞赧的点点头,等李初尧一走,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嘴唇。   李初尧喝了酒,身上沾了酒气,但他身上有股独属自己的香味,同酒味夹杂在一起,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让苏御有些喜欢。   李初尧没将汁夏放进来,而是接过托盘,自己拿了进来。   “先喝粥垫垫胃,再吃其他东西。”   苏御点点头,跟着他坐到桌边。   李初尧看苏御小口小口喝粥的模样,心生喜爱,他干脆夺过苏御的勺子,将人拉进怀里,坐到自己腿上,一勺一勺喂进人嘴里。   苏御挣扎了两下,想从他身上下去,奈何腰间那只手,锁紧了自己,根本挣不开,他羞红了脸,“你放开我,我自己来。”   李初尧坏心眼地在苏御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怀里的人僵硬的一动不敢动。   “还要自己来?”   苏御不说话,就着他的手乖乖喝粥。   吃完东西,李初尧一把将人横抱起身。   苏御惊唿一声,抱住他的脖子,脸上多了几分惊慌。   “你、你……”   李初尧见把人吓得话都说不清了,他低头亲了一下苏御的鼻尖,挑了挑眉毛说:“盖头揭了,合卺酒喝了,你也吃饱了,你说接下来该干嘛?”   苏御脸红的不像话,闪躲着眼睛不敢看他。   李初尧将人放在床上,倾身覆上去,他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苏御,如同在雄鹰在看自己猎物,想着该怎么吃。   刚才还凶巴巴让人道歉的人,此刻如同砧板上的鱼,任由摆布。   突然李初尧的手放在苏御的腰带上,后者不仅脸红,脖子一并红了,苏御握住他的手,眼毛颤抖,连同声音也跟着发颤,“你……可不可以……轻点……”   成亲前,汁夏将嬷嬷放在行李中的画册给他看了,上面有说初次承受,会疼,可一想到那个让他疼的人是李初尧,他又止不住想要试试。 第053章 洞房(一更)   身下的人看起来楚楚可怜,眼里带着窘意和害怕,隐隐还有两分期待,李初尧低下头,在苏御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他单身撑着身体,拿起苏御那只点了朱砂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侧过身躺在里面,柔声说:“阿御,不着急,等你再长大一点。”   苏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升起一抹失落。   他垂着眼帘,睫毛抖了一下,掩饰住内心的失望,小声问:“可成亲不就应该做这种事吗?”   李初尧知道自己的思想,可能这个世界的人无法理解,但苏御才十六岁,身体还在长,而且避孕措施又不到位,过早生孩子,总归对身体不好。   虽然之前杨嬷嬷下了毒,苏御暂时怀不上,但他依旧想等苏御长大些。   李初尧一手撑着脸,一手放在他盈盈一握的腰肢,将人往身前一揽,对上苏御那双红了眼尾的眼睛,他心疼地亲了亲。   “阿御,你知道吗?我想同你过一辈子。”   “同这又有什么关系?”   苏御咬住嘴唇,眼里带了两分委屈。   “别咬,”李初尧翻身躺平,将苏御抱起来趴在自己身上,他一把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四目相对,苏御清晰地可以看见李初尧脸上的绒毛。   他依言松开了牙齿,听身下的人继续说。   “川洲虽然十六岁便可以嫁人,但是过早贪欢,对于承受的哪一方,总归是有伤害的,我想同你长长久久,生死同衾,你懂吗?”   苏御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听到他后面的话,眼泪一下蓄满了眼眶。   然而不等他感动太久,李初尧接下来的话,让他窘迫的想打人。   李初尧将苏御往下抱了一点,苏御感受到异样的炙热,瞬间脸爆红,然而下一秒,身下的人恬不知耻地说:“感受到了吗?你觉得就你现在这个身板儿,开了荤以后能承受的住?”   说到这里,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下巴,像是在自言自语,“虽然不至于夜夜笙歌,但喂饱我,次数肯定少不了。”   苏御羞的说不出话,他想躲开,奈何炙热的面积,又扩散了一些。   苏御把脸埋进他胸膛里,结结巴巴说:“你、你……别……说了……”   李初尧闷笑出声,把人又往上抱了下,紧紧箍着苏御的腰,将头埋进他脖子里。   听到胸腔的震动,苏御方才的失望一笑而散,他知道这人用心良苦,抵在李初尧胸前的手,不由攥紧了衣服。   其实李初尧忍得也辛苦,何况身上的人,还毫不知觉的勾*引他。   “宝贝,你手要是再紧一点,你相公可就只能去冲冷水澡了。”   李初尧的声音带着隐忍,仔细辨认还有一些喑哑,放在苏御腰上的手,也更用力了。   苏御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马松了手,但维持姿势又太累,他干脆伸手抱住李初尧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脖颈里。   “不准去。”   苏御的声音嗡嗡的,李初尧偏头,余光落在他淡粉色的脖子上。   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真要命!早知道他就不装什么正人君子,直接将人就地正法!   两人就这么抱着,等李初尧某处的热情消褪,他才将禁锢在腰上的手松开了一些。   苏御察觉到他的动作,从他脖子里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才问:“你之前说的可是真的?”   李初尧说过的话有点多,一时有点懵,眼神疑惑。   “就是之前说给我管钱的事。”   李初尧瞬间想起来了,挑了挑眉问:“你不想管?”   苏御摇头。   “那是让我主动上交,零花钱都不留?”   苏御盯着他没说话,这人就不能等他把话说完?   李初尧讪讪摸摸鼻子,这盯人的毛病也不知道跟谁学得,看的他心里发虚。   “你说带我出去,你谈生意,我收钱,你是认真的吗?”   李初尧温柔了眼神,他摸了摸苏御的脑袋,托住他的下巴,亲了一口,“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自然是真的,你在我身边,我也放心。”   苏御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你言而无信的话可多了去了,其中骗我的不在少数。”   李初尧:“……”   “你的爱称不也是骗我的吗?”   “宝贝儿,那是情趣,不算骗。”   “那你以后也别叫我宝贝儿了,叫爸爸吧。”   李初尧:“……”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李初尧郁卒的躺平在床上,苏御见他这副模样,眼睛弯了弯,然而下一秒,李初尧直接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开始解他的衣服。   苏御任由他动作,嘴里不忘气他,“反正你又做不了什么。”   李初尧脱他衣服的手一顿,他掐着苏御的腰,恶狠狠说,“信不信我现在就言而无信给你看。”   苏御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脱完了吗?脱完了睡觉了。”   李初尧:“……”   一拳打在棉花上,李初尧泄气了。   逗多了,不好再逗了。   他三两下扒了苏御的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解了,让苏御躺里面,自己躺外面抱住人,“阿御,之前害羞的小可爱呢?”   “没了。”   李初尧气笑了,他捏了捏苏御的脖子,在被窝里摸到苏御的手,同他十指相扣,认真道:“阿御,川洲这么大,不要将自己局限在一个地方,我想带你四处看看。”   “我们已经成亲了,以后就是一体,无论我在哪里,我希望疲惫的时候,你在我身旁,想你的时候,你触手可及。”   苏御认真听他说话,等他停顿下来,凑上前,主动亲了他一下。   李初尧愣了一下,勾起嘴角,得寸进尺道,“亲这里。”   说完握住苏御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唇。   轮不要脸,苏御始终不是李初尧的对手,他主动亲李初尧那一下,已经是最大的勇气了,这会儿听到这人得寸进尺的要求,他整个耳廓都是红的。   “算了,你不亲我亲。”   说完他已经倾身吻住了苏御的嘴唇,一下又一下,轻轻的啃咬,李初尧松开苏御的手,翻身覆在苏御身上,直到将人吻的面红耳赤,他才松了嘴。   他目光灼灼盯着人,似乎要把人吃入腹中。   苏御也起了反应,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拉过被子掩住灯光,温柔又轻柔的帮人解决。   苏御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奇怪的声音不小从嘴里溢出来,他怕被人听见,又克制的咬住了嘴唇。   李初尧顾及着他,一手帮他,一边吻住他的嘴唇,帮他放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御眼角水光潋滟,他张开嘴唇轻轻喘着气,见李初尧看他,又害羞用手臂挡住自己。   李初尧哪里会放过他,一把拉下他脏了裤子,从被子里扔了出去,还一边调侃,“宝贝,不看看吗?”   苏御不敢看他,侧身将脸埋进被子里。   李初尧自己没解决,这会儿难受的要紧,他深唿吸一口气。   苏御听到他的声音,手伸过去,声音小的如同蚊子,“我帮你。”   半个时辰后,苏御咬着牙揉酸痛的手。   李初尧饶有兴致的看他,“现在明白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吧?”   苏御踢了他一脚,翻过身不理他。   李初尧将脏了的亵裤扔到一旁,躺下身从身后拥着苏御。   肌肤相贴,苏御又忍不住红成了虾子。   不过身后的人没再调侃他,反而说起了正事,“大哥送你的东西,我让人放在书房了,明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大哥给了什么?”苏御“腾”地转过身,眼睛里肉眼可见的溢满了欢喜。   李初尧摇了摇头,“你同他关系很好?”   苏御点点头,似乎又陷入回忆里,眼里带着笑意和怀念,“娘亲说我还没有出生时,大哥就一直问她,是弟弟还妹妹,还说要保护我一辈子;他明明只比我大两岁,却事事让着我,还不让别人欺负我。”   “小时候,娘亲总是一边拿著书看,一边给我们讲故事,我睡着了,大哥便不让娘亲讲了……”说到这里,苏御眼里的笑意减淡,“若是娘亲还在,我都要以为,要等到他娶妻生子,我嫁出去……”   李初尧将人抱在怀里,用脸蹭了蹭他的额头,“不想说了便不说。”   “娘亲走了,柳姨娘将大哥要了回去,还不准他见我,大哥去求父亲,后来便被送去书院了。”   李初尧大概明白,为何上辈子没有听到过苏烈的消息了。   上辈子苏御未成亲,独自来沂南,想必被柳秀算计后,一是怕苏烈为难,二是怕自己连累苏烈,便主动断了联系。   “你可知你大哥今日怎么会突然赶来?”   苏御摇摇头,他在李初尧怀里抬起头,“自从来沂南后,我未再同大哥写过信,可能是父亲说的吧。”   毕竟每次大哥的书信,都会提及他。   李初尧“嗯”了一声,“我今日去接你,你大哥说会在沂南多留几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   “真的吗?大哥真这么说了?”   “我骗你做什么?”李初尧瞧他这么高兴,酸熘熘道:“我来接你也未见你这般高兴。” 第054章 还疼吗?(二更)   苏御见李初尧这副酸了吧唧的模样,高兴大过害羞,他在李初尧唇上亲了一下,放松了语气说:“不一样,你以后可以天天见,这次见了大哥,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你的意思就是我廉价了呗。”   苏御:“……”   他刚升起的那一点点愁丝,就这么被李初尧插科打诨整没了。   想到要去见苏烈,苏御又不由慌了起来,他举起手给李初尧看,“要是被大哥看到了怎么办?”   双儿朱砂还在,意味着夫家不满,新婚夫夫生活不和睦。   李初尧将他的手臂塞回被子里,“你大哥会看?”   这两天的天气,穿三层衣服虽不冷,但也不会露出手腕来。   “大哥肯定会问我的。”   李初尧莫名升起了危机,按苏御的说法,之前兰舟在世时,估计被苏烈宠上了天,由此可见,去见苏烈,只怕苏御眼里都没有他。   但回忆起初见苏御的模样,他心蓦地一疼,也不知道苏烈不在时,吃了多少苦,才变成那般少年老成的模样。   对上那双开心又担忧的眼睛,李初尧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拍拍苏御的肩膀,“没事,大哥要是问你,你就让我同他说。”   苏御怀疑地看他,总觉得他会语出惊人。   “宝贝,我发现你现在特别不信任我。”   “那还不是怪你前科累累。”   李初尧:“……”   他深唿吸一口气,“我有在正事上骗过你吗?”   苏御摇摇头,就在李初尧松了一口气时,他紧接着补刀:“这种事在你眼里,又不是正事。”   李初尧:“……”   李初尧咬牙切齿反问:“那你说说什么在我眼里算正事?”   苏御眨巴眨巴眼睛,“赌坊算不算?”   李初尧气的发笑,他伸手在苏御屁股上掐了一把,忍得人惊叫一声,嗤笑道:“算,怎么不算。”   “你!”苏御瞪着他不说话。   “很痛?那我给你揉揉?”说着手已经贴了上去。   苏御脸红的像个苹果,他恶狠狠瞪向李初尧,察觉他真在揉,他急的就躲,结果这人不紧禁锢住了他的腰,还一边说:“还疼吗?”   苏御窘迫的只想找个洞钻进去,他眼眶一红,话里带了点哭腔,“你太过分了!”   李初尧立马松了手,慌张的将人抱进怀里哄,“别哭别哭……我错了还不行吗!保证不闹你了!”   苏御埋在他怀里,说话瓮声瓮气,“可你以后还是会!”   “我保证,我以后都不这么逗你了!”李初尧在心中感叹一句,福利又少了,嘴里还不忘劝道:“你哭我心疼,别掉金豆豆了。”   苏御冷哼一声,藏在他怀里,不肯抬起头。   李初尧哄了一会儿,发现人还是不肯搭理他,试探着问:“要不我去给你拿新的亵裤换上?”   苏御抓住他的胳膊,又抱紧了两分。   “好好好,我不走。”   李初尧突然面色一僵,怀里的人,正在使坏的用腿摩挲他的腿,想到方才那双又直又白还嫩的腿,感觉某个地方又起来了,他深唿吸了一口气。   真是要了命了!   “阿御,你再蹭蹭,我不保证今晚不出事。”   怀里的人停顿了一下,一把推开他,顺便还给了他一脚,“去给我拿亵裤。”   李初尧只觉得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用完就扔,总有一天他会苏御感受一下,什么叫“想要不给”的爱的折磨。   衣柜在屏风后面,李初尧捡起地上的外衣,随意往腰上一系,起身去拿。   苏御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发觉人似乎生气了,又有些后悔。   等李初尧回来,他主动说:“对不起。”   “过来。”   苏御往后缩了缩,对上李初尧那双不知喜怒的眼睛,坐起身,往他那边挪了挪。   李初尧被他的小动作逗笑,他勾了勾嘴角,坐到床上,一把将人带被揽着坐在大腿上,小心翼翼给他穿亵裤。   “我自己来就好。”   “我给你脱掉的,当然得我亲自来。”   苏御无法,红着脸任由他动作。   等穿好,李初尧松开他,起身去将灯全灭了,快速扯下外衣,套好裤子躺上床。   苏御滚进他怀里,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   李初尧从后面拥着他,放轻了声音说:“折腾了这么久,困不困?”   苏御从他怀里转过身,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他摇了摇头,“我有些睡不着。”   “兴奋?”   “……不是。”   “担心你大哥?”   苏御点点头,“大哥来沂南,肯定是瞒着家里人来的。”   今日见到苏烈实在是太开心了,他都忘了问苏烈,是不是经过父亲允诺了才来的,现在想想,柳姨娘那边这么安静,肯定是不知道。   “你大哥你就别操心了,他再怎么在苏府也肯定你过的好。”   苏烈是柳秀的儿子,虽然给兰舟养了,但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不喜欢,但也不会伤了母子情分。   “大哥也这么说。”   李初尧见他嘟起唇,一副小孩模样,心中不由泛酸,这人在他面前,还是头次露出这副表情,关键还是因为别的男人。   “阿御。”   苏御抬头看他。   “今日我们大婚。”   苏御不明所以。   “所以,就算要说也是说我们的事情。”   “不是你先提起大哥的吗?”   李初尧:“……”   他深唿吸一口气,掐着苏御的腰警告,“不准再接话了。”   苏御后知后觉某人吃醋了,他弯着嘴角笑出声,心情略好的往李初尧怀里拱了拱。   李初尧也跟着一笑,他把人抱紧了,“若是明日看见我三弟,你不喜欢他便不搭理他,没人敢说什么。”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给他写了信吗?”   李初尧点点头,他直言不讳道:“阿御,这辈子除了李家和宋家的人,你都可以随意结交。”   “为什么?”   李初尧翻身躺平,揽着苏御靠在肩上,望着窗幔半响才说:“因为他们都是我的仇人。”   苏御点点头,虽然疑惑到底什么过节,要让李初尧用上“仇人”两个字,但直觉告诉他,李初尧不会说,至少现在不会说。   “明天给你介绍鸿书和伽衣,院里除了他们,其他人都不可信。”   “莫一喜欢鸿书。”   李初尧颔首看他,“你知道了?”   “之前我们一起看话本的时候,我问过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嗯,等以后我们可以做他们的证婚人。”   “可是莫一说,鸿书对他不过是因为一起长大,护他习惯了,变成了责任,根本不是喜欢他。”   李初尧倒是没料到还有这一茬,“没事,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那晚我听南梨那丫头说,等你嫁人了,别院的下人不用回苏府了是怎么回事?”   那晚本来想等苏御处理完事情,问问看,谁知道后来聊别的事,忘了。   苏御点点头,“本来这些人,就是为了监视我,如今我嫁给了你,自然也不必留着了。”   “你府上的杨嬷嬷可还有印象?”   “嗯,我知道毒是她下的,但是没有证据。”   “这事我会同你大哥提,你别管。”   苏御一时没说话,只是用眼睛看着李初尧。   能够利用别院的人,对他动手脚的人,除了柳秀不会再有别人。   若是他告诉苏烈,后者必会两厢为难,一个是自己看大的弟弟,一个是生育自己的母亲。   无论苏烈偏向哪一方,都不会好受。   “你不想让苏烈知道?”李初尧看出苏御的心思,皱眉并不赞同。   “大哥会难过。”   “那你受了委屈,你大哥心里就好受了?即使你现在不说,你觉得你大哥以后就不会知道了吗?阿御,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京城苏家欠你的一切,我势必会一一从他们身上讨回来。”所以无论你现在说不说,苏烈到那一天,都会难过。   苏御抿着嘴唇,眼眶有些红,他伸手扯了一下李初尧,凑上去吻他。   李初尧热情的回应他,一边轻抚他的后背。   一吻结束,苏御恢复了点理智,“我亲自同大哥说吧。”   苏御本以为李初尧会答应,却不想他摇了摇头,“我同大哥说。”   苏御皱了皱,“你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   李初尧哼笑一声,“我瞒你什么?要是你同大哥说,指不定一会儿你大哥一边难受,还得一边安慰你,难道你让我在旁边,看着你俩兄弟情深?你想也别想,你现在有夫君了,就是难受,也只能在我怀里。”   苏越咧嘴一笑,“你怎么这么小气。”   李初尧手臂揽着他往自己身上压了一点,“我就这么小气,你喜不喜欢?”   “喜欢的。”   李初尧闷笑出声,捏了捏苏御的脸,“不早了,睡吧,终于不用半夜翻墙了。”   听到他这声感叹,苏御也跟着笑,跟着附和道:“对啊,明天醒来便能看见你了,终于不用睡到一半,被人吵醒了。”   李初尧:“……”   前半句挺中听,后半句听得想教训人。   他叹了一口气,想念当初乖巧的小可爱。   夜深人静,李府宾客散尽,除了挂满的红绸,几乎看不出热闹过的迹象。 第055章 对你好(一更)   清晨,卧室的门紧紧闭着,镂空的雕花窗柩敞心怀,让细碎的阳光透着窗纸跳跃进去,落在地上,留下有一团光影。   屏风挡住了部分亮光,但依旧有一小部分如同调皮的孩子似的,绕过屏风落在床前。   床上的人紧紧相拥,红色被子将两人卷在一起。   外间的人动了动,眉心拧了一下,往温热的地方靠了靠,缓缓睁开眼睛。   李初尧晃了一下神,身旁传来均匀的唿吸声,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   苏御躺在他的臂弯里,脸朝着他,露出小半张脸,卷翘的睫毛犹如停顿在花蕊上的蝴蝶,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碰一下。   白皙的脸庞因为熟睡的原因,泛着淡淡地粉色。   李初尧手臂有些麻,他一手托着苏御的脑袋,往外面挪了一点点,突然靠着自己的人动了动,嘴唇张开了一点点,睫毛颤动,好像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   李初尧顿住,放任麻痹的手臂,又躺了回去。   这时候,苏御却睁开了眼睛,呆愣愣地望着李初尧,似乎意识还没有醒。   李初尧笑了一声,倾身在苏御额头落下一个吻,随即抽出胳膊,活动了一下。   苏御摸了摸被他吻过的地方,眼睛又闭上了。   下一秒“唰”地又睁开,瞪大了眼睛望着李初尧。   “醒了?”李初尧将人抱起来趴在胸膛上,托着人往床中间挪了挪。   苏御没说话,怔怔瞧李初尧,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梦里。   李初尧被苏御这副模样,挠挠了心窝,捧着苏御的脸在人唇上啃了一口,“宝贝,忘记昨天咱们已经成亲了?”   苏御干脆趴在他胸口不动了,“嗯。”   见人一副明显没睡醒的模样,李初尧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后背,吻了吻发鬓问:“还要睡吗?”   听着身下人胸腔的跳动,苏御回过神来,他往上蹭了一点,抬起脑袋摇了摇头,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欢喜,他抱住李初尧的脖子,洋溢着一张笑脸说:“早。”   “该叫什么?”   “夫君。”   李初尧笑了,手臂的麻感消失,他翻身将苏御压在身下,对准他的嘴唇来了一个早安吻,“夫郎早。”   苏御咯咯直笑,好似有说不完的开心事。   李初尧也跟着笑,正巧这时候,伽衣在外间听到动静敲了敲门,问:“主子,可要伺候洗漱?”   苏御止住笑,往外面瞧了一眼。   李初尧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是伽衣。”   说完从床上起身穿鞋去开门,李初尧屋里晚上不喜欢留人,一般让人住在隔壁的厢房,有事随口叫一声就行。   房门打开,伽衣端着热水进屋,她低着头冲床上的苏御福了福身,随即带上门出去了。   苏御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又疑惑地从床上坐起身。   “我没有被人贴身服侍的习惯。”   李初尧将帕子放进盆里打湿,拧干后递给苏御。   “原来如此。”苏御点点头,擦拭完后,又把帕子放回李初尧手上。   “别动。”   苏御眨巴眨巴眼睛,将伸出来的脚收了回去。   紧接着他瞧见李初尧去拿放在衣柜的里面衣服,两套颜色相近的青衣,一大一小,正合他们的身量。   想必是李初尧让人做的新衣,苏御勾了嘴角,仿佛开心从心中漫遍了全身。   “我叫汁夏进来服侍我。”   李初尧坐在床边,摇了摇头,“以后你的衣服都由我给你穿。”   “那要是你不在呢?”   “……”李初尧磨了磨牙,是他情话说的不够温柔?还是他把人带坏的彻底?破坏氛围的话,随口就来。   苏御歪着脑袋看他,突然咧嘴一笑,“我自己穿。”   李初尧龇牙笑了,他揉了揉苏御的脑袋,“真贴心。”   “那我也帮你。”说着苏御便要从床下来。   李初尧却制止了他,蹲下身握住苏御的脚帮他穿鞋。   苏御愣在原地,他望着李初尧的后脑勺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小时候见过苏青山同兰舟同床共枕,但一向都是娘亲伺候父亲,从未见过也未听过有男子为了夫郎或者妻子,躬身弯腰亲自穿鞋的。   他眼眶有些红,放在两侧的手指,攥紧了被单。   李初尧抬起头,见他这副模样,他用握脚的手去碰苏御的脸,“这种小事也要感动啊?”   苏御躲开他,瓮声瓮气地说:“我刚洗了脸。”   李初尧蓦地一笑,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开始给他套衣服。   “怎么这么傻。”   听到他这么说,苏御不服气道:“没你傻。”   李初尧故意用握脚的手逗他,“再说一遍?”   苏御忽然抱住他的腰,抽了抽鼻子,“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   李初尧拍了拍他的后背,“站好,先穿衣服。”   见苏御松开,他将衣服整理好,又盯着苏御说:“不对你好我要对谁好?谁家夫郎有我家的可爱?”   苏御噗嗤笑了。   晚来一步的汁夏,听到里面的笑声,疑惑地看向守在门口的伽衣。   成亲这般高兴吗?   听了全过程的伽衣,木着一张脸点头。   卧室的门再次打开,李初尧牵着苏御从里面出来。   “主子,主君。”   异口同声的称唿,让两人一愣,随即又相视一笑。   “沂南不比邺城,不必等人来,去将里面收拾干净了即可。”   “是。”伽衣听出言外之意,起身去里面。   苏御:“汁夏你跟着伽衣好好学学,不懂就问。”   “是。”   李初尧抓着苏御的手,往外面走。新媳妇进门必然要去给长辈请安,但他们身在沂南,上面又没有长辈,自然就没这个顾虑了。   按理说早饭在他们院中用即可,但李初尧打算先让苏御认认人,干脆带着人去膳厅用餐。   苏御见院子一角,种满了芦荟,他拉了拉李初尧的手,“你让人种的?”   “我亲手种的。”   苏御受不了他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耳尖红了红,“嗯。”   李初尧瞧他这副模样,不由升起怀心思,他突然停住脚。   “怎么了?”   李初尧示意他耳朵贴过来。   苏御照做。   “你可知一般人家,新婚第二天,夫郎走路怪异是何缘故?”   苏御身体一僵,满红通红,他就是知道李初尧嘴里不会有好话。   他咬了咬唇,埋着头看脚尖,小声问:“要装吗?”   “哈哈哈……”   苏御瞪他!   “二哥,什么事这般开心?”李舜维从一旁出来,他温和着一张脸,又带了两分怯意,冲苏御打招唿,“二嫂。”   苏御想起李初尧的话,收敛了笑意,礼貌点点头。   李初尧压下心中涌起的别样情绪,握紧苏御的手紧了紧,后者皱了皱眉,忍着痛没挣开,李初尧露出一个微笑,“三弟,早啊。”   “二哥和二嫂是去用早膳吗?”   李初尧点点头。   “一起吧。”   李初尧“嗯”了一声,示意他走前面。   等到了膳厅,苏御一直未说话,虽然李初尧面色如常,但他能感受到李初尧徒然变冷的气息,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双笑意的眼睛,底下的寒冷。   他看了一眼被李初尧捏的留下印子的手,轻轻挠了挠李初尧的掌心。   李初尧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放松了自己,他松开苏御的手,从善如流道:“三弟,坐啊。”   三人依次坐下,下人将早膳摆满桌上。   “二哥,什么时候回邺城?”   李初尧摇摇头,“这得看祖母的意思,”他露出苦笑,“祖母让琼叔将宅子的地契给我了,大抵是希望我暂时留在沂南。”   至于这个暂时是多久,两人心照不宣。   李舜维放在腿上的手握紧,他垂着头说:“暂时留在沂南也好,至少不会……”   他恍惚记得有一次,他跟着李初尧一起去老夫人屋里请安,老夫人对他只是淡淡一扫,却对李初尧和蔼了脸,问李初尧功课怎么样。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站在一旁,插不上嘴。   以前他以为是嫡庶有别,可如今他想不明白了,既然李初尧是私生子,他娘亲虽然是妾室,但也是李胜才明媒正娶抬进李府大门的,他怎么就比不上母亲不祥的李初尧了!   一抹嫉恨从他眼里划过,如果是他留在沂南,想必李府只会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将他打发了,又怎么会像李初尧这样大办!   苏御在苏家虽然不受宠,但到底是嫡系,自身差不到哪里去。   换做他……呵。   李舜维手握成拳,依稀能够瞧见掩藏在袖中的青筋。   没听到李舜维后面的话,李初尧皱了皱眉,他随口道:“算了三弟,这些以后再说吧,说了陪你逛沂南,可能要推迟了。”   李舜维情绪收敛的很好,他笑着抬起头,一脸乖巧,“新婚燕尔,弟弟明白,府中人陪我逛也是可以的。”   李初尧笑了笑,想了想说:“那我让临威陪着你。”   “好。”   用完早膳,李初尧牵着苏御去了书房。   苏烈陪送的嫁妆,一共六个箱子,依次摆放在一侧。   苏御却没有开心,他目光落在李初尧手上,淡淡地说:“你不高兴。”   李初尧一愣,转过身望着苏御,视线不经意划过苏御被自己牵着的手,只见手背隐约有青紫的指痕,他僵硬在原地。   这瞬间,心如同被什么撕扯了开,一下又一下的疼。 第056章 失态(二更)   苏御见了立马抽手往身后藏。   李初尧握紧了手不让他动弹,心中的愧疚更甚。他以为苏御在身边,自己能够控制住,却不想伤到了苏御。   “我没事,看着吓人而已。”   李初尧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他有一瞬间,甚至想将上辈子的所有事,统统全部告诉苏御。可到底理智尚存,上辈子的痛苦,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了,没必要将苏御拉进泥泞里。   苏御回抱住他,察觉李初尧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凑近人耳边,轻轻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以后疼了我就咬你。”   李初尧喉头有些哽,他亲了亲苏御耳廓,“好。”   “你之前的膏药还有吗,那个效果很好。”双儿皮肤娇嫩,稍稍一用力,皮肤肉眼可见的留下痕迹。之前李初尧给苏御的药膏,对青紫效果就很好。   “我找找。”   之前制好的膏药,李初尧带了两盒来李府,他记得书房他放了一盒。   苏御也不着急开箱子,坐在椅子上,看着李初尧翻箱倒柜。   不一会儿,李初尧在靠墙的柜子里,拿了一盒药膏出来,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苏御跟前,小心翼翼为他上药。   “下次不许再一声不吭。”   苏御假装瞪他,凶巴巴说:“你还想要有下次?”   李初尧被他逗得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不敢,我怎么敢呢。”   苏御也跟着笑。   上完药,见李初尧心情好了,苏御迫不及待去开箱子,礼单在第一个箱子里,当苏御看到上面写的明明白白的物件时,眼泪“哗”地落了下来。   李初尧被吓了一跳,他连忙站起身将人拉进怀里,圈住苏御的腰,“这是怎么了?”   苏御泪眼朦胧,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李初尧瞬间更心疼了,他坐到椅子上,将苏御拉到腿上坐着,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瞄礼单上的物品。   除了女子的首饰,还有一些杂记和书画,他不免皱了皱,想到是谁送的,他唿吸一窒。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将人的脑袋掰过来搁在肩膀上,轻柔地一下又一下的抚摸苏御的后背,有时候无声的安慰,比言语更有效。   苏御曾经说过,兰舟生前的物件,除了一些当不了物品,其余全被他用作府中的开销了。   这些东西,想必苏烈费了不少时间和心力,也难怪他那日来的匆匆。   李初尧听着苏御小声的啜泣声,恨不得立马将杀进苏家,让那些人跪在地上求饶!   苏御哭了一会儿,停下便要从李初尧身上下去,去检查箱子里的物件。   李初尧跟在他身后,陪着他蹲在地上,一个一个看。   “这些首饰是我娘的陪嫁,虽然母亲很少同外祖父那边联系,但是我知道,母亲很想念他们。这些书画,除了母亲所作,还有外祖父的墨宝。”   “我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找回来的,但我真的很高兴。”   苏御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吸了一下鼻子,睫毛上还挂着眼泪,露出一个笑意来。   李初尧抬手覆在他脸上,察觉他是真的开心,用指腹帮他擦掉眼泪,“开心就好。”   苏御点点头,“这些书画我可挂卧房吗?”   李初尧哭笑不得,商量着说:“挂书房吧,卧房会有罪恶感。”   苏御一愣,回忆起他不正经的模样,他咬着嘴唇点点头,支支吾吾说:“是不太好。”   李初尧揉了揉他的脑袋,陪着他一起整理。   窗户敞开,阳光倾泻进来,落在地上。屋里的人,将桌子挪在阳光下,将箱子里的书一一摊开放上去,空气中的潮意和墨香扑鼻,让人不由打了一个喷嚏。   两人忙碌到中午,李初尧拉着人去洗了手,准备去用午膳。   恰巧这时琼叔从外面回来,看到两人主动打招唿:“二少爷,少夫人。”   苏御有些不适应,朝李初尧看了一眼。   后者拍拍苏御的手,笑的一脸温煦无害,“琼叔一大早去哪儿?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琼叔笑了一下,“处理老夫人交代的事情了,二少爷和少夫人,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琼叔明显没打算交代,李初尧也装作不知道,他拍了拍琼叔的肩膀,“人是铁饭是钢,琼叔身为祖母的得力人手,还是要保重身体。”   “多谢二少爷关心。”   李初尧拉着苏御走了,琼叔这个态度,不难看出,他娶了苏御,任务完成,对老夫人来说,暂时已经没什么用了。   苏御往李初尧身上靠了靠,小声问他:“琼叔是不是特别不喜欢你?”   李初尧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苏御掐了一下他的手。   李初尧没再卖关子,直言道:“琼叔在李府看似是老夫人的人,实则谁的人都不是,也可以说谁的人都是。他来沂南,是授老夫人的意,但今早你看到那两个小厮,临南和临威,前者被李舜维收买,后者是张香兰的人。”   苏御点点头,眉心蹙了一下,李初尧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后悔了吗?”   “什么?”苏御不明所以。   “嫁给我啊。”   知道他在开玩笑,苏御还是忍不住不高兴,他睨了李初尧一眼,故意气人说:“那要和离吗?”   李初尧站住脚,扯着苏御的脸轻轻捏了捏,“你想都别想!”   苏御勾唇笑了。   李初尧将人重新拉近身旁,牵着人去用膳。   下午的时候临威跟着李舜维从外面回来,碰巧在门口碰到拿着信找人的临南。   “三少爷这是您的信。”   听到临南恭敬的语气,临威忍不住多看了临南一眼,在他印象中,每次面对主子,临南要么保持沉默,要么语气平淡,决计不是刚才那种恭敬中又带着讨好的语气。   他将疑惑藏在心里,见三少爷客气接过,又说了一声多谢,不免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临南看了他一眼,走了。   临威立马说:“三少爷,有事随时叫小的。”   “嗯。”李舜维点点头,温和着一张脸,“你去忙。”   临威何时有过这待遇,咧着嘴走了。   李舜维看着信封上的字:吾儿亲启,他皱了皱眉,娘这时候来信做什么,他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   舜儿,这几日你不在,为娘夜不能寐,总是担心你去沂南出什么事情。再有老夫人一贯看不上我们娘俩,生怕你在途中出点什么意外。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娘害怕啊。   你要时刻记得娘亲说过的话,李家不是我们能够争的,安居一偶才说咱娘俩的命,对你爹,你也要心存感激,若果不是他,指不定娘亲辗转青楼何处呢。   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期盼你能安稳过日。   先前尧儿给你的信我看到了,娘知道你想出人头地,但你是庶子,同李常维和尧儿不一样,切莫去同他们比,不然娘俩只会更讨大夫人嫌。   如今这府里还有我们的安身之处,若是得罪了大夫人,让她知晓你的心思,只怕娘俩连命都没了。   是娘没本事,不能给你更好的日子。   听话,参加完你二哥的婚礼,便早日回来吧。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李舜维手中的信纸被捏的变形,指尖收缩,直接将信纸戳穿,他手上的青筋凸起,手臂紧绷,下颚的线条冷硬,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眼里燃起熊熊烈火,仿佛要将一切毁灭。   “碰”地一声,他握住信纸的拳头,砸在了就近的桌上!   安于一偶!   又是这一套说辞,凭什么李常维和李初尧拥有的东西,他不可以拥有!   为什么总要用他是庶子,要孝顺和听话说事,他乖了十七年,可到如今,得到了什么?老夫人的瞧不上,父亲的漠视,还是张香兰的苛待?   府里上下都知道,三少爷出身卑贱,在府中的地位,连管家琼叔都比不上,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嫡庶有别,所有人都在说,他不配!   李常维好吃懒做,他就配吗?   李初尧又蠢又愚笨,出身连他都比不上,难道就因为养在嫡母名下,就配的上了吗?   不!他不甘心!   他绝对不会就此认输的,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娘也不行!   李舜维走到燃起的蜡烛旁边,他捏着信一角,将信纸放上去,仿佛那些质疑如这封信一般,被他亲手湮灭。   李舜维嘴角勾起一起狠毒的笑,拿起自己的手,视线落在骨节破了皮正淌着血丝的手背上,他将伤口放在唇边,舔了一下,血腥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口腔。   总有一天,他要将李家全部收入囊中,让那些看不上自己的人,都摔进地狱。   太阳落入山间,只留下橙黄的一角,天空的黑云袭来,犹如下一秒便要吞噬那最后的光亮。   府中陷入安静,然而主人的院中,却忙碌的要紧。   李初尧泡了一壶茶,坐在桌边,望着自家夫郎招唿着鸿书,帮忙搬书。   他没想到苏烈竟然送了苏御一箱子话本,拿起桌上的茶吹了吹,他冲苏御喊道:“过来。”   苏御随意拿了几本,塞到莫一怀里,快速到李初尧跟前。   “渴不渴?”   苏御接过茶,一口喝了,冲鸿书等人说:“好了,你们去休息吧。”   “这么多,看完得要多久?”   苏御挑了一下眉毛,得意道:“放心吧,我看书很快的。” 第057章 (一更)   看书快不快李初尧不知道,但是看到苏御这么高兴,他也挺高兴的,吩咐伽衣拿来湿帕子,亲自给苏御擦手。   只有夫郎侍奉夫君的,哪里有夫君净做这些琐事的?苏御往回缩了缩手,反被那人拉着手腕又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还没习惯?”   “这怎么习惯?”苏御瞪他一眼,脸蛋绯红。   李初尧眉眼带笑:“为夫多侍奉夫郎几次,夫郎就习惯了。”   苏御越加羞窘,从耳根到脖子,泛起一层粉色,倒是不再躲了。   擦干净了手,李初尧领着人回屋。为了避免再看到李舜维,晚膳便在房间里用了。   两人过了几天悠闲的日子,很快到了回门的时间。   苏御一早便醒了,兴奋地趴在李初尧身上闹他。   “你说大哥会不会已经在等我们了?”   苏御捏着李初尧的耳朵,晃了晃他的头。   李初尧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窗户,“宝贝,天刚亮,你大哥哪有这么早?”   窗纸透了点亮光进来,但灰蒙蒙的,就像被人蒙了一层黑纱似的。   李初尧打了一个哈欠,要是有闹钟,他恨不得告诉身上这位小朋友,现在才六点多!孩子咱们再睡会儿吧!   他眼睛艰难睁开一条缝,对上苏御那双高兴又期待地眼睛,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他既然想着去见大哥,那便遂了他的心意就是。   心里决定了,李初尧却还是不想起,一手放在苏御腰上,抬起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地捏苏御的脸,“再睡会儿?宝贝儿?”   苏御黑亮的眼睛眨了眨,貌似不太愿意。   李初尧盯着他看了半响,突然一个旋转,将人压在身下,“那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   “什么?”   李初尧勾了勾唇,手往某个地方伸。   “嗯……”苏御脸红的咬住嘴唇,身子蜷了蜷。   李初尧俯下从额头吻到嘴唇,含着他的唇瓣,用舌头撬开苏御的牙齿。   苏御身体瞬间软了下来,一边喘息一边往李初尧身上靠。   李初尧蓦地停下,盯着苏御看。   苏御眼睛冒着水汽,眼神迷离,唇瓣红艳,嘴唇翕张,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似乎在等着人探索。   身上的人没有动作,苏御难受极了,终于恢复了些清明,他脸上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大着胆子去蹭李初尧。   这几日,两人一起解决过很多次,苏御也没了最开始的害羞。   李初尧喉结滚动,细细密密地吻落下,一点一点覆盖在白嫩的肌肤上,似乎不够似的,留下一道道红痕。   半个时辰后。   苏御在李初尧怀里睡着了,眼尾的睫毛上,还沾了一点水珠。   李初尧温柔的抚摸苏御的后背,察觉苏御眉头拧了一下,他笑了一声,将人抱紧了。   等两人再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苏御瞪着正在给自己穿衣服的某人,指了指锁骨上的痕迹说:“你故意的!”   李初尧替他拉了拉衣服,“等会儿你大哥见了,便不会问你了。”   这种痕迹,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御陷入沉默,让伸胳膊便伸胳膊,他瞅了一眼李初尧,又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哪里有。”李初尧帮他系好腰带,捏了捏他的鼻子,“你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我之腹呢,我哪件事,你不知道?”   “既然你都想到了这个,”苏御指了指痕迹,嘟着嘴唇问:“还说亲自同大哥说。”   李初尧捏着他的肩膀,让人转了一圈,“嗯,不错,我的眼光果然好。”   苏御:“……”   大概同李初尧相处多了,苏御也带了他的毛病,“那是我生的好看。”   李初尧噗嗤一笑,拉着他往外间的桌边去。   汁夏和伽衣已经将早膳准备好了,等着两人一起用完,便出发去苏家别院。   两家离得虽然近,但毕竟是第一次成婚,为了表示正式,李初尧还是让人牵了马车过来。   李初尧扶着苏御上了马车,让鸿书驾着马车慢悠悠往苏家别院去。   苏御还没怎么去逛过,掀开帘子一角,好奇地往外面看。   李初尧一手握住人的腰,将人拉回怀里,“你夫君在这里,你还要看其他人?”   苏御坐在他腿上,听到这话,愣了一秒,随即动手捏李初尧的脸,“我是在看街上贩售的东西。”   李初尧一手护着他的腰背,另一只手握住苏御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想起刚重生回来,在街上看到的些许小玩意儿,他弯了弯嘴角,“还记得我送你的小狐狸吗?”   “木雕的那个?”苏御当然记得,不过当时他对李初尧还没这么上心,加上汁夏总觉得李初尧不安好心,后来收拾的时候,落在客栈里了。   李初尧见他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眯了眯眼睛,“那可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   苏御现在也后悔的要紧,抱住李初尧的脖子,“要不你再送我一个?”   李初尧没说话。   其实当时他也没弄明白自己对苏御是什么感情,有初见的喜悦,也有庆幸和珍惜,上辈子苏御死时的场景,太刻骨铭心,加上颠沛流离高压的生活,以至于他根本没去思量自己对苏御到底是什么感情。   如今再去回想,可能那时候已经不是恩人那么简单了。   不然也不会在苏御要去沂南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在报仇和护送之间,选择了后者。   潜意识里,苏御之于他,早已经超过了那些仇恨和过往,他对这人的心动不知从何时起,只是发现的太晚,才让他上辈子凄惨收场。这辈子,他早早抓住了他,那就不会放过,一定要让他没有一点遗憾和伤痛,要让他平安喜乐,绝不重蹈覆辙……   苏御见李初尧深沉着一张脸,以为他生气了,小心翼翼靠近了他两分,苏御直起身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是我的错好不好?我去问问顾兄,还能不能找到。”   找肯定是找不到了,但决心还要表示的。   李初尧回过神来,轻笑一声,“就你那点心思,以为我不知道?”   “那你说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再亲一下。”   苏御依言毫无压力的亲了。   李初尧一言难尽,他伸手挠苏御痒痒,“之前脸皮那么薄,现在半点波澜都没有,说,你之前是不是装的?”   “哈哈哈……”苏御笑得花枝乱颤,一边躲一边拽他的手,“我、我、没有……哈哈哈……分明是你脸皮厚!”   这会儿街上人多,两人的马车晃动,听着里面银铃般的笑声,路人频频往马车看。鸿书摸摸鼻子,干咳一声。   汁夏坐在鸿书旁边,被盯着脸红,转过身敲了敲门,提醒道:“公子,快到别院了。”   笑声戛然而止,鸿书和汁夏对视一眼,纷纷松了一口气。   马车里。   苏御憋红了一张脸,他坐在李初尧身上,一动也不敢动,双手手腕被李初尧一只手握住,挣脱不开,只好瞪着近在咫尺的人。   “怕什么,我们是走正规流程办的亲事,被人知道只当我们新婚恩爱,羡慕还来不及,还敢说出其他来吗?”   李初尧在苏御耳朵吹了一口气,果不其然,苏御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   “你好好说话!”苏御动了动,想从他身上下来,只听见身后的人,倒吸了一口气,唿吸加粗了两分,隐忍着说:“别乱动。”   炙热的温度传来,苏御不动了,只是用眼睛看他,“流氓。”   李初尧气的发笑,“今天早上谁流氓?”   “不是我。”苏御埋下头,把脸藏他胸前,再不理这贼喊捉贼的狂徒。   旁人家的小夫郎,三从四德。他家的小夫郎也三从四得:真是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也惹不得。李初尧笑着唿出一口浊气,将人抱稳了。   叫卖声远去,外面只传来马蹄的声音,李初尧知道已经快到了。   下一秒,鸿书的声音响起,“主子,到了。”   苏御立马挣开他,躬着身准备开门下马车。   李初尧一把拉住他。   “过来。”   苏御身子一僵,但还是乖乖回了他身边。   “用完就丢?”   苏御闪烁着眼睛不敢看他,要是一会儿被大哥瞧见,指不定要教训一顿,都成亲的人了,该懂事了,在外面成何体统?   可本来就是李初尧故意欺负他!   李初尧见之前还兴奋的某人,委屈巴巴着一张脸,倾身亲了一下,“不闹你了。”   说完他先下马车,再把人从车上抱了下来,替苏御理了理衣服。   苏御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露出一个笑来。   李初尧捏捏他脸,也跟着笑。   苏烈早已经等在门口了,见两人亲昵的模样,不踏实的心落在了实处。   他自认为就算有喜欢的人,成了亲在外面也做不到像李初尧这般大胆和贴心。   试问哪家双儿,下马车的时候,夫君还记得帮其整理衣服?换做平常,恩爱的夫妻也只是扶一下,看李初尧那般熟练,想必经常做。细节处见人心,苏御能嫁给李初尧,想必是幸福的。 第058章 愧疚(二)   苏烈嘴角勾起一抹笑,眼里甚是欣慰。   他一直担心李初尧对苏御不好,何况这中间还有他那个母亲的手笔,再有李初尧赌坊的事,他整颗心悬挂了好几天。   若不是接亲当日,觉得李初尧不是那样的人,他哪能那么轻易的将弟弟交出去。   鸿书和汁夏默默对视一眼,嗯,他们已经习惯了。   在主子眼里,他们根本不存在。   李初尧捉住苏越的手,牵着朝苏烈走过去。   苏御看到苏烈,眼睛都亮了。   不过碍于李初尧在旁边,没有飞奔过去。   苏烈清楚苏御的性子,若不是被宠着,大庭广众之下,别说小性子了,估计见谁都是一副克制守礼的模样。   一手带大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苏烈感激的看向李初尧,“弟夫,里面请。”   “大哥。”   听到两人客气的交谈,被忽略的苏御有些不高兴,他伸手扯了扯苏烈的衣服,“大哥。”   李初尧和苏烈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此刻的苏御就像没有得到糖的孩子,觉得不公平,伸手讨要。   苏烈拍拍苏御的手,“走吧。”   苏御高兴了,一群人进屋。   苏烈比李初尧还要小一岁,但为人处世,完全是一个成熟的大人的模样,这一点让李初尧不由刮目相看。   再看到苏管家,只见人老实多了,恭恭敬敬不敢多说一句。   “苏管家,这里墨桐在就好了,你先下去吧。”   四下全是苏烈的人,苏管家连偷听打小报告的机会都没有,他躬了躬身,“是,大公子小的告退。”   闲杂人等走了,说话没了顾忌,苏烈望着李初尧,“弟夫,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苏御见苏烈一脸严肃,他想说的话卡了喉咙里。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手,示意他先不着急。   毕竟有关弟弟的终身幸福,自然要知根知底。   李初尧也没打算瞒苏烈,直言道:“我会离开李家,自立门户。”   苏烈沉吟了两秒,见李初尧没有要细说的模样,他也不好过问李家的事,只好换了一个话题:“赌坊的事,又作何解释?”   “赌坊的事是我离开李家计划中的一步,具体不方便透露,不过有点可以同大哥说,赌坊我有两分利,即使我离开李府,也不会让苏御跟着我过苦日子。”   李初尧话说的诚恳,眼神真挚。   苏烈看了苏御一眼,“你也知道?”   “成亲之前,尧……哥夫君便同我说过了。”被李初尧看了一眼,苏御立马改口。   苏烈倒是不在意称唿,他想了想说:“你们的事,我听说了些,只是时间匆忙,等我赶回苏家,父亲已经让人定下了良辰吉日。”   “我本不同意这门婚事,何况母亲离世时,将阿御交给了我,让我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他,这四年……”   苏烈满心愧疚,如果他当时手中的权力更大些,就不至于让苏御受那么多苦,他深唿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阿御吃了很多苦,我都知道。我未做到保护好他的承诺,但我希望从今以后,李初尧你能竭尽全力护着他。”   “你放心,有我在,决计不会让他再受半点苦。”   苏烈对上李初尧的眼睛,点了一下头。抬头见苏御眼眶微红,苏烈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从养在兰舟身边开始,他耳边的挑唆就没断过,何况他还是在兰舟离世,苏御最需要他时,被柳秀要回去。   这其中的利害,他又岂会不清楚。   他只恨自己当时无能为力,此后又不能带着苏御一起去书院,让苏御一个人在黑暗的院子里,孤苦伶仃的度过了四年。   苏烈隔着桌子揉了揉苏御的脑袋,“你也是,受了什么委屈,别憋在心里。”   “嗯。”苏御眼眶蓄着泪,他吸了一下鼻子,看了一眼李初尧,笑着咧开嘴偏头冲苏烈说:“哥哥,你放心吧。”   李初尧控制住想上前将人揉进怀里的冲动,他手握成拳,又松开,他知道刚才苏御那一眼是在说——他对我很好。   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忽然他皱了皱眉,看向苏烈的眼神多了两分探究。   苏烈露出一个微笑。   苏御没看到两人交换了眼神,他忍不住问:“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苏御有些失落,明明才见面,他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呢。   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轻轻捏了捏。   苏御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望向苏烈,隐隐带了些期盼,问:“大哥,你来沂南,父亲知道吗?”   苏烈没回话,微微低下了头。   苏御苦笑了下,他就知道,如果父亲知道,柳秀肯定也知道,有这些阻挠,苏烈不可能来得了。   他压下心中的失望,又问道:“大哥,母亲的那些首饰,你是怎么找回来的啊?”   当初当掉的时候,苏御没想过还能找回来,来了沂南,就更没机会了。如今物归原主,苏御心中虽然开心,但也怕苏烈挨罚,毕竟这不是小数目。   可能是苏御的话题过于沉重,苏烈一时没有回话。   苏烈同兰舟生活了十四年,对于这些物品,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当他无意间看到的时候,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愧疚。   愧对于兰舟的养育之恩,愧对于兰舟的嘱托,更愧对于曾经对苏御护他一辈子的承诺。   也正是因为此,他拼尽了全力,也要在书院搏的一席之位,只是时间未等他,他也低估了柳秀那颗迫不及待的心……   他以为苏御能够等到自己羽翼丰满,再将苏御从苏府接出去,就算不嫁人,他也可以养苏御一辈子……   可是……   苏烈的心如同被锯子一下一下磨似的,疼的喘不过气来。   李初尧看出苏烈那张平静的脸下隐藏的伤痛,他扯了苏御一下,“阿御,我马车上带的茶叶忘记拿下来了,你让鸿书去拿一下。”   苏御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支开我?   李初尧摸了摸他的脸,不想你大哥难过,就先去。   苏御只好说:“好吧,大哥那是夫君特意给你带的,我找人去拿。”   苏烈点了一下头。   苏御一走,苏烈挺直的背嵴,犹如坍塌了的房梁,狼狈不堪。   “我知道你不好受,我想知道,苏御在苏府被陷害的那些事,你都知道吗?”李初尧原先以为苏烈不知情,如今看来并不是,难免他的语气冷冽了些。   “之前不知道,他突然去了沂南,我感觉到不对劲,让人查了。”苏烈每多说一句,仿佛都在凌迟自己的心。   李初尧点点头,“那你可知道,即使阿御来了沂南,那些人也并未放过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烈蓦地抬起头,眼神里隐隐藏了几分害怕。   李初尧不放过他任何情绪,他端起墨桐泡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气,“别院有一个人,叫杨嬷嬷,负责衣物,曾经主动进过阿御房间两次。”   “我之前送了一盆花给阿御,他很喜欢,所以放到了房间里。”   “成亲前,我送了一个人给阿御,叫莫初,他擅长医和毒。”   “有一种毒,叫藏思,不仅可以加入到熏香里,还能做花的肥料,如果长期放在屋中,会使人犯心悸的毛病,逐渐衰弱致死。这是莫初的原话,在阿御房里说的。”   “我曾让阿御称病说患了风寒,在房里好好养病。”   “阿御至今在喝药调养,莫初说他暂时无法怀孕。”   李初尧每说一句,苏烈的脸就白了一分。   到最后,苏烈已经承受不住,红了眼眶。   李初尧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就波涛汹涌了,天知道他是怎么平淡无波将这些话说出口的!   他面若冰霜,手握成拳,看到苏烈的模样,他冷嗤一声,沉了声音问:“兰舟并非死于病痛对吗?”   苏烈抬手捂住脸,眼泪从他指缝落下,咬牙切齿道:“她怎么敢!她的心怎么这么狠!”   听到他这声回答,李初尧眼里闪过诧异,难道他猜错了?   苏烈没看他,自言自语道:“母亲病重时,已经无药可救,我怀疑过,去找过她,她说没有,我信了。她说过,只要我听话去书院,就不会伤害阿御性命的!”   这个是她是谁,不言而喻。   李初尧唿吸一窒,上辈子想不通的事情,听完苏烈的话便能解释通了。   只要苏御没死,柳秀便有法子,让苏烈一辈子见不着苏御。   何况还有苏御自己不想见的想法。   他叹息了一口气,苏烈其实也挺可怜的,一边是亲身母亲,一边是自己养大的弟弟。   等李初尧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苏烈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他冲墨桐吩咐,“让人去审杨嬷嬷,用尽手段给我审!”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磨着牙齿蹦出来的。   “不要告诉阿御,他不知道。”   苏烈看向李初尧,郑重地点点头。   “我会让苏家付出代价。”李初尧这话相当不客气了。   谁知道苏烈没有求情,反而说:“我会帮你。”   苏御所受的一切,即使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也应当偿还。   李初尧一时有些看不懂他了。 第059章 开心最重要(一更)   苏烈却没有解释,反而说:“阿御出去够久了,你去找他吧。”   李初尧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步伐,“其实你不必为难自己,阿御不会怪你。”   苏烈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说:“如果不是你,阿御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抬起脚往外面走。   到了外面,苏御正抱着茶叶和鸿书说话,瞧见李初尧,立马大步流星朝他走来。   李初尧嘴角弯了弯,站在原地等苏御。   “怎么不进屋?”   “你和大哥聊完了吗?”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李初尧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我在外面站一会儿,你不是有很多话要同苏烈说吗?”   苏御察觉他称唿的变化,咬了咬嘴唇,“你们……”   “你大哥比我还小一岁呢,叫大哥颇为不习惯,就叫名字了,没别的意思。”   李初尧眼神诚恳,看不出是假话。   苏御信了,点点头说:“那你不能走远了,快吃午饭了。”   “好。”   李初尧伸手按在他后脑勺上,按着人将额头贴在自己嘴唇上,“去吧。”   苏御见旁边那么多人在,他不好意思的瞪了李初尧一眼。   “我亲我的夫郎,还要管别人。”   苏御怕他一会儿说出更多的私房话来,赶紧走了。   鸿书看了一眼坏心眼的李初尧,又看了一眼落荒而逃的苏御,不由在心中替他竖起一根大拇指,撩拨人这一套,估计苏御这一辈子,都超越不了李初尧了。   “鸿书,你留在这里,我去米铺一趟。”   “好。”   “如果阿御找我,就说我一会儿便回。”   鸿书点点头。   大厅。   苏烈面色恢复如常,若是仔细看,依稀可以瞧见眼睛里面的红血丝。   “大哥。”   苏烈揉了揉苏御的脑袋,“毛毛躁躁的,成亲的人了,做事要把细,不要让人捉住了把柄。”   苏御点点头,“大哥可有意中人?”   苏烈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苏烈起身去拿给苏御准备的礼物,他走一步,苏御便跟着跨一步,像只小尾巴似的。   苏烈心中的愧疚更甚,他微不可查深唿吸了一口气,将盒子里面的玉佩拿出来,放在苏御手上,“我已经找人开了光了,你记得带好,保佑你平安。”   “大哥何时信这些了?”苏御乖巧的将玉佩系在腰间,眨了眨眼睛,满是疑惑。   “你不是想知道,娘亲的首饰我是怎么找回来的吗?”   苏御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些年,除了在书院的事情,我还做了一些小本买卖,不过是以墨桐的名义,赚了一些钱,本来打算等够了,就将你从京城接出去,只是还未来得及,你就嫁人了。”   “若不是听顾老板说起你们情投意合,我只差没来抢人了。”   “顾老板,顾莱?”   “嗯。”   苏御一脸疑惑,“大哥怎么认识顾哥?”   苏烈想起那天在茶楼的场景,顾莱清冷着一张脸,眼神冷漠:苏烈?   他当时点了点头,紧接着顾莱坐到了他对面。   沉默地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风平浪静地说:你可知你要接的弟弟,同李家二公子是情投意合?   苏烈一怔,不等他细问,顾莱已经起身走了。   也正是因为顾莱的一句话,本来计划要两三年筹齐的首饰,他一个月不到便寻齐了,只是还是来晚了,没来得及细谈,便亲手将苏御交给了那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苏烈见苏御不解的脸,他勾唇笑了笑说:“我发现娘亲的首饰遗落在外面,便让人帮我找,碰巧遇见了顾老板,看样子你们挺熟?”   苏御点点头,“顾哥和张哥同夫君比较熟。”   “难怪了。”能够让顾莱帮忙说话的人,至今一只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若不是关系好,顾莱定然不会同他开口。   “大哥,你回去要怎么同父亲交待?”苏御可不认为,苏管家没有传信回京城,估计大哥来的当天,便让人送信回去了。   何况这院中,送信的人,不止苏管家一个人。   苏烈放在茶杯上的手指,动了两下,眼睛里如同有一湾旋涡,要将人吸进去,“放心吧,父亲不会对我这么样。”   “你是我弟弟,我来参加你的婚礼,难道外人还能说道什么?”   “不用担心,柳姨娘为难不了我。”   苏御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苏烈,思考他话里的真假,自从兰舟去世,苏烈对柳秀的称唿,一直都是柳姨娘,无论父亲说几遍,苏烈依旧雷打不动。   苏御不担心柳秀,只是担心父亲的怒火。   若不是因为苏烈够优秀,苏青山估计连带这个儿子也一并讨厌了。   苏御叹了一口气,“大哥,无论你来不来,我都能理解,你没必要……”   “阿御!”苏烈打断他,“不是没必要,而是必须来,明白吗?”   “为什么?”   苏烈眼里的固执,苏御看不懂,苏烈并没有欠他什么,柳秀对他做的事情,不应该让苏烈来承担。   “娘亲,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你忘记我怎么答应她的了?”   烈儿,御儿,人最终的归处是寿终正寝,但也有列外,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间常态,你们不必替我难过,娘亲只是先到了归处。   床榻上的兰舟脸色苍白,眉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纤细的手指,轻柔的一下又一下抚摸苏御的脸,望向苏烈的眼神带了两分乞求。   烈儿,我对你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但我希望你可以像小时候那般对御儿,护他到成亲,将他交给喜欢的人。   我看不到了,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看着。   兰舟到死未流过一滴眼泪,她总是说,人生无常,珍惜你所拥有的即可。   而苏烈在兰舟面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娘亲放心,我会帮你亲眼看着的。   说完,兰舟笑着闭上了眼睛,细白的手腕落下,清晰可见的血管,仿佛能看见血液在那瞬间凝固了。   苏御低垂着脑袋,他没忘,这么多日日夜夜,他一刻也没忘。   如果不是兰舟的话支撑着他,在苏家那么多个黑的看不见人心的地方,他早就被吞噬干净了。   苏御深唿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大哥,对不起,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   苏烈望着他眼睛里的晶莹,心中一紧,他喉咙哽了一下,“阿御,大哥不该提起的。”   苏御摇了摇头,“大哥你没有错,娘亲说的过,你永远记得最清楚,是我想岔了。”   “嗯。”苏烈想揉他脑袋的手垂下,他垂眸盖住眼里的情绪。   苏御,长大了。   四年的时候,在少年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而他,未参与。   一分一毫,都没有!   苏烈重新抬起头,招唿外面的墨桐进来,“午膳还有多久?”   “公子,可是饿了?还有几道御少爷喜欢的菜,便可以用了。”   苏烈点点头,转过头问苏御:“去找你夫君吧,在这里,你依旧是主子。”   “好,那大哥我去了。”   “嗯。”   苏御走到门口,回过身望向苏烈,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起身走了。   以前的苏烈是温柔的,不管对任何人,总能体贴的照顾到。   但在刚才,苏御感受到了,苏烈身上的怨恨和争夺的心,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他不想看到苏烈最后变成他讨厌的模样。   苏御一边走路一边想着苏烈的事情,径直撞进了故意拦他的李初尧怀里。   一股淡淡的清香,将他从思绪中拉扯了回来。   “夫郎,这是要去哪里?”   听出李初尧话里的调侃,苏御瞪了他一眼。   李初尧长手一伸,揽着苏御的肩往回走,“想什么呢?”   苏御停住脚,扯了扯李初尧的袖口,“我怕大哥最后变成苏青山一样的人。”   是苏青山,而不是父亲。   李初尧挑了挑眉,“胆子肥了?都敢直唿长辈的大名了。”   苏御:“……”   “你别插科打诨,我在说正事。”苏御升起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李初尧将他重新揽回怀里,将人往上一抱,高出自己一截,“这又关你什么事?”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苏御打了两下李初尧的肩膀,羞恼了一张俊脸。   “你们看到了吗?”李初尧非但不放,一副心胸坦荡的模样,问不远处的鸿书和汁夏。   两人纷纷转过身,表示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远处苏烈的人,也跟着背过身。   “哪里有人看?”   苏御不说话,低垂着脑袋,恨不得将自己就地埋了。   “阿御啊,只要我们问心无愧,管别人做什么呢?”说完这句,李初尧亲了亲苏御的下巴,音量低了低,“只要在你心里苏烈没有变,他就一直未变。”   苏御本来有些羞赧,听到他后面的这句话,不由愣住,是啊,难道大哥变了,就不是他的大哥了吗?   “想通了?”   苏御点点头。   “行吧。”   话音落下,李初尧忽然转起了圈,苏御被吓了一跳,忙紧环住他的脖子。   “李初尧!”   听到苏御惊吓又失了礼节的声音,里面的苏烈都忍不住望了过来。   李初尧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着抱着人停下。   苏御只听那人说:   “打破世俗很难吗?”   “阿御,开心最重要。” 第060章 清理别院(二更)   苏烈原本想上去提醒两人注意一些,但听到李初尧的后面的话,他停住了脚。   看到苏御高兴的模样,他转身去了膳厅。   李初尧装作没看到,把苏御放在地上,目光落在苏御露出来的锁骨上,他什么都没说,拉着苏御去往前走。   “你下次不准再吓我了。”苏御娇嗔了一声,抠了抠李初尧的掌心。   李初尧将他作乱的手握住,高深莫测地说:“这就说不准了,何况哪里是吓,分明就是惊喜。”   苏御:“……”   苏御磨了磨牙,“我怎么没见过,惊喜是这样吓自家夫郎的!”   李初尧哼笑一声,厚颜无耻道:“我家的。”   苏御想动手打他,可一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又下不去手。   “好了,别拉长着脸了,逗你的。”李初尧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拉着跟上墨桐。   膳厅。   一桌子菜全是苏御喜欢吃的,苏烈见两人进来,招唿人坐下。   “大哥,做这么多,能吃完吗?”   苏烈面带微笑,“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够你吃不就行了。”   苏御嘟着嘴,没接话。   苏烈目光一晃,不经意落在苏御的锁骨上,他干咳一声,提醒道:“虽然你们是新婚,但也要顾及身体。”   苏御:“……”   他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苏烈怎么突然说这个事了。   李初尧这个罪魁祸首上前,替苏御整理了领子,应声道:“大哥说的是。”   苏御反应过来他们说的什么,脸一红,瞪着李初尧不说话。   “坐,先吃饭吧。”   三人一一落坐。   李初尧在苏烈说了“请”后,一边给苏御夹菜,一边吃自己的。   苏烈望着苏御没有丝毫忌惮的让李初尧帮忙夹菜,自顾自喝了一杯酒,然后说:“阿御刚学会吃饭那会儿,远了的菜够不着,娘亲不惯着他,便让我帮他夹,如今嫁人了,看你们这般恩爱,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苏烈举起酒杯,“弟夫,我敬你一杯。”   李初尧将嘴里的菜咽下,举起杯盏同苏烈碰杯。   “咣”地一声,两人双手举起酒杯,视线相撞,仰头一饮而尽。   李初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冲苏烈说,“这杯我敬你。”   无论上辈子苏烈知不知道苏御的事,后来又做了什么,得知苏御的死,是否后悔,喝完这杯酒,这些前程往事,一笔勾销。   苏烈喝了。   眼见两人要来第三回 ,苏御连忙制止,“你们俩好好吃饭,不准再喝了。”   李初尧和苏烈对视一眼,让人把酒撤了下去。   吃完饭,两人准备打道回府了,苏烈跟着送到门口。   苏御依依不舍,站在苏烈身边,像只没断奶的小牛犊。   李初尧拍拍苏御的肩,去马车旁边等他。   “大哥,等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苏烈克制地没有去揉苏御的脑袋,“总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那大哥你保重,明日出发,一路顺风。”   苏御眼眶微红,本来他提议明日送苏烈出城,奈何苏烈不同意,苏御无法,只好今日将别一并道了。   苏烈点点头,他朝李初尧那边看了一眼,拍了拍苏御的肩膀说:“你们俩这门亲事,是你的福气,两个人相处,切莫一直任性,嫁了人也要懂得体谅夫君。”   “我明白。”   “嗯,去吧。”   苏御一步三回头。   苏烈看不下去,他快速走到苏御身边,“走吧,我送你过去。”   分明只有几米的距离,苏御却觉得隔了很远,就像沂南到京城的距离,即使送信快马加鞭,也要好几日。   到了李初尧跟前,苏烈看了一眼苏御,突然说:“别院以后别回了,这边的人,我今天会全部处理了。”   苏御没听懂话里的意思,以后是遣散,他点了点头。   “多谢。”李初尧现在还不方便出手,借用苏烈的手,是最好的办法。   上了马车,苏御立马凑到李初尧旁边,瞪着眼睛问:“你们卖什么哑谜呢?”   李初尧将他揽进怀里,“杨嬷嬷。”   苏御一僵,随即皱了皱眉,“会不会太为难大哥了?”   “不会。”   听到李初尧于笃定的语气,苏御一脸怀疑。   “真的。”   李初尧掐着苏御的腰,将人抱过来面对面坐在大腿上,一手环住人,一手捏着苏御的下巴,恶狠狠说:“对你夫君这么不信任?”   这个姿势过于羞耻,苏御挣扎了两下,发觉有东西抵着自己,他涨红了脸,憋出两个字:“流氓!”   李初尧凑近亲了一下,松开手改为双手环住苏御的腰,他将头埋进苏御脖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宝贝,这就流氓了?”   苏御一动也不敢动,把滚烫的脸埋在李初尧脖子边。   感觉到炙热的地方更烫了,苏御吓得一口咬在了李初尧脖子上。   尖锐的虎牙没有用力,但刮着皮肤,让人的感官不由愈加放大。   李初尧粗喘了一口气,扣紧腰肢的手,更加收紧,“宝贝,你是不是想要了你夫君的命?”   苏御被他碰到敏感的地方,不由一颤。   李初尧好受了,他闷笑出声,还不忘调侃,“宝贝,你真……敏、感。”   苏御受不了他骚里骚气的模样,这次下了狠劲咬在了他肩膀上。   李初尧疼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旖旎的氛围消失,只剩下肩膀隐隐作痛,“苏小狗,松口。”   苏御察觉他是真的疼了,松了牙关,故作冷脸,恶人先告状道:“谁让你老是逗我。”   李初尧气的发笑,手松开了些,“自己看看,心疼不心疼。”   “真的很疼?”苏御慌了,抬手将他的衣服拨到一边,牙印整整齐齐,隐隐有出血的迹象。   苏御一脸愧疚,轻轻吹了吹,又凑上去亲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李初尧心知再逗下去,估计人就要哭了,他挑了挑眉,“你再不把衣服给我拉上,等会儿鸿书或者汁夏一拉开门,我们就这副衣衫不整的昭告天下了。”   “指不定明天沂南流言就起:李家有一二公子,娶了一双儿,凶悍粗鲁,马车上意欲不轨之事!画面堪比……”花楼。   苏御快速拉好他的衣服,抬手去捂他的嘴。   “不准再说了!”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拿下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说正事呢,既然你大哥知道你以前过的不好了,你觉得他还能放任柳秀对你肆无忌惮?”   “再说了,如果你不给苏烈一个机会,帮你解决别院的人,他岂不是要一直愧疚?有事情做,总比想其他的好吧。”   “夫君说的有道理。”苏御一脸认可,仿佛这会儿李初尧将他卖了,他还能感激不尽。   “乖,再帮我吹吹肩膀。”   “……”   苏家别院,柴房。   苏烈立在原地,看着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杨嬷嬷,他平静着一张脸,问旁边的墨桐,“说了吗?”   “咬牙也不说。”   “去让苏管家给我搬一把椅子过来。”   “是。”   墨桐出去不到一会儿,苏管家一个人搬着椅子艰难的走进来,看到杨嬷嬷的模样,他吓得椅子差点落在了地上。   苏管家颤抖地将椅子放到苏烈跟前,额头冷汗直冒,他躬着身子,牙齿打颤,“大、大公子,请、坐。”   “那就多谢苏管家了。”苏烈撩起衣袍坐下。   “大、大公子,若是、无、无事,小的先行告退。”   苏烈瞟了他一眼,“我弟弟给我带的茶不错,苏管家去帮我泡一壶吧。”   苏管家腿一软,差点没直接瘫坐在地上,对上苏烈那双眼睛,他只觉得浑身蹿起一阵凉意,仿佛有一条毒蛇正盯着他。   “是。”   苏烈见苏管家眼里只剩下恐惧,他收回了眼神,望向杨嬷嬷,冷声问:“藏思哪里来的。”   杨嬷嬷身子一抖,咬着嘴唇没说话。   苏管家还未走远,只听见一向温和的大公子,声音如同索命的无常,冷硬道:“你主子的狠毒,你说我有没有继承她分毫?”   苏管家脚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他此刻只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实质伤害苏御的事情来。   恐惧犹如黑夜一下将人笼罩住,苏管家双手发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逃不了!   杨嬷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蜷着身子往后退。   苏烈摊开手,墨桐将鞭子放到苏烈手上。   “杨嬷嬷,我听闻你有一个孙子,年纪比阿御小几岁,你说我把藏思送给他怎么样?”   “不、不!大公子,我求求你,不要,我知道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自作主张……”杨嬷嬷爬着过去拽苏烈的衣服,然而还未碰到,已经被墨桐一脚踢开。   苏烈眯了眯眼睛,“杨嬷嬷,知道错了,就该说实话。”   苏烈让人架着杨嬷嬷,他蹲下身,用鞭子抬起杨嬷嬷的下巴,“光是鞭子折磨人的方法,我知道不下十种,杨嬷嬷可是想一一试一遍?放心不会让你死,只是让你受点皮肉之苦。”   杨嬷嬷眼里的惊恐更甚,这两日的折磨,几乎快将她逼疯,她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   “大公子,我说!我说!”   苏烈冷眼睨她。   “毒、毒是夫人给的,让我放在、放在御少爷的房间里。”   苏烈铁青着一张脸,他抬手一鞭子甩在杨嬷嬷身上,直接将人抽晕了过去,“挑断手筋和脚筋,拖去乱葬岗,守着她死了为止。” 第061章 逆鳞(一更)   苏管家端着茶水进来,碰巧听见最后一句,顿时吓得如同鹌鹑,手抖的差点拿不住手中的茶壶。   苏烈看都没看他一眼,声音轻的像被风卷起的风沙,“茶泡好了就倒一杯吧。”   苏管家听得毛骨悚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大公子,小的错了!”   “哦,你错在哪里?”苏烈回身坐回椅子上,同刚才的恶煞判若两人。   “我不该、不该……听夫人的!”苏管家小心翼翼看苏烈,生怕他一个鞭子抽在自己身上。   苏烈示意墨桐去拿茶,后者稳稳当当倒满茶杯,递给苏烈。   “你没有错。”   听到这句话苏管家浑身冷汗直冒,背心的衣服颜色深了一团,他匍匐在地上,“碰碰”地朝苏烈磕头,“求大公子原谅,小的知错了!请大公子看在小的没有谋害知心的份上,从轻发落!”   苏烈将鞭子还给墨桐。   苏管家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苏烈接下来的话,让他重新跌进了地狱。   “送去奴役窟吧。”   “大公子,不要啊!大公子!”苏管家去拽苏烈的衣袍,哭的眼泪鼻涕煳满了老脸。   “拉下去。”苏烈没时间同人耗,冷着脸挥手,任由苏管家哭天喊地也不心软。   苏烈知道,柳秀还敢留着这些人,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个杨嬷嬷根本奈何不了她什么。   正如年少的他去找柳秀对峙,问:是不是她下毒害了兰舟。柳秀说:没有。   无凭无据,仅仅凭借猜测,定不了她的罪。   如今虽有杨嬷嬷的证词,可一旦回京,杨嬷嬷是否还会说真话,又会不会反咬自己一口,只有柳秀清楚。   过早揭开这层皮,呵,只怕他身上的骂名随之接踵而来。   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不会用这种方式。   如今杨嬷嬷人没了,苏管家消失,只要将遣散一事骗过去,柳秀便还当他是儿子。   “主子,院里的其他人,如何处置?”   苏烈扫了墨桐一眼,“既然他们都愿意听苏管家的话,便随苏管家去吧。”   墨桐心下一惊,一一照做。   出了柴房,晴朗的天空阴沉了下来,太阳躲进云层里,不敢露面。   苏烈走了两步,停住脚,“墨桐,你跟我身边多久了。”   “公子,四年了。”   “可是觉得我心狠手辣?”   “墨桐不敢。”   苏烈瞧他弯腰拱手,嗤笑一声,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你看,即使我养在兰舟身边十四年,也改不了柳秀留在我骨子里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除了自己想办法得到,谁会帮你?   兰舟是嫡母又怎么样?只要她不受宠,嫡母的位置早晚是我的!   烈儿,你是我的儿子,你应该帮着为娘。   你对苏御再好,会有一个娘亲生的弟弟妹妹好吗?   不是为娘不想养你,是兰舟那个贱人,逼着老爷子将你养在她膝下,意欲断了我们母子情分。   ……   见苏御思绪飘远,墨桐沉默好半响,才大着胆子说:“主子,不一样的,你是为了保护御少爷,夫人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你们不一样。”   苏烈身体一震,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成拳,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倏地手掌松开,飞快掩饰住神情,淡淡道:“走吧,替我送封信去李府。”   “是。”   远在京城的苏府,柳秀刚收到沂南的来信。   苏珍坐在柳秀右手边,十四岁的苏凌坐在她左手边。   苏珍穿了一身粉裙,看起来温婉娴静。   苏凌眉间透着少年的意气,斜着眉毛,脸上颇有几分不耐烦,显得整个人任性凶戾。   柳秀视线落在信纸上,等一一看完,她“碰”地一声,将信纸拍在桌上!   苏珍被吓了一跳,皱眉问:“母亲怎么了?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下月她也要嫁人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比苏御的聘礼风光。   苏凌因为是家中最小,要什么有什么,说话没分寸,“母亲,可是苏御又气你了!”   苏珍瞪了他一眼,教训道:“没大没小!”   其实她不喜欢苏凌,占着自己最小,最受宠,对他们没半点尊敬,嚣张跋扈,让人生厌。   不过在母亲面前,作为长姐,还是要做足面子。   “你闭嘴!”苏凌也看不惯她,老女人,十八了还未出嫁,丢人!   “你……”   “够了!你们俩!”柳秀出言打断,她眉间的怒气还未散,开口便是训斥苏珍,“你年纪大,同他较真做什么!你就不能同他好好说,非要带着刺?”   苏珍袖中的手握紧,对上苏凌那张得意的脸,她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   偏心!她不说苏凌,母亲觉得她没个长姐的样子,说了,又觉得她带刺!   双生的大哥不亲,三弟当她是个透明人,小弟冲她耀武扬威!   以前苏御在,他们还能同仇敌忾,如今全冲着她一个人!   苏家根本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难怪母亲要她低嫁,不过是想将来给苏凌寻一门好亲事!   苏珍低垂着头不说话,心里涌过万千思绪,膝盖上的裙子在她袖口遮掩下,被捏的褶皱不堪。   柳秀见她这副样子,知道自己气撒错了地方,但她是长辈,拉不下面子,只好训斥苏凌,“你姐姐话虽然不好听,但说的是实话,你这性子,得好好改改,不然以后吃亏的是你自己。”   骂自己,语气凌冽。   骂苏凌,轻声细语,娓娓道来。   苏珍松开手指,呵,母亲就是偏心!对大哥偏心,对小弟偏心,唯独对她,硬着心肠。   “行了,说正事,你们大哥去沂南了。”   柳秀十分后悔将两人一起叫来房中,就不该让苏珍和苏凌碰面。想到苏烈,她更头疼了。   “他不是我大哥!”苏凌率先出声,大哥只偏心苏御,对他们不闻不问,他才不认这个大哥!   “苏凌!”   苏珍心中升起一股快意,大哥是母亲的逆鳞,尤其是别人说大哥不是母亲孩子的时候,这么多年已经成了执念。   柳秀冷着一张脸,“这种话我不想听你说第二遍!”   苏凌头次见柳絮对他发这么大火,委屈着一张脸,心中不由对苏烈的怨意又多了两分!   都怪大哥!不然也不会被母亲骂!   “青翠,送小少爷和大小姐回屋。”   “是。”   尽管两人都不情愿,但也只能照做。   等人一走,柳秀眉心愈加烦躁,“一个个都不省心!”   最近升上来的刘嬷嬷和蔼着一张脸,在一旁劝道:“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有儿有女,才是福气,只是多操心了罢。”   柳秀升起的怒气平复下来,“可不是吗?儿女就是上辈子做的孽,这辈子来讨债的!”   刘嬷嬷笑笑,宽慰道:“总归是母子情分。”   柳秀喜欢听她这话,苏烈同自己再生疏,自己也是他的母亲。   想起信中的内容,柳秀叹了一口气,难免又对老爷子和兰舟的恨意浓烈了些,可人死不能复生,她不好过,苏御也别想好过。   想到之前交给杨嬷嬷的事,她心又畅快了些,如今哪个男人,会不介意没有子嗣?   何况李家二公子还是个嗜赌成性的人,如今有多宠爱,以后就能跌多深。   就算苏烈来质问自己,她还可以拿救命之恩挡一挡。   管他落水是不是真有肌肤之亲,但人确实是苏御救的,传出去也是她成全了有情人的美名。   刘嬷嬷瞧柳秀心情不错了,一边替柳秀按摩,一边问:“夫人方才为何生气?”   柳秀被捏的舒服,“我本意是想在成亲之日,羞辱一番苏御,谁知道苏烈跑去充了面子,让人风光出嫁了。”   “夫人其实也不必生气,大公子这是顾念旧情,有情有义,想必对您也是如此,只是藏在心里不说罢了。”   “希望是如此吧。”   刘嬷嬷没再说话,专心伺候。   回到屋里的苏珍,将门一关,拿起梳妆台上的匣子,将里面写着生辰八字的小人拿出来,一根针一根针往上面扎!   “小贱人!”   丫鬟看的心惊胆颤,但半点怨气都不敢发。   等苏珍发泄完,又将小人放了回去。   苏珍睨了丫鬟一眼,“过来。”   丫鬟战战兢兢挪步过去,还未到苏珍跟前,苏珍突然站起身,一把扯住丫鬟的头发,使劲用手一下又下一下掐人。   “你要敢叫出声,明日我便让母亲将你送去妓院!”   丫鬟眼泪弯弯,跪在地上,小声求饶,“小姐饶命啊!奴婢保证不说!”   苏珍冷笑一声,看着丫鬟的脸,一会儿变成苏御,一会儿变成苏凌,她用力踢了一脚,将娟帕扔在地上,“擦干净你的眼泪,若是被人瞧出什么,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丫鬟匍匐着身体,忍着痛意,拾起帕子,小心翼翼擦脸。   苏珍出了恶气,又变回了温婉娴静的模样,她拿起一旁的针线,开始绣鸳鸯。   丫鬟每看她落下一针,仿佛落在自己身上似的,小幅度的颤抖了一下。   另一边回屋的苏凌,直接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一个遍,下人们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等小祖宗发完脾气就好了。   果不其然,等没有东西可砸了,苏凌倒竖的眉毛,恢复平整。 第062章 为你争取(二更)   苏凌冷眼扫过房里的下人,他哼笑一声,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是不是觉得我发完脾气了?”   下人们一致摇头,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摇头是什么意思?”苏凌随手拿过桌上的冷茶,泼在最近的下人身上。   一群人颤颤巍巍不敢说话,头埋得更低了。   苏凌自觉没意思,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倒回来,“我去找我爹爹,你们不准跟过来。”   “是。”   苏凌住的院子,是府里位置最好的,离苏青山的书房不远,顺着走廊过去就到了。   苏青山刚同人议完事,眉间隐约略显疲惫,俊朗的脸眼角露出纹路,蓄着胡子,不笑时,显得整个人不好相处。   苏青山站在门口,刚准备转身回书房,老远便听见苏烈喊他:“爹爹。”   等人走近,苏青山眉间隆起的小山丘抚平,他一手背在身后,没有威严的斥责:“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苏凌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就算凌儿不嫁人,爹爹也能养凌儿一辈子。”   苏青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啊,让你母亲好好教教你规矩。”   “爹爹提母亲做什么,她眼里只有大哥。”   听到这句嘟囔,苏青山皱了皱眉,苏烈在柳秀心中什么位置,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你大哥又惹你母亲生气了?”   苏青山因为苏烈这事,对柳秀一直藏着愧疚,他总觉得是兰舟养坏了苏烈,不然为什么至今,苏烈也不愿意叫柳秀一声母亲。   因为这件事,本来见不惯的母子二人,让他更没有好感了。   苏凌埋着头的嘴角勾了勾,他嘟着嘴唇抬起头,一脸委屈,“大哥去沂南参加御哥的婚礼了。”   “胡闹!”苏青山胡子抖了一下,“我就不该告诉你大哥。”   “母亲因为这事,还将我和大姐从屋子赶了出来。”   “行了,等你大哥回来,我好好教训他。”   苏青山怎么不明白苏凌的小心思,不过是在母亲那里受了委屈,想讨个公道罢了,毕竟是他宠着长大的,何况苏烈这事,本来就有错在先。   苏凌满意了,“爹爹,你要写字吗?我帮你研墨啊。”   苏青山点点头,又忍不住叮嘱:“你也别怪你母亲,你大哥从小就是她心里的一道疤,她一向宠着你,骂了你估计心里还难受呢。”   苏凌不以为意,母亲就是偏心大哥,不过在苏青山面前,他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放心吧爹爹,我没生母亲的气。”   苏家这边父子情深,李初尧那边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苏御习惯了被李初尧抱着睡,一上床便滚进了他怀里。   李初尧眼看着不能吃,叹了一口气,“宝贝,你再贴两下,你大哥的可话就白说了。”   苏御一愣,见他目光落在自己锁骨上,想起白天的场景,故作凶巴巴瞪他。   “你故意的!”   李初尧勾唇一笑,“不然你大哥问你同房没有,你怎么说?”   苏御:“……”   苏御学着他眯了眯眼睛,手往他肚子上伸。   冰冷的爪子猝不及防贴在肚子上,饶是李初尧再不怕冷,也被冰的哆嗦了一下,闷“哼”出了声。   苏御得逞一笑,干脆将脚也一并贴他腿肚子上。   李初尧方才还燥热的心,瞬间冰凉成一片。   “小坏蛋,小心你的“性”福没有了。”李初尧拉住他靠近了些,伸出胳膊把苏御那边的被子按严实了,又放回被子,将人的手握在掌心里。   沂南的秋天,非常适合茶插纤,天气虽然不算冷,但偶尔夜晚降温,像苏御这种体质,得捂好一会儿,手脚才能暖和。   先前莫一也说过,藏思的毒虽然解了,但残留的后遗症,还需要好好调理,其中就有手脚生凉这一项。   苏御被他裹得严严实实,手被握住,只能用脑袋蹭他,“你明天是不是要去赌坊了?”   李初尧虽然没有明说,但苏御看到李初尧给了乞儿一个铜板。   之前李初尧同他说过,一个铜板便是明日见,两个就是第二天,依次递推。   “想去?”   苏御没点头,颇有几分为难,哪有夫君带着自家夫郎去赌钱的,指不定传出——新婚双儿被抵赌债一说呢。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指尖,又把苏御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按着苏御的脖子靠近自己,亲了一下,问:“想不想去?”   两人的距离,近的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苏御眨了眨眼,“想去。”   李初尧从喉咙里发出笑声,他将苏御往怀里揽了揽,“想去就去,你夫君都没说什么,怕别人做什么。”   苏御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琼叔要回邺城了吗?”   李初尧用下巴蹭了蹭苏御的额头,“不知道,看样子是想要将苏家给的桩子,安顿好了再回邺城。”   说到城西的桩子,按理应该算做苏御的嫁妆,他眯了眯样,问怀里的人:“想不想要?”   “什么?”苏御今天兴奋了一天,这会儿有些困了,一时没转过脑子来。   “城西的桩子。”   “不想要。”苏御打了一个哈欠,“那处桩子,我娘亲还掌管中馈时,便一直亏着钱,后来到了柳秀手里,外强中干,若是真那么好,她就不会送人了。”   李初尧一时没说话,苏御说的这些老夫人定然早让人查过,虽然收益差了些,但胜在地势好。   如果改良一下农作物,再将周围的地一并拿下,后续进账还是不错。   “你想要吗?”苏御勉强睁开眼睛,皱着眉问。   李初尧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只是想为你争取。”   苏御愣了一下,蹭起身在李初尧下巴上亲了一下,“你不嫌麻烦,我都可以。”   李初尧摸着苏御的后背笑了笑,没说到底要还是不要,亲了一下苏御的额头,哄道:“睡吧,晚安。”   “晚安。”   苏御放心在他怀里睡去。   等人睡熟了,李初尧起身去了外面,莫一正和鸿书大眼瞪小眼。   “查到什么了?”   李初尧早上让莫一跟着琼叔,有什么消息晚上回来再说。   “琼叔做了一本假账。”   李初尧点点头,临威的心已经被他养大了,不管张香兰有没有吩咐,肯定会横插一脚,临南是李舜维的人,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挣钱的机会。   “阿御的身子还需要多久?”   这两日李初尧和苏御形影不离,根本没时间问莫一具体情况。   “至少还要服用半个月的汤药。”   “这么久?”李初尧皱了皱眉,是药三分毒,若非必要,他真不希望苏御天天喝那苦不拉几的玩意儿。   莫一没接话。   李初尧没再强求,看出这两人有问题没解决,他朝房间看了看,“有问题好好解决。”   说完起身回屋了。   将身上带了寒意的衣服,脱下来放到屏风上,李初尧掀开被子,小心翼翼躺进去。   苏御维持着他走时的模样,他轻轻抬起苏御的脑袋,将胳膊放在苏御脖子下面,刚准备把人往怀里揽一点,谁知道苏御突然睁开了眼睛。   李初尧被吓了一跳,刚准备解释,怀里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李初尧摊在床上,心脏怦怦直跳。   “阿御?”   李初尧试探地喊了一声,苏御往他怀里钻了钻,均匀的唿吸声传来。   他松了一口气,抱着人陷入了沉睡。   一夜无梦。   清晨。   苏御先醒,李初尧抱得紧,他没法动弹,只能睁着大眼睛等人醒来。   俊逸的脸庞,细的看不见毛孔,凤眸紧闭,睫毛斜垂,英气十足,坚挺的鼻翼,因为唿吸轻轻翕动,薄唇透着健康的红色,下颚线条冷硬,不笑的时候,显得冷漠无情。   苏御静静地看他,想到这个人属于自己,他凑上前,偷偷在唇上偷了一个香。   忽然,李初尧动了两下,苏御因为他醒了,赶紧闭上眼睛。   好半响没动静,苏御虚着眼睛,睁开一条缝。   没醒!   苏御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挣开一只手,指尖从李初尧的鼻翼上,轻轻落到唇上。   他咽了咽口水,这么好看的夫君,就应该藏起来。   突然,苏御的手被握住,拉着放回了被窝,对面的人睁开了眼睛,笑着问:“醒了?”   苏御眼珠转了转,凑上前亲了一下。   “早安,夫君。”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被子里的手从苏御腰上下移,声音带了两分干哑,“一大早就撩我?”   苏御耳根有些红,察觉那只手贴在在了肌肤上,他羞涩的埋下头,“别弄。”   李初尧鼻子哼了一声,抽开手,下一秒直接握住苏御的手,放到炙热的地方,“帮我。”   “!”   一个时辰后。   苏御一边揉手,一边瞪某个餍足的人。   李初尧赤着上半身,凑到苏御面前,“怎么,还想来一次?”   “……”   苏御本来想骂他,视线却不经意落在他肩膀上,只见昨天被咬上的地方,泛着紫青,牙印也还在。   “药膏呢。”   “心疼我啊?”李初尧挑起苏御的下巴,见他愁闷的模样,凑上去亲了一下,又指着咬痕的肩膀说:“心疼就亲一下。”   苏御:“……” 第063章 逗生气了(三更)   对于李初尧动不动就亲一下,苏御一言难尽。   李初尧看他这副模样,将里衣拿过来,挑了挑说:“不亲,我可就穿上了?”   苏御磨了磨牙,果然被咬是活该。   李初尧看出他所想,将药膏塞到他手上,将被咬的肩膀转过来面对着他。   苏御一边帮他上药,一边骂他“谁让你嘴欠来着。”   面若白玉的人,撅着嘴唇,眼里泛着心疼,又犟着说反话。李初尧笑了笑,轻轻用手碰了碰苏御的睫毛,“泪珠子都要滚出来了。”   “你再乱动,我真生气了!”   “还挺凶。”   苏御不搭理他,将药膏沾在指尖上,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打着圈抹在伤口上。   李初尧还想逗弄的心,突然舍不得了,他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苏御,将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簇,全部刻画进脑海里。   苏御上完药,想起某人的话,倾身在伤口附近的地方,吻了一下。   李初尧心一颤,有些不自然的快速穿好了衣服。   苏御疑惑的抬起头。   李初尧干咳一声,拿过苏御的衣服,将人从床上抱起来,又是套鞋子,又是套衣服。方才有一瞬间,他的心弦被苏御撩的颤抖了一下。   就好像有羽毛挠似的,让人心动不已。   一向厚脸皮的他,在此刻,仿佛突然被扯开了遮羞布,让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李初尧耳尖有些红,快速将人收拾妥当,唤了伽衣和汁夏进来。   苏御不明所以,发现李初尧发红的耳尖,他好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在李初尧要走之际,他快速拉住李初尧的胳膊,“等一下。”   李初尧回身看他。   苏御冲伽衣和汁夏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们先出去。   等人一走,苏御没了顾忌,他挡在李初尧面前,“你刚才是不是害羞了?”   李初尧眼神闪躲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又恢复了之前不要脸的模样,“宝贝,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害羞,害羞的人一向是你,嗯?我说的对不对?”   苏御抬起手捂住他的耳朵,“我绝对没有看错,你刚才耳尖都红了。”   李初尧装不下去,腿一弯,双手环住苏御的腿弯,一把将人抱起来。   “啊!你干嘛!”   苏御吓了一跳,双手忍不住搭在他肩膀上,保持稳定。   “我就这样抱着你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害羞。”   “不行!”苏御生怕他真这样出去,脸红道:“是我害羞,你放我下来。”   “早承认不就好了吗。”李初尧将他放下来,又安抚地在人额头上亲了一下。   苏御:“……”   这打一下给一颗糖,业务真的是相当熟练。   “一会儿去赌坊,别松开我的手。”   猝不及防转移到正事上,苏御眨了眨眼睛。   “傻了?”   李初尧笑着伸手刮了一下苏御的鼻子,一条胳膊伸过来,揽住人的肩膀,架着人往外面走。   “你真要带我去?”   苏御觉得不可思议,不是李初尧疯了,就是他疯了。   “谁规定了夫郎不能去?”   还真没人规定,苏御突然想起,回门那天李初尧在别院说的话:打破世俗很难吗?阿御,开心最重要。   苏御嘴角弯了弯,眉眼带着笑意,冲着李初尧点点头,“我要去,陪你一起去。”   “乖。”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蛋。   “我又不是小孩子!”苏御拍开他的手。   “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吗?”   “嗯?”   李初尧露出一个坏笑,冲苏御勾了勾手,苏御把耳朵贴到他嘴边,温热的气息扫在耳廓,磁性又低沉的声音,带了调侃的味道。   爸爸——就是爹爹的意思!   李初尧说完这句话,快速闪开了身,哈哈大笑着出了房门。   苏御气的七窍生烟,这人居然用这个词骗他,还让他叫了那么多次!   他磨着牙冲走远的身影喊:“李初尧!”   汁夏惊讶的抬起头,主子到底说了什么,惹得主君这般生气,她从服侍苏御开始,就没见人生过这么大的气。   汁夏用手拐了拐伽衣,“主子怎么没哄哄主君?”   伽衣木着一张脸,好半响才吐出一句话:“可能是主子们的情趣?”   汁夏震惊了一张脸,仿佛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   苏御这回气性大,吃完了早膳也没搭理李初尧一句话,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开口,让人无法忽略,又不敢招惹。   李初尧无奈,只好先去找临威。   临威看到他,笑得一脸谄媚,“二少爷,现在出发吗?”   看到备好的马车,李初尧扬了扬眉毛,他给了一两碎银子给临威,交代道:“夫郎同我一起去,你拿着衣服,自己去雇一两马车。”   临威瞪大了眼睛,咽了一口口水,不确定地问:“二少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初尧点点头,“新婚燕尔嘛,何况我也舍不得他一个人在李府,你先去,一会儿我来找你。”   临威僵硬地点点头,拿着碎银子走了。   李初尧回身,正巧见苏御站在门口。   他上前,挡在人身前,“还生气呢?”   苏御错开他,径直朝马车走。   李初尧摸摸鼻子,气性还挺大。   他三步并作两步,一个闪身便到了马车跟前,没给苏御反抗的机会,一把将人横抱起,快速进了马车。   鸿书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心甘情愿接替了车夫的位置。   苏御冷着眼睛睨他,不闹也不挣扎。   李初尧望着坐在腿上的人,骤然一笑,余光瞥见冷脸的人,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他埋在苏御脖子边,小声说:“不是我先开口叫你的吗?就算被占便宜也该是我啊。”   苏御一僵,好像也对。   那天晚上,的确是李初尧先开的口。   “还生气吗?”李初尧亲了亲他脸。   苏御冷哼一声。   李初尧一手将人抱紧了,一手握住苏御的手指,轻轻揉捏,“这么跟你解释吧,这就是一种情趣,没有真要当你爹爹的意思。”   谁知道怀里的人皱了皱眉,认真点了点头说:“你为我做的事,就算真想当我爹,也说的过去。”   李初尧:“……”   苏御靠在他怀里,拿过他的手掌,握住他的指尖,轻声说:“我见过爹爹给苏凌穿衣服,也见过他把苏凌抱起来转圈圈,逗得苏凌咯咯直笑。”   “我以前很羡慕,但我现在不羡慕了。”   说完苏御仰起头冲李初尧一笑,心甘情愿地叫了一声:“爸爸。”   李初尧一时五味陈杂,又难过又心疼,他亲了亲苏御的嘴角,“以后我宠你。”   “好啊。”   李初尧将他放开,陪这他坐在窗边,掀开窗帘,同他介绍,外面的小玩意儿。   到赌坊时,李初尧让苏御先呆在马车里。   他进去寻了一圈,找到临威,冲二秃子打了招唿,才出去接苏御。   赌坊有一条暗道,可以看清外面的场景,但却看不到里面。   李初尧将苏御从马车上接下来,牵着人走暗道进去。   赌坊人声鼎沸,几人围坐一桌,旁边有人站着观看,摸着下巴一本正经思索,仿佛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不像是赌坊,倒有几分谈大单生意的架势。   苏御望着外面的人,心生好奇,“他们玩的是什么?”   李初尧握紧了苏御的手,随意扫了一眼,说:“那个叫纸牌,另一个是麻将,想玩我可以教你。”   苏御点点头,“我们这是去哪里?”   “还记得昨天我给的铜板有什么不一样吗?”   苏御手放在下巴上,仔细想了想,眼睛一亮说:“上面缠了两根红线。”   “真聪明。”   想到了什么,苏御求证似的望向李初尧,意思是自己一起来对吗?   李初尧点点头。   “想让你认识一下我的朋友。”   苏御想亲亲他,可又怕被人瞧见,闪烁着一张亮晶晶的眼睛,到处瞧。   李初尧笑了笑,倾身在他眼皮上吻了一下。   刀疤脸碰巧路过,瞧见两人腻歪的模样,他捂住眼睛说:“唉,要瞎了。”   苏御脸一红,往李初尧身边挪了挪。   “刀疤哥别逗,阿御脸皮薄。”   刀疤脸恢复正经,他朗声笑了笑,揉着后脑勺说:“我人称刀疤脸,弟夫同尧弟一样称唿就行。”   “刀疤哥。”苏御乖巧喊人。   “就冲你这声哥,以后哥罩你。”刀疤脸拍了拍胸脯,匪气十足。   苏御瞧了一眼李初尧,高高兴兴应声,“谢谢刀疤哥。”   刀疤脸捶了李初尧胸脯一下,“你家这位比你上道多了。”   李初尧知道刀疤脸,还在以自己用牌技诱惑他做事耿耿于怀,也不生气,反倒说:“都叫哥了,是不是该给点见面礼?”   苏御眨了眨眼睛,配合地露出期待。   刀疤脸咳了一声,挠挠头道:“没事,大哥宝贝多着呢,一会儿让他打开仓库,多挑两件。”   正巧李宽拎着茶壶过来,“你欠的礼物,你自己给,惦记我的宝贝是怎么个意思?”   刀疤脸身体一僵,转身同李宽理论,“这赌坊也有我一半吧?你放在这里,不就是有一半是我的吗?”   李宽被他的不要脸折服,懒得同他争论,“行,你说有就有。” 第064章 讨礼物(一更)   李初尧挠了挠苏御的掌心,牵着他走到李宽面前,“宽哥,这是我的夫郎,苏御。”   “宽哥。”苏御乖巧喊人,李宽身形高大,同刀疤脸一样,长了一张硬朗的脸,晃眼一看,没什么特别,但看久了,却觉得英俊。   两人性格爽朗,刀疤脸匪气略重,李宽偏斯文,但又透着几分痞气。   李宽不动声色打量苏御,点点头说:“郎才郎貌,尧弟好福气。”   “宽哥过奖了。”   “行吧,说了见面礼,走吧去仓库挑。”   听到要去仓库,刀疤脸立马跳出来,“挑两份吧,大哥都发话了,我那份就一起选了。”   李宽睨了他一眼,骂他:“你倒是会捡便宜。”   刀疤脸一脸无赖样,一副“我就是这样”你怎么滴的表情。   李初尧笑出了声,“无妨,大哥二哥给的,阿御肯定都不会拒绝的。”   “谢谢大哥二哥。”苏御适时出声,让两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李宽叹了一口气,“尧弟,你今日带夫郎过来,怕不是介绍给我们认识,而是故意来讨礼物的吧。”   “宽哥真会说笑,待你成亲,小弟自然也会给嫂子准备礼物的。”   李宽:“……”   谁都知道李宽流连于花楼,醉生梦死,放着一片花海不要,干什么要娶妻生子,吊死在一颗树上。   他的至理名言就是:浪子不回头,花丛遍地有;只要不成亲,样样是自由。   刀疤脸哈哈大笑,冲李初尧竖了一根大拇指,“尧弟说的没毛病。”   李宽磨了磨牙,“你们俩涮我呢。”   “哪里敢。”李初尧和刀疤脸对视一眼,憋着不笑出声。   苏御一脸好奇,他扯了扯李初尧的手,小声问:“宽哥为什么那么说?”   刀疤脸离得近听到,不等李初尧解释,他立马化身大嘴巴将李宽的豪言壮语和劣迹抖了一个干净。   苏御目瞪口呆。   他看向李宽,完全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有点正气,竟然是这样的人。   人都容易被表象蒙蔽了双眼,苏御也是如此,他这会儿都忘记李宽是赌坊的老板了。   李宽当众被人拆穿,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行了行了,你们好歹让我在弟夫面前留点面子啊,不然以后弟夫都不敢来了。”   “哈哈哈……”刀疤脸无情大笑。   李初尧抿着嘴唇笑,顾忌着苏御,偷偷用拇指按了按苏御的指尖。   苏御也跟着笑,以往他被关在院子里,没办法结交朋友,如今认识刀疤脸和李宽,只觉得两人有趣。   李宽摊了摊手,也不要面子了,干脆领着人去仓库挑宝贝。   刀疤脸兴致勃勃,仿佛挑礼物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赌坊很大,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光是李宽的仓库,便藏的极深,若非熟悉的人,拐过几道门,再穿过一两条暗道,早就迷路了。   等出了暗道,屋里豁然开朗,夜明珠摆满了架子,照的整间屋里明亮亮的,何况角落的灯柱上还放着蜡烛。   纵列排着五六个架子,四周墙壁上,全是暗格,上面有玉佩首饰,还有名画墨笔,架子上大多数是刀剑和珍贵的药材,偶尔还有一两件不值钱的小玩意。   刀疤脸看到架子上草编的蚂蚱,他从盒子里拿出来,眼神带了点怀念,嘴里不忘嘲讽:“这东西,你还留着呢。”   李宽懒得看他,“弟夫慢慢挑,不着急。”   “那我帮阿御好好看看。”李初尧牵着苏御如同在逛大街。   李宽嘴角抽了抽,能把坑东西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独李初尧一份。   刀疤脸将草蚂蚱放回去,望着李初尧和苏御的背影,抬了一下下巴,偏头问李宽,“大哥,你真打算就这么孤独终老了?”   李宽靠在身后的柜子上,单手抱着胳膊,另一只手摩挲下巴,听到刀疤脸的问题,将交叉的脚换了一下,“怎么,看见人家小两口恩爱,想成亲了?”   刀疤脸咋砸咂舌,“以为我是你啊。”   李宽“呵”了一声,没再回话。   刀疤脸一只胳膊肘放在架子上,另一只手架在李宽肩膀上,脸上收起吊儿郎当的嘲讽,“你那件破事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过不去啊?”   李宽眼神微冷,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刀疤脸背嵴一冷,收回手,转过身继续玩草蚂蚱,“行了,我不说了。”   李宽是一个念旧情的人,不过仅限于对他好,或者有恩的人。   就像这只草蚂蚱,这还是十年前刚认识那会儿,刀疤脸初遇李宽,见人一副半死不活的苟且模样,随手编的,两人成为兄弟,只因为他一句:即使是一只蚂蚱,我也要去看看广阔的天空,看看自己能跳多高。   那时候李宽才十几岁,唉,留了十年竟然还没坏,这草也真够结实。   苏御对珠宝什么的不感兴趣,倒是看上了一方砚台,他扯了扯李初尧的衣袖,“可以要这个吗?”   李初尧脑子里没有客气一说,径直拿在了手上。   苏御:“……”   自家夫君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李初尧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皱了皱眉说:“这个不太好,等我以后送你一个。”   苏御嘴角抽了抽,转过身看别样的东西。   东西琳琅满目,苏御一时看不过来,想到苏烈送自己的玉佩,他干脆让自己俗气一点,起身去挑玉石。   李初尧正在看一套茶杯,结果转身发现苏御不见了,他皱了皱眉,放下茶杯,去寻人,只见苏御正蹲在一箱石头前,仔细翻看。   李初尧一眼便瞧出来,旁边的是原石,苏御挑的是半成品。   他倒是没发现,沂南还有这玩意儿。   李初尧喊了一声李宽,后者以为他挑好东西了,冲刀疤脸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跟着过去。   “选好了?”刀疤脸走到苏御旁边,拿起一块玉石掂了掂。   苏御摇摇头,“刀疤哥,懂玉?”   “不懂,他懂。”刀疤脸指了指李宽。   苏御不好意思过去问,哪有挑礼物的问,哪块玉石好,拿哪块的。想了想,苏御睁着眼睛去寻李初尧的身影。   “宽哥,”李初尧指了指苏御手边的原石,“那东西,你在哪寻的?”   李宽眯了眯眼,“尧弟也懂?”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知道一二。”   “不止吧,你小子最喜欢的便是藏拙了。”   李初尧也没再客气,川洲没有赌石一说,流落市场的好玉,大多在富贵人家手上,真正拥有大量原石的人,没几个。   一般都是商人途中遇见,取了让人工匠做成形,再卖给达官贵人。   “宽哥打算就这么埋没了?”   李宽看了他一眼说:“这东西一旦多了,就是官家的东西了。”   李初尧自然也明白,想到之刀疤脸提过李宽准备在京城拓展势力,他提议道:“其实你可以让人借花献佛,帮你铺路,比你和刀疤哥单打独斗强多了。”   李宽没应话,敛眉沉思。   京城势力盘根错杂,他不愿意去淌浑水,但借力这种事,还可以考虑。   李初尧点到即止,对上苏御寻求帮助的眼睛,他拍了拍李宽的肩膀,“走,帮我家夫郎挑一块最好的。”   “你不是知道一二。”李宽对于李初尧拿自己当工具人相当无语,东西他出,好坏也要他来挑。   “我只懂成品。”   “……”   李初尧过去将苏御拉起来,让开一条路给李宽,“让宽哥这个行家给你选。”   苏御对上李初尧眨了一下的眼睛,连忙道谢:“谢谢宽哥。”   李宽:“……”   他心累的挥了挥手,“行了,你们俩口子,别再给我一唱一和了,知道你们新婚燕尔。”   刀疤脸捂嘴偷笑,暗骂:“活该!”   让李宽平时嘲笑他不知道温柔乡有多好,取笑他不解风情,该!   苏御脸微红,他埋着头不敢看李初尧,怕李宽取笑他们眉目传情。   李初尧脸皮厚,干脆将苏御揽在怀里,“我们这叫夫唱夫随,等宽哥你成亲了就明白了。”   李宽:“……”   大把脸扬了扬眉毛,用唇语说:够扎心!   李初尧笑笑,不置一词。   对于仓库里的东西,李宽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他拿起那块最好的原石,问苏御:“想好雕什么了吗?”   苏御脸还泛着红,“啊”了一声。   李初尧帮他回答,“我后面将图纸给你。”   李宽点点头。   苏御明白过来,挠了挠李初尧的掌心。   李初尧反手握住。   刀疤脸蹲着的位置,刚好清楚地看到了全过程,他颇为牙疼的转过了脸,默默思考——他是不是应该找个夫郎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夫人,刀疤脸自己都没意识到不对。   “还有一件呢?”李宽对于自己还要帮忙工艺这部分,平静接受,很明显已经对李初尧不抱希望了。   李初尧看向苏御,另外两人也把视线挪了过来。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份礼物就够了。”   李宽挑眉一笑,“尧弟,弟夫这点倒是同你挺像。”   苏御刚褪下的粉色,又浮上来了脸颊。   李初尧将人往身后藏了藏,“那是。”   李宽和刀疤脸对视一笑,纷纷感受到了什么单身的暴击。 第065章 商议(二更)   四人拿完东西,又绕回了谈事的大厅。   苏御一脸好奇的跟在李初尧旁边,时不时同李初尧小声说两句,前面两人从开始的伤害,逐渐变成了麻木。   李宽让人烧了热水,桌上放着茶叶,他示意李初尧要喝自己泡。   苏御也会泡茶,不过还未等他碰到茶壶,李初尧已经握着他的手收回去,然后自顾自拿过杯盏,掺了热水开始洗茶。   李宽和刀疤脸没瞧见,苏御松了一口气。   “对了,刀疤哥,之前和你商量的事情,明日开始,便可以先后传到老夫人和张香兰耳朵里了。”   “这次你打算欠多少?”李宽自然听胖子说了上次要钱的事情,两千两对赌坊来说,可大可小,如果是城中的大户人家,小数目而已,换了一般人家,和寻常小户人家,确实过了。   刀疤脸也一脸好奇。   李初尧将茶放到李宽面前,知道刀疤脸不喝,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苏御那杯他放了放,温度合适了再放过去。   “不用太多,慢慢来就好,不是还有宅子和米铺吗,先让他们有个数就行。”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得慢慢养,不然就显得太不真实了。   刀疤脸点点头,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哥一定给你办好。”   李宽也点头,“你若是想房契放我这里,我不会介意的。”   李初尧:“……”   虽然知道李宽不会真要,但这话说出口,怎么都感觉是在报复。   苏御小口喝茶,李初尧的意思他明白,张香兰在乎米铺的事,老夫人在乎李初尧的能力,若是李初尧有出息,在沂南发展的好,想到之前的种种,自然最感激老夫人。   至于婚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况还有好处。   李初尧先让刀疤脸派人将米铺张香兰让写欠条一事,传出去,张香兰必然会落得刻薄的名声。   老夫人怕自己丢人,却不怕别人出糗,甚至还会大笑两声,活该。   这里结了仇,张香兰哪里还能容忍李初尧,估计恨不得将人丢出李家。   随后巨额的赌债传进李家耳朵里,李家肯定不会帮忙还债,只会想方设法撇清关系,任由李初尧在沂南自身自灭。   老夫人置办宅子在前,成全亲事再后,再加上中途让琼叔还过一次赌债正名,对李初尧也算是仁至义尽。   张香兰已经舍弃李初尧,老夫人要放弃,自然不会让李家落得坏名声。   定然会将李初尧欠巨额赌债的事,挑到明面上。   只怪李初尧自己不成器,将最后的情分也消磨殆尽了,随后李初尧过的再不好,同她这个祖母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断绝了关系,外人也得说一声断的好!   至于张香兰怎么样,就不在老夫人的关心范围内了。   想到这里苏御皱了皱眉,他疑惑出声:“虽然这是一个断绝关系的好方法,可你以后怎么为自己正名?或者说等你飞黄腾达了,李家再来掺和一脚,让你顾念老夫人当日的情分呢?”   刀疤脸仔细一思索,也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李宽气定神闲,他可不认为李初尧没想过。   “你忘了还有城西的桩子?放在李府的嫁妆,”说完李初尧看了一眼刀疤脸,调侃道:“何况流言头子都站在我们这边,还愁不能为我正名?”   “话是这么说,可总不能凭空捏造吧。”苏御担忧着一张脸,总觉得有漏洞。   “我成亲前禁足没来过赌场,但临威来过啊。”   临威的赌瘾在他之前就有,还是来沂南才有的,吃瓜的人不会去关心,但关键是他是李府的人,受老夫人的意思,若再有张香兰的手笔,加上他并非张香兰亲生,这里面就足够人回味了。   最后他洗心革面,临威却不能,谁带坏谁,又不能定棺盖论了。   有些事情,没有结果,才能让更多人猜出隐情。   苏御望着运筹在握的李初尧,发现自己好像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以往对他的时候,大多时候都不太正经,总是说着说着,便跑偏了。   认真起来的李初尧,充满了诱惑,就好比麻沸散,明明知道用多了不好,但还是忍不住多用几次,加速止疼。   苏御视线落在李初尧上扬了一下的眉毛上,那双黑曜的眼睛,映着自己的影子,苏御只觉得心跳怦怦加快。   他掩饰的喝了一口茶。   李初尧勾了勾嘴角,见另外两人如同石像,他干咳一声,“刀疤哥,流言和传递消息,就靠你了。”   “行。”   刀疤脸无所谓,反正一群人闲着也是闲着,能帮兄弟做事,还能听八卦,他当然乐意。   李宽站起身,“需要人收赌债,随时告诉我。”   “多谢宽哥。”   李宽看了李初尧一眼,起身走了。   刀疤脸也不乐意当电灯泡,他冲着李宽的背影喊:“你去哪?”   李宽回过身看了他一眼,“当然是醉生梦死的地方。”   刀疤脸:“……”   一个个的,都有温柔乡。   想起李初尧给他的那本书看完了,他又坐下,“尧弟,之前你那书,在哪里买的?”   “什么书?”苏御偏头看李初尧,他怎么不记得这人喜欢看书。   “叫《京城八大家史》故辞写的。”刀疤脸一脸激动,恨不得再把书翻一遍。   “啊,我也看过,我那里还有好多他的孤本。”   苏御挺高兴,他没想到除了莫一,还有人同他有一样的爱好——喜欢看这些书。   “真的吗?弟夫你什么时候给我看看。”   苏御一脸落寞,他其实很喜欢故辞,以前在苏家,不能知晓外面的事情,全靠故辞的书解闷,他叹了一口气,“我来沂南的时候,不方便带上,留下苏府了,估计现在已经不在了。”   按照柳姨娘的性格,估计他的院子,都已经不在了。   “唉……可惜。”刀疤脸一脸郁色,难得有个人的书合他口味。   李初尧面色发沉,握住茶杯的手,攥的指尖发白。   苏御察觉到,转过脑袋看他,把手覆在李初尧攥紧茶杯的手上,“我没事,以后再买就是了。”   刀疤脸讪讪摸摸鼻子,他好像挺多余。   李初尧恢复神色,叹了一口气,冲刀疤脸说:“城中的书肆。”   刀疤脸眼睛一亮,“腾”地站起身,“尧弟,弟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给两人反应的时候,人已经到门口了。   苏御瞠目结舌,这两人真是说走就走。   李初尧将苏御的脸转过来,看向自己。   苏御眨了眨眼睛,这是怎么了?   “你喜欢故辞?”   苏御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御觉得莫名其妙,不像是吃醋,他想了想说:“只是觉的没必要,何况我屋里那么多小人书,你又不喜欢。”   李初尧冷哼一声,“我虽然不喜欢,但你喜欢什么,我作为你的夫君,你觉得应不应该知道?”   苏御眼珠转了转,“应该。”   李初尧“嗯”了一声,目光又落在苏御腰间的玉佩上,“想送苏烈一块?”   苏御点点头。   “那我呢?宝贝,我记得你还没送过我礼物。”李初尧眯了眯眼睛,对于这点他十分不满,他对苏御那么好,厚着脸皮讨要礼物,最后礼物不是送自己的就算了,还是送别的男人。   苏御见他这副危险的模样,咽了咽口水。   李初尧目光灼灼,似乎苏御不给一个说法,他能将这里将人就地正法了。   “那我把玉佩送你,再送大哥其他东西好不好?”   “拿送别人剩下的给我?”   “不是……”苏御见李初尧面无表情,语气带了几分冷漠,连忙抓住他的手,“不是,我没有……”   见李初尧依旧那副表情,他灵机一动,“不是你说的借花献佛吗,何况又不给钱。”   李初尧:“……”   他有这么抠门吗?   “我错了,以后我都第一个想到你,好不好?”苏御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他壮着胆子坐在李初尧腿上,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亲一下。”   苏御依言亲了,只是耳根有点红。   李初尧嘴角弯了弯,他环住苏御的腰,凑到苏御耳朵边,“晚上你主动帮我,我就原谅你。”   苏御咬了咬牙,这人未免太得寸进尺了。   “还不乐意?”   “我是不是有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是你?”   “还是我对你不够好,让你还能想到别人?”   “嗯?”   李初尧连续几个问题根本不给苏御反应的时间,苏御最终红了整个耳廓,答应了。   李初尧满意了,在苏御唇上亲了一下,“行了,还有正事。”   苏御站起身,却被李初尧拉住。   “礼尚往来。”   苏御:“……”   这人脸皮也忒厚了。   他弯腰在李初尧眼皮上亲了一下,其实方才李初尧认真的时候,他便想亲了。   李初尧松开他,站起身,拉着人往外面走。   走到一半,苏御突然说:“你自己去找临威吧,我去马车上等你。”   李初尧挑了挑眉。   苏御怕他等着当着众人,又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动作来,推了推他。   “就算我要去,我也得亲自送你回马车才放心,第一次来,逞什么强。”   苏御耳朵更红了。   李初尧揉了揉他的头,牵着人走暗道,将人送回马车。   作者闲话:  苏烈:……   有了夫君忘了哥,我就是个工具人! 第066章 风韵(一更)   “哎呀,这个我要碰。”   “不巧,自摸了。”   “你又煳了……”   ……   李初尧拨开前面的人,往里面挤了挤,临威一张脸同人叫的面红耳赤,眯眯眼瞪的贼大,他一边收钱,一边码麻将块。   “不好意思,又赢了一个大满贯。”   “啧,你这是什么手气。”   “这小子,从学会开始,我就没见他输过。”   “是啊,话说临威,你是不是已经离开李府了?没见你家二少爷跟你一起呢?”面朝着李初尧的络腮胡,拿着一张牌扔出去,又小心了摸了一张。   摸完牌络腮胡看了对面的临威一眼,叹了一口气,说:“唉,真羡慕你这种,在大户人家做事,像我们这种莽汉,也就只能做些粗活,养活自己了,指不定到最后,媳妇都娶不上。   临威僵硬着没说话。   另一人嘲笑:“就你这模样,娶什么媳妇。”   络腮胡脸一红:“我长这样怎么了,还不能想想啊。”   “是是是,可以想,诶,临威兄弟,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啊,哥几个给你送了这么多钱,到时候记得请我们喝喜酒啊。”   “就是!”   临威心中五味陈杂,他笑着应和:“肯定的!肯定的!”   临威想起前不久李府办的喜事,捏着牌的手紧了紧,他面上维持着微笑,他倒是想过上寻常人家的生活,娶妻生子,幸福美满。   可惜他生了一条贱命,想脱离李府都难。   如今若不是攀附主子,日子好过了些,说不准他只能一辈子,当个被人随便欺凌的小厮。   突然有个人拍了一下脑袋:“对了,我想起了,我今日瞧见临威一个人来的,还雇了一辆马车呢。”   “这么一说,临威啊,你是不是早就自立门户了?”   “是啊,你们看看临威这身衣服,可不便宜。”   望着其他人羡慕的目光,临威油然生出一种,他也可以过得像个少爷,娶妻生子,生活圆满,只要他有足够多的钱,早晚有一天,他也能受别人敬仰。   想到这里,他底气不由更足了。   “若到时候,我成亲,一定把各位都请来。”   “好啊好啊……”   临威见这些人眼睛更凉了,他又不免得意起来,只要二少爷不说,谁知道这么多呢,“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一身穿出去,在成衣铺一逛,老板上赶着跟我做衣服呢。”   “那可不是,那些卖东西的,不也是一个眼色问题。”   “是啊,我先前去,人家看我一副穷酸样,都不乐意卖给我。”   听到这里,临威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去成衣铺的时候,他眼里闪过一抹愤恨,早晚他要将这些耻辱还回去!   “哎哎哎,说这些做什么,快摸牌。”   临威摸了一张牌,嘴角咧开,“自摸自摸,大家承让了。”   “怎么就又自摸了,这运气也没谁了……”   “是啊是啊……”   临威看着这些人眼里的嫉妒,不由想到以后自己高人一等,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也是这个表情,他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满足感来。   ……   李初尧默默退出人群,勾了勾嘴角,不怕临威生了异心,就怕他心还不够大。   二秃子嘴里叼着一根签子,瞧见李初尧,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临威那边望了望,“还要养到什么时候?”   李初尧笑笑,“快了。”   二秃子将嘴里的签子吐了,“看他这样子,再多赢几次,被人吹捧两句,估计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二秃子摊了摊手,“遇上你,也是他的命。”   李初尧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刚才没什么人注意我,让他们说话小心点,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二秃子点点头,“行,放心吧,你们每次来,赌坊里都是熟人。”   “成,事成了大家一起喝一杯。”   “那必须的。”   “那我走了。”   “好,人我帮你好好看着。”   李初尧冲二秃子挥了挥手,只身往外面走。   回到马车上,苏御正百无聊奈趴在窗边发愣。   “等久了?”   苏御眼睛一亮,“你事情办完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换了一个计划。”   “主子,走吗?”鸿书无意打断,实则怕两人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更没办法插嘴了。   “走吧。”   听到回答,鸿书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在马屁股上挥了一下,“驾”地一声,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响起。   苏御没坐稳往后仰,李初尧伸手拽住,将人揽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他皱了皱眉,想训斥鸿书稳重一点,苏御立马捂住他的嘴,“马的错,又不关人什么事。”   李初尧将他的手拿下来,“就你贴心。”   苏御笑了笑,问:“为什么改变计划了?”   “为了给人面子。”   苏御眨了眨眼睛,没明白。   “总不能当众拆穿别人的谎话吧。”   这回苏御懂了,人心虽然最难测,但懂起来也容易。   只要拿捏的合适,终将会成为一把利刃。   “下午还有时间,我带你好好逛逛沂南。”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手,又声音大了两分,将话同鸿书说了一遍。   苏御眼睛锃亮,对李初尧说的逛一逛,非常感兴趣。   一个时辰后。   李初尧拉着苏御进了一家叫风韵的茶楼。   “客官,是要包间还是大厅呢?”小二客气的将两人迎进去。   “三楼有位置吗?”   “有的,有的。”   “带路。”李初尧听李宽提起的风韵,但之前在顾莱口中也听过。前者说,在这里从三楼望出去,风景宜人,还可以欣赏船上的舞姿。   外面有一片湖,湖面上停了不少船坊,一些富家公子喜欢寻酒作乐的,便请上花楼的舞姬跳上一曲,再醉卧一次美人怀。   而这家客栈,正处在位置最好的地方,视野开阔,可以慢慢欣赏。   至于李初尧为什么不去船坊,一是怕苏御接受不了,二是有要事。   到了三楼,鸿书自觉消失。   苏御想坐李初尧对面,被李初尧拽回了怀里。   “你……”   “整间屋子,就我和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初尧让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自己煮起了茶。   苏御瞧他一本正经,脸上的热度消下去。   “外面好多船。”   “想近距离看?”李初尧挑了挑眉。   苏御总觉得他不怀好意,“算了,就在这里吧。”   李初尧洗了一遍茶,又烫了一遍茶杯,看了苏御一眼说:“嗯,我估计你在这里看了,也不想去船上了。”   “为什么?”苏御疑惑着一张脸。   李初尧示意苏御看外面,其实他对外面的风景不感兴趣,只是听李宽说风韵茶楼的茶不错,想来试试。   风韵一共三层楼,一楼也就是大厅,茶叶的质量一般,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二楼和三楼又有差别,想要喝最好的茶便上三楼,也是懂茶的人,经常来的地方。   李初尧让鸿书回过迎来分栈,茶插纤长势很好,等些时日,便能移栽出去。   届时他离开李家,好好做茶,要担心的除了渠道销售,还需要将茶叶的名声打出去,而风韵作为沂南出名的茶楼,正好符合李初尧的选择。   既可以品鉴茶叶好坏,也可以让更多人知道,两全其美。   不过这茶楼的老板,倒是神秘。   鸿书来过好几次,竟然一次都没碰上,但也不着急,来日方长嘛。   李初尧思绪飘远,突然被苏御抓住了胳膊。   “怎么了?”   他低头看苏御,只见人小脸微红,眼睛看一眼外面,又收回来,脑子里仿佛在人神交战。他哼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苏御瞪上。   “宝贝,你可以好好学学,以后说不定我们也能用上。”   “你做梦!”苏御磨牙,使劲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嘶……”李初尧疼的抽了一口气,他一把将苏御抱坐在腿上,一手环腰,一手捏住苏御的脸,“想封杀亲夫呢?”   苏御被捏住了腮帮子,又觉得这姿势过于羞愤,他一口咬在李初尧的虎口上,不过鉴于上次血的教训,苏御没敢用力。   “苏小狗,你越来越喜欢咬人了。”   苏御松开他,又帮他擦了擦自己的口水,“谁让你老是说下流话。”   李初尧用食指托起他的下巴,“这哪里算下流话,同你在一起,顶多算私房话。”   “……”   苏御涨红了脸,“可这是在外面。”   “谁规定外面不能同自己的夫郎说了?”   苏御狡辩不过他,垂着脸不理他。   李初尧勾了勾唇,苏御现在在他面前,小性子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怕把人气坏了,他倒了一杯茶,捏着杯壁凑到苏御嘴边,“尝尝味道。”   淡淡的茶香闯入鼻息,仿佛面前有一座茶山,身在其中,香醇又新鲜。   苏御就着他的手喝了,入口清淡,舌尖略带甘甜,咽入喉后,嘴里又有茶叶独特的苦涩,但等下肚后,嘴里的茶香似乎又回甘了。   很奇妙,但茶确实是好茶。   “怎么样?”李初尧放下杯子,拎起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恰到好处。”这是苏御的评价,苦涩不浓,甘甜不多,对于喜欢喝淡茶的人来说,刚刚好。 第067章 心结(二更)   李初尧不可置否,将就苏御喝过的杯子,喝了。   苏御脸微微泛粉,瞧见李初尧没打算换的模样,他小声嘀咕:“就不能换一个杯子吗。”   李初尧手一顿,装作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苏御连忙摇头,“没什么。”   正巧这时候,最大那艘船坊,拉开了四周的纱幔,袅袅的乐声响起,婀娜多姿的女子在最中间的台上翩翩起舞。   苏御被吸引了目光,男宾客全部移步到四周的小船上,他偏头问李初尧:“这是做什么?”   李初尧摇了摇头,“我也是头次来。”   苏御面无表情,脸上只差没写上“不信”两个字了。   “吃醋了?”   苏御别开了脸,视线又落回了跳舞的女子身上。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寻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酸熘熘地问:“很好看?”   苏御点点头。   李初尧:“……”   “扣扣扣……”   苏御立马从他怀里爬起来,端坐在他身侧。   “请进。”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脸颊,语气还算平静。   鸿书进屋,看了两人一眼,走近了,小声说:“主子,我刚才听人说,客栈老板就在船坊上。”   李初尧皱了皱眉,偏头看向湖中心。   轻纱蒙面的女子似乎若有所感,冲这边笑了笑。   苏御瞬间如同打翻了醋坛子,“还说不认识,人家冲你抛媚眼呢。”   李初尧:“……”   谁知道那么巧,何况他真是第一次来,知道那么多,还不是因为李宽那个浪子,他目光挪向鸿书。   “主君,之前主子派我来过几次。”   “难怪莫一心情不好。”   “……”鸿书爱莫能助的看了一眼李初尧。   “鸿书,你去问问掌柜,怎么样能请他们老板喝一杯。”   “好。”   苏御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人生大事。   李初尧茶也不喝了,捧起苏御的脸解释:“我发誓,我真没来过,我也不认识湖中心那个人。”   “我知道。”   李初尧对上清澈的眼睛,皱了皱眉,知道那为什么不高兴?   “如果我没有救你,你没答应娶我,等你脱离李家了,再娶一个家世好一点的女子,其实会对你前途的助力更大。”   “你想说什么?”李初尧声音微冷,心中冰凉成一片。   “对不起。”苏御低下了头。   从李初尧答应成亲开始,其实他心中一直有一根刺,李初尧最初是因为他的救命之恩,见他走投无路,所以才答应娶他。   后来的这份喜欢,让他开心,也让他害怕。   他怕自己帮不上李初尧的忙,也怕李初尧有一天幡然醒悟,对他说:我对你不过是想要报答救命之恩罢了。   “苏御!”   李初尧声音凛冽,似乎又有两分咬牙切齿在里面。   这还是熟识后李初尧第一次叫苏御全名。   苏御睫毛颤抖了一下,手指紧紧攥住膝盖上的衣服,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心中的酸涩也愈甚。   李初尧见不得苏御这副模样,他强迫苏御抬起头,盯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说:“这种话我只准你说一次,若是你敢再说,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你,亲到你保证不会再说为止。”   这辈子,他绝不会让苏御离开!   就算是死,也要同他在一起!   苏御眼睛里的晶莹微微颤动,隐隐有掉下来的趋势。   李初尧倾身覆上苏御的嘴唇,这次他没再留情。   一向的温柔的浅尝即止,变成暴戾的啃咬。   像是再找一个宣泄口,又像是要将他说的话,验证一遍。   腰间的手臂犹如铜墙铁壁,让苏御无法动弹,只能仰着腰承受一切。   口腔里的铁锈味蔓延,如同潮水涌入砂石中间的缝隙,不放过任何一处空地。   苏御承受不住,喊了一声:“疼……”   李初尧心中的暴戾顿时消散,他停下动作,把苏御抱起来面对着自己,坐在大腿上。手指轻轻摩挲苏御红肿的嘴唇,眼里有怜惜,却没有愧疚和后悔。   苏御瞬间明白他想说什么,依偎进他怀里,撒娇道:“疼。”   李初尧手覆在苏御后脑勺上,声音带了点怒气后的暗沉,“还敢说吗?”   “不了,这辈子都不说了。”   似乎是回想起方才的激烈,苏御身子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李初尧冷哼一声,让苏御直起身,“张开嘴,我看看。”   苏御乖巧张开。   还好,只是嘴唇破了,舌尖没事。   如果说李舜维让他怒不可遏,那么苏御几乎要了他所有理智,前者还可以控制,后者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是本能。   苏御的眼睛还有点湿,李初尧吻掉他睫毛上的泪珠,轻声解释:“阿御,我们的缘分,比你想象的要深,即使初见面时,你没有救我,我也会护你一辈子。”   “至于成亲,当时虽然是形势所逼,但你要相信,就算没有那件事,我们也会成亲,因为我喜欢你,从上辈子就开始了……”   最后这句话,李初尧说的很轻,但苏御还是听见了。   他不知道李初尧为什么要说这话,心里除了震惊外,还有期待。   期待他们上辈子,真的认识。   李初尧珍惜地在苏御破了的唇瓣处吻了一下,也是在刚才的暴戾中,李初尧看清了自己上辈子对苏御的感情。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跌入深渊时,唯一的救赎。   除了感激,还有对苏御这个人的偏爱。   换了谁都不行。   “宝贝,你要是再来这么一出,我估计得发疯,说吧,这话在心里藏了多久了?”李初尧恢复以往的温和,话里也带了调侃的味道。   苏御一点也不害怕李初尧看透自己,他小心翼翼凑近了些,又学着李初尧凑上前亲了亲,“从你答应开始。”   “藏这么久才说,也是厉害。”   苏御有些难为情,但也未隐瞒,实话实说道:“我故意没在成亲前问你,是想将你拴在我身边,即使成亲后再提起,你也没办法再反悔。”   李初尧笑了出声,他捏了捏苏御的脸,“你还算聪明。”   苏御并不觉得他在夸自己,“我其实也很自私。”   今天突然说,一部分是因为吃醋,还有一部分是为了确认李初尧的心意,他不担心李初尧会和离,只担心他不够需要自己。   李初尧搂紧了怀里的人,亲吻从苏御额头,落到嘴唇上,最后贴着苏御的唇瓣说:“我喜欢你的自私。”   上辈子的苏御就是因为不够自私,活得太豁达,所以临死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所幸这辈子的苏御,还没有变成那样。   会为了自己,变得自私。   会为了自己,耍些让人欢喜的小聪明。   会为了自己,有喜怒哀乐。   “你不生气吗?”苏御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要生气?”李初尧将头埋进苏御脖子里,细碎的吻从侧面吻到锁骨,他轻轻咬了一下,吮了一个红痕,抬起头问苏御:“这样生气吗?”   苏御:“……”   可以当他没有问吗?   李初尧看到他从耳根红到脖子,闷声笑了笑。   苏御被他嘴里吐出的热气,熏地全身发烫,奈何他还不敢反抗,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奇怪的声音。   李初尧从他脖子里离开,轻柔的吻住苏御。   这次不再是狂风暴雨,而是细腻又轻柔的春雨。   “扣扣扣……”   被打断的两人满眼情*欲,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将苏御的衣服拉好,苏御想从他怀里下去,奈何李初尧按着他不许。   “乖乖呆着,别动。”   苏御小声“嗯”了一声。   “进来。”   鸿书再次进来,瞧见李初尧那张黑沉的脸,再一看人怀里那一团,他装作自己瞎了,“主子,我打听过了,要想见茶楼老板,需要包下湖中心最大的那艘船。”   “这么简单?”李初尧皱了皱。   鸿书“嗯”了一声,继续装瞎。   苏御用手挠了李初尧一下,示意他赶紧让鸿书出去。   李初尧偏不如他的愿,“还有其他条件吗?”   “没有。”   “老板有没有什么送上好茶,知己引荐什么的?”   “没有。”   “那……”   苏御羞窘的不行,见李初尧还要继续问,干脆咬在他胸口上。李初尧嘶了一声,“苏小狗,狗性子改不了是不是?”   “你快让鸿书出去!”   “你求我?”   “……”   鸿书这下不仅要装瞎,还要装聋,他心累的不信,见两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干脆起身出去了,顺便还替两人掩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苏御从他外衣里钻出来,“你太过分了!”   李初尧见他红的像只煮熟的虾子,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无辜道:“是你自己心虚,怎么能怪我。”   苏御词穷,他确实心虚。   做错了事,怎么能不心虚,何况还是对自己在乎的那个人。   李初尧怕他多想,凑近了人,愈加不要脸道:“宝贝,喜欢和夫君在外面做这么刺激的事吗?”   苏御:“……”   “喜欢还是不喜欢?”   “你、你别再说了!”   李初尧笑得直不起身,苏御窘的恨不得立马消失,他伸手去捂李初尧的嘴,这人偏偏还调侃他:“说不过就捂嘴,你也就会这么两招了。” 第068章 闲逛(一更)   李初尧本来也只是打算过来品茗,并未真打算见风韵的老板。   临走的时候,掌柜亲自将人送到门口,恭敬道:“客官慢走。”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牵着苏御上了马车。   “公子,现在去哪里?”   鸿书习以为常坐上车夫的位置,他手中的鞭子还未扬下去,李初尧突然打开门说:“不着急,稳一点。”   鸿书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李初尧指的是让马车稳一点。   苏御嘴角勾了勾,心中的喜欢仿佛要溢了出来。   “去黎街逛逛吧。”   “是。”鸿书放柔了鞭子,敲打在马屁股上的力道跟挠痒痒似的,惹得马唿了一个响鼻,回头瞅了一眼。   马车慢悠悠起步,过了一会儿才稍微加快了速度。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掩饰眼里的不好意思,将头偏向了窗外。   “要不要睡一会儿?”李初尧没拆穿人,不然免不了又得化身苏小狗了。   苏御疑惑地回头,马车睡觉不舒服,如果马突然被惊扰,很可能直接掉到木板上,坐着就更不好睡了。   李初尧拍了拍膝盖,示意苏御枕着自己的大腿睡。   苏御有些心动。   “怕什么,难道有我在,还担心掉地板上去?”   苏御挪到他身边,蜷着身子躺下,头枕在他大腿上,睁着眼睛瞧他,“你不困吗?”   李初尧笑了笑,将苏御放在车上的小人书拿出来,“我看书。”   苏御用手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晃着晃着瞌睡真来了。   李初尧一手被苏御抱在怀里,另一手拿著书看,到翻页的地方,瞧一眼苏御,再将书放在一侧,单手翻过去。   到了黎街街口,李初尧让鸿书停下马车。   黎街同现代的步行街相似,马车不好进去,闲逛的人比较多。   李初尧轻轻拍了拍苏御的脸,“阿御,到了。”   苏御蹭了蹭李初尧的手掌,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他眨了两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李初尧让他坐起身,伸了伸发麻的大腿。   苏御愣愣地看他动作,好半响才问:“需要我帮你揉揉吗?”   李初尧连忙拒绝,“不用了,走了下去好好逛逛。”   他的大腿自己碰没什么感觉,被别人揉捏,犹如被戳中了笑穴似的,还是拒绝的好。   苏御点点头。   李初尧下了马车,再将苏御牵着半抱着下了马车。   他抬手替苏御理了理碎发,牵着人往热闹的地方去。   喧嚣的黎街,叫卖声四起,珠宝布匹等店铺,小二站在门口吆喝,卖面食的商贩,站在大锅旁边,将面条丢进热腾腾的锅里,烟雾缭绕,甚至看不清老板的脸。   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扛着糖葫芦,慢悠悠来回巡视,看见小朋友,蹲下身来推销一番。   这样热闹的地方,苏御还是头次来。   李初尧偏头瞧见他眼里的开心,也跟着高兴起来。怕苏御走散,握住的双手,十指相扣,缠得更紧。   “这个好吃吗?”   糖人老板看到来了客人,立马露出一个笑脸,“客官要几个啊?”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后者冲老板说:“来一个。”   “好咧。”   图案各式各样,苏御见老板可以新做,他看了看旁边的人,“老板,可以做个他的样子吗?”   兔子和狗的样子比较多,但苏御都不喜欢。   “可以啊。”   老板回答完,直接动手。   李初尧挑了一下眉,见苏御目光灼灼落在糖人上,心中不暗叹一声,如今学聪明了,知道要被调侃,干脆都不搭理自己了。   苏御拿到糖人,让李初尧付钱,虽然糖人同本人一点都不像,但苏御还是开心。   李初尧拉着人往前面走,路过一家成衣铺,苏御拉着李初尧停下。   “想进去看看?”   苏御点点头。   “那走吧。”   两人到了门口,掌柜亲自迎接,“客官想要选什么布料的啊?”   掌柜是个人精,看两人的气度不凡,手牵着手的恩爱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新婚燕尔,他领着人到面料上等的地方,一一给人介绍。   苏御倒是没想到,自己身上的这身面料,竟然这么好,可想而知,李初尧花了多少心思。   他心下感动,但也没忘了自己的目的。   “老板,麻烦帮我夫君量量尺寸。”   李初尧一愣,没想到苏御是打算给自己买。   老板欢喜的拿来尺子,请李初尧站直,量肩又量腰围。   李初尧非常配合,让抬手抬手,等量完,苏御选好面料,去交定金,李初尧本来已经将银子掏出来了,却不想苏御先给了钱。   留下送达的地址,苏御拉着李初尧出了店铺。   “送我的礼物?”   苏御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他身上的银子,是之前在京城写小人书存的,一直舍不得用,但今天他很庆幸之前没有用掉。   李初尧朝四周看了看,拉着苏御拐进一条悄无人烟的小巷子,他将人压在墙壁上,“自愿的还是因为我之前的话?”   苏御这回没躲,忍着羞涩垫脚亲了李初尧一下,小声说:“之前没时间出来,也不知道可以送你什么。”   李初尧勾唇笑了,他抱住苏御,将头埋进人脖子里。   “嗯,我很喜欢。”   苏御也笑了,突然想到什么,“糖人忘记拿了。”   因为舍不得吃,在进成衣铺之前,李初尧买了一个木盒子装上,方才量尺寸,落在一旁了。   “放心,一会儿去拿。”   苏御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李初尧摸着他的腰,目露坏笑:“宝贝,下次量衣服这种事得自己来。”   “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多合身,知道夫君是怎么量的吗?”   苏御红着耳根摇头,他其实不太想知道。   李初尧贴近苏御耳根,教学似的在苏御身上摸索了一遍,“知道该怎么量了?”   苏御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好在李初尧扶着他。   “这是在外面。”苏御面红耳赤,瞪人的眼睛,毫无杀伤力,更像是含了魅惑,惹得李初尧喉头发紧。   李初尧暗骂自己自作自受,深唿吸一口气后,才说:“明白,等回去了再细细教。”   “你!”苏御简直想打他。   “好了,我们去拿糖人。”李初尧将苏御的衣服整理整齐,揽着人回去。   苏御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逛了半条街,苏御有些饿了,看到旁边的零嘴,拉了拉李初尧的胳膊。   “买吗?”   李初尧哪里敢说不,“买。”   苏御开心了,方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   鸿书坐在马车上等人,晃眼间,瞧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临南。   他想了想,悄无声息跟在了身后。   只见临南进了一个布料铺,等了约莫一盏茶功夫,临南也未出来,鸿书记下名字,转身回了马车的地方。   邺城李家。   沐染穿了一身粉色衣裳,去给老夫人请安,张香兰坐在首位右边,二夫人坐在左边,三姨娘因病告安没来。   张香兰瞧见沐染粉黛佳人的模样,差点没有碾碎了牙齿。   她小声嘀咕:“狐媚子!”   老夫人睨了张香兰一眼,虽然她也看不上沐染,再有沐染本来是她塞给李初尧的人,现在上了儿子的床,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但一看到张香兰气愤的模样,她又平复了怒气。   谁都知道,当初老爷看上张香兰,便是因为她那张容颜,如今年轻貌美的沐染丝毫不输她当年,可想而知,张香兰脸色有多难看。   “拜见老夫人。”沐染不敢称母亲,最初被李胜才夺了清白,她本来还不乐意,但自从李胜才提了她做四姨娘,府中人视她为主子,她又不免得意起来。   “起来吧。”   “是。”   “贱人!”张香兰一瞧见沐染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心中就来气。   嬷嬷递了一杯茶给老夫人,后者打开茶盖,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气,放回旁边,声音冷冽:“放肆,沐染是老爷给了名分的妾室,岂是能随意辱骂的!”   “还是你想坐实了妒妇的名声!”   张香兰磨了磨牙,站起身冲老夫人福身,“母亲,儿媳今日有些不舒服,一时失言,还望母亲体谅。”   老夫人瞧了她一眼,挥了挥手:“既然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多谢母亲。”   张香兰一走,二夫人却还在。   沐染笑容僵了僵。   “沐染,你如今是老爷的妾室,我也不说什么了,但你要记得你的本分。”   沐染背嵴生寒,她低垂着脑袋,应了一声“是。”   “行了,你也回去吧。”   沐染再次福身,领着贴身丫鬟走了。   “母亲,老爷他……”二夫人之前因为李容的事情,同李胜才闹了矛盾,如今李胜才夜夜留宿沐染哪里,自己肚子又不争气,难免内心焦急。   老夫人倒是有心扶持二夫人,但肚子一直未传出动静,她也失望的要紧。   “行了,让大夫好好给你看看,老爷还年轻。”   “是。”二夫人无奈,李胜才四十多了,她也三十多了,想要怀上谈何容易,何况这么多年,府中都没动静。   但二夫人也说不出让老爷去看看这话,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你也回去吧,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   “儿媳明白了。”   作者闲话:  据说今天要三更 第069章 子嗣(二更)   等人走完了,老夫人冷下脸,目光暗沉。   嬷嬷小心伺候,将温掉的茶,让人重新泡好,“老夫人可是担心二夫人?”   老夫人摇了摇头,她手指放在椅背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嬷嬷,你说老爷这么多年多没再出过子嗣,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府里请了固定的大夫,夫人们的身子,时常有个伤寒小病的,全是这位在调理,包括她的身子也是。   嬷嬷寻思琢磨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她虽然是老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老人,但有些事不该是她这个奴才可以说的。   “罢了,你去请老爷过来一趟。”   “老奴这便去。”   嬷嬷一走,老夫人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她将手腕上的佛珠取下来,站起身走到佛像面前,拜了拜,虔诚诵经。   李胜才听到老夫人找自己,皱了皱眉,随后跟着嬷嬷到了老夫人院子。   “母亲。”   老夫人“嗯”了一声,双手合十,朝佛像一拜。   “老爷京中的事,可还顺利?”   “嗯,有了苏家帮忙,顺利多了。”   “那便好,”老夫人由嬷嬷扶着坐回位置上,她掀着眼皮瞧了李胜才一眼,“不知老爷对子嗣是何想法?”   “母亲怎么想起问这事了?”   “李家不能后继无人。”老夫人目光凌厉,如同冰冷的箭矢落在李胜才身上。在她看来,李常维虽然是嫡子,但却没那个才能,至于李初尧和李舜维就更不可能了。   李胜才心下一惊,他当然知道老夫人最喜欢的是他哪一位夫人,这么多年,府中大小事宜,看似是张香兰在掌管,实则背后全是老夫人的影子。   连同他的子嗣,也是老夫人喜欢谁,谁便堪负重任。   他曾经同张香兰说过,不能惯着李常维,但张香兰溺爱,不听他的劝,变成了如今这副好吃懒做,不堪大任的模样。   二夫人钱氏同老夫人关系亲密,曾经也是他唯一的正妻人选,但他先抬了张香兰进门,无奈之下,老夫人让钱氏做了他的妾室。   这些年,老夫人处处针对张香兰,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管不了。   张香兰对钱氏这事不知情,但他能为张香兰做的便是,不让钱氏留下男胎。   “母亲……”李胜才后背冷汗直冒,他是老夫人亲手抚养长大,骨子里的惧怕,几乎是本能。   “以前的事,我便不追究了,但李家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就算是愧疚,这么多年,你也该还完了。”   “她自己儿子不争气,怪不了别人。”   老夫人怎么会不懂李胜才那点小心思,她以前未细想,直到沐染被提了四姨娘,钱氏找她诉苦,她才想起这一茬。   李胜才无奈答应:“母亲,儿子明白了。”   老夫人睨了他一眼,“既然明白,今晚便去钱氏那里吧。”   听到老夫人几乎是命令的语气,李胜才袖中的手指紧了紧,“嗯”了一声,算是表明了立场。   嬷嬷望着李胜才沉闷的背影,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自顾自说:“他从小就这样,我若是不逼他一把,他那颗动摇不定的心,如何能这么快做决定。”   嬷嬷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言。   回到别院的沐染,望着梳妆镜里面的自己,勾唇笑了笑。   今日从老夫人的态度来看,不会动自己,只要自己能为李家留下子嗣,她在李家的地位便稳了。   不过事到如今,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老爷床上的。   何况还是在书房的小榻上。   沐染想起李胜才床上时候的模样,不由羞红了脸。   难怪当年钱氏宁愿为妾,也要嫁给老爷。   回想起张香兰和钱氏嫉妒的眼神,她心中止不住开心。   她终于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回想起之前的日子,她眼里闪过一抹不屑,拿起盒子里好看的首饰,她一边抚摸一边问身后的丫鬟:“去把二少爷屋里的丫鬟伽衣给我叫来。”   那丫头不是嘲笑她吗?   她倒要让人见识见识,到底什么是身份尊卑。   “回禀四姨娘,二少爷院里的伽衣,被老夫人打发去沂南了。”   沐染一愣,想到沂南是什么地方,她又嗤笑一声,“果然贱命只能去贱命该呆的地方。”   小丫鬟眉心一蹙,没敢说话。   “行了,你下去吧,若是老爷来了,记得来禀告我。”   “是。”   院中栽了不少赏玩的树,如今这个季节,叶子落满地,在小径上铺上了一层毯子。   张香兰从小径回自己院子,不小心踩到一个水坑,正巧是叶子堆积的地方,她愤怒的脸愈加扭曲,冲身旁的青翠疾声厉色道,“让人将打扫的家丁重打二十大板,玩忽职守,院中这么多叶子都不知道打扫一下,是当我院中没人了吗?”   “夫人小心,奴婢这就去。”   另一个丫鬟将张香兰湿掉的裙摆提起来,蹲在地上用帕子小心擦拭。   “滚,擦什么擦!”张香兰一脚将人踢开。   丫鬟立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张香兰骂了一声“晦气”快步回院子。   伺候起居的老嬷嬷见张香兰回屋,立马迎了上去,瞧她脸色不好看,想来又是碰上了四姨娘,她安慰道:“夫人,何须同自己过不去呢,您膝下两个儿子,三姨娘又弱不禁风,三少爷性子胆小,以后李家是谁的显而易见,何必让自己不高兴呢。”   张香兰看了老嬷嬷一眼,冷哼一声,但怒意显而易见消散了不少。   老嬷嬷以往帮着张香兰管理私库,也是原来张家人,陪嫁来了李府,前段时间李胜才纳了四姨娘,张香兰便让人在身边提点着。   “张嬷嬷,老爷天天睡在那贱人那,你让我如何放心的下。”   张嬷嬷毕竟是老人,对于府中的事,比张香兰有经验,“二夫人可去找老夫人了?”   张香兰点点头。   张嬷嬷一笑,“夫人放心吧,二夫人膝下无一子,就算要担心也是她。”   张香兰听懂她的言外之意,“那我就这么坐以待毙?”   “您啊,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老爷重温旧情,重新回到您身边。”   张香兰气顺了,她点点头,“还是嬷嬷深得我心。”   张嬷嬷笑笑没再说话。   邺城李府这边勾心斗角,沂南李初尧正陪着自己夫郎,日日闲逛。   这日他们回府,琼叔候在门口等待。   “二少爷,老夫人来信,催促老奴和三少爷回邺城了。”   说着便把怀里的信交给李初尧。   李初尧打开信一看,尧儿,婚礼已过了半月,琼叔也该回来了,三姨娘想舜维的要紧,便让他跟着琼叔回来吧。   你在邺城,切莫再去赌坊。   苏御是个好孩子,等过些日子,祖母将你的屋子打理好了,你再同苏御一起回来吧。   李初尧在心中冷笑,老夫人分明是不想他再回去了,还将理由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李初尧将信还给琼叔,“琼叔和三弟,打算何时启程?”   “三少爷那边,我还未来得及通知,最晚后天吧。”   “这么着急?”李初尧皱了皱眉。   琼叔抿唇一笑,“老夫人吩咐了,自然是越快越好。”   李初尧点点头,“行吧。”   信苏御也看了,瞧了李初尧一眼,跟着他回了屋。   “为什么老夫人执意将你留在沂南呢?”苏御没明白其中的深意,既然当初李初尧护送他来沂南,按道理说,如果没有成亲一事,他安全到了,李初尧便该回去了,就算成亲了,也没必要一直留在沂南啊。   李初尧朝身后看了一眼,示意伽衣和汁夏守好门口。   他拉着苏御坐下,“知道为什么我来沂南老夫人没有阻止吗?”   苏御摇了摇头。   “李家的继承人里,本来就没有我,能将我先淘汰出局,为什么不随了我的愿呢?”   “那又为什么给你宅子,置办婚事?”   “有一半是苏家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她想锻炼我,或者说我身上,有她期待的东西。”上辈子,他是私生子的事情,李家人并没有人告诉他。   但一向看中家世的老夫人,竟然容忍了自己这么多年,如果换了李舜维,老夫人不会这么迂回,似乎……老夫人坚定地相信,他能够有出息。   还有一点是——老夫人觉得他有能力,和张香兰抗衡。   如果他那位神秘的母亲,家世这么强大,不应该他只是私生子,被养在张香兰名下。   想到这里,李初尧不由皱了皱眉,他有点看不懂老夫人了。   “期待的东西?”   苏御将李初尧从头打量到脚,不确定地说:“男颜祸水?”   李初尧:“……”   “宝贝,想夸我好看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苏御:“……”   李初尧摸了摸下巴,上辈子老夫人开始对他好,是从他有想法做生意刮目相看,后来有了起色,善意愈加明显,而这辈子,他一直表现的平庸,但从欠赌债开始,老夫人对他已经处于放养状态了。   如今要他留在沂南,还留有一丝情面,这份期待减少,但未殆尽。   所以归根究底,老夫人对他的这份特别,还是来源于身世。 第070章 来信离开   苏御见李初尧敛眉沉思,不慌不忙倒了一杯茶,然后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   “琼叔走了,院里的这些人怎么办?”苏御望了一眼外面,正在努力打扫院子的家丁。   李初尧追着苏御的目光望出去,家丁看似在打扫,实则时不时往里面瞧一眼,对上汁夏和伽衣的目光,闪躲地埋下头。   “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初尧勾了勾嘴唇,这些人他肯定是要清理掉的,包括临威临南,他也要拔掉钉子,不过关于临南,也不知道到时候张香兰知道他是李舜维的人,该作何想法。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苏御见他这个笑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李初尧弯下腰,就着苏御的手,将他杯中剩下的茶喝了,“哪里有什么坏主意,这可是好主意。”   苏御被他捏住了手,想放下茶杯,又挣脱不开,只好红着耳根,瞪对面的人。   李初尧站起身,挑了挑眉问:“明天我打算去迎来分栈,要一起去吗?”   “当然要。”   “好。”   院中的家丁听不到两人谈论什么,但瞧见两人抱起一起,快速打扫完地上的叶子,去寻琼叔。   而此刻的琼叔,正将怀里的信递给李舜维。   “三少爷,这是三姨娘给你的信,老夫人来信说了,让你同我一起回邺城。”   李舜维袖中的手攥紧,面上露出惊喜,“谢谢琼叔,可让二哥一个人留这边可以吗?”   “这些事就不劳三少爷挂心了,老夫人自然有她的打算,明日出发,还请三少爷收拾好东西。”   “这么快?”   琼叔面不改色,“那三少爷以为要多久呢?”   本来琼叔想多留一日,让李舜维和李初尧好好道别,但一想临威和临南,他又改变了主意,那两人狗仗人势,让他多待一刻,都觉得厌烦。   至于三少爷,他通知到位就行了,其他不重要。   李舜维埋下头,将眼里的耻辱掩埋好。   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琼叔更加看不上了,他语气不由带了两分轻蔑,“既然三少爷没意见,今晚就好好收拾吧。”   说完琼叔看都没看李舜维一眼,转身便走了,仿佛李舜维才是下人,他才是主子。   李舜维掌心掐出一道紫痕,手中的信被捏地变了形,他转身进了里屋,一脚踹在凳子上。外面的人惊唿一声,“三少爷怎么了?”   李舜维深唿吸了一口气,尽量用高兴的语气说:“收到母亲的信太高兴了。”   下人也没真当回事,敷衍了一句“那三少爷小心”便没声了。   等琼叔的人走了,李舜维再将信抽出来看。   舜儿,我听老夫人那边说,要让琼叔回邺城了,便自作主张给老夫人说,让你跟着一起回来。   别怪为娘,娘也只是担心你在外面,出什么意外。   如今府中多了一个四姨娘,府中更没有我们的位置了,为娘想着你回来,多去给老夫人请几次安,指不定以后分家,老爷能看在你尽孝道的份上,让娘俩过的好些。   李家的东西,咱们不争,我已经同老夫人说了,等你回来,让老夫人帮你寻一门亲事,不求门当户对,只需要家世清白就行了。   老夫人答应了,以后啊,咱们安安分分过好自己的日子,也不同他们争抢。   你也别想着和你二哥一样,咱们啊没那个福气。   为娘等着你回来。   勿念。   李舜维看完信,牙齿紧紧合在一起,发出奇怪的声音,他眼睛瞪大,仿佛有团火在烧!手上的青筋凸出来,拳头微微颤抖。   他的好娘亲真是贴心的要紧!   将他所有的路都铺好了,就差没告诉老夫人,将他们赶出府了。   什么家世清白,他才不信!老夫人一向看不起他,指不定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他这里塞!他都能想象回去后,是一门怎么“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了!   凭什么李初尧可以娶苏家的嫡子,他就要这么低三下四!   他不甘心!   他那个傻娘亲真以为请安尽孝道日子便能好过了?若是这样,他能被一个奴才看不起吗?   李舜维深唿吸一口气,牙齿磨破了内壁,铁锈的味道让他眼神阴鸷起来。   他不会让老夫人得逞的,更不会同李初尧一样,做一个傻子!   老夫人不希望他争,那他就争给她看看。   他娘亲说他没那个命,那就算头破血流,他也要把这个命给他掰回来!   窗户被风扇动,“碰”地一声关上,李舜维从偏执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望着外面渐渐黑下去的天色,他愤怒的眼睛,变得暗沉。   夜间的风比白天冷冽,仿佛要涌入人的心里,将冰冷填满。   临南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从窗户跃进去。   他单膝跪在地上,“公子。”   李舜维很满意他这副恭敬的模样,他勾了勾唇,“成衣铺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公子,已经有几家表示了意向,但是想先看看我们的成品。”   “起来坐吧。”李舜维一手端着茶,一手指了指凳子。   “多谢公子。”   临威这副姿态,极度满足了李舜维的心,“你告诉他们可以,我会邺城便先去同宋家谈。”   “是。”   “我明日启程回邺城,听说了?”   临南点点头。   “嗯,这边就靠你稳住了,我的好二哥,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随时禀告我。”   “是。”   “对了,告诉临威,让他多给二少爷吹吹风,米铺和城西的桩子,值很多钱呢。”李舜维眼里闪过一抹阴笑,老夫人不是将他和李初尧差别对待吗?   他倒要看看,当老夫人知道李初尧打桩子主意的时候,会是什么脸色。   至于张香兰,米铺可是她的摇钱树。   想到这里,李舜维心中畅快多了。   临南皱了皱眉,应了“是。”   “嘎吱”一声,窗户关上,屋里的灯光暗下来,暮色下的天空暗沉,挂在柱子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起来。   一个黑影顺着墙角,偷偷摸摸回了偏房。   临威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嘴里打着唿,看样子睡得很熟。   临南松了一口气,想起公子的交代,他决定明日再说。   他谨小慎微脱了外衣,躺上床。   临威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临南,唿噜声止住,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不过很快又闭上了。   第二日。   李初尧和苏御用过早膳,看到整装待发的琼叔和李舜维,他皱了皱眉。   “琼叔,怎么不是明日出发?我打算今晚好好给你们践行呢?”   “二少爷挂心了,实在是挂念老夫人,早一日出发,早一日到邺城。”琼叔看了一眼李舜维。   后者微笑着点头,附和道:“我也想娘亲了。”   李初尧笑笑,“琼叔麻烦你替我给祖母问好了。”   “那是自然。”   “琼叔,我想同三弟说两句话。”   “那二少爷,我去马车上等你。”   琼叔路过苏御,打了声招唿,上了马车。   “三弟,回去记得替我跟姨娘问声好,其实我更想你留在沂南,顺便请顾兄指点指点你生意上的事情,如今看来没机会了。”   李初尧对上李舜维那双澄澈的眼睛,压下心中的讽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有机会,再来沂南,二哥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心中所想。”   李舜维一脸感动,“二哥……”   “唉,二哥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在邺城自己小心。”   李舜维乖巧点头,“二哥,你放心吧,我会的。你和二嫂也是,好好保重。”   李初尧只觉得恶心,但面上点点头,示意他赶紧上马车。   苏御点了一下头,没说话。   李舜维上了马车,顾莱吗?若真为他着想,写信在邺城不也可以指点吗?什么相信他能够实现心中所想,只怕是在嘲讽他——无能为力。   呵,假心假意!   不过戏要做全套,他又伸出头去望着两人,挥了挥手。   李初尧维持着面上的不舍,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苏御忽然抱住李初尧,将他的头按在脖子里,蹭了蹭李初尧的脸,小声说:“我知道你不高兴。”   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恶心和恨意压下,不相干的人走了,再等等,他便再也无需在这些人面前装了。   他伸手抱住苏御,轻轻吻了吻苏御的发鬓。   “阿尧,别为不值得的人不开心。”   李初尧一僵,几乎以为苏御知道了什么,但听到苏御接下来的话,又放松下来。   “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   李初尧勾了勾嘴角,直起身,捏了捏苏御的脸蛋,“怎么不叫夫君了?”   “你叫我阿御,我不能叫你阿尧吗?”   李初尧眼神发怔,上辈子他记得,苏御临死前叫的便是这一声“阿尧”,自从两人成亲以来,他都快忘记上辈子的苏御这样叫过他了。   是不是上辈子,其实苏御……也是喜欢他的?   “你不喜欢这个称唿?”苏御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他本以为这个称唿,李初尧会高兴的。   李初尧从回忆中惊醒,他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但又很快恢复镇定,“没有,叫夫君吧,你叫夫君更甜些。”   苏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耳尖发红,“哪里甜。”   李初尧一把将人横抱起,苏御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听头顶的人说:“哪里都甜。”   苏御将脸埋进他怀里,没应声。   李初尧没看到的是,苏御眼里闪过一抹难过。   作者闲话:  不会虐!放心看 第071章 夫君   回到屋里,苏御装作不在意地从李初尧怀里抬起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顾哥那?”   汁夏正在整理被子,伽衣站在不远处打扫卫生,以往这时候,苏御被李初尧抱在怀里,总是忍不住害羞,让人放自己下来,耳尖也会红。   李初尧发觉苏御的异常,他冲汁夏和伽衣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出去。   “怎么了?”苏御不明所以。   “这句话该我问你。”李初尧将人放在贵妃椅上,蹲在椅子前面,用手指捏住苏御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苏御眼神闪躲了一下,低垂着睫毛,“没什么。”   李初尧盯着他不说话,细细回想方才的场景,他捏着苏御下巴的手一抬,被迫苏御盯着自己,“阿御,我说过你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包括因为我。”   苏御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李初尧没有立马哄,他知道按照苏御的性子,只要他不问,便能忍到爆发的那天,就好比成亲那件事,这是苏御在苏府四年,因为没人能护着,留下的印记。   李初尧不需要苏御在自己面前也这样,他想苏御有什么不开心,说什么,哪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也可以说出来,而不是这样隐忍不发。   李初尧松开手站起身,起身往外面走。   苏御眼睛里闪过一抹无措,见李初尧打开了大门,他“腾”地站起身,想追去,脚却如同被沾了胶水,定在原地迈不出去。   望着李初尧头也不回的背影,他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莫一站在窗户外面,瞧见苏御这副模样,想进去安慰,却被鸿书按住了手。   莫一张了张唇,鸿书摇了摇头,示意他看旁边树下。   这是琼叔为了镇宅买回来的大树,不高,却足足要两个人才能圈住。   李初尧站在树后,透过窗户看向苏御,眉心拧起,眼里尽是心疼。仿佛苏御掉下的眼泪,落在了李初尧心上,烫的人心痛难安。   鸿书拉着莫一走了,顺便将院子里的人都支开,一时院中只剩下两人。   风轻轻拂过,院中静的可以听见叶子“刷刷”地声音。   最终还是李初尧败下阵来,他深唿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慢慢来,要给苏御一个适应的阶段。   但当他出现在门口,苏御扑进他怀里那刻,他觉得心都碎了,去他妈的慢慢来,管他愿不愿意说,只要苏御乐意,想怎么样都可以。   反正有他在,早说晚说不都一样吗?   大不了他被气一会儿,但总归比让人哭的这般悄无声息,委屈极了的模样强。   “宝贝,是我错了,别哭了。”   李初尧胸前的衣服被眼泪浸湿,滚烫的淌在了他心上,灼地他难受。   苏御攥紧了他的衣服,小声抽泣。   李初尧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最后无法,干脆半蹲下身将人两条腿盘在自己腰上,像抱孩子似的,拖着苏御的屁股,往里面走。   床上被子套了一半,李初尧只好抱着人坐到椅子上。   苏御埋在他怀里,不肯露脸,李初尧叹了一口气,“阿御,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   李初尧轻轻拍苏御的后背,又侧头吻了吻苏御的发鬓,不急不慢地说:“我之前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有个人,长的和你一样,也叫苏御,他啊……救了梦里的我两次。”   苏御抬起头,眼睛红地像只兔子,带着鼻音,好奇地问:“然后呢?”   被人这么一打断,李初尧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这么爱听故事的苏御,让他想到了苏御那一堆小人书,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难过。   李初尧替他擦掉眼角的泪珠,揽着人腰继续说:“他命没有你好,也没有你甜,连同帮梦里的我挡剑,也只是皱了一下眉毛,梦里的我看着他脸色苍白,唿吸越来越弱,也只是听他风轻云淡喊了一声“阿尧”。”   “他死了吗?”   李初尧点点头。   苏御将他的手拿来放在心脏上,“阿尧,我活着。”   李初尧晃了一下神,就好像眼前的苏御,同上辈子的苏御重叠在了一起,然而掌心下的跳动,又让他回过神来。   他勾唇一笑,“是啊,你活着。”   苏御点头,哼着鼻音“嗯”了一声。   李初尧笑了笑,倾身吻苏御发红的眼睛。   “宝贝,以后有什么好好说好不好?别装作没事人一样。”   “那你也别走。”想到李初尧坚决的背影,他眼眶又浸出眼泪来。   李初尧此刻恨不得时间倒回去几分钟,将自己狠狠捶一顿,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玩自己想清楚这一茬。   看苏御抽鼻子将眼泪逼回去,李初尧只想苏御给自己两巴掌,也好过心尖撕裂似的疼。   “宝贝,我的错,你打我吧。”   说着李初尧拿起苏御的手,往脸上打。   苏御收住手,轻轻贴在李初尧脸上,摇了摇头说:“我也有错。”   “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不,我错在我应该隐藏好一点,不让你发现异常。”   李初尧:“……”   架白吵了!   气也白生了!   就只有心疼,留给自己。   李初尧吸了一口冷气,一手掐着苏御的腰,一手按住人后脑勺,含住苏御的唇瓣,将人吻的喘不过气来了才松开,恶狠狠地警告:“你再说一遍!”   苏御脸颊粉红,喘了几息气后,眉眼弯地像抹月牙,他用额头抵住李初尧的额头,抬手环住李初尧的脖子,小声喊:“夫君。”   这一声喊得李初尧心都要化了。   甜腻腻的,仿佛能把自己齁死。   “宝贝,再喊一声。”李初尧轻吻苏御的耳廓,低沉的声音,像极了引诱小孩子吃糖的坏人。   两人的姿势,让苏御更加贴切的感受了某样东西,顿时让苏御红的像只煮熟的虾子。   他想躲开,却被李初尧握住了腰,将两人贴着的地方,离得更近。   李初尧喉结滚动,吞咽地声音,刺激着苏御的神经。   ……   窗边的芦荟冒出了新芽,嫩嫩地从土里冒出了一截,也不知道种它地人用了什么办法,让它在秋天里,发了春芽。   琼叔一走,临威临南成了府里的头子,叮嘱好其他人做好事情,临威偷偷熘出了府。   临南今天恰好没有事,以为临威是替张香兰办什么事情,便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只是当临威到了赌坊,并且换了一身少爷的衣服,临南脸色暗沉了下来,不过他也未伸张,装作小厮混了进去。   刀疤脸刚被李宽怼的怒火朝天,发现陌生面孔,不由上心了两分。   前面这人他认识,李初尧之前带来的人,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临威,后面这个人,他摸了摸下巴。   刀疤脸随后抓了一个人,“去李府要钱。”   “啊?”   “要一个铜板,不准多要。”   手下莫名其妙摸了摸脑袋,他刚换好新衣服呢,还没来的及显摆,又要换成那身破烂儿!   “老大,要不换个人?”   刀疤脸瞅了他一眼,拎住他的领子,将人往前一推,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赶紧去!”   手下委屈巴巴走了。   刀疤脸眯了眯眼睛,转身去找二秃子。   “大……”   “小……”   二秃子一脸高深莫测,“大还是小?”   “肯定是小!”   “大!”   两边争执不休。   二秃子笑着揭开罐子,“小的赢了。”   “秃子你又偏心,说好这把该我们赢了。”   “没事没事,再来一局啊……”   二秃子话还没说完,刀疤脸已经将他手里的骰子拿走了,“赌什么呢,一群看赌坊的,也跟着瞎起哄!”   众人一奄,赶紧散了。   二秃子也准备熘,却被刀疤脸叫住:“等下。”   “二当家,你饶我这一次,兄弟们不是手痒吗,我给他们解解压,嘿嘿,”二秃子揪住刀疤脸胳膊上的衣袖,像个女人似的,抛了抛眉眼,“别给宽哥说,成吗?”   刀疤脸:“……”   他皱了皱眉,将人手拍开,“你能不恶心我吗?”   二秃子嘿嘿一笑。   刀疤脸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快速吩咐:“不用让临威赢钱了,去好好招待。”   “得了,我马上去办。”   “赶紧滚!”刀疤脸嫌弃地拍了拍被二秃子摸过的地方。   一进入人群,四周顿时喧闹起来,麻将“哗啦啦”地声音响起,二秃子看到了临威人,他挤过去,冲临威打招唿:“今儿一个人来啊?”   临威是二秃子带入门的,算半个师傅,他讨好的打了声招唿:“二秃哥。”   “好好玩啊。”二秃子握紧的拳头,伸张开,落在临威肩膀上拍了拍。   乘临威不注意,坐桌子上的其余三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的,哥。”   二秃子笑着走了。   走到拐角的地方,二秃子被人后退撞了一下。   “没长眼睛呢!”   临南低垂着眉眼,连忙说:“抱歉。”   二秃子看了看他的衣服,指了指赌场的分区,“那边呢是公子爷的地方,这边才会你该去的地方。”   临威顺着二秃子的方向,看到了临威,说了声多谢指点,去了反方向的地方。   二秃子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嘀咕道:“这身衣服好像在哪里见过……”   作者闲话:  春芽=春天来了=猫咪要干啥?=你们懂滴吧? 第072章 钻牛角尖   顾莱站在客栈门口,瞧见李初尧的马车,冲擦柜台的小二招了招手,后者眼睛一亮,立即往楼上跑。   马车停下,莫一和鸿书自觉站在一边。   顾莱一顿,挑了挑眉。   李初尧率先从马车上下来,紧接着苏御弯着腰出现,李初尧将手掌递过去,牵着苏御小心翼翼下来,随后李初尧仔细地把苏御衣服上的褶皱拉平,同苏御十指相扣,朝顾莱走过来。   莫一木着脸,似乎比原来面瘫地更严重了。   顾莱再看鸿书,皱了皱眉,这是时间呆久了,患了同一个毛病?   “顾兄。”   “顾哥。”   两人异口同声,顾莱面不改色点点头,目光又落在苏御微红的眼眶上,眼神询问李初尧,发生了什么事。   苏御不好意思的往李初尧身边靠了靠,维护之意很明显。   顾莱点头“嗯”了一声,开口道:“先进去吧。”   一群人进了客栈,李初尧让鸿书和莫一跟着坐一起,等张成下来的时候,自觉得坐到了顾莱旁边。   “尧弟,弟夫。”   成亲的时候,张成不在,算下来差不多快两个月没见了,他主动打招唿,两人冲他一笑。   “张哥,你这次去,可有收获?”   “嗯,现在沂南和邺城的不少小镖局,已经答应了听我安排,按照你说的协议,请当地官府做了公证。”   李初尧点点头,“嗯,其他地方可以先不着急,先把这两个地方做好,选一个好日子,让小镖局们重新剪彩,顺便宣扬一下,必要的话,请一个两个托。”   习惯的人思想不容易改变,但有了前车之鉴,必然后面的人,也会效仿。   “行,我稍后让人吩咐下去。”   顾莱将整理好的地图拿出来,铺在桌上,他指了指标红的地方,“这是我客栈的位置,蓝色是张成说的镖局位置。”   苏御听得一头雾水,不过看到顾莱的地图,心中一惊,客栈和镖局的位置离得不远,看似不相干,但几乎占据了东南西北最好、交通最便利的位置。   这是一张商人野心的版图。   李初尧:“还是顾兄心细。”   对于他的夸奖,顾莱收下了,“你之前的提议很好,我客栈的账目,清晰不少。”   “什么提议?”苏御之前没参与,但夸李初尧的话,他又生出了好奇。   顾莱看了李初尧一眼,后者事无巨细地同苏御讲了一遍。   “你夫君厉害吧?”   苏御点点头。   其他人:“……”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真的是一点也不将他们当做外人。   李初尧对于苏御赞赏的眼神很受用,他干咳一声,继续说:“顾兄,之前说的人力部,可以想办法汇集一些奇人能士,届时快递的人手不够,你可以发布任务,能者多得。”   “行,我和张成再商议,有需要指点的地方,再请教你。”   “好。”   鸿书和莫一仔细听完,皆有种要干大事的感觉。   李初尧也没忘记他俩,“鸿书,后面的日子,你先跟着顾兄学习,至于莫一,一会儿我会教你制作一些东西,等你合格了,再选店铺的位置。”   鸿书和莫一点头。   顾莱大概猜到李初尧要干什么,之前的香膏,确实好用,就是某人太不知道节制了……想到这里,顾莱抬脚踩在张成脚背上,不轻不重的碾了碾。   张成:“……”   桌子晃动了一下,苏御不明所以:“发生了什么?”   张成露出八颗牙齿的假笑,忍着疼说:“没什么,天色不早了,我们散了吧。”   苏御望了望外面的天,艳阳高照,申时不到,哪里晚了?   鸿书憋着笑,莫一微不可查勾了勾嘴角。   李初尧拍了拍苏御的手,“走,我们去看看茶苗。”   鸿书:“我去收拾房间。”   莫一:“嗯。”   等人走光了,张成眉心蹙成一团,语气带了两分委屈:“我今天没招你。”   他昨日马不停蹄从邺城赶回来,累的精疲力竭,即使怀里抱着人,也没能做什么,何况早上睡得死,连顾莱什么时候起的他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惹到人了?   顾莱冷眼瞧他,不过人没走,让小二上了壶热水,倒了一杯放他面前。   张成立马换上了笑脸,握住顾莱的手,摩挲了两下,“我很想你。”   顾莱脸色缓和了些,没立即将手抽回来,反而说:“香膏用完了。”   张成眼睛发亮,如同得了允诺骨头的大狗,只差没直接舔上去了。   顾莱眉心跳了跳,不动声色摸了摸自己腰,起身去柜台拿账本。   后院。   李初尧和苏御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查看茶苗,发现根茎确实长结实了,李初尧拿起小锄头,挖了一棵整的拿在手上。   苏御见他专心研究,站起身往草屋走。   里面奇奇怪怪地瓶子还是上次那些,想起李初尧带过去的药膏快用完了,苏御打开抽屉,只见里面摆了好几种味道的“药膏”   他拿起一一闻过,皱了皱眉,似乎味道不太一样。   他一样拿了一盒出去找李初尧,“这几个用途都是一样的吗?”   “什么?”李初尧转过头,目光落在苏御手上,“……”   “怎么了?”   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这东西是给张哥和顾兄准备的。”   苏御闻言,准备给人拿过去,李初尧立马站起身,制止道:“阿御,你不合适,还是我去吧。”   “不是伤药吗?”   李初尧见他疑惑,低下头附在苏御耳边,小声说:“这是香膏,做那种事用的。”   苏御瞬间红了脸,他俩虽然还未做到最后那一步,但其他该看的早就看过了,甚至还一起洗过澡,哪里不知道“那种事”是什么。   他一把塞到李初尧手里,决定再也不多问了。   李初尧拎着人的领子,将人扯进怀里,“跑什么?”   “……”   李初尧闷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我去拿给张哥,你在这里等我。”   苏御立马点头,他巴不得李初尧这会儿赶紧消失。   大厅,顾莱上楼看账本,张成抱着胳膊,打算乘机找李初尧要东西,没想到后者直接送上门,他勾着唇笑了两声,伸出一只胳膊搭在李初尧肩膀上,往四周看了看,小声说:“尧弟,你是打算卖这玩意儿?”   李初尧摇了摇头,“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   李初尧高深莫测笑了笑。   “行吧,现在不愿意说,以后早晚也能知道。”张成松开手,靠在柱子上,看了一眼李初尧继续说:“说实话,我有点担心,快递我们做起来了,别人效仿。”   “张哥,生意嘛,难免有人想分一杯羹,但咱们前期投入的人力,银子,以及关系网,是随便能够媲美的吗?”   “换个说法,即使有,论关系牢固,谁能比得过你和顾哥?”   人心是个最无法估量的事情,一旦有了分歧,即使关系再好,也有闹僵的一天。所以李初尧乐意当个甩手掌柜,至于顾莱和张成,这两人的羁绊,决计不会因为这些打破。   他有那个自信,即使二十年后,这两人依旧在一起。   张成叹了一口气,“是我钻牛角尖了。”   李初尧看了一眼他,目光在楼上扫了一圈,靠近张成小声说:“说不定顾兄也等着你为他十里红妆呢。”   张成虎躯一震,视线往楼上瞧。   “或者你愿意嫁给顾兄也行,反正都是你占了便宜。”   李初尧不知道为什么上辈子,两人在一起十余年,也没有摆脱世俗,大办一场婚礼,但那天参加婚礼来看,顾莱眼里有羡慕和期盼。   两人都是男子,处在这个时代,肯定会在意嫁娶的问题,只是看谁愿意退一步。   张成陷入沉默,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确实占了便宜,顾莱愿意委身他下,为什么他不能迁就顾莱一回呢?   过了好半响,张成叹了一口气,“是我想岔了,不该这么固执。”   李初尧笑笑,大男子主义谁都有,只是也要用对地方。   “行了,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张成拍拍他的肩膀,“多谢。”   李初尧耸了耸肩,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李初尧便是教莫一怎么用器具,又怎么将植物里的精华萃取出来。   苏御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甚至也想上手。   不过鉴于苏御没这方面的天赋,李初尧只让他试了试简单的。   莫一有医术和毒理的底子,学这些东西很快,而且李初尧发现,莫一很有想法,愿意尝试新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认真交代:“毒药我不会管你,但不能搞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忙起来,很容易忘记时间,以至于到达李府门口,天都快黑了。   穿着破烂的乞丐瞧见人下来,忙紧拿着碗上前,“公子啊,行行好啊,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给一个铜板,买点吃的吧?”   李初尧还未说话,看门的家丁已经出来,疾言遽色道:“穷要饭的,让你别再门口,你怎么还在!”   说完立马朝李初尧鞠躬,谄媚道:“二少爷不好意思,是小的失职,让这人吓到你们了。”   苏御皱了皱眉,打开李初尧的钱袋,放了一个铜板在破碗里。   乞丐连忙感谢,“谢过公子,好人有好报,多谢多谢。” 第073章 出气   天空灰了下来,马车隐匿在一角,李府门口,李初尧和苏御并肩而立,家丁弯着腰,埋着头,站在两人跟前。   乞丐已经走了,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没有立马进府,反而问家丁:“你叫什么名字?”   琼叔一走,府中除临威临南不露声色,其他人各个心思活跃,权当李初尧这个主子蠢,好拿捏。就眼前这位,眼里的嘲讽和不耐烦,若非收敛得迅速,朝乞丐将火撒了,估计场面相当难看。   “小的安喜。”   李初尧点点头,“琼叔在的时候,没交代你们怎么守好门?”   安喜的脸色倏地一变,他当然知道怎么守门,只是他不乐意好好守而已,何况这么晚了,能留门就不错了。   “二少爷恕罪,小的只是看天色晚了,进去瞧了瞧,耽搁了些时间,下次一定等门关了,再离开。”   李初尧心中冷笑,这府里的下人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等管事的一走,竟然欺负到主子头上了。   苏御扯了扯李初尧的袖子,目光落在安喜身上,“那你听了谁的命令,进去瞧了瞧呢?”   李初尧勾了勾唇,自家的夫郎,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对于抓错处,简直是手到擒来。   安喜面色一白,立马跪在了地上,“还请二少爷、少夫人责罚。”   “起来吧,这次就算了,下次若是再敢玩忽职守,不恪守本分,便送去奴役窟看自己的造化吧。”   苏御这罪名落下,安喜身子抖了抖,半点不敢多话。   “是,谢过二少爷、少夫人。”   安喜战战兢兢站起身,躬身退到一边,让两位主子进去。   李初尧冲马车招了招手,充当马夫的叁竹上前,“安喜,去将马车安置好,这位是叁竹,以后我的小厮。”   安喜点点头。   进了后院,李初尧领着叁竹去了书房,让苏御独自先回屋。   书房在寝屋右边第二间,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墙壁上的字画,李初尧在左边位置,添了一张一米宽,一米五长的案几,上面放着白色的瓷杯和茶壶,椅子排成一个凹形。   右手边是一个大的书桌,放着砚台和毛笔,纸张整齐的叠在一起,在坐椅前的右手边桌上。   靠近窗边的位置,有一张贵妃椅,上面放着毯子。   叁竹还是头次见这样的格局,诚心诚意夸奖道:“三当家不一般。”   李初尧笑笑,这是他借鉴了现代的设计,自己改的。   “以后在府里叫我主子。”三当家是张成让叫的,但现在把人借到府里了,还是得先让人改口。   “是,主子。”叁竹非常有眼色。   李初尧摇了摇头,调侃道:“你要是不想呆顾莱那里了,我给你赎身。”   “那怎么能行,我觉得客栈挺好的。”他才不想带着大宅院里,天天看人勾心斗角呢。   “行了,说正事,最近这段时间,府里出去的信先拦一拦,我会逐步清理府中的人,再安排新的人进来,你就先帮我跑跑腿。”   “当然没问题。”叁竹拍拍胸脯,十分自信。   现在府里的人,几乎全是琼叔的眼线,李初尧清理门户的事情,决计不能这个时候传出去。   琼叔这个人,给自己留的后路多,他收到消息,肯定会毫无保留地告诉张香兰和老夫人,届时被怀疑,说不准会影响后面的计划。   至于临威和临南,他倒不担心。   前者有赌坊的事情,后者是李舜维的人,只要在布料铺动些手脚,临南便抽不出身来。   “最近鸽子肉不错。”   叁竹瞬间明白,“保证不放过任何一只。”   李初尧点点头,“嗯,早点休息吧。”   “好的,主子。”   李初尧跟着叁竹一起出门,让伽衣带人去住处,他回了寝屋。   苏御已经洗漱完,坐在床头,一边看看手里的小人书,一边往门口瞅。   汁夏端着盆出去,临走不忘打趣,“主君,主子回来了。”   苏御装作没听到,故作镇静看了一眼李初尧,低下头专注看手里的小人书,不过好半天没翻页。   李初尧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往书页瞧了一眼,调侃道:“这一页字可真多。”   苏御耳尖一红,将书扔到一旁,好奇道:“你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最近可能会换菜品,烤乳鸽,炖鸽子汤喜欢吗?”李初尧摸了摸苏御的手,冰凉的触感传来,他皱了皱眉,“冷?”   苏御听懂了他前面的话,“不冷,只是看书一直露在外面,有点凉。”   李初尧点点头,起身去将窗户全部关上。   天气渐冷,院中的枯黄的叶子,在树丫枝头,只留了零星的几片。   沿着小径到前院墙角处,只见两个人影对峙,一人铁青着脸,一人面皱着眉,谁也没打算退让,就这么僵持在原地。   好半响临南舒展眉心,问面色黑沉的临威:“我的手段你知道。”   临威怒极反笑,“你跟着我去赌场,又一路跟着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难怪今日手气差的要命,原来自己身后跟了一个倒霉星,以前他怕临南,但现在他不怕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想到这里,临威眼里闪过一抹阴鸷。   空气陷入寂静,无情地风刮在脸上,凉进了心里。   临南面无表情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去赌的?”   “这个是我的私事。”   “你别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临南眯了眯眼睛,若不是怕惊扰了府里的人,他恨不得将人按在地上打一顿。   平常临威只要不触及底线,他都可以容忍,但赌坊这件事,他忍不了!   他永远忘不了,为了赌将他卖掉的人!   临南唿出一口气,“我会将你的情况,如实禀报给大夫人。”   临威拎起他的领子,眸中怒火燃烧,他一字一句威胁道:“你要是敢将这件事说出去,我就告诉大夫人,你其实是三少爷的人!”   临南神色慌了一下,又立马恢复镇定,“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完他一把扯开了临威。   “听不懂是吧?没关系,大夫人能听明白就成。”临威嘲讽一笑,转身便要走。   “站住!”临南面色沉下去,声音冰冷,“你知道什么?”   临威冷笑一声,转过头看他,“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管我的事,我也不插足你办事。”   临南没说话,握紧了拳头。   被对面这人教训过很多次,但这是头一次,临威看到临南捏起的拳头,丝毫没有惧意。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拳打在临南肚子上,听到人闷哼一声,他阴笑着继续说:“李府少了我们谁都不行,但如果你再想对我动手,我便将知道的说出去,届时你投靠的主子,还能在李家呆下去吗?”   “你知道夫人最忌惮的是什么。”   临南举起的拳头放下,他咬了咬牙,临威这一拳,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他口中的话……他不能连累三少爷。   临威将他推到墙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以后别管我的事。”   说完临威转身走了。   临南一张脸,仿佛要结了冰。   牙齿磨在软肉上,不一会儿,铁锈味蔓延了整个口腔。   他冲地上吐了一口血沫,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在临威手上栽了跟头。   望着临威好心情的背影,临南只觉得胸口哽着了一口气,咽不下也唿不出去。   先回到屋里的临威,并没有想象中的淡定,输了钱的怒气和羞辱来的愤恨下去后,心中升起一股惶恐,但想到方才临南的模样,他又觉得爽。   他飞快转动思绪,临南是在自己说到三少爷时变了脸色,所以他们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只要他捏住这个把柄,临南就不敢再对他做什么。   想到这里,临威又升起一抹小得意。   院中寂静一片,角落的枯草,被人狠狠践踏,贴在地上,看不出原来立着的模样。   莫一望贴着墙头,冒出一个脑袋,他眯了眯眼睛,差点就被临南发现了,好在他新研制的屏息丸效果好。   等过了约摸一盏茶时间,莫一才翻身进了院里,直奔后院去。   带起的风,将零星的叶子吹落,光秃秃的枝头,看起来好生寂寞。   寝卧灯光还亮着,莫一几乎任何犹豫,有节凑的敲响了窗户。   并排着一起看小人书的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前者直接掀开了被子,套上外衣,去开窗户。   “主子,有要事禀告。”   李初尧回身看了苏御一眼,冲莫一说:“去书房。”   他重新关上窗,将苏御的被角掖好,倾身在苏御额头上落下一吻,“等我回来。”   苏御点点头。   到了书房,莫一已经点燃了小灯。   因为视线的原因,外面根本看不出书房里面有人。   “什么事?”   “我刚才碰到了临威和临南。”   李初尧点点头,见莫一有两分尴尬,猜测他是同鸿书吵了架。   “说正事。”   莫一听懂李初尧的言外之意——我不管你们俩的事,他松了一口气,“方才临威和临南吵了一架,临威赌坊的事情被临南知道了,意欲要禀报大夫人,不过临南反被临威威胁,还提到了三少爷。”   作者闲话:  求推荐票票 第074章 “造反”   明黄的烛光摇曳,悄悄在书房的角落舞动,陷入寂静的屋里,似乎能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   李初尧放在身前的手,轻轻摩挲了下骨节,对面的莫一看着他的眼睛,等候差遣。   李初尧看了莫一一眼,“你先去休息吧,暂时不用管临威和临南。”   莫一点点头,身轻如燕出了书房。   临南会被临威发现身份,反被威胁,这是李初尧没有想到的。而临威赌坊的事情,李初尧一开始并未觉得临南发现不了。   两个人不属于一个主子,小摩擦肯定会有,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李初尧吹灭蜡烛,轻手轻脚回了寝屋。   苏御裹在被子里,侧身望着门口,瞧见李初尧回来,眨了眨眼睛。   这样鲜活的苏御,让李初尧弯了弯嘴角,他走到屏风前,将外衣脱了挂上去,随后掀开被子上了床,   他揽过苏御抱在怀里,亲了亲苏御的嘴角,“好奇?”   苏御点点头,把脚塞进他腿肚子中间,又把手贴在他胸口。手下一片紧实,苏御干脆往下摸了摸,薄薄的一层腹肌,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   “摸着舒服吗?”李初尧挑了挑眉,一开始抱一下都脸红的人,如今已经能面不改色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苏御眼珠转了转,转移话题道:“你还没说,莫一找你什么事呢。”   李初尧干脆单手将里衣解开,把人抱过来贴在肌肤上,下巴搁在苏御头顶,开口道:“不是什么大事,临南跟踪临威去了赌坊,回来两人吵了一架。”   “会不会对你的计划有影响?”苏御耳尖有点红,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都能看清这人肌肉的形状。   李初尧听到苏御咽口水的声音,干脆把人抱起来趴在自己身上。   四目对视,苏御心虚地别开眼睛。   李初尧一边动手解苏御的衣服,一边说:“不会。”   苏御死死按住,羞窘道:“别……”   “宝贝,这不公平。”   苏御脸颊发烫,直接把头埋在他脖子里,装死。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睡吧。”   “嗯。”   第二天,李初尧带着苏御去了赌坊。   刀疤脸瞧见两人从暗道进来,丝毫没有意外,他冲两人打了招唿,挥手让人将二秃子招来。   “刀疤哥,这次这么着急叫我来,是因为临威?”   刀疤脸招唿两人坐下,惊讶道:“你猜到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昨晚我的人不小心撞破了。”   刀疤脸点点头,他还以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全是李初尧一手策划。   苏御一边听他们聊,一边倒茶。   李初尧摸了摸他的手指,发现有点凉,不满地皱了皱眉。   刀疤脸干咳一声,“具体我让二秃子给你说,有什么事,找人来楼上叫我。”   说完,人已经闪了。   苏御脸皮薄,耳尖红红的,瞪了李初尧一眼,“别人在的时候,你能不能收敛点。”   太难为情了!   李初尧挑了挑眉,“你是我的夫郎,我关心你还有错了?那你不想我对你好,想我对谁好?”   “不准对别人好!”苏御眼睛瞪的更大,语气凶巴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初尧外面养了小情人。   李初尧笑笑,把苏御的手握暖和了,才松开,捏了捏苏御的脸,“这样才对!你得把我看紧一点。”   苏御:“……”   得寸进尺,不要脸!   正巧这时候二秃子进来,他没那根情筋,大大咧咧坐到李初尧对面,兴高采烈地说:“你是没瞧见昨日临威那脸色,简直比树皮还难看。”   “哦不,树皮都比他好看!”   苏御对于二秃子的形容深感无力,默默在一边喝茶。   “昨天是什么情况?”   “这话就长了。”   昨天临威来时,门口放哨的人,就进来通知了。刀疤脸察觉异常,便仔细留意了许久。   发现跟在临威身后的人,是李府的人,觉得机会来了,便让二秃子同一桌的人说,别放水。   而二秃子过去同临威打招唿,实际是给他们打手势——让哥几个敞开玩,不必束手束脚。   后来二秃子碰到临南,一开始没想起这身衣服在哪里见过,后来刀疤脸提点了一下,他才恍然大悟。   好在他没说什么让人捏住把柄的话。   “那接下来,是不是……都不必放水了?”二秃子一脸兴奋,巴不得临威天天来。   李初尧点点头,“接下来,让他输就行,最好把锅往临南身上甩。”   “明白。”   “我就不去找你们二当家了,帮我找几个打手,我过些日子要用,让刀疤脸直接送我府上就成。”   李初尧见二秃子眼睛一亮,赶紧将剩下的话说完,“不要你这种出挑的,放人堆里瞧不出来就行。”   二秃子失落地叹了一口气,鉴于李初尧夸奖自己出挑,他又拍拍胸脯保证,“放心,这事儿,明日就给你办好。”   李初尧指尖在桌上敲击了两下,眉心蹙了一下,“不用送进府,让人隐匿在李府四周即可。”   二秃子摸了一把光秃秃的脑袋,“成!”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同二秃子到完别,起身离开。   日子一天一天过,温度也逐渐降低。   邺城李府这些天,主子日日出门游山玩水,府中家丁在安喜的怂恿下愈加放肆。   自从临南跟着去了一趟赌场,临威手气大不如前,分明是开局便能胡的牌,不是被人截胡,就是被人拿完了。   连续输了好几天,临威越加看不惯临南,若是不出去,他便给临南添点堵,见人不高兴了,他也就开心了。   加上李初尧和苏御不在,他干脆买了骰子,教院里的家丁玩,赢了几次后,凑够了钱,临威又悄悄去了赌坊。   家丁们见过临南在临威面前低三下四的模样,根本不理会临南的劝诫,加上成衣铺的事情,临南干脆懒得管了。   这一日,李初尧牵着苏御从外面回来,门口一片寂静,两人对视一眼,往里面走。   到了大厅,安喜一只脚踩在板凳上,手肘搁在膝盖上,正冲对面地人喊:“大还是小?”   “大!”   “小!”   “开啊,快开啊!别卖关子了!”   “那我可开了……”安喜小心揭开,他瞪大了眼睛,惊喜道:“大!我们赢了,来来来,给钱给钱!”   “怎么老是你们赢,不行,这次换我们来摇!”   安喜眉毛一挑,脚重重踏在椅子上,“你们摇也赢不了!”   “你放屁呢!”   ……   “你们在做什么!”李初尧平静地声音,冷不丁响起。   安喜等人愣了一下,准备懒得搭理,突然想起什么来,立马转过头看。   “二少爷……二少夫人……”安喜僵硬着身子,想到之前苏御的教训,他后背冷汗直冒,下意识跪在地上,喊:“主子饶命!”   其他人见安喜都跪了,跟着跪下!   一时大厅跪了一片。   李初尧牵着苏御坐到大厅主位上,“沂南府里的规矩,和邺城李府的规矩,琼叔说的可有不一样?”   安喜额头冒冷汗,另外几个有心思的人,同安喜使了一个眼色。   若是按照李府的规矩,第一条藐视主子,便是五十大板,再送走;第二条,聚众赌博,挑断手筋;玩忽职守,至少地二十大板。   像他们今天这样,拖出去杖毙都不算重。   如果他们认了,他们全部都只有死路一条了!   安喜手掌的筋脉跳动,“求主子饶命,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初尧一笑,“若是我今日不处罚你们,等府里进新人了,我还有主子的威严吗?”   人群里有一人沉不住气,他们是老夫人安排给琼叔的人,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为了监视二少爷,反正沂南离得远,只要不让消息传回邺城,他们想怎么样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干脆站起身,“三少爷,我们是老夫人的人,就算你要惩罚我们,也要问过老夫人吧?”   他这话深的几人的心,胆子的几个人也跟着站起身,附和道:“就是,二少爷,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安喜,你还跪着做什么,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将李初尧和苏御放在眼里。   安喜对上他们硬气的眼睛,底气十足道:“二少爷,府中的事情,我劝你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算了,毕竟我们这么多人在,就算主子病个几日,无法见客,也不是不可以。”   “是啊,二少爷,还是识相些吧。”   事态翻转,一群人如同占了上风的公鸡,昂首挺胸,斗气十足。   苏御心中升起一股怒气,他出言呵斥:“你们今日的话,可知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将会是什么下场!”   安喜愣了一下,随即一笑,“老夫人不会知道的。”   苏御意欲站起身,却被李初尧按住。   “看样子,你们是打算造反了?”   “怎么会呢,我们不过是谏言让二少爷,少点操心,对吧?”安喜笑着将话接过来。   其余人跟着附和:“是啊……”   李初尧勾起一抹冷笑,他双手合在一起,重重拍了两下,一群黑衣长衫,袖口紧束,手持刀剑的人骤然出现。   不等李初尧发布命令,黑衣人有条不絮将所有家丁围住。 第075章 处罚和流言   大厅里一时剑拔弩张,家丁们脸色惨白。   安喜最先反应过来,他“碰”地一声,跪在地上,“求主子饶命,刚才……”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瞪大惊慌地眼睛,“是他们诱导小的,主子明鉴啊!”   他哭着喊叫:“我是被他们逼得!”   “安喜!你胡说!”   “主子,你也看到了,我刚才跪在地上求情来着,是他们!是他们逼我那么冲你说的!”安喜跪着挪动到李初尧面前,指着旁边的家丁说。   方才最先出头的人,忍不住怒意,一个箭步到安喜面前,一拳打在人脸上。   “噗……”安喜吐出血沫,里面还有一颗牙齿。   “安财!”安喜恼怒的扑回去,随即两人拧作一团,拳头一下又一下落在对方身上,其他意欲想上前,却被黑衣人拔刀恐吓。   李初尧慢悠悠给苏御倒了一杯茶,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嘴角上扬,眼神微冷。   等两人打够了停下来,李初尧挑眉,“继续打啊。”   安财和安喜后背蹿起冷意。   分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话,他们却感受到了恐惧。   一种生死未卜的恐惧。   苏御皱了皱,这样的李初尧让他觉得陌生,就像经历了生死,走在地狱边缘的看客,望着里面的经受酷刑的恶魔,勾唇冷笑。   他伸手覆盖在李初尧手背上。   李初尧眼底的冷意收住,缓缓转过头,冲苏御使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你们呢?需要给你们一次互殴的机会吗?”   一群人脸色更加苍白,想要求饶,可对上李初尧冰冷刺骨的眼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犹如在高山雪岭里走了一遭,被冻坏了嗓子,喉咙涩的发不出声音来。   安喜全身抖得跟筛子似的,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蠢,二少爷分明是在藏拙,故意在老夫人和琼叔面前,表现的一无是处。   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府上的规矩,既然你们觉得是老夫人说了才算,那我就说说我的规矩吧。”   李初尧呷了一口茶,放在一旁。   安喜等人露出喜色,期待李初尧能够网开一面。   “我可以不挑断你们的手筋,也可以不打板子……”李初尧见他们喜形于色,勾了勾嘴角,轻飘飘将悬在头顶的刀落下,“石头,将人送去奴役窟吧,顺便提醒一下,他们身强体壮,应该会是得力干将。”   奴役窟,一个只有苦力的地方,进了那里,只要不死,一辈子都只能被关在里面。   而进去的人,至今就没有活着出来的人。   “二少爷,小的错了,请您原谅!”安喜“碰碰”地磕头,语气都是颤抖的。   安财和其他人,也开始喊叫求饶。   李初尧望着他们磕破的额头,面无表情冲黑衣人吩咐:“带走!”   黑衣人立马上前,因为太吵,黑衣人干脆一边绑人,一边将布条塞进他们嘴里。   耳旁清净了,李初尧却没有从冷意中走出来。   苏御走到他面前,欲言又止。   李初尧抬手抚摸他的脸,“想说我处罚的太重了是吗?”   苏御摇了摇头,想出言解释,却听李初尧自言自语道:“若我不赶尽杀绝,最后死的人就会是我……”   老夫人不会放过他,李胜才、李舜维、张香兰……这些人都不会放过他,上辈子他仁慈过,可最后换来的是背叛和欺骗!   在这个时代,只有硬心冷情才不会沦为别人的砧板上的鱼!   苏御抱住他,将他的头按进怀里,贴在自己的心脏上,“阿尧,我们都好好的。”   李初尧身体一僵,随即放软了紧绷的肌肉,环住苏御的腰身。   “嗯,我们要好好的。”   渐冷的天气,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让原本冷然的温度,又降低了两分。   李初尧听着苏御强有力的心跳,埋在他温柔又暖意十足的怀里,莫名觉得安心,仿佛全身的冷意,都被温暖化掉了。   苏御见李初尧眉间的寒意消退,又恢复了那张温和的脸,他勾了勾唇角。   “啊!”   苏御突然那惊唿一声,双手下意识抱住李初尧的脖子,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屁股已经落在身下人的大腿上。   “阿御……”李初尧倾身吻上苏御的嘴唇,温柔又强势,让苏御瞬间没有了抵抗的力气。   “唔……”   等李初尧停下,眼里只剩下情*欲。   苏御张着嘴唇喘息,眼神迷离。   李初尧将头埋在苏御脖子里,轻轻用牙齿磨苏御的锁骨。   “疼……”   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手紧紧环着苏御的腰,磁性的声音带了性*感地沙哑,“这么娇气”   苏御全身软的像滩水,瞪大的眼睛毫无杀伤力,更像是在邀请。   “要命!”李初尧站起身,抱着人大步流星往后院走。   汁夏和伽衣瞧见两人,想上前打招唿,但瞥见苏御的模样,红着脸低垂下头,让到了一边。   李初尧不由感叹,还好古代的衣服长,看不见身下的反应。   他将苏御放到床上,欺身压上。   “你……太孟浪了……”苏御红着脸就想躲,想起方才汁夏和伽衣的反应,他又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脸。   完了!以后他还要怎么见人啊!   李初尧一把掀开被子,将两人裹进去,他凑到苏御耳边,“宝贝,现在不是害羞的时间,帮我……”   苏御:“……”   邺城,荣兴街。   喧闹的街道,人来人往,叫卖的小摊贩,拿着手里的小玩意吆喝。   邻角的猪肉铺,生意不是一般的好。   提篮子的黄婆子叽叽歪歪,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挑着肉。   “谢杀猪的,你这肉看看这肥瘦不均匀,皮又厚,便宜点。”   “你别鸡蛋里挑骨头啊,你不买,其他人还等着呢。”   谢杀猪才不吃她那一套,这种人爱贪小便宜的人,就惯不得,不然下次她更编出一朵花儿出来。   另一婆子看上了谢杀猪手里那块肉,“给我装上,这块肉她不要,我要了。”   “好勒,钱婆婆。”谢杀猪懒得同黄婆子理论,接过钱婆婆的银两,把肉递过去。   黄婆子双手插在嘟了一圈肉的腰上,眉头锁紧,野蛮无理大声道:“这肉是我先看上的!”   钱婆婆将肉放回篮子里,“你不买,还不让别人买了?”   “谁说我不买的!”她作势就要去抢,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   钱婆婆不买她的账,嘲讽道:“你不过是李府的煮饭婆子,占着李府大夫人的宠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就是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钱婆婆离她远了一点,声音比方才黄婆子还大声,“我听说啊,李府大夫人,苛待李二公子,让人一个人去了沂南不说,没钱了去自己铺子要钱,管事还授大夫人意思,让人写欠条……”   “黄婆婆,你说同是一个娘生的,差别咋这么大呢?大公子跟含着金汤匙似的,二公子连小门小户的公子哥都不如,这不会……不是亲生的吧?”   “说来这事,我也听说了。”   “是啊……我就说李府那么大,之前没怎么二少爷的名声。”   “按我啊,这大门大户,水深着呢……”   ……   猪肉铺人多嘴又杂,你一句,我一言,唾沫都能淹死人。   黄婆婆脸色不好看,见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大着嗓门道:“你胡说,小心我让人撕烂你的嘴!”   说着急急忙忙出了人群,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   钱婆婆朝黄婆婆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拿着篮子走了。   谢杀猪肉卖的差不多了,何况之前黄婆婆还同他讲过二少爷出事的事情,他拉了一把路人,“钱婆婆说的是真的假的啊?”   “亲生不亲生我不知道,但是写欠条一事,绝对是真的!”   “怎么说?”   “事出有因啊,不然怎么现在满城都是。说的有眉有眼的,肯定是真的。”   谢杀猪愣了一下,随即反驳,“哪里满城都是,我就才知道。”   那人啧啧咂舌,指着他说了一声没见识,示意谢杀猪靠近一切,贴他耳边小声说:“之前啊,李二公子不是大婚了吗,有人去沂南参加婚礼,无意看到的。”   “他敢这么说,就不怕被报复?”   “酒后失言,懂了吧。”   谢杀猪点点头,看到菜板上还有一小块肉,他塞到对方篮子里,“唉,就剩这一块了,我就不收钱了。”   “这怎么好。”   那人嘴上这么说,手却将肉往篮子里放,“下次再来照顾你生意啊。”   “好勒。”   ……   这边流言四起,坐在府中的张香兰,听到风声,她整个人勃然大怒,将屋里不值钱的东西,挨个砸了一个遍。   青翠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院中的丫鬟低低埋着头,生怕惹着甚怒的张香兰。   “贱人!去了沂南那种鬼地方,还不安生,还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当初就该淹死他!”   “刚抱回来时,我就该掐死他!”   张嬷嬷连忙去捂张香兰的嘴,“哎哟我的夫人呢,慎言呐,现在已经有人猜测二少爷不是亲生,被苛待说你偏心,方才你的话若是再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我……”   张香兰气的发抖,甚至忘了当初让人欠条的人是她自己! 第076章 张香兰的怒气   地上一片狼藉,破碎的花瓶、茶杯,还有茶壶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香兰胸口起伏不定,因为愤怒,隐约能看到额头的青筋。   张嬷嬷将人扶住,提醒道:“夫人,现在该想想到底是谁要陷害你。”   张香兰神情一顿,眯了眯眼睛,咬牙切齿道:“对啊,到底是谁要陷害我,让我们母子情分生疏。”   张嬷嬷松了一口气,退开身让到一边。   “青翠,琼叔和三少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已经有四五日了。”   张嬷嬷皱了皱眉,“夫人是怀疑琼叔和三少爷?”   张香兰冷笑一声,“去参加李初尧婚礼回来的人,不是只有这两人吗?”   “那也未必是……”   “哼,嬷嬷你忘了琼叔到底是谁的人了?”   知道的这件事的人,除了沂南的人,就只有琼叔和李初尧,李初尧虽然同李舜维关系好,但决计不会将这种事同李舜维说,何况就算李舜维知道了,要想保护自己和那个贱妾平安,定然也不会说。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琼叔了,那只能是因为之前她塞人的事,惹得琼叔不满,想对付她,赢取老夫人的青睐。   虽然这件事,老夫人早就知晓,但毕竟事情没有发展到满城风雨,老夫人也只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张香兰攥紧了手指,磨了磨后槽牙,联想到李胜才近日一直在钱氏和沐染屋里歇息,她刚卸下的怒气又升了起来。   在这个关头,琼叔传出对她不好流言,只怕是老夫人想让钱氏把自己取而代之!   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果然是老不死的好奴才!”   “野种就是野种,带来的只有晦气!”   张嬷嬷听到张香兰骂人,想劝也劝不动,她无奈叹了一口气,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扣扣扣……”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张香兰回过神来,她看向青翠,后者点点头,起身去开门。   “母亲。”   李雨思见是青翠,愣了一下。   青翠将门打开,回身冲张香兰禀告,“夫人,是小姐。”   张香兰皱了皱眉,“让她进来。”   “母亲,外面的流言是真的吗?”李雨思提着裙子跑带张香兰身边。   “当然不是……”   “母亲你别骗我了,祖母都同我说了,可你为什么不喜欢二哥啊?”   “李雨思!”   祖母和二哥,这两个称唿,深深刺痛了张香兰的心。   李雨思明明是她的女儿,现在却帮着外人来质问她!   “疼!”李雨思被张香兰色厉荏苒的模样吓到了,手腕被她死死捏在掌心,仿佛要掐断自己的骨头。   张香兰目露狠厉,“我才是你母亲,你信那个老太婆的话做什么!”   李思雨目露恐惧,油然生出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索命的恶魔,她一把推开张香兰,转身往外面跑。   “青翠,给我拦住她。”   青翠立马将门关上,拦在李雨思面前。   张嬷嬷拉住张香兰,后者拂开她的手,眼神微冷,“嬷嬷,雨思今年十四了,也不小了,任由她这般无知,以后连怎么被人拆皮入腹都不知道。”   张嬷嬷叹息了一声,放下手。   李雨思往后躲,身体抵在门上,没有丝毫退路。   张香兰站在她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颚,“李雨思你铭记一件事,你是我的女儿,只有我是嫡母,你才是府中唯一的嫡女!”   “你以为老夫人为什么对你好,不过是你总归要嫁出去,碍不着李府什么事!”   “她说什么你便信什么,若是嫡母换成了钱氏,你的日子还会像现在这样好过吗?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她不过是让你来我这里,恶心我呢!”   张香兰面目狰狞,看李雨思像是在看仇人。   李雨思瞳孔放大,眼泪从眼睛里落下张香兰手上,她使劲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但被张香兰掐着下颚,看起来像是在颤抖。   张香兰松开手,李雨思贴着门直接滑到了地上,用手捂着下巴,小声啜泣。   张香兰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对李初尧那么野种偏心吗?我告诉你——”   张香兰蹲下身,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李初尧是你爹从外面抱回来的,根本就不是我亲生的!”   李雨思错愕的瞪大眼睛,颤抖着嘴唇问:“可为什么……”   “为什么不养在钱氏名下?”张香兰嗤笑一声,脸上带了恨意,“因为你那个祖母,她要求你爹将野种养在我膝下!”   “这件事是我、你爹、你祖母心照不宣的秘密,你可知道老夫人为什么不喜欢我,喜欢钱氏?”   李雨思摇了摇头。   “因为她觉得我出自小名小户,配不上李家这样的高枝,而钱氏是她的表亲,出身比我好,如果不是因为我生了你大哥,她一直没有儿子,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稳稳坐在嫡母的位置?”   “可是……”   张香兰冷眼看她,“回去好好想想,等想明白,捋清楚了再来找我。”   说完张香兰冲青翠吩咐:“将小姐送回去。”   “母亲……”   “青翠!”   “小姐,我们走吧。”青翠走到李雨思旁边,将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雨思一脸纠结,想叫住张香兰,可又不敢。   当青翠再次出声,李雨思只好跟着青翠离开。   等人一走,张香兰情绪也发泄完了,她坐到主位上,“张嬷嬷,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   “夫人做的对,小姐总得长大,如今的形式,也不容小姐任性。”   张香兰叹了一口气,想到外面的流言,她眼里闪过一抹阴狠,“张嬷嬷,帮我去把琼叔请来。”   沂南李府。   李初尧将府里的人,全部换了一遍,至于临威和临南,一个沉迷于赌坊,另一个帮李舜维稳住成衣铺,每天几乎半夜才回,根本没发现府里的异常。   这些人全是李初尧从顾莱那里物色的,叁竹已经回了客栈,如今跟在李初尧身边的小厮叫乔天。   “主子,是邺城的来的信。”   李初尧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从乔天手里接过信。   院中摆了一个正方形的小茶几,旁边放着贵妃椅,李初尧躺在上面一边看信,一边从茶几上端了茶杯,缓慢地喝。   苏御从里面出来,乔天恭敬道:“主君。”   李初尧冲乔天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躬身告退,李初尧拉住苏御的手,将人拽进怀里。   “你干嘛!”苏御推了他一下,想站起身,却被李初尧掐住了腰。   “别跑,一起看信,好消息。”   苏御有些变扭,虽然在自己院子里,如今也都是自己人,但他还是不习惯和李初尧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   李初尧将苏御的头掰过来,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他头顶,“现在邺城全是张香兰苛待我的消息,看看。”   苏御动了一下脑袋,又被人掰回去,无奈他只好将就这个姿势,看李初尧手上的信。   苏御扫了两眼,偏头问头顶的人,“张香兰那边,就没动作?”   李初尧摇摇头,“接着看。”   苏御犹疑的继续往下面看,信上说,张香兰叫了琼叔去院里,结果不欢而散。   信中大概意思是:谣言传于市井,无法遏制,即使张香兰派人去查,碎嘴的人太多,也没法找到源头。   而琼叔也遭受了无妄之灾,被张香兰用茶杯砸伤了头。   虽然信中没有具体说张香兰是表情,但可以想象得到,这个人早已经怒意滔天。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等。”   李初尧嘴角上扬,现在只是开胃小菜,张香兰的名声,肯定保不住了,但老夫人那边还没有动静。   苏御推开头顶的下巴,“重。”   李初尧哼笑一声,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将下巴挪开了。   “对了,要是张香兰嫡妻的位置不保,你岂不是也要变成庶子?”苏御将信叠好,放在茶几上。   “我换个身份,难道你还嫌弃?”   苏御摇了摇头,“估计苏家的人会很高兴。”   李初尧摸了摸他的耳朵,“现在管他们做什么。”   “大哥也给我写信了。”苏御目露担忧。   “说了什么?”   “大哥说,回去后父亲将他禁足了,不过没多久,书院那边来信,便放他出来了。”苏烈信中说的简单,但苏御能够想到,当时境况多么复杂。   苏御叹了一口气,把脑袋靠在李初尧胸前,“我知道大哥的难处,但……”   “阿御,”李初尧抚摸苏御的后脑勺,亲了亲他的发顶,接着说:“无论苏烈做什么,他肯定考虑过后果,他能坚持做,证明他觉得自己是对的。”   苏御神情有些恍惚,是这样吗?   可因为他一个人,失去苏府所有的家人,大哥会觉得值得吗?   “别乱想,苏烈肯定宁愿你去问他,亲口给你答案,也不愿意你瞎猜测。”   苏御仰头看他,抬手遮在李初尧眼睛上方,“我们搭一个葡萄架吧。”   李初尧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好。”   “你想做的我都陪你做,但别乱想那句,不仅仅是让你对苏烈如此,也希望你对我也这样,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都可以直接问我。”   苏御勾唇一笑,点点头说:“嗯。” 第077章 乘此机会   老夫人一边捻动佛珠,一边诵经,听到门口的动静,她不慌不忙念完最后一句,缓慢转过身。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   堂下的人一抖,深唿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老夫人,外面都在猜测……”   小厮小心翼翼瞧了一眼。   “猜测什么?”老夫人接过嬷嬷递过来的茶,揭开杯盖一角,荡了两下,轻轻吹了口气,呷了一口茶。   “猜测二少爷不是大夫人亲生的。”   老夫人一顿,杯子“碰”地放在桌边,小厮被吓了一跳,身子一颤,差点跳起来。   前脚张香兰苛待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后脚又传来并非亲生这话,就算她不在乎张香兰的名声,但也要顾及李家!   李家决计不能传出私生子这种话。   张香兰这是无法自保,想拉整个李家下水!   “一派胡言,你去将老爷请来。”   见老夫人铁青着脸,小厮急忙出了门。   “老夫人息怒。”嬷嬷劝道。   “哼,这让我怎么息怒!这邺城想取代李家位置的不在少数,我难道就让他们这么看我李家的笑话?”   若是坐实了这话,她以后在邺城不就是个笑话!   管教无方,嫡子刚娶了正妻和妾室,便有了私生子,不是平白让人诟病吗?   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李家,决计不能败在张香兰这个女人身上。   李胜才来的很快,刚进屋准备请安,老夫人直接将茶杯扔了过去,“碰”地一声茶杯碎落在李胜才脚边。   李胜才皱了皱眉,“母亲何故生这么大气?”   “你还有脸问我何缘故?当初我就该阻止你将张香兰娶进门,你自己出去听听,外面传的都是什么话?”   老夫人胸口起伏不定,一双眼睛里,尽是火星子。   李胜才以为老夫人说的是苛待的事,“母亲,我承认香兰是苛待了尧儿,但是实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胜才觉得,此事是委屈了张香兰,若不是他将孩子抱回来,老夫人硬逼着养在嫡妻膝下,也不会有外面的谣言。   “碰……”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面色难看道:“现在外面怀疑李初尧是私生子!李家的名声,不能就这么毁在张香兰身上!”   李胜才一愣,“怎么会?”   “你去警告张香兰,再敢将李家拖下水,她这个嫡母就别做了。”   当年这件事,可以告诉李初尧,但决计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李家百年的清白名声,就这么被毁了。   李胜才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老夫人这副气极的模样,话到嘴边他又闭上了嘴。   人一走,老夫人立马收起了怒气,她转过脑袋问嬷嬷,“钱氏那边肚子还没有动静?”   “老爷在二夫人那休息,还不到半个月呢。”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是我心急了。”   “老夫人可是想乘此机会?”   “嗯,”老夫人点点头,冲嬷嬷吩咐,“你小心提醒一下钱氏就行了。”   “是。”   老夫人朝她挥了挥手,年纪大了,容易倦。   嬷嬷将老夫人扶回屋里,轻手轻脚掩上门,出去了。   老夫人躺在贵妃椅上,望着窗外沉思。   李府只需要解决李初尧不是亲生就可以了,至于苛待那是张香兰自己的事情,嫡母善妒,枉为人母,钱氏若是能抓住这个由头,将张香兰从嫡妻的位置拉下来,也算她的本事。   就看她肚子争不争气,能不能找准时机了。   窗外吹起一阵风,卷的枯草晃动。   小径上,李府的下人,瞧见李胜才黑沉的脸,纷纷小心翼翼站到一边,恭敬请安。   到了张香兰院中,只听见张香兰怒斥下人,正在发脾气。   李胜才皱了皱眉,见守院门的小厮意欲要禀告,他抬手制止。   “滚,让你们办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小厮跪在地上,丫鬟们战战兢兢,一言不发。   “你又发什么火?”   听到冷不丁地声音,张香兰抬起头,见李胜才抬脚进来,她收敛了怒意,抬脚走到李胜才身前行礼,“老爷,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张香兰抱住他的胳膊,好言好语道:“下人不懂事,犯了点错。”   见她这副温柔的模样,李胜才升起的怒气消了一半,当年他喜欢张香兰,也是因为她这点,无论在什么时候,眼里都只有他。   “伺候的人都下去吧。”   “是,老爷。”张嬷嬷冲张香兰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   等人走完,张香兰立马掩面哭泣,泪眼朦胧,楚楚可怜。   “老爷,尧儿的事我是有苦说不出,何况外人怎么猜测,我又怎么管的了。”   李胜才皱了皱眉,质问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我在李府这么多年,这秘密便憋了多少年,如今我正在风尖浪口上,怎么会将这种秘密说出去呢,还请老爷明察。”说着,张香兰就要跪下。   李胜才赶紧拦住她,如果一开始受老夫人影响,还想狠狠警告张香兰,这会儿只剩下怜惜。   没有人比他和老夫人清楚,李初尧是怎么来的,只是这个秘密,可能到他死,都不能说出口,只能委屈张香兰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说的?”   “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一直不喜欢我,巴不得我主母的位置,拱手让给二夫人,我若在这时候,传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   张香兰一脸委屈,眼泪嗒吧嗒吧跟着掉。   李胜才身体一僵,想起方才老夫人让他转告的话,越发觉得张香兰推测的没错,老夫人不会做,但二夫人身边有的是人做。   他阴沉了脸,攥紧的手突然被握住,他偏头看张香兰,伸手抚摸她的脸,“委屈你了。”   张香兰蹭了蹭他的掌心,小鸟依人靠进他怀里,“老爷,可这事……”   “放心,我来解决。”他拍了拍张香兰的后背,老夫人那里,他不敢反驳,至于二夫人,这几日便不去了。   解决这件事情也容易,找个张香兰不喜欢李初尧的原因即可。   苏家之前的理由倒是可以拿来用一用。   张香兰小声抽泣了一下,捏着手帕将眼泪擦干。   好在老爷身边的小厮提前过来打了招唿,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老夫人!   李初尧!   都是这两人害的她变成如今这副田地,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既然李初尧那个野种,已经离开了李家,那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   至于这个老东西,半截入土的人,拿什么跟她斗!   想到这里,张香兰眼里闪过一抹愉悦,她抬起头,一副我见犹怜地问:“老爷,今晚可要过来?”   李胜才也知道自从这次从京城回来,便冷落了这位嫡妻,他点点头,“我先去书房处理事情,忙完就过来陪你。”   “可母亲那边……”   李胜才擦了擦她的眼泪,“我会亲自去同母亲解释,你不必管。”   在他看来,张香兰能忍着委屈,只冲下人发火,已经算脾气好了。   “多谢老爷。”   ……   不过几日,邺城的流言突然变了方向,而事件的主人,正携着自家夫郎在客栈喝茶。   顾莱一副老样子,抱着一堆账本,细细核对。   不过看账本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鸿书也在一旁学习,不懂的及时提问。   顾莱虽然算不上好老师,但绝对是一个好商人,许多提点,让鸿书受益匪浅。   李初尧端起一杯茶,冲对面的张成碰杯。   张成脸上挂着笑,“尧弟,过几日不如同我去趟小镖局?”   “张哥可是遇上什么问题了?”李初尧挑了挑眉,这个笑容怎么看都是有求于人。   “嗯,是有点问题。”   李初尧沉吟了两秒,决定还是亲自去看看,“行,张哥你定了时间,让人通知我一声即可。”   “成。”   苏御从掌柜那拿了新茶,刚准备泡上,李初尧已经将茶壶拿了过去。   张成看得牙疼,这两人太腻歪了,他摇了摇头,起身走了。   “你们聊什么了?”苏御坐到李初尧旁边,耳尖隐约带了几分不自然的红。   李初尧刚要夸奖的话,化作了一声闷笑,惹得苏御瞪了他一眼。   “过几天要去一趟镖局。”   苏御点点头,“嗯。”   “要一起去吗?”李初尧握住他的手,发觉有些凉,将温柔的茶杯放进他掌心。   “不了,”苏御摇了摇头,见他皱眉,又说:“你带着我去不方便。”   镖局全是精壮的大汉,虽然他和李初尧成亲了,但到底去全是男子的地方,不太合适。李初尧是同张成去处理事情,也没办法时时能顾及到自己。   他还是不去添乱了。   李初尧没说话,将苏御手里的茶杯拿开,拿着放在身侧握紧。   苏御弯了弯嘴唇。   被这样贴心对待,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正巧这时候,莫一端着一盘瓶瓶罐罐从后院进来,他先是瞧了一眼李初尧和苏御,发现两人正常坐着,才大步流星朝他们走来。   坐在另一张桌子的顾莱和鸿书被吸引了注意力,停下手中的账本,也挪到李初尧这桌。   “这些都是什么?”鸿书刚准备拿,被莫一面无表情拍开。 第078章 养肤丸、毒药(一更)   托盘里的瓶子长的都一样,只有五颜六色瓶塞,可以进行区分。   自从之前李初尧教了莫一怎么用那些仪器后,莫一像是爱上了这项技能,没事便去鼓捣,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   鸿书一脸无奈的收回手。   苏御一脸好奇,“这都是什么?”   顾莱摸着下巴没说话,心中有种预感。下一秒,莫一证实了他的猜测。   “红色的瓶塞是毒药,蓝色的是公子说的养肤丸,其他颜色乱了,可能是迷药,也可能是痒痒粉一类的。”说着莫一将蓝色的全部挑出来,打算把其他颜色拿回去重新试一试。   鸿书:“……”   还是和以前一样,多了犯迷煳。   顾莱拿了一个蓝色瓶塞放手里,偏头问李初尧,“养肤丸要怎么用?”   李初尧打开瓶塞闻了一下,和上辈子他研制的味道一样,看来莫一是棵好苗子,“化在水中,泡澡洗脸都可以,常用皮肤会变得白皙水嫩。”   苏御觉得不可思议,“这么神奇?”   李初尧点点头,又问莫一,“你的毒药是什么功效?”   “可能会气血逆流,筋脉具断,七窍流血而死。”   听着莫一淡定地回答,鸿书嘴角抽了抽。   苏御:“为什么是可能?”   鸿书:“……他能把毒药单独列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众人看向莫一。   后者点点头。   李初尧一言难尽,“以后不准多种毒药一起弄。”   莫一神色复杂,望向鸿书。   鸿书无奈,主动道:“我可以帮莫一打下手,帮他分类。”   莫一一脸期待地看着李初尧。   苏御扯了扯李初尧的衣角,后者无奈道:“行吧。”   莫一高兴了,嘴角弯了弯。   鸿书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顾莱皱了皱眉,将蓝色的小瓶子全部拎出来搁在一边,一共十瓶,“尧弟,若是想开店铺,这些完全不够。”   李初尧当然知道,他给莫一的方子至少有十种,全是护肤养颜的,那些贵族夫人应该很喜欢。   而且他定义的也是有钱人,在精不在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才能让人欲罢不能。   他盘算了一下时间,“店铺先不着急,总要先把李家的事情处理干净了,才免得以后有人说闲话。”   李初尧倒是可以像顾莱一样,做背后的神秘主子,但是他不想,他要亲眼看到李家人后悔的样子!   上辈子他一家独大,让太多人忌惮,这辈子他不会这么做,有顾莱、张成、刀疤脸和李宽在,结局决计不会同上辈子一样。   独特的东西,往往让人想占为己有。   但独特多了,注意力就会被分散。   虽然对于身边的这些朋友,李初尧一开始存了利用之心,但通过相处,他真心将他们当成了朋友。   上辈子的背叛,注定他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他只会物尽其用。   顾莱听了他的话,点点头,“也好,这段时日,便让鸿书和莫一一起吧,我这边的账本也看不出花来。”   莫一眸光闪烁了一下。   鸿书没意见,他当然想,毕竟他和莫一的误会,还未解开。   李初尧:“行,莫一,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苏御挺开心,对于这样的安排,他喜见乐闻。   顾莱同苏御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有个问题。”莫一突然出声。   “什么问题?”李初尧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苏御也竖起来耳朵,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   “这个面膜,我找不到材质。”提取物倒是简单,但这种敷在脸上,透气又薄的蚕丝很难找到。   上辈子李初尧并没有卖这么多产品,一个是没有合适的材料,另一个是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现在有莫一,倒是省事不少,但若是以后销量大了,靠莫一一个人肯定不行。   他需要人,只忠诚于他的人。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桌面上。   这样急切缺信任的人的感觉,他重生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如今他身边的这些人,大多是上辈子足够了解,对自己有恩的人,但这样的人,只会少不会多。   可要是再被背叛一次……李初尧不由看向苏御,不,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情!   “莫一,我需要你帮我研制一样毒,至于面膜,我想到了其他解决办法。”   既然没办法弄到蚕丝,那就用泥膜和睡眠面膜代替。   顾莱见李初尧不打算多说,他寻了一个借口,“我去看看张成。”   李初尧点点头。   鸿书也打算走,李初尧却叫住他,“如果我并非你们看到的那么仁慈,你们俩还愿意跟着我吗?”   莫一和鸿书对视一眼,重重点头。   李初尧望着他俩,似乎在给他们反悔的机会。   鸿书突然一笑,开口道:“这个世界从来不仁慈,只有当你站在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顶峰,仁慈才会有用。”   李初尧一愣,随即一笑。   是啊,仁慈那是伟人做的事情,他不需要。   若是有一天他为了大义,有了仁慈的心,想要苍生变得更好……想到这里,李初尧讽刺一笑,自己都还没活明白,要什么大义凛然。   “我要令人听话的毒药,永不背叛我。”   听到李初尧的话,苏御心下一惊,他犹疑地看向李初尧,仿佛李初尧真的经历过一样,他的眼神里面,带了微不可查的恨意。   虽然语气平淡,但苏御还是发现了。   莫一到没觉得有什么,十个主子,九个都想不被背叛,剩下的一个没想的,不是傻子就是生活太安逸了。   鸿书皱了皱眉,毒,只要想,肯定可以研制出来,按照莫一的天赋,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和莫一怎么被收入李初尧麾下,在顾莱和张成那里不是秘密。   而李初尧没有避讳地告诉他和莫一这种毒,证明李初尧无比信任他和莫一。   正是因为这样,鸿书才疑惑,李初尧对他们的这份信任,到底来源于何处。   李初尧看了鸿书一眼,头不对尾地说:“对于我信任的人,我会无条件信任。”   鸿书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李初尧刚见他们时,说过的话——以后你们便是我的家人。   虽然他们喊李初尧主子,但从开始到现在,李初尧对他们都特别照顾,完全不似主仆。   鸿书深唿吸一口气,他们对于李初尧是特别的,同别的小厮仆人不一样。   他至今都记得,顾莱和张成意有所指,让李初尧警惕时,李初尧为他们辩护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是他想太多了。   无论李初尧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站在李初尧这边。   “我和莫一会办好。”   李初尧点点头,“行了,东西你们就自己去捣腾吧,我和阿御该回去了。”   鸿书和莫一将两人送到门口,目送两人上了马车。   “主子那句话,是对你说的。”   莫一冷不丁的话,让鸿书一愣,他伸手握住莫一的手,“对我们说的。”   莫一面瘫着脸瞧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我虽然没你聪明,但我也能辨好坏,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主子。”   “嗯,是我多心了。”   “那你可以松手了。”   鸿书一脸懵逼:“?”   “我们只是小时候的情谊。”   鸿书头疼,他皱了皱眉,“那是当初我为了让你安心走的措辞。”   莫一嘴角上扬了一下,又恢复面瘫脸,“我认真了。”   说完这句,莫一挣开他往里面走。   鸿书眉心狠狠皱在一起,当年他和莫一被迫分开,为了让人安心去新主子家,他便说了这句伤人的话,以至于被记到如今。   他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莫一才能信他。   等鸿书进了客栈,莫一又跑后院去了。   张成看到他,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俩还没和好啊?”   鸿书面无表情点点头。   张成往四周看了一眼,冲他勾勾手,附在他耳边说:“知道你顾哥生气,我都是怎么解决的吗?”   鸿书虽然怀疑,但出于病急乱投医,不耻下问,“怎么解决?”   “听过一句话没有,床头吵架床尾和,用行动告诉他,你有多爱他就好了,我保证,不出明天,你们俩就和好了。”   听着张成信誓旦旦地话,鸿书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莫一不相信他,是觉得自己当他是弟弟,习惯了对他好。   那如果换一个想法,哥哥会对弟弟产生爱意吗?   答案是不会,但若是滚过了床单,那就不是单纯的哥哥和弟弟的关系了,是不是就能证明,他对莫一的感情了?   张成见他这副深思熟虑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信哥的,保证能解决问题。”   “那我试试?”   张成点头。   “多谢张哥提点。”   等人走了,张成摸着下巴靠在柱子上,深以为然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顾莱从楼梯上下来,刚好听见鸿书道谢,他皱了皱眉,走到张成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什么呢?”   张成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跳起来。   他讪讪一笑,“没什么,没说什么。”   顾莱眯了眯眼,“你确定你那点伎俩瞒的过我?”   张成笑容一僵,小心瞧了一眼,一五一十把刚才的馊主意交代了。   谁知道顾莱没生气,反倒是冷嗤一声,“你觉得鸿书打的过莫一?”   张成:“……” 第079章 我也想保护你(二更)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车上的人各坐一边,视线交撞,谁也没说话。   寂静的马车里,只能听见外面的马蹄声和车轮碾压在地上的声音,仿佛两人在玩木头人游戏,谁先动了,谁就输了。   李初尧率先败下阵来,冲苏御勾勾手,“坐过来。”   苏御没动,盯着他的眼睛陈述道:“你有秘密。”   李初尧眸光闪烁了一下,掩盖似的挑了挑眉,勾起嘴唇调侃道:“想知道?”   苏御咬了咬嘴唇,他知道李初尧这是不想说,但这种被瞒着的感觉很不好。就好像自己在李初尧面前一丝不挂,但对面那人却衣冠完整。   空气陷入凝固,李初尧望着苏御,生怕他下一秒便要发火。   然而想象的愤怒没有到来,苏御挪到他旁边,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我等你想说的那一天。”   李初尧心中五味杂陈,喉咙发干,心尖发烫,他伸手摸了摸苏御的头发:“好。”   天空暗沉了下来,隐隐有下雨的趋势。   李初尧帮苏御拢了拢衣服,掀开窗帘往外瞧了一眼。   街道上的小贩已经收好了摊子,背着东西,准备离开。   不一会儿,细细密密的小雨落下,飘进窗户里,李初尧立马放下了窗帘,将车窗紧紧闭上。   苏御直起身,想瞧一眼,却被李初尧制止。   “冷,惹了风寒,还得继续喝药。”李初尧将人揽进怀里,苏御的身子虽然不需要用药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好好养着,受不得风寒小病。   苏御被他拿毯子裹成一个蚕宝宝,他瞪着眼睛,“你也太紧张了。”   李初尧笑了笑,没吭声。   沂南的气温虽然没到穿袄子的地步,但越到冬天,还是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尤其是刮风下雨的时候,跟打在脸上似的生疼。   “不是说还要去米铺吗?”   李初尧摇了摇头,“今日不去了,明日再去,邺城的信也该到了。”   苏御点点头,米铺那边也不差这一两日。   等到李府门口的时候,乔天已经拿着伞候在门口了。   李初尧接过伞让苏御拿着,随后将人从马车上抱下来,直到门口干燥的地方,再把人放下来。   乔天见怪不怪,将怀里的信递给李初尧。   李初尧牵着苏御的手,绕着走廊去大厅。   “临威和临南回来了吗?”   “禀告主子,还没有,临南一般半夜回,临威已经有两日没回了。”   李初尧点点头,刚好到了客厅,冒着白烟的水壶放在桌上,茶具已经备好,只等着主子亲临使用。   李初尧挑了挑眉,乔天倒是会办事。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   李初尧拉着苏御坐下,把信放到桌上,轻车熟路的开始泡茶。   苏御以为他口渴,拿起信拆开来看,刚开始表情还算正常,到后面,眉心蹙成一团,整页看完,整张脸铁青。   李初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怎么了这事,就算出了意外,也不至于生气成这样吧?”   “他们太过分了!”苏御几乎是磨着牙齿将话说出口。   李初尧捡起信快速看完,眉心轻蹙了一下,恢复正常道:“别气了,多大点事儿。”   信中说李胜才为了阻止对张香兰不利的流言,找了人去市集散布谣言。   说张香兰生李初尧时,因为难产差点了要了命,好在有神医相助,才保住性命。   后来算命的先生说,李二公子克亲,若是娇生惯养,免不了以后,败光了李家,张香兰舍不得,但自从生了二公子后,自己大小病不断,后来李家生意接连有了祸事,她只好按照算命先生的说的做。   没想到照做后,她的病好了,李家生意也顺利了。   于是苛待一说,被传成了张香兰的无奈之举,加上有接生婆的亲眼所见,于是变成了李二公子都是命的感叹。   苏御对于算命先生这一茬,深有所感,以前他觉得熬过去了,只要离开了苏家,便可以了,但现在看到李初尧受了这种委屈,除了愤怒,还有一种无力感。   他什么也帮不了李初尧。   想到那些流言蜚语,他不禁红了眼睛。   李初尧以为他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起身坐到他旁边,将人抱在腿上,“都过去了,早晚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苏御摇了摇头,咬着牙齿说,“过不去,他们苛待你的,永远都过不去。”   李初尧怔愣在原地,好半响他才反应过来,苏御口中的过不去,是在为他打抱不平。   他内心柔软成一片,苏御多善良的人啊,即使受够了委屈,最后也只是风轻云淡一句,我和他们没关系了。   如今却因为他的原因,冒了这么大的火,眼睛都气红了,让他的心滚烫滚烫的,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是这样的美好。   他抬手摸了摸苏御发红的眼睛,倾身亲了亲人的嘴唇,“嗯,过不去。”   苏御捂住他的手,眼神坚定,“我也想保护你。”   就像你护着我一样,在被别人欺负时,讨回公道。   李初尧心情复杂,一方面觉得苏御应该无忧无虑地活着,一方面又觉得这样的苏御他好喜欢,但后者注定比前者背负的更多。   他心疼……   “阿尧,我不想一直躲在你身后。母亲曾经说:为人善,毋为人恶,但不能愚善,要是非分明。   我一直坚信不疑,即使苏家再怎么对我,看在养育之恩上,我也不想与他们为恶,但你不一样,我不想你受辱,也见不得你受委屈。”   苏御拿起李初尧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他可以受委屈,但李初尧不行。   李初尧心中一震,眼底的强硬化作柔情,他用指腹摩挲苏御的脸蛋,喉头哽了一下:“好。”   苏御大概是他来这个世界,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   四目相对,他们眼里只有对方,周遭的一切静止,仿佛只剩下他们彼此,也只看得见彼此。   天空的乌云散开一块,露出光亮来,雨丝还在飘,风却停了。   桌上的茶壶冷了,杯中的热茶也不再热了。   但李初尧的心却很暖,暖的像被放进了母亲的子宫里,如新生一般,温馨又舒适。   李初尧将苏御的手拿到嘴边吻了一下,似乎不够似的,他又倾身从苏御额头细细腻腻闻到嘴唇。   又轻又柔,仿佛心尖开了一朵花,怕花瓣掉了,珍惜又温柔。   这是一个没有情*欲的吻。   苏御难得没有脸红,他环住李初尧的脖子,主动亲了一下李初尧的鼻尖。   “我想找刀疤脸帮我查一件事。”   李初尧点点头,一手抱住苏御的腰,一手整理褶了的衣服。   “想去就去。”   “你不问我什么事吗?”   李初尧见他蹙着眉心,抬手帮他抚平,“你想说自然会说。”   苏御盯着他看。   “阿御,你想做说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顾忌那么多。”   “我想试着联系我的外祖父。”   兰家世代书香门第,当年兰家在京城没落,后来受了牵连只能离京,兰舟虽然嫁了苏家,但一直同兰家有书信往来,只是后来苏老爷子苏尚北去世,兰舟在府中逐渐苦难,才渐渐断了往来。   兰舟有傲骨,无论过的好与不好,都未同兰家提起过,加上路途遥远,兰家择一地重新开始,不可避免地忽略了京城的女儿。   后来兰舟去世,兰家也未来人。   苏御以前认为是缘分尽了,但现在细细一想,或者根本不是这么简单。   很可能是柳秀从中作梗,将母亲最后那份惦念,也给毁灭了。   李初尧见他发愣,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在人脸上啃了一下,“想做便做,我都支持你。”   苏御擦了一把脸上不存在的口水,“我想试着写话本。”   他之前爱看小人书,是因为小时候,兰舟最喜欢的便是给他和苏烈看这个,耳濡目染,后来觉得有意思,就多看了些,兰舟去世后,他也只能靠这个想念兰舟。   但其实更有意思的是话本,就像故辞写的故事,非常有意思。   李初尧皱了皱眉,“是因为故辞?我记得你上次说故辞的孤本你落在苏家了,他人不在了?”   “嗯,书是娘亲从兰家带过来的,说故辞以前是个很出名的人,但因为后来朝代更换,所以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了。”   李初尧想起先前那本书,总觉得很巧妙。   书中的内容太真实了。   苏御没注意李初尧的走神,想到遗留在苏家的书,苏御灵机一动,倒是可以写信问问苏烈,让他帮忙看看,还在苏家没有。   李初尧见苏御眼睛里闪着亮光,算了,估计只是巧合。   “那等你出名了,我是不是得让你签个名?”   “为什么要签名?”苏御一脸疑惑。   李初尧愣了一下,想到这里没有现代要签名一说,他伸手捏了捏苏御的脸蛋,“当然是为了珍藏。”   “可我在你面前啊。”   李初尧:“……”   他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写。”   “过些日子吧,得先联系书肆。”   李初尧点点头,“别浪费了你夫君的用途。”   苏御噗嗤一笑,“保证不浪费。” 第080章 又甜又糯(三更)   邺城的谣言风波暂时停歇,李初尧没再让人继续紧逼,有句话说的好,等人放下心来,到时候才能打的人措手不及。   这日难得出了太阳,李初尧按照往常将小茶几搬出来,摆上躺椅,沏上一壶茶,躺在院中晒太阳。   他脸上盖了一本书,刚眯上眼睛,突然听见脚步声,他拿下书,睁开眼。   临威蹲在他旁边,两眼下尽是青黑。   李初尧被吓了一跳,“你这是被无常附身了?”   临威谄媚一笑,“二少爷真会说笑。”   “有什么事直说。”李初尧扬了扬眉。   “二少爷,他们都问我呢,近日怎么不见你去赌场。”   李初尧往书房瞧了一眼,只见苏御正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写什么。   临威靠近了李初尧两分,“您不是说成亲了便有钱了吗?您还怕……嗯?”临威朝苏御那边颔了颔下巴。   临威自然不会说苏御的坏话,这两人正恩爱呢,他当然有眼力劲儿。   “怕啊,怎么不怕,毕竟自家夫郎,得好好宠着。”   正巧苏御望出来,临威吓得赶紧站远了,生怕被误会。李初尧冲苏御一笑,里面的人勾了勾嘴角,埋下头继续拿着笔写东西。   临威一脸羡慕道:“二少爷真有福气,对了,二少爷上次您不是带二少夫人去过赌坊了吗?”   “那日没去成,折道去风韵喝茶了。”   “难怪。”临威见劝说不成,他又诱惑道:“二少爷,这么久没去,您就不手痒?”   李初尧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附和道:“痒啊,这不是没机会吗。”   “您可以说外面有生意要谈啊。”   李初尧眼睛一亮,“你这个办法好。”   临威得意笑笑,以往同二少爷一起,总是赢,他就不信了,因为临南那个倒霉星,他就再也赢不了了。   还有……欠的赌债,到时候可以推到二少爷头上,让邺城送钱过来,临威打好算盘,对李初尧更加尊敬了,伸手就要给李初尧捶肩。   李初尧不动声色躲开,说道:“这样吧,明天我们一起去,你这样子太吓人了,还是先去补觉吧,免得明日他们说我苛待你。”   “诶,好、好,那二公子就这么说定了。”   “嗯。”   临威高兴走了,估计还能做个美梦。   李初尧眯了眯眼,又拿起书盖在脸上,临威欠了多少钱,他一清二楚。临威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倒是同他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指不定还能锦上添花。   阳光落在人身上,晒的全身懒洋洋的。   过了一会儿,李初尧起身,往书房走去。   苏御正巧伸了一个懒腰,看到他进来,站起身往李初尧怀里扑。   “累了?”李初尧抱住人。   苏御脚尖没着地,不舒服的挣了两下,一手环住李初尧的脖子,另一只手转了转手腕。   李初尧笑着将人放下,拿起苏御的手腕,轻轻揉捏。   “方才你们说什么?”   李初尧的手比苏御大了一号,肤色也比苏御深,但指头纤长,骨节分明,很好看,苏御目光落在他手上,嘴里也不忘问候。   “临威哄骗我去赌坊呢。”李初尧觉得揉的差不多了,放下苏御的手,“还酸吗?”   苏御摇摇头,他目光灼灼望着对面的人。   李初尧叹息一声,揉了揉苏御的脑袋,“我接下来的日子,下午应该都没空陪你,我顺便让刀疤脸,帮你查查兰家的事情。”   苏御点点头,“放心吧,你不在,我还可以去找莫一。”   “别跟着乱来,有毒的东西,别碰。”   莫一的毒,估计除了鸿书在的时候能分清楚,其余时候全靠实践。   贴上了标签还好,就怕贴错了,或者遗漏了。   “我知道了。”   前两日李初尧陪着苏御去了书肆,同老板简单沟通过,故事要先由苏御写完,再拿过来卖。   故事李初尧多的是,随便说几个看的电影,或者电视剧,但鉴于有些东西没出现过,李初尧建议苏御写神话故事。   经过两晚的促膝长谈,苏御敲定了故事,便着手开始写了。   李初尧拉着人过去,看着苏御的簪花小楷,不由感叹一声——字如其人,但一想到这是苏御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李初尧又叹了一口气,还是现代的电脑好用啊。   这一个字一个字写,不知道要写到猴年马月。   但苏御这个速度,倒是比他想象中快了好几倍。   “怎么样?”   对上苏御那双期待的眼睛,李初尧由衷夸奖,“好看,比我写的字好看多了。”   苏御:“……”   “我是问内容。”   李初尧一顿,干咳一声,好好看起来。   苏御对故事要求严谨,虽然只是话本,但也能看出苏御的文字功底很厚实,李初尧本来以为自己知道故事,肯定看不下去,但看了苏御写的,他竟然有种期待,接下来的情节。   李初尧摸了摸下巴,其实也不用一本写完,再拿去书肆卖,可以试试分期连载。   “不好吗?”苏御见他敛眉深思,原本的自信生出了两分紧张来,生怕李初尧看了说不好。   “阿御。”   “嗯?”苏御悬起的心,提的更高了。   李初尧忽然一笑,半蹲下身抱住苏御的腿站起身,让人高出自己一截,转了一圈后才说:“我真是捡到宝贝了。”   苏御耳尖一红,得到喜欢的人的认可,原来是这种感觉,他提起的心落到了实处,环住李初尧的脖子,倾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不过……”   苏御眉心一蹙,立马问:“不过什么?”   李初尧将他放下来,自己坐在凳子上,将人拉过来坐在大腿上,单身环住苏御的腰,指着话本说:“不过写完再给书肆老板看,可以打消这个念头了。”   苏御愣住,心凉了半截,他咬了咬嘴唇,刚想问为什么,只听见李初尧继续说:“你写的很棒,我们可以给书肆老板商量,分期连载,先交部分给他,若是看的人多,咱们再继续写。”   苏御重燃起信心,但又很担心,“可老板会答应吗?”   “放心,我给他谈。”   苏御眨了眨眼睛,仿佛眼底住了星星。   李初尧干咳一声,捂住苏御的眼睛,“宝贝,你再这么看我,去米铺的事情,又要推迟了。”   苏御耳朵红的不像话,他想从李初尧身上起身,但被人紧紧拽住,他只好又坐了回去。   “叫声夫君,我帮你全搞定。”   苏御:“……”   “叫不叫?”自从那日解开了误会后,苏御夫君也懒得叫了,偶尔叫两声,还不甜,这怎么能行。   苏御有些难为情,他把头埋进李初尧脖子里,小声叫了一声:“夫君。”   声音又甜又糯,喊得李初尧热气下涌,他喉咙发紧,“嗯”了一声,抱着苏御深唿吸了一口气。   李初尧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痛并快乐着了。   等热气消褪,李初尧松开苏御,将苏御的手稿放进抽屉里锁好,起身拉着人出门。   太阳在空中明晃晃的,阳光落下建筑上,刻下一抹阴影。   两人乘坐马车到米铺,李仁正在同伙计说事情。   偏头看到李初尧,不由愣了一秒,伙计下意识要关门,李仁及时制止。   他在心中默念了三遍:二少爷改邪归正了!才起身迎接。   “二少爷,少夫人,今日怎么有机会来米铺了啊?”想起张香兰前段时间因为李初尧的事情,写信将自己狠狠骂了一顿,李仁面上的微笑,有些假模假样。   “今日有空来看看。”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仁只好将人迎了进去。   “李管事,以前呢都是误会,不如我们好好聊聊?”李初尧笑的如沐春风,仿佛真是误会。   李仁犹疑地看了他一眼。   苏御开口道:“李管事,不请我们坐吗?”   李仁一僵,“不敢,两位主子这边请。”   李初尧心中觉得好笑,苏御这话若是李仁应了,可就是违逆主子,一个管事,不让在自家店铺坐坐,传出去了,估计张香兰又得多骂名了。   李仁让人送上热茶,又拿了糕点过来,比李初尧之前来的待遇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让人都下去吧。”   李仁停顿了一下,点点头,照做了。   “李管事,米铺的生意,你觉得在沂南,怎么样?”   李仁假装没听懂,“二少爷这话,可是想看账本?我这就让人去拿。”   “想自立门户可不简单……呐。”李初尧拿起茶杯,揭开盖子,吹了两下,缓缓喝了一口。   李仁放在门上的手一顿,他深唿吸一口气,转过身笑道:“二少爷这是什么话。”   “我可以帮你。”   李仁眯了眯眼睛,没接话。   李初尧盯着他,勾唇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   苏御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太苦了。   房间里陷入安静,双方都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对方认输。   好半响,李仁胡子颤抖了一下,他开口道:“二少爷打算怎么帮我。”   “很简单,按照我说的做即可。”   说白了,李仁不过是张香兰养的一条狗,只是狗的野心大了,不想听主人使唤了,他可以帮李仁自立门户,不过最后效果如何,他便管不着了。 第081章 听书(一更)   从米铺出来,苏御回过身望了一眼,紧接着上了马车。   李初尧将人拉到身边坐着,伸手抚平苏御眉间的褶皱,他闷笑出声。   “我都没担心,你担心什么?”   苏御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拿下来,“你就不怕他不答应,再将事情捅出去吗?”   “那你说他以什么理由不答应,捅出去的后果呢?”   李初尧笑吟吟望着苏御,眉毛上扬,眼里尽是自信。   苏御陷入沉默,如果李仁一开始就有想法要自立门户,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何况在他眼里,李初尧并不聪明,即使敢说这话,肯定也以为是自己指点江山。   再有之前张香兰的责骂,肯定让他心生怨怼。   即使现在保持着恭敬,但内心绝对有不满。   最重要的一点是,李仁告诉李家人了,李家的人会信吗?   李仁在沂南这么久,李家真的没有怀疑过他生了异心?   苏御偏头看向李初尧,沉吟了两秒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初尧眨了一下眼睛,顾左言他说:“人心这个东西,需要用这里去猜。”李初尧曲起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   “我们现在回去?”   苏御掀开窗帘看了一眼,这条路好像不是回李府的路吧?   “跟着我就对了。”   李初尧明显未打算明说,苏御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只好作罢。   这人不愿意说的话,根本就撬不开嘴。   马蹄嗒嗒作响,街上的叫卖声远处,只剩下外间的风声。   窗帘被风卷起,苏御望出去,原来他们已经到了湖边。   四周空旷,所以风很大。   若不是身边这人是李初尧,苏御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车夫,拉去卖了。   鸿书顶着一张青脸站在一边等李初尧,看到人来了,他拦住马车。   李初尧被鸿书嘴角的青黑吓了一跳,挑了挑眉问:“这是怎么了?”   看样子应该有两三天了,既然没有用药,还青着,苏御和李初尧对视一眼,纷纷想到了莫一。   鸿书揉了揉嘴角,遮掩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了。”   苏御和李初尧配合的点点头。   鸿书:“……”   他沉默半响,小心靠近了李初尧两分,小声问:“主子,你知道怎么哄人吗?”   苏御竖起耳朵,他也很想听啊!   李初尧将苏御拉进怀里,冲鸿书动了动嘴型:我家夫郎好哄。   鸿书:“……”   果然问了也是白问,没一个靠谱。   湖边备好了船,李初尧让车夫找个地方休息,拉着苏御上了船坊。   船身很大,如同一座可以移动的房子。   四周是雕花的木头,系着粉色的纱幔,柱子上刷了朱红的漆,顶上的四角翘起,挂着红色的大灯笼。   进去里面,入目的是一座很大的屏风,立在台上,前面放着案几,上面有一把扇子,台下两侧放的案几,摆着点心和茶水。   苏御好奇地朝四周瞅了瞅,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人。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带你来听书。”   “那也不必这么铺张浪费吧?”   李初尧挑了挑眉,“你不是想写话本吗?多听听说书,有帮助。”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下,鸿书已经领着说书的先生上前去了。   虽然人少,但说书的先生,半点不含煳,即使没有人应声,也能自圆其说。   鸿书坐左侧,李初尧挨着苏御坐在右侧,见两人听得津津有味,李初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李初尧没有告诉苏御的是,这条船,已经被他买下来了。   等听完回李府,天已经暗了,苏御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等下马车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瞧了一眼,见是李初尧,又闭上了眼睛。   李初尧笑了笑,抱着人回小院。   汁夏吓了一跳,还以为苏御出了什么事,听到李初尧说只是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   李初尧将人放到床上,掩好被子,冲伽衣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去了书房。   “主子,是有何事?”   伽衣恭敬行礼,站在原地目露不解。   “当初沐染是怎么到我爹床上的?”   伽衣皱了皱眉,当初来沂南第二日便同李初尧报备过这件事,如今再问起,可是中间有什么疑惑的地方?   伽衣仔细想了想,将那日的过程重新叙述了一遍。   自从李初尧离开,琼叔后来一走,院中再无人管束,平时也无人问津。   沐染最喜欢的便是穿靓丽的衣服,带漂亮的首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伽衣才好下手,在沐染的衣服上撒了迷药和助兴的药。   伽衣故意撞了沐染一下,衣服上的迷药飘进沐染鼻子里,于是她扶着晕过去的沐染出了院子。   但李初尧的院子离李胜才的歇息的地方太远,伽衣只好就近将沐染扶到了李胜才的书房外面。   巧的是一路畅通无阻,连看门的小厮都没有。   因为心中害怕的原因,所以她将沐染扔在门口,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李胜才面色红润,眼神浑浊,碰到沐染,喉咙里发出一声喟叹。   伽衣躲在一旁,见李胜才将人扶进去,不一会儿,便传来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事情太顺利了。   李初尧皱了皱眉,这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书房的?”   “我听到事成便离开了。”   “你确定你去的时候,我爹书房只有他一个人在?”   伽衣一时拿不住,仔细回想后说:“那日老爷书房门紧闭。”   也就是不确定了。   但沐染这么快晋升四姨娘,所以同其发生关系的肯定是李胜才。   回想起李舜维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异常,那会是谁在背后呢?   听伽衣的描述,李胜才应该在查看之前,就已经中了春药。   “扣扣扣……”   听到门外传来地声音,李初尧示意伽衣开门。   发觉是汁夏,李初尧皱了皱眉。   “主子,主君醒了找你。”   “我马上过去。”李初尧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叮嘱伽衣,“你仔细想象,那天还有谁比较异常,或者……是信。”   伽衣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回到寝卧,苏御坐在床上,怔怔发愣。   李初尧大步流星过去坐在床沿上,“怎么了?”   “汁夏去找你了?”苏御回过神来,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嗯,哪里不舒服?”李初尧抬手覆在苏御额头上。   苏御将他的手拿下来,“没事,就做了一个噩梦,但又记不起梦到了什么。”   李初尧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在船上吹了风,苏御着凉了不舒服。   “要洗澡吗?”   苏御点点头,他背后的衣服全打湿了,可见真的是噩梦。   “汁夏,你让人去抬热水进来。”   “是。”   苏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主动依偎进他的怀里,“让我抱会儿。”   李初尧干脆连人带被一起抱在怀里。   胸膛传来的心跳和温度,令苏御那颗心悸的心镇定下来。   他刚才在梦里,好像看到之前李初尧给他讲过的故事了,可梦里的画面,又看不真切,让他不确定那个梦,是不是因为今天听书的原因,自己构想的。   苏御抬起头正巧对上李初尧的眼睛。   “今日到底怎么了?又是主动求抱,又是偷看的?”李初尧贴到他耳边,“还是想念夫君了?”   说起来,除了新婚的时候,两人经常忍不住,只能靠手解决,这几日因为忙着处理事情,这方面解决的需求倒是少了。   苏御方才的思绪被这句话刺激的烟消云散,他红着耳根,“你瞎说什么呢。”   李初尧勾唇一笑,可惜道:“真不想?”   苏御脸更红了,他倒是想发生实质的关系,但眼前这人自己不愿意。   他把头埋进李初尧怀里,以沉默应对。   李初尧哪里这么容易就轻易放过他,凑到苏御耳边,轻轻咬了咬耳廓,唿了一口热气,“恰好我也想洗澡。”   苏御耳朵发痒,但听着他的话,心也痒痒。   “嗯。”   听到苏御“嗯”了一声,李初尧还以为耳朵听错了,他把人从怀里扒出来,“宝贝,你刚才说什么?”   苏御以为他又是故意调侃自己,用眼睛瞪他,“爱洗不洗。”   李初尧闷笑出声,将头埋进苏御肩膀上,身体一抖一抖。   苏御恼怒,他一口咬再李初尧的耳朵上,不过没用力,还用舌尖碰了碰某人的耳垂。   某人身体一僵,浑身的热气往一个地方冒,他手在苏御臀瓣上捏了捏,恶狠狠地抬起头,“苏小狗,胆子肥了?”   好在被子厚实,苏御什么也没感觉到,他盯着李初尧要吃人的眼睛,咽了咽口水。   好像撩拨大发了……一点点。   李初尧哼笑一声,一点点个屁!   寝卧的门敞开,外面抬着浴桶的小厮已经到了外间,汁夏出声问:“主子,洗澡水已经好了。”   “让人抬进来吧。”   “是。”   汁夏让人把浴桶抬到屏风后面,垂着眼睛,丝毫没敢往床边瞧。   关门声响起,李初尧将苏御从被子里扒出来,抱到浴桶边放下,试了试温度,觉得很合适,三两下将人扒干净扔了进去。   说扔也不准确,毕竟水花都未溅出捅。   一道动作行云流水,苏御懵逼了一秒,见他开始解身上的衣服,咽了咽口水,商量道:“要不等我洗完了,你再洗吧?”   李初尧邪魅一笑,一手撑在浴桶上,一手托住苏御的下巴,“怕了?”   苏御:“……”   他认怂还来的及吗? 第082章 城西刘氏(二更)   苏御被迫洗了鸳鸯浴,洗的精疲力竭,最后被李初尧抱着上床歇息。   迷迷煳煳之间,苏御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小声呢喃了一句:李初尧你不是人,都这样了还能忍得住……   李初尧望着睡熟的脸蛋,气的发笑,他这么隐忍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他捏了捏苏御的脸蛋,对于拥有现代灵魂的他,真的对十六岁的苏御下不去手。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他侧身躺下,将苏御抱在怀里,“宝贝,赶快长大。”   苏御嘤咛了一声,往他怀里挤了挤。   两人的悠闲时间没过多久,便到了李初尧同张成约定的日子。   苏御将李初尧送到门口,只听李初尧叮嘱道:“话本的事不着急,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慢慢写。”   苏御知道他在担心自己手腕疼,点点头。   “快进去吧。”李初尧上了马车,冲苏御挥了挥手。   乔天站在一旁,见两人依依不舍,面无表情着一张脸。   等马车消失在眼际,乔天出言提醒,“主君,进去吧。”   “嗯。”   宽阔的大道,扬起马蹄踢起的尘埃,李初尧和张成一人骑着一匹马,往城北的镖局去。   沂南城西和城东全是种植农物,城南比较杂,所以相对来说,人也比较杂。   城北更像是读书人的地方,沂南好几个书院都在这边。   到了地方,李初尧和张成翻身下马。   让两人觉得奇怪的是,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越到里面,嘈杂声越大,仿佛是在争吵。   “以前就说好,咱们按照落新街一分为二,一人一边,如今你们忒不讲信用了,竟然想要整个城北的镖。”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镖局在这里又没动,是你们那边的人,上门找我们帮忙,生意都找上门了,难道还要我们将人赶出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也是你们那什么快递,你们就是不讲信用!”   “狗屁,谁规定了上门的镖不能接?”   “就是,我们又管不住客人的脚,人家想去哪就去哪!”   “你……!”   ……   吵闹声还在继续,张成和李初尧对视一眼,从对话来看,差不多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眼见双方的人就打起来,张成中气十足,嗓音洪亮,周身气势逼人,“住手!”   刘氏镖局的人认识张成,立马住了手,谁知道那边林氏不讲道义,乘此机会,一拥而上。   不过他们哪里是张成的对手,不过几分钟,林氏的人全倒在了地上。   林氏的人还无理取闹道:“刘氏你们背信弃义,如今还动手打人,我林氏同你们势不两立。”   “林浪,你可真不要脸!”   刘氏当家刘涉怒不可遏,要不是被人拦着,估计直接扑过去打人了。   “啪、啪、啪……”李初尧勾着嘴唇,拍掌上前,“好一出疯狗咬人的戏码。”   林浪被张成踩在地上,但不妨碍他吐口水,“呸,你又是什么人!”   说完他又看向张成,“张大当家,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当初来我林氏镖局,没答应你,原来是勾搭上了刘涉,怎么着,这是打算让所有人替你卖命啊?”   “刘涉,你这贪财忘义的小人,竟然为了钱,违反誓言!”   张成眯了眯眼睛,脚上的力道大了两分。   “林浪你别胡说,什么背信弃义,分明是林氏在先,我们刘氏一再忍让,你休要再血口喷人!”   张成抬起手,示意刘涉别急。   就林浪那点小伎俩,还想挑拨离间,在同刘氏拟协议之前,他便坦明了自己先找过林氏,不过被拒绝了。   至于两家人的恩怨,张成也听说了。   林浪以家中长辈寿辰为由,将本属于刘氏的客人,邀请过去,最后撬了人生意,还倒打一耙散布谣言,毁了刘氏的名声。   他当初来谈,不知道这些内幕,所以先找了林氏。   好在林浪拒绝了他,不然帮这种人赚钱,简直恶心他自己。   李初尧走到林浪身前,示意张成松开脚。   “算你识相!”林浪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一脸高傲的模样。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他指挥刘氏的人,“你们一个人去报官,就说林氏登堂入室想抢镖,顺便去把门关上,咱们都是文明人,就请官家来判吧。”   “你胡说,就你们那些破玩意儿,有什么值得抢的!”林浪气的火冒三丈,但想到自己也正是因为这镖来的,不免又气短了两分。   李初尧没管他,冷声冲傻了吧唧地刘涉说:“安排人去啊!”   刘涉立马点头,让手下去请官。   “刘涉这是我们的私事,你要讲江湖道义!”   自古以来,称自己为江湖人,便用江湖方式解决,也不许报官。   但李初尧是什么人,他冷笑一声,冲林浪说:“你叫林浪是吧,看起来也没到老年痴呆的地步啊,怎么记性这么不好呢?”   “现在你口中的刘氏镖局呢,属于成莱快递,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和你们所谓的江湖没有关系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报官呢?”   “刘涉,过来说说,这位林浪说的那位客人,让你们快递什么东西?”   刘涉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冲李初尧拱手,然后说:“是一批玉石。”   “价值多少?”   “上万两。”   李初尧点点头,扬了扬眉问张成,“张哥,根据川洲的律例,抢上万银子,要按照什么处罚?”   张成颔首,将熟知的律例说出来:“按照川洲律例来判定,若是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不管有没有伤人、杀人,皆要处以斩刑;不过你们只能算抢劫未遂,那最多就是处以流刑。”   林浪身边的人顿时慌了,因为出门的时候,林浪说的口号,就是将镖抢回来。   “大当家,都说民不与官斗,若是官家真的来人了,我们这还能说的清楚吗?”   “是啊,而且这是本来我们就理亏。”   “之前我们镖局的客人,不是也是刘家镖局的吗?大当家,我们家中都还有老小要养,我们不想流放啊……”   “是啊,是啊。”   林浪身边的人将林浪拉到一边,一人一语,虽然话说的小声,但不难猜测说的什么。   林浪内心也慌,但也只能装作镇静,他眼睛微微一眯,察觉一个空档,他一个冲力往墙那边跑,“走!”   手下们对视一眼,看到李初尧他们,仿佛看到了豺狼虎豹,纷纷往墙上跃,落荒而逃。   刘涉哪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离开,“追!”   李初尧却抬手示意他们停下,“别追了,拦住他们也没用。”   刘涉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们。”   张成看了他一眼,“他今日来,可是大张旗鼓进来的?”   刘涉身体一僵,反应过来。   即使官家来了,只要林浪咬死自己只是来讨个公道,外面随便找几个人作证,官家也拿他没有办法。   何况林浪并没有要抢镖,不过因为李初尧突然说的报官,慌了手脚。   加上手下在旁边煽风点火,慌不择路之下,干脆带着人落荒而逃。   “反应过来了?”李初尧挑了挑眉。   刘涉点点头,他面色复杂,看向张成,脸上又多了两分愁容,“张大当家,我很感谢你给刘家镖局的机会,但如今林氏那边你也看到了,他不会就此罢休的。”   刘涉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归属成莱快递后,能够峰回路转,但如今看来,倒像是烫手山芋。   “你不是已经请官了吗?”李初尧出言提醒他。   “还未请教这位是?”   刘涉看向张成,目露询问,但语气间很恭敬。   “你们三当家。”   “不用了,叫我李公子就成。”   刘涉拱手一拜,“敢问李公子,方才是什么意思?还请指点。”   李初尧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行礼,接着刚才继续说:“你们现在属于成莱快递,有空将牌匾换了,”见刘涉一僵,李初尧给他想了一个名字,“改成成莱快递刘氏分店吧,既然决定不再江湖,镖局就别用了。”   “好好招待官家,打点好了,这段时间就得靠他们保护你们了。”   “可……”刘涉目露难色。   张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会打点,刘涉也会,所以先下手为强。”   “多谢大当家和李公子提点。”   李初尧点点头,想起来意,他偏头问张成,“张哥,这个是你说的问题?”   张成摇摇头,朝刘涉说:“带我们去仓库。”   “诶,好。”   说是仓库也不尽然,毕竟在刘府里面。府里人多,院子也多,穿过两扇拱门,才到放东西的院子。   墙壁全部是石砌,连同门也是铁门,周围守满了人。   李初尧皱了皱眉,此时刘涉已经过去将门打开了,仓库里面虽然黑,但干燥,有窗户的地方,比较亮,其余时候,要想看清,需要拿上灯笼。   “你们所有东西都放在这里?”李初尧一边检查物品,一边查看物品的罗列,很乱,虽然全部分开来放,但货物一旦多起来,可利用的空间会相对减少。   刘涉点点头,“李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我稍后给你一些图,你可以按照说明摆放货架,不然按照你现在东一块,西一堆,很浪费这个仓库的价值。” 第083章 没多久(一更)   李初尧指点了一圈,将运作的模式和分类,做了一个完整的解说,听得张成和刘涉热血沸腾。   刘涉对于改名之事,本来还有点抵触和不舍,毕竟刘氏镖局,是他一手建立,如同亲生孩子一般,但听了李初尧这番讲解,那点感情顿时化成了满腔热血。   李初尧倒是没心思管他情感的变化,他在想林氏镖局,如果任由其发展,必然会影响之后的进度,但他说过,快递的事情,只答应帮忙,不参与过多。   他想了想,还是届时再同张成商议吧,如今解决经营的问题。   接下来两人分别快马加鞭去其他城区的小镖局,一天下来,即使张成再有热血,眉间也隐隐带了疲惫。   两人到迎来分栈,顾莱已经让人备好了酒菜。   李初尧看了看天色,他拒绝了两人的好意。   顾莱挑了挑眉,没再劝。   “张哥,林浪那边,估计你还要多费点心思,今日我们也算是彻底得罪了人,以免留下祸患,还是早点帮刘涉解决的好。我今日说的那些,我回去后拟一份图和解说给你,到时候就劳烦你去同小镖局交涉了。”   张成点点头,也知道当初李初尧只要两分利,便是存了不插手的心,若不是他求上门,李初尧估计只想做个甩手掌柜。   他明白李初尧的担忧,虽然很想将人拉上船,不过也只是想想。   “行,后续的事情由我来办,你也快些回去吧,不然弟夫该等急了。”   “好。”   李初尧翻身上马,他早上出发时,没有同苏御提起多久回去,但按照苏御的性子,一定会等他一起用晚膳。   想到这里李初尧勾了勾嘴角,他冲顾莱和张成挥了挥手,拉好缰绳,脚踢马鞍,“驾”一声马蹄“嗒嗒”响起,快速奔向家的地方。   天色已经暗下来,苏御坐在大厅,望着大门的方向。   眉心微蹙,目露担忧,放在身侧的手,一下又一下捏膝盖上的衣服,汁夏站在一旁,已经劝了不下五遍让人先去用晚膳。   伽衣拿着披风出来,替苏御披上,“主君,大厅对着正门,风大,若是您生病了,主子该不高兴了。”   苏御咬了咬嘴唇,“我想他回来便看到我。”   伽衣叹了一口气,这两人,若是往后需要好几日见不到,岂不是得相思抹泪。   “你们让人把饭菜重新热一热,夫君应该快回来了。”   汁夏和伽衣对视一眼,后者去让人热饭菜。   汁夏在苏御身边久,自到李府跟着伽衣学习,性子沉稳收敛了许多,作为苏御的贴身丫鬟,自身教养也代表了主子的面子。   见伽衣走了,她蹲下身,扯过披风将苏御的腿盖住,小声说:“我的公子诶,你还真应验了夫人以前猜测的话。”   听她换回之前的称唿,苏御生出一股亲近,“什么?”   “夫人说:若是你嫁了良人,肯定小时候像黏着大公子那般黏着自家夫君。您看,现在可不是吗?”   汁夏撇撇嘴,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由兰舟亲自安排在苏御身边的人,对苏御的事,简直了如指掌。   苏御暗暗一想,觉得也是,他也没经验,小声问汁夏,“那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汁夏一愣,她撅着嘴想了想,平日里,李初尧对苏御可算是非常宠溺了,比小时候的苏烈更胜一筹。   “我觉得李主子估计喜欢都来不及。”   苏御盯着她看,回想起小时候,大哥虽然时刻护着自己,但也免不了一边嫌弃,他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李初尧风尘仆仆进来,正好听见这一句,他扫了一眼汁夏,吓得后者赶紧跳开,将苏御身边的位置空出来。   李初尧快步走到苏御面前,“什么真的?”   苏御吓了一跳,但看到是李初尧,眼里又亮起了光,他伸手就要去碰李初尧,却被后者躲开了,指尖落空,心上的喜悦突然凝固。   “我身上脏,又带了寒意,想着凉是不是?”   听到李初尧的声音,苏御愣了一下,心中的喜悦再次升起。   李初尧想摸摸苏御的脸,想起自己手冰凉,又惋惜的放下了手。   苏御立马忘了刚才的不愉,伸手抱住对方,笑吟吟说:“我不怕。”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手环在披风外面,低头亲了亲苏御的嘴唇,“等我多久了?”   “没多久。”   汁夏适时在旁边出言,毫不客气拆穿自家公子的贴心,“主君交代饭菜重新热了两次。”   苏御:“……”   他瞪了汁夏一眼,你刚才还帮我这话呢!   汁夏装作没瞧见。   李初尧在苏御屁屁上拍了一下,“汁夏,以后你主子,再这般不顾惜自己,及时向我报备。”   汁夏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李初尧的意思是——她以后可以当众尊称苏御主子,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样约束自己。   “奴婢明白。”   听到汁夏欣然答应,苏御呆在原地。   “你先下去吧。”   汁夏高兴转身,想到什么又转过来提醒,“饭菜伽衣姐已经让人去热了。”   “直接送去寝卧吧,顺便让人帮我备好洗澡水。”   “奴婢这就去。”   苏御瞪大一双眼睛,汁夏这个叛徒!   “怎么,还不服气?”李初尧掐了一下苏御的腰。   “汁夏是我的丫鬟!”苏御瞪他。   李初尧低下头,亲了他一下,“那又怎么样?你的不就是我的?”   灯笼的光映在李初尧那张俊逸的容颜上,一边挑起的眉毛上扬,微微歪着头,勾唇露出邪魅的笑,偏偏他的手,正放在苏御腰后下方的位置。   苏御耳根发红,李初尧这个样子,太犯规了!   美色诱人!   李初尧望着苏御羞涩的眼睛,慢慢倾身过去,惹得苏御睫毛颤抖了一下。   然而一个头埋在了苏御肩膀上,笑得一耸一抖。   苏御脸都憋红了,他一把推开李初尧,指着人说:“你!”   后果便是把人逗生气了,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寝卧,外间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苏御一言不发,快步进了屋,任由后面的人说尽了好话,也不搭理。   伽衣迷茫地眯了一下眼睛,主君不是在外面等主子吗?怎么人回来了,还不高兴了?   “伽衣你出去吧。”   “是。”   屋里只剩下两人,苏御坐在桌边,小口小口吃饭。   李初尧挪过去,苏御立马换另一个凳子上。   “宝贝,我错了,我不该调戏你。”   苏御不理他,安静吃饭。   就在刚才那刹那,他都以为李初尧要亲下来了,结果这人……竟然是在逗弄他!   想想就觉得生气。   李初尧无奈,端着饭吃了两口,突然捂着胃,冷抽了一口气。   苏御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   “唉,今日奔波了一日,早上就吃了两个馒头和粥,嘶……”   “你没事吧?”苏御放下碗筷,快速站到了李初尧旁边,检查他捂着的地方,一脸担忧。   李初尧勾唇一笑,揽过苏御的腰将人抱在了怀里。   “啊!”苏御惊唿一声,对上那双笑吟吟的眼睛,他愣了一下,旋即挣扎,“你骗我!”   李初尧将人紧紧禁锢在怀里,“我要是不骗你,怎么抱得到你。”   苏御冷哼一声,将脸转向别处。   “宝贝,等会儿一起洗吗?”   苏御从未见过李初尧这样不要脸的人,他还在生气,这人已经在邀请他共浴了!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饭菜冒着热气,四处的灯笼,将周围照的通亮。   怀里的人,气鼓鼓着一张脸,视线落在别处,因为他手紧箍着人,苏御只能乖巧的呆在自己怀里。   一天的疲惫,见到这人,仿佛一瞬间全都不见了。   李初尧松开手,苏御眼里闪过一抹怀疑,李初尧亲了亲他的侧脸,“先吃饭。”   说罢,李初尧将苏御放到旁边凳子上,抬手给苏御夹菜。   这就完了?苏御眼底生出一股迷惑来。   李初尧是真饿了,给苏御夹了好几筷子肉后,便开始快速吃饭。   他举止依旧优雅,但单从速度上来说,确实是真的饿了。   今日去的地方多,没来得及在刘府用饭,随后就去了别处,只能在路上吃点干粮和点心。好在这次解决的问题多,以后也不需要李初尧再这样跟着跑。   苏御见他这副模样,心疼地给他夹菜。   之前来沂南的路上,苏御已经体会过什么叫做风餐露宿,他当然知道奔波的辛苦。而且李初尧的眉间,隐隐带了倦意,看的出今天很累。   “心疼我?”   苏御:“……”   李初尧闷笑一声,见苏御放下了筷子,他又皱了皱眉,“怎么吃这么少?”   “吃饱了。”   李初尧一僵,总感觉这话像“气饱了”。   等他吃完,正巧伽衣指挥着人将浴桶抬进来,苏御替他拿好换的衣服,放在浴桶旁边。等下人一走,李初尧站到屏风后面,当着苏御的面准备宽衣解带。   苏御红着耳根没走,反倒上前帮他。   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宝贝儿啊,你这个架势,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苏御抽出手,继续帮他脱,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如同扇着翅膀的蝴蝶,随时准备飞走。   李初尧视线落在那双白皙的手上,总觉得晃的某个地方有点疼。   洗澡水冒着热气,氤氲了视线。   热意涌动,从血脉向下延伸,将整个人淹没,李初尧坐在浴桶中,苏御挽好了袖子,用帕子替他擦背。   李初尧看不见苏御,但只要一想到苏御红着耳尖,身上的触感就像放大了无数倍,他握住苏御的手,“一起洗吧。”   话音落下,“扑通”一声,苏御被拽进了桶里,还未惊唿出声,那人的双唇已经不容反抗地压迫下来,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吞入口中。   作者闲话:  突然想到一个梗,主角被谈恋爱被对象甩了,理由是他没情趣不懂小作怡情,于是他被作死系统上看,穿越到各个世界白月光身上,体验作只有作死了,才能算完成任务,去下一个世界。   有类似的文,或者想写的小可爱吗?写完艾特我看看啊 第084章 双双怀孕(二更)   到了冬至那天,天刚亮没多久,李初尧便被一声鸡鸣吵醒了,说是鸡鸣也不对,是鸡撕心裂肺的叫喊。   被窝成了不愿意离开的另一个家,李初尧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怀里的苏御。   苏御嘴唇翕动,唿吸声均匀,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小脸微微有些红,睫毛卷翘,根根分明,李初尧动了动,将手臂轻轻从苏御脖子下面挪出来。   苏御嘤咛了一声,似乎感受到了寒气,又往李初尧怀里拱了拱。   真是甜蜜的负担。   李初尧躺了回去,他重生回来已经快有小半年了,算了算日子,才想起今天是冬至。   在川洲,冬至这天,要包饺子,当然桌上只有饺子也不够,需要煲鸡汤,再用鸡汤将饺子煮熟,意在营养又健康。   想起方才的鸡鸣,李初尧叹了一口气。   重新把苏御揽住,在人额头落下轻柔的一个吻,李初尧闭上眼睛,重新陷入梦乡。   晨曦的阳光透着雕花的窗户落在地上,让人在这个冬日里不由多了一丝温暖。   紧闭的大门早早打开,院中的门,也敞开来,对着升起在空中耀眼的太阳。   一切仿佛都是好日子的开始。   老夫人从床上起身,伺候的嬷嬷立马上前,将冬日的衣服为老夫人穿上,屋里放了暖炉,屋里很暖和,老夫人穿戴好,出了卧房门,先去诵经拜佛,再用早膳。   老夫人一向在自己院中用,她看了一眼嬷嬷,问:“张氏又称病了?”   嬷嬷点点头,“夫人已有一个月没来请安了。”   老夫人点点头,自从谣言的事情过去,张香兰打定了主意同自己作对,不过不来请安也好,免得晦气。   老夫人捏着手帕擦了擦嘴,“两个月多了,二夫人那还没动静?”   嬷嬷还未回答,二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鬟已经来了,老夫人接过嬷嬷递过来的茶,漱了漱口。   “拜见老夫人,夫人有喜了,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老夫人端着的茶抖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镇定,“找大夫瞧过了?”   “回禀老夫人,今日夫人起身说胸口闷的慌,便唤了府里的大夫来瞧瞧,是喜脉。”   “好啊,好啊。”老夫人拍了一下大腿,“嬷嬷赏,回去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往后的请安便免了。”   “是。”丫鬟躬身告退。   老夫人目露喜色,她看下嬷嬷,“这一胎可会是男胎?”   嬷嬷捡了好听的回答,“二夫人到现在膝下也只有一女,想必菩萨会怜惜的。”   “是啊,是啊,嬷嬷扶我去拜拜菩萨。”   “是。”   二夫人有喜的事不到片刻便传遍了全府,老夫人这边喜见乐闻,张香兰那边怒气冲天。   李胜才近日离家早,回来晚,张香兰想找个哭诉装可怜的地方都没有。   她深唿吸一口气,放在桌上的手,死死抠住红木桌,落下难看的划痕。   “张嬷嬷,你说府中这么多年,都没有喜事,怎么这么突然,二夫人竟然传来了喜讯?”张香兰咬牙切齿,眼神里带着狠意,看起来有几分癫狂。   张嬷嬷被她吓得后背冷汗直冒,小心瞧了一眼外面,担心道:“夫人别做傻事,二夫人身后可有老夫人护着。”   张香兰冷嗤一声,“那又怎么样?你觉得等那贱人生出一个儿子来,这府中还有我的位置?不用脑子想都知道,那老妖妇想的什么!”   “夫人啊,我的夫人诶,慎言。”   张香兰冷眼扫过房中的人,磨着后槽牙说:“今日若是传去了半分,你们的命也不必留着了。”   丫鬟们吓得腿软,纷纷跪到地上。   张香兰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抹阴鸷,既然老妖妇那么在乎那个小贱人,那她就让钱氏生不出来!   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再说了,又不是马上就能从肚子里蹦出来!   来日方长。   “夫人,此事要从长计议,决计不能有半点闪失。”   张嬷嬷也知道,越是家大业大的府邸,越是要吃人,除了争到最后,别无选择。   张香兰眼神阴鸷,她眯了眯眼睛,“我明白。”   屋里的暖炉突然失了温度,不仅空气变得冷冽,连同唿吸也变得刺骨了起来。   阳光落在院中的枝丫上,冲散了寒意,却挥不散心上的冰凉。   不等张香兰怒气平息,青翠从外面进来,眉心紧促,双手绞紧,看样子有不好的消息的汇报。   张香兰压下心中的不安,皱着眉问:“什么事?”   青翠看了张香兰一眼,连忙低下了头,吞吞吐吐道:“四姨娘也有身孕了……”   “你说什么?”张香兰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若是青翠离她再近些,指不定张香兰已经扑了上去,抓住了青翠的领子。   “四、四……姨娘也怀孕了。”   张香兰目露猩红,两人同时有孕,按照日子细算,正是老夫人请了老爷后!一滴眼泪从张香兰眼眶落下,她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拂到地上!   李胜才!老夫人!   她就说为什么自从生了李雨思后,再没有怀上过,原来是这样!   张香兰死死咬住嘴唇,她目眦尽裂,脸上全是泪水,看样子悲痛又愤怒!   张嬷嬷和青翠吓了一跳,突然一声惊唿,“夫人!”   张香兰怒急攻心,眼睛往上翻,整个身体一软,径直朝地上倒。   张嬷嬷和青翠一起将人接住,张嬷嬷惊慌道:“快去请大夫!”   一时张香兰房里兵荒马乱起来。   青翠看吓傻了丫鬟,站起身往外面跑,张嬷嬷看向众人,怒斥道:“看什么看,快过来将夫人扶到床上去。”   院中枯树的干枝丫,掉下一块,天空的云恍若在移动,不一会儿,太阳被云层遮挡住,温暖的光线消失,一阵风吹过,阴冷的感觉,让人背嵴生凉。   等大夫匆匆赶到,张香兰一脸苍白,躺在床上。   “黄夫人怎么样了?”   黄大夫皱了皱眉,沉吟半响说:“夫人怒火攻心,我开点下火的药即可,近些日子切忌情绪波动。”   张嬷嬷立马应“好”,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银锭,塞到黄大夫手上,“多谢黄大夫了。”   黄大夫不自然一笑,将银两推回去,“我是府里请的大夫,应该的,稍后找个人随我去取方子,你们还是先去给夫人拿药吧。”   张嬷嬷只好收回银两,“劳烦黄大夫费心了。”   黄大夫笑笑,拎着药箱走了。   青翠跟着去取了药房,连忙出府去抓药,看样子挺着急。   路过的李舜维瞧见,勾起一个冷笑,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   李舜维饶过走廊,几经偏僻的角落,到了黄大夫住处,他从窗户翻进去,望见正在整理药材的人喊:“黄叔。”   张大夫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你来是想问大夫人的情况?”   李舜维帮他整理,“这种事我怎么能错过。”   “你娘还好吧?”   “老样子,你不是最清楚吗?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今日冬至,你多注意些,别让你娘着凉了。”   “我明白。”李舜维看着他将药材倒进药罐里,放到外面的炉子上,一排过去,正煮着好几副药。   “大夫人没什么大事,不过我倒是发现,她最近有服用避孕的药。”   李舜维挑了挑眉,“那就有趣了。”   黄大夫看了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李舜维摸了摸下巴,张香兰肯定不会让自己服用这种药,也就是说,她并不知情,除了他娘,二夫人和四姨娘同时怀孕了,还真耐人寻味呢。   “黄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黄大夫手一顿,平静无波地看向他,“我只是一个府医,能知道什么?”   “可你能够安然无恙在李府十年。”   “那是为了你娘。”   李舜维眯了眯眼睛,转过身走了。   邺城李府变了天色,沂南一片祥和。   苏御在书房写话本,李初尧在院中一边晒太阳,一边指乔天搭葡萄架子。   李初尧一开始在书房,后来被苏御以打扰到自己的名义,被撵到了院子,他气不顺,便欺负乔天。   “主子,已经搭好了。”   李初尧从晃神中飘回来,看到精致的葡萄架,难听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把乔天放府里当管家,似乎太屈才了。   “乔天啊,有没有想法去外面多看看?”   乔天拱手一拜,他望向葡萄架,顾左言他道:“乔天很感谢公子给小人这个机会——管理府中的事情,小人现在很满足。”   李初尧挑了挑眉,也就是说没有想法了。   唉,可惜,君子不强人所难。   “行吧,没事了,你去忙吧。”   “小人告退。”   李初尧朝书房看了一眼,只见书桌前,苏御咬着笔头,眉心促成一团,像是思绪被什么卡住了。   左手按着纸张,右手落了两下,笔尖也未落在纸上。   李初尧站起身,慢悠悠走到窗边,他趴在窗户上,手撑着下巴,冲里面的人问:“宝贝,冷不冷?”   苏御抬起头,求救道:“你进来帮我看看,我总觉得这段顺不过来。”   李初尧转过身靠在窗柩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刚才啊,有人嫌我烦,一步也不让靠近。”   苏御:“……” 第085章 讨论生孩子(一更)   窗户敞开着,阳光从屋檐斜斜落在李初尧身上,留下点点斑驳。宽阔的后背,平顺笔直,让人充满了安全感,忍不住想要靠近。   李初尧今日这身,是上次苏御在成衣铺定制的,里面是白色,外面紫色,由于天气好,在院子里晒着热,将外面的紫衫脱了,只剩一身白。   腰带勒住精瘦的腰身,苏御能够想象腰腹的肌肉,轮廓分明;头发束在头顶,英气逼人。   苏御咬了咬嘴唇,他之前一时心急,刚好又有灵感,便想着将分散自己注意力的人赶出去,现在可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夫君……”   李初尧身体一僵,转过身米了眯眼,警告道:“在哪里学的?”   尾音拖长,阴阳怪气,吓死个人了好吗!   苏御见此计行不通,从书桌绕到窗前,快速在李初尧唇上亲了一下,故作镇定道:“你进不进来?”   李初尧手覆在他粉色的红尖上,顺着向前捏了捏苏御的脸,“好好叫一声夫君。”   “夫君。”   “……”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声气,按住苏御的脖子往自己这边倾,把人亲的嘴唇红的像涂了胭脂,再松开手。   苏御羞窘地往后退了一步,又忍不住用眼睛小心翼翼瞅外面有没有人。   李初尧手撑在窗柩上,往上一跃,稳稳落在了屋里,长手一伸,将桌上的纸拿起来,他快速扫完,“不是写的挺好的吗?”   苏御这话本已经在书肆连载一个月了,反应不错,追着看的人也逐渐增多,从最开始的十份,已经发展到上百份了。   不过呢,写故事的人,太较真,总是删删减减,惹得书肆老板亲自登门催促。   这不明天又到了约好的时间。   苏御离他近了些,指着上面说,“这里,总觉得不理想。”   李初尧揽着苏御的腰往怀里带,半靠在书桌上,语重心长道:“宝啊,这已经很理想了。”   苏御听到他的称唿,整个耳朵都红了,他咬了咬嘴唇,点点头,“那好吧。”   李初尧看了苏御一眼,扬了扬眉毛,不等他再调侃两句,乔天突然从窗户外面冒出来,双手拿着信,“主子,邺城来的。”   李初尧点点头,松开苏御,拿着信看了起来。   快速看完,李初尧皱了皱眉,信中说二夫人钱氏和四姨娘沐染双双有了身孕,而大夫人张香兰得知后,气的急火攻心,病倒在了床上。   这事有蹊跷啊,十几年前三姨娘生了儿子也没见听说张香兰有多生气,不应该十几年后,两个妾室怀孕,还能气病啊!   况且两人怀的是不是男胎还得另说,张香兰不至于着急才对啊!   中间定然还有其他事情!   苏御见他神色不对,就着他的手,将信看完。   “夫君在想什么?”   听到苏御的声音,李初尧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乔天已经走了,屋里只剩下两人,想了想李初尧才说:“我觉着张香兰气病这事有点古怪。”   苏御毕竟在大宅院生活过,对于女人间的计较,他倒是听兰舟提起过。   “之前信中不是说,李胜才去二夫人屋里,前去见过老夫人吗?推测怀上的时间,也是在那时候,二夫人和四姨娘时间相差无几,也就是说,都是在那之后怀孕的。”   李初尧抬头看苏御,“你是说……李家子嗣这件事,由老夫人和李胜才一手控制?”   苏御点点头,“不然我想不到还有其他原因。”   “可古人不是最看重子嗣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可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理论。   苏御古怪的瞧了他一眼。   李初尧意识到嘴瓢了,干咳一声,补救道:“难道你不想要孩子?”   苏御脸一红,埋怨地瞪他。   李初尧勾着嘴唇发笑,摸了摸苏御的头,又掐了掐脸,“还真想啊,你自己还是孩子呢。”   苏御一愣,反驳道:“川洲十六就可以嫁人,我已经算成年了。”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退让。   苏御先垂下眉眼,交握在一起的手绞紧,声音带了微不可查地颤抖,“你是不是不想要我生?”   李初尧拉着人绕到一边,抽了一把椅子坐下,将苏御拉到腿上,轻轻捏住苏御的下巴,“想什么呢?不和你生,你想要我和谁生?”   “那你还……”   李初尧打断道,“我想多和你过过二人世界不行吗?”   苏御整个脸羞红,他把头埋进李初尧脖子里,小声说:“可别人会说闲话。”   李初尧皱了皱眉,这个倒是,就比如钱氏的女儿李容,出嫁一年,最开始也是郎情妾意,后来还不是为了子嗣纳了妾室。   苏御开年便满十七了,到十八还得等上一年,看自己夫郎这个架势,李初尧颇为头疼。   “不用理会他们,咱们自己过好就行了,我又不会纳妾,一辈子都只有你一个人,担心这些做什么?”   苏御眼睛盯着他,一瞬不瞬,差不多过了半分钟,眨了一下眼睛说:“等你出人头地,肯定会有很多人赶着嫁给你。”   李初尧觉得自己应该扭转一下苏御的观念,他抬起苏御一条腿,一手环住苏御的腰,把人转了小半圈,让人面对面坐自己腿上。   这个姿势苏御有些羞窘,小心看了看四周。   “放心吧,没人,看到了也不敢说什么。”   苏御手抵在李初尧胸前,下半身紧贴,而李初尧的一只手还环住他的腰,让两人贴的更近,感受到炙热,苏御“刷”地脸通红。   李初尧磨了磨牙,贴在苏御耳边说,“夫郎,为夫一碰你就这个反应,还担心为夫不够爱你?”   “我、我没有,不……是……”   苏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支支吾吾干脆闭上了嘴。   李初尧同他额头相贴,亲了一下他的唇,又轻轻咬苏御的鼻尖。   苏御往后缩了一下,“痒。”   李初尧闷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李初尧不会纳妾,也不要其他人,今生今世,这辈子只要苏御。”   苏御虽然听过他说类似的话,但这次对上李初尧的眼睛,他有一种预感,即使他生不出孩子,李初尧也不会嫌弃,更不会娶其他人。   “顾兄和张哥,你刚知道的时候,我同你说过什么?”   苏御讶异地瞪大眼睛,李初尧说,即使你不是双儿,是男子,我也会同你在一起。   所以李初尧并非玩笑话,是真的不在意这些。   “为什么?”   李初尧盯着苏御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因为我们命中注定,只有彼此。”   苏御说不出话来,但心中隐隐有一种悸动,告诉他——他和李初尧上辈子便被拴在一起了。   “你的问题问完了,现在该我问你了。”   苏御点点头。   “谁说的闲话?”   “临威。”   李初尧冷笑一声,还真是张香兰的好狗,他们成亲不到三个月,已经开始多管闲事了。   不拔了舌头,可惜了。   “怎么说的?”   苏御睫毛颤了一下,老实交代,“说我们这般恩爱,应该请大夫瞧瞧。”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日。”   “那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御小心翼翼瞧他,见他面色严肃,干脆软在他身上,企图蒙混过关。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腰,怀里的人僵了一下,他心满意足,“以后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就算你把临威处理了,我也没关系。”   “可会影响你的计划。”   “那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苏御咯咯笑出声,临威刚说出口时,他其实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说的人多了,心里那份担忧便有了。   他的不安,需要一个人抚平,而这个人,只能是李初尧。   苏御抱住李初尧的脖子,手指往上,捏住他的耳垂,“那你眼里的成年是什么时候?”   “等你满十八。”   “可还有一年多。”   李初尧掐了一把他的屁股,没好气道:“所以你别没事撩拨我,免得我言而无信。”   苏御笑得更开心了,他的生辰在年后,元宵节后面十天。   但想到某人刚才那句话,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李初尧见他眼睛一亮,有一股晚节不保的感觉。   “要是你生个像你一样的小双儿,也挺好。”   苏御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李初尧说:“不过属于你的宠爱,就要分一半走了。”   苏御:“……”   他现在突然不想生孩子了!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继续添油加醋,“若是儿子,还得好好教育他,以后若是我要出远门,带着孩子不方便,就只能让你们呆家里,我一个人出去谈生意了。”   “唉,想想都心酸。”   苏御:“!”   “那我们晚点要孩子好不好。”至少在沂南不能要,李初尧说过,要回邺城,还要去京城,替他讨回公道。   若是他怀孕了,至少十个月,不能陪在李初尧身边,而且还要等孩子长大。想到兰舟为了养他,在别院呆了一年半载,他打了一个激灵。   “我们还是等安定下来再要孩子吧。”   李初尧被苏御这副严肃的模样逗笑了,这样的宝贝,简直太可爱了。   “好,听你的。” 第086章 要赌债(二更)   解决了生孩子的问题,李初尧决定将欠赌债的事提上日程,尽量在过年前,将李家的事情解决完,届时再送李家一份大礼。   苏御用完人就丢,乘李初尧晃神,苏御从人身上下来。   “好了,你出去继续晒太阳吧。”   李初尧:“……”   “宝贝,你不能这么无情。”   “明天要给书肆老板呢,你别打扰我。”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往外面走了几步,到门边的时候,李初尧转过身,倚靠在门上,冲埋头苦干的人说:“我打算去一趟城南。”   苏御看都没看他一眼,“好。”   “……”   空气中陷入一片寂静,依稀能听见苏御笔落在纸上的声音。   书桌前的人,微微低垂着头,奋笔疾书,白皙的手指,握着笔尤为好看,眼神专注,墨黑的头发,散落一咎在胸前,许是太认真,青衣的袖子沾上了墨水也未发觉。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一不小心,便能到天荒地老。   李初尧换了一个姿势,再次出声:“我真走了。”   苏御思绪被打断,抬起头疑惑道:“你怎么还没走?”   李初尧:“……”   他似笑非笑,盯着苏御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苏御一脸莫名其妙。   院中的石板,被阳光晒着泛白,寻着小径往里面走,隐约还能看到院子花坛里的万年青,一个身穿小厮衣服的人,急匆匆进了一扇红木雕花大门。   屋里铺上了暗红绣文的的地毯,暖炉放在屋子中间,红色的碳火烧着,堂上雍容华贵的老夫人闭目养神。   嬷嬷看到小厮,提醒上座的人,“老夫人,有事禀告。”   老夫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弯腰躬身的小厮,抬了一下手,理了理宽大的袖子,问:“什么事?”   “老夫人,大夫人那边方才请了黄大夫。”   嬷嬷泡了一杯茶,用手试了试温度,将茶递给老夫人,后者接过,揭开杯盖,吹了两口气,“黄大夫怎么说?”   “黄大夫还是按照往常开了药。”   老夫人点点头,“去请黄大夫过来,就说我头疼犯了。”   “是。”小厮后退两步,转身出了门。   嬷嬷将老夫人喝过的茶接过来,放到桌子上,担心道:“老夫人,老奴给您先按按吧。”   老夫人抬手制止,“不用,不过是传黄大夫过来问点事,张氏这一病倒是够久。”   嬷嬷笑了笑,“大夫人之前是装病不来请安,前几日听说了府上的喜事,就真病了。”   老夫人点点头,这事她知道,那日张香兰院中的大丫鬟青翠,一脸焦急出去抓药,稍微有点心,想不知道都难。   “这样也好,免得出来作妖。老爷去看过了吗?”   “这几日,老爷回来便被青翠请去了大夫人屋里,我听说啊,张香兰求老爷让大少爷回来。”   老夫人皱了皱眉,之前李常维被养的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李胜才为了将人扭转回来,托关系塞进书院,让人好好学习,不求功名,只求将那一身坏毛病改掉。   如今张香兰想让人回来,怕是觉得二夫人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而李常维二十了还未接管李府的产业,张香兰显然是慌了,想让人回来刷好感。   李胜才再管李府二十年不在话下,若是钱氏生个儿子,好好培养,等长大接管李家,刚好合适,张香兰这是怕给钱氏做了嫁衣。   “老爷怎么说?”   嬷嬷摇了摇头,“老爷有些犹豫,但也没特别反对。”   老夫人点点头,手指捻动佛珠,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想回来就回来吧,就张香兰那个性子,早晚葬送了她儿子的前程。”   嬷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以前老夫人舍不得老爷为难,想将李常维要到身边,亲自教导,张香兰总以为老夫人坏心,想把孩子教坏,跟自己作对,结果自己将人养成了那副模样。   也不能怪老夫人心狠,只能怪张香兰不懂珍惜机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外面响起脚步声,老夫人冲嬷嬷使了一个颜色,后者迎上前,将人接进来,又让人守好门口。   “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目光落在黄大夫的药箱上面,眉目和善地笑了笑,“黄大夫可知道,我为什么差人请你过来?”   黄大夫目露疑惑,“老夫人不是说头疼吗?”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张氏那边怎么样了?”   “回禀老夫人,大夫人气急攻心,后来又动了怒,若是大夫人再不听医嘱,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嗯,大夫人可还有服药?”   “一直在。”黄大夫低下头,避孕的药张香兰虽然不知晓,但老夫人却是知道的。   这也是在大少爷被养歪以后,老夫人叮嘱的。   “那就好,沐染那边什么情况?”   “四姨娘年轻,身子骨也好,腹中胎儿一切安好。”黄大夫摸不准老夫人是什么意思,只能如实回答。   “嗯,毕竟是李家的孩子,除了钱氏那里,沐染你也多费点心。”   “是。”   老夫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吧。   黄大夫拱手一拜,起身告辞。   出了院子,黄大夫垂下眼睛,小心用余光往后面瞧了一眼,再若无其事往前面走。   嬷嬷站起门边,起身进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黄大夫回去了。”   老夫人点点头,她拿起沏好的茶,望着里面的茶叶,突然问:“嬷嬷,你说黄大夫留在府中是不是太屈才了?”   经老夫人这么一提醒,嬷嬷也觉得不可思议,按照黄大夫的医术,在外面开一家医馆,比在李府强大多了。   为什么甘愿在李府十年?   嬷嬷和老夫人对视一眼,“老夫人是觉得黄大夫别有所图?”   老夫人淡淡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李府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个人潜伏十年?   “让琼叔去查查。”   “是。”   “你说老爷为什么会看上沐染那个丫头?”   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一顿,沐染那丫头,是在自己下令,让她和伽衣一同去沂南后,同老爷发生了关系,所以是怕去了沂南,没府中好过,故意做出这种下贱的事?   “沐染那丫头,确实有几分姿色,同年轻时候的大夫人,身形相似。”   嬷嬷倒是没想那么多,男人嘛,都爱美色,当然老爷也不能列外,不然也不会为了张香兰违反老夫人的命令,非要娶张香兰进门了。   老夫人点点头,这么一说,还真是。   她的儿子她了解,若不是喜欢,也不会纳为妾室了。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罢了。”   黄大夫注意了身后一路,发现没人跟着,反倒是皱了皱眉,刚出门时,老夫人明显是不放心自己,但又未派人跟回来,只怕是还有后招。   他进了屋,看到李舜维,将药箱放到一边,“你最近别来我这了。”   李舜维眯了眯眼睛,“黄叔,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对我起疑了。”   黄大夫见他身体一僵,睨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有条不絮的整理要药草,然后将各个夫人的药,按照顺序放进药罐里。   “黄叔,老夫人和你说了什么?”   黄大夫的手一顿,“就问了各个夫人的情况。”   李舜维眼里闪过一抹不愉,他虽然叫黄大夫黄叔,但这人除了他娘,对他一直忽冷忽热,问的问题,也是想回便回,不想回便沉默应对。   他深唿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淡淡地笑,“黄叔,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让你娘好好喝药。”   李舜维点点头。   等人一走,黄大夫松开被袖子遮住紧握的双手。   他摊开掌心,只见指甲的印痕刻在了掌心的肉上。   他望着李舜维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回过身继续安静做事。   赌坊。   没有刷漆的木桌上,放着一壶茶水,热气化作一抹白烟,飘向旁边的长桌。   长桌上放了花生和酒坛。   李初尧和刀疤脸各坐一方,面前分别放着一个碗。   酒坛已经空了,刀疤脸意犹未尽。   “刀疤哥,今天就到这吧,咱们继续说正事吧。”   “放心你的事,我还不明白吗,保证给你办好。”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今天不醉怕是走不了了。   李宽及时从暗门出来,手里拿着两个锦盒。他掩了掩鼻子,皱眉道:“你们这是喝了多少。”   刀疤脸踢了一下脚下的坛子,“要不要数数?”   李宽冷嗤一声,将锦盒递给李初尧,“这是之前弟夫选的玉,按照你的图纸,已经做好了。”   李初尧点点头,接过盒子,“多谢大哥。”   李宽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示意他别客气,李宽坐到李初尧旁边,“这是打算要赌债了?”   “嗯,米铺我已经交代好了,李仁会配合你们。”   “祝你早日脱离苦海。”李宽拿起空碗倒了一杯酒,同李初尧碰了碰杯。   李初尧笑了笑,“借您大哥吉言。”   刀疤脸站起身,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端起酒碗也跟着碰了一下,“早日逃出火坑。”   李初尧双手端起酒碗,“意思都在酒里了。”   说完仰头直接干了。   刀疤脸和李宽对视一眼,一并将酒喝了。 第087章 白玉指环(三更)   马车里。   李初尧从怀里摸出一个陶瓷小瓶子,倒了一颗化酒丸放在掌心,他一口咽下,闭着眼沉了沉气,等酒意下去了,他掀开马车侧面的窗帘。   高耸的阁楼四角翘起,从上往下看下去,如同一个万花筒。   最下方的柱子刷上了红漆,同高挂的红灯笼交相唿应。李初尧望着牌匾上的赌坊两个大字,叹了一口气,收回手,靠在马车壁上。   下次还是直接装醉吧,那两人同酒桶似的。   李初尧拿起锦盒,先打开其中一个,是上等的羊脂白玉,玉面细腻光滑,纹路清晰,中间刻了一只貔貅的身形,边上一圈圆形的吐珠,尤为精致。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这个让苏御送给苏烈,倒也合适。   他打开另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白玉的戒指,上面的纹路更加精致夺目,镂空的雕花,一看就知道工匠花费了多少时间,放到眼睛下方,内壁还刻了小字。   两只一大一小,既可以带在手上,也可以挂脖子上。   李初尧当初给李宽图纸,让人找工匠时,考虑过带手上,过于浮夸,所以特意加了镂空的雕花设计,以便于戴在脖子上。   想起苏御好看的锁骨,李初尧勾了勾唇。   肯定很好看。   他将东西收起来,让车夫加快了马车速度。   冬天的天色暗的早,四周的冷风肆意,李府门口的灯笼摇摆不定,乔天让守门的家丁留意好门口,起身去大厅寻人。   苏御手里抱了一个小暖炉,身上披着披风,正准备去门口,被乔天看到,挡住了路。   “主君,您还是进里面等吧,门口风大。”   苏御一看就知道李初尧特意交代过,朝门口望了望,只听见“吁”地一声,苏御眼睛一亮,“你不用拦我了,阿尧回来了。”   乔天放下手,转过身,正巧见李初尧从马车上下来。   苏御抱着暖炉小跑过去,到了李初尧面前,急刹停下。   他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李初尧“嗯”了一声,伸手去抱人,却被苏御躲开了。   “还嫌弃?”李初尧挑了挑眉。   苏御知道他去了赌坊,身上沾了些赌坊乌烟瘴气的味道,加上酒气,就算李初尧本身那股独特的味道好闻,如今也不管用。   李初尧见他后退一步,脸一黑,抬起袖子闻了闻,结果发现自己除了酒味,其他什么也闻不到,他冷哼一声,将准备给人的礼物,收了起来。   苏御见他面色不好看,靠近了一点点。   李初尧气的发笑,只身往前走。   苏御连忙追上他,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李初尧瞧了苏御一眼,放慢了脚步,“现在都敢嫌弃你夫君了,以后是不是还敢不让你夫君上床?”   李初尧故意将声音放大了些,见府中的家丁纷纷往这边瞧,苏御耳尖发红,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你别胡说。”   “话本写好了?”   突然听到他转移话题,苏御愣了一下。   李初尧目光落在他怀里的暖炉上,点点头,“这回倒是学聪明了。”   知道要被骂,及时做好保暖工作,确实不错。   苏御瞪了他一眼,“你们聊什么了?”   已经到了后院,李初尧冲伽衣吩咐让人准备热水,转过身环抱着手臂,望着眼睛清澈的苏御,勾唇恶劣的笑了笑,幼稚道:“我不告诉你。”   苏御一噎,觉得他小气。   “你之前回来,还不让我抱呢。”   还会翻旧账了,李初尧假装没听见,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苏御:“……”   两人进了屋,不一会儿提前准备好的热水,已经抬了进来。   李初尧诧异的扬了扬眉。   伽衣福了福身,看了一眼苏御,主动交代道:“主子,主君特意叮嘱让厨房早点备好热水。”   说完,伽衣起身出去,顺便帮两人掩上了房门。   苏御有些不好意思,他把暖炉放到一边,解了披风,挽起衣袖,“我帮你搓背。”   李初尧走过去,将他的衣袖放下来,又把袖中的锦盒放到苏御手里,“去暖炉边慢慢看,我洗完过来找你。”   苏御被他轻轻一推,到了屏风外面,他拿着锦盒,有些没反应过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又传来水声,苏御看着锦盒,转过身从屏风后面露出一个脑袋,只见宽阔的背后,被墨发散落的墨发挡住,手臂上紧实的肌肉,随着人的动作,露出好看的线条。   苏御咽了咽口水,红着脸收回了脑袋,男色诱人。   他依言去了暖炉旁边,坐在贵妃榻上,将盒子打开。   看到一对精致的指环,他疑惑地朝屏风那边看了看,川洲大多女子会带指环,男子一般是扳指,作为身份的象征。   苏御琢磨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得无名指可以带。   而另一枚,明显比他大了一号,看样子是李初尧的手指尺寸。   想到是李初尧给自己的,苏御拿到灯光下,仔细瞧了一会儿,看先内壁有一排很小的字,依稀可以看出是大一号的那枚刻的是:生死同衾,而另一枚小的是携手白首。   苏御将指环放回盒子里,所以肯定有什么别的意义。   苏御按捺住,想要去问人的冲动,打开另一个盒子,是一块系挂在腰间的玉佩。   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的玉佩上,苏御恍然大悟,所以李初尧是去赌坊拿玉去了?   将东西放好,苏御还是很好奇,那对指环的含义,他起身走到屏风后,正巧李初尧洗完了,披散着头发正在穿衣服。   四目相对,李初尧下半身穿好了亵裤,上半身里衣敞开,瞧见苏御眼睛发直,李初尧干脆不扣里衣,大大方方露给苏御看。   “好看吗?”   苏御红了耳尖,立马蹲下了身。   李初尧绕过屏风,蹲在苏御身前,拉过他的手放在里衣上,“我给夫郎穿了那么多次衣服,这次换夫郎给为夫穿,不为过吧?”   说着已经将苏御拉起身,把人拐到了屏风后。   苏御指尖碰到肌肤,仿佛被烫到了似的,往回一缩。   李初尧勾唇一笑,捏了捏苏御的脸蛋,“小傻子,想什么呢。”   苏御回过神来,脸一红,快速将他衣服系好,又拿干净的衣服套好,抬头对上那双兴致盎然的眼睛,“那个、为什么送我指环。”   “那可不是送你的?”   “啊?”苏御一脸茫然,不是送他的,是送谁的?   “那玉本来就是你的,要说送,也是你送我。”   苏御:“……”   “你能别话说一半,大喘气吗?”苏御瞪他。   李初尧耸了耸肩,伸手抱住人。   他头发未干,只能先散着,要是古代也有吹风就好了,冬天那是真的棒。   苏御将他的头发,拂到一边,拉着人去暖炉边的贵妃榻。   盒子好好的放在一起,苏御将大一号的指环拿出来,往李初尧的指头上套。   李初尧见他一个手指一个手指试,提醒道:“小傻子,你带的是哪个手指?”   “你怎么知道我带过了?”   李初尧一笑,见他往自己无名指上套,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你放的顺序反了。”   苏御撇撇嘴,疑惑道:“这个指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你是我的人的意思。”   “?”指环有这个意思吗?   李初尧将盒子拿到手上,从盒子底层抽出一根黑色的绳子,已经编好了样式,系的活扣,李初尧将戒指系住,挂到苏御脖子上。   里衣挡住了锁骨,看到不到效果,李初尧伸手就解苏御的衣服。   后者被吓了一跳,想要躲开,却被人逮着胳膊拽了回去。   “冷。”   “一会儿就好。”   苏御衣衫半解,露出肩胛,他不好意思的将衣服往上提,却被李初尧按住了手,羊脂玉指环挂在锁骨上,显得肌肤白皙,映的锁骨更加诱人,比戴在手上的效果还好。   细嫩的皮肤上,冷的起了鸡皮疙瘩,李初尧赶紧将衣服拉回去,拉过人,抱在怀里,企图用体温,将鸡皮疙瘩消下去。   苏御象征性的在李初尧脖子上咬了一口,含煳道:“你直接让我戴脖子上不就好了,干嘛扒我衣服。”   李初尧松开他,将另一枚挂在脖子上,一手扒拉一边衣服,将胸膛露给苏御瞧。   苏御脸一红,“你不要脸!”   “宝啊,我是让你看指环。”   苏御尴尬的眨了一下眼睛,李初尧那枚要厚重些,上面雕刻的纹路更显男子味道,若是光着上半身,带上这枚羊脂玉指环,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好看。”   李初尧将衣服整理好,又帮苏御理了理衣服,同他说:“不准解下来。”   “洗澡呢?”   “绳子会脏,一起洗比较好。”   “……”   正巧这时候,外间的门响起,李初尧冲外面喊了一声进来,汁夏推门而入。   “主子,晚膳好了。”   李初尧点点头,拉着苏御去用膳。   天已经黑下来,走院中的小径需要打着灯笼,天空黑压压的,黑云涌动,仿佛正在酝酿一场冬日的狂风暴雨。   四下漆黑一片,越是往邺城的方向,黑云聚集的越多。   突然起了一阵妖风,邺城李府门口高挂的灯笼,突然掉落,蜡烛燃尽,瞬间失了色彩。 第088章 来信气人(一更)   天亮了一会儿,李府大门敞开,琼叔和两个小厮从里面出来,看到掉落的灯笼,琼叔皱了皱眉。   近几日,这灯笼老是掉,以往七日换一次,如今是天天换。   他捡起灯笼,望向门口空了一边的屋檐,吩咐小厮,“去拿新的来,你去搬梯子。”   “是,琼叔。”   人一走,门口只剩琼叔一个人,冬日凛冽,冷的让人收紧了袖子,连同地板也像是被冻住了,露出苍白来。   送信的比往日早,看到琼叔,停下马车,将李府的信一并交给琼叔。   “今日起的早,没想到琼叔也这么早啊,往日的小厮呢。”   “门口灯笼被风吹掉了,让人去拿新的了。”   来人仰头一看,笑道:“近日府中好事成双啊。”   琼叔笑着没接话,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等小厮拿着东西出来,来人便上了马车去下一家。   新灯笼颜色鲜艳,旧灯笼由于风吹雨淋,一对比,显得黯淡无光,即使只多了一日,也能看出差距来。琼叔又吩咐人再拿一个,干脆一起换了新的。   信有一沓,上面只写了地址和收信人的名字,琼叔做好分类,将自己和老夫人的信留下,其他全部安排给了小厮送去。   他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将给自己的信抽出来,看到上面的符号,琼叔皱了皱眉,安喜已经许久未来信了。   他临走时吩咐过,无关紧要的小事就别禀告了,如今来信,看来是有急事。   米铺也有,之前他收买了店里一个伙计,让他有事传信回来,现在看来,确实是明智之举。   他仔细一琢磨,这信还是得同老夫人一起看,他看了看天色,起身去老夫人院里。   小院里的腊梅孑然而立,本是百花凋零的时间,它却勃勃生机。   古色生香的大床,床幔朱红,同老夫人那身衣服相得益彰,老夫人刚起身,被嬷嬷搀扶着去用膳。   今日外间冷,便在屋里用了。   守门的丫鬟来传话说琼叔有事禀告,老夫人漱了漱口,让人收拾干净,冲嬷嬷点了点头。   嬷嬷亲自去开门,让琼叔进屋。   “大清早的,什么事?”   听着老夫人平淡无波的话,琼叔愣了一下,他谨小慎微道:“是沂南来信了。”   老夫人皱了皱眉,见琼叔掌心捧着信,弯腰埋着头,老夫人冲嬷嬷偏了偏头。   嬷嬷上前接过信,退回来放到老夫人手上。   信上没有署名,老夫人眉心拧紧,“谁来的信?”   “上面这封是二少爷院中的家丁,安喜送来的,以前在您院中打杂的,下面这封是米铺送来的。”   “米铺?”老夫人记得米铺全是张香兰的人,怎么会突然给她来信?城西的桩子虽然归她管,但米铺名不正言不顺,等将张香兰手中权力分过来,那她做事,便不需要怕人口舌了。   琼叔出言解释,“是店里的伙计。”   老夫人点点头,“这事你做的很好。”   “谢老夫人夸奖。”   信封完整,质感同之前一样,老夫人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   确实是安喜的字迹。   老夫人慢慢细看,锐利的眼睛眯了眯,眉心狠狠拧在一起,越到后面,脸色愈加难看!   她“碰”地一声拍到桌上,茶杯晃荡两下,跌倒在桌上,里面的茶水顺着桌子往地上流,嬷嬷站在一旁,吓了一跳,忙紧让人拿来帕子,将是擦干,以免落到地上的毯子上。   老夫人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张香兰养的好儿子,一个比一个败家!”   她连忙拆了第二封信,越看越惊心,她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指着琼叔说不出话来!   嬷嬷连忙上前帮老夫人顺气,“老夫人,黄大夫叮嘱了,你切莫情绪波动太大,容易中风。”   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深唿吸一口气,咬着牙努力平复怒气。   为这个小杂种,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琼叔疑惑着一张脸,不明白中间出了何事。   老夫人将信扔给他,语气不善道:“自己看。”   安喜信中说:琼叔走后,二少爷同夫郎游玩了一段时间,两人恩爱的要紧。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二少爷又开始去赌坊,近些日子,总有要债的找上门,让二少爷还钱。   若是不还,便让二少爷交上房契抵债。   府中值钱的家具,赌坊的人上门一次,搬走一部分,如今院中除了搬不走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二少爷还打算将府中家丁的卖身契给赌坊去抵债。   安喜言辞切切,最后希望老夫人想办法,让他们回邺城。   而第二封信就简单了。   米铺伙计说赌坊的人来大放厥词:二少爷将米铺做了赌注,最后输了做抵押。   来闹过几次,让交房契,不然就砸店。   经过三番两次折腾,生意影响了大半,旁边新米铺开张,抢了不少生意。   琼叔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得恨铁不成钢道:“二少爷怎么这般煳涂!”   “他哪里是煳涂,分明是想将李家败光!”老夫人阴沉着一张脸,恨不得将李初尧拖出去淹死算了!   “那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今日可有大夫人的信?”   琼叔点点头,“有。”   老夫人眯了眯眼,好在当初她留了空子,让张香兰替换了两个家丁,不然怎么能恨李初尧入骨。   “李仁可有送账本来?”   琼叔点点头头,一并和今日的信一起送上来的。   “让人去收好大夫人的院子,她的儿子,便让她来办吧。”   “那米铺……”琼叔欲言又止,若是这般影响下去,只怕生意和名声都差了。   “你觉得被沂南那班土匪头子看上了,还能要的回来?李初尧同人家白纸黑字画了押,只要他是李家人一天,我们便只能拱手相让。”   想到这里,老夫人就觉得气,她就不该告诉李初尧米铺的事情,她握住佛珠的手攥紧,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仿佛要将李初尧碎尸万段。   若非那人没发话,她现在都想弄死这个小杂种!   琼叔被老夫人的样子吓了一跳,“老夫人,可是要……”将二少爷逐出李家?   “我说了,让张香兰去办。”   “是。”   琼叔退身出去。   嬷嬷将黄大夫开的药拿出来,化在开水里,端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老夫人瞧了她一眼,“你说我当初是不是错了,若是由我亲自教导,那小杂种说不定还能利用一番。”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指不定这根啊,早就坏了。”   “也是,可惜了……”老夫人仿佛陷入了回忆,眼里露出羡慕,又化作唏嘘感叹,哪有那么多能人,能够仅凭一己之力,抗起一个家族。   嬷嬷倒是知道一点,只能怪二少爷没那个命,老夫人看走了眼。   张香兰之前几日,谨听医嘱,身子保养的好,已经爽利了不少。   看到小厮送来信,她神色又好了两分,之前临威透露,已经让二少爷重新去赌场,并且每局都赌的很大。   老夫人护着李初尧,便让人问她要钱吧!反正老夫人的嫁妆里,可有不少值钱的东西。   张香兰先拆的临威的信,看到李初尧差点将老夫人置办的宅子都抵了,她笑得差点岔了气,估计老夫人气惨了,若是能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太好了。   “青翠,早上老夫人院里可请了黄大夫?”   “回禀夫人,只听外间打杂的家丁说,隐隐听到拍桌子的声音。”   张香兰勾唇一笑,“活该那老妖妇!”   张嬷嬷给她倒了热水,又把黄大夫的药拿上来,“夫人,先喝药吧。”   张香兰心情好,今日没在折腾人,端过一口喝了,张嬷嬷急忙将蜜饯递过去。   “这黄大夫开的什么药,怎么一日比一日苦。”   “夫人,良药苦口。”   张香兰吃完蜜饯,又漱了漱口,这才将口中那股中药味压下去。   青翠将账本递给张香兰,“这是李管事这个月的记账。”   张香兰点点头,她伸手接过账本,找到里面李仁夹的信纸,青翠拿了蜡烛过来,张香兰将信纸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   空白的信纸,出现红色的字迹。   张香兰拿过来细看:二公子赌债,意欲用米铺抵押,赌坊土匪上门,威逼交出地契,旁新开米铺,岌岌可危,望夫人想办法。   看到最后一句,张香兰不可置信的将信重新看了一遍,她突然站起身,又愣地坐下,苍白的脸升起愤怒!   她径直破口大骂:“我就说那个老不死,为什么要告诉那个小贱人,米铺的位置!原来在这里等着我!”   “肯定是那个老不死,告诉那个小贱人,让他用米铺去抵押的!”   “果然李家没一个好东西!”   张香兰气的手发抖,她虽然愤怒,但脑子里还有绷着一根弦——黄大夫叮嘱切莫生气!否则夫人病难好。   张嬷嬷和青翠被吓了一跳,好在刚才喝了药,不然得气成什么样哦,两人对视一眼,张嬷嬷上前劝道:“夫人,放松放松,咱们不生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府里的那些人,不知道该多高兴。”   张嬷嬷这话落在了张香兰心坎儿上,她跟着嬷嬷的动作唿吸,硬生生将那口气咽下。 第089章 不太平(二更)   过了好半响,张香兰心中的怒气,才渐渐归于平静。   老夫人这是在嘲笑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冷笑一声,不就是一个米铺吗,只要她还是嫡母,府中的大小事情,就全部归她管,既然老夫人让她心生不快,那她就让老夫人没了这个孙子。   “青翠,你去同黄婆子说,二少爷在沂南欠了很多赌债,来信请求老夫人帮忙还,老夫人勃然大怒,意欲要断绝关系。”   “是,奴婢这就去办。”   “记住了,让黄婆子描绘的绘声绘色些,最好快速传遍邺城。”   “是。”   青翠福了福身,转身去找黄婆子。   张嬷嬷站起原地,皱了皱眉问:“夫人,若是老夫人正好打的这个主意呢?”   张香兰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踱步到窗边,望着外面光秃秃地枝丫,她冷着脸勾了勾唇,慢吞吞说:“我当然是大义灭亲啊!都和李家没有关系了,那小杂种,我不信他还能在沂南生活的下去,何况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双儿。”   张嬷嬷明白,大夫人是准备让李初尧在沂南自身自灭了。   至于老夫人那边,大夫人打算暂时放着,先拔这一根刺,再拔下一根刺。   而巨额的赌债,即使李家再有钱,也不会将家底败在一个没用的人身上,更何况还是一个私生子。   想当初大少爷混的时候,老爷也只有一句,你若是愿意改,李家就还认你这个儿子,若是不愿意,我现在就去宗祠,当着众人的面,将你的名字从族谱划掉。   也是在那之后,大少爷便被送去了书院。   这样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除了利益,什么都可以舍弃掉。   张嬷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二少爷的模样,是李府里生的最俊俏的,只是可惜了,若是大夫人亲生,也不会落到这副田地。   “夫人,说的在理。”   张香兰瞧了她一眼,突然问:“嬷嬷可还记得我入府时,对我的教导?”   张嬷嬷当然记得,越是大门大户的人家,越是吃人不见骨头,切莫动恻隐之心,和妇人之仁。   “如今我也送给你。”   张嬷嬷心里一惊,连忙跪拜在地上,“夫人,老奴绝对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来啊!”   张香兰将人扶起来,她笑了笑说:“我只是怕嬷嬷年纪大了,觉得我过于心狠手辣了。”   “夫人明察,我只是……”   不等张嬷嬷把话说完,张香兰打断道:“我明白,嬷嬷不必解释了,我明白的。”   张嬷嬷松了一口气。   “夫人,那临威和临南怎么办?”   临威虽然油嘴滑舌,但贵在忠诚,至于临南……话不多,但做事把细。   张香兰一思量,算算时日,消息传出去,明日应该能见效,再等老爷回来,将李初尧的名字从宗谱上划去,估计也需要一两日。   届时请官家和邺城有声望的老人,一同做个见证,至于李初尧本人在不在,无关紧要,只需要修书一封即可。   按多了算,最多也就七日左右。   “嬷嬷帮我写信,等二少爷的事情解决,便让人回来吧。”   张嬷嬷点点头,“是。”   “需要说夫人的打算吗?”   “不用了,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   “是。”   张香兰点点头,示意她快些去办。   不管是老夫人想借她的手撇开李初尧,还是想只是恶心她,这个机会,她都不会放过,从李初尧被养在膝下,她便恨透了这个孩子!   钱氏她忍了,毕竟是老夫人钦点李胜才要娶的人,但李胜才万不该在她怀孩子的时候,将外面的私生子带回来。   当初的誓言有多美好,在那一刻就有多讽刺。   要怪就只能怪,你有一个不要脸的娘亲。   扭曲的恨意有时就像一把双刃剑,不是毁了自己,就是毁了被人。   必要的时候,还将自己推进了一个无底洞的深渊,当醒悟过来的时候,人早已物是人非。   腊梅的枝丫,向外伸长,迎着阳光蜿蜒而上,在这个冬日里,隐隐露了一个小花苞。   窗沿下的小花盆里,绿色的芦荟,从边缘冒出刺来,阻挡着人伸手。   中间的嫩绿,仿佛是最柔软的心脏,打开了心扉,让人去触碰。   苏御坐在窗台前,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发着呆,这天气也是怪,上午还出着太阳,下午一点准备都没有,说来就来。   李初尧坐在书桌中间,拿着苏御的笔迹和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旧书信对比,他啧啧咂舌,没想到他一直没解决的难题,居然被自家夫郎轻轻松松便解决了。   “阿御,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苏御转过身瞧了一眼,望着他手中的信纸皱了皱眉,“信不是都送出去好几日了吗?你怎么还在看。”   李初尧当然知道信送出好几日了,若是他猜的没错,估计今日一早,邺城李府的人,便都收到信了。   送给老夫人的信纸,是之前在安喜房间里搜出来的,苏御模仿字迹,他以安喜的名义,送给老夫人的“礼物”。   他现在很期待,老夫人,张香兰收到信的表情。   至于李舜维那边,自然有人会送去。   虽然现在还弄不死那些人,不过一下子就将人按在地上摩擦,怎么对的起,他上辈子受的苦呢?   先气一气也无妨,好戏还在后面呢。   苏御见他嘴角勾起冷笑,眸色深不见底,那股恨意虽然被他压着,但还是能切身的感受到李初尧心底的仇恨。   苏御皱了皱眉,他不知道李初尧以前发生了什么,但在他看来,即使是苛待,也不会这么强烈,就好像已经超越了生死,刻进了骨子里。   “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间,李初尧已经走到了苏御身前,蹲在他身前,望着苏御的眼睛。   “在想你为什么恨的那么深。”   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将翻滚的情绪压下去,对上苏御担忧的脸,以及清澈的眼睛,编好的假话,卡在了喉咙里。   空气陷入沉寂,屋檐的雨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屋中隔了两米多距离的暖炉,似乎能听到木炭在“次”,又像是油溅的声音。   四目相对,李初尧率先挪开眼睛,他站起身,望着外面敞亮着却在下雨的天空,眼里的怒意,慢慢恢复平静,如同一湾死水,掀不起波浪。   “我恨他们!刻在灵魂里,即使死也要带到下一世。”   如果非要一个形容,那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恨意。   苏御好半响没有说话,他突然不想问了,也不想去揭开这个伤疤,他希望李初尧能够快乐、肆意的活着。   就像在调侃自己的时候,陪自己去要礼物的时候,不管是无赖的他,还是一脸宠溺,将自己视为珍宝的他,都比现在这样强。   苏御站起身从后面抱住李初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只要你不推开我就不多问。”   后背传来一阵暖意,如同深处寒冰里的救赎,李初尧望着身前的白皙的双手,勾了勾嘴唇。   死水的幽潭中,被人凿了一个洞,引了一湾活水进来,将幽潭装满,慢慢溢出去,将死了的孤寂渐渐替换掉。   “好。”   听到他这声愉悦的“好”,苏御勾了勾唇。   “阿尧。”   “嗯。”   李初尧脸上露出一个直达眼底的笑,仿佛将雪岭上的寒冰一并花掉了。   雨势渐渐变小,明亮的天空,好像也露出了微笑。   将无人问津的眼泪收住了。   “娘亲,雨停了。”   李舜维伸出一只手,屋檐许久才落下一滴水珠,在他的掌心发出“嗒”一声响,李舜维转过身,望着躺椅上的人,皱了皱眉。   近日,娘亲睡着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三姨娘眉间轻微蹙着,好似有化不开的愁丝,眼窝下隐隐发黑,整张脸青白,唇色淡的的看不出颜色。   李舜维将放在一边的毯子小心翼翼盖在三姨娘身上,他怔怔看了许久,眼前的这个人,在李府一日不如一日,他望着三姨娘消瘦的身形,都快忘了这个女人,曾经多么好看。   “娘亲,好好睡吧。”   说完李舜维站起身,深深望了一眼三姨娘,起身出了房门。   白色的鸽子站在窗柩上,一下又一下啄着细碎的馒头屑。   李舜维一进屋,鸽子便朝他飞过去,两只小眼睛转了转,仿佛在说主人赶紧拆信。   李舜维将它拿在掌心,解了它脚上绑着的纸条。   随手将鸽子扔出窗外,李舜维将信摊开,只见上面写着:威赌瘾成性,以身份威胁,夫人暂不知,引二少爷入。   李舜维眯了眯眼睛,临南的意思是,临威用临南身份的事情,相要挟临南不准说出去,张香兰虽然不知道临威的事情,但是刻意让临威教唆李初尧去了赌场。   李舜维一手按在桌上,一手拿着纸条,将其拿到灯笼上烧掉。   他手指轻轻抬起,又落在桌上,发作细微的响声。   今日早晨的事,他倒是听说了,老夫人房中发出一声巨响,这里面虽然有夸大其词的嫌疑,但确实证明老夫人发怒了。   能够让老夫人发怒的事情可不多。   他现在需要等,看老夫人和张香兰打的什么算盘,再加一把火,帮她们“锦上添花”。   李舜维勾了勾嘴唇,这李府就要不太平了。   但越是不太平,他越是高兴。   李舜维手指收缩成拳,眉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第090章 断绝关系(一更)   酒楼人声鼎沸,小二一个人当几个人用,飞上跑下,在这冷冽的冬天,忙的满头大汗。   老板笑得不一样乐乎,招唿着客人,里面坐。   等忙过这一趟,小二停下来,用肩膀的帕子擦了擦汗水,伸手扯了扯了掌柜的衣服,“掌柜的,今日什么事啊,怎么这么热闹?”   掌柜睨了他一眼,“邺城李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没听说啊?”   “啊?”小二一脸茫然。   掌柜的摇摇头,将柜台上的茶壶塞到他手上,不等小二露出苦色,他推了一把人,拍拍小二的后背说:“自己去听听。”   小二撇了撇嘴,总觉得掌柜的是故意使唤他,让他半刻也不能停歇。   无奈他只能拿着茶壶,一桌一桌倒茶。   “诶,前几日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   “怎么会没听说,邺城内闹得沸沸扬扬,据说今日啊,李府会当着官家的面,将李府二公子从族谱上划去,这可是铁了心要断绝关系啊。”   “你们说的这李府,不会是邺城第一那个李府吧?”   “不然还有哪个李府,看看酒楼这些人,哪个不是冲着看热闹来的。”   “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话就得从李二公子去沂南说起了……”   李家二公子去沂南,同苏家的双儿成亲,本是一桩美谈,可谁知道李二公子染上了赌瘾,欠了赌坊不少钱。   李家老夫人出手援助过一次,又是置办家宅,又是帮忙还赌债,谁知道李二公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不仅浪费了老夫人的苦心,还愈演愈烈。   如今欠了赌坊好几万两银子,这不是赶着败光李家吗?李家还有那么多人要养活,哪里能因为李二公子一人,置所有人不管了。   现在李二公子人被赌场扣押了,宅子也被赌坊收走了,连同李家的米铺也遭了殃。   简直是家门不幸。   不得已之下,老夫人下令将人从族谱划去,以免连累了李家。   李府大夫人,本来不愿意,毕竟是亲生的,但最后无法,也只能大义灭亲,还因为此事气病了,这几日李府的人天天去药铺抓药。   只能叹息一声,谁家摊上这样的少爷,倒霉哦。   也是应了之前算命先生说的,克亲!   众人听完,心中不是滋味,但李二公子也是该,好好的不学,干嘛非要去学赌坊那一套,自家有赌徒的深以为然,甚至也想回去断绝关系了。   但也有疑惑,李公子到底是怎么染上赌瘾的,只是声音小想到的又少,被嗓门大的人,盖下去了。   还有人疑惑,那苏家的双儿和李家二公子,就这么被扣押赌坊,不管了?   只是这会儿人都在关注今天的宗谱一事,哪里想的了这么多。   这酒楼离李家不远,吃过午饭,赶过去,还能瞧见邺城德高望重的几位老先生,届时全在李家宗祠可就热闹了。   川洲斩断亲缘的人,虽然也不少,但像李家闹着这么沸沸扬扬,隔着几座城都知晓,也可以算是独一家了。   有人夸奖李家断的好,但也有骂李家薄情。   当然更多的是骂李家二公子。   赌徒嘛,输了还要继续赌,谁家不讨厌。   而此刻的李府,李胜才和老夫人站在祠堂里。   上面全是李家的列祖列宗,旁支虽然多,但到李胜才这一辈,关系也已经远了。   宗亲还未来,老夫人和李胜才拿着香,朝祠堂里的祖宗行跪拜礼。   李胜才将老夫人扶起身,望着外面热闹不凡的街道,小声问:“母亲,就这样将李初尧逐出李家,京城的人,不会不高兴吧。”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望着祠堂祖宗的排位,捻动佛珠问:“李初尧可死了?”   李胜才摇了摇头,“没有。”   “那他可出人头地,祸害到李家的利益了?”   “自然也没有。”   “我们将他抚养长大,办理婚事,可有对不起他的事?”   李胜才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祖宗的洗礼,接着不急不缓地说:“既然都没有,那就只能怪他自己不争气,断了关系,便与我李家再无关系。”   “母亲说的是。”   宗祠陷入安静,院中的百年老树,光秃秃着枝干,或许是根坏了,树皮干枯,仿佛活不过下一个冬天。   突然外面响起声音,只见几个小厮,搀扶着几个银发的老人从外面进来。   官家的人紧跟在其后,给足了李家人面子。   看样子,这个了断,李家下定了决心,再也无法缓和。   老夫人看了看外面被拦着进不来的乡里邻居,冲李胜才点点头。   李胜才出去,站在众人面前,高声道:“我李某,很感谢今日前来的人,为我李家做出的决定,做一个见证,不过这也是我李府的家事,还希望大家安静,勿要喧哗。”   说完李胜才,让家丁全部让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家这是打算,请他们进去了?   有人试探的往前走了一步,李胜才让开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众人心下了然,井然有序的往里面走,看归看,但也谨记李胜才的话,安安静静,做一个看客。   李胜才让人搬来凳子,让德高望重的老人坐下,又将官家的头领请上座。   准备就绪,其中一人白发老人是李家最老的长辈,也是现在的族长,他佝偻着背站起身,杵着拐杖,长长的胡须,被风吹的一抖一抖。   老族长被人搀扶走到宗祠面前,拱手冲牌位一拜,他接过族人递过来的族谱,手微微颤抖。   “我代表李家族人,在这里,询问嫡次子李初尧所犯何事,需要逐出宗谱?”   老夫人和李胜才冲老人一拜,悉数李初尧的过错。   “前有借米铺上千两,欠赌债两千两,李家还之。”   “后有成亲置办宅院八千两左右。”   “米铺损失上万两。”   “欠条数万两。”   细细算下来,在场的众人皆是心惊,这么多银子,别说李家还不还的上,就他们而言,也是不愿意还的。   这数目太吓人了。   饶是司空见惯的老族长也被吓了一跳,要不是顾及还要继续主持,真想骂一声,家门不幸啊!   “可还有话要说?”   老夫人上前一步,冲众人说:“今日让大家见笑了,老身身为李初尧的祖母,管教不严,实属罪过。本允诺他去沂南,是为了成全一桩美事,没想到倒是让他误入歧途,老身惭愧。”   老夫人言辞恳切,目露和蔼,又加上身带佛珠,几句话,便让人感受到了老人的无奈,也让他们不由想到,这生母是怎么教养的人。   不过有李胜才说辞再先,他们也未出口,只能听老夫人继续说。   “不满各位说,尧儿在成亲前,便有传来身欠赌债,老身让琼叔前去,让人好好改正,此事苏府也知晓,后帮人清了账,他也答应老身,再也不去了……”   老夫人老眼闪着泪花,用帕子擦了擦,吸了一口气,继续说:“谁知成亲后,琼叔一走,便又恢复了本性,老身本想着沂南和邺城路途远,两人又是新婚,等过些日子,再将人一并接回来,谁知道出了这等事,老身……罪过啊。”   李胜才适时上去扶住老夫人,有些家中有赌徒的人,忍不住落了泪,甚至开口道:“老夫人深明大义,今日李府的事,也是告诫我们,庇护不可能是一辈子,及时了断,也未尝不好。”   一人发言,深有所感的人,跟着附和,皆叹“老夫人深明大义。”   老夫人被扶下去,李胜才出声道:“身为人父,养不教父之过,请族长惩罚。”   老族长哪里会罚他,李家旁支全靠李府支持,他上前将人扶起来。   “这哪里怪的了你,李府全靠你操持,李府又若非人人如此。”   这话倒是提醒了众人,之前李家大公子的事情,也是闹得人尽皆知,只是没有此事严重,后有李胜才将人送去书院教诲,想来也不是李胜才的错。   只怕是这次李二公子的事,李家无能无力,才出此下策,公证断绝关系。   部分人联系前后,不由想到李府大夫人的门第,一阵唏嘘。   一个儿子没教好,可能是自己长歪了,但两个儿子都这样,难免让人多想。   李胜才看到众人的神色,忽然明白,为何老夫人不让张香兰前来,可惜话已经说出口,即使他有心想挽救张香兰的名声,如今骑虎难下,也只能任由事态按照老夫人所想发展。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老夫人,袖中的手指攥紧又只能松开。   “多谢族长。”   老族长站到中间,让人拿来笔,当着众人的面,将李初尧的名字,从李家族谱上划掉。   又将属于李初尧的那一页介绍,撕下来放到烛火上烧尽,他朗声道:“至此李家再无李初尧一人,他所有事,亦与李家再无瓜葛。”   官家需要做人口登记,同来的人,翻到李家的人口,划掉减去一,再把李初尧的名字划掉,单独列在一旁。   如此,一家人变两家,再无瓜葛纠纷。 第091章 判若鸿沟(二更)   李府的事情一下子传遍邺城大街小巷,连同街上的孩童,编的儿歌都变成——生儿一双双,破事要家还,我劝你莫赌,你劝我勿手闲,烂兄烂弟皆火坑,可怜人情家里难。   就连听书的地方,也将那日宗祠的一幕,说了一遍又一遍,听的人依旧津津有味。   最后以滚瓜烂熟的说书先生,说的想吐了,得以告终。   李初尧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赌坊同人搓麻将。同传言中,被扣在在赌坊,简直判若鸿沟。   四人围坐在一起,刀疤脸输的眉心皱成一团,望着手中的牌,换回去又换回来,最后又拎了另一张。   李宽嗤笑一声,“我说刀疤脸,你就别挣扎了,就连刚上手的弟夫都比你打的好。”   “滚,我肯定能赢一局。”   苏御咯咯笑出声,被刀疤脸凶了一眼,立马闭上嘴。   李初尧出言护犊子,“宽哥惹你,你凶我的人做什么。”   刀疤脸:“……”   他那是凶吗?不就瞪了一眼。   苏御笑笑,摸了一张牌,冲刀疤脸扬扬眉,摊手说:“自摸,给钱。”   刀疤脸:“……”   他把钱塞到苏御手上,一把将牌推了,“不玩了。”   众人一笑,骂他没牌德,刀疤脸装作没听见。   四个人打牌,刀疤脸一个人输,还输的一丁点不剩,简直太不友好了。   “对了,临威怎么样了?”刀疤脸一脸好奇,之前李初尧让他们直接来李府,将宅子以赌债收了,还以为是做做样子,现在看来,李初尧是真不打算回去了。   那日他们将李初尧和苏御带走,府中的人没动,至于临威和临南,当时太乱,没注意,不过后来,乔天带着府里的其他人不知所踪。   既然不打了,李初尧神态自若地将抽屉的银两,递给苏御,一副交由媳妇保管的架势。   李宽牙疼的“嘶”了一声。   苏御这几日被打趣习惯了,开心接过,耳朵都没红一下。   “临威现在除了张香兰这根救命稻草,还能去哪里?”李初尧挑了挑眉,兴致盎然看着刀疤脸。   李宽摸了摸下巴,眉心蹙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你是打算让人去邺城要钱?”   李初尧点点头,“我可没说我要放过他。”   刀疤脸也跟着反应过来,冲李初尧竖起了大拇指,“高。”   临威和临南回到邺城,肯定会去找张香兰,届时赌坊的人找上门,再将临威的欠条拿出来,只需要将事情闹大,可以想象后面的事情,会多么有趣。   或许还能用李初尧不是亲生的事情再拿来添一把火,相信李舜维和二夫人不会令人失望。   至于临南……不着急,对李家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得给李舜维时间成长,不然李家怎么鸡飞狗跳呢。   李初尧勾了勾唇,看的李宽和刀疤脸心惊,后背蹿起一股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苏御已经习惯了,他把银子装好,冲李初尧说:“新宅子什么时候可以入住?”   天天呆在赌坊,白天吵,晚上也吵,真不知道里矿和刀疤脸怎么习惯的。   “你们早就打算搬出去了?”刀疤脸一脸,你们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模样。   李初尧站起身,握住苏御的手,牵着他往外面走。   李宽撑着下巴,看向如同小丑唱戏的刀疤脸,等欣赏够了,才说:“从我说让他将地契交给我保管开始,尧弟就已经算计好了。”   “那么早?”   “不然你以为?”李初尧一开始便没打算要李府的东西,只是打算将这些东西变现,给人一种,一无所有起家的错觉。   至于米铺,除了地契,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而李仁也如愿自立门户,只是开门容易,经营难。   何况旁边不是还有他们的米铺,抢生意吗?   李宽站起身,拍拍刀疤脸的肩膀,“论心计,你算不过李初尧,所以别再欺负弟夫,不然下次就不止输的这么惨了。”   刀疤脸一僵,眼睛里满是震惊!   他不过是为了追话本,帮书肆老板和众读者一起催了一下下,他保证,手都没动,只是稍稍口头威胁——再不快点写,就逮只老鼠,扔你书房。   苏御怕老鼠,到赌坊第一天,全赌坊都知道了。   吓得花颜失色,贴在李初尧身上,地都不敢沾。   后来不知道李初尧用了什么方法,赌坊一只死老鼠都没有了。   李宽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悠哉悠哉走了。   想起方才李初尧的眼神,输钱莫不是一个警告?刀疤脸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现在道歉还来的及吗?   他错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动了某人的宝贝,哦不,说了某人的宝贝。   刀疤脸蔫头耷脑的坐在凳子上,暗想怎么补救。   另一边,苏御被李初尧牵着回了房间,整个人被李初尧抱坐在怀里。   “新宅子等几日就可以住了。”   “会有老鼠吗?”   想到刚来赌坊时,因为屋子受潮,加上两个粗汉子,不懂收拾,以至于老鼠夜间四窜,刚巧那天准备睡的时候,已经晚了,便碰上一只。   苏御脸色煞白跳到李初尧身上,叫的惨烈。   引得赌坊的人纷纷披着衣服起身,结果发现罪魁祸首是只老鼠,又倒回去继续睡了。   只是苏御却吓得抱着李初尧不肯松手,走哪跟到哪。   李初尧见他脸色有些白,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有,已经让莫一用药除过好几遍了。”   苏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李初尧笑笑,眼里隐隐还有心疼,后来他问过苏御为什么那么怕老鼠。   苏御说:兰舟刚离世的时候,柳秀让人送来的吃食,全是残羹剩饭,他不吃,便只能瞧着老鼠吃。   后来有一次,他睡着了,老鼠便从枕头上跑过去,他感觉头顶有异动,半梦半醒之间,不小心摸到了,自此以后,他便怕老鼠了。   “还怕什么?”   苏御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不太美好的画面,他打了一个冷颤,小声说:“蠕动的虫子都怕。”   李初尧一笑,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后有我在。”   苏御笑笑,对于他这个回答,很满意。   “刀疤脸要是再欺负你,记得同我告状。”   听到说这话,苏御一愣,想起那天在书房的场景,他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刀疤脸说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刚开始听到,可能被吓了一下,但他知道刀疤脸说的是玩笑话。   想到今天输的尤其惨烈的刀疤脸,真是一把都未煳过,他抱住李初尧的脖子,“原来你在给我出气啊。”   李初尧挑了挑眉,不然呢?   那天刀疤脸为了避嫌,便站在窗户外面,同苏御说的话,他刚巧看见,也正巧听见那句话后,苏御白了脸,他本来打算上去,二话不说将人狠狠揍一顿。   但看到苏御同刀疤脸聊接下来的剧情,聊的开心,他又忍住了。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他的小夫郎,真的是可爱的让人心疼。   他吻了吻苏御的脸颊。   “芦荟,你让乔天搬走了吗?”   “你喜欢的一件不落。”   “那就好。”   李初尧笑了笑,将人抱的更紧了。   这边你侬我侬,远身在邺城的张香兰,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自从将李初尧逐出李家后,好名声全被老夫人占了,她落了一个“并非贤妻”的骂名。   别以为她不知道,街上那些孩童唱的歌,是在含沙射影的骂自己,除了第一句不实外,其余每一句都在骂她——没教好儿子。   这几日,李胜才不见她,像是刻意躲着她似的。   老夫人那边就更别谈了,估计脸都要笑烂了。   张香兰咬了咬牙齿,本来以为称病,能让人觉得她爱之深,责之切,没想到被老夫人反将一军。   光明正大让所有人做个见证,反倒让人觉得他们问心无愧。   想到那天老夫人的说辞,以及老族长变相的责骂,她恨不得冲去祠堂,把老不死的排位,,现在就供上去。   “夫人,别生气了,少爷就要回来了。”   张嬷嬷生怕她又气出一个好歹来。   “要不是有人心虚,会让我儿子回来,之前我求了多少次。”想到这里,张香兰就想亲自质问李胜才,到底将她置于何地!   张嬷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说:“夫人,如今此事已经过去了,如今最要紧的是挽救你的名声,和对付二夫人。”   张香兰当然知道,现在那个老太婆,正盼着钱氏肚子里那个孩子,若是男孩……张香兰眯了眯眼睛,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不会让钱氏生下那个贱种!   一切阻挡她的人,都该去死。   “对了,四姨娘怎么样了?”   “四姨娘在院中养胎,偶尔回去院里走一走,想来对这个孩子,很是看中。”   张香兰勾唇笑了笑,“这不是正好吗。”   她瞥了一眼张嬷嬷,示意嬷嬷将耳朵贴过来,嬷嬷依言照做。   张香兰放低了音量,等说完,嬷嬷瞪大了眼睛。   “夫人真要这么做?”   “这府中,没有人是安全的,即使是不争的人。”   张嬷嬷点点头。   张香兰红唇冷艳,老夫人不就是想让她这个嫡妻让位给二夫人吗?她偏不,她倒是要看看,将那件事,让钱氏她们知道会怎么样。 第092章 临威临南回邺城(一更)   荣兴街,以往人来人往,擦着肩走动的街道,竟然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大概是天太冷,又太早,连叫卖的零贩都没几个。   卖猪肉的谢杀猪将铺子门打开,站在门口,望着街道,搓了搓胳膊,嘀咕了一句:这个天,可真冷啊!   他将肉一一摆上,等人慢慢多起来,他再吆喝:“新鲜的猪肉诶,要买的趁早啊,不然一会儿就没了。”   他吆喝了半天,然而却无人问津。   他双手插腰,站在门口眺望,结果这一眼,瞧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确切说是衣服熟悉。   旁边的鸡肉铺也开了,谢杀猪过去拍了拍老板的胳膊,指着一个方向问:“诶,你看那两人的衣服,是不是李府的?”   老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眯了眯眼睛,“你别说,还真是,不过这是做什么去了,一身狼狈。”   两人衣服上沾了泥泞,头发散乱,高的那个被矮的那个抓了一把胳膊,矮的被一把甩开。两人对峙,说了什么,高的又把矮的搀扶了回去,不过动作粗鲁,看样子很不耐烦。   谢杀猪啧啧咋舌,“大门大户就这样,看看连家丁都勾心斗角。”   老板推了他一下,“来人了,快去卖你的猪肉。”   ……   狼狈的两人正是临威和临南,一路从沂南回来,两人吃了不少苦,临威也算聪明,同临南说:我之前写了一封信回邺城,若是我没有安然无恙回去,或者只回去了你一个人,那封信就会在大夫人面前。   无奈之下,临南对他只能言听计从。   临威眯了眯眼睛,“我告诉你临南,你别忘了三少爷在府里的处境,若是真被大夫人知晓,你说她会不会多想?”   临威戳了戳临南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二少爷的下场,你忘了吗?其实我不明白,三少爷一无是处,胆小懦弱,你为什么要投靠他?”   临南手指攥紧,隐隐可以看到上面的青筋凸起,下颚紧绷,脸颊往里凹了一下,像是在磨牙。   “这与你无关。”   临威嗤笑一声,“反正邺城也到了,我也实话告诉你,其实没有那封所谓的信,我不过是骗你的!”   临威凑近他耳边,手搭在临南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看来你真的很在乎三少爷啊!”   他们都知道,越是表现的在乎,这便代表着一个人有了弱点。   临南站在原地,望着临威的背影,骨节咔咔作响,平淡的脸出现一丝裂痕,若非在大庭广众之下,估计想直接将临威灭口。   他冷哼一声,起身往李府去。   早晨的阳光照射上地上,映的行人的影子,如同文人墨客写的瘦金体。   沂南一片祥和,李初尧之前让人将茶插纤护送到小镇,也就是客栈老板程卓的家乡。   今日他和苏御要一起前去看看,种植的怎么样了。   从赌坊过去,约莫要半天时间。   李初尧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看苏御收拾行李,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药膏是不是也得带上?”   “你这个衣服要带吗?”   ……   李初尧扶了扶额,他家夫郎,怕是想搬去小镇住上个十天半个月。   他上前将人抱住,“不用带这么多,我们只住两晚。”   苏御眨巴眨巴眼睛,“不会太短了吗?”   “那你想住多久?莫一那边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等程卓那边的事情交代完,回来便要着手准备开店的事宜,忙起来,估计你写书的时间都没有。”   苏御瞠目结舌。   “你以为你这个老板娘能够跑的掉?”   苏御耳尖一红,李初尧之前给鸿书和莫一都安排了事,唯独自己什么事也没有。   他以为李初尧是觉得自己没能力,只能带着出去玩。   没想到李初尧早就将自己计划在内了。   “那我到时候要做些什么?”苏御心中升起一股紧张来。   李初尧见苏御一脸迫不及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不着急,我们还有时间。”   “我们先去找程卓,再回来忙这边。”   苏御连忙点头。   李初尧笑着在他额头亲了一下,重新收拾行李,相比之前,只有四个字:简单便捷。   出了赌坊,鸿书恭候在一旁,等两人上了马车,他叫来车夫,一行人出发去小镇。   邺城。   张香兰喝着茶睨了一眼下方的两人,冷眼一眯,“碰”地杯子砸在地上,厉声狠色道:“你们还有脸回来!”   临威立马磕头辩解:“夫人,沂南消息堵塞,小的们不知情啊。”   对于张香兰苛待二少爷一事,他们确实没听说,宗祠断绝关系,也是在回来路上听人说起的。   至于骂张香兰的儿歌他们就更不知情了。   临威和临南不过是刚好撞在张香兰的气头上,顺便做了出气筒。   地上的毯子还没跪热,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惊慌道:“大夫人,不好了!沂南要赌债的人来了!”   “慌什么,李家已经同李初尧断绝关系了,就算要账也该找李初尧,关李家什么事。”   小厮冲临威那边瞧了一眼,“不是二少爷,他们让李府将临威交出来,说……有临威白纸黑字画了押的欠条。”   张香兰愣了一秒,看向跪在地上,打着哆嗦一脸心虚地临威,她手一巴掌拍在桌上,“临威,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大夫人……”临威跪着朝张香兰挪过去,“都是二少爷,是二少爷的错!他硬拉着我一起去赌!是二少爷输的钱,让我写的欠条!”   临南皱了皱眉,没说话。   张香兰眯了眯眼睛,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临南,此事你可知晓?”   临威保持着姿势没动,额际冒出了细汗,手不由自主蜷缩,只听见临南说:“小的不知。”   临威松了一口气,反正二少爷已经被赶出来了李家,只要临威不说,那就同“死无对证”一样。   张香兰看向小厮,“听清楚了?知道该出去怎么说了?”   小厮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琼叔认识要债的这人,是上次来沂南宅院的胖子,他身后共有七八个刀疤纹身的壮汉,肩上扛着刀,将李府门口围住。   琼叔身后是一群院护和家丁,手上拿着棍棒,双方对峙,颇有几分间不容发的架势。   “琼叔,我们只找临威,不打架。”胖子话说完,一个壮汉也不知哪里弄来一把椅子,胖子接过,坐在门口,一边抖腿,一边嗑瓜子。   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叽叽喳喳地像捅了蜂窝。   “这些什么人啊?”   “我方才听他们说是来要赌债的。”   “李家不是同二公子断绝关系了吗?”   “不是二公子,说是之前在二公子院里的家丁,叫临什么来着。”   “临威!”   “对,就是他,这些人就是来寻他的。”   琼叔听到这些人议论纷纷,皱了皱眉,小声问身后的人,“去大夫人那里请人了吗?”   “已经去了。”   胖子瓜子磕完一把,把搭在大腿上的脚,交换了一下,冲对面的人说:“你们到底给不给人啊?不给我们可留在门口住下了。”   “望各位稍等,临威现在是大夫人的人,已经让小厮去通报了。”   胖子点点头,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模样。   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对面的府里的丫鬟小厮也都凑出来了。   李府为了气派,从正门进去,留了一处中庭,又为了不显突兀,在四周角落放了人高的迎客松,挡住一两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李舜维从黄大夫那取了药,听闻前院有人闹事,没想到看到这出。   他眯了眯眼睛,看样子是时候将李初尧不是张香兰亲生的消息,放出去了。   李舜维勾了勾唇,躲过急匆匆赶来的小厮,闪身从院落一角翻了出去。   “琼叔,方才……”小厮喘了一口气,刚要继续说,被琼叔制止。   琼叔冲胖子一拱手,“不妨一起听听。”   胖子将手里的瓜子塞到身后的人手里,冲人吩咐,“我们是文明人,给点钱找个人,帮忙把垃圾清理了。”   后面的莽汉点点头。   胖子上前一步,小厮被吓得后腿了半步,被琼叔一盯,又壮着胆子大声说:“方才大夫人问过临威话了,临威说是二少爷输了,逼着他写的欠条,你们要找也是去找二少爷。”   琼叔出言纠正:“如今已经不是二少爷了。”   小厮立马改口:“你们应该去找李初尧。”   他声音大,外面的人听的一清二楚,想起前不久李初尧一共欠下的银两,所有人都开始骂李初尧!   家里摊上这样的一个少爷,不仅亲人遭殃,连同身边的小厮丫鬟也跟着受累。   简直是所有人心中的反面教材!   只差没看到人扔臭鸡蛋了。   胖子换了一个姿势,用指甲挖了挖耳朵,吹出一口气,冲小厮问:“你方才说什么?我有点没听清楚。”   琼叔将人往身后一挡,“莫非胖兄不明事理?”   旁边围观的人,跟着附和:“是啊,李初尧欠的债,应该让本人还,一个下人,怎么能做的了主子的主?”   “就是,赌坊的人就是不讲道理,只知道要钱!”   “不分黑白!”   …… 第093章 休妻!(二更)   “啪、啪、啪……”刀疤脸拍着手,后退到椅子旁边,他一脚踩到椅子上,发出“碰”地声响,吓得四周的人,立马噤了声。   “我还是头次见,这么大一个府邸,”胖子用手比了一下,朝众人看了一圈,“都没找那个什么二公子求证一下,就直接信了家丁的话。”   胖子嗤笑一声,人群中突然陷入安静,立马又有人出声:“二公子欠了那么多钱,还需要求证吗?”   “就是。”   其他人跟着附和。   胖子从兜里掏出两张欠条,递给壮汉,让他拿去给所有人瞧瞧。   他嗓门洪亮,生怕对面府邸门口的小丫头听不见似的,说道:“你们那什么二公子我是不知道,只是这两张欠条的时间,你们看看清楚。”   “临威欠我们的必须还,要么交人,要么交钱!你们那什么二公子成亲,正是同夫郎恩恩爱爱的时间,要挟临威写欠条?你们是觉得我们赌坊的人,没脑子吗?”   胖子这话一说,围观的人争先恐后挤着看上面的日期。   联想到老夫曾经说二公子改过,后再琼叔离开后变本加厉,再一看临威那张欠条的时间!聪明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   “这样的奴才,不送奴役窟简直可惜了!”   “这不摆明了自己想赌,输了推给主子吗?”   “要我说,指不定二公子早就改过自新了,就是身边的奴才死性不改,说尽谗言,这李二公子也是倒霉!”   “是啊是啊……”   琼叔皱了皱眉,胖子三言两语便矛盾的方向指名了李府,若是他们不赶紧交出人,形势会不受控制。   届时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冤枉了李初尧,骂李家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糟了。   琼叔权衡利弊,立马让小厮带着人去将临威押出来当面对质。   胖子勾唇一笑,“需要我再讲讲临威来赌场的时间吗?”   胖子一只手放在踩着板凳的腿的膝盖上,末尾两根指头蜷在掌心,晃了晃手指,“没关系,我们赌坊都有记录的,不相信不是还有人证吗?”   “或者让你们那个什么二公子,当面来对质也行。若是这样都不行,咱们还可以再想办法嘛。   再说了,咱们今天来不是闹事的,要钱和要人,二选一嘛!”   胖子这话,让在场的人都觉赌坊还是讲道理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一没有迁怒,二也没动手,只是让李府交人,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琼叔脸色不太好看,今日这事,不交出临威,只怕收不了场!   另一边。   张香兰看着进屋的家丁,“放肆,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大夫人,琼叔说现在需要临威出去对证。”说着家丁已经上前抓住了临威。   “大夫人,救我!赌坊那班人穷凶恶极,我去了就没命了!”临威拼命挣扎,他不要出去!绝对不要!他会没命的!   张香兰皱了皱眉头,其实临威的话,她并非全信,但如果真放了人出去,万一临威在众人面前口不择言,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张香兰疾言厉色道:“这是在我的院子里!拿人也该经我同意吧!还是说,你们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大夫人了!”   “小的们不敢……”   “他们不敢,我总敢吧?”老夫人被嬷嬷扶着踏进门槛,钱氏站在老夫人右手边,虚搀着人。   张香兰咬了咬牙,从高位上下来,快速冲老夫人拜了一下,不情不愿喊:“母亲。”   “你眼里若是还有我这个母亲,就赶紧让人将临威带出去对质,不然你让李府以后怎么做人?”   老夫人眉间尽是不满,同钱氏的得意全然不同。   “老夫人,不要啊,小的出去会没命的!”   临威见老夫人不动摇,又忙紧继续求张香兰,“大夫人,你救我!你要救我啊!”   张香兰咬紧后槽牙,衡量利弊后,她冲张嬷嬷说:“嬷嬷跟着一起去听听。”   “是。”   老夫人眯了眯眼,一声令下,“带走。”   临威清楚自己最后的底牌是什么,张香兰让张嬷嬷跟着他,是让他放心的意思。   可那些赌债确实是他自己的,他脸上露出一抹慌乱来,临南突然站起身,塞了一块抹布在临威嘴里,“老夫人,大夫人,小的愿意一起前往。”   老夫眸色深了深,点了点头。   张香兰松了一口气,有临南在,临威必然说不出什么来。   临威呜呜两声,惊恐地看向大夫人,只是张香兰没听明白,人已经被押走了。   沂南的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城外,苏御见李初尧端正坐在马车里,嘴角一直勾着笑,目露疑惑。   “你今天心情这么好?”   李初尧伸出一只手,苏御搭上去,一把被他拽了过去。   “今天可有一出好戏要唱。”   “什么好戏?”苏御皱了皱眉,被他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弄的心痒痒。   “算算时日,临威临南已经到邺城了,胖子也去了。”   “胖子?就是要债那个?”   李初尧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幸灾乐祸。   李府就要不太平了。   只要临威同胖子对质,赌坊欠条的证据一扔出去,李初尧便从“恶少”变成了,被下人哄骗的傻少爷。   他再浪子回个头,指不定他还能作为新一代标杆。   人的观念就是这样,好人变坏人,罪大恶极;坏人变好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其次,临威欠赌坊的银两虽然没有他多,但李府愿意替一个下人还钱,也要同他断绝关系,肯定说不过去。   那么临威只能被抛弃掉。   至于张香兰,幕后还有李舜维和二夫人做推手,名声定然毁了,说不定连同嫡母的位置,都保不住。   看清形势的临南,必然会听主子的话,另寻大伞乘凉,无疑老夫人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这些张香兰一概不知。   李初尧叮嘱胖子一定要将事情闹大,为的就是多一些观众,才好一传十,十传百。   只要当着众人的面,临威承认是张香兰指使他,将李初尧骗去赌坊,观众里,再冒出一个人,提醒一下,李初尧不是亲生的流言。   李府的名声,便被这位嫡母,影响的差不多了。   饭后余谈,经久不衰。   等他将沂南的生意稳定了,功成名就回到邺城,这出戏,就更好看了。   事实同李初尧想的一字不差,胖子哪里管李家的事,抓了临威直接走人,临走前还说了一声多谢。   李府的热闹被人瞧够了,对胖子既气又无奈,让热闹的人唏嘘不已。   这可能是李府近些年来,跌的最大的跟头了。   被人捏着当猴耍,唱足了戏,什么好都未捞着。   李府大厅,老夫人一脸怒容坐在最上面,李胜才立在堂下,望着跪在地上的张香兰皱眉。   “我李府的名声,就被你这个贱妇毁了!”老夫人勃然大怒,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张香兰的额头上,顿时砸出一道血痕来。   “啊!”张香兰惊唿一声,站在一侧的李雨思立马跪在地上,“求祖母留情,母亲只是一时煳涂。”   “她一时煳涂!一时煳涂毁了李家百年的名声!你们现在出去听听,外面都说些什么?”老夫人气的手抖,指着张香兰怒斥!   钱氏摸了摸肚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休妻!这样的女人,决计不能留在李家!”   张香兰慌了,立马抱住李胜才的大腿,红色的血迹,煳了她半张脸,看起来恐怖又诡异。   “老爷,我为李家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样对我!”   李思雨在一旁哭,在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张香兰之前对她说过的话。   李舜维低垂着头,眼里闪过一抹快意。   三姨娘和沐染皆称病,不能前来,在场的人,除了李思雨真心实意求情,其余人一字未言。   “老爷,你难道忘记当初你娶我的誓言了吗?”   张香兰眼里滚下眼泪,自以为楚楚可怜,但实际可怖的要紧,一边天使,一边魔鬼。   李胜才一脚踢开她。   李雨思连忙接住人,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李胜才于心不忍,开口道:“母亲,今日之事,确实是香兰的错,但休妻过分重了。”   “若是此时将人休了,加上之前李初尧的事,必然让人觉得我李家无情无义,不如罚人跪祠堂忏悔,抄经念佛吧。”   老夫人眼睛眯了眯,显然不满意。   李胜才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好继续说:“再让她交出府中大权,由钱氏暂代管理吧。”   张香兰瞪大了眼睛,想出言,被李胜才冷眼扫了一眼,话卡在了喉咙里。   “但钱氏如今怀孕在身,便先由母亲代管吧。”   张香兰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给钱氏,那就还有机会!   李胜才对上老夫人的眼睛,没有丝毫退让。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就按照老爷说的办吧。”   说完便由着嬷嬷扶着离开了。   李舜维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凭什么他娘,就可以被随便踢开,张香兰犯了这种错,还能平安无事!   李胜才看了张香兰一眼,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起身出了大厅。   二夫人路过张香兰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嘲讽,用只有张香兰听得见的声音说:是我的,早晚会属于我。   张香兰想撕碎她的脸,却被李雨思拦住,“母亲,你忘记父亲的话了!”   张香兰平静下来,如同斗败的犬类,蔫头耷脑。 第094章 前尘往事(一)   马车行驶在干燥的土路上,扬起尘埃,马蹄一刻不停,车轮飞速转动,在土路上落下痕迹。   李初尧一行人到小镇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程卓在客栈等候多时,看到他们,岁月刻满了痕迹的脸,露出微笑来。   鸿书冲程卓拱手,随后让到一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到雕花的木门上,紧接着李初尧从里面出来,苏御紧随其后。   当着众人的面,李初尧直接把苏御抱下马车,马扎对两人来说形同虚设,以至于李初尧的马车已经没有了那玩意儿。   程卓知道两人成亲了,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仿佛备感欣慰。   “程老板。”   李初尧牵着苏御到程卓面前,率先打招唿。   “恭喜两位喜结良缘啊。”程卓抬手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   李初尧笑笑,同苏御对视一眼,省了中间的客套,直接问:“茶苗怎么样了?”   第一批茶插纤是十一月的时候运到小镇的,还是让张成做的免费搬运工,之前李初尧书信让程卓在移栽的一个月后施第一次肥料,程卓一一照做,正巧到第一次修剪的时间,所以让李初尧前来看看。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最早收茶,也要等后年了。   李初尧的计划也做了相应的调整,赌场的分利可以用于种茶的耗费,顾莱和张成那边,前期过多是投入,也没什么分成。   所以他需要将美容行业做起来,只是在沂南肯定不行,最好回邺城,但现在需要两边兼顾,所以回邺城的计划,得推迟到沂南美容店铺稳定之后。   好在沂南虽然穷,但城中的富人却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做贵不做穷的原因。   程卓叹了一口气,“李兄弟,之前我也给你说过小镇的情况,主要是人力的问题,流烟寨的部分人,根本不相信能种出茶叶来。”   李初尧点点头,“不信无妨,我去同他们谈。”   “你去?”程卓露出惊讶来,担忧道:“这怕是不好办,若是你出个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这群流寇李初尧一开始便打算去会会,毕竟上辈子苏御的名声,便是在这里毁了。   虽然苏御是被苏家的人扔进狼窝里,但他对苏御手腕上的那道疤耿耿于怀。   按照程卓的说法,这群流寇的寨子并不能随随便便进去,结合那群人的身手,里面铁定有应和的人,而苏御出来时只多了一道疤,最后离开并安全到达沂南城中,肯定有人暗中帮了忙。   这些虽然只是李初尧的猜测,但李初尧有种直觉,他猜对了。   苏御见李初尧冷硬着一张脸,整个人绷紧,周身萦绕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他皱了皱眉。   他伸手握住李初尧攥紧的手指,试图用冰冷换回李初尧的理智。   果然,李初尧变了变脸,反握住苏御的手,丝毫没顾忌多余的程卓,“手怎么这么冷?带的小暖炉呢?”   小镇比城中还要冷,李初尧特意叮嘱鸿书备好了暖炉,这会儿人手冰冷,他不由找寻鸿书的身影。   “时间太久了,鸿书换水去了。”   李初尧点点头,又转过头冲程卓说:“程老板,这事便麻烦你同之前交涉的人说了。”   程卓终于感觉到了存在感,他为难地点点头道:“好。”   他只以为方才李初尧身上的冷意是两人的情趣,“你们的房间已经打扫好了,在三楼。”   “多谢程老板。”苏御挠了挠李初尧的掌心,冲程卓笑着答谢。   “不客气,应该的。”   两人先行上楼,刚坐下,便响起了敲门声。   鸿书推门进屋,他之前同张成来过,对客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将重新装好热水的暖炉拿过来,递给苏御。   “谢谢。”   鸿书抿了一下唇,小声同李初尧说:“我听店里的伙计说,寨子现在由两个人做主,一位是镇上的地痞流氓周峰,也就是反对的那方,另一个是之前被误传杀了人,落草为寇的庄秋,双方的作风,大相庭径。”   李初尧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庄秋这人光明磊落,打劫大多选富商,从不抢百姓,但周峰这个人,阴狠毒辣,只要是路过的地方,不是家破人亡,就是血流成河。”   “程老板应该认识他,可能还有亲戚关系。”   苏御手已经暖了,他皱了皱眉问:“那不是谈妥更方便吗?”   “程老板之前以周峰为耻。”   话点到为止,可想而知,程卓找上门,不是被羞辱,就是被骂在白日做梦,更别谈,让寨子里的人,改邪归正了。   苏御和李初尧对视一眼,难怪方才程卓一副不想提及的模样。   看来两人的关系,比想象中还僵。   “流烟寨现在什么情况?”   “双方意见分歧大,差不多到各自为营的地步。”   李初尧却想到了别处,从周峰和庄秋的作风来看,救苏御的人,很可能是庄秋的人。   但是周峰是怎么和苏家勾搭上的呢?   或者说,周峰为什么要帮柳秀?   “你在想什么?”   李初尧握了握苏御的手,望向鸿书,“想办法同庄秋联系,就说我有办法,让小镇的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鸿书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冷不冷?”   苏御眨了眨眼睛,一副你又有事情瞒着我的模样。   李初尧揉了揉他的头,“不累?”   苏御翻了一个白眼。   “我去睡会儿,去不去?”   李初尧说完,直接朝床走。   苏御立马跟上他,见他真的打算睡觉,歇了心思,“我下去转转。”   “嗯,别走远了,让程卓找个人陪着你。”   苏御点点头,一步三回头,见李初尧一副我真困了的模样,他只好自己走了。   李初尧本来打算骗骗苏御,煳弄过去,没想到真的睡着了,还陷入了梦境。   四下一片漆黑,依稀只能听见风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突然房门被打开,屋里的灯被点上,角落里,苏御被黑布蒙住眼睛,嘴里塞着布条,反着手臂捆住坐在地上。   似乎是听到脚步声,苍白着脸,一身狼狈的往后退了两步。   来人高大威武,赤着手臂,长着一张奸佞的脸,笑得的时候,特别贱。   “这就是苏家送过来的人?”   身后那人点点头,逞上地契,“老大,除了人,还有城西的桩子。”   被称作老大的人颔了颔下巴,“去把黑布解开,我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是。”手下上前,粗鲁的将黑布扯开,似乎是扯到了苏御的头发,苏御“嘶”了一声。   “是个美人,去告诉苏家的人,我收下了。”   “小的马上去办。”   苏御听到这些人所说,脸已经白的透明,将事情串联起来,他此刻已经明白,自己现在深处什么境地。   想到汁夏为他而死,他咬紧牙关,见这人越来越逼近,他吓得又往后退。   “记住了,我叫周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周峰掐住苏御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   苏御狠狠瞪他:我死你也别想。   周峰眼睛一眯,手顺势往下,掐住苏御的脖子,“性子够烈啊,爷有的是办法,让你屈服。”   周峰冷笑一声,“你们都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是。”手下异口同声,脸上露出淫荡的笑,同周峰那张脸,有异曲同工之处。出去时,他们顺带关上了门,似乎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苏御脸上露出恐惧来,他手拼命的挣扎,手腕被绳子磨出血来。   周峰并不打算在床上,他像逗猫似的,一把扯开了苏御的腰带,见人一脸惊恐,他兴奋地挑开苏御的衣服。   苏御用脚踢他,奈何被捏住,裤子直接被扒了下来,苏御“呜呜”直叫,地板的冰冷刺激着皮肤,眼泪从他脸上落下,可惜他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内心只剩一抹绝望。   周峰看到他笔直的双腿,以及细腻的皮肤,下半身某个地方,已经支起了帐篷。   他单手按住苏御的腿,另一只手掀开苏御的衣服,指尖触碰到细腻的肌肤,苏御整个人都在发抖,不要!不要!   求求你,不要!   手腕的绳子被染红,苏御目眦尽裂,眼泪布满了脸颊,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绝望的声音来。   这副场景落在周峰眼里,充满了野性的欲望,他舔了舔嘴唇,坐在苏御的腿腕上,伸手解裤腰带。   苏御理智全失,拼命挣扎,然而这点力气对周峰来说,根本不止一提。   望着周峰露出罪恶一点点靠近,苏御除了恶心之外,脑子的弦“嘣”地一声断了,绝望加上惊惧,直接晕厥了过去。   突然大门被一脚踢开,外面的手下躺在地上惨叫,来人看到这副模样,快速上前,一把将周峰拎开扔了出去。   他快速转过身,将身上的外衣脱下,准确无误地盖在了苏御身上,紧接着他走出了房门,“铃铛,进去看看。”   被称作铃铛的也是双儿,点了点头,快速往里面去。   “庄秋,又是你坏我好事!”   周峰咬牙切齿,他捂着裆部,一脸阴狠,眉间还夹杂着痛意,任谁鼓着一团被扔出来趴着砸在地上,也是这副模样!   庄秋面朝着周峰,却没理他,反而后腿了两步,反手掩上了门,让铃铛在里面安心查看情况。 第095章 百倍奉还(二更)   铃铛背着穿戴整齐的苏御出来,垂在铃铛身前的手腕,虽然上了药,但看起来可怖的要紧。   庄秋皱了皱眉,“铃铛,你先背着他回去。”   铃铛点点头。   “站住!给我拦住他们!”   庄秋一个闪身上前,抬脚踩在周峰腿间,不过没有用力,“你有时间,不如先看看,碎没碎?”   周峰一脸铁青,听他这么一说,某处更疼了,额际冒着细汗,他磨了磨后槽牙,“庄秋,你给我等着……啊!”   庄秋勾起一个抱歉的笑,“不好意思,脚滑了一下。”   周峰疼得说不出话来,隐约能够看到额头上的青筋,连同脖子也冒出了汗来。   “在流烟寨,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我说过,这种不干净的勾当,你可以做,但是别被我发现,既然发现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话,庄秋直接往前走,周峰的手下想拦,被笑眯眯看了一眼,立马后退。   等人一走,周峰躺在地上,“过来!”   每个字都是蹦出来的,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老大……现在怎么办?”   周峰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暴怒道:“办什么办!扶我去找大夫!”   周峰被手下如同死狗一般扶着去找大夫,可想而知,大概没救了。   画面一转,干净的屋子里,苏御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眉心蹙在一起,被梦魇住一般,眼珠在眼皮下面转动,干裂的嘴唇小声呜咽。   铃铛摸了摸苏御的额头,已经不发烧了。   突然外面进来一个人,“还在这里呢,庄老大让你过去。”   铃铛看了一眼苏御,赶紧上前推着人出去,“现在这房间是苏御的,顾及着些,别跟逛我房间似的。”   来人嘀咕一句:“本来就是你房间。”   铃铛瞪了他一眼,那人又开始说正事,“老大肯定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小心点,敢套路老大,你怕是命里闲得慌。”   铃铛揽着他往外走,“放心,老大才不会对我怎么样。”   来人冷哼一声,“你也就占着老大宠你。”   ……   两人走远,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苏御望着陌生的地方,茫然了一瞬,想到什么,他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衣服。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和亵裤,但尺寸明显不是他的,一串泪珠从他眼里掉落,本来就苍白的脸,白的更加透明了。   他抬手捂住耳朵,脑海里只剩下那张恶心的脸,他痛苦的抱住头,喉咙仿佛失声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   整个人如同一只困兽,找不到出路,只能在原地发泄。   苏御身上仿佛还有那人恶心的触感,他厌恶似的,搓自己的下巴,脖子,还有胸膛和大腿。   隐隐擦出红血丝,衣裳也被他弄的凌乱不堪。   视线晃动,忽然落在不远处的剪刀上,苏御嘴唇张了张,赤着脚走过去,颤抖着手拿起剪刀,将利刃的那面,按在手腕上。   鲜红的血液冒了出来,一串串血珠子“踏踏”砸在地板上,他蓦地勾唇笑了笑,喉咙终于发出了声音,“娘亲,嬷嬷,汁夏……我来找你们了。”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李初尧蓦地睁开眼睛,整个人如同在水中浸泡过一般,他大喊道:“阿御!不要!”   他大口大口喘气,慌乱地套好衣服急匆匆往外冲,连鞋子穿反了都不知道。   到了楼下,他拉住小二,“苏御呢?”   小二被他的模样吓到了,白着脸指了一个方向。   李初尧松开他,立马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苏御同程卓讨论茶苗,也不知道谁先起了头,话题歪到了所见所闻上,程卓侃侃而谈,苏御听得津津有味。   他正准备发问时,一个身影晃动了一下,下一秒,他已经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很紧,仿佛紧的要捏碎了骨头。   熟悉的味道传来,隐约还有一股细微的汗味。   苏御皱了皱眉,小声喊了一声“疼。”   程卓见李初尧衣裳不整,两人眼里完全没有他,虽然不知道发什么何事,但他识时务,抬脚一声不响地走了。   “阿御!”   李初尧急切的声音响起,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苏御手动弹不了,只好声音大声了些,“阿尧,我疼。”   李初尧身体一僵,犹如从魔怔中抽离,回过了神来,他松开苏御,看了苏御好半响,又握住苏御的手,捏着手腕反复查看。   “没有……还好没有。”   听着李初尧微不可闻的呢喃,苏御问:“什么?”   李初尧突然发了疯似的,将苏御一把抱起,闪身躲在茅草屋后面,他解开苏御的衣服,细细吻过上辈子被那只脏手碰过的地方。   肌肤蓦地暴露在空气中,苏御打了一个冷颤,他还未来的及说话,身前的人已经开始了更过分的动作,他娇*吟一声,想到这是什么地方,又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喘*息。   他抱住李初尧的头,“别、别在这里,会被看到!”   李初尧如梦初醒,他抬起头,见苏御眼里尽是水雾,他将苏御的衣服整理好,倾身抱住人,“抱歉。”   苏御这会儿腿软的要紧,整个身体靠在李初尧身上,“你怎么了?”   李初尧环住的手紧了两分。   只要一想起苏御被那么对待,以及后面将剪刀掰直,用利刃的那面按在手腕上,他的心就跟着颤抖。   原来上辈子,苏御真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梦里苏御的那种绝望,他至今还记得!   “阿御,对不起。”   对不起,上辈子没拉住你……   对不起……   苏御见他全身散发着悲凉的气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将唇贴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又用尖牙磨了磨他的肌肤。   丝丝的疼痛,让李初尧感觉到踏实,他抱着人狠狠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手。   苏御抬起头对上他宠溺又夹杂了其他东西的眼睛,皱了皱眉,好像是仇恨,似乎又像是伤痛。   他主动吻上李初尧的唇,轻轻咬了咬,又安抚的舔了舔,仿佛在治愈伤痛似的。   李初尧先是一愣,随即配合的同他动作。   一盏茶时间过去,苏御在李初尧怀里气喘吁吁,他整个人如同树袋熊一般,挂在李初尧身上。   李初尧托住苏御的屁股,看着人喘息。   “阿御,这辈子都不准用剪刀。”   苏御脸上带着粉红,双手环住李初尧的脖子,清澈的眼睛里露出不解来。   李初尧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诱哄道:“答应我,好不好?”   苏御觉得自己醉了,醉在了李初尧心房最软的地方,他点点头,答应了。   等两人镇定下来,李初尧将人放下来。   苏御目光不由落在他身上,往下又落在鞋子上,勾唇一笑,“夫君这是想我的要紧,连鞋子都不会穿了吗?”   被苏御这番打趣,想起方才的场景,李初尧扶了扶额,估计所有人都看到了!   不过他脸皮厚,没事,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干咳一声,神色自如的将鞋子换了回来,又摊开手,让苏御帮他整理衣襟。   苏御乖乖搭手,然后“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喷嚏。   李初尧也不穿外衣了,干脆解下来,披在苏御身上,检讨道:“刚才是我孟浪了。”   苏御想笑,可鼻子不受控制,又打了一个。   李初尧心疼的不得了,一把将人横抱起,往客栈里面走。   看到鸿书,他立马叫住人,“去请一个大夫来。”   苏御连忙制止,“别听他的,我就打了两个喷嚏,他小题大做。”   鸿书一脸为难,这该听谁的。   “鸿书你让人煮两碗姜汤来。”   李初尧沉着脸不说话,但也没反驳苏御的话。   鸿书松了一口气,起身去交代厨房的人。   李初尧抱着人脸不红气不喘上了三楼,扒了衣服,将人塞到被窝里,把人裹成一个蚕宝宝。   苏御瞪着两只眼睛,建议道:“你要不进被窝帮我暖暖?”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掀开被子,将自己裹了进去。   苏御眨巴眨巴眼睛,这么好说话?   他想了想,换了一个问法,“你做噩梦了吗?”   李初尧身体一僵,将苏御抱紧在怀里,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他疲惫的点点头。   “想同我讲讲吗?”   李初尧没出声,靠在苏御头顶上,仿佛睡着了。   ……   持续到吃了晚饭,苏御也没能问出是什么噩梦。   不过,李初尧却要了一大桶洗澡水,苏御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等人抬进来离开后,李初尧将他扒光了,一同扔进了浴桶里。   他身上还有下午李初尧留下的痕迹,同人面对面坐在一起,他羞涩的红了耳尖。   李初尧盯着他看,并没有动作,就在苏御以为他只是想洗个澡时,他放下的心还是太早了。   等回到床上,苏御全身都被李初尧打上了标记,连同私密的地方都没放过。   就好像他不是用水洗的澡,而是被人用吻洗了一个澡。   李初尧看到精疲力竭的苏御,勾唇笑了笑,他捏着苏御的手腕亲了一下,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后背,“睡吧。”   我会将那些伤害,百倍奉还回去。 第096章 茶商和茶农   眼光从窗户缝隙里,照射进来,在地板上落下一道光影。   大床上,被子蠕动了两下,露出一只白皙的脚。脚腕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几道红痕,似乎是有点冷,又缩回了被子里。   李初尧睁开眼睛,捏了捏眉心,目光落在怀里的人身上,他俯下身轻轻用唇贴了一下苏御的额头。   苏御“唰”地睁开眼睛,对上李初尧的眼睛,他眨巴了一下,随即慌张地从床上坐起身,光着脚就准备下床。   李初尧一把将人捞回来,让人同自己面对面坐着,又把被子拉起来,将人裹住,“找什么?”   苏御拉开里衣,指了指身体上的痕迹,又抬起下巴,“你昨晚那么大力气,肯定有印子,你让我今天怎么见人?”   他本来想找镜子看看,但对上李初尧满意的眼神,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李初尧将衣服替他拉上,握住他的手腕,放在唇边吻了一下,“你我已经成亲了。”   “那也不行!”   李初尧托起他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其实并不多,毕竟脖子上种草莓太危险了,容易碰到血管,只是位置比较明显。   “没事,他们只会说你魅力大,我把持不住。”   苏御:“……”   李初尧见他气唿唿的模样,将脖子露出来,“要不给你来一口?”   苏御见他这副完全不知错的模样,干脆扑了过去,在他喉结的地方,嘬了一个印子出来。   李初尧摸摸仿佛还残留着温热的地方,意犹未尽道:“其实抹点药膏,要不了多久便没了。”   “……”苏御觉得这人在故意气他,但经过这么一插科打诨,苏御已经全然忘了,昨晚这人的失态,以及那股陌生的情绪。   李初尧把人从腿上抱下来,起身去拿行李。   等他再次回来,除了衣服,还多了一条狐狸毛领子,围一圈刚刚好。   苏御摸了摸毛,又摸了摸脖子,“你早就别有用心了?”   李初尧:“……”   他捏了捏苏御的脸,一边替人穿衣服,一边说:“想什么呢,我只是怕你冷,之前鸿书来这边的时候,说气温比城中冷很多。我碰巧在街上看到了,便买下了。”   苏御点点头,目光落在脚腕上,他耳尖有些红,怎么连这里都有。   李初尧眸色暗了暗,蹲在床前,在红痕处吻了一下,才给他穿上鞋袜。   只要一想起,苏御将周峰碰过的地方,全部搓得泛起了红血丝,他就想将人大卸八块,或许上辈子,苏御表现的淡然,不过是在掩饰过去的伤痛。   只有让自己表现的不在乎,才不会活在噩耗中。   李初尧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他站起身,将苏御拉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苏御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沉重的气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阿尧,我在。”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松开苏御,突然说起了正事,“今天除了教程老板修剪茶树,还要找机会同庄秋碰个面。”   “鸿书动作这么快?”   苏御诧异的瞪大眼睛,不是昨日还一副难办的模样吗?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没多说,拉着人走到梳妆的镜子前,让人坐下,拿起梳子将苏御的头发梳直,捡起一旁的发带,将墨发束在苏御脑后。   镜中的人,脸庞白皙,眉眼清丽,唇色朱红,脖子上一圈白色的狐狸毛,显得人精致又小巧了两分,高高竖起的发丝,垂落在肩膀上,被骨节分明的大手,往后顺了顺。   苏御转过脑袋看身后的人,“那你要带我去吗?”   李初尧点点头,庄秋算起来,也是苏御的救命恩人之一,何况将人留在客栈,他也不放心。虽然此行,借了张成的手下,隐匿在四周,但也不是绝对安全。   尤其是周峰!   “我们可能需要在小镇多呆几日,届时让鸿书先行回去……”   不等李初尧继续说,苏御打断他,“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李初尧眼里的柔情化作一湾春水,“好。”   两人下楼,程卓已经让人备好了早膳,鸿书也在大厅,不过除了鸿书脸色正常外,其他人看两人的目光——暧*昧。   程卓干咳一声,“吃饱了,都去干活。”   李初尧拉着苏御坐下,同程卓商量:“上午我们去茶山,我先教你们怎么剪,下午就由程老板,你看着了。”   程卓连忙应声。   吃过早饭,苏御也跟着一起去,不过临走时,李初尧严肃叮嘱他,不准帮忙,不准拿剪刀,站在一旁看着就成。   苏御只得点点头,只是客栈的人,看他和李初尧的眼神,尤为戏谑。   茶山离了一段距离,需要骑马前行,苏御不会骑马,只能同李初尧共骑一匹,马由鸿书牵过来,乘李初尧不注意,苏御小声问鸿书,“怎么感觉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鸿书瞅了一眼李初尧,面无表情道:“客栈的门板不隔音。”   不隔音……   苏御整个人都不好了,昨晚李初尧孟浪的要紧,他被弄的根本克制不住声音,看到脖子上的狐狸毛,只怕所有人都觉得,他掩耳盗铃。   此刻,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或者没有同李初尧一起前来流烟镇。   鸿书将马缰绳交给李初尧,转身去骑另一匹。   李初尧见苏御脸红红的,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皱了皱眉问:“怎么这么烫?”   “都怪你!”   苏御狠狠瞪他。   李初尧一脸莫名其妙,他率先上马,伸手将苏御拉到身前坐好。   “怎么了?”   苏御红着耳根,见其他人全部走在前面,一副不敢往后看的模样,他咬了咬嘴唇,羞窘道:“鸿书说门板不隔音。”   李初尧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咬牙切齿道:“我家夫郎声音那么好听,真是便宜他们了。”   苏御:“……”   他家夫君,关注的点总是这么让人更加羞愤。   李初尧见他眼眶都红了,一副“你个混蛋”的模样,他一本正经道:“夫郎,成亲的人都这样。”   苏御不信他。   “你想想啊,若是都成亲了,两人还淡漠如水一般,不是让人觉得夫妻两不够和睦吗?说不准多管闲事的人,还会介绍一门妾室,你难道想?”   “当然……不想。”李初尧是他的,所有的温柔只能对他一个人。   李初尧勾了勾唇,继续说:“那不就是了,咱们这样,谁还敢多提一句?”   苏御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坐好了,再不赶上去,等会儿领路的人都不见了。”   苏御看向前方,果然人影都快没了,他靠在李初尧胸膛上,抓住他的胳膊。   李初尧埋头吻了吻苏御的发顶,“驾”地一声,马蹄扬起尘埃,往前冲去。   按照李初尧的设想,茶山应该是同梯田一样,从山顶一直往下,但明显面前的山,并没有达到这样的效果,这也让李初尧深刻的认识到,程卓口中的缺乏人力,到什么地步。   之前运来的茶苗,只够种下山体一面的五分之一,先不说山体上半部分,有没有路上去,但泥土的质地,确实适合种茶,这样荒着,太浪费了。   程卓说先前有人试过,只是茶树的品种没对,以及对土壤的掌控不对,没有一套成效的种植方式,所以失败了。   但现在来看,里面可能还有人的原因。   他叹了一口气,将流烟寨的人,请出来种植茶叶,如今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吁”,李初尧停下马,程卓等人也勒了缰绳,纷纷从马上下来。   李初尧翻身下马,伸手将苏御抱下来,一起走到程卓面前。   “只有这一条路吗?”   程卓点点头,“这条路,还是上个茶商让人修的。”   李初尧望向四周,皱了皱眉,如今看来,不仅要人种植茶叶,还要将路和茶叶地,弄出来,难怪沂南就这么荒着。   “程叔,你想流烟镇富裕起来吗?”   他称唿的变化,引得苏御和程卓都看了过来,后者严肃地点点头,“李兄弟,可是有什么吩咐?”   李初尧之前本以为此事有了茶苗和培育方法,他掌握交通运输即可,如今看来,还需要同官家合作。   川洲的土地,分为两种,一种是可卖;一种是只可使用。   前者像房屋、店铺、田庄等,只要有地契,皆可卖;后者则需要官府同意,才能使用,比如茶山这种,土地的使用权在百姓手里,但却不能买卖,只能租给别人。   换句话说,如果李初尧想要成为茶山的主人,需要同这些百姓签署协议,然后由官家介入同意,并公证存档,才可以开发使用。   李初尧只想挣钱,并未打算租一辈子,这样成本太高了。   他的目的是做茶商,而不是茶农。   当地的百姓之所以多数做了流寇,是因为生计无法维持,但李初尧愿意给他们钱,让其帮忙种植。   他只需要孕育出好的茶苗,让本地的百姓,将整座山种满,他先租个几年,将成本赚回来,便可以不必管种植的事情了。   这样富民拉高财政的事情,他不信官府没有兴趣,毕竟升迁需要政绩。   让百姓全部回来种茶,靠他和程卓这些人,肯定不行,还需要官家发话,镇定人心。 第097章 碎掉的声音(二)   “我需要你去同当地的官家交涉,我会写一封书信给你。”   从之前程卓说官家尝试引进新农物可以看出,本地应该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他不介意达到共赢的局面,何况修路什么的,也可以让官家资助一部分。   不用白不用嘛。   程卓在本地也算德高望重,由他出面,官家面子肯定会给,有他说好话,事情也更好谈妥。   “具体回去我再同你说,我先教你们修剪。”李初尧神色认真,仿佛在说:我只教这一次。   程卓有些兴奋,他把所有人叫过来,聚拢在李初尧身边。   “茶树到三十厘米,大家看,也就是大概这个地方,我们进行第一次修剪,然后将距离地面十五厘米以上的部分剪掉,留出2-3个左右的分枝……”   苏御望着李初尧细心的将剪掉的部分,同茶树对比,又把剪好的茶树同没剪的对比,让人看清楚,到底怎么剪,具体留多长。   他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甚至心底升起一股预感,李初尧做的事,可能会成为沂南百姓的福祉。   不仅仅是流烟镇,以后整个沂南,都会因为李初尧而改变。   不过看他夫君的模样,似乎还未发现,只当自己是重利的商人。   苏御捡起一片剪掉的叶子,拿起放到阳光下,茎络分明,绿油油的,散发着勃勃生机,煞是好看。   李初尧讲的口干舌燥,鸿书将水壶递给他。   李初尧接过喝了,看到自己夫郎,捡着叶子玩,他眉心的严肃,化作了柔情,他看鸿书剪得不错,将剪刀递给他,“你在这里瞧着,程老板他们差不多了,你就回客栈。”   工具人鸿书麻木的点点头。   李初尧悄无声息走到苏御身边,恶劣地踩在他要捡起的叶子上,“干嘛呢?”   苏御蹲在地上,捏着茶叶枝干,偏着脑袋看他,皱了皱眉说:“你把脚挪开。”   李初尧听话的挪了另一只脚,目露疑惑:“啊?”   苏御:“……”   他深唿吸一口气,指了指李初尧的右脚,“这只。”   李初尧一脸抱歉的挪开脚,看到地上的叶子,愧疚道:“踩坏了。”   苏御:“……”   信了他个鬼,苏御磨了磨牙,站起身,朝李初尧扑过去,“你就是故意的!”   李初尧一边躲,一边往前跑,笑得毫无诚意,“我哪有。”   苏御追着打他。   ……   程卓听到动静,看向那边,目光悠悠道:“年轻真好。”   其余人:“……”   他们也年轻。   种植茶叶的土地松散,尤其是边缘的地方,苏一脚踩上去,脚掌顿时失去支撑,他惊唿一声,整个身子往一边倒,李初尧眼疾手快将人拉进怀里,一个闪身,抱着人到了安全的地方。   “没事吧?”   苏御心有余悸,对上李初尧担忧又自责的眼睛,摇了摇头。   李初尧轻轻拍他的后背,刚才苏御踩那里,是一个两米高的坎,掉下来可想而知。   苏御捉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气,想起什么,他又“呸呸”两声,嫌弃道:“你剪了茶叶,没洗手。”   李初尧将脖子露出来,“这里干净,咬吗?”   苏御瞪了他一眼,见程卓他们一脸了然的转过头,顿时红了耳廓。   李初尧一把将人抱起,暗叹了一句自家夫郎真贴心,抱着人往马匹那边走。   苏御环住他的脖子,尽量躲着不让人看见脸,小声问:“我们要回去了吗?”   李初尧点点头,抱着他坐到马上,然后翻身上马,环住人骑着马往回去的方向走。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片茶叶,但接连着一片又一片,看起来格外的舒坦。几乎能够想象到整座山种满,会有多么的美。   马蹄一下一下落在地上,在一米宽的小路上,唱起了嗒嗒的歌声。   客栈前,李初尧勒住缰绳,“吁”地一声停下,看到围在门口的不速之客,他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这些人他在梦里见过——周峰的手下!   “你是什么人?”来人整个人可以用一个“圆”来形容,因为脑袋比肚子很多,看起来像个葫芦。   “你们又是什么人?”   苏御听到李初尧冷硬的声音,皱了皱眉,他抬起头想看,却被李初尧用胳膊挡住了脸。   “你连本大爷都不知道,不是本地人吧?”   李初尧见他一脸“大爷”的模样,捏住缰绳的手指收紧,若非苏御还在怀里,他真想提刀砍过去。   “方圆,谁啊?”周峰从里面出来,奸佞的眼睛微眯,目光落在李初尧怀里。   方圆立马凑过去,“老大,不知道哪里来的人。”   苏御不小心对上周峰的眼睛,瑟缩了一下,往李初尧身上缩了缩。   李初尧牙齿紧紧合在一起,下颚绷紧,浑身的肌肉梆硬,似乎下一秒会飞身下马,将人一脚踹翻在地。   算上周峰一共六个人,李初尧教训其他人不成问题,但是周峰喜欢耍花招,他怕苏御有个什么闪失,尤其周峰看苏御的眼神,仿佛是雄鹰看上了猎物。   李初尧抿起嘴角,他手抬起,刚准备叫隐匿在暗处的手下出来,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周峰,你又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初尧将手放下,隐匿在暗处的手下,退了回去。   铃铛一身红衣,一双杏眼瞪的老大,看到周峰如同刺猬张开了刺。   周峰磨了磨牙,眼里露出一抹阴狠来,冲旁边的玄衣男子说:“庄秋,管好你的人。”   庄秋右手背上有一道疤,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英姿焕发。   他皱了皱眉,抬起右手到胸腔的位置,另一只手开始松手腕的束带。分明一句话也未说,却吓得周峰不敢再叫板。   周峰脸色微沉,不情不愿地冲手下说:“我们走。”   铃铛呸了一声,骂道:“就知道欺软怕硬!”   李初尧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人,等周峰路过时,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洒在了马身上,然后一手揽着苏御的腰,翻身从马背上下来。   马突然发了疯似的朝周峰等人冲过去,由于离得太近,周峰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啊”地一声惨叫,被马扬起马蹄,一脚踹在了地上,跌了一个狗吃屎。   周峰走在最前面,本来应该伤不到,但方圆体积大,硬生生连累了他。   马儿受了惊吓,嗒嗒跑了,只给人留下一个马屁股。   “哈哈哈哈……”铃铛捂着肚子笑得前仆后仰。   “老大,你没事吧?”方圆狠狠瞪了铃铛一眼,揉着屁股站起身,还好他肉厚。   周峰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脸色难看至极,他站起身,手下立马帮他拍身上的灰尘,他一把推开手下,庄秋他打不过,收拾一个路人总行吧!   他怒气冲冲朝李初尧走过去,苏御本来站在李初尧身后,见他走过来,立马挡在了李初尧身前。   看清苏御那张脸,周峰眼里闪过一抹恶毒,看两人亲密的样子,他勾起嘴角,冲李初尧说:“将这个小美人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苏御皱了皱眉,挡在李初尧身前,依旧没动。   李初尧拍了拍苏御的肩膀,将人拉到身后,语气冰冷:“那恐怕不能如你的愿了。”   不等对方继续大放厥词,李初尧捏起拳头,猝不及防打在周峰脸上,顿时周峰被惯性冲击跌倒在地,吐出一颗牙齿。   周峰被打的有点懵,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目光落下带了牙齿的血迹上,他目眦尽裂,冲方圆等人吼,“看什么看,都给我上!”   李初尧冲苏御说:“去庄秋那边。”   说完直接一脚一个,苏御虽然担心,但还是乖乖听话,站到了庄秋不远处。   铃铛上前一步,揽住苏御的肩膀,“那是你夫君吧?真是生勐啊!”   苏御点头的脑袋一僵,他不太习惯同李初尧以外的人亲近。   铃铛粗线条没发现,反倒是不远处的庄秋皱着眉,喊了一声:“铃铛,回来。”   铃铛不情不愿,正巧这时候,周峰一个手下扑了过来,铃铛眼睛一亮,提着人就开始揍,顿时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另一边的周峰正吃力的应付李初尧,他发现对方打的比自己还狠,仿佛同自己有仇似的!不对,确实结仇了。   李初尧看他快招架不住,一个横扫过去,周峰险险避过,却因为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李初尧看准时机,嘴角勾起一个恶魔的笑,他抬起脚,周峰以为他要踢肚子,忙紧往后一退,瞬间杀猪般的叫声,再次传来!   隐隐还有什么碎掉的声音。   只见李初尧的脚准确无误踩在了周峰两腿根中间的位置,这一幕落在在场的人眼里,连同庄秋都忍不住往自己下半身扫了一眼。   铃铛先是一愣,随即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一脚踹开,然后一拍大腿,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周峰脸色瞬间惨白,连同嘴唇都白了,痛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淌。   苏御捂住嘴,总觉得自己夫君是故意的。   李初尧收起脚,却没站稳,又落了在方才的地方,周峰疼的躬起腰身,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只觉得下身一紧,纷纷往后退了一小步。   李初尧看向周峰的手下,摊了摊手,毫无愧疚道:“抱歉啊,方才脚滑了一下。”   方圆等人大气不敢出,如果前一脚是意外,那么后一脚,准确无疑是故意的!   此刻在他们眼里,李初尧如同是恶魔的存在,五个人小心翼翼挪到李初尧面前,抬起周峰便开跑。 第098章 吃醋   苏御快步跑到李初尧身边,拉着人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看到手背骨节上沾了血迹,苏御眼眶“刷”地红了。   “疼不疼?”   李初尧无奈,在苏御鼻子上刮了一下,“傻瓜,不是我的血。”   “啊?”   李初尧见苏御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将人揽进怀里,不等他开口,旁边看戏的铃铛,羡慕的“哇哦”一声。   苏御红着脸从李初尧怀里退开了一点点。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有进步,没羞涩的直接跳开,李初尧揽着苏御的肩膀,走到庄秋面前。   “在下李初尧。”   庄秋眼睛飞快闪过一道光芒,他彬彬有礼道:“庄秋。”   铃铛盯着苏御,看样子很想交苏御这个朋友。   李初尧勾了勾唇,对于上辈子苏御的救命恩人,他态度出奇的好,“这是我夫郎,苏御。”   苏御冲庄秋点点头。   铃铛瞪大了眼睛,一副是不是该介绍我了的模样。   然而庄秋直接忽略了他,同李初尧说起了正事,“之前种茶的点子,也是李兄弟的主意吧?”   李初尧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正是。”   四目相对,仿佛交战了十个来回,李初尧面不改色,大度有礼做了一个“请”地姿势,“庄兄若是有兴趣,不妨听我仔细说说。”   “正有此意。”   一行人进了客栈,苏御想去沏茶,却被李初尧握住手,按到凳子上,“我去。”   李初尧一走,铃铛话又多起来,他羡慕道:“你夫君真疼你。”   苏御眉开眼笑,“谢谢。”   李初尧没回来,庄秋也未开口,任由两人拉家常。   客栈只剩下一个小二,和厨房烧热水的小厮,方才被周峰一搅和,原来早就该忙完的事情,如今才收拾到一半。   小二瞧见李初尧亲自进来拿水壶,他连忙制止,“李公子使不得,这要是被老板知道了,我们可是要挨骂的!”   李初尧摇了摇头,“程叔不会的,何况他又不在,行了我自己拿出去就行了,之前我让人带来的茶具,你去帮我找来。”   小二点点头,麻熘地去了。   这边杯子大,泡一蛊冷了也不一定喝完,还是现代的小茶杯舒服,一杯一两口,不易冷,茶香也不会散的太快。   他拎着热水出去,小二已经将茶具洗好,放桌上了。   不知道铃铛说了什么,苏御露出一个笑意,同人小声说起话来。庄秋虽然在听,目光却一直落在桌上。   李初尧走过去,将茶叶倒进小茶壶里,加上开水浸泡了一会儿,再将茶汤倒入茶蛊中,依次冲洗小茶杯。   等第二次泡,比第一次时间长。庄秋注意到,李初尧茶壶中的茶叶泡后,叶子完整,不同于正常茶末。   饮茶按喜好分为煮茶、煎茶、点茶、撮泡。   但都需要将茶叶碾成茶末,最后一种同李初尧相似。   川洲在李初尧眼里,是个架空的时代,不同于任何一个历史的朝代。   有的东西,也无法追溯,但他又不是考古人员,对此没多大讲究。   李初尧将茶汤倒进小茶杯中,冲铃铛和庄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对视一眼,端起茶杯吹了吹,小心翼翼喝了。   虽然两人不懂茶,但也知道这是好茶。   而且看李初尧这个泡茶的方式,倒是简约不少,也不用将茶叶碾成粉末。   “味道如何?”   庄秋抿唇一笑,“是好茶。”   李初尧扬了扬眉毛,“那庄兄觉得,这茶叶可有的赚?”   “自然,只是李兄弟,你怎么保证得了流烟镇的百姓平常的生计?就算有了茶叶,后续的一切问题呢?”   “庄兄这一点大可不必操心,既然我是商人,自然有我的卖法,我不会做亏本买卖。”   庄秋捏着茶杯没说话。   李初尧知道,流烟寨跟着庄秋的人,大多是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人多自然考虑的也多。至于为什么周峰能够留在流烟寨,李初尧大概猜到一点。   如果全是善人,根本养不活整个寨子,周峰凶名在外,路过的商人,只要不想死,便会主动奉上银两,以保全性命。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为了活命,又干嘛做这些杀人抢劫的勾当呢。   周峰能在庄秋眼皮子底下活着,手里的人命应该不多,但其他肮脏事就难说了。   “若是我流烟寨的人,都帮你种茶,工钱怎么算?”   李初尧不知道从哪里顺了一个算盘过来,分别演算了一遍,包吃住,不包住包吃,和都不包的工钱,当然是一年的收入。   庄秋放下茶杯,指尖触碰桌面,“你可知上一个茶商,为什么没做成。”   李初尧将算盘递给苏御玩,铃铛露出姨妈笑,苏御翻了一个白眼。   李初尧闲淡自若道:“因为地和人。”   庄秋点点头,“你想怎么做?”   “我打算请官府帮忙。”   庄秋眉心狠狠皱在一起,“官商勾结的罪名可不小。”何况还有他这个流烟寨头头。   李初尧摇了摇了摇头,“我们顶多算合作,他们修路,我们种地,该交的税一分不少,哪里来的官商勾结?”   这几年,沂南成了官员最不想来的地方,连同税收也比其他地方低的多,李初尧上辈子听说过这事,所以如今正是好机会。   “我需要回去考虑。”   “好,”李初尧勾唇一笑,将未说完的话,继续说道:“你要相信,与其让百姓在山上做流寇,官府更希望他们来种地。”   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   庄秋点点头,看了铃铛一眼,“走了。”   “我不回去。”   李初尧淡淡一笑,“正巧阿御在这边没有伴,不如庄兄将铃铛借给阿御几天。”   苏御垂下眼睫,袖中的手紧了紧。   见铃铛一副我很愿意的模样,庄秋揉了揉太阳穴,叮嘱道:“切莫惹事。”   “好的,老大再见。”   庄秋:“……”   李初尧蓦地一笑,惹得苏御看了他一眼,紧紧咬住嘴唇,低下了头。   庄秋走了,铃铛更加活波,巴不得把所见所闻,全都告诉苏御。   苏御却突然说:“我有些累了。”   铃铛意犹未尽,但也只好说,“行吧。”   李初尧招来小二,“替铃铛公子,准备一间上房。”   “好勒,公子这边请。”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热闹的要紧,李初尧牵住苏御的手,拉着苏御走了两步,察觉自家夫郎情绪不对劲,将人横抱在怀里,“真累了,还是不喜欢铃铛的热情?”   上辈子两人怎么相处他不知道,但应该没到不喜欢的地步。   苏御将头埋进他怀里,似乎真的累了。   李初尧皱了皱眉,抱着人先回了房间。   把人放到床上,李初尧伸手替苏御脱鞋,却突然被苏御抱住。   “你为什么对他不一样?”   声音隐约带了哭腔,听着让人难受。   李初尧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苏御说的什么,他分开苏御的腿把人抱坐在大腿上,他都快忘了,苏御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他表现的友好,在苏御眼里,变成了特别。   他低头亲了亲苏御的眼睛,托起人的下巴,在他咬的快出血的唇上亲了亲,心疼道:“抱歉阿御,我只想着你可以多交一个朋友,忽略你的感受了。”   “真的是因为我?”   李初尧点点头,“不是因为你,因为谁?小傻子。”   苏御瞪了他一眼,“我也没见你对莫一和颜悦色过。”   “……”当然不一样,莫一又不是救命恩人,何况对上莫一那张面瘫脸,哪里能笑得出来。   “所以方才说累了,是因为吃醋?”   听到“吃醋”这个词,苏御耳尖通红,他瞪了李初尧一眼,眼神带了责怪。   李初尧将人按住苏御的腰,往怀里带了带,苏御膝盖跪在他腿两侧,被迫同他鼻子贴着鼻子。   “我很高兴。”   苏御躲了两下,狐假虎威道:“可我不高兴。”   李初尧咯咯一笑,一手环住苏御的腰,一手脱他鞋子,然后抱着人躺倒在床上。   苏御惊唿一声,趴在他胸前,扒开他的衣服,直接咬了上去。   李初尧拍了拍他的屁股,“小心磕着牙。”   苏御被拍的一愣,红着脸说不出话,对上他脖子上挂的羊脂白玉,指着上面的小字问:“为什么要刻生死同衾?”   他虽然明白意思,可死太不吉利了。   李初尧将他的那枚摸出来,勾唇一笑,亲了亲他的唇,“怕吗?”   “嗯?”   “怕我不让你独活吗?”   苏御一愣,眼眶闪动了一下,笑着说:“不怕,你若不在了,便没人这么宠着我了,那我活着多痛苦啊。”   哪里都是这个人的影子,仿佛同自己的灵魂生了根,又怎么分的开。   李初尧摸了摸苏御的脸,蹬掉鞋子,抱着人滚进被窝里,翻身覆在苏御上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吻住苏御的唇瓣,拉过被子,盖住两人。   鸿书回来的时候,见客厅一个人都没有,他去厨房寻人。   小二正好提着水壶准备出去,看到鸿书,“你找李公子吧,在楼上房间呢。”   鸿书面色一僵,这两人太腻歪了。 第099章 偷听   医馆。   周峰感觉到某个地方空荡荡的,他一把掀翻方圆端过来的药,拎起方圆的领子,整个人显得癫狂又阴鸷。   “到底怎么回事!”   方圆吓得瑟瑟发抖,其他几个人低垂着头,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样子,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大夫……说、说,老大你那处中了毒,若是不切除,会腐烂影响全身!”   “你说什么!”周峰只觉得浑身气血涌动,恨不得将人撕碎,方圆几乎能听见他牙齿打架的声音。   “老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滚!都给我滚!”   周峰愤怒又撕裂的声音,响彻耳际,方圆等人吓得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往后腿。   周峰坐在床上,目光落在下半身上,他一拳打在床榻上,只听见木头裂开的声音!   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他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客栈。   这是李初尧和苏御在流烟镇的第四日,鸿书今日回城中,安排新店开业的事情。   李初尧和苏御留在这里,将茶叶的事情落实。   望着马背上的鸿书,李初尧将水袋别在马鞍上,“回去一路小心,莫一给的毒药还有吗?”   鸿书点点头,“主子请放心,一切准备妥当。”   “行,那就出发吧。”   鸿书冲李初尧抱拳,又朝站在门口的一红一白吉娃娃告别。   苏御挥手,铃铛跟着照做。   马蹄声响起,出行的人远去,只留下尘埃扬起的痕迹。   李初尧转过身,朝苏御走过去,铃铛识时务的冲苏御一笑,跳着跑开了。   客栈离地面有几阶台阶,李初尧站在下方,冲苏御张开双手。   “想不想去逛逛?”   苏御笑着扑进李初尧怀里,抱住他的脖子。   李初尧手环在苏御腿弯处,把人稳稳当当放到地上,捉住他的手,往前走。   “我们去哪里?”   客栈离市集不远,沿着这条街,走到头便是。   “市集,去给你买点零嘴。”李初尧捏了捏他细腻的脸。   苏御拍开他的手,“你就不怕庄秋不答应?”   “这有什么好怕的?那些人终归是百姓居多,能够过安稳的生活,何必每天游走在刀口上。”   正巧一个卖糖葫芦的从旁边经过,李初尧叫住人,买了一串放到苏御手上。   “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初尧闷笑出声,调侃道:“谁之前叫爸爸来着?”   苏御:“……”   李初尧也知道这事是他不厚道,干咳一声,继续说正事,“指不定今日便有结果了。”   苏御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分明娘亲和大哥,都夸他聪明,怎么到李初尧这里,根本不够用了。   他咬了一口糖葫芦,结果被里面的山楂,酸的眯了眯眼。   李初尧看着牙齿都酸,见苏御继续往嘴里塞,“太酸了,就别吃了。”   苏御立马将糖葫芦塞到他手里,“你买的,你负责吃完。”   李初尧:“……”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到了市集,一个英俊高大的大男人,拿着一串吃过的糖葫芦,怎么看怎么诡异。   李初尧面不改色被人欣赏,最后实在受不了,拉着苏御进了一家面馆。   庄秋刚吃完,对上李初尧,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他手上的糖葫芦上。   苏御捂嘴一笑,将糖葫芦拿了回去。   李初尧瞪他。   苏御笑得更欢了。   庄秋了然一笑,这夫夫俩的狗粮,真的是齁甜。   “李兄弟,来吃面啊。”   李初尧拉着苏御坐到他对面,点了点头,冲小二道:“来两碗牛肉面。”   “好勒,客官。”   其实糖葫芦并不酸,不过是苏御故意逗李初尧的,见他被众人神色复杂的瞧,以往被欺负的恼怒,立马变成了快意。   他乘两人不注意,咬了一颗包嘴里,小口小口嚼。   李初尧眯了眯眼,真想抢过来,让某个可爱的像只仓鼠的人吃不着。   庄秋对两人的互动颇为感兴趣,尤其是李初尧变脸的时候,若不是真的在意这个人,宠不到这个地步。   “李兄弟,种茶的事情,我考虑清楚了。”   李初尧恢复正经,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相信庄兄的选择,不会出错。”   “不过让村民下山,还有一件事,需要李兄弟解决。”   庄秋作为流烟寨的二当家,当初答应入伙周峰,实属无奈,虽然流烟寨是随着他的加入,逐步扩大,但明面上,还是周峰这个大当家资历更深。   原先周峰只要不触碰底线,庄秋教训周峰一顿,也就罢了,但如今决定将这些人带出来,必然得先解决了周峰这个祸害。   但坏人,不能由庄秋来做。   两人对视,心照不宣收回了眼神。   正巧这时候小二端了面过来,苏御也嚼完了一颗糖葫芦,刚要偷偷吃最后一颗,被李初尧抢了过去。   “吃面。”   苏御根本不饿,鸿书同他们吃过了早膳才离开,这会儿一个时辰不到。   他默默把碗推到李初尧跟前,“你叫的,你自己吃。”   李初尧:“……”   他其实也不饿,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堵庄秋。   庄秋蓦地一笑,站起身说了告辞,路过李初尧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就交给你了。”   说完人已经走了。   李初尧没了顾及,赌气的把苏御最后一颗糖葫芦吃了,恶劣的嘴脸,惹得苏御频频瞪他。   李初尧把面挑了一半到自己碗里,把剩下的推到苏御面前,“乖乖吃了,一会儿带你看一出好戏。”   苏御不情不愿端过碗,挑了一夹塞嘴里,眼睛蓦地一亮。   李初尧笑笑,“你以为庄秋为什么常来这里,你看看外面,哪个卖面的舍得开这么大个店?”   他们进来时人不多,现在位置虽然没坐满,但每张桌子都有人。   老板默认的二两面,不算多,何况苏御还被李初尧夹了一半走,他吃的意犹未尽,想去挑李初尧碗里,大庭广众之下,又不敢。   李初尧一直瞧着苏御的小动作,想到当初知节守礼的小夫郎,如今因为他教的这般跳脱,心中不免升起罪恶感。   希望兰舟在天有灵,别骂他。   他往苏御碗里,夹了点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别吃太饱,一会儿还要骑马。”   苏御一僵,朝四周瞅了一眼,发现没人看他们,他松了一口气,瞪了李初尧一眼,面也不吃了。   李初尧笑笑,又把面夹了回来,三两下吃完,结了账去马厩买马。   马多囤几匹养在客栈也好,早晚会用上。   李初尧摸了摸马脸,上好马鞍,又问老板要了一个毯子垫上,他率先上马,随后冲苏御伸手,将人拉上马,侧坐在自己怀里。   苏御第一次用这个姿势,有些害怕的抓紧了李初尧的胳膊。   “放松,不会掉下去,我护着你。”   苏御抬头对上他的下颚,乖乖靠在他怀里,目光一扫,落在腰间的玉佩上。   “你说大哥收到玉佩了吗?”   之前怕坏了事,一直没将玉佩送出去,现在想起,还是临走那日,交代乔天办的。   沂南离京城可不近,就苏烈之前回去,也花了半月。   李初尧瞧他这么在乎这件事,摸了摸他的玉佩,又把手贴在他脖子上的狐狸毛上,“我送你的礼物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啊!”   苏御捉住他捣乱的手,“你之前还说我送你的!”   脖子上的羊脂白玉,分明是李宽送他的见面礼,虽然是李初尧的图纸,但也是他的东西。   他小声反驳道:“我可一次都没摘下过。”   李初尧把下巴放在苏御头顶上,把人护好了,“驾”地一声,加快了马儿的速度。   苏御被吹得睁不开眼,把脸埋在李初尧怀里。   等到了地方,苏御才发现是一处偏僻的医馆。   李初尧下马,把苏御抱下来,一手牵着人一手牵着马,找了一个草多的地方,将马拴好。   “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李初尧冲他比了一个“嘘”地动作,拉着他小心翼翼往一边走。   翻墙的时候,苏御上不去,被李初尧骗着索了一个吻,才被抱着翻进了院子里。   只听见紧闭的房门,传来暴怒的声音,隐约还有恨意。   苏御不明所以,只能小心翼翼跟着李初尧。   越靠近,里面的声音越清楚。   “你说什么,那人叫李初尧,他身边那个双儿叫苏御?”   “对,就是之前苏家让咱们合作,欲要毁掉清白的人!”   “那事不是没成吗,苏家怎么又同意他嫁人了?”   “据说李二公子好赌,欠城南赌坊很多钱!”   “哼,你去同苏家说,就说李初尧在流烟镇种茶,与传言不实,意欲报复苏家。”   “是!”   脚步声走远,李初尧眯了眯眼,勾起一个冷笑,在地上捡了几个石头,掂了掂,朝墙外扔了两次石头。   苏御沉浸在对话中,没注意他的动作,他只觉得手脚冰凉,虽然来沂南的路上,便知道了柳秀的计划,但想到周峰那张脸,和看自己的眼神,他心底冰凉一片。   他手不由自主攥紧了李初尧的衣服,无比庆幸自己多管闲事,救了李初尧一命。   李初尧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安抚的亲了亲他的手腕,眼里露出狠意。   ——我帮你报仇! 第100章 别看,脏了眼睛   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片寂静,突然周峰发起狂来,只听见“碰碰”地声音,像是要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   方圆和另一个手下灰头土脸的出来,小声议论。   “老大这都第几次发疯了?”   “自从那天回来不就这个样子,说着说着正事,就发狂了。”   “唉……男人的命根子没有了,谁不气疯!”   ……   两人脚步声走远,李初尧抱着苏御躲在角落,冲翻墙进来的手下,打了一个手势。   为首的人点点头,示意外面的人已经解决了。   李初尧比了一个进屋的手势,冲他们指了指方圆等人离开的方向。   手下分为两波人,一波去寻人,一波跟着李初尧。   苏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贴在李初尧耳边小声问:“他们是什么人?”   李初尧勾唇一笑,扶着人站起来,拍了拍褶皱的衣摆,用口型说——张成,随即拉着苏御走到周峰房门前,一脚踹开了大门。   苏御目瞪口呆,他还是头次见这么土匪的李初尧。   “谁?”周峰警惕地转过脑袋,看到为首的李初尧和苏御,露出仇恨的目光来,他眼睛瞪的像铜铃,牙齿厮磨,仿佛要将人五马分尸。   “好久不见啊。”李初尧看着地上的狼藉,拉了一把干净的椅子坐下,就着和苏御握在一起的手,将人抱在怀里。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   李初尧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放松,随即将眼睛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不是挺能耐吗?怎么,现在站不起来了?”   周峰听到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他怒火全部被点燃,理智全无,抽出旁边的刀,姿势怪异地冲李初尧砍过来。   手下一脚将人踹飞,整个人砸在柱子上,滚落到地上,白色的亵裤浸红了一片。   “李初尧,我要杀了你!”   李初尧冷哧一声,捂住苏御的眼睛,声音冷的如同毒蝎缠上了猎物,“就你也配?”   周峰用刀支着身体,站起身,扭曲着脸,仿佛除了恨和怒,已经感受不到其他了。   李初尧冲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上前,将周峰禁锢在地上,按住他的手,刀起刀落,手腕处落下一道血痕。   苏御被蒙住眼睛,听觉放大,惨叫声和如同野兽般的痛唿,让他不由抖了一下。   李初尧调整了苏御的姿势,松开手,按住苏御的后脑勺,让苏御埋在自己胸前。   地上血迹斑斑,周峰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望着自己被挑断了筋的手腕,露出惊恐来。   “不……不……”周峰摇晃着脑袋,他试着去碰刀,可怎么也拿不起起来,就像软了的面条。   “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见周峰怒目圆睁,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腕,看了好半响,脸上的寒意,如同冰渣子一般,让人置身刺骨的寒潭。   “因为——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周峰额角的青筋暴起,浑身的痛疼,让他唇色发白,但他费劲的想要起身,挣扎地脸色通红,愤愤不平道:“我根本什么都没做!”   李初尧抱着苏御站起身,眼神仿佛在说——那是因为你没机会做!他抱着人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人,冲手下说,“找大夫将他的皮外伤治好,我要在春风倌看到人,至于他那几个手下,一并处理了。”   “是。”   苏御好奇的往后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周峰此事狼狈的样子,非但没有觉得同情和残忍,反而有种活该的即视感。   “别看,脏了眼睛。”   苏御望着李初尧冷硬的下颚线,他听话地将脸埋回了李初尧怀里,直到上了马,他才将脸露出来。   见李初尧望着他的手腕发呆,苏御目露不解来。   李初尧却没有解释,捏着他的手腕,在唇边亲了一下,绽开一个笑容,“走了,回去了。”   俊逸的脸庞,温和了轮廓,连同冷硬也柔软了,笑意盎然的眼睛,带着蛊惑和情深,仿佛要让人陷进去。   苏御呆呆地点头,直到被人亲了一下,才质问道:“春风倌是什么地方?”   李初尧低头对上他平淡的眼睛,“有空带你去。”   苏御瞪他,一听就不是好地方。   “戏本还没完呢。”   丢下这句话,马儿已经快步跑了起来。   流烟镇虽然没什么特色,但视野开阔,一座山连着一座山,光秃秃地,倒是让人更期待种满茶叶,会是什么个景象。   到客栈的时候,铃铛百无聊赖坐在门口,好似在等两人。   李初尧抱着苏御下马,把缰绳递给听到声音出来迎接的小厮。   “你们可算回来了,出去都不带我。”铃铛揽住苏御的脖子,一副你不讲义气的模样。   苏御求救地望着李初尧,对于铃铛的自来熟和热情,他真的无福消受。   李初尧笑了笑,意有所指说:“庄秋应该需要你回流烟寨帮忙,顺便告诉他,寨子内部的事,我便不掺和了。”   铃铛愣了一下,不等他说话,李初尧冲小二招了招手,吩咐道:“去准备点干粮,再把铃铛公子的红马牵出来。”   铃铛松开苏御,眯了眯眼睛,“你早就知道。”   苏御站在中间,见两人氛围不对劲,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他毫不犹豫站到李初尧身旁,惹得铃铛撅了撅嘴。   “我虽然留在客栈是为了监视你们,但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苏御看了一眼李初尧,见他没生气,反而温和着一张脸,想起李初尧说过——多交朋友的话,他转过身扒拉李初尧的钱袋。   铃铛失落地垂下头。   下一秒眼前出现一只手,掌心躺着一枚铜钱,铃铛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抬起头。   “这边事情处理完,我们要回城中了,你到时候可以来府里找我。”   “真的?”   苏御点点头。   铃铛高兴的接过,正巧小二牵着马过来,他快速抱了苏御一下,飞身上马,红马同他的主人一样活泼,不等铃铛发话,已经跑了起来。   只听见铃铛大嗓门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玩的……”   马蹄声远去,红色的背影消失,身边吵闹骤然消失,苏御一时有些不适应。   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前一秒还在安慰,后一面立马换上了欠扁的笑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过……还会见面的,你的铜板给早了。”   苏御身体一僵,瞪着他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初尧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一副我以为你猜到了的模样。   苏御:“……”   他冷哼一声,松开李初尧的手,独自往客栈里走。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庄秋这人太聪明了,察觉他对周峰有敌意,立马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他,不过也无妨,他不是也把麻烦丢回去了吗。   跟着周峰手下做事的人,虽然算不上大奸大恶,但也做了不少鸡鸣狗盗的事情,周峰不在了,这个时候,说服他们种茶,只怕难上难。   有些人,过惯了舒适的生活,想要勤勤恳恳老实生活,肯定会不乐意。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啊。   苏御察觉人没跟上来,刚准备转身往后看,突然整个人悬空,他惊唿一声,只见某人得逞的露出一个笑。   苏御也跟着笑,不过下一秒,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程卓干咳一声,他身后站着几个身穿便服的人,为首的人一脸正气,气势不凡,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李初尧一眼便猜出这人是谁了,苏御红了耳尖,拍了李初尧一下,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除了罪魁祸首本人,双方都有些尴尬。   程卓打破安静道:“初尧啊,过来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老爷。”   李初尧牵着苏御上前,“赵老爷光临,真是令程叔的客栈蓬荜生辉啊。”   被称作赵老爷的人,被一语道破身份,选择性忘记方才不守规矩的轻浮,他正色道:“称唿我名字吧,赵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兄。”   赵年扬了扬眉毛,果然人不可貌相,更不应该被第一眼束缚,说话不卑不亢,既不故意讨巧,也没因为他的身份惶恐,他心中不由对李初尧高看了几分。   程卓已经让人收拾了桌子,备好了茶叶,他冲赵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兄弟,不如一起喝杯茶?”   李初尧点点头,看向苏御,“这位是我夫郎,不知赵兄介意一起吗?”   赵年不由将目光挪到苏御身上,正常情况,换做一般人,定然会让内子回避,但李初尧没有避讳的说是夫郎,也就是说,李初尧并不打算将人养在后院,做一个养尊处优的李夫人。   他忽然有些好奇了,李初尧当真不介意外面会如何说自己吗?   李初尧安静的等他回答,发觉苏御掌心冒了汗,他轻轻捏了捏苏御的指尖。   “走吧。”   程卓和苏御松了一口气,只有李初尧觉得理所应当。   一行人坐下,李初尧习惯性的亲自泡茶。   苏御大方得体坐到一边,丝毫没有插手的想法,仿佛这就是最平常的相处。   赵年不由想起了家中老人常提起的两个人,伉俪情深,携手共进,只是可惜了…… 第101章 话说一半   茶壶冒着热气,袅袅往上。   杯中的茶汤呈嫩绿色,荡起一股茶香。   赵年端起茶抿了一口,面色如常,并未有什么不同,他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程老呈上来的信我看了,你很大胆。”   李初尧嘴角勾起一抹笑,丝毫没有谦虚,“承蒙夸奖。”   赵年手顿了一下,快速恢复正常,“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我想知道更具体的计划。”   “赵兄今天能来这里,证明十分看好这个计划,但为了避免“官商勾结”,我想赵兄还是做好分内之事比较好。”   李初尧说这话,相当不客气了。   但知晓其中利害的人,明白这确实是好意,朝中局势诡谲,稍稍一个不小心,被人捉住把柄,随时都可能掉脑袋。   赵年今日便衣前来,便是最好的证明。   商人重利,就算他李初尧将茶叶生意,发展起来,也不过是个商人。   但若被有心人知晓,里面的赵年的手笔,或者李初尧是赵年扶持起来的人,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释的清楚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初尧让程卓去,而不是他前去。   他要的是官府放任不管种茶之事,只以修路为名,便利了民商,因此追究起来,官府反而功劳更大,他不过是捡了便利,让沂南有了可以发展的作物。   如果赵年参与了种茶、采茶、收茶、卖茶,说他不是背后的人,估计都没有人会信,何况李初尧并不打算,参与太多官府的事。   上面的人,可能一时会重用赵年,但也是一个致命的把柄。   只是看权衡利弊后,价值在哪里。   赵年眯了眯眼睛,他手指在茶杯上摩挲了两圈,看李初尧的目光,带上了审视。   程卓后背冒出冷汗来,赵年是京城来的,除了他无人知晓,其身后的背景,也不是李初尧一个小小的商人,能够揣摩的,他不禁为李初尧的大放厥词捏了一把汗。   苏御皱了皱眉,不动声色打量赵年,有点眼熟。   李初尧神态自若,重新为每个人斟了一杯茶,仿佛刚才那得罪人的话,不是他说的。   起初他并未想起赵年是谁,但他忽然记起上辈子,沂南有一位来自京城的官,具体靠什么回到京城的他不知道,但最后被砍头了,原因是和一桩贪污案有关系。   观面相来看,赵年应该不是这种人。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被陷害。   如果不能步步为营,在官场想要升迁,只有死路一条。   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经商的原因。   寂静的桌上,一时谁都未说话,仿佛陷入了僵局。   苏御在桌下,扯了扯李初尧的衣服,后者鼓励地笑了笑。   苏御深唿吸一口气,突然道:“赵老爷,不知听过一句话没有。”   赵年眉心拧在一起,“请说。”   “入书香听兰训,功成名就出墨院。”   这是十几年前,兰家声名在外时,学子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当时兰家老爷子掌管墨书院,定了许多刻苦的规矩,因此为朝廷培养了众多才子能人,墨书院也成了学子们炙手可热的选项。   但也因为这句话,让圣上生了戒心,兰老爷子发现时已经晚了,只能退而守之,从京城撤了出去,不再管墨书院的事。   渐渐地墨书院也没了。   李初尧倒是没听过这话,只是赵年却变了脸色。   “你和兰家是什么关系?”   “兰舟是我生母。”   “难怪……”赵年晃了一下神,说起来,赵家同兰家还有几分渊源,说知遇之恩也不为过,只是当年兰家走的仓促,很多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苏御没想到试探地一问,会让赵年陷入回忆。   他看向李初尧,后者干脆问:“赵兄,可有兰家的消息?”   赵年摇了摇头,当年的事情,他知晓的并不多,何况那时候,他少年意气风发,听了墨书院盛名,也只是觉得,在哪里读书都一样,如果自身不行,即使进了墨书院也没用。   因此他并未选择去墨书院,后来兰老爷子离开,墨书院换了管理人,新规矩一样接着一样,最终反倒适得其反,墨书院的没落,让当时很多人唏嘘不已。   苏御意料之中,以前他太小,记不住地方,后来兰舟没再提起,根本不知道兰家人去了哪里。   刀疤脸虽然在帮忙打听,但也一无所获,他本来也未期待赵年知道什么。   李初尧见苏御面色如常,伸手握住他的手。   苏御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程卓嘴角抽了抽,“赵老爷,那修路的事情……”   赵年点点头,“放心,你的事情我应了。”   李初尧:“多谢赵兄。”   赵年站起身,撇的特别干净,“各取所需。”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同样站起身,“也是。”   四目相对,不过半秒便挪开,程卓将人送出去,李初尧坐回原处,慢悠悠重新泡了一蛊茶。   苏御看着他动作,开始翻旧账。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李初尧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听进去。   苏御:“……”   等程卓回来,见两人大眼瞪小眼,他走到两人对面坐下,拿起李初尧的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吹了两下,一口闷了。   “这边事情妥当了,你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李初尧看向苏御,其实余下的事情,交给程卓和庄秋就行了,至于周峰那边,养好伤还需要一段时日,倒是可以先回去。   程卓一脸慈祥的看向苏御,眼神询问。   “问他。”苏御指了指李初尧。   程卓笑容僵硬,站起身说了一句“我晚点来问”转身走了。   苏御戳了戳李初尧的肩膀,被人一把握住指尖,他疑惑道:“事情超出了你的预料?”   李初尧点点头,“比我想象中顺利。”   “那不好吗?”   “所以要看的好戏,可能只能把场地挪一下了。”   “嗯?什么场地?”   李初尧站起身,将他从位置上拉起身,牵着人往楼上走。   “你别只说一半啊……”   晚上。   弯弯的月牙挂在夜空,周围只有零散的几颗星星,闪着亮光,在夜空中做月亮的陪衬。   客栈房间的窗户向下开着,正好可以看见街景。   橙黄的灯笼,映着地板换了一个颜色,李初尧拎了一壶酒,靠坐在窗边,小酌一杯。   苏御刚洗了澡,头发微湿,瞧见他这副风流的模样,披散着头发走到他旁边。   “想什么呢?”   李初尧见他只着了一件里衣,将人抱进怀里,解了外裳将人裹住,脸贴到头发,皱了皱,“怎么不多擦擦?”   说着便抱着人,往床那边走,将人放到床上裹住,拎起一旁的帕子,往苏御头上撸。   苏御敢怒不敢言,睁着眼睛瞪他。   “这样干的快。”   “……”   古代人的头发长,又没有吹风,冬天极不容易干,不多搓两下,散发水气,不知道要自然风干到啥时候。   何况苏御这个身板,李初尧怕他染上风寒。   柔顺的墨发被揉的毛毛躁躁,苏御生无可恋。   李初尧笑笑,用手帮人顺直了,在人脸上啃了一口,“我去洗澡,明日一早回去,今晚早点睡。”   苏御嫌弃的擦了擦脸,缩被窝里去了。   上房的好处便是,沐浴的地方,离寝卧隔了一扇门。   李初尧将窗户打开,冲着隐匿的地方,打了一个手势,过了一会儿,房间里,进来一个人。   “李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我们明日回去了,你让兄弟们将周峰押回城中,皮肉伤好了,便送去南风倌,给老鸨说,好好伺候他“后面”。”   周峰不是最喜欢这种事情吗?他倒要看看,亲身感受了,会不会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来人当然懂“后面”是什么意思,此前李初尧让他们查过周峰。   庄秋还未进流烟寨前,周峰做的恶事臭名昭著,好好的女子和双儿,毁在他手里的数不胜数,庄秋身边名叫铃铛的双儿,便是庄秋在周峰手上救下的。   “是,我这就去安排。”   李初尧点点头,示意他去办。   等他洗完澡回到寝卧,苏御已经睡着了。   似乎是习惯了他的怀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将被子裹的紧紧的,露出一张小脸,唿吸声均匀。   李初尧伸手碰了碰苏御的脸,被习惯性的蹭了蹭,李初尧笑了笑,掀开被子一角,刚躺下,苏御自然而然滚进了他怀里。   托着人的头,将手臂放到苏御脖子下,另一只手绕过腰放到人后背上,怀里的人动了动,又靠拢了两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新宅子离风韵茶楼不远,相比之前在常十街的宅子,这里不知道大了多少。   大门进去,两条走廊分别通向两个偏院,中间通往正厅,苏御和李初尧的院子在正厅后面,经过一个拱桥,两边是凿的人工湖,里面已经喂满了锦鲤,闲暇的时间,还可以来喂喂鱼。   湖两侧乔天让人种满了梨树,李初尧嘴角抽了抽,也不知这个天,能不能活。   苏御最喜欢的芦荟,全部种在了自己院子。   他们的院子,专门空了两间下人住的房间,书房前厅有一间谈事用,寝卧旁边另外有一间,供苏御写话本。   装饰风格都一样,最偏的那间是李初尧的实验室,器具已经准备齐全了。 第102章 处理临威   李初尧拉着苏御站在拱桥上,也不知哪里来的鱼饵,塞到苏御手里,示意他喂鱼。   苏御嘴角抽了抽,他对鱼不感兴趣。   “我打算把偏院留给鸿书和莫一。”   听闻他的话,苏御皱了皱眉,一般偏院都是留给妾室的,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乱了套。   苏御建议道:“不如将右侧的院子同主院打通,找人修整一下,同书房连在一起。”   这样一来,既显得鸿书和莫一身份不一般,又不会传出是非来,他可不想听到李二公子不学无术,圈养男宠和双儿,主君善妒,不给名分。   李初尧点点头,“听夫郎的,你吩咐乔天找人办即可。”   若是买了地契,重新修一座宅子,时间和精力都耗费不起,但买现成的又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合适。   按照苏御的改法,院子大了不说,还多了几间空房出来。   届时院子里养些需要的花草,取材也方便。   这边离湖边也不远,没事还可以去船舫坐坐。   苏御点点头,起身往里面走,“还没逛完呢。”   李初尧只好跟上,虽然他没有兴乔迁宴席,但刀疤脸和李宽还是登了门。   李初尧闻言,只好同苏御一起去招待,但见到了人,两人皆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李宽衣服和脖子上,全是唇印,也不知道是路过,还是一时兴起跟着刀疤脸来凑热闹的!   “怎么样,尧弟,去流烟镇回来,可有收获?”刀疤脸一只手搭在李宽肩膀上,一手插在腰间。   李初尧和苏御回来有两日了,在迎来客栈住了两天,正好乔天来禀报新宅子可以入住了,两人便今日搬了进来。   “收获是有,不过你俩从哪儿出来的?”李初尧指了指李宽身上的痕迹。   一行人漫步到正厅,乔天让人摆好了茶水和点心。   李宽不以为意,“春风楼的姑娘今日比较热情。”   刀疤脸嗤笑一声,“哪天不热情?”   苏御皱了皱眉,看向李初尧,生怕他也跟着去凑热闹。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手腕,“要去也得带着你一起去。”   苏御瞪了他一眼,“我先去后院看看,你们聊吧。”   李初尧点点头。   等人一走,刀疤脸凑到李初尧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临威已经抓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明日去一趟。”   刀疤脸只得点头。   李宽看了看宅子,发现这边风景真不错,他感叹一声,“刀疤,不如我们也搬过来吧。”   “想什么呢,你赌坊不要了?”   李初尧失笑着摇了摇头,“可别了,要是被阿御知道,肯定以为你们俩故意想诓我同流合污,到时候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按照李宽这风流成性的样子,搬过来,怕是天天流连青楼,以往在城南,还有一个时辰的车程,压制着人收敛。   李宽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刀疤脸嗤之以鼻,“对了,你店铺不是开了吗,方才我们路过,生意可好了。”   李初尧:“嗯。”   “你就这么平淡,没有点什么表示?”   李宽站起身,“他能有什么表示,意料之中的事情。”   刀疤脸无奈道:“行吧,对了,再和你说一件事,关于苏府的。”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捏住茶杯的手紧了紧。   这事得从苏御的玉佩说起,那枚羊脂白玉已经到苏烈手里了。   正巧之前邺城闹的沸沸扬扬的事,也传进了柳秀耳朵里。   柳秀当时听到,李家二公子欠巨额赌债,宅子钱财都输光了,笑得脸都烂了,尤其是后面李家和李初尧断绝了关系,更是拍桌子直笑。   苏烈没管苏家人,收了玉佩,小心放好,便离家去了。   柳秀反倒觉得意外,于是被让人去散布谣言,说苏御克亲还克夫。这才嫁过去多久,前前后后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果然是灾星体质。   不过好在流言没多久,便被苏烈压下去了。   “苏御那个姨娘,可真是恶毒。”刀疤脸啧啧咋舌,这都已经嫁人了,还往人身上泼脏水。   李初尧磨了磨牙,脸色微沉。   李宽和刀疤脸对视一眼,前者走过去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别跟自己较劲。”   说完同刀疤脸走了。   乔天帮着将人送出去,苏御晃晃悠悠到了前厅,发现人都走了,只有李初尧一个人坐在原地,面色冷漠,浑身散发着冷气。   他走过去,还不等他开口,整个人已经被李初尧揽进了怀里。   “怎么了?”   李初尧亲了亲他的额头,“累了。”   “那我让乔天帮你准备洗澡水,洗完去床上躺会儿。”   “你一起。”   “……”他可以拒绝吗?吃亏的明明是他自己。   李初尧不给人反驳的机会抱着人走了。   第二天,书肆老板上了门,对着苏御哭天抢地,只差没把苏御按在书房写话本了。   这段时间两人去了流烟镇,苏御偷懒没写,李初尧也未提醒。   加上前段时间,李宅被卖了,他们俩暂时去了赌坊,有刀疤脸在,话本还多更了几章,结果等老板再上门,人不在了。   书肆老板找不到人,只好厌厌地回了书肆,今日找到这里,还得多亏了刀疤脸。   李初尧爱莫能助,干咳一声,冲苏御说了一句,要去赌坊办点事,便熘了。   苏御同书肆老板大眼瞪小眼,最终割地赔款,保证最晚三天,将话本章节写齐,老板这才笑呵呵的走了。   李初尧到赌坊的时候,刀疤脸正在同手下的人玩乐。   一堆人坐在一起,搓麻将。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李初尧冲旁边的人做了一个“嘘”地动作,然后悄无声息走到刀疤脸身后。   刀疤脸越打,手气愈发倒霉,不管出什么,总被碰不说,还老是抬炮,气的他不想要了,结果不小心转头,正好对上李初尧那张脸。   刀疤脸:“……”   他噌地一声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掐李初尧,“我就说,我手气怎么这么差,原来是你在背后,给他们指点江山!”   李初尧握住他的拳头,“过过手瘾就可以了,况且你又没输多少。”   刀疤脸冷哼一声,站起身把位置,让给旁边的人。   他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手搭在李初尧脖子上,落到正题上:“临威怎么得罪你了?”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只说:“他在阿御面前嚼舌根。”   刀疤脸燃起熊熊八卦心,“说什么了?”   李初尧盯了他一眼,没说话。   刀疤脸笑眯眯着一张脸,一副你不说,我就不带你去叫临威的模样。   李初尧眼睛微眯,扬了扬眉毛说:“子嗣。”   刀疤脸一愣,皱了皱眉道:“弟夫不是才十六岁,李家这么着急?再说了,你们俩这模样,我估摸着现在要孩子,挺多余。”   听到他这句话,李初尧对他的思想觉悟,不由刮目相看。   “现在可以带路了?”   刀疤脸嘿嘿笑了一声,领着李初尧往前走。   临威被关在赌坊下面的地牢里,暗门打开时,里面黢黑一片。打着灯笼往里面走,两边墙上当着蜡烛,将通道照亮。   越往里面走,阴暗的地牢,越发干燥。   只见临威被绑在架子上,看样子没受什么罪。   李初尧并未进去,只是远远望着,上辈子临威除了毁了他的名声,还哄骗他手下的人背叛,靠的便是这张巧言令色的嘴。   这辈子又在苏御面前多话,惹得人不高兴。   既然如此,他转过头冲刀疤脸说:“赌坊欠钱不还,最后怎么办的?”   “断手断脚,这是最轻的了。”   “改为割舌吧,再放他出去干苦力,什么时候还完,什么时候给他自由。”   “行吧。”   刀疤脸招来手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手下进了地牢大门。   李初尧没兴趣看血腥的场面,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两人起身往外走。   快出地牢的时候,突然一声惨叫,随后便没了声音。   视野逐渐开阔,李初尧望着热闹的赌坊,晃了一下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尤其是在这个时代,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应的。   碰不起的东西,就别碰,否则——万丈深渊。   新宅子的名字,李初尧并未用某某宅的称唿,而是用了“窈遇别庄”。   李初尧虽然不介意直接用两人的字,但苏御觉得太张扬了,他只好用了两人谐音的字。   回来的时候,乔天正在门口同人说话。   李初尧从马车上下来,走上前,问乔天:“怎么回事?”   乔天附在李初尧耳边小声说:“这是窈遇店铺旁边玉器店的杨老板,想找我们谈合作,不过我觉得他很可疑。”   李初尧点点头,转过头问:“杨老板,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此处离城中至少要半个时辰,李初尧特意选的地方,就是为了避免窈遇美容开起来后,这些人争先恐后上门拜访。   与其说拜访,不如说是打探。   别庄定在这里,来往耽搁时间,这些老板也会慎重考虑。   但他刚搬进来,便有人上门,确实太巧了。   杨老板眉心跳了一下,面不改色道:“先前路过此地,恰巧这名字特别,便记在了心里。”   “那可真是巧,不过最近府上不见客,还请回。”   “这……”   乔天站出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杨老板接连看了好几眼,见李初尧和乔天维持“送客”的微笑,他只好讪笑着离开。   作者闲话:  今天回家,帮忙开车,耽搁了时间,更新有点晚。 第103章 改了个寂寞   两旁高挂的灯笼被风吹得晃晃悠悠,站在下方的人,神情冷漠,眼睛微眯,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乔天看到李初尧这副模样,皱了皱眉。   “这段时间若再有登门的,就说主人不在。”   “是,主子。”   李初尧颔首,起身进了大门。   乔天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瞧见鬼鬼祟祟的人,也跟着进了屋。   穿过正厅,李初尧见伽衣在让人打扫卫生,他上前问:“你们主君呢?”   “在书房呢,已经写了一下午了。”   伽衣如实回答,丝毫没有帮人隐瞒。   李初尧皱了皱眉,他当然相信苏御对自己,非常了解,但写了一下午……他不免有些担心,“期间阿御有出来走动,或者让他们送茶点过去吗?”   “汁夏在那边候着。”   李初尧点点头,抬起脚往书房那边去。   前院种的是梅花,在冬天这个季节,正准备含苞待放。   乔天打理院子很有一套,让负责花草的家丁,必须修剪成固定的模样,千奇百怪,但确实好看。   李初尧瞧见时,不由暗自想,若是把乔天往现代管家培养,估计省力不少。比如某些别庄应酬,也可以让其代劳。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下巴,是应该在别庄定一套规矩了。   张成帮他训练的手下,也快送过来了,拳脚功夫自然比普通院护强,隐匿在暗处,帮忙办事情也方便。   只是正院两间下人住的房间太少了,汁夏和伽衣一间,剩下一间给新来的手下,只能先委屈人打个通铺,等将偏院那边打通了,房间多了,再挪一挪。   书房里。   苏御拿着笔蘸了一下墨水,拧着眉头想了想,一只手将袖子扶住,然后将笔尖落在纸上,写满了整张纸,似乎又不满意,抬手扯下纸张,揉成一团,扔在了一边。   汁夏端着茶水进来,差点被砸到。   “主子,你都费了这么多纸了,还不满意啊?”汁夏将茶水放到他手边不远处,捡起他扔掉的纸,摊开看了看,叠在之前扔的话本稿件上。   “你别闹,打扰我思绪。”说完这句话,苏御又埋下头,继续开始写了,心无旁骛的好像看不见其他人。   汁夏呶呶嘴,嘀咕了一句:“估计最后还是得用第一版。”   苏御落笔的手一顿,突然忘了自己要写什么。   他偏头看向汁夏,目光不善。   汁夏立马捂住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多话。   李初尧大步流星走到窗边,望着里面的人说:“我觉得汁夏说的有道理。”   苏御被吓了一跳,刚整理好的思绪再次被打断,他“蹭”地站起身,“你们俩故意同我作对呢?”   李初尧摇了摇头,他难得没有直接从窗柩翻进去,而是绕到大门口,冲汁夏使了一个眼色,小丫鬟立马懂了是什么意思,知无不言道:“主子写一下午,茶水换了四次,滴水未站,点心也一样。”   “去找伽衣领赏。”   汁夏点点头,高兴地走了。   苏御不高兴了,他嘟着唇看向李初尧,“她到底是你的陪嫁丫鬟,还是我的。”   李初尧朗笑出声,走到他旁边,将笔放到一边,拉着人坐在自己大腿上。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是你夫君,只能你嫁给我。”   苏御:“……”   虽然话是这样,但汁夏称唿他为主子,还没有伽衣称唿的主君,来的更像他自己的人。   李初尧勾了勾唇,倾身亲了亲苏御的嘴唇,“放心吧,你做其他事我不会管,但身体是你自己的,更何况就算你废寝忘食,你的那些读者也看不见,只能由我来关心了。”   苏御总觉得他在强词夺理。   “你今天去赌坊干嘛了?”   “临威被抓回来了,顺道去看看。”   苏御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不过见李初尧眉间淡淡的笑意,想来已经解决了问题。   他抬起头,对上李初尧宠溺的模样,愣了愣神,似乎不管什么时候,李初尧看自己都是一副“我陪着你闹的模样”。   苏御心头一暖,环住李初尧的脖子,凑上前亲了亲他的下巴。   “胡渣长出来了。”   李初尧摸了摸,今日早上他随便应付的刮了两下,也没在意,现在看到苏御这副嫌弃的模样,他捏了捏苏御的鼻子,“怎么,你还敢嫌弃?”   苏御揉了揉发痒的鼻尖,拂开他的手,“哪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论狡辩谁会是李初尧的对手,苏御自觉说不过他,干脆转移了话题,“对了,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收到大哥的来信了。”   “嗯,你大哥信中说了什么?”苏府的事情,苏烈应该不会同苏御讲,毕竟柳秀散布的那些谣言,并不好听。   说给苏御听了,也只是让人徒增烦恼,果不其然,苏御下一秒便说:   “大哥讲他很喜欢那个玉佩,还说价值不菲,让我别这般奢侈,要贤良淑德,做好你的贤内助。”   苏御瞧了李初尧一眼,见他挑了挑眉,一副后半句我不信的模样。   他抱着李初尧的脖子,在他怀里笑出了声。   “到底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大概意思是,怕你没钱,让我省着点,若是钱不够,他那里有差人给我送来。”   李初尧掐住他的腰,“那你怎么回复的?”   “我当然拒绝了,何况我夫君这么会挣钱,我哪里需要娘家救济。”苏御求生欲满满,苏烈的原话并没有这么直白,不过意思差不多。   但他知道,李初尧再不济,也不会将他饿着,何况如今这么大一个府邸,更不可能缺钱了。   “这还差不多,不准要你大哥的钱。”   李初尧倒不是觉得没面子,而是不想苏御还同苏家有关系。   苏烈现在还是柳秀的儿子,若是以后苏御同苏家反目成仇,这些事被拿出来,容易戳嵴梁骨。   苏御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吧,大哥说故辞的孤本,他找到了,过些时日,他要来沂南一趟,届时给我带来。”   “你大哥要来沂南?”   苏御点点头,“具体也不清楚,但隐隐有意思是,有人看上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想跟我好好谈一谈。”   李初尧皱了皱眉,若真是这样,很可能是兰家的人,但也可能是旧识,算了,还是等人来了,确认了再说。   “嗯,也好。”   李初尧试了试茶的温度,端到苏御嘴边,示意他喝水。   说了这么多话,苏御也口渴了,端着杯子小口小口喝。   李初尧目光落在汁夏整理的费稿上,他拿过放到眼前,从最后一张往前翻,一一看完,他把最后那张放到苏御手上,“别改了,这一版最好。”   苏御:“……”   意思就是他改来改去,用李初尧的话来说,就是改了一个寂寞。   他面色不好看,觉得自己很蠢。   李初尧安慰的捏了捏他细滑的脸,“我家夫郎要多一点自信,相信自己,一遍过稿。”   并没有被安慰到的苏御,麻木着脸,站起身,将李初尧拉起来,赶出了书房。   李初尧摇了摇脑袋,又回到窗前,“我说真的,不信你给刀疤脸和书肆老板看,保证意见和我一样。”   苏御:“……”   更扎心了好吗!   两人这边小打小闹,邺城李家,差点乱了套。   张香兰自从被剥夺了主母的权利,安分了不少。   但坏就坏在,李常维回来了,刚开始表现的彬彬有礼,仿佛真在书院改过自新了。过了一些时日,本性便暴露了,知道李胜才纳了一个四姨娘,他便开始有意无意往偏院路过。   谁知道他路过的次数多了,突然那日四姨娘沐染在庭院散步,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没了。据丫鬟说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沐染没了孩子,自然要闹。   李胜才被闹得没法,干脆让人去找,到底踩到的是什么。   结果找到的是李常维的滚珠。   这是妓院的新玩法,将玉一般的珠子,在人身上滚动,谁留在了姑娘的身上,姑娘那晚就跟谁。   当然姑娘不着寸缕,还得让客官们蒙上黑布,让人领着从一个地方开始滚。   老夫人气的直接骂李常维下贱,连同张香兰也一并被骂。   这事老夫人没插手,直接交给了李胜才处置。   张香兰想要求情,李胜才直接给了她一脚,骂道:“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养的什么玩意儿?早知道他是这副德性,我当初就应该同他断绝父子关系,也好过现在丢人。”   李胜才只要一想到,这下贱的东西,将滚珠带回来,还觊觎四姨娘,他就觉得恶心!   李常维脑子里面想的什么,别以为他这个爹不清楚,何况李常维院中的小厮已经招了,说他这个不孝子,常常在房中,夸奖沐染有多好看,以前怎么没觉得,便宜了他这个老爹。   若不是这种事情太丢人,他真想打死这个不孝子。   小厮被处理了,连同张香兰也被瞒在鼓里,只以为是李常维死性不改,又将花楼的人带了回来,并在庭院里做了苟且之事。   李常维哭喊着冤枉,说滚珠是小厮给他的,说是新玩意儿,他那天顺手揣在了怀里,不小心掉了,可惜没有人信。   张香兰只能眼睁睁瞧着李常维被打了一个半死,然后母子俩都被关了起来,闭门思过。 第104章 有人吃里扒外   李初尧收到邺城来信时,正在同鸿书对账,窈遇仅仅开业半月,已经受到了不少达官贵人的喜爱。   李初尧有让做部分预售,所以还是他亲自过目一遍比较好。   信上说了李家的事情,不过李常维和张香兰被关了禁闭也没闲着。   沐染孩子没了,最大的受益者是钱氏,而李常维也同张香兰坦白,那日他虽然碰了滚珠,但回房的时候,滚珠还在身上。   李胜才盛怒之下,将小厮杖毙了,如今死无对证,就算李常维说了,也没人信。   张香兰觉得这事是钱氏做的,一箭双雕,既解决了李常维,又让沐染没了孩子。   再漂亮受宠有什么用,没孩子始终站不稳脚跟。   所以她让张嬷嬷找人去给沐染说,是钱氏做的,又让人在钱氏耳边吹风——为什么这个孩子时机来的真的巧,十几年未传出喜事的李府,竟然破天荒怀了两胎。   有时候让人知晓真相,不如种下疑惑得种子,来的激奋人心。   何况钱氏如今怀着身孕,猜测到真相后,肯定会担心害怕,对她养胎更不利。   李初尧看完了信,苏御见他敛眉沉思,将信从他手里拿过来,细细看完,“沐染的孩子没了?”   苏御之前在伽衣那听起过沐染的事,知道沐染是老夫人给李初尧的通房丫鬟,为此还酸了一顿。   李初尧点点头,旁若无人握了握苏御的手,皱着眉冲旁边的伽衣使了一个眼色。   伽衣点了一下头,退出了书房。   “李府的事情,暂时不用我们掺合,让他们自己斗吧。”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疑惑道:“那让沐染孩子流掉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虽然在大宅院确实屡见不鲜,但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失去一个孩子,比什么都痛苦。   李初尧捏住苏御的指尖,轻轻摩挲。   鸿书麻木着一张脸,只当自己耳聋目瞎。   正当他准备先行告退时,却听李初尧问:“窈遇的事情,暂时全部交由你抉择,有问题吗?”   鸿书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问:“不是主子您是老板吗?”   李初尧摇了摇头,想了想说:“明日我同你去看看窈遇的情况,如果没多大问题,我会叮嘱莫一加大产量,随后送到邺城。”   “主子你要回邺城?”   苏御同样疑惑,现在回邺城,无疑是让李家先察觉,若是李家看上了窈遇的配方,估计会逼着李初尧交出来,指不定还会在背后使绊子。   何况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了,到时候事情一大堆,连过个安稳新年的机会都没有。   苏御也有私心,这是他和李初尧第一次一起过年,不想被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   李初尧摇了摇头,“我并不打算回邺城,需要有人帮我们在邺城站稳脚跟,等顺利过完年,我们再回去。”   苏御立马懂了,李初尧这是打算乘李家乱的时候,掀起一股风浪,等李家反应过来时,窈遇作为新贵,即使不是老字号,也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毕竟李家作为龙头,无论是势力还是规模都比窈遇强,不怕生意不好,就怕强强联合打压。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夫君打算怎么做?”   “扣扣扣”响了三声,伽衣从外面进来,将手上的小暖炉,放到苏御手上,冲李初尧喊了一声:“主子。”   李初尧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   伽衣再次离开。   苏御抱着小暖炉有些反应不过来。   鸿书被塞了一嘴狗粮,此刻非常想同伽衣一块离开,或者在店铺忙碌也好,再或者帮莫一打下手也比在这强啊。   李初尧没管两人怎么想,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打算联系顾莱,让他利用人脉,在沂南下单,然后用张成快递的方式,把东西送过去。”   “等那边贵族夫人,帮我们将名声打出去,届时鸿书你再先回邺城,在那边把店铺置办妥当,我们再一起过来。”   苏御明白李初尧的意思,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一旦谁有了一个新玩意儿,宅院里的夫人们,便开始了一场新浪潮的较量。   他看了鸿书一眼,视线落在李初尧身上,用唇语问:莫一怎么办?   这不生生将两人分开吗?   李初尧挑了挑眉,继续道:“等一系列事情忙完,估计已经年后了。”   先不说邺城顺不顺利的事情,光是沂南这边的部分老板,已经开始眼热,自从上次杨老板来吃了一个闭门羹,其他老板已经学聪明了,先来下拜帖,若是窈遇这边有回复了,再抽时间过来。   最近几日,光是拜帖便收了一沓。   目前来看,除了几个熟人外,其他人还不知道窈遇背后的主人是李初尧和苏御。   这种情况有好也有坏,到时候可以借用赌坊李宽和刀疤脸的名声用一用,两人是沂南的地头蛇,即使有点势力,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这样一来,既可以解决李初尧本钱哪里的来的疑惑,也让想动窈遇的人,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不过目前来看,再多拒绝几次,这些老板,就该有动作了。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不怕麻烦找上门,就怕麻烦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这样的话,指不定大哥可以同我们一起过年。”   苏御算了算日子,苏烈从京城赶到邺城,中途耗费的时间,必然不会少,他届时可以多留人几日,反正赶回苏家也来不及过年,不由留在沂南,安稳将年过了。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脸,“什么好事都先想到你大哥。”   苏御一把拍开他的手,“哪有,这次不过是正巧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鸿书干咳一声,将两人将目光挪过来,他指着账本说,“主子,你看看这处是不是有不对的地方?”   预售的东西,要求是每人只准预定一样东西,养肤丸倒是没有限制要求,直接购买就行,但睡眠面膜,泥膜,还有新推出来的彩妆等,则需要成套预定。   账目上,一个名字,虽然只预定了一份,但巧妙的地方就在这里,她还购买了一瓶养肤丸,和用一个相近的名字,购买了香膏和药膏。   李初尧实行一人一个会员名额,叠加购买,可以享受活动。   这个人没有用,但香膏和药膏,只限制了数量,并没有限制人,而且用的还是假名,这一点很让人怀疑。   “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鸿书摇了摇头,皱着眉回想。   李初尧仔细看了看日期,正是找杨老板登门的那天。   他皱了皱眉。   苏御:“是有什么问题吗?万一只是两个人名字相近呢?”   李初尧摇了摇头,“不可能,沂南的大户人家,我之前让刀疤脸,帮我拟一个一份名单,这个名字,并未在上面。”   “那万一那人同顾哥一样呢?”   李初尧:“……”   这小杠精是什么时候练成的?   鸿书在一旁解释,“不会,为了避免有人鱼目混珠,我们店铺开业前,让人先体验我们的产品,再进行会员注册,开业也是要求,出示会员身份,方能进去。”   也就是说,这些客户,全是刀疤脸名单上的人。   填写假名的人,很可能是会员客户,但为了避免自己暴露,所以在店铺忙碌来不及时,乘机用了同上一个会员相近的假名。   苏御点点头,指着账目说:“可登记在账本上,是我们自己的人啊?”   鸿书心下一惊,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没想到他店铺还没有开起来,已经有人吃里扒外了。   察觉两人神色不好看,尤其是李初尧浑身散发着冷气,苏御瞬间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李初尧突然出声:“鸿书,店里面招工,可有明确规定?”   鸿书点点头,“之前的人全是由我负责,包括掌柜在内,全部同刀疤脸那边核对过,详细的信息,都没有问题,不过……”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说!”   鸿书垂下眼睑,自责道:“有一日,店铺有两个人,因为身体不舒服,请了假,忙不过来,掌柜叫了自己的亲戚过来,是我的疏忽,请主子责罚!”   说着鸿书,便拱手打算跪在地上。   李初尧拦住他,“我说过,我并未将你当下人。”   鸿书额头冒出冷汗,他方才下意识的动作,在寒李初尧的心。   “对不起,我……”   “你以后不必称唿我主子。”   “是……”   “你年纪比我小,叫我一声哥便好。”   鸿书提起的心落下,他咧开嘴,由衷的笑了笑,大大方方喊了一声:“大哥,大嫂!”   李初尧“嗯”了一声,苏御不高兴了,他抽了抽嘴角,“叫我哥夫就好。”   “好的,哥夫。”   苏御:“……”   李初尧冲他挥了挥手,“你先去查查注册的会员登记,看看有没有同旁边玉器店杨老板有关系的人。”   “好,我马上好去办。”   鸿书高高兴兴走了,隐隐还有点兴奋上头,打了鸡血。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是他的错,说了将人当家人,却一直将人当手下使唤,不怪鸿书下意识的反应。 第105章 “割爱”   苏御其实不理解,李初尧为什么要对鸿书这么好,但他识趣的没有问,因为问了,李初尧也不一定会现在告诉他。   李初尧看苏御的模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鸿书上辈子因他而死,虽然在这个时代,仆人为主子扑汤蹈火,只能算忠心的体现,但对李初尧来说,这是一条人命。   何况那时,他遭遇背叛,身边除了鸿书,一个人也没有;若是鸿书“识时务者为俊杰”,根本不会有事。   更不会为救他而死!   这份恩情,他铭记在心。   再说了,以鸿书的才能,如果不是因为小时候被卖,或许有一番大作为。   他也不愿意埋没了人才。   当然,他对自己有信心——鸿书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他。   想到这些,李初尧转移话题道:“你不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沐染的孩子吗?”   果然苏御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在执着在他身上,好奇地问:“你觉得是谁?”   李初尧替他分析:“李常维虽然有色心,但绝对没有那个胆量;他去看沐染,未必全是贪图美色。”   “你是说,他是为了张香兰去的?”   “如果兰舟在你耳边说有个贱人,勾引了你爹,你会好奇吗?”   “我娘才不会说这种话。”   “……”李初尧将人拉过来抱在怀里,试了试暖炉的温度,塞回苏御怀里,抱着人继续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那也不行。”   兰舟在苏御心里,就像一片神圣的净土,无论是兰舟说过的话,还是对于人的看法,她从来不会恶意贬低任何一个人。   即使是恶毒的柳秀,她也只是一句:那是她活着的手段罢了。   兰舟不是看不透柳秀的心,她也不蠢,她只是懒得去争去抢。   或许……其实她对这门亲事,也是不愿意的。   而苏青山正是看明白这一点,所以对他们一直不喜。   李初尧见他陷入思绪里,摸了摸苏御的脸,低头亲了亲,连忙道歉:“我错了,谁都比不过咱们娘。”   苏御瞪了他一眼,“本来就比不过。”   “是是是,比不过。”上辈子苏御的性子,约莫便是受了兰舟的影响。   苏御伸手盖住他伤痛的眼睛,他心底隐隐有种预感,李初尧是在为他难过。   是因为提到了兰舟,怕他伤心母亲的离去吗?   一开始肯定会有,但在苏府那四年,再到沂南,他有些明白,兰舟临终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人早晚会死的,寿终正寝是每个人最后的结局,但凡是也有列外,病痛会带着一些人,提前步入那个结局。   过多的伤心,其实不需要。   李初尧拿开苏御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又吻了吻苏御的手腕,“我想送你一个镯子。”   盖住上辈子那道疤,只剩下我的烙印。   苏御眨了眨眼睛,讨论正事呢,怎么跑带镯子上去了。   李初尧将事情放在心里,看着苏御的眼睛说,“沐染孩子的事情,不是李常维做的,张香兰之前被警告,也不会再这个关头,做这种事。”   “你是说这是陷害?”   “忘了信中那个小厮了。”   苏御恍然大悟,所以李胜才盛怒的时候,在边上吹耳边风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不过我怀疑,李府还有一股势力。”   “你是说,之前那个帮伽衣将沐染送给李胜才的人?”   李初尧点点头。   “也就是说,可能不是二姨娘做的?”   “嗯,钱氏这个时候动沐染的孩子,时机太微妙了。”   苏御靠在他身上,感叹道:“李府太复杂了,还好你已经脱离李家了。”   李初尧笑了笑,觉得他这副模样挺可爱,伸手勾起他的下巴,倾身亲了亲。   青丝缠在一起,落在耳边微微发痒,苏御忍不住往后扒拉了一下。   冬日的太阳,斜斜挂在天空,炙热的温度,落在干枯的树枝上,树皮如同皴裂的皮肤一般,露出几道口子。   黑夜来临时,刮起一道风,“咔嚓”一声响起,枝丫从枝头掉落在地上。   一日过去,新的一日便来临。   宽敞的街道两边,挂满了红灯笼,仿佛在提前庆祝纯洁新年的到来。   不过李初尧知道,临近年关,便到了商人收账的时间。   高挂的红灯笼,不过是在告诉合作方,该结款项了。   李初尧牵着苏御的手,慢吞吞往前逛。   说到镯子,李初尧倒是想去会会玉器店的杨老板。   窈遇进出的多数是女子和双儿,看打扮就知道是富家小姐和公子,两人站在窈遇斜对面,那些小姐和少爷,纷纷往这边瞧,看的苏御心头不舒坦。   他扯了扯李初尧的衣袖,问:“夫君,我们现在进去吗?”   果不其然,方才还偷看的起劲的人,失落的转过了身。   李初尧倒是没注意那么多,方才他的心思全在隔壁玉器店上。   听到苏御甜腻的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正常情况下,苏御几乎没这般同他说过话。   没听到人回答,苏御借着袖子挡住手,使劲捏了捏李初尧的手。   “之前说给你买镯子,正巧可以去杨氏玉器看看。”   苏御之前以为他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他真有这个打算,望着玉器店名字,他皱了皱眉,小声问:“是你觉得可疑的那个杨老板吗?”   李初尧伸手捏了捏苏御的鼻子,宠溺的夸奖:“聪明。”   见四周眼神望过来,苏御耳尖一红。   李初尧伸手揽住苏御的肩膀,宣誓主权似的,半拥着人进了玉器铺。   刚从窈遇门口出来的女子,后面跟着三四个丫鬟,她望着消失的两个身影,问身后的丫鬟,“方才那位英俊的公子,是谁?”   “那位便是之前邺城李家,传的沸沸扬扬的李家二公子。”   “也就是说,旁边那位是他的夫郎了?”   “是的,小姐。”   “可惜了……”   正巧这时候,掌柜从里面出来,“宋宁小姐留步。”   宋宁身后的丫鬟,将人拦住。   掌柜地上一个盒子,“这是方才宋宁小姐要的养肤丸,落在柜边了。”   丫鬟接过,冲掌柜道了一声多谢。   宋宁肤若凝脂,手指葱白如玉,一身紫衣腰身紧束,可称得上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掌柜被她嘴角勾起的那个笑,勾的有些失神,直到里面有人喊他,才反应过来。   丫鬟望着掌柜的身影,骂道:“老流氓。”   “小翠不得无礼。”宋宁话是这么说,但眼里的嘲讽,丝毫没觉得小翠说错了。   小翠福身说了一句“是。”   “我们也去玉器店瞧瞧。”宋宁说完这句,已经向前走去,徒留丫鬟在原地,面面相觑。   另一边李初尧和苏御刚踏进玉器店门槛,杨老板已经迎了上来,见老板一脸喜色,李初尧眯了眯眼,心中升起一股果然如此的感觉。   杨老板,果然先前便认识他。   他从店铺选址,再到开业,今日还是头次来。   如果单从他住在窈遇别庄,便猜测他是老板,那日门口,他下了逐客令,杨老板不应该是那副表情。   这人能保守秘密到现在,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欢迎李公子和苏公子,两位来小店,让在下倍感荣幸。”   李初尧对他恭维的话,并不接茬,只是说:“我和夫郎今日来,只是想挑只镯子。”   杨老板面色一僵,他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亲自带人前去看。   李初尧一眼便瞧出来,杨老板介绍的上品好玉,里面掺了水,他笑了笑,随意拿起一只翡翠镯子,问苏御:“喜欢吗?”   苏御对上他的眼睛,见他眨了一下,立即会意,将脖子上的戒指拿出来,“这个颜色,我不喜欢,不如选同这个一样的吧。”   李初尧转头看向杨老板,问:“不知杨老板,这里可有这样品色的羊脂白玉?”   杨老板离得不远,自然清楚苏御脖子上那只指环,品色有多好,他手心捏了一把汗,突然后悔那日前去试探了。   手里能有这等上等好玉,决计不会同谣传那般,无脑被骗去赌坊。   窈遇刚开几日,前来的人流,便让他起了嫉妒之心,于是有人告诉他,窈遇的主人住在窈遇别庄,还是李初尧,这让他那股妒意更加强烈,于是他便打算去试探一番。   只是那日李初尧态度过于强硬,让他没机会。   如今想起来,他只觉得后悔,不该小瞧了人。   “他手上那块玉,我要了。”   宋宁娇媚的声音响起,只见一身紫衣的人,袅袅走过来,双目带着笑意,望向李初尧,“不知公子能否割爱?”   苏御皱了皱眉,这人看向李初尧的目光,他很不喜欢。   杨老板刚想说话,李初尧已经开口了,“谈不上割爱,我夫郎并不喜欢,既然姑娘喜欢,杨老板,你还不快让人包起来?”   说着,他已经把玉放到了杨老板手里。   苏御被李初尧挠了挠掌心,他心中的不舒服,好似也被挠散了。   宋宁面色僵硬了一下,交握在一起的手攥紧,她胸口起伏了一下,恢复自如盈盈一笑道:“无妨,小翠随老板结账。”   “这边请。”杨老板一脸客气。 第106章 吃醋装头疼   苏御轻轻拽了拽李初尧,清澈的眼睛里写着——这么坑人真的好吗?那块玉成色一般,虽然比一般玉质感好,但也不值那个价。   李初尧眨了一下眼睛,松开苏御的手,旁若无人拿起苏御脖子上的指环,握在掌心。   苏御疑惑地看他,干什么?   李初尧勾唇一笑,等玉暖了,再塞进苏御里衣里。   苏御顿时红了耳尖,他视线不由落在不远处的宋宁身上,只见宋宁死死咬住嘴唇,放在肚子前的双手绞紧,脸上露出一抹假笑。   察觉苏御在看她,不由眯了眯眼睛,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恼意。   李初尧将苏御的脸掰过来望着自己,小声在苏御耳旁低语:“看她做什么,你夫君不好看?”   那边还有人盯着,李初尧离他近的快贴在一起,苏御顿时红了脸颊。   宋宁看着两人“耳鬓磨腮”,差点忍不住上前,直接将人分开。   她本来只是想来看看,李初尧是否真的同传闻一般没脑子,现在看来,不过是在藏拙,哦不,方才在窈遇门前,那一眼他便瞧出来了。   这个男人,不简单。   如今看到两人恩爱的模样,她更觉得刺眼。   京城苏家,她早有听闻,毕竟宋家偶尔也有生意往来,苏御虽然是嫡出,但根本不受宠,连个平常人家的庶子都不如。   如果李初尧真的如窈遇掌柜说的那样,是他们老板,那苏御根本配不上。   苏御这样没有娘家支持的双儿,根本给夫家带来不了什么利益。   何况李初尧那张脸,是她宋宁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她宋宁想要什么没有,男人嘛,美色当前,谁会不为之心动,何况她自信比苏御好看。   只是李初尧那副模样,让她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越是让人心动。   李初尧感受到一股势在必得的视线,他眉心拧了一下,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他松开苏御,改为牵着人的手,“走吧,没有合适的。”   苏御点点头,脸上的烫意消褪,他对上宋宁的眼睛,那股不舒服,又升了起来。   李初尧见苏御停顿了一下,偏头看他,“怎么了?”   苏御忽然抱住他的胳膊,我见犹怜道:“夫君,头疼。”   李初尧愣了两秒,一把将人横抱起,急忙往外走,顺便叮嘱,“把头靠我怀里。”   宋宁站在门口的地方,李初尧不客气道:“麻烦让一下。”   宋宁想说什么,对上那双眼睛,话梗在喉咙里,下意识侧开了身。   她一让,丫鬟跟着让开。   李初尧抱着人径直出了门,宋宁想跟上去,小翠正好拿着盒子出来,“小姐,您要的玉包好了。”   宋宁皱了皱眉,目光落在盒子上,算了,来日方长。   出了门,李初尧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抱着苏御径直进了窈遇。   掌柜看到两人,上前拦住人。   “两位要买什么?”   “我姓李,找鸿书。”李初尧看了他一眼,这掌柜可以换人了。   先前他本来还打算给人一次机会,毕竟罪不及家人,但看到掌柜那张欺软怕硬,势力的脸,他已经有了换人的打算。   掌柜听到他的话,连忙让开身,认错道:“是小的有眼无珠……”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打断道:“带路。”   掌柜战战兢兢往前走,“是。”   等到了地方,李初尧还未说话,鸿书已经吩咐人下去了,看到苏御被抱在怀里,立马问:“哥夫,这是怎么了?”   李初尧看了怀里的人一眼,“戏都唱完了,还装?”   苏御窘了一下,随即从他怀里下来。   李初尧宠溺的笑了笑,拉着他坐下,“记得以后在外面多叫叫夫君。”   苏御瞪了他一眼。   鸿书早就习惯了两人打情骂俏,随时都可以屏蔽外界,当自己是个聋哑人。   李初尧看向鸿书,问:“掌柜是怎么招进来的?”   “是我的疏忽,当时招工的时候,看起来挺老实的,没想到没几天就原形毕露了。”鸿书当时看过后,找刀疤脸核实了,没有不良的记录,便让人来了。   “嗯,掌柜代表了门面,谨慎些为好,你查一查,他有没有用掌柜的身份,给过人例外。”   “我马上去。”   李初尧点点头,示意他先去忙。   苏御见李初尧眉心拧在一起,走到他身前,自然而然坐到他怀里,环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胸膛上。   李初尧挑了挑眉,伸手环住苏御的腰,“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招人?”苏御抬起头盯着他的脸看。   李初尧笑了笑,低头亲了亲苏御的嘴唇,“还不高兴呢?”   方才苏御装头疼,确实将他吓了一跳,但是见苏御眨了一下眼睛,醋意熏人,他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家夫郎也是可爱,怕他被人缠住,连装病都使出来了。   不过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倒是让他想将人狠狠蹂躏一番。   “虽然你说了只要我一个人,可架不住别人送上门啊。”苏御有些发愁,今天还只是一个路人,指不定下次就是谁谁谁了呢!   李初尧见他苦大仇深的模样,抱着人亲了亲,“那你可得看紧了,以后我去哪里,你就只能跟着去哪里了。”   苏御眨了眨眼睛,“你不嫌麻烦?”   出门在外,一个人肯定比两个人轻松,何况双儿大多是被照顾的那方,按照他和李初尧的相处来看,估计也是自己被照顾,跟着去岂不是在添麻烦?   “不麻烦,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他由衷感谢命运,让他重生回来时,便见到了苏御,如果不是这个人,就在眼前,他可能会控制不住仇恨,直接同李家刚上。   他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只有苏御能控制住。   除了仇恨,他还有更值得珍惜的人。   虽然那时候,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对苏御的感情,但确实是因为苏御,他才有理智克制住自己。   对上苏御那双清澈的眼睛,李初尧低下头,轻柔的细吻,一点一点,从额头落到眼睛,再落到鼻翼上,最后在苏御唇上浅尝即止。   不是苏御需要他,而是他需要苏御。   苏御是他发疯时的镇定剂,只要有他在,一切仇恨的隐忍,才变的顺遂。   苏御转了转眼珠,视线碰上李初尧深情地目光,“那我一直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好,还要记得随时宣誓主权。”   “嗯,”苏御点点头,又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装模作样?”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将人抱紧了两分。   苏御勾唇笑了笑,“你这般纵容我,要是宠坏了该如何是好。”   “我受着,何况你哪里会这么容易宠坏?”   “这可是你说的。”   李初尧扬了扬眉毛,一手揽住苏御的腰,一手放在苏御脖子后面,轻轻捏了捏,苏御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听面前的人,笑着说:“嗯,我说的。”   苏御学着他勾着嘴唇,扬了扬眉毛,流转的目光,颇有几分浪荡不羁的模样,   李初尧目光深沉了两分,按着人脖颈,让人贴近了两分。   李初尧那张脸倏地放大,苏御对上他深沉的眼睛,瞳仁闪了一下。   放在腰上的手,往下挪了一点,苏御一顿,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李初尧勾唇一笑,“还跟着乱学吗?”   苏御咬了咬嘴唇,瞪着他不说话。   “行了,不逗你了,不过不准在别人面前,露出刚才的表情!”   苏御颤了一下,红着脸颊埋进他怀里。   李初尧闷笑出声,胸膛的震动,让苏御更加难为情,手指攥紧李初尧胸前的衣服,小声道:“别,一会儿鸿书进来……”   李初尧松开了手,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楼下,鸿书将会员名单拿出来细细看了看,果然在某页最末尾的地方,看到一个不属于沂南名单上的人。   宋宁。   鸿书皱了皱眉,看了掌柜一眼,“这个人是谁?”   掌柜手指轻微颤抖,他硬着头皮说:“我刚才见人进来,身后带了好几个丫鬟,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便破例……”   掌柜小心翼翼瞅了一眼鸿书,见人面无表情,接着说:“我没卖预订的产品,只卖了养肤丸给她。”   鸿书眯了眯眼睛,冲他说:“掌柜的,我早就说过店里面的规矩,先前账本,没核对会员名单,便卖了东西,已经犯了大忌。   但东家说了,念在初次,祸不及家人,饶你一次,现在你又自作主张,窈遇的规矩,怕是放不下你眼里了。”   “鸿公子,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保证不再犯了,饶过我这一次吧!”   掌柜的想上前抱住他的胳膊,鸿书快速闪开。   “收拾东西,走吧,这几日的工钱,会一并结算给你。”   “鸿公子!鸿……”   鸿书盯着他不说话,仿佛眼里有把刀,若是他再敢多说一句,这几日的工钱,也别要了!   掌柜噤声,不敢再言语。   等人一走,鸿书让人看好门口,起身去楼上汇报。   房间里静悄悄一片,鸿书皱了皱眉,轻轻敲了两下门。   “扣扣扣……”   苏御一把推开身前的人,红着脸说:“有人来了!” 第107章 窈遇门口闹事   李初尧看着他锁骨上的痕迹,满意的将苏御的衣服拉好。   苏御挣扎着从他腿上下去,却被李初尧按住。   眸色深沉,目光仿佛要吃人,浑身充斥着禁欲的味道。   “我是因为你变成这样,你难道想鸿书看到我这副模样?”说着李初尧将某个地方更贴近苏御。   炙热的东西,烫的灼人。   苏御无法,只好老老实实坐在人腿上,将头埋进他怀里,装睡。   李初尧笑了两声,被人瞪了一眼,他干咳一声,“进来。”   鸿书转了半步的身体一僵,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推门进屋。   见苏御靠在李初尧怀里,并没有什么异样和异味,他松了一口气。   他抬手将会员名单和账簿递给李初尧,启唇说:“掌柜今日破例让一个名叫宋宁的小姐,入了会员,还卖了东西给人。”   “宋宁?”苏御从李初尧怀里坐起身,动作大的让身下的人闷哼了一声。   苏御连忙想要查看,李初尧及时按住他。   一时气氛略显尴尬,鸿书摸摸鼻子,“需要我等会儿再来汇报吗?”   李初尧:……   苏御:……   两人对视一眼,苏御老实不敢动了,乖巧地坐在李初尧怀里。   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问:“宋宁是什么人?”   这话明显不是问鸿书的,苏御愣了一下,小心看了李初尧一眼,才说:“宋宁是京城宋宋家的嫡女,同苏家有过生意往来,柳秀曾经想让大哥同宋宁定亲,但父亲觉得高攀,宋家人定然瞧不上,便作罢了心思。”   “所以你只是听过,并未见过?”   苏御点点头。   李初尧理智回拢,摸了摸下巴说:“之前在玉器铺的那个女子,恐怕便是宋宁。”   他本来以为是邺城的宋家,没想到竟然来自京城,不过一个女子,从京城来沂南,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苏御也反应过来,随即想到什么,他说:“宋家在沂南也有生意,我听闻宋宁有个哥哥,特别宠她,估计是随着一起来的。”   李初尧点点头,京城的人出现在沂南这个小地方,确实奇怪。   显然李初尧忘了曾经给李宽的建议,京城宋家此番来沂南,不过是帮贵人考察玉石,看之前的消息是否属实。   “她买了什么?”李初尧看向鸿书。   “养肤丸。”   女人爱美没什么奇怪,只是宋这个姓氏,倒是让他想起了邺城宋家,还有——宋清,他喉头发痒,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李舜维,搭上了关系没有。   苏御看了他一眼,犹疑地说:“京城的四大家族,分别是顾李宋赵,嫡系和分支盘根错杂,我先前在京城,倒是听说邺城的宋家,是京城宋家的旁系,虽然这一辈算起来,已经隔了无数代了,但到底还是沾亲带故。”   “所以你想问李家,是不是同京城李家有关系?”   苏御点点头。   鸿书也好奇地看向李初尧,等待他的回答。   仔细回想了上辈子的事情,李初尧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关系。”   上辈子他算是将李家发扬光大了,如果有关系,京城的李家,应该会坐耐不住,让他将方子交出来,或则找他谈谈,如何怎么让李家占据京城第一的位置。   若是说京城李家在观望,或者说没兴趣,那么其他家的人,都在想办法让分支,故意同他交好,他不信李家会坐以待毙。   既然没有发生,难道还等着他上门认亲吗?   明显不可能。   苏御知道李初尧不可能骗自己,他点点头,“好吧。”   鸿书:“那需要保留这个会员吗?”   苏御看向李初尧,眼神不言而喻。   李初尧抓住苏御的手,轻轻捏了捏苏御的手指,又改为握住,沉吟了两秒才说:“留着,窈遇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宋宁知道老板是你。”   宋家人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知道李初尧的身份,决计不会主动结识。   “吃醋了?”   苏御毫不犹豫点头。   鸿书干咳一声,示意他还存在。   “鸿书,你先出去。”   鸿书转身便走。   “宝贝,你是对我没自信,还是对自己没自信?”   苏御盯着他看了好半响,才说:“我是对宋宁没信心,她根本没有自觉。”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李初尧听着苏御的话,蓦地一笑,捏着人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视线又落下苏御手腕上,不戴镯子,系一根红绳,也挺好看。   回去倒是可以请教伽衣,编一根来试试。   他记得以前在实验室的时候,一个同事被人送了一条手绳,里面还放了对方的头发,寓意是:绑住对方一辈子,共度一生;系住来世,再白首。   这个想法倒是挺不错。   “你在想什么?”   “编手绳。”   苏御愣住,李初尧同样愣住,他怎么脱口而出了?   苏御注意到他懊恼的神情,迫不及待追问:“什么手绳?”   李初尧眼睛闪躲了一下,支吾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苏御哼了一声,“我会编,娘亲教过我。”   兰舟还说过,若是他遇见了喜欢的人,便将自己的头发放在里面,送给对方,若是对方愿意戴在手上,就是想同他在一起一辈子。   “你喜欢吗?我可以送你。”   李初尧对上苏御诚挚又认真的眼睛,败下阵来,“我们一起编,然后交换好不好?”   苏御冁然而笑,“好啊。”   李初尧也跟着笑,抱着人亲到苏御喘不过气起来,才将人松开。   “我让鸿书,将宋宁的名字从会员簿上划掉。”   苏御摇了摇头,“不用了,留着吧,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知我者苏御也。”   “咯咯咯……”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碰了碰额头。   突然外面响起慌乱的脚步声,门倏地被打开,两人不由看向门口。   “大哥,外面有人闹事。”   鸿书本来不想麻烦李初尧,但人明显是冲李初尧来的,指名道姓,骂李初尧不是人,是不是因为欠了赌债,还不起,所以卖东西,害他们烂脸。   苏御皱了皱眉,东西由莫一和鸿书一起负责,决计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何况因为莫一迷煳的性子,李初尧已经要求莫一,制作毒药的时候,去另外一间房间。   李初尧特意为莫一安排的。   “走吧,先去看看。”李初尧将苏御放到地上,站起身,理了理两人的衣服,牵着苏御起身往外面走。   门口已经有一堆人看热闹,坐在地上的人,还在哭喊,一边骂人,一边诅咒。   李初尧不慌不忙看向鸿书,“莫一在哪里?”   “他在别庄,研究新的毒药。”   “派人去叫人,最好让他将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粉也带上。”   “好。”鸿书招来一个小厮,然后从后门出去,到别庄请人。   李初尧牵着苏御慢悠悠下楼,还真是巧,他一出现在窈遇,便有麻烦找上门了。   他和苏御对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意味深长。   到大堂的时候,李初尧松开苏御的手,让他等会儿再出来,苏御不肯,上前握住他的手,不肯松手。   李初尧无奈,只好领着人上前。   看到有人出来,那人哭的更惨烈了。   “地上冷吗?”   李初尧的声音明明不大,却让惨哭的人停了下来,周围的人也是一愣,好似没反应过,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老板出来了,不用继续哭了吗?”   人身体一僵,见众人看向自己,他虚张声势道:“你就是窈遇的老板?我告诉你,我家夫人用了你们的什么养肤丸,皮肤都溃烂了……像你们这种黑心的商家,就应该关门大吉!”   说完他又开始痛哭,一边拍地,一边指着李初尧骂!   看热闹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   “这刚刚开业,就出了这种事情,谁还敢买啊!”   “就是!就是!”   “我不是听说,他们弄的什么预售吗?”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他们家还有各种味道的香膏和养肤丸,价格可不便宜,以前没听人卖过,估计就是为了赚钱,弄得噱头!”   “这人啊,怎么能这么黑心呢!”   ……   李初尧往人群中看出,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的神情。   不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连同旁边铺子的掌柜、小厮都跟着在门口凑热闹,李初尧不由看向玉器铺,杨老板没出来凑热闹,小厮倒是在门口看。   李初尧了然于心,他冲鸿书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进去拿东西。   大概是嚎的太厉害,声音都哑了,手也不知道在地上哪里石子上划了一下,多了一道口子。   周围人见李初尧无动于衷,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开始跟着一起骂,什么冷血、黑心,只要是不好的词,全往李初尧身上招唿。   苏御皱了皱眉,想上前理论,李初尧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着急。   鸿书拿着药膏盒子出来,李初尧接过,走到那人身前,蹲下身打开盒子,用手挖了一块在手指上,抓住那人瑟缩的手,“怕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初尧勾着嘴唇,笑得邪肆,那人呆住,他快速抹在那人伤口上。   只见冒血丝的伤口,立马止住了。 第108章 窈遇不好惹   周围陷入寂静,这么好的药膏,这么用,简直是暴遣天物!   “既然大家都看着,不如我们来回忆一下,你夫人是用的什么产品,又用了多久,什么时候买的?”   李初尧话一出,旁边的人全愣住,这是打算做什么?   看热闹的其中一人认识地上那人,干脆从人群中挤出来,“胡老三,用的什么理直气壮告诉他,有什么不敢说的!”   胡老三低垂着头,眼睛里闪过一抹恼怒,想起那人的交代,他直接从衣襟里,将盒子摸出来,砸到李初尧身上,“就是这个,同你手上那个盒子一模一样,你还敢说不是你们家的!”   李初尧被砸了一下,也不恼,看着滚了几圈落在一边的盒子,他捡起来,拿在手上。   苏御跟着上前,站在李初尧旁边,眉间隐隐带了怒气,质问:“我们的产品,都有明确的盒子要求,你方才哭喊的时候说,是我们的养肤丸出了错,但你现在拿的盒子却是药膏盒,你怎么解释?”   胡老三词穷,见周围的人也跟着变了脸色,梗着脖子说:“反正我夫人就是用了你们的产品,才变成这样的,我又不是女人,我怎么知道你们产品什么是什么,有什么用途!”   苏御还想开口,李初尧拍了拍苏御的肩膀,示意他别生气。   “胡老三是吧,既然你不知道是什么产品,那你夫人花了多少钱,你应该知道吧?”   “我又不是天天对账本,我怎么知道。”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一旁围观的小姐妇孺全看呆了,苏御恨不得将人藏起来。   李初尧将盒子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圈,说:“这盒子确实出自我们窈遇……”   “看吧,他都承认了!”   胡老三先声夺人,好似要直接将帽子扣下。   人群开始议论,李初尧提高了声线,“慌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顿时人群安静下来,胡老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想要闹着不让李初尧后面的话说完,方才认出他的人,又开口了:   “我们就看看这种黑心的商人,要怎么辩解!”   “身正不怕影子斜,等他说完!”   “就是……”   李初尧眼睛在四周扫了一圈,他将胡老三掏出来的盒子打开,又将方才给胡老三拿的的药膏盒打开,摊在手上,冲众人说:   “盒子虽然是我们的,但里面的东西不是!请看,我们的膏状呈乳白色,而方才胡老三拿的这盒,是黑色的,很明显是有人用完了,重新装进去的!   再说了,这个药膏也不是擦脸的,而是化瘀止血,所以……”李初尧拉长了声音,将目光落在胡老三身上,“请问你夫人是毁容了吗?要全部往脸上涂?”   “就算这样,也不能证明你们是清白的!我夫人就是在你们这里买的!”胡老三坚决不认,反正盒子是从窈遇出的!   苏御站上前,“那就试试,我们的药膏,抹在脸上,有没有问题。”   “你又是谁,凭什么帮他们说话!”胡老三一脸怒意,作势就要去推苏御。   “他是我夫郎。”李初尧将苏御拉回身边,眯了眯眼,看向胡老三的眼神冰冷。   “好啊,你们一家子欺负我一个人!”说着胡老三直接跪着了地上,望着老天爷,骂:“苍天无眼啊!让这群黑心的人,欺负我一个,我只是想为夫人讨个公道而已。”   眼泪说来就来,比电视里那些演戏的人还逼真。   李初尧冷嗤一声,刚想说什么,苏御已经拿过药膏,解了脖子上的狐狸毛领。   众人看到苏御脖子上的吻痕,倒吸一口冷气,伤风败俗啊!   李初尧浑身释放冷气,想将毛领,替苏御围回去,却被苏御拦住。   他大声冲众人说:“现在我夫君,亲自涂在我身上,让你们看清楚,我们窈遇的药膏,效果有多好。”   李初尧视线转了一圈,恨不得将在场的人,眼珠子挖下来。   他深唿吸一口气,挖了药膏在手上,轻柔的抹在苏御脖子上。   “脸上也抹上。”   李初尧无法,只得按照苏御的做,他家夫郎都这么护着他了,怎么能让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肉眼可见苏御脖子上的红痕,在慢慢变淡。   众人看的心痒难耐,巴不得自家也来一罐。   胡老三见势态不妙,再次出言,“就算现在有效果,万一是时间问题呢?你们也不能保证,我夫人买的时候,和你们一样,放了几日后便变了颜色啊!”   李初尧懒得再同他废话,将狐狸毛给苏御围回去。   “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身上的布料,想要买这么一盒药膏,起码得花三个月的月钱!还有我们窈遇,用的是会员制,我想你大概不明白什么叫会员。”   “就是我们的会员客户,买了什么东西,用了多少银两,便会在会员账户下积分,届时可以兑换我的新品,或者折扣使用。”   李初尧不急不慢地说完,只见众人安静如鸡,他本来想看看后面的大鱼,经过苏御那么一闹,想想也是,又不是抓不到背后的人,何必那么迂回,直接甩人脸上,不就完事了吗!   他冷笑一声,继续说:   “我们的会员都有登记,我可以将我们的名单,拿出来给诸位瞧瞧,看看上面到底有没有胡老三以及他那位夫人的名字!”   鸿书站起身,不需要李初尧示意,已经进去拿了。   胡老三知道事情败露,只要名单一拿出来,他就是诬陷!   其一他根本没有经济能力买窈遇的东西,其二,他夫人根本不是人家的会员!   背后的那人,分明是在利用他,说窈遇没方法,只能息事宁人,赔偿他银子,一切都是骗人的!   他作势就要跑,李初尧上前拎住胡老三的领子,一脚将人踢翻在地。   “碰了瓷就想跑?你以为窈遇是随便能谁都能碰的?”   胡老三捂住疼痛的肚子,倒在地上,脸色难看至极。   “说吧,谁指使你的!”   光天化日之下,背后的人敢让胡老三来碰瓷,他就敢让胡老三当众说出那人的名字来,让其身败名裂!   鸿书拿着账本正巧出来,众人已经没了看名单的心思,全部站在一旁,夸奖李初尧揍的好!暗骂胡老三不是人,这种没有道义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当然也有人羡慕苏御的,有这样的夫君,谁不喜欢。   胡老三咬紧嘴唇,像是不想说。   李初尧招来门口小厮,让人架住胡老三,“不想说是吧,既然你拿来的假药膏,那就涂你脸上吧,我们也想看看,你那位未曾谋面的夫人,脸烂成什么样了!”   胡老三一无是处,也就那张脸,将就能看,不然也娶不到如今的夫人。   “不要!我说……我说!”   胡老三一脸惊恐,生怕李初尧将药膏往他脸上抹。   李初尧收住手,示意他快说!   “是……是杨老板!就是玉器店铺的杨老板,他嫉妒你们生意太好,说我只要拿着这个盒子,来闹事,你们刚刚开业,在沂南又没有背景,肯定不敢声张,届时给我钱,我再出来说记错了,在别家买的就行了!”   “李老板,我错了!都是杨老板鼓动我的,我不想的!”   玉器铺的小厮听到,已经赶紧进屋禀报去了!   李初尧冷笑一声,“鸿书,去报官,顺便把人一并送回去。”   “我马上去办。”   “李老板,我错了!求你们不要报官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我吧……”   “拖走!”鸿书一声令下,小厮一左一右架住人,将人拖走。   李初尧见看热闹的人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他眉目凌厉,声音冷冽。   “各位,今日是胡老三栽赃嫁祸我们窈遇,若是我们置之不管,那么就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今日也是给那些想打窈遇主意的人,一个警告,我们并不好惹。”   “还有……你们觉得胡老三可怜,那可有想过,若是胡老三得逞,我们这些“黑心”的商人该怎么办?他可怜吗?他不过是咎由自取!”   “还有……收起你们的怜悯,这在杨老板眼里,恐怕只是一出戏而已!”   众人鸦雀无声,突然生出一种被人当猴耍的心理。   李初尧见目的达到,微不可查勾了勾嘴角,现在不用他们讨伐,这些人便会让杨老板,终身难忘。   苏御上前握住李初尧的手,小声说:“杨老板背后肯定有人。”   不然杨老板怎么知道,窈遇背后的老板是李初尧,又怎么那么巧的登门。   李初尧反握住苏御的手,眉心轻轻蹙了一下,“你的账回去再算。”   苏御耳尖一红,方才他是被胡老三气到了,当然他也想站在李初尧身边,同人并肩作战,一起面对那些问题。   给人看到脖子上的痕迹,确实难为情,但就像李初尧说的,他们已经成亲了,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他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是你说的,我们已经成亲了。”   李初尧磨了磨牙,“那我也没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别人看。”   苏御用手指,轻轻挠了挠,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 第109章 宋家的打听   玉器店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客户浪潮,方才还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全涌进店,只看不买,一边挑刺,一边指桑骂槐。   不防人群里面有几个懂玉器的,一眼便看出,杨老板以次充好。   双方争执的声音响起,有了胡老三的话,根本没人相信杨老板,店铺一时如同菜市场,鸡犬不宁。   教训杨老板不急于这时,不过作为受害人,样子还是需要做好,李初尧看了鸿书一眼,“你去找杨老板讨公道。”   鸿书作为工具人,没有人权,有李初尧在,他干脆将所有小厮带走,一副要同杨老板干架的架势。   苏御想熘,被李初尧拽着手腕,拉进了窈遇。   人都喜欢看热闹,大户人家的人也一样。   这会儿店铺里面没外人,李初尧拉着苏御坐在掌柜的位置上。   苏御被圈在里面,咽了咽口水。   “你知道方才有多少人,盯着你的脖子看吗?”   苏御肌肤白皙,又是双儿,自从成亲以来,被李初尧养的极好,看到细腻的肌肤,他都忍不住想要多碰几下,何况还是在痕迹明显的情况下。   若不是人多,他都想将那几个咽口水的人,拖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苏御见他目光不善,小心往后退了两步,又想起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是眼前这个罪魁祸首,他面不改色道:“要不是你总喜欢留下痕迹,我也没机会展示啊。”   “还敢顶嘴了。”李初尧气笑了,平常他已经很小心了,只是有时候,情不自禁,总是会留在一点浅浅的印子,他哼笑一声,“到底是谁勾我?”   苏御立马捂住他的嘴,生怕他说出些更惊人的话。   李初尧察觉门口有人影晃动,往外看了一眼,他眯了一下眼睛,一把将苏御拉进怀里,一手握住苏御的腰,一手将苏御的手下来,低头亲了亲苏御的嘴角。   “你……”   话还没说出口,李初尧干脆用唇让人闭嘴。   “唔……”   瞧见外面一身紫衣的人走远,李初尧松开人,怀里的人脸颊微红,连带着脖子上的肌肤也带了粉色,他意犹未尽的又亲了苏御两下。   “宝贝,你要是再露出方才一副欠蹂躏的模样,只怕等不到你长大了。”   苏御脸更红,他浑身发软,只能趴在李初尧怀里,用那双毫无杀伤力的眼睛瞪人。   李初尧喉头发紧,很想将人就地正法,但也只是想想。   他叹息一声,抱着人平复炙热。   大门敞开,依稀能听见隔壁吵架的声音。   繁华的街道,人流全停留在了玉器店铺门口,有些人挤不进去,只能伸长脖子往里面瞧。   宋宁同人群擦肩而过,丫鬟紧紧跟在身后,隐隐能感受到主子心情不好,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小翠最受宠,她上前落在宋宁身后半步,小声问:“小姐,不是要去窈遇吗?”   宋宁手指攥紧,指甲在手背上掐出一道痕迹,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没看到有人不欢迎我们吗?”   “您是说李公子?”   宋宁勾着嘴角,冷笑一声,“走吧,回去找哥哥。”   “是。”   沂南最近来了不少外地人,连带着街上的穿着服饰都跟着上了档次,仿佛怕配不上京城来的贵人。   李初尧听闻的时候,只以为是新年,换上了新衣。   直到李宽前来,李初尧才知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厅。   李初尧让人新做了长椅,围在四周,中间放了一张一米多长的案几,上面放着茶具,李初尧让人垫了毯子,坐着暖和又不硬。   李宽挑了挑眉,“尧弟,你这椅子是从哪里来的,深得我心啊。”   “我那有图纸,给你找木匠做就成。”   “行啊。”   苏御端着点心出来,放到茶几上,坐到李初尧旁边。   “宽哥,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   李宽点了点头,“跟之前送弟夫的玉有关系。”   “伽衣,你去同周围的人说,守远一点。”   “是。”伽衣福了福身,转身走了。   苏御一脸茫然,手不由自主摸了摸脖子。   四周安静下来,李初尧将泡好的茶,分别倒进白瓷杯中,示意李宽尝尝。   苏御正好口渴,端起茶汤吹了吹,一口气喝光了。   李初尧又给他倒了一杯,嘴里不忘叮嘱,“点心干,容易上火。”   李宽到嘴边的话,化作一声叹息,等将手里的茶喝完,他才说:“京城来人了,为了玉矿。”   “玉矿?”苏御目露不解。   李初尧同他解释,“上次你挑选的玉石,便是宽哥从玉矿开采回来的。”   苏御望向李宽,只见他点了点,继续说:“我一个人吃不下,所以你夫君建议我借花献佛,近几日,城中出现的那些光鲜亮丽的服饰,就是效仿京城来的人。”   沂南城里的富商,对于新鲜的东西,尤为热衷,尤其是好看的衣服和首饰。   当然现在还多了一样东西,就是窈遇的新产品。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迎新。”李初尧咂舌摇了摇头,想到离过年,只剩一月不到,他皱了皱眉,“这些人,难道打算在沂南呆到年后?”   李宽摇头,“不,应该近几日就要离开。”   苏御:“已经考察完了?”   “嗯,你们窈遇刚开那几日,便已经来人了。”   李初尧听到他这么说,皱了皱眉,“这么早。”   也就是说,京城来的人,在沂南已经呆了快半个月了,李初尧眯了眯眼睛,鸿书说杨老板那边一切正常,玉器铺虽然卖了,但最近杨老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找过人,也没人找上门,也是憋的住。   京城的人,会同杨老板有关系吗?   “京城只来了一个宋家。”李宽突然说,“前几日,宋家人在向我打听你。”   苏御心一紧,目光不由落在李初尧身上。   李初尧握住他的手,波澜不惊问:“宽哥怎么说的?”   “按照之前我们商量好的说的。”   李初尧点点头,先前为了避免以后麻烦,两人对了一套说辞,就说他欠了赌坊钱,因为怕被砍手砍脚,当然其中也不妨有苏御的原因,便用赌约的形式,向赌坊借了钱开窈遇,所赚的银两,大部分归赌坊所有,直到还清债为止。   这事苏御也知道,但想到宋宁看李初尧的眼神,他心里就不舒服。   宋宁的心思,李宽也知晓,他提醒道:“你那张脸,可让不少人神魂颠倒。”   李初尧视线落在苏御脸上,瞪了李宽一眼,“我知道了。”   “宋家过几天离开沂南,估计会上门拜访你。”   李初尧点点头,见李宽准备走,也跟着站起身,“宽哥,我送你。”又转过身,冲苏御说:“阿御,你去看看我让莫一备的东西,好没有。”   苏御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径直走了。   “不去哄哄?”李宽挑了挑眉,这明显是生气了。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一会儿去,宋家人,可还有说什么?”   李宽冷笑了一声,“宋家人倒是没说什么,宋宁知道我和刀疤脸的关系,有意无意透露苏家的事情,可能是希望刀疤脸传出去。”   “刀疤哥没有钱怕是请不动。”   “这回是有钱也不好使,他一个劲装作听不懂,还说男女授受不亲,宋宁被宋伟骂了一顿,禁了足才消停。”   “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李宽摇了摇头,“宋家不过是沾了贵人的福,才勉强入了我府。”   也就是说,宋家同赌坊没有任何关系,想要合作,还不够格,入不了李宽和刀疤脸的眼。   两人已经行至门口,李宽今日是打着收账来的,自然戏要唱圆了。   李初尧一手拿着银票,一边说:“京城宋家,门槛可不低。”   宋家人,李宽都不放在眼里,当初也不知道,李宽和刀疤是怎么看上自己的。   李宽接过银票,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宋家人的做事风格,不合我口味。”   李初尧笑了笑,到了门口,他冲李宽挥了挥手,“宽哥,慢走。”   等人消失,李初尧不由将目光落到某处角落,他转过身,勾唇笑了笑,看来有些人,快按捺不住了。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怎么将苏御哄回来。   偏院。   莫一看着捣乱的苏御,赶紧上前抢救自己的宝贝药材。   “莫一,你应该相信我。”   莫一面无表情的脸,抽了抽嘴角,听到外间传来的脚步声,莫一耳朵动了动,他双手放在苏御肩膀上,将人推出房门,然后“碰”地关上了门。   苏御一脸懵,他这是被莫一赶出来了?   他转过身拍了拍门,结果门从里面锁住了。   “莫一!”   “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御咬了咬嘴唇,也不看身后的人,转身往主院那边走。   李初尧赶紧上前,从身后将苏御抱了起来。   身体悬空,苏御惊唿一声,对上李初尧那双深邃的眼睛,环住他的脖子,问:“你支开我,问了什么?”   “不生气了?”   “当然生气。”   李初尧用额头碰了碰苏御的额头,一边走一边说:“没问什么。”   苏御一脸我不信。 第110章 上辈子欠的账   一路到主院,府里小厮丫鬟早已经习惯了两人的相处,看到李初尧抱着苏御,见怪不怪继续做手里的事情。   苏御从一开始的脸红,如今已经到面不改色。   进了房间,李初尧将苏御放到贵妃榻上。   李初尧随意坐到边上,曲起食指刮了一下苏御的琼鼻,开口道:“宽哥一提宋宁,就生气了,要是再当着你的面,多问两句,岂不是醋坛子直接翻了?”   苏御木着脸盯着他不说话。   李初尧捂着肚子笑了笑,干脆躺倒在床上,偏过头看着人说:“宋家人,暂时不用管,过几天就离开沂南了。”   李初尧侧着身,一手撑着头,一手握住苏御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继续说:“宋宁有意想让刀疤脸,宣扬你京城的事情,不过被刀疤脸倒打一耙说——男女授受不亲。”   想到刀疤脸嫌弃的脸,苏御也跟着笑了笑。   李初尧长手一伸,将人拉过来,抱住苏御的腰,让人趴在自己身上,亲了一下苏御的脸,问:“还生气吗?”   苏御眼睛一转,手攥紧李初尧的衣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京城的事了?”   李初尧点了一下头,没有丝毫隐瞒,“我让刀疤脸,帮我查了。”   “你不怕吗?万一我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克亲克兄……”   “我不信。”   苏御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他一时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耳垂,又忍不住将手指放到苏御细腻的脸颊上,轻柔地一下又一下的碰了碰,说:“我们这叫做天生一对,传言都那么相似。”   苏御知道他指的是之前李家的传言,但他们都知道,那是李家故意传出来,挽救张香兰的名声,如今那些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   而且李初尧不是张香兰亲生的事情,几乎在邺城家喻户晓。   至于李初尧脱离李家,有的人觉得是李家刻意为之,也有人说是张香兰心眼儿小,容不下这个私生子,反正众说纷纭。   当初怎么骂李初尧败家,现在就是谈论,李二公子怎么可怜。   苏御凑上前,心疼地亲了亲李初尧的嘴角。   李初尧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心疼我,不如心疼你自己。”   苏御扯他的腰带,“我有你。”   李初尧衣襟散开,眯了眯眼睛,对上苏御那双清澈的眼睛,他一把握住苏御的手,“你完了!”   ……   远山青黛,夕阳藏在了山体身后,在视野里添加了一份别致。   夜晚,窈遇别院门口的灯笼晃了两下,大门吱呀一声关上。   主院里,四下的小花盆的芦荟,依旧冒着绿尖,仿佛在同院中的腊梅比美。   书房灯光依旧亮着,隐隐有个人影,坐在案桌前,拿着笔写着什么。   突然窗户响了一声,李初尧停下手中的笔,冲窗外说了一声,“进来。”   来人一身黑衣,一张脸冷漠的像块冰。这是张成帮李初尧训练的人,平时藏在暗中,冷一冲李初尧拱手弯腰,恭敬一拜,语气平淡无波说:“主子,杨老板那边有动作了。”   李初尧勾了勾嘴唇,“他去找谁了?”   “是李仁主动上门。”   “李仁?”   冷一点点头。   李初尧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看来是米铺生意不理想,怨恨到他头上了。   不过李仁是怎么知道他开了窈遇?   李初尧皱了皱眉,总觉得这背后,有人在推动,他的计划,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根本不可能被外人知道。   是巧合还是身边有奸细?   “他们说了什么?”   冷一见李初尧皱了皱眉,如实禀告,“两人吵了一架,杨老板怪李仁骗他,说主子您同李仁说的不一样,还让李仁赔钱。”   李初尧听出了端倪,也就是说,李仁还以为他是以前的李二公子,难道真的只是碰巧知道的?   “还有其他人去过杨府吗?”   冷一摇了摇头。   李初尧放在桌上的指尖,轻轻敲击了桌面两下,才吩咐:“先继续监视着。”   “是。”   等人出去了,李初尧坐在桌边出神,找麻烦这种事情,李初尧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李仁。   汁夏到书房门口,见李初尧敛眉沉思,她轻轻敲了敲房门。   “李主子,主子醒了。”   李初尧回过神来,站起身往外走。   回到寝卧,苏御正坐在床上发愣。   李初尧脱掉外衣挂在屏风上,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你去哪里了?”   苏御察觉他身上的寒气,往一边缩了缩。   李初尧拉着人往怀里拉了拉,苏御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说:“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下午苏御被狠狠折腾了一番,吃过晚饭,没多久便困了。   李初尧跟着躺了一会儿,想起冷一今晚会来汇报,怕将人吵醒了,便起身去了书房,又怕苏御醒了找不到自己,便让汁夏在房里守着,人醒了,随时来叫他。   李初尧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见苏御又闭上了眼睛,他倾身亲了亲,小声说:“不是什么大事,困了就睡吧。”   果不其然,他轻轻拍了两下,苏御便又睡着了。   他勾了勾嘴唇,跟着一起睡去。   日出阳光明媚,日落夕阳橙红,就这样过了好些日子,离年关也越来越近,各家铺子,清点库存,上门收账,只有李初尧和苏御,乐的清闲。   不过这日,窈遇别庄来了客人。   来人一身红衣,手里拿着一个铜板,嚷着要找苏御。   乔天几乎没有耽搁,快速让人去禀告。   苏御来的时候,铃铛正在同乔天扯天扯地,就差没把“吹牛”写在脸上了。   “铃铛。”   听到喊声,铃铛立马抛弃了乔天,飞身往苏御扑过去,好在汁夏跟着苏御身后,扶了一把人,不然只怕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你松开我。”苏御被他箍的快要喘不过气,连忙推他。   铃铛松开手,挠了挠脑袋,“抱歉啊,许久不见,有些激动。”   “你一个人来?”苏御往他身后瞧了瞧,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铃铛拍了拍胸脯,“那当然。”   “先进去吧。”苏御揉了揉太阳穴,若是聊上头,估计在哪里都忘了,还是进屋在说吧,里面暖和一点。   铃铛像是小麻雀,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又像是没见过世面,东问西问。   苏御耐烦的一一解答,领着人到了正厅,伽衣已经备好了茶水,瞧见人进来,恭敬地让到一边。   “伽衣,你去准备一间客房给铃铛公子。”   “是。”   “你们家可真大,对了,你夫君呢?”   苏御警惕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   他可没忘记,李初尧开始的那份特别,虽然是为了他,但也不行。   铃铛见他这副模样,疑惑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茫然,为什么苏御一副情敌的模样?   “是庄老大,让我传话,说流烟镇一切安好,按计划井然有序进行着。”   苏御点点头,面不改色道:“你同我说也一样。”   铃铛点点头,深以为然赞同道:“你说的对。”   “你带我去城里逛逛呗。”   苏御对上铃铛期待的眼睛,皱了皱眉,“你之前没来过吗?”   铃铛有些口渴,端起温热的茶,一口喝了个干净,顺便用袖子擦了擦嘴,“之前同庄老大来的时候,都是办理正事,根本没机会玩,何况我也没有钱。”   想到这里,铃铛眼神立马变得可怜巴巴。   苏御见他这副模样,心立马软了,“你今天赶了这么久的路,不如先休息,我们明日再去?”   铃铛摇头,“我们今天去吧。”   “啊?”   “我不累,生龙活虎,完全没有问题。”   苏御对上那双诚挚的眼睛,点点头,“好吧,那我让乔天安排马车。”   铃铛眼睛瓦亮瓦亮的,巴不得立马出发。   李初尧同鸿书在书房商议完事情出来,发现客厅人走茶已凉,他皱了皱眉,招来一个小厮,问:“你们主君呢?还有客人呢?”   “主君和铃铛公子一起出去了,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李初尧想起昨日收到的来信,庄秋特意叮嘱,不要让铃铛出府,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有阿御在,这样的惹祸精,应该不会太招摇……吧?   “让人给我备马,我去找人。”   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两人的!   连自己的手下都看不好,庄秋这个老大,当的也是特别。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有铃铛这个小祸害在,上辈子,也不会误打误撞,让庄秋救了苏御。   这样一想,李初尧又觉得是上辈子欠下的账了。   另一边,铃铛扶着苏御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边埋怨:“怎么连个马墩都没有。”   苏御想起每次出门,都是李初尧将他抱下马车的,不由脸一红。   铃铛瞧见了,嘿嘿一笑,调侃道:“忘记你有夫君了。”   苏御:“……”   苏御让小厮在街角等着,同铃铛一起往人多的地方走。   铃铛对小玩意儿很感兴趣,何况身后还有个给钱的人,他拿了两串糖葫芦,分了苏御一串,“你去过花楼吗?”   苏御红着脸摇头,一脸为难,“你……不会想去吧?” 第111章 报应   铃铛笑了笑,那模样,分明就是想去瞧瞧。   苏御一把拉住他,“可你我是双儿,只怕会被当做闹事的,赶出来吧。”   铃铛呆住,是这样吗?   苏御点点头,拉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谁知道刚走到一半,铃铛突然停住脚。   “怎么了?”   “虽然我们不能去花楼,但是我们可以去南风倌啊!”   苏御:“……”   提起南风倌,苏御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之前在流烟镇的时候,李初尧提起将周峰送去春风倌,看一出好戏,这都过了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李初尧口中的戏怎么样了。   “你不想去?”铃铛见苏御陷入沉思,歪着头凑到苏御跟前。   “我已经成亲了,去那种地方不合适。”   铃铛觉得好像也对,他只好偃旗息鼓,要是有个人陪他一起就瞅瞅就好了,他好想看看,南风倌有什么不一样。   苏御见他焉了,转移注意力道:“对了,我没见你带行李,不如我们去成衣铺给你新做几身衣服吧。”   铃铛失了兴致,整个人只觉得累的慌。   不过看苏御兴致勃勃,他只好点点头。   两人在成衣铺选好了布料,又量好了尺寸,苏御留了地址,付了定金,让人到时候做好拿到府里来。   “对了,你这次来呆多久啊?”   两人进了一间茶馆,苏御要了一个雅间,一人坐在一边,靠着窗户,晒着太阳。   铃铛浑身被晒着懒洋洋的,感觉只想睡觉,他今日出发的早,本来想到可以乘着没人管,去花楼或者南风倌逛逛,谁知道一个没去成。   他整个人恹恹的,仿佛失去了活力。   他掀起眼皮瞧了苏御一眼,说:“流烟寨的人,都出来种茶修路了,官府特意拨了款,让那些愿意过安稳生活的人,重新盖房子,已经没人愿意回去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想起了庄秋,感叹着道:“庄老大,将之前周峰的手下,全部送进官府了,正好帮官府解决了难题,唉,我又要无家可归了。”   苏御见他眉间失了笑意,张扬的脸,多了两分惆怅,不由问:“你是怎么去的流烟寨?”   铃铛身体一僵,随即怒意涌上心头,他捏着拳头,使劲捶了桌子一下。   茶杯中的茶汤,被卷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好在下方有杯托在,不然直接打翻了。   苏御被吓了一跳,安慰道:“你不想说便不说。”   铃铛冷哼一声,“没有什么不想说的,只是一想起,我就忍不住想要将周峰大卸八块!其实我不叫铃铛,这是我姐姐的名字,只是我姐姐被周峰凌辱致死,我至今都还记得,我躲在柜子里,看着他对姐姐施以暴行的场景!”   说到之这里,铃铛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   当年,铃铛姐弟俩,家中没落,流落到流烟镇上,本以为生活有点起色,以后会更好,谁知道遇到了周峰那群贱人,他们的新家被一扫而空,值钱的不值钱的,全部被抢走。   周峰看上了铃铛姐姐的美色,便将人强了,凌虐后只剩一口气。   铃铛也冲动,看到姐姐没有生气的躺在地上,拎着棒子上前,一棍子打在了周峰头上。   盛怒的周峰哪里会放过他,但看到铃铛那张脸,他直接让人绑了送去他房里。   好在铃铛机智,三番几次,都没有让周峰得逞,反倒将人伤了。   恰巧那时候,庄秋加入了流烟寨,也是那一次,周峰不想再逗老鼠,想直接将铃铛就地正法。   铃铛衣衫凌乱,抵死不从,准备一死了志的时候,庄秋救了他。   后来他就跟在庄秋身边了。   因为庄秋是流烟寨的二当家,他只好将仇恨埋在了心里。   井水不犯河水。   苏御听完,很难想象当初,铃铛在那样的情况下,是怎么保住自己,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握住铃铛青筋凸显的拳头,“没事了,周峰如今同死人没什么两样。”   苏御明白那种隐忍,就像他对苏家,李初尧对李家,以前他是因为势力单薄,知道反抗无用,再加上对亲人还抱有一丝幻想,所以隐忍不发;而李初尧是因为蛰伏,知道只有更加强大,脱离了李家,才能光明正大,向那些人报复,所以选择退一步。   至于铃铛,可能只是因为救命恩人的恩情,不想惹麻烦。   但如今,他们都不需要了。   苏御笑了笑,“我帮你问问夫君,现在周峰在哪里,你亲手报仇怎么样?”   铃铛瞪大眼睛,“你是说,周峰在你们手上?”   他问过庄秋,可那人只说周峰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御点点头,“你辞行的那日,我们刚从周峰的一处医馆回来,他被挑断了手腕筋,可能在……”苏御停顿了一下,怕铃铛冲动,他接着说:“具体得问我夫君。”   铃铛“蹭”地站起身,“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先回去吧。”   苏御:“……”   还好他没说地方,指不定说了春风倌,铃铛直接从二楼跳下去,找匹马直接回流烟镇了。   苏御想的没有错,铃铛真做的出这种事情来。   铃铛说风就是雨,拉起苏御的手,便准备往楼下走。   苏御几乎是被他硬拽着出了茶楼。   不过两人刚到马车边,便碰上了寻人的李初尧。   铃铛心里想着事,松开苏御,一个箭步到了李初尧跟前,张口便问:“周峰在哪里?”   李初尧皱了皱眉,看向他身后的苏御。   “周峰到底在哪里?”   铃铛怒气涌上心头,连说话也带了两分迁怒。   李初尧面色微冷,刚想出言,苏御上前拽着了他的手,低声在他耳边解释:“铃铛姐姐被周峰凌辱致死,自己也差点被害。”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忽然明白为什么,上辈子铃铛冒着欺骗庄秋的风险,去救人了。   不过想到铃铛的性子,他冷静道:“先上马车,我带你们去。”   铃铛想也不想,直接掀了帘子,进了马车。   “你让人将周峰带来城中了?”   李初尧点点点头,他将苏御抱上马车,叮嘱道:“庄秋来过信,你在马车里看着人,我带你们去,别让他冲动。”   苏御点点头。   铃铛是双儿,李初尧同坐一辆马车不方便,他干脆顶了小厮的位置,驾着马车掉头往南风倌去。   南风倌进出的人特别杂,上到怪癖的富商,下到地痞流氓。   里面服侍的有男有女,还有双儿,总之,客人要什么口味,有什么口味。   李初尧将马车停下,冲里面的人说,“到了。”   苏御率先出来,李初尧站到一边,将人抱下马车。   铃铛此刻已经冷静了,看到南风倌三个大字,他愣了一下,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想来的地方。   李初尧见他没动,转身问迎出来的老板,“有马墩吗?”   老鸨愣住,没反应过来地问:“客官,你说要什么?”   铃铛率先反应过来,说了一句“不用”,立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老鸨见两个双儿,一个男子,面色讪讪,有点意味深长地询问:“客官今日,想要什么人作陪啊?”   李初尧眼神微冷,看的老鸨发虚,才说:“来见一个人,大约是一个月以前送来养伤的。”   老鸨立马明白了,换了一副恭敬的模样,“几位里面请。”   三人被老鸨带进去,绕过歌舞缭绕的大厅,径直上了三楼。   苏御看的眼花缭乱,挠了挠李初尧的手心,小声说:“我还是第一次来。”   李初尧笑了笑,揽住他的肩膀,“我也是。”   铃铛听见两人的悄悄话,面无表情欣赏四周,自从进来后,知道周峰在这里,他的心已经镇定了下来。   仿佛心中有种预感,周峰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太好。   三人跟着老鸨来到门外,只听见里面传来暧昧的声音,以及周峰求饶的声音。   苏御瞬间红了脸,李初尧捂住苏御的耳朵。   老鸨有些尴尬,小声说:“不知道今日几位要来,便安排了客人。”   李初尧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隔壁房间有人吗,先给我们歇息一会儿。”   老鸨立马明白他的话,进去将小倌请了出去,再让他们进屋,临走时,那小倌还冲李初尧抛了一个媚眼。   苏御立马捂住李初尧的眼睛,“不准看。”   李初尧勾了勾唇,凑到苏御耳边,“宝贝,先忙完正事再家法伺候好不好?”   苏御耳朵一红。   铃铛没眼看,同一旁的老鸨交流起来。   简单了解情况后,铃铛对于李初尧的安排,特别满意。   李初尧拉着人坐下,老鸨突然诡异地笑了笑,“其实这房间,可以看到旁边的景象,如果各位想看……”   铃铛立马来了兴致,“在哪里看?”   苏御和李初尧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你不准看!”   铃铛和老鸨皆一愣,随即两人悄悄摸摸到了墙一边。   老鸨伸手按下一个开关,顿时那边的声音,如同放大了好几倍。   铃铛看着周峰一脸痛苦,被人压在身下,全身带上屈辱的东西,以及罪恶的那处,被切掉后,恶心至极,他心中升起一抹快意!   报应!   鞭子,蜡烛,铁链,一样不落,从周峰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沦为了某种奴隶,沉溺在期中,享受着又被恶心着的痛苦。   “那边完事了,我可以过去吗?”   老鸨点点头,“您随意。”   苏御震惊在原地,连眨眼都忘记了。   李初尧亲了亲他,抱着人将人按进怀里,双手按在苏御耳朵上:“别听,脏了耳朵。”   “嗯。”   作者闲话:  好想写个车__咿呀 第112章 杨府绑人   等那边声音停下来,苏御脸上的红色依旧如初,像个红苹果似的。   虽然被捂了耳朵,但只要一想起,李初尧碰他的时候,苏御就浑身燥热的慌,根本冷静不下来。   铃铛见那边的人,提上裤子出了门,他冲李初尧和苏御打招唿,“你们过去吗?”   李初尧已经松开了手,苏御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李初尧脸上,“不让去”的意味很明显。   “你自己去吧。”   周峰已经被挑断了手筋,不需要担心铃铛的人身安全,让他一个人去,也没什么。   老鸨跟着铃铛出了门,屋里只剩下苏御和李初尧。   四目相对,苏御送他怀里退开。   “不会出事吧?”   李初尧听到另一边的开门声,摇了摇头,“与其让人死了,生不如死活着不是更好吗?”   苏御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铃铛进了屋,嗅到糜烂的气息,他皱了皱眉。   见周峰如同死狗一样被绑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只盖住了重要部位,腿上胳膊上,全是淤青。   大概南风倌的习惯,周峰腿上连根毛都没有了。   听到脚步声,周峰的身体一僵,他趴在床上,看不见身后的情况,以后是又有客人来了,整个人身体抖得像筛子。   铃铛看到墙上挂的鞭子,上前将鞭子取下,一手捏着鞭子,一手捏着手柄,轻轻扯了两下,冷声道:“周峰,真没想到,你也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周峰听到熟悉的声音,努力将头偏向床外面,看到来人是铃铛,他眼里露出惊恐来,颤抖着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看到你这副模样,我只觉得神清气爽,”铃铛一只脚踩在床上,仅仅离周峰的脸,只有一指宽,他拿着鞭子把玩了两下,“哦,忘了告诉你,方才我在隔壁可是看了好一出春宫呢。”   周峰死死咬紧牙齿,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脖子上的筋脉凸起,整张脸露出仇恨的目光。   “没想到,我们的周大当家,在人身下是那副模样,怎么样,爽不爽?做不成男人,还可以像你曾经身下的那些一样承欢,大当家,感觉怎么样?”   “你闭嘴!闭嘴!”周峰像是疯了一般,开始挣扎起来,链子磨破了皮肤,显得尤为狰狞。   “怎么,我才说几句话,就受不了了?”铃铛一挥鞭子,直接在周峰后背留下一道血痕。   “啊!”   ……   听到隔壁的惨叫,以及铃铛冷嘲热讽的声音,苏御皱了皱眉。   李初尧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放在苏御面前,“走吧,我们出去等他。”   苏御点点头,在走廊碰见老鸨,李初尧吩咐:“等人出来,就说我们在马车等他。”   老鸨应了,“是。”   等一行人回到窈遇别庄,铃铛出奇的安静,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李初尧一个大男人,不好过问太多,只好独自离开。   苏御坐到铃铛身边,刚想出言,铃铛率先出声,“阿御,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苏御想说不行,但见铃铛眉间的郁色,他又说不出口,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铃铛将头搁在苏御肩膀上,淡淡道:“从南风倌出来,我以为我会如释重负,可到现在,我才真的明白……姐姐真的不在了……”   苏御偏头看了一眼铃铛,虽然看不清神色,但苏御明白那种感觉,兰舟刚离开的时候,他也有过这种感觉,总感觉那个人还在。   直到熟悉的环境里,每每转身想要找那个人时,才发现……真的不在了。   苏御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好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铃铛的头发。   李初尧站起不远处,看到两人靠在一起,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找鸿书。   只是他没想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会独守空房。   他坐在床沿上,望着拿衣服走的苏御,脸色很不好看,“真要过去?”   苏御点点头,“我都答应铃铛了。”   李初尧:“……”   “你成亲了。”   “啊?”苏御疑惑的看李初尧,他当然知道自己成亲了,可这有关系吗?   “你忍心留你夫君独守空房?”   苏御:“……”   “你晚上都在我怀里睡的,去了客房能习惯?”   苏御:“……”   好像不太习惯。   但是他已经答应了铃铛,何况铃铛现在正需要他。   李初尧上前将人抱住,俊逸的脸,露出可怜的表情,“阿御,你不在,我睡不着。”   苏御一脸我不相信。   李初尧无法,松开人,大度道:“行吧,你去吧。”   苏御眨了眨眼睛,往外走了两步,“那我真走了?”   李初尧:“……”   苏御瞧他这副模样,转过身凑上去亲了一口,结果他刚准备离开,便被李初尧按住了后脑勺,狠狠吻了好一会儿。   李初尧松开气喘吁吁的人,拿过他的衣服,“走吧,我送你过去。”   苏御觉得这架势不像是送他,分明像是去打架。   不过他没说出口,握住李初尧的手,往客房那边去。   到地方的时候,苏御伸手拿李初尧怀里的衣服,结果扯了半天,硬是没扯动。   “亲一下。”   “不行,一会儿被铃铛看见了。”   李初尧面无表情。   苏御无法,只好垫脚亲了他一下。   “只准今晚,下不为例。”   苏御点点头。   李初尧将衣服递给苏御,伸手摸了摸人的脸,又轻轻捏了两下,“行吧,你进去吧。”   苏御一步三回头,直到关上了房门,院里的身影才离开。   铃铛撑着下巴,坐下桌边,揶揄道:“不就让你陪我睡一晚,你俩弄得生离死别似的。”   苏御脸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其实铃铛也就那会儿有点回不过神来,但毕竟事情过去好几年了,即使再无法接受姐姐已死的事实,也早就习惯了。   “要睡了吗?”   苏御将衣服放到一边,铃铛同他身形相差无几,新衣服还没做好,只能先穿他的衣服。   听到苏御转移注意力的话,铃铛点点头。   院中石砌的路两旁,专门做了桩子,里面放了蜡烛,在漆黑的夜里,指引着人回到该去的地方。   李初尧绕着路去了书房,冷一点燃了灯,正在屋里等他。   “主子,现在出发吗?”   冷一收到李初尧的指令时,懵了一下,不过看到李初尧的脸色,再联想主君去了客房,瞬间懂了,这是想找个地方撒气。   “走吧。”   夜色下,后门的大树下,拴了好几匹马,几个人影出了门,解了拴马的绳子,翻身上马,朝一个方向去。   马蹄声在夜里尤为响亮,只是附近的人家,已经灭了灯笼睡下了,丝毫不知。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地方,李初尧带着翻身进了杨府。   书房里。   李仁正在同杨老板说话,“李初尧害我丢了米铺的管事,我当然同他势不两立,杨老板,你不必再试探我!”   “李仁,你最好别再骗我!”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难道你不想报仇?要不是李初尧当众戳穿你,杨府能像现在这样惨淡?”   杨老板升起怒气,手捏成拳头,“碰”地落在桌上。   茶水被打翻,水流顺着桌面,落下地上,发出“嗒嗒”地声响。   两人相约谈事,将周围的人,全部打发走了。   不过就算有人在,李初尧也不怕,莫一制作的瞌睡粉,专治睡不着的疑难杂症,保证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   “我当然想报仇!”   李仁勾了勾嘴角,露出狠色,“我也想……”   李初尧一脚踹开门,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李仁看到李初尧,忙紧将脸别到一边,刚想跑,已经被人抓住。   杨老板惊唿一声,“你们……”   还未说完,他嘴里已经被塞了抹布,冷一反手将人按在地上,让人动弹不得。   “两位,好久不见了。”   李初尧扬了扬眉毛,他目光落下杨老板身上,“我今日来打搅呢,只是想清理门户,若是杨老板安静一点,我想你不会有任何事。”   杨老板目露惊恐,不由将视线挪到李仁身上。   “李仁,你说我害你丢了管事,我怎么记得,是你想脱离李家,自立门户呢?”   李仁嘴里被塞了抹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本来我们都已经两清了,你还来招惹我,唉,可惜……”   说完他冲冷一使了一个眼色,手下立马将李仁打晕,拖出了房门。   “杨老板,人有妒忌心,在所难免,但是……”李初尧话音一转,继续说:“你应该查查,支持窈遇开起来的都是什么人。”   话言尽于此,李初尧准过身,带着手下走了。   杨老板他当然不会放过,如今杨老板生意做不成了,要么夹着尾巴做人,要么离开沂南。   前者,他能让人夹着尾巴一辈子,后者,他能让人走不出沂南,根本不足为惧。   当然,杨老板之前卖出去的假玉,估计明日就有人找上门了。   李初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偏院的柴房里。   四周一片昏暗,破烂的桌上,放了一只蜡烛,闪着微弱的光。   打更的人提着锣鼓,在外面的街道走过,响起“咚咚咚——”的声音。   李初尧望着五花大绑被扔在地上的李仁,眼神微冷,他接过冷一递过来的冷茶,一把泼在李仁脸上。 第113章 神秘人   李仁咳嗽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李初尧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莫一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盘奇奇怪怪的瓶子。   李仁对上李初尧那双笑意不达眼底的眼睛,胡子一抖,整个人往后一缩,仿佛见到了洪水勐兽。   “怕什么,我还没做什么呢。”   “你要做什么?”   李初尧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椅背上,轻轻敲击,带着一点沉闷的响声,传进李仁耳朵里,犹如被放大了无数倍。   “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窈遇的老板是我的?”   李初尧收敛了笑意,眼神冰冷,仿佛一眼便能将人冰冻在原地。   李仁眸光闪动,他破罐子破摔道:“李初尧,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隔壁米铺是你的人,一开始便没有打算帮我!”   “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自立门户了又怎么样,没有你的允诺,旁边的米铺,敢明目张胆降价,同我恶劣竞争!”   李初尧嗤笑一声,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同张香兰如出一辙。   李仁贪图小便宜,卖的米全是陈粮,欺负外人看不出来而已,他不过是用了同样的法子,将米价格降低了而已。   两家米品质都一样,自然会选低价的商家。   人心不足蛇吞象,米铺都还没有经营明白,李仁已经在想开始做其他生意了,赔了钱进去,米铺周转不过来,最后倒闭了,还怪在他头上,简直同张香兰一模一样,什么屎盆子都往他脑袋上扣。   “李仁,自己没本事,就别跟着学别人,画虎不成反类犬,没听过吗?”   李仁“呸”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李家的丧家之犬,就算我再不济,也比你被赶出家门强!”   李初尧懒得同他白费口舌,“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怎么知道窈遇的事情,又怎么告诉的杨老板?”   李仁将满脸恨意,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说:“你不配知道!”   李初尧站起身,“莫一,人交给你了。”   他没工夫同人耗,如果他猜的没错,李仁知道窈遇的事情,确实是意外,但勾结杨老板,背后肯定有人指点。   李初尧往外走,身后传来李仁又哭又笑的声音,嘴里嚷嚷着“痒”和痛苦的叫唤。   想到莫一那些东西,李初尧往后看了一眼,好好享受吧。   回到房间,没有看到苏御的身影,李初尧叹了一口气。   怀里没有人,连同时间都过得漫长了。   黑夜漫漫,偏院的柴房,奇怪的声音响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清晨的阳光撒进房间里,李初尧被忘记关完的窗户,射进来的亮光刺了一下眼睛,他用手挡了一下,习惯性往旁边捞,奈何空空如也。   他睁开眼睛,望着床幔发了一会儿呆,思绪回拢,他捏了捏眉心,昨晚一番折腾,还真是累。   李初尧打了一个哈欠,起身去拿衣服。   伸手碰到苏御的衣服,才想起人不在,他将衣服放回去,拿了自己的换上,起身去院中锻炼。   苏御睡得也不好,习惯了李初尧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身边突然换了一个人,根本无法入睡。   铃铛见他眼窝下淡淡地青黑,忍不住问:“你昨晚趁我睡着,找你夫君偷偷私会去了?”   苏御木着一张脸,一点也不想同他说话。   早知道这人治愈力这么强,他就不应该答应。   “今晚以后你自己睡。”   铃铛嘿嘿笑了一声,凑到苏御跟前,“都说小别胜新婚,我是为你好,信不信你多和我睡几晚,你夫君会更疼你。”   苏御:“……”   他不需要,谢谢!   想到李初尧非要等到他十八岁的话,苏御扶了扶额头,还有一年零几个月,太难了。   “阿御,你别不信啊。”   苏御推开他,拎起衣服往身上套,想起以往都是李初尧亲手为自己穿上,心中对昨日说过的话,愈加悔恨。   他就不该同情眼前的这人,忒讨厌了。   铃铛不死心,“我说真的。”   苏御送了他一对白眼,“快点穿好,去吃早膳。”   铃铛砸咂舌,说好的相逢知己睡一晚,感情愈发深,为什么到他这里,反倒成了讨厌呢?难道是他和苏御还不够惺惺相惜?   苏御没管他,已经推开了门。   汁夏候在外面,见苏御穿戴整齐,愣了一下。   “主子,怎么不叫奴婢进去服侍?”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夫君起了吗?”苏御话刚出口,铃铛已经蹦着上前,一只胳膊搭在了他肩膀上。   “主子在院里锻炼呢。”   苏御点点头,“你去叫人去膳厅吃早膳吧。”   汁夏福了福身,应了一声好,走了。   铃铛贼眉鼠眼道:“锻炼——啊。”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先前在流烟镇的时候,便听客栈小二说,两人恩爱缠绵,孟不离焦,简直不要太羡煞人。   想到两人成亲了,他虚心请教:“我听闻第一次很痛,是真的吗?”   苏御脸“刷”地红了,不由将手往后藏了藏。   他知道在别人眼里,两人肯定什么都做过了,但其实,他的朱砂还在。   “说说嘛!”   脸上的滚烫降下,苏御看了他一眼,“等你成亲便知道了。”   说完立马快步跑了。   铃铛挠了挠后脑勺,下意识小声嘀咕:“成亲哪那么容易,就庄秋那个木桩子,说不定我要等到入土为安。”   想到这里,他眉间多了两分惆怅。   怎么就成亲想到庄秋了呢!   他甩了甩头,将这种想法抛开。   苏御没有去膳厅,打算先回主院看看。   李初尧似乎早有预料,看到人回来,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顺便还转了一个圈。   突然来的天旋地转,让苏御有点发晕。   李初尧瞧他一脸没睡好的模样,调侃道:“这谁家的夫郎,昨晚偷牛去了么?”   苏御耳尖一红,这人明明知道原因,还打趣自己。   “那你又干嘛去了?”   李初尧脸色如常,虽然极淡的青影看不太出来,但天天对着这张俊脸的苏御,还是发现了。   “想你想的。”   说着便抱着人往房间里走。   伽衣正在整理床,看到李初尧抱着人进来,立马让到了一边。   “伽衣,去让人将早膳拿到我们屋里,铃铛想去逛,你让乔天陪着。”   “是。”   李初尧将人放在床上,脱了苏御的鞋子,“要不要睡会儿?”   “早膳还没吃呢。”   “不是让人送屋里来了,你尽管睡,一会儿你夫君喂你。”   “……”   苏御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耳尖红的滴血,李初尧说话,简直太犯规了。   瞧人这副模样,想到柴房应该审出来了,他拍了拍苏御的后背,将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抱着坐到腿上,“记得昨晚我说了什么吗?”   苏御当然记得,他现在也很后悔答应好吗!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烂好心了。”   李初尧被苏御这副严肃的模样愉悦到了,他亲了亲苏御的鼻尖,“铃铛同你说什么了?”   苏御一言难尽,对上李初尧笑意盎然的眼睛,他抿了一下嘴唇,将手腕的衣服卷起,露出鲜红的朱砂。   李初尧握住他的手,拿到唇边亲了一下。   “铃铛知道了?”   苏御摇了摇头,铃铛看到了,只会瞪大眼睛,不相信吧。   李初尧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汁夏领着人,端着早膳进来了。   汁夏知道两人不喜欢打扰,提醒了一声,便跟着人出去了。   李初尧抱着人到桌板,拿着勺子喂人。   “我自己来就好。”   “好。”   等吃过早膳,苏御直接躺进了被窝里。李初尧陪着眯了一会儿,起身去处理昨晚剩下的事情。   莫一一晚上没睡,但整个人神采奕奕,即使面瘫着脸,也能看出他对自己的东西很满意。   冷一离莫一远了点,似乎想起不好的画面,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简直惨绝人寰!   李初尧进屋时,见两人中间快要建河道,他不由生出好奇来,“审出来了吗?”   冷一见莫一不打算回答,他只好开口:“李仁知道主子开窈遇,是因为他知道乔天是您的人,乔天同人交换别庄地契时,他正好瞧见,便猜测是您。”   “至于找杨老板合作,是因为有个神秘人告诉他,杨老板可以让窈遇开不下去。”   “神秘人?”   冷一点点头,“李仁没看见过他的样子,只听过声音。”   李初尧眯了眯眼,冷嗤一声,“只怕声音也是假的。”   既然不愿意让李仁听出来,要么是接触李仁,怕人认出来;要么就是打算隐藏身份,不打算露面了。   看来窈遇还没有开业,他们便被盯上了。   莫一看了一眼李初尧,突然开口,“迎来分栈。”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初尧,他们的产品,一直是在迎来分栈后院的茅草屋研制的,后来换了府邸,才将所有东西搬到了别庄。   客栈人来人往,难免会被人盯上。   “冷一,你让人去迎来问问,我们搬走后,有没有人刻意去过后院。”   “是。”   冷一一走,书房只剩下李初尧和莫一。   “主子……”   李初尧忙紧制止他,“你跟着鸿书叫就行。”   “大、哥,”莫一不习惯的打了一个顿,“以后审人的事情,可以都交给我吗?”   李初尧揉了揉太阳穴,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与其说审人,不如说莫一在试药。   “好,你先忙去吧。”   莫一高兴地走了。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莫一这副痴醉的模样,也不知道是鸿书的福气,还是祸害。 第114章 故辞的书   床上的人睡的正熟,微红着一张脸,面向床外。被子将人裹紧,蜷缩着身体侧卧,双手搁在脸边,嘴唇翕开一条缝,浅浅的唿吸声传来。   李初尧走到床边,将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乔天领着铃铛,在府里逛了一遍,正巧遇见从主院出来的李初尧。   “主子。”   李初尧点点头,目光落下铃铛身上,“想去哪里,让乔天陪你,庄秋过几日来找你。”   铃铛点点头,看了一眼乔天。   李初尧挥手示意乔天站远一点,随后将视线落在铃铛身上,“你想要说什么?”   “你和周峰有仇?”铃铛细细想过了,按理说在流烟镇,李初尧同周峰应该是初次见面,如果仅仅是周峰对苏御的无理,应该不至于会落到昨天那副惨况。   在客栈那几日的相处,铃铛不认为李初尧是个喜欢折磨人的人。   但周峰,又确实在被折磨。   李初尧挑了一下眉毛,点了点头,至于什么仇,他没有说。   铃铛懂事的没接着问,他诚挚的看向李初尧,“谢谢。”   “顺手而已。”   铃铛笑了笑,恢复之前的笑容,跟在乔天身边,又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李初尧望着远去的身影,收敛了笑意。   回想起梦中的场景,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那个梦绝对不是他臆想出来的,那么真实,仿佛触手可及。   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打算去找鸿书的想法退散,他转身回主院。   放进被窝的手又露了出来,李初尧无奈,脱了外衣,只着里衣上了床,将睡觉不安分的人拥进怀里。   苏御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主动贴近了两分。   李初尧勾起嘴角,在苏御额头亲了亲。   接连几日阴雨绵绵,院中不平的地方,都积满了水。   房檐上的雨滴隔着一下又一下往下落,“嗒”地落在地方。   院中的土壤被打湿,小径上落了泥巴,踩出一串脚印来。   苏御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又回过头看向躺椅上的李初尧,“大哥说过近几日便到,这都过了好几日了,不会遇上危险了吧?”   李初尧将手中的书放低了一点,对上苏御担忧的眼睛,他冲人勾了勾手指。   苏御走过去,自然的坐到他腿上。   “不会,现在沂南的流寇都去种茶叶去了,哪里有什么危险。”   “还有十天就过年了。”   李初尧点点头,舒坦的日子,过的可真快。   庄秋来将铃铛接了回去,而前些日子,顾莱那边也来了信,邺城的小姐和夫人,特别喜欢窈遇的东西,可以准备第二批预定了。   要不是苏烈来信说,快到沂南了,李初尧人应该在窈遇。   李初尧坐直身体,将手中的书搁在苏御胸前,“这里不对,我明明给你说的是,天上有十只金乌,天狗吃了九只,爱上了最后一只,所以只留了一个太阳。”   “你看你写的,天狗偷吃了小金乌,被天帝惩罚,堕落凡间,与小金乌再次相遇,这分明是胡扯,都被吃了,还怎么能再续前缘。”   苏御:“……”   这分明都是你说的!   李初尧又往后翻了几页,指着上面的比翼鸟继续说:“比翼鸟和狐狸,都不是一个种族,相爱了还能共用一个心脏,简直是胡说八道。”   “闭嘴!”苏御忍无可忍,“这些分明是你讲给我听得!”   李初尧假装失忆,“我有说过吗?”   苏御冷哼一声,李初尧讲的怪谈,他们都没有听说过,但又感觉,好像可以有一个这样的世界。   李初尧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还真是他说的,可他不是吐槽吗,谁知道苏御还真的全写成了小故事。   但别说,追着看的人,还挺多。   “你再给我讲讲,和尚取经的故事。”   李初尧对上苏御的眼睛,莫名心虚道:“宝贝,咱们不能抄袭。”   “可我翻遍了书肆也没找到那本书?”   李初尧摸了摸良心,要是在川洲能找到,那才有鬼了,他给苏御建议道:“不如你听了延伸着写?”   “也行。”   于是每当苏御没有灵感,找不到故事写的时候,便找李初尧讲故事,直到讲完四大名著,还有现代很火的玄幻电视剧,也没能消退苏御找他讲故事的热情。   而此时,两人还在讲“三打白骨精”。   外间的伽衣和汁夏听得津津有味,听到里面的人,咳嗽了一声,赶紧送水进去。   苏御觉得李初尧讲的,比外面的说书先生还好。   语气抑扬顿挫,非常有感染力。   小厮来禀报的时候,李初尧刚好将这一段讲完。   伽衣询问了事情,起身进了里屋。   “公子,乔管家让人来说,苏大公子到了。”   “大哥到了?”苏御“腾”地站起身,故事也不听了,满脸洋溢着惊喜。   伽衣点点头。   “夫君,我们快去迎接。”苏御将李初尧拉起身。   李初尧把书丢在躺椅上,大手一拉,将苏御拉进怀里抱住,“这么着急做什么,苏烈来了又跑不掉。”   苏御冷静下来,搁在李初尧胸前的手,不由自主捏了捏他的衣襟。   李初尧在苏御脸上亲了一下,拉着人去门口。   苏烈将苏御留在苏家的孤本,全部带了过来,整整一个箱子,乔天怕被雨打湿了受潮,让人赶紧抬进屋。   细雨如丝,落在人头上,密密麻麻,如同白了头发。   乔天让人撑伞,苏烈却摇了摇头,示意小厮将伞给他。   苏御本以为只有苏烈,没想到他马车里,还藏了一个人。   李初尧同苏御对视一眼,只见一双细手,被苏烈扶着下了马车。   “大哥,这位是?”苏御眨了眨眼睛,不会是他未来的嫂子吧?   苏烈哪里看不懂他脸上写的什么,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目光掠过李初尧,介绍道:“这是兰枫鸢,打听到故辞的孤本在我手里,便想从我手里买,但这些都是你的东西,我说了不卖,他不死心,便跟着来沂南了。”   苏御目光落在兰枫鸢身上,想买故辞的孤本?   兰枫鸢一身书香墨客的味道,长相文质彬彬,但唯独那双桃花眼,又给人添了两分风流的味道。   他勾唇笑了笑,“在下兰枫鸢。”   李初尧和苏御点了一下,听苏烈介绍:“这是我弟弟苏御,正是我同你提过的,孤本的主人,这是我弟夫李初尧。”   双方拱手一拜,十分客气。   李初尧看了一眼苏烈头顶的雨珠,同人说:“进屋说话吧,门口冷。”   于是乔天在前面领路,一行人去大厅。   自从李初尧给府里制定了规矩,平常府中的闲杂琐事,全部归乔天管,不是什么大事,乔天自行安排即可。   包括上门的客人,统统由乔天接待。   可以说乔天算的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安排,让苏御和李初尧更加悠闲,反正乔天能够安排妥当。   到了大厅,茶水已经备好,一人一椅旁,还放了擦拭的毛巾。   兰枫鸢从进屋开始,余光一直落在苏御身上,他轻轻蹙了一下眉,感叹道:同老爷子书房的画像,还真是像。   苏御没有察觉,李初尧却注意到了,若不是对方是双儿,又姓兰,李初尧真想将人丢出府。   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兰公子为何执着于画?”   “实不相瞒,故辞是祖上的先人。”   李初尧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苏御。   兰舟可有提起过?   苏御摇了摇头,他从未听过。   对于两人视若无睹的互动,苏烈干咳了一声,好歹还有客人在,你们来收敛点。   苏御撅了撅嘴,将手抽了出来,不过很快又被李初尧握住。   苏御冲苏烈无辜眨了眨眼睛。   苏烈:“……”   他装作没看见的喝了一口压惊,如今他这个弟弟,被宠的太不像话了。   不过也挺好。   兰枫鸢看到这副场景,不由一笑,他光明正大将目光落在苏御身上,“不知道,苏公子可否割爱?”   苏御摇了摇头,“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东西,抱歉。”   兰枫鸢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想到老爷子书房那副画像,他皱了皱眉。   但想到每次问起,老爷子都用不孝女代替,并且不准人再提起,他又将这份疑惑压了下去,可能只是巧合吧。   “既然是这样,也无妨,不知道可否借我看完?”   苏御点点头,“当然可以,你是大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苏烈扶了扶额,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有了做媒的心思了。   苏御眨了眨眼睛,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那么温柔的扶人下马车,还有为人撑伞,还想狡辩。   李初尧敛眉沉思,兰这个姓,太巧了。   他开口建议:“这样吧,兰公子先住府上,等书看完了,想离开再做打算如何?”   “那就多谢了。”   苏御:“……”都不客气一下吗?   他不由将目光挪到苏烈身上,还说没关系,人家都为你留下了,还从京城那么远的地方,来了沂南。   苏烈抽了抽嘴角,他不过是不想呆在苏家过年,顺便送书过来。同兰枫鸢结识,完全是意外,怎么到苏御这里,就变了味了。 第115章 接风宴醉酒   李初尧倒没有注意到苏御同苏烈的眼神交流,既然人准备留下了,后续的事情,让刀疤脸帮忙去查就好了。   李初尧冲身后的乔天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上前,同兰枫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兰公子,雨淋了容易风寒,不如我先带您去客房梳洗一番。”   “那就有劳了。”兰枫鸢有苏烈撑伞,身上并未打湿,他看出是李初尧支开自己的意思,顺着台阶便跟着人走了。   等人一走,苏御立马坐到了苏烈身边,开始盘问:“大哥,你是不是喜欢兰公子。”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苏烈额角三根黑线,“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他了?”   苏御竖起两根手指头,抬手指向自己的眼睛,“两只。”   苏烈气笑了,他站起身往一边走,苏御立马跟上前,仿佛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又不会笑话你,有喜欢的人是好事,毕竟你都快十九了,再不娶妻就老了。”   李初尧听到这话,不由抽了抽嘴角。   他十九娶夫郎。   他站起身,拉住苏御,“别闹,你大哥衣服湿了,让人先去换了。”   苏御只好停住脚。   苏烈转过身,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多谢。”   苏御:“……”   他不就问了一个关于终身大事的问题吗?   李初尧让守在一旁的小厮,带着人去另一边客房。   双儿和男子身份有别,自然要分开,方才乔天带兰枫鸢去的东厢房,这会儿苏烈去的是西厢房。   苏御望着苏烈的背影,可惜的摇了摇头,“兰公子那么好看……”   李初尧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好看就得喜欢?”   苏御“啊”叫了一声,捂住额头,“我从来没见过,大哥对谁那么好过,乔天让人撑伞,他非要自己帮人撑,这还不是喜欢?”   李初尧:“……”   “我大哥肯定是身在局中,一时没办法看清自己的心。”   “……我觉得你说的对。”   对上那双凶巴巴的眼睛,李初尧只能说——苏烈自求多福吧。   都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苏御就是典型。   不过以前怎么没见苏御有这方面?   李初尧不由检讨自己是不是将人带上了歧途。   其实这也怪不了苏御,毕竟最近被李初尧乱七八糟的爱情故事,洗了一下脑,加上兰枫鸢下马车那一幕,苏烈表现的特别,不想误会都难。   “阿尧,我会努力撮合大哥和兰公子的。”   李初尧不由往苏烈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苏烈方才那副模样,若是听到这句话,估计得说一句:谢谢你,我不需要。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你不觉得兰这个姓氏太巧了吗?”   “可我娘亲只说过,故辞是个了不起的人,从未说过,他同兰家有关系啊。”   苏御本来也觉得巧合,但看兰枫鸢那个样子,并不认识他。   “我会让刀疤脸去查,书房不是挂了兰老爷子的字画吗?你有空带人去看看。”   苏御点点头。   “对了,刀疤脸之前不是也对故辞的书感兴趣吗?你干脆让人来一趟好了,反正兰公子一次也看不完。”   李初尧应了一声,“好。”   “阿尧,大哥没有戴我送的玉佩。”   苏御不由看向自己腰上的玉佩,伸手摸了摸。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可能是玉佩太值钱了,怕人盯上。”   苏御觉得也是,不然为什么大哥不戴。   李初尧没有管苏御的纠结,一把将人抱起来,大步流星回屋了。   晚上,李初尧让人备了接风宴,许是大家兴致都比较好,酒喝得有点多。   苏御酒量最浅,喝了几杯便醉了,当着众人的面,往李初尧怀里挤。   苏烈不忍直视,想问问苏御,兰舟教他的涵养都哪里去了。   李初尧不以为意,将人抱在怀里,拍着背将人哄睡着了。   “你不能这么惯着他。”苏烈难得一脸正色,跟宠孩子似的,苏御开年都十七了,同龄的人,都已经当爹亲了,哪里容得这般胡闹。   兰枫鸢撑着下巴看苏御和李初尧的相处,不由生出羡慕来。   这样的夫君,哪里会受委屈。   他勾唇笑了笑,桃花眼愈加勾人。   在一旁服侍的下人,不由看呆了。   苏御似乎是听到了苏烈的声音,将头埋进李初尧怀里,用后脑勺对着苏烈。   大哥:“……”   心更塞了。   李初尧笑了笑,“无妨,总归有我在,没人说得了他。”   苏烈一噎,想想也是,如今窈遇别庄,这么大一府邸,两人又没长辈,更没闹腾的妾室,确实不需要顾忌那么多。   苏烈叹了一口气,“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回吧。”   李初尧点点头,他冲兰枫鸢说:“兰公子,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会提醒阿御,将孤本给你送过来。”   “多谢了。”   李初尧抱着人走了。   兰枫鸢看着苏烈,突然说:“其实他们俩这样相处挺好的。”   “你不是只对书感兴趣?”   兰枫鸢挑了挑眉,“自然,若不是……”遗物,他真想带回兰家……   他摇了摇头,想什么呢,君子不夺人所爱。   偏偏他又说了“割爱”,唉。   苏烈见他突如其来的惆怅,皱了皱眉,“如果只是一两本,我想苏御会给你。”   兰枫鸢一愣,随即一笑,桃花眼愈发勾人,眸光流转,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你这人可真心软。”   苏烈没理他,转身走了。   好心没好报。   兰枫鸢吹了一会儿冷风,也跟着回屋了。   烛火的在石墩里,闪着亮光,被风一吹,火苗偏向一边,隐隐有灭掉的趋势,但风一过,又将身子立正,继续燃烧。   汁夏见李初尧双手托着苏御的屁股,像抱孩子似的到了院里,她忙紧上前将房门打开。   “主子这是睡着了?”   李初尧用脸贴了贴苏御的脸颊,有点发烫,解释:“醉了。”   “那我让人煮点醒酒汤,不然醒了该头疼了。”   李初尧点点头。   抱着人刚进屋,或许是房里的温度,比外面高,苏御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阿尧。”   “嗯。”   李初尧本想将人放到床上,谁知道苏御抱着他不松手。   “怎么了?”   他就着姿势,抱着人靠坐在床头。   “我今天好高兴。”   李初尧亲了亲小醉鬼,见他坐直身体,目光紧紧盯着人,暗想这是要干什么。   苏御解了腰带,又伸手解李初尧的衣服,嘴里嚷着:“喝了酒,应该洞房了。”   李初尧:“……”   这酒还没醒,怎么就断片了。   “我们成亲了。”   李初尧点头,按住他乱动的手,将人抱稳了,以免摔下床去。   “那该睡觉了。”说完这句,苏御趴在李初尧肩膀上不动了。   李初尧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发酒疯。   想起以前无意看见别人发酒疯,他不由摸了摸苏御的脸,哪能这么乖巧惹人疼爱呢。他亲了亲苏御的红唇,将人放倒在床上。   今晚他们喝的是果酒,度数并不高,苏御虽然喝醉了,当身上酒味没多少,反而有股果香。   很好闻。   他让人打来热水,替苏御擦拭完,又把衣服给人换了,这才去洗漱。   夜里很安静,连风都唱起了摇篮曲,让人忍不住沉在梦里。   翌日。   绵绵的阴雨天气,总算放了晴。   苏御醒的时候,李初尧已经不在屋里了。   他冲外面喊了一声汁夏,后者立马进了屋。   “主子,可是要起?”   “嗯,阿尧呢?”苏御掀开被子,把腿放到床沿上。   “李主子去膳厅陪客人用膳了。”   苏御点点头,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的场景,他仿佛被雷噼了。   完了,大哥看到了!   苏御迅速收回脚,又把自己卷回了被窝里,一把抓起被子,盖住了脑袋!他没脸见人了!   汁夏一脸疑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就当我没醒,我再睡会儿。”   “是。”   汁夏偏了偏头,还是觉得要去同李初尧书说一声:主子醒了。   膳厅。   包子和馒头摆上了桌,一个白瓷的大碗放在中间,里面装着浓稠的粥,小菜每人面前一碟,看起来很有食欲。   李初尧倒是习惯了这样的早餐,只是不知道苏烈和兰枫鸢能不能习惯。   “若是府里的早餐吃不惯,我让人去街上买。”   苏烈和兰枫鸢一致摇头,后者说:“不用这么麻烦,入乡随俗。”   身在京城,早餐肯定比这边丰盛;正常餐桌会备上米饭和粥点,当然还会烧上几个大菜,不会像李初尧这样简便。   李初尧早上不喜欢太油腻的东西,苏御同他口味相同,厨房也就备习惯了。   今日想必是忘记客人可能喜好不一样了。   “弟夫,阿御……”   李初尧以为苏烈是问苏御早膳怎么办,“无妨,一会儿他醒了,我让人送到房间里。”   苏烈:“……”   兰枫鸢勾唇笑了笑,见两个人都转头看他,干咳一声,“嗯,挺好的。”   李初尧觉得也是,正巧这时候,汁夏过来了。   “大公子,兰公子,主子,”汁夏福了福身,站起李初尧旁边,小声说:“主子醒了,但又睡了。”   李初尧一愣,旋即想到什么,他失笑出声。   见两人望过来,他站起身,“两位别见外,当自己家就好,我去瞧瞧阿御醒了没。”   听到汁夏说话的两人:“……” 第116章 风韵老板合作   李初尧回到屋里的时候,苏御还躲在被子里,背朝着外面,露出一双眼睛,像是在思考难题。   专注的模样,连响起的脚步声都没让人回过神来。   李初尧连人带被将人抱住,整个一起抱坐在腿上,“嘀嘀咕咕,想什么呢?”   苏御被吓了一跳,心跳快到嗓子眼,若不是知道屋里只有谁能进,他都忍不住大叫出声了。   “你不是陪大哥他们用膳吗?”   “听到你醒了,便回来了。”李初尧捏了捏他的手指,又放到嘴边吻了一下,“要起来吗?”   苏御的重点在前半句,他撇撇嘴,“汁夏都成你的奸细了。”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再说了,连我都是你的人,我的人不就你的人了吗?”   苏御被他绕的有点晕,点点头,貌似是这个道理。   李初尧笑了笑,“我让他们把早膳放屋里了,起来吗?”   苏御身体一僵,想到昨晚的失态,整个人如同被霜打过后的茄子。   “你装作记不得了,不就好了?”   苏御眼睛一亮,抬手抱住李初尧,撑起身在他唇上“啾”了一下。   “夫君说的有道理。”   李初尧挑了挑眉,把人放到床上,起身去拿衣服。   等给苏御套上衣服,他牵着人去外间用早膳。   太阳挂在半空中,耀眼夺目,院子里被光罩住,映的石板路都在发光,连同空气也暖洋洋的。   正好有太阳,李初尧让人将昨日送来的书,全部晒在院子里。   苏烈和兰枫鸢过来的时候,苏御正在翻书。   兰枫鸢看到书名,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李初尧看了苏御一眼,视线碰撞了一下,他挪开目光,上前冲苏烈说:“大哥,我那里有新茶,不如一起尝尝?”   苏烈生怕苏御东问西问,跟着李初尧走了。   “兰公子,外面光太亮,不如去书房看吧。”   兰枫鸢心中诧异,他们才结识,便邀请他去书房,不怕他别有目的吗?   苏御笑了笑,一边走一边解释:“府里有好几个书房,这间是夫君给我放奇志怪谈和话本的,没什么紧要的东西。”   兰枫鸢放下心来,跟着人进去。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墙上挂的字画,字迹气势磅礴,颇有一番风骨,山河图,壮丽细致,可见作画人的功底。   倒是有几分熟悉。   不过兰枫鸢对字画一向提不起兴趣,看一眼,也就过了,反倒是书架上的话本和怪谈,他更兴致更高。   看清内里的布置,他惊奇道:“好生别致。”   苏御笑了笑,说道:“我夫君让人布置的。”   进书房左侧可以喝茶谈事,往右走几步,到了书架,后方是书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书架在中间,两侧皆可以拿书,窗前的地方,放着躺椅,看书最合适。   兰枫鸢挑了挑眉,心中的羡慕更甚。   李初尧的长相,放在京城,说一句排前五也不为过;再有人洁身自好,独宠夫郎一人,只怕是要羡煞旁人,妒忌心四起。   兰枫鸢摇了摇头,还好没在京城,否则那些小姐,只怕要挤破了头。   苏御目光落在字画上,突然说:“这是我外祖父的画。”   兰枫鸢点点头,赞赏道:“嗯,看的出来,是位厉害的人物。”   苏御眉心蹙了一下,看来兰枫鸢真不是他要找的人。   他收起失落,“兰公子,架子上这些书,你想看随时都可以来。”   “多谢。”   庭院里。   李初尧坐在躺椅上,一手斟茶,一边开口,“大哥对兰公子,了解有多少?”   苏烈皱了皱眉,“你不会也想问我是否喜欢他吧?”   李初尧一愣,随即摇头。   苏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李初尧莞尔一笑,将茶杯放到苏烈身前,“阿御在找兰家人。”   苏烈拿起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蹙着眉心说:“兰家世代书香门第,说实话,我初次遇见兰枫鸢是在花楼。”   言外之意是,不太可能是。   兰家不会养出这样的人来。   他虽然对兰枫鸢颇为照顾,但他不喜欢出格的人。   尤其是兰枫鸢还长了一双桃花眼,一看便长情不了。   李初尧喝了一口茶,好奇的看了一眼苏烈,八卦道:“大哥去花楼做什么?”   苏烈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掩饰的喝了一口茶,“有点急事。”   李初尧一脸我懂的表情。   苏烈:“……”   算了,还是不解释了。   小炉子上的水壶冒着热气,发出“噗噗”地声音。   鸿书从一旁进来,附在李初尧耳边小声说:“大哥,风韵的老板想找你谈生意。”   李初尧眯了眯眼,风韵的老板,怎么突然找他谈生意了?而且一个茶楼,同窈遇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吧?   苏烈:“弟夫,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李初尧站起身,“那麻烦大哥,一会儿同阿御说一声。”   苏烈点点头。   李初尧带着鸿书走了。   出了院子,李初尧才问:“老板指明找我谈?”   鸿书点点头,“掌柜的亲自来窈遇传的话,表明这事只能由你去。”   “约在哪里?”   “风韵。”   李初尧脚步一顿,“既然是对方要求合作,为什么不让人来别庄?”   鸿书尴尬的摸摸鼻子,“风韵的老板,是位女子。”   若是来了府里,只怕明日便有风言风语了。   李初尧:“……”   鸿书这是给他挖坑吧?   太阳突然躲进了云层里,一阵风吹过,莫名的冷意,袭上背嵴,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鸿书试探地问:“要不让哥夫,一起去?”   “你去备马,我去找阿御。”   鸿书点点头。   庭院离书房不远,一条走廊过去,便到了。   苏烈见到李初尧回来,一脸疑惑,“怎么回来了?”   “需要阿御陪我一起去一趟,大哥缺什么,可以找乔天。”   苏烈麻木着脸点头。   书房里。   兰枫鸢躺在椅子上,拿着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苏御收拾了一格架子出来,将故辞的书,一本一本放进去。   李初尧到门口的时候,苏御正好放完,透过空隙看到人,他连忙跑到李初尧跟前。   兰枫鸢听到声音,往后看了一眼,见是李初尧,又别过了头。   “你去同兰公子说一声,有什么需要找乔天,你要同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   “风韵。”   苏御虽然心存疑惑,不过还是依言照办了。   打过招唿,两人直接出了门。   鸿书已经等在门口了,看到人出来,立马让到了一边。   李初尧抱着苏御上了马车,鸿书自觉驾着马车出发。   马蹄声响起,苏御掀开帘子瞧了一眼,放下帘子问身旁的人,“怎么突然要去风韵了?茶叶不是暂时没有产出吗?”   “风韵的老板,想找我们合作。”   “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老板是位女子。”   “……”   李初尧见苏御面无表情,他将人抱到腿上,“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一直都是鸿书在交涉。”   “我又没生气,你心虚什么?”   李初尧对上那双眼睛,伸手摸了摸苏御眼尾的小痣,“我这不是心虚,是在乎你。”   “我知道。”   “嗯?”既然知道,那生的是什么气?   “以后这种事,只会多不会少。”   李初尧笑了笑,用额头磨了磨苏御的脸,“没事,我都带着你。”   苏御被他的头发,弄的痒痒,抬手推人。   李初尧将头挪开,拾起苏御的一缕头发,将怀里的手绳拿出来,帮人戴在手上,然后摊开手问:“我的呢?”   苏御愣了一秒,他都已经忘了这事。   回去以后,他心思全放在了写话本上,压根儿忘了这茬。   他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着一张脸,疑惑道:“什么?”   李初尧:“……”   他冷哼一声,惩罚似的轻轻咬了咬苏御的鼻尖。   苏御一边躲一边笑,“回去就给你编成吗?”   “再忘了怎么办?”   “随你惩罚。”   “真的?”   苏御点头,一本正经说:“反正你也做不了什么。”   “……”   李初尧磨了磨牙齿,含住苏御的耳垂,用舌头碰了碰。   苏御脸“刷”地红了,他推开李初尧的脸,捂住耳朵,瞪着人,说不出话来。   李初尧挑了挑眉,一脸得意。   到风韵的时候,掌柜已经在门口了,看到他们前来,连忙上前迎接。   鸿书拱手一拜,同人交涉。   李初尧抱着苏御下马车,跟着掌柜往里面走。   三楼,掌柜领着人到了一扇大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听到一道清丽的女音说“请进”,掌柜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初尧示意鸿书走前面,随后紧跟在身后。   案几上,摆了杯盏。   身穿华丽衣服的女子坐在一侧,手上拎着一个茶壶,正在往杯子里倒茶汤。   女子抬起好看的脸,苏御面无表情看向李初尧。   见人面色如常,眼神冷淡,心中松了一口气。   李初尧察觉苏御的视线,偏头冲他一笑。   “这位便是窈遇的老板李公子吧?小女子风雅。”风雅站起身,温婉舒雅,落落大方。   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上前,冷淡疏离道:“不知道风老板今日打算谈什么合作?” 第117章 谈不拢   风雅动了一下眉毛,目光落在苏御身上,“这位是?”   苏御看出她是明知故问,上前落在李初尧前面半步,主动表明身份,“我是他的夫郎苏御。”   李初尧对于苏御宣誓主权的样子很满意,附和道:“嗯,我夫郎。”   风雅哼笑一声,勾起嘴角,“既然是谈生意,还是坐着谈吧。”   掌柜的让人将点心端上来,放到案几上。   苏御和李初尧坐在一处,鸿书单独坐在一边。   风雅端起茶杯看了半响,喝了一口慢慢说:“李公子,窈遇生意虽然好,但也受排挤的厉害吧?”   李初尧挑了挑眉,没接话。   自从杨老板那事之后,眼红的人,收敛了许多,但窈遇特有的会员制,让人摸不着头脑,所以都是一副隔岸观虎斗的姿态。   随后又因为京城宋家的原因,知晓了窈遇背后有李宽撑腰,立马歇了使绊子的心思。   不过排挤……风雅倒是没有说错。   比如说不许自己夫人买要窈遇的产品,再比如,买了以后,全部扔在了大街上,一副“我干不掉你,但就是要恶心你”的模样。   可惜啊,他们低估了女人爱美的心。   表面上是这样,但那些夫人,私下来窈遇,重新购买了产品,又私自换了包装,拿回去用的开开心心。   更奇怪的一个现象是,即使街上有盗版,但也没人去尝试。   李初尧并不觉得风雅不知道这些事情,毕竟女人之间,话题总是最多的。   “我不怕排挤,风老板有什么直说。”   “想必李公子也知道,来我这里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我们大可以合作,我帮你卖东西,但赚的钱分我一半。”   苏御皱了皱眉,看似是在拉生意,但其实完全没必要,如果换作京城,这种模式,完全可以;但在沂南没有必要,第一是沂南有钱的人,已经全部在名单里面了,无需要风韵来插手,其二是,多了,反倒拉了窈遇的档次。   他不知道风雅是想借此机会接近李初尧,还是真的想要合作,但确实没有必要画蛇添足。   李初尧见苏御眉心拧在一起,“夫郎怎么说?”   刹那间,所有目光落在苏御身上。   风雅面色冷淡,似乎有所不满。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实话实说道:“这样的合作,其实没有必要。”   风雅冷嗤一声,“哦,我风韵从建立到现在,少说也有十年了,除了茶楼,还包括外面的船坊,不知是什么原因,入不了苏公子的眼?”   船坊的生意,说白了就是酒肉生意。   正经一点,便是夫人小姐,公子哥等兴致来时,过来小坐一会儿,感受一下景色,欣赏一下美景。   不正经时,自然就是达官贵人,请上一些姑娘,唱唱小曲,喝喝酒,留下半身风流。   这些人虽然都是优质的客户,毕竟拿回家哄人,或者送人当礼物,都非常值当,但明显不符合窈遇的初衷。   这个时代,门第高低,注定有的人会被瞧不起,其次是,一些名门闺秀,对风尘女子有偏见,给人用了,心里会不平衡。   李初尧后期肯定会推出平价的产品,只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毕竟种茶很缺钱。   苏御还没开口,李初尧已经开口了,“风老板,并非不是风韵入不了眼,只是眼下窈遇的产品走的高端路线,还不适合,拿出来共享。”   “如果风老板确定想要合作,后期的茶叶生意,倒是有机会。”   李初尧未将话说死,风韵名声虽然大,但也指不定以后,窈遇起来了,带动了茶叶,不需要风韵了呢。   再说了,风雅摆明了,就是想分一杯羹。   打着帮忙卖产品的旗号,揽走客人和一般的盈利。   李初尧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这女人从一开始,便没安好心。   窈遇答应了风韵,就会有第二个风韵来,他凭什么要把独食分被别人?   风雅眯了眯眼睛,“李公子真会说笑。”   买卖不成仁义在,如今看来是仁义也不在了。   “既然风老板觉得是说笑,那今天便当做笑话吧。”   “李公子,还是切莫太把自己当回事。”   风雅眯着眼睛,神色冰冷,连带着那张好看的脸,都让人感觉到了僵硬。   李初尧目光落在她手上,“风老板,还是好好保养吧,虽然我们窈遇的会员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但我今日破例,可以给你加上。”   风雅寻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她突然惊慌的将手伸进袖子里,姣好的面容,出现龟裂。   “阿御,走了。”   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轻轻捏了捏,落在风雅眼里,仿佛就是讽刺。   她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出了房门,李初尧冲鸿书说了一句话,鸿书点点头,回去了。   到了马车上,苏御忍不住问:“为什么叫鸿书回去?”   李初尧摸着苏御细腻的手指,拿到嘴边亲了一下,“风老板,想卖东西是真的,但她还想要窈遇的配方。”   “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初尧将自己的手摊开,又把苏御的手放到掌心,示意他仔细看。   苏御翻来覆去瞧,除了颜色有些偏差,还有大小不一样,他根本没看出什么不同来啊?   “宝贝,女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子嗣。”   “……李初尧扶额,“错了,是容颜。”   苏御愣在原地,是这样吗?大概是因为兰舟,并未在意过这方面,所以他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   要是自己不好看了,毁容了,李初尧还会喜欢他吗?   他心中这么想,也不由问出了口。   李初尧噗嗤一笑,反问他:“要是我不好看了,毁容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苏御思考了一会儿,诚实地说:“那就要看是怎么个不好看了,要是太吓人,估计不太行。”   李初尧笑了笑,“那看来我得小心了,绝对不能伤着脸。”   苏御也跟着发笑。   其实问这个问题,对于他们俩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这个问题,早就有了答案。   “别打岔。”苏御提醒他。   李初尧手指卡进苏御的指缝中间,同人十指相扣,伸手理了理他垂下身前的墨发,才说:“你觉得风雅多大年纪?”   “二十多?”   李初尧摇了摇头,“不对。”   回想起李初尧给风雅的建议,他大胆的猜测,“三十?”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不,可能快四十了。”   “这么老?”苏御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看起来完全不像,明明那张脸很年轻。   李初尧身后捏了捏苏御的脸,“你这话要是被风雅听到,估计想撕了你这张小脸。”   “我又不是故意的。”   苏御拍开他的手,撇了撇嘴,又忍不住问:“那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李初尧拿起交握的手示意了一下,苏御立马想起,风雅慌慌张张将手藏起来时的样子,瞬间恍然大悟。   “她脸保养的很好,但忘记了手,不够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我估计你也没看出来。”   苏御听到他这话,有点不高兴,“你才眼神不好。”   李初尧:“……”   重点是在这里吗?他发现自己和苏御说话,总是讲着正题,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李初尧冷哼一声,伸手挠人痒痒。   苏御连忙求饶:“夫君,我错了。”   “哪错了?”   苏御委屈巴巴,“不该顶嘴。”   李初尧莞尔一笑,将人抱到腿上,面对面坐着,“行了,别装了,也不知道跟谁学得,小戏精。”   苏御跟着发笑,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跟你学的。”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当初同李家的人虚与委蛇,还成了黑历史了。   不过想到李家,倒是许久没有听到那边的动静了,反正也快过年了,也无妨,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李家的生意,主要是在米铺和酿酒上。   倒是可以发展一下这方面。   苏御见他思绪敛眉沉思,思绪不知道飘哪里去了,用另一只冰冷的手,贴了贴李初尧的脖子。   李初尧打了一个激灵,皱着眉问:“手怎么这么冰?”   他将苏御的手,放进胸前的衣襟里,想到之前苏家人给苏御下毒,浑身不由散发着冷气。   “走的着急,忘记拿暖炉了。”   “嗯,我记下了。”   苏御伸手扯他的笑,“别不高兴了,笑一笑。”   李初尧龇了龇牙。   苏御松开手,回到刚才的话题上,“你是说,风雅是害怕容颜衰老,想借着分一杯羹的名义,同你谈,然后谈不拢,再找你要美容的配方?”   李初尧点点头,风雅早也许早就知道谈不拢,只不过在试探他的态度,但没想到,他会让苏御直白的说出来,一点面子都不留。   不给面子,自然什么都谈不了了。   “那你让鸿书同她谈会员的事情,万一她用了产品说不好,故意找茬怎么办?”   “放心吧,我对我们的产品有信心。”   苏御不太放心,但他想到刚进去,风雅看李初尧的眼神,他不自在道:“连老女人都喜欢你,你什么体质!”   李初尧捏了一下苏御的腰,“说什么呢。”   好的不学,竟捡坏的学。   苏御不说话了。   明显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第118章 梦境和烟花   回到别庄,苏烈正在同兰枫鸢争论,前者面色微沉,后者笑意盈盈,邪魅肆意,同开始的彬彬有礼简直判若两人。   李初尧同苏御对视一眼,两人眼睛都写着:这人绝对不可能是兰家人!   脚步声传进耳朵里,兰枫鸢转过身,看到苏御和李初尧,收敛笑意,恢复刚见面时温和有礼的样子。   “你们回来了。”   苏烈嘴角抽了抽,变脸比翻书还快。   李初尧点点头,苏御“嗯”了一声。   对上苏烈那双“我们什么事都没有”的眼睛,苏御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正好,溢着花香,沁人心脾。   时间一晃,好似白驹过隙,很快到了过年。   四周挂满了红灯笼,贴了新窗花,门上的对联也换上了新的,整个府里焕然一新,很是喜庆。   中途兰枫鸢收到了一封信,急匆匆走了,没了气自己的人,苏烈日子过得尤为舒坦。苏御给刀疤脸说过书的事情,只是赌场到了年底,正值要四处要赌债的时候,抽不出空来。   新年新气象,中午弄了一桌好菜,一家人开开心心上桌。   鸿书和莫一坐在一起,李初尧挨着苏御,苏烈独自一个人,显得有些孤孤单单。   李初尧将自己新酿的酒拿出来,给众人倒了一杯。   酒香四溢,带着独特的味道,让人心醉沉迷。   同一般的酒不同,要更醇更浓郁。   大概是相处的自在,李初尧和苏烈之间,干脆互相称唿名字,连同鸿书和莫一,也没了之前的小心翼翼。   “初尧,你这酒味道不凡啊。”   听出苏烈话中有话,李初尧笑了笑,那当然,这可是他送给李府的礼物,等着年后,亲自开店剪彩。   鸿书端起酒,伸手往鼻子下扇了扇,果然是好酒。   苏御想喝,被李初尧拦住,“这酒烈,只准抿一小口。”   “有莫一的化酒丸,怕什么。”   莫一见李初尧皱眉,适时出言,“虽好用,但是药三分毒。”   李初尧眉心舒展开来,苏御心有不甘。   苏烈也而跟着附和,“你身子差,少喝为好。”   苏御瞪了李初尧一眼,彻底歇了心思,都怪李初尧!   两人形影不离,恩爱的要紧,成亲也有这么久了,苏烈便不由想到了子嗣上面,从莫一那里旁敲侧击,问了苏御的身体情况,得到答案——之前的余毒已清,怀孕不成问题,就把目光落在了苏御的肚子上。   苏御如今就他一个亲人,若他不多操心,还有谁操心这些事?   于是便找了机会,同苏御提了一下。   苏御当然不会说,他和李初尧至今未真正同房,只得应付了事。他找了莫一,后者给苏烈的诊脉结果是——身子弱,得养养,生孩子才不容易出差错。   随后苏烈就同老妈子似的,这样不许,那样不许。   李初尧自然不会拆穿苏御,便装作看不见苏烈的唠叨。   被气唿唿地瞪了一眼,李初尧也不生气,将苏御面前的酒,当着面换成了新鲜的果汁。   苏御:“……”   小心眼儿。   李初尧勾了勾嘴角,同苏烈说:“阿御的生辰,我打算回邺城过。”   苏烈皱了皱眉,想到什么,他又只好点了点头,“也好,终归是要回去的。”   见苏御看自己,李初尧落在一只手,捂住苏御的指尖,轻轻捏了两下。   苏烈面不改色,假装没瞧见两人的小动作。   想到之前柳秀将城西的桩子给了李家,而如今,李初尧回邺城,定然会去要回苏御的嫁妆,他开口道:“我回到京城,会将城西桩子是给阿御作嫁妆的事情传出去。”   这样一来,李家和苏家为了顾及名声,肯定会一件不落,给李初尧夫夫。   李初尧却摇了摇头,“不用,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却见李初尧不打算细说。   李初尧端起酒杯站起身,举到圆桌中间,“祝大家新年快乐,明年更好。”   其他人无法,只好放下好奇心,同人碰杯。   一杯饮尽,李初尧招唿人,“先吃菜,不然该凉了。”   桌上放着鸡鸭鱼肉等,全是厨房精心准备的菜肴,色香味俱全。   年味儿蔓延,几人心中皆升起了一抹久违的温馨,若是年年都如此热闹、舒适,该多好啊。   李初尧也头次在过年的时候,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不由想起了先前做的梦。   从风韵回来,虽然鸿书说风雅注册了会员,并且不打算再同窈遇作对,但他心中依旧隐隐不安。   因为风雅不像是那么容易,就罢休的人。   然而当天晚上他便做了一个梦:   风雅会聚集沂南的富商,上窈遇闹事,然后说赌坊私藏通缉要犯,请官府彻查赌坊,目的是牵制住李宽和刀疤脸,让人无法为窈遇撑腰。   随后一群人涌入别庄,威逼他交出配方。   梦里的画面,真实的仿佛亲生经历。   如同上次梦中,上辈子苏御出事一样。   于是他先发制人,以新品为由,将富商和贵小姐,全部邀请来了窈遇,包了伙食,体验一天的新产品。   再让人去风韵的茶叶里,放了一点东西,于是风雅自顾不暇,即使聚集了富商,那些人考虑到家人的安危,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老天爷也在帮他,那天恰巧有人在船坊跌进了湖里,差点闹出了人命。   在救人的过程中,不小心在湖底捞了好几具尸体起来,全是少女,于是他添了一把火,让人将美女换皮的故事,在城中传了一个遍。   官府那边,便盯上了风雅这个老女人。   事实证明,也确实同她有关系。   后续的事情,李初尧没在关注,但听鸿书提了几句,湖里的女尸,全是风雅的丫鬟,因为妒忌她们的美貌,将人杀害,扔进湖里毁尸灭迹。   随后官府将风雅收押,又有人举报风韵茶叶有问题,被官府查封了。   李初尧当时以为这个梦是巧合,就在前两日,他思索怎么将城西的桩子,让李府算在苏御的嫁妆里,他又做了梦。   梦里他看见当初柳秀为了促成这桩婚事,给老夫人写了信,信上的藏头说的好处就是城西的桩子,他也算是亲眼看到,老夫人差嬷嬷将信放在暗格里。   于是他验证的派了人去李府找信,同梦里的地方,半点不差。   这可是重要的证据,只要公布出去,李府和苏府的名声,可就差了,前者加上之前嫡母害子,不是亲生的流言,串起来,都有一出好戏了。   比如:李府为了将李公子赶出府,让人跟去沂南,娶了苏家舍弃的双儿,再派人蛊惑李二公子去赌场,欠下巨额赌债,以断绝关系。   而后者苏家,本就有宠妾灭妻一说,再来一个迫害已故嫡母的双儿,只怕在京城抬不起头来了。   所以只要那封信在李初尧手里,苏家和李家,就只能乖乖将城西的桩子和苏御的嫁妆,送到他手上。   他要亲眼看着李府,一点一点瓦解,从高高在上,到跌落尘埃里。   而苏府,看在苏烈的面子,暂时放他们一马。   他要的不是苏府在京城呆不下去,而是在所有地方,都呆不下去。   他都忍不住想看见这些人惴惴不安的模样了。   想到这里,李初尧又添了一杯酒,刚想喝,却被苏御握住了手。   他挑了挑眉问:“怎么了?”   “你不是说酒烈吗?晚上还要守岁呢。”   其他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李初尧眼神扫过,对上苏御拿上不赞同的眼睛,他叹了一口气,将酒壶放到一边,“好,不喝了。”   苏御满意的点点头,他都不能喝,凭什么要让李初尧喝的高兴。   李初尧看出他的想法,磨了磨牙,想捏人脸,手刚抬起,被人苏御瞪了一眼,他又放下手。   凶巴巴的,还怪可爱。   吃过团年饭,晚上的时候,李初尧拉着苏御到院子里。   乔天和鸿书站在一边,面前放着一个纸质的箱子。   苏御挺好奇,刚想问,对上莫一那双兴奋又亮的吓人的眼睛,他小心往李初尧身后挪了挪。   莫一露出这样的眼神,不是有好事,就是有人要出事。   李初尧笑着将苏御拉进怀里,“等会儿看着天空。”   苏御抬头看天,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他犹疑地拧了一下眉毛。   李初尧抬起手,冲鸿书和乔天往下一点,两人将一旁的准备好的蜡烛点燃,蹲在地上,像是在点什么。   只见地上燃起一串火花,鸿书和乔天立马闪开,站远了。   “碰”地一声响起,天空绽开了一朵五彩斑斓的蒲公英,煞是好看。   “哇,好美啊!”苏御眼睛映着光,脸上挂着笑,引得李初尧不由看直了眼。   不仅苏御头次见,其他人也是头次见。   纷纷一脸惊叹的表情。   又是一声“碰”地声响,李初尧回过神来,他抬手放在苏御的下巴上,将人掰过来,同自己接吻。   苏御被他从身后抱着,突如其来的吻,让他瞪大了眼睛,直到李初尧的唇瓣离开,他脸一红,小心往旁边瞧,庆幸地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烟花上。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又忍不住高兴。 第119章 合作愉快   李初尧贴在苏御耳边,同他耳鬓磨腮。   两桶烟花很快放完了,苏御在李初尧怀里转过身,双手按在他胸前,问:“特意给我看的吗?”   “不然?”   “我很开心,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   “它有名字吗?”   “嗯,烟花。”   ……   旁边一群被忽略的人,默默对视一眼,纷纷回了屋。   空气里,还有火药的味道,天空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烟花只是错觉,昙花一现,真的很美,但也很快消失不见。   苏御望着李初尧的眼睛,深邃的瞳仁里,犹如只有他一个人存在,连同周遭的景色,也被忽略。   他环住李初尧的脖子,踮起脚在人嘴角亲了一下。   想说的话,尽在眼神里。   李初尧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拿下苏御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忽然背过身,蹲在地上冲苏御说:   “上来。”   苏御愣了一下,随即高兴的趴在他背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宽阔的后背,让人心中生出踏实来。   回主院的小径,在夜色里,被两旁微弱的光亮,衬地特别白。   苏御晃了晃脚,将下巴搁在李初尧肩膀上,望着英俊的侧脸,忍不住问:“烟花,你要拿来卖吗?”   李初尧偏头,鼻尖碰了一下,他勾唇一笑,“不会。”   “那好可惜。”   要是拿出去卖,肯定能挣不少钱。   李初尧笑出了声,调侃道:“我家小夫郎,什么时候掉钱眼里去了?还能捞的回来吗?”   苏御也跟着笑,“好像捞不回来了。”   两人的笑声夹杂在一起,像是有特别高兴的事情,让人听了,不由好奇,是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到了主院,苏御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可以放我下来了。”   “不是还没到房间?”   苏御脸皮子依旧薄,不想被汁夏瞧见了,被人揶揄。   李初尧突然升起了坏心眼儿,他突然松开一只手,苏御怕掉下去,下意识收紧腿,盘住他的腰身。   谁知道,李初尧一只手,拽住他的腿,另一手从腰往下托着他的屁股,一个旋转,便将人从身后,转到了身前。   四目相对,苏御惊唿的声音还未出口,唇已经被李初尧堵住。   “唔——”   李初尧让苏御喘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夹稳。”   一个闪身,两人到了一个角落里,苏御后背被抵在柱子上,李初尧不放过他的唇舌,已经袭进了口腔里。   柔软的舌头,被翻来覆去搅动。   苏御身体一软,腿跟着一松。   李初尧立马托住他,炙热与炙热相贴,两人唿吸都急促了起来。   苏御嘤咛了一声,白皙的脸颊泛红,眸光潋滟,仿佛要溢出水来。   李初尧松开唇,迁出一条银丝。   苏御下意识抱住他,将身体贴紧,不让人离开。   李初尧深唿吸一口气,单手抱着苏御,一手擦了擦他红润的唇瓣,随后将人按在肩膀上,“小东西,我看你就是来折磨我的。”   苏御张口咬他的肩膀,可惜衣服太厚,只咬住了衣服。   李初尧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只听怀里的人,小声在他耳边说:“难受……”   白天阳光明媚,窗户敞开,如今夜晚了,也不知是不是忘了关,大喇喇露出房间里的景色。   李初尧抱着人从窗户跃进去,单手拉上窗门,大步流星往里间走。   他将人放到床上,起身压上去。   苏御还没反应过来,额头已经被人落下一吻,磁性又喑哑地声音响起:“我帮你。”   ——   苏烈离开那天,阳光明媚,天空的白云,像馒头的似的,发着亮光。马车停在别庄门口,旁边站着小厮,似乎等候多时。   李初尧牵着苏御,将人送到门口。   苏烈将目光落在苏御身上,“你这小性子,逐日见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苏御撇撇嘴,无法反驳。   李初尧揽住苏御的肩膀,“活泼可爱一点,没什么不好,若是板着脸沉默着性子,反倒显得阴郁。”   苏烈叹了一口气,“你就惯着他吧。”   话虽然无奈,语气却宠溺。   苏御吃了很多苦,能够回到五年前,那般跳脱的性子,确实是李初尧的功劳,对此,苏烈很感激。   “大哥,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苏御有些舍不得。   苏烈看了李初尧一眼,“放心吧,不会太久的。”   苏御只好点头。   苏烈:“照顾身子,我等着你们俩的喜讯。”   苏御:“……”   伤感瞬间被催生冲散,他瞪了闷笑的李初尧一眼,冲苏烈说:“大哥,你也是,今年都十九了,也该娶妻了,兰公子其实人不错,你别板着脸不理人家,喜欢一个人……”   不等他说完,苏烈连忙抬手,“保重。”   李初尧将话接过去,“一路顺风。”   苏御:“……”   他话还没说完呢!   苏烈看了他一眼,生怕他继续推销兰枫鸢,转身赶紧上了马车。   车夫鞭子落在马屁股上,嗒嗒响起马蹄声,马车晃晃悠悠行远。   苏御嘟着嘴唇,不满道:“我话还没话完呢。”   李初尧噗嗤一笑,揽住苏御的肩膀,转身往院里走,嘴上不忘说:“看来在哪里,催婚都是一件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情。”   苏御以为他指的是沂南和邺城,冷哼一声,“我是为他好。”   “对,你说的对。”   送走苏烈的第三天,顾莱将邺城的业务单子,快递了过来。   如今邺城那些夫人小姐,对窈遇的东西爱不释手,巴不得有货多存一点。当然谁家办理一个宴会,随身带着一盒窈遇新出的护手霜,也倍加有面子。   李初尧让鸿书和莫一跟着物品一起出发,先去找好店铺和宅子,他们随后几天出发。   至于乔天,李初尧打算问问他自己的意见,是想就呆在沂南,还是跟着一起去邺城。   苏御眨了眨眼睛,他以为李初尧会直接安排好。   留下在沂南守着空宅子,其实没什么必要,但窈遇的生意,还有部分在这边,也需要人盯着,如果乔天留下,倒是一个好帮手。   但显然乔天对生意的事情,半点兴趣都没有,直接拒绝了。   “行,那你跟着我们去邺城,继续做管家吧。”   乔天对于这个安排,非常满意,高兴应了。   还有几日他们也要出发回也回邺城了,李初尧思来想去,对于这边窈遇的负责人,脑海里依旧没有合适的人,他不由发愁。   苏御看了他一眼,建议道:“不如交给庄秋和铃铛吧。”   庄秋的能力,李初尧很放心,只是不知道人愿不愿接手。   至于铃铛,李初尧只当是买一送一。   惹祸精一个。   “我先将人骗过来吧。”   苏御点点头,“铃铛过来了,庄秋肯定会跟着过来。”   “你怎么这么清楚?”   对于自家夫郎同人写信沟通,他丝毫没有意见,但前些日子的书信,铃铛信中问苏御,要怎么追喜欢的人,苏御没有办法,便拿来问李初尧。   他当然也没有追人的经验,只好将拿电视剧的桥段给人编。   至于成没成,苏御倒是没有同他说。   “庄秋虽然还没答应铃铛,不过看样子快了。”   李初尧“哦”了一声,失了兴趣。   “这样吧,我给庄秋写信,你给铃铛写。”   现在有了快递,到流烟镇,只需要一天时间,明日庄秋便能收到信,赶来也合适。   苏御点点头。   天色暗了下来,偌大一个别庄,因为鸿书和莫一离开,也变得沉闷了两分。   门口的灯笼,被风吹的晃了两下,红色褪了些,也该换了。   庄秋和铃铛收到信的第二日便来了。   铃铛看到苏御特别高兴,下了马直接将人抱住。   同上次的景象尤其相似,只是这次铃铛身后多了一个人,扶住苏御的人换成了李初尧。   “你先松开我。”   苏御轻轻推他,热情如火的铃铛,估计只有庄秋能受的住。   铃铛不情不愿松开,“你说找我有急事,什么急事?”   李初尧上前,打断道:“先进去再说吧。”   庄秋也是这个意思,站在大门口,确实惹人注目。   大厅放好了茶水,不过鉴于铃铛不爱茶,乔天让人换成了果汁。   铃铛尝了一口,“好甜。”   庄秋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点。   铃铛立马坐正,表示他不让开口,绝对不多说一句。   苏御同李初尧对视一眼,惹祸精终于有人收了。   李初尧:“庄兄,尝尝茶味道怎么样。”   “我们之间就不必绕圈子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庄秋面不改色,将茶喝了。   苏御和铃铛对视一眼,总觉得没他俩什么事,于是两人偷偷熘了。   庄秋皱了皱眉,生怕铃铛又去惹事。   “庄兄不必担心,有阿御在,铃铛会有分寸的。”   “说吧,什么事。”   “我和阿御打算回邺城,窈遇和种茶的事情,想交由你帮忙看着。”   庄秋将茶杯拿在手里,摩挲着杯壁转了两圈,他抬头看向李初尧,目光凛冽,“好处。”   一个人愿意同你谈好处,表明他接受了这件事,只是看开的条件,能否打动人为你卖命。   “沂南窈遇的盈利,分你一半,你有绝对的权利,但大方向得由我定。”   “成交。”   李初尧举起杯子,“合作愉快。”   庄秋接过,一口喝了。 第120章 出发回邺城   庄秋答应了窈遇的事情,李初尧让乔天把前院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庄秋和铃铛住长住。   苏御觉得这样也挺好,宅子空着,不如给人住,添点烟火气。   铃铛挺想跟着一起去邺城,但被庄秋冷眼一扫,立马偃旗息鼓。   苏御只好安慰他,以后有机会去玩。   这天,李初尧请了刀疤脸和李宽到府上,也算是饯别。   刀疤脸和李宽本来在拓展其他地方的势力,也就没什么离别情绪,倒是铃铛和苏御,表现的尤为不舍。   庄秋同人初次见面,窈遇和赌坊关系又紧密,避免不了以后有来往,李初尧便先同人介绍,顺便将之前的那套说辞拿出来。   庄秋听了挑了挑眉,李初尧将窈遇一半盈利分给他,自然不可能是骗人,那欠赌坊的钱,就更不可能了。   几人心照不宣,继续喝酒聊天。   李宽端起一杯酒,冲庄秋一敬,“之前我倒是听手下人提起过流烟寨的二当家,机智有谋,深明事理,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庄秋回敬回去,“过奖了,流烟镇小地方,为了某生活而已。”   李宽笑笑。   刀疤脸转头问苏御:“弟夫,你说的孤本,可还在?”   “在前院的书房,你以后想看,直接去拿就成。”苏御没他们心思活跃,他把书挪到前院,就是方便给人看。   刀疤脸一拍大腿,“那感情好!”   他之前还担心人走了,去主人家书房不合适。前院的书房,说白了就是掩人耳目,重要的东西,还是在主院的书房里。   苏御交代他:“不过你可不许弄坏了,我那里的可都是孤本。”   刀疤脸点点头,又问:“那你们去了邺城,书肆那边怎么办?”   苏御看向李初尧,事情是他决定的,当初也是他同老板谈的,所以……后续的操作,也该由李初尧来。   “放心吧,我当初同老板谈,也没说死,到时候快递过来就行了,若是到时候都嫌麻烦,在邺城重新找一家书肆即可。”   刀疤脸点点头,这个想法也不错。   在哪里印都是印,能卖就行。   李宽:“那你们是打算明日出发?”   李初尧:“嗯,明日一早出发。”   李宽拿起酒杯扬了一下,“保重。”   李初尧和苏御同样拿起酒杯,干了这杯酒。   刀疤脸站起身,举着酒碗到桌子中间,一只脚踩到自己坐的凳子上,冲人吆喝,“来来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其他人拿的都是酒杯,只有他一个人拿的碗,就怕喝不过瘾。   众人纷纷中起身,异口同声道:“干!”   酒过三巡,喝的都有点醉了,铃铛和苏御,喝了几杯后,便被庄秋和李初尧叮嘱不准喝了,这会儿,其他人醉意朦胧,只有两人还清醒。   苏御让人将来乔天,将刀疤脸和李宽扶进客房里。   铃铛捏着庄秋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架着人准备走。   苏御叫住他:“你自己能行吗?”   铃铛嘿嘿一笑,“怎么不行。”   苏御:“……”   这是要将生米煮成熟饭的节奏啊。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庄秋到底怎么想。   “那你自己小心。”   铃铛架着人高兴走了。   李初尧眼里还有几分清明,看到苏御伸手过来,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苏御对上那双眼睛,安抚道:“我们回屋吧。”   或许是高兴,李初尧竟然没有提前服化酒丸,这会儿脑子虽然还清楚,但是真的醉了。   从来沂南开始,他就计划着回去。   如今真要回去,面对上辈子的那些恩怨,心情十分复杂,有恨意,也嘲讽,还多了两分平静。   李初尧把头埋在苏御颈窝,深唿吸了一口气。   “阿御,会怕我吗?”   “什么?”苏御疑惑的蹙了一下眉毛,想到回去要面对李家,他眼里闪过一抹心疼,抬手摸了摸李初尧的墨发,“不会怕的。”   “即使我变的像魔鬼一样,也不会吗?”   “嗯,我陪着你,即使你下地狱,我也陪着你。”   “好。”   大抵是真的醉了,李初尧就这样抱着苏御,坐着椅子上,睡着了。   苏御对上那张毫无防备的俊颜,倾身过去,在人额头亲了一下。   乔天领着人回来收拾残局,见两人这副模样,他小声开口:“主君,可要将主子扶回房间?”   苏御小心从李初尧身上下来,让乔天和他一起使力,将人扶回去。   明日一早走,不能耽搁,苏御吩咐伽衣,让人随时准备好热水。   躺到床上,似乎怀里少了人,李初尧抬手往四周摸了摸。   苏御怕他醒了,跟着躺上了床,缩进他怀里。   果然李初尧又安稳的睡着了。   月亮爬上树梢,映着窗纸,明亮明亮的。夜空的乌云涌动,盖住皎洁的月光,又被一阵风吹散,露出原本的模样来。   天空泛起鱼肚白,床上的人手指动了一下,眼皮下的眼珠转动,“刷”地睁开眼睛,对上少年清秀的脸庞,他挨过去,在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   李初尧小心翼翼从床上起身,走到外面吩咐小厮,去准备洗澡水。   小厮昨晚便一直候在这里,听到主子安排,立马差人去办。   李初尧退回屋里,只见苏御睡到了他的位置上,他勾了勾嘴唇,上前将人被子掩好,谁知道下一秒,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苏御揉了揉眼睛,“要洗澡吗?小厮在外面。”   “嗯,我已经同人说了,困就再睡会儿,还早。”   苏御坐起身,摇了摇头,“不了,我昨晚也没洗。”   说着用手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   李初尧凑过去亲了亲他眼角的小红痣,“那就一起洗吧。”   “……好。”   日晒三竿,离出发的时间,晚了不止一星半点。   门口两辆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乔天将准备好的干粮放到后面的马车上,随后扶着汁夏和伽衣上了马车,他坐到车夫的位置上。   苏御被汁夏掀开窗帘,揶揄的瞧了一眼,他瞪向李初尧。   明知道一早要出发,还故意洗那么“久”。   李初尧没有丝毫愧疚心,将苏御的狐狸毛领整理好,盖住脖子上的红痕,又握了握苏御的手。   铃铛是被庄秋抱着出来送人的,脖子上的红痕,遮都遮不住,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昨晚,两人发生了啥。   苏御见铃铛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替庄秋默哀。   看来还真得逞了。   李初尧笑了笑,冲庄秋问:“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铃铛推着要下去,庄秋无奈,只好放下人,看着人一瘸一拐往苏御扑过去。   见苏御稳稳扶住人,他松了一口气,对上李初尧戏谑的眼睛,他耳尖微红,面上却维持原来的镇定,“看他。”   李初尧愣了一下,揽住庄秋的肩膀,后者一僵,但也未推开,“这是吃了不认账?”   说的当然是铃铛。   庄秋轻点了一下头。   李初尧松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深莫测说:“阿御的书房,有铃铛写的信,你抽空可以去琢磨琢磨。”   庄秋看了他一眼,“多谢。”   李初尧挥了挥手,朝苏御那边走去。   恰好听见铃铛小声说:“成亲的事以后再说吧,你到了邺城,记得给我写信说地址,我到时候偷偷来找你。”   李初尧不由同情庄秋,遇到铃铛这种祸害,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   苏御见李初尧过来了,扯了一下铃铛的衣服。   “我们得赶路了。”   铃铛听到李初尧的话,让开站到一边,“一路顺风啊。”   苏御被李初尧抱上马上,冲铃铛挥了挥手。   冷一从里面出来,将暖炉递给李初尧,坐到车夫的位置上。   马车行远,庄秋上前将揽住铃铛,“回去了。”   铃铛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可怜巴巴喊:“腰疼……屁股也疼……”   庄秋一把将人横抱起身,红着耳尖骂他:“你明知喝醉了酒,没个轻重,你还故意缠上来。”   铃铛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小声嘀咕:“这不是怕没机会了吗!”   “你说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   马车过了流烟镇,天色还尚早,外面的山上已经种上了茶树,绿色如同阶梯一般,一圈一圈往下。   苏御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怕耽误赶路,便没同李初尧说,靠在人怀里假寐。   等到了一处空地,李初尧吩咐人歇息一会儿再赶路,才发现苏御面色苍白。   “不舒服,怎么不同我说?”李初尧皱了皱眉,将人抱下马车。   好在这会儿还有太阳,不是很冷。   李初尧拿了披风,将人裹住,抱着着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土路颠簸来颠簸去,苏御胃里翻山倒海,没有半点食欲。   李初尧心疼他,想起来时,他也是这个样子,不由生出自责来。   “好点没有?”李初尧让伽衣把水壶拿过来,小心喂到苏御嘴里。   “我没事。”苏御喝了几口便不喝了,对上李初尧那双担忧的眼睛,摇了摇头。   李初尧贴了贴苏御的额头,又将披风裹紧了些。   冷一拿起地图看了一眼,到客栈还有一段距离,若是加紧赶路,也要晚上才能到。   他看着李初尧和苏御,欲言又止。   苏御瞧见,扯了扯李初尧的衣服,示意他冷一有话要说。 第121章 到了邺城   “什么事?”   冷一对上李初尧的眼睛,将地图递上去,“从这里到下一处小镇,至少还要两个时辰。”   李初尧看了看,现在差不多四点,到小镇客栈,至少八点了。   但苏御的状态,持续赶路,只怕人受不住。   苏御看出他的忧虑,摇了摇头,“莫一走时,我问他要了药。”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说谎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出发吧。”   说完李初尧抱着苏御上了马车,伽衣将水壶和点心,递给李初尧,又拿了一个橘子过来。   李初尧点点头,示意他们上马车,先出发。   马车重新启航,苏御窝在李初尧怀里,昏昏欲睡。   李初尧亲了亲苏御微蹙的眉心,他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握住苏御的手,拿到嘴边吻了一下,等到邺城,第一件事,就是让莫一试着做晕车药。   苏御察觉他的自责,抬手碰了碰他的脸,“我想吃橘子。”   李初尧知道苏御是在安慰自己,他拿过橘子,剥开喂到苏御嘴里,橘子的清香,能缓解一下胸口的恶心。   苏御吃完便靠在李初尧怀里睡了。   天色暗下来,月亮挂在天空,映出土路的方向,马车慢下来,等到客栈,月亮刚好被黑云遮住,周遭的街道没有灯笼,黑漆漆的。   客栈的灯笼被风吹的晃了起来,门虽然关着,但屋里面还有烛光,乔天率先下马车去敲门。   掌柜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看到门口停的马车,眼睛一亮,问:“客官,可是要住店?需要几间房啊?”   李初尧抱着苏御从马车上来,“三间上房。”   掌柜注意他怀里是位双儿,见人眼神冷冽,立马挪开了目光,领着人往里面走。   到了房间,李初尧让汁夏和伽衣去休息,这里有他在。   冷一和乔天赶了一天路,也疲惫的慌,进了李初尧旁边的房间。   房间里虽然简陋,但好在必须品齐全。   被子也是新的,李初尧将苏御放到床上,又同掌柜借了厨房。   等他熬好粥上来,苏御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头,望着一个地方出神。   李初尧端着粥过去,试了试苏御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的温度,冰凉一片,给人捂进被子,端着粥喂人,“醒了多久了,从赶路到现在,你就只吃了一个橘子,来,先喝点粥补充体力。”   苏御配合的张开嘴巴,吃了两口,便不想吃了。   李初尧皱了皱眉,苏御将粥推到他嘴边,“你吃吧。”   “我亲手熬的。”   苏御一顿,乖乖接过碗,将一碗粥喝完了。   李初尧扶着他躺下,把碗放到桌上。   正巧小二提着热水敲门,他抬脚走过去,将热水提了进来。   李初尧将水倒进盆子里,替苏御擦了脸,又擦手,问他:“想不想泡一泡脚?”   苏御连忙摇头,露在被子外面的耳尖,微微发红。   出门在外,若是丫鬟不在,都是妻子或者夫郎服侍夫君,哪像他,是被服侍的那个,想起方才的粥,苏御只觉得心暖暖的。   李初尧一脸可惜,他洗了脸,泡完脚,也跟着上了床。   被窝暖烘烘的,李初尧将胳膊放到苏御脖子下面,另一只手握住苏御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   苏御目光落在他戴着黑色手绳的手腕上,又把自己的手伸出来。   成双成对,真好看。   李初尧见他精神好了点,揶揄道:“夫郎身上可真暖,连被窝都替为夫暖好了。”   苏御眉眼弯弯,又往李初尧怀里挪了挪。   李初尧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睡觉,赶了一天的路。”   “嗯。”   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邺城。   几人经过这几天的舟车劳顿,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鸿书在城门口迎接,看到人后,直接领着人去了新宅子。   这边府邸直接用的窈遇命名,鸿书选好了铺子地址,已经让人按照李初尧的要求弄好了,只差一个吉日,放鞭炮剪彩。   李初尧很满意,他还有事和鸿书、莫一交代,便让苏御他们先休息,等养足了精神,明日再说。   书房里。   鸿书见李初尧给自己泡了一杯浓茶,他开口道:“李府最近很太平,不过倒是三姨娘病重了,怕是时日无多。”   李初尧点点头,“李舜维呢?在做什么?”   “同宋家的庶子宋清来往密切,似乎在谈布匹生意。”   再次听到“宋清”这个名字,李初尧被背叛的那种感觉,又升了起来,他眼神透着寒意,周身散发着冷气。   鸿书不由吓了一跳,小声喊:“尧哥?”   李初尧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不觉间,他捏住杯子的指尖泛白,手指的骨节皮肤紧绷,隐隐能看见手背上的青筋凸出来。   “没事,你接着说。”   鸿书松了一口气,“李府虽然平静,但有一件事,很奇怪,钱氏同李胜才吵了一架,又去质问老夫人,后来不知道老夫人说了什么,钱氏便回去好好养胎了。”   李初尧喝茶姿势顿住,昨晚他倒是做了一个梦。   是老夫人同钱氏坐在一起说话。   钱氏脸上挂着泪痕,手里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母亲,自从生了容姐儿,我这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本来以为是我自己不争气,今日见了老爷,我才知道,原来……”   老夫人见她哭的厉害,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当初胜才娶了张香兰,我便帮你分析了利弊,你自愿下嫁做妾,我也乐意将你扶上正妻的位置,只是你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老夫人,真的是我肚子没动静吗?分明是老爷……”   老夫人听到她换了称唿,也知道她心中怨怼,她打断道:“你还怀着孕呢,莫动气,听我慢慢说。”   钱氏擦了擦眼泪,闭上了嘴。   “当年你怀不上,一直是张香兰从中作梗,可记得后来,你喝了好一阵子药?那是我在让大夫帮你调养。”   钱氏惊讶的张着嘴巴,意思是她刚嫁到李府,便被张香兰下了药?李常维比李容大两岁,也正因为她久久生不出孩子,所以张香兰稳坐在嫡妻的位置上。   也就是说,张香兰为了坐稳嫡妻的位置,想让她一辈子都没有孩子。   老夫人见她脸色煞白,连忙让嬷嬷上前,替她顺气。   “唉,你也别想那么多,如今的要紧事,是将孩子生下来。”   “就算是这样,那为何老爷子这些年,不让我……”   老夫人厉声打断她:“老爷是为了你好,张香兰那般歹毒,你难道想孩子一生下来就命丧她手?”   “她如今让人传话给你,不过是想让你同老爷生了嫌隙,届时她再重取老爷的宠爱。”   “你也不想想,生了男胎的三姨娘是什么个样子。”   听到老夫人提点的话,钱氏哪里还敢多说。   她若是那时候便生了男胎,只怕命还没有三姨娘的长。   李舜维和李初尧虽然活着长大了,前者懦弱无能,后者傻得要紧,若是她不在了,先不说老夫人能不能护住孩子,迟早也得让张香兰给废了。   想通了这点,钱氏愈发觉得,张香兰才是罪魁祸首。   她站起身,冲老夫人福了福身,“母亲,方才是儿媳想岔了。”   老夫人连忙将她扶起来,“你啊,我还会害你吗!回去好好养胎,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同人好生计较。”   钱氏听出她的意思来,笑着应了。   梦到这里便结束了,李初尧一开始还想不明白,怎么会做这个梦,现在听鸿书说了,立马明白了。   张香兰虽然心狠,但还不至于会对一个孩子下的去手,不然他也不会长到十九岁,张香兰才准备下杀手,老夫人那话,分明在误导钱氏。   再说了,生孩子这件事,张香兰也是受害者,只能说老夫人再借着钱氏对她的信任,栽赃嫁祸给张香兰。   至于张香兰刚开始有没有给钱氏下药,还得另说。   若是要休弃嫡妻,必然要将条例一条一条写出来,让人知晓所犯何错,而张香兰已经是娶进门的嫡妻,不会没脑子去祸害妾室。   这不是给自己添把柄吗?   老夫人为了维护李胜才,将钱氏骗的团团转,还真是好手段。   不过这样也挺有趣,等钱氏知晓真相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怨恨老夫人?   “鸿书,酒庄的位置在哪里?”   “在李府酒庄旁边。”   “嗯,挺好。”李初尧看了他一眼,“这次的掌柜,不会再出差错了吧?”   鸿书额角冒出细汗,“保证不会了。”   窈遇掌柜的事情,李初尧可不想再来一遍,虽然他有把握,将仇还回去,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下对付李家才是要紧事。   想起这事,李初尧倒是想起,前不久在路上遇见一堆人看热闹,一个乞丐被小镇的流氓打死了,那乞丐倒是挺像杨老板。   “尧哥,窈遇在邺城一起开两家店,会不会太高调了?”   李初尧睨了他一眼,“高调才好,不然李家怎么知道,我风光回来了?”   鸿书了然。   “牌匾做好了吗?”   “嗯,一个窈遇东街店,一个窈遇西街店。”   李初尧点点头,知道鸿书担心,太高调引起其他人注意,就像风韵找茬一样,他解释道:“在沂南没人敢动我们,在邺城也没人敢。你忘了还有顾莱和张成在?”   鸿书展颜一笑,“我懂了。”   “嗯,你让莫一来一趟,我有话同他商量。”   “好。” 第122章 三店齐开   莫一到的时候,李初尧正在揉着眉心,一副疲惫的模样。   “尧哥。”   李初尧看到他,点了一下头,“窈遇的产品,你一个人做,现在忙的过来吗?”   莫一沉吟了两秒说:“若是加上邺城两家店,肯定不行。”   “顾兄那边,等几日会送几个人过来,我让他们跟着你,我这里拟了一份分工的单子,你按照这上面的教他们。”   李初尧将手边的信纸递给莫一,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晕马车的药能配吗?”   “啊?”话题转移的突然,莫一有些没反应过来。   “沂南到邺城的路不好,马车晃的厉害,阿御头晕犯恶心。”   李初尧一解释,莫一便明白了,他点点头,“可以,我到时候制作成药丸。”   “好。”   十天后。   听闻窈遇开业新品打折,贵妇小姐们纷纷上了街头,若不是东西两店分散了人流,估计会堵塞的水泄不通。   窈遇酒庄也在今天开业,鸿书在酒庄负责,李初尧和苏御在东街店,莫一和乔天去了西街。   东街店离李府仅隔了几条街,李初尧手里握着红绳,牌匾上搭着红布,他示意苏御将手伸过来,两人一起用力,红布被扯下,崭新的牌匾映入眼帘。   鞭炮声响起,周围的人跟着喝彩。   到了剪彩环节,李初尧拉着苏御一同走到搭好的台子中间,他冲底下的人说:“非常感谢大家来捧场,今天呢,窈遇开了两家化妆品店,一家在此处,另一家在西街,另外窈遇还开了一家酒庄,在荣兴街,欢迎大家前去品尝。”   本来窈遇的顾客,大多是贵妇和小姐,看到李初尧那张脸,有几位不太矜持的,已经拿着帕子掩面了。   苏御瞧见,上前一步,笑着说:“今日店里的产品全都打七五折,我和夫君在此承诺,前五十名购买者,我们会送一瓶梅花酿。”   瞥见方才娇羞的人失落了整张脸,苏御很满意,挠了一下李初尧的掌心,示意他接着说。   “对,我夫郎刚才口中的梅花酿,是专门为女子和双儿们酿的,有美容养颜的效果,一会儿会摆放在柜台前面,任由各位品尝,如果想要买的人,可以去窈遇酒庄抢购。”   新掌柜见差不多了,上前高喝一声,“那请我们的东家李初尧和苏御公子,共同剪彩。”   台下的人听闻名字,惊讶在原地。   李初尧不就是李家断绝关系的那位李二公子吗?   掌柜冲一边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啪啪啪”地掌声响起,李初尧和苏御旁若无人,剪掉红绸段。   李初尧故意让展柜提名字,要的就是家喻户晓,他李初尧回来了。   他牵着苏御下台,往窈遇店里面走。   台下的人看到人走了,立马开始议论起来。   “李家的二公子,不是欠了很多赌债吗?怎么突然从沂南回来了,还开了三家店?”   “是啊,李家酒庄不就在荣兴街吗?”   “而且回来了,我瞧着李家不像知道,这怕是要变天了啊……”   “当初李家那么坚决,李二公子哪里还会通知李家人。”   “说的也是。”   “不过这李二公子,我瞧着和传言不像啊。”   “是啊,英俊有礼,谈吐不凡,哪里像是先前李家口中的样子。”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我有个亲戚在沂南,那边也开了一家窈遇,听说这李二公子,同赌场的老板立了字据:说是赌场给他本钱开店,挣得钱对半分给赌坊老板,直到还清赌债为止。”   有人疑惑了,“那赌坊老板那么好心?”   那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没好处自然不行啊,开店的钱,全部算在赌债里面啊,不过我倒是听我亲戚说了另一件事,赌坊的老板,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李二公子,收到断绝关系的信后,就变了一个人,唉。”   话说到这里,谁还不明白?   临威是张香兰派到李初尧身边的,又因为这个人,李初尧欠下巨额赌债,随后李家便断绝了关系,摆明了就是李家故意的呗。   估计啊,赌坊老板想到了自己,相似的境遇,起了恻隐之心,便给人一个机会。   ……   苏御望着外面那人,他扯了扯李初尧的胳膊,“那个人是你安排的吧?”   李初尧往外瞧了一眼,拉着往楼上走,“刀疤脸的人。”   “难怪那么会说。”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鼻子,“走吧,先上楼。”   苏御跟上前,“李家该急了吧?”   “应该收到消息了。”   李初尧猜的没错,此刻李家正处在震惊当中,当初他们瞧不上的李二公子,竟然开店了,还是一次开了三家。   窈遇酒庄就在李家酒庄旁边,这可真耐人寻味。   他们不知道的是,窈遇酒庄里面别有洞天,同现代的酒吧只差了灯光,连同杯子都别出心裁,调酒师和服务员这两个称唿也是前所未闻,但创新的叫法,以及创新的酒,让人眼前一亮。   琼叔去老夫人屋里禀报的时候,老夫人连声问了好几个“你说什么”。   老夫人惊讶的瞪大眼睛,李初尧回来了,还开了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才来禀报!”老夫人面色微沉,眉间带着怒气,和两分遗憾。   若是早知道李初尧有这个本事,她就该提前去将人哄住。   琼叔苦不堪言,“老奴也是今日才收到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不是他们的人禀告的,而是路过门口的人,对着李府指指点点,他们才知晓。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陷入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让人去打听打听,我要更详细的。”   琼叔应了声走了。   老夫人这边勉强算淡定,张香兰那边恼怒的将屋里的东西全砸了。   她好不容易从祠堂出来了,那个小贱人又回来了。   她冲小厮发火,“你说那个小贱人,开了三家店?他怎么会有钱开店呢!他欠了赌坊那么多钱!”   李常维和李雨思噤若寒蝉,张香兰这副狠目阴鸷的模样,仿佛眼前的人不是母亲,而是一个发疯的恶魔。   等她气撒完了,李雨思小声说:“母亲,爹爹警告过你,若是你再犯错,他也保不住你这个嫡妻。”   张香兰胸口起伏不定,听到她的话,眼睛里露出凶光。   李常维瞅了张香兰一眼,不甚在意道:“二弟就算回来开店了,那又怎么样,他不是已经不是李家人了吗?”   既然不是李家人,就没必要生气了吧。都没关系了,有什么好气的。   听到开店,张香兰不由将怒火怼向他,“那个小贱人都可以开店,你怎么就不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除了惹事,你还能干什么?”   李常维皱了皱眉,张香兰以前从来不对他说重话,自从关了祠堂,就像所有人都是她的仇人似的,这几天,见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成天说他一事无成。   “你要是争点气,我能像现在这样吗?”她现在就一个嫡母的头衔,还不如钱氏那个贱人呢!   想到这里,她更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回来,是让你在你爹面前好好表现,你看看回来都做了什么!连累我跟着你一并受罚!”   李常维脸一黑,“噌”地站起身,“你说够了没有!”   吼的张香兰一愣,李常维转身便走。   李雨思站起身,同张香兰说:“母亲你说的过分了。”   说着便去追李常维,李雨思想的是:可不能再出事了,如今他们在府中岌岌可危,若是再让大哥惹出事来,母亲在府中的位置,只会越发槽糕。   张香兰怔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怒瞪着一双眼睛,望着兄妹俩离开的地方,怒斥:“走啊,都走,两个白眼儿狼,我为你们好,你们反而教训起我来了!”   张香兰转过身,去找东西砸。   “碰碰”地声音落在地上,听得人心惊不已。   钱氏那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当初又不是她做的孽,就算李初尧回来报仇,也该找张香兰才是。   沐染如今眼里只有逝子之痛,只想让钱氏也尝尝这个苦。至于李初尧,跟她有什么关系。   三姨娘屋里,李舜维听闻此事,皱了皱眉,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到邺城,开店也这么迅速。   他那个二哥,还真是好命。   欠了那么多赌债,还能翻身,可真让人嫉妒。   三姨娘面色郁郁,如今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听到下人的禀告,她浑浊的眼睛,眼珠都未转一下,气若游丝道:“回来了……唉。”   李舜维早就习惯了她叹气,只说:“娘亲,再睡会吧。”   “……好。”   李胜才出门了还未回来,所以还并不知道。   这边李家心思各异,另一边还在窈遇东街的李初尧,望着掌柜写的账本,很满意,他拍了拍人的肩膀,示意他先去忙。   苏御将账本和会员册拿到手上看了看,疑惑道:“不用像沂南一样,先拿到名单吗?”   李初尧闲雅淡适的喝了一口茶,“不用,沂南太穷了,富的人就那些,邺城肯定得换个新玩法。” 第123章 要嫁妆   至于这个玩法的规矩,自然由李初尧说了算。   邺城这边用的是充值的办法,成为相应等级的会员。等级越高,折扣越高,新产品限量出来时,则优先考虑。   还会制定一个会员的账本,提一次货,从上面扣一次款,由本人签字画押作数。   苏御还是头次听闻,想到古往今来,一直都是钱货两清,他不由担心,“万一他们不愿意呢?”   “不愿意就不愿意呗,反正该花的钱,还是会花。”   苏御想了想,觉得也是,就冲着美容养颜,那些人也会忍不住想买来试试。   至于会员,只是让人更显得尊贵。   想通了这点,苏御不由疑惑:“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学得?”   还有那些他从未听说过的故事。   李初尧对上苏御的眼睛,将人拉进怀里,丝毫没有愧疚的开始忽悠,“因为我晚上做梦啊,想要知道什么,就让我知道什么。”   苏御:“……”   信你个鬼!   李初尧趴在苏御肩头,闷笑出声。   苏御很想咬他,不想说实话,就不说嘛,每次都将他当傻子似的忽悠。   “苏小狗。”   “你才是小狗!”   “难道不是你想咬我?”   苏御:“……”   李初尧笑了笑,从他肩膀上起来,拍了拍他的屁股,“行了,我们也该去做正事了?”   苏御耳朵微红,瞪了李初尧一眼,小声嘀咕:“让我站起身这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动手动手脚。”   李初尧挑了挑眉,又打了一下,“不能。”   说完便拉着人,往外走。   外面有人来来往往,苏御哼了一声,伸手在人手背上拧了一下。   李初尧一把将人揽进怀里,“还想不想要嫁妆了?”   苏御丝毫不着急,同他说:“在川洲婆家私吞双儿嫁妆,可是要坐牢的。”   苏家只是不想将东西送到沂南,但就算李家收了嫁妆,也不能用,否则可以去状告他们,不过麻烦的是,他没有礼单。   没有礼单,便确定不了里面有什么东西,即使被用了,也无从查证。   苏家自然不会给他礼单。   李初尧见苏御蹙眉,刚才不是还一副信誓旦旦地模样吗,怎么突然是焉了?   “怎么了?”   “我没有礼单。”   李初尧虽然上辈子没有成亲,不知道嫁妆还有这一说,但苏烈送给苏御的嫁妆,确实有礼单这玩意儿,也知道是拿来对东西的。   原来苏家和李家的坑埋在这里呢。   只要没有礼单,李家说多少嫁妆,就是多少嫁妆。   李初尧冷声“啧”了一声,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不过想到怀里的这封信,李初尧勾了勾嘴角,“无事,夫君帮你要,只多不少。”   苏御一脸怀疑,“你是不是又隐瞒我事了?”   李初尧摸了摸鼻子,“哪有。”   “你心虚的时候,喜欢摸鼻子。”   “我刚才那是手痒,错了……口误,是鼻子痒。”   苏御微笑着脸看他。   李初尧被他看着背嵴发毛,凑过去亲了亲苏御的脸颊,果不其然,某人一下子破功,小心翼翼往四周瞧,白皙的脸蛋微红。   还有正事要办,李初尧没在耽搁,直接带着苏御往李府去。   刚才在窈遇门口看热闹的,都知道他是李初尧。   见他牵着夫郎往李家方向去,有的人不由好奇地跟在了身后。   所以等到李家的时候,周围立马围拢了一圈人。   守门的小厮将人拦住,毕竟现在李初尧已经不是府上的公子了,要见人还需要先去禀报。   李初尧也没打算进去,他站在门口,直接同小厮说:“去禀报你们家主子,就说我李初尧是来为我夫郎讨要嫁妆。”   旁边的人一脸疑惑。   “不是都成亲这么久了吗?怎么来李府要嫁妆呢?”   “我记得是李公子娶妻,不是倒插门啊?”   “是啊,这是闹哪一出啊?”   ……   李初尧没管旁边的人怎么说,他让身后的小厮,去搬了两张椅子来,拉着苏御坐下,就在门口等。   这场景很是熟悉,当初胖子来要钱,也是这副模样。   不过胖子更凶,人更多。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唿了一声。   所以人不由看向他。   那人不好意思一笑,解释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当初苏家给的双儿的嫁妆,是抬进了李府。”   “啊,我也想起了,那天东西还不少呢。”   “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是不是那天,十几个大箱子抬进李府那日啊?”   “对,据说是因为怕路上遇见流寇,将东西夺了去,所以说是等李二公子回了邺城,再把嫁妆给苏家双儿。”   “那之前断绝关系,苏家双儿的嫁妆难道没有送去沂南?”   “你什么时候见李家抬着箱子出府了?”   “这个倒是。”   这样一想,李初尧和苏御上门要嫁妆就合情合理了。   “那小厮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是李家不想给吧?”   “这可不能胡说,要坐牢的!”   “是啊,李府院子大,可能还没通报到主子那里吧。”   看热闹的人,伸长着脖子,仿佛他们比李初尧和苏御这个当事人,更着急。   苏御听到旁边人的议论,目光不由落在那个帮忙说话的人身上,怎么这么眼熟呢。   李初尧扯着嘴角一笑,偏头凑到苏御耳边,小声说:“别看了,刀疤脸的人。”   苏御面无表情转回脑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李府的小厮已经到了老夫人面前,恭敬行李后,张口道:“老夫人,李初尧前来要嫁妆。”   老夫人端起茶杯的手一顿,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嬷嬷上前扶住老夫人手里的杯子,以免水洒在了身上。   小厮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想到嫁妆里面的东西,已经入了李府的中公,她眯了眯眼睛,吃进去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何况她确定苏御那边没有礼单。   “你去将人请进来,就说我当面同人清点。”   “是。”小厮退了出去。   李初尧怕苏御冷,又让小厮在旁边买了暖手炉过来。   看的旁边的妇孺,一脸羡慕。   有这么体贴的夫君,就算跟着吃点苦,也没什么。   何况看苏御那细皮嫩肉的模样,哪里像吃了苦的人。   “会顺利要到吗?”   李初尧抿着嘴唇摇头,“不会,你的嫁妆估计是李府和苏府商量好的,我猜已经入了李府的公账了。”   “那岂不是要不回来了?”   苏御虽然不在意都有什么东西,他相信就算有值钱的东西,柳秀肯定也不会给他,但李初尧陪着他讨要,就必须要回来。   “看着吧,我会让他们一点一点吐出来的。”   “可是没有礼单。”   李初尧见他一脸忧虑,抬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李家和苏家都是要面子的人,信口捏一张单子来不就行了。”   苏御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是苏家给的起的东西,就不愁没人相信,何况当初苏家抬出门,李家抬进门的大箱子,邻里邻居可都看见了。   苏御眼睛弯了弯,夸奖道:“夫君真是机智多谋。”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小嘴可真甜。”   在大庭广众之下,苏御又羞又窘,尤其是旁边还有人盯着他俩看。   李初尧也知道他的性子,收回了手,目光落在门口,正色道:“人来了。”   苏御立马恢复了面无表情,只是耳尖的红,还未来得及褪下。   李府小厮上前,“李公子,老夫人说请你到里面清点。”   李初尧猜到是这个结局,旁边的人兴致缺缺,这热闹看不成了。   就在他们准备散了的时候,李初尧开口了,“既然李府已经同我断绝了关系,我就不进去了,免得脏了李府的地,麻烦你转告老夫人,就说将阿御的嫁妆拿出来清点吧,当着大伙的面,也免得说我李初尧为了嫁妆敲诈李家。”   “这……”小厮一脸为难。   “难不成李家还想扣押我夫郎的嫁妆不成?”   见观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避免李初尧再语出惊人,他只好说:“请李公子稍等片刻。”   今天天气正好,李初尧想到李家人的尿性,他冲身后的小厮招手,“去买个案几过来,可能一时半会儿谈不完,我和夫郎正好可以喝喝茶,晒晒太阳。”   “是。”   见人转身要走,李初尧又招了招手,“去请点人,搬些凳子来,请各位见证人坐坐。”   小厮走了。   听到李初尧吩咐的人,觉得这李公子特别会做人。   他们这些凑热闹的人,被说成见证人,自然更理直气壮了些,而且还让人搬来凳子,请他们坐,简直太好了。   一时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偏向了李初尧,誓要帮他家夫郎要回嫁妆。   这事动静大,李府各院子的人,都知晓了。   所以等小厮再次出来时,张香兰,钱氏老夫人,全都来了。   当然,琼叔这个总管也在。   必要时,可得好生鞍前马后伺候着,不是吗?   李初尧挑了挑眉毛,也未站起身,就这么坐着,问对面的人,“老夫人,当初信中说沂南路途遥远,怕遇上流寇,便将夫郎的嫁妆留在了李府,如今我回来了,也该将我夫郎的东西还来了吧?” 第124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只等着老夫人开口,从“要回”到“还”似乎没什么不对。   李初尧勾着一抹笑,将茶水递给苏御,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两人的目的也并非是嫁妆,而是来这里喝喝茶。   老夫人皱了皱眉,眸色微沉,她没想到李初尧会一点面子都不给,非要闹到大庭广众之下。   张香兰见老夫人不愉快,心中反倒好受了些,当初好处全被老夫人拿走了,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吐出来,铁定相当不好过。   “尧儿啊,何必同祖母这么生疏,当初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老夫人说着老眼里,眼泪就要下来了。   李初尧不为所动,直言不讳道:“老夫人,这关系断就断了,没必要在拉扯关系,套近乎。”   他哼笑一声,话音一转,又建议道:“毕竟你身后还有一位孕妇,不妨让下人抬几张椅子出来,咱们坐着慢慢聊嫁妆的事。”   哪有人在人大门口摆椅子喝茶的,分明是想让周围的人看李家笑话。   可李初尧这副态度,摆明了没得商量,就算老夫人给,装箱也得要些时间,没及时拿出来,外人肯定会猜测说闲话。   再说了她也不想给,但众目睽睽下,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同李初尧打太极。   “尧儿,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初祖母张罗你们俩的亲事,特意让琼叔去沂南,亲自瞧着,若非后来赌坊的事……祖母也……唉。”   老夫人言辞切切,一声叹息,尽显无奈,让旁边的人,油然生出怜悯来,是啊,李家这么大,一个老太太能做的了什么呢,骗李二公子去赌的人,又不是老太太。   众人不由看向李初尧,唉,这两人都没有错。   李初尧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语气平淡道:“造化弄人,是我同李家没有缘分,若是在去沂南之前,溺水死了,说不定还能留在李家的族谱上。”   众人一脸哗然,连同在场的李家人,也不由愣住。   张香兰眉心一蹙,难道这个小贱人知道了?这绝对不可能。   钱氏望向张香兰,目光幽深。   老夫人僵硬的脸,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来,“尧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溺水死了,多不吉利。”   苏御适时出言:“也是,若不是夫君溺水也遇不见我,更不会因为救命之恩,护送我去沂南了。”   李初尧:“我那是心甘情愿。”   这边情意绵绵,李家人面色难看,而众人眼睛雪亮。   不仅看到了李家人的反常,还想起了先前的说辞。   李初尧当初并非追求人去了沂南,而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虽然也算成全了一桩美事,但那时候喜欢,同后面途中再生情,差别可就大了。   说不定是李家人,故意为之呢?   利用李初尧的善良,将人骗去沂南,然后再让人去赌,最后落得一个断绝关系,逐出李家的下场。   突然人群中的人,小声道:“之前好像李家的煮饭婆子,在集市说过什么,李二公子出事了。”   “你说这事,我也记得,就在谢杀猪门口说的。”   ……   议论声愈演愈烈,声音也不由放大,一时李家人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李初尧一边欣赏她们变脸,一边慢悠悠喝茶。   有些事,不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突然,老夫人厉声冲身后的琼叔发火,“琼叔,好生去查查,到底是谁这般污蔑我李家,把人揪出来,直接送官。”   琼叔拱手弯腰,“是。”   老夫人这招虚张声势,用的真是好,人都揪出来了,哪里还会有命在,说是送官,不过是在告诉众人,李家没有做过亏心事,安抚人心。   李初尧哂笑一声,冲围观的人说:“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   见所有人目光都在他身上,连同老夫人也温和了神色,李初尧站起身,拱手冲众人一拜,接着说:“就劳烦各位,帮我看着点这事的后续了,若是李家将人送去了官府,劳烦来窈遇告知我一声,届时请各位喝茶。”   老夫人笑容僵住,捏着佛珠的手攥紧,指甲深深在佛珠上,留下一道印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十分乐意的点头。   李初尧“呀”了一声,面朝着老夫人,“李府的下人真没眼色,没看到各位主子,站久了面色不好看了吗,你们还不去搬些椅子来好生伺候着。”   “别说,还真是,老夫人脸色青的吓人。”   “是啊,年前李府的丫鬟去药铺抓了好些药呢。”   “这些下人也太不懂识人眼色了,连主子都照顾不好。”   “是啊是啊……”   苏御端起茶杯,用袖子挡着脸偷笑。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老夫人。   李初尧同苏御对视一眼,眼神颇为无辜。   我这可是关心人,老夫人不是想套近乎吗,他这不是好好回应了。   苏御憋住笑,小声咳了一声,恢复正色。   老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沉着脸让人去抬椅子。   听闻门口的事情,沐染领着丫鬟出来,看到李府小厮将椅子搬到门口,另外还有一大堆人围着李府,坐成一个半圈,她皱了皱眉。   走上前,见老夫人面色不愉,她以为李初尧还是当初那个傻子,打算在老夫人面前表现一把,开口道:“李初尧,你安得什么心,不知道老夫人吹不了风吗?”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面色缓了缓,要是因此李初尧能进李府谈,就再好不过了。   李初尧还未说话,苏御站起身,看向沐染,疑惑又无辜地问李初尧:“夫君,这位就是李府的四姨娘?伽衣口中说的那个,给你的通房丫鬟?”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惊,这是老子抢了儿子的女人?   李府今日的丑事,真是一件比一件惊奇!   李初尧忍着笑,握住苏御的手,划开界限道:“阿御,我只有你,没有碰过她。”   也就是说,通房丫鬟是真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李府可了不得!   老夫人一脸铁青,怒不可遏道:“你一个贱妾出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沐染敢怒不敢言,恶狠狠瞪了李初尧一眼,抬脚刚准备走,只听苏御说:“夫君,你这张脸太招人了,都已经是四姨娘了,还冲你抛媚眼。”   沐染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得亏旁边的小丫鬟扶住自己。   这下所有人都觉得里面有内幕了,联想之前李府传出的双喜,所以李胜才很可能是因为吃醋,觉得四姨娘爱的不是他,所以同李初尧断绝关系,彻底断绝了四姨娘的念想?   不怪众人脑洞大,主要是今日吃的瓜太多,只能将思维更加发散了开来。   李初尧没想到苏御还有这么焉儿坏的时候,方才沐染那一眼,因为视线的原因,部分只瞧见她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比起沐染到底有没有冲他抛媚眼,当然是李胜才为妾抛弃儿子更激动人心。   他憋着笑,拍了拍苏御的后背,表明立场说:“我根本不喜欢她。”   苏御倚靠进他怀里,埋着头,笑得开心。   李初尧虽然也想笑,但表面功夫得做足了,低垂着头,小声哄人。   听到旁人的猜测,老夫人气的胸口不定,她也没管手里是什么东西,逮着就往沐染身上扔,“丢人现眼!”   沐染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想解释,又听旁边的丫鬟劝她,只好捡起佛珠放到老夫人身后的嬷嬷手里,委屈又怒恨的走了。   插科打诨了这么久,也该回到主题上了。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腰,示意他该笑过了。   苏御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听到旁边人替苏御委屈,李初尧嘴角微不可查抽了一下。   他拉着苏御坐下,面色严肃道:“老夫人,可以清点阿御的嫁妆了吧?”   老夫人被先前那一通气,现在更不想如李初尧的愿了。   她开口道:“既然你说关系断了就断了,也就说想同李家两清,那当初我让琼叔置办的宅子,以及帮你赌债,这一笔该怎么算?”   一个年纪稍长的人开口:“老夫人这话,也没毛病,毕竟李家养育李初尧十九年,而李初尧未回报李家分毫,反倒是花费了这么多银子,好像也说的过去。”   “可当初李家断绝关系,只通知了李初尧一声,也并不算是李初尧不想有所建树啊?”   ……   一时旁人成了两派,一派觉得是李家应该给的,李家大公子不也花了不少银子吗。   另一派觉得李初尧该还,既然要两清,那就清的明明白白。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后者安抚地看了他一眼,开口说:“老夫人这话的意思是,要我将之前的银子还了,才肯还阿御的嫁妆了?”   李初尧这话一出口,老夫人方才的话,瞬间变了味。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要嫁妆吗?怎么变成李初尧同李家两清了?   何况之前在宗祠,在族谱上划掉名字那一刻开始,李初尧同李家就没有关系了。   既然没关系了,又何来两清之说?   苏御见形势翻转,他站起身紧逼道:“老夫人,我的嫁妆,可是从苏府风风光光送出来,又大大方方进了李府,可是想不认账?” 第125章 气晕老夫人   老夫人一只手抓住椅背,略带皱褶的皮肤绷紧。她一脸深沉,嘴唇抿在一起,锐利的眼睛看向苏御,仿佛要把人吃掉。   钱氏见了,生怕老夫人气出一个好歹来,手扶着肚子走到老夫人身边,“母亲,既然是要嫁妆,咱们给就是了,苏家装的什么,咱们就给人什么。”   老夫人听出她话里的深意,点点头,“也是,你亲自去看着。”   李初尧猜出老夫人是觉得他们拿不出礼单来对账,加上苏御在苏家不受宠,不敢找苏家对质。   他哼笑一声,无妨,等东西拿出来,再打人脸。   四目相对,李初尧冲苏御一笑。   李初尧随同的小厮叫棋墨,这会儿领着点心店的老板回来,让老板的人,将点心分给在场的人。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几个点心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胜在做人啊。   李初尧站起身,冲围坐一起的人说:“为了阿御的嫁妆,太麻烦各位了,大家先吃点东西,等会儿帮阿御清点一下嫁妆。”   众人一致点头,还以为是收买他们,原来是想请他们帮忙。   苏御跟着站在李初尧旁边,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先前我和夫君成亲,有幸我大哥苏烈从京城赶来送我出门。”   说到这里,苏御同李初尧对视一眼,笑着继续说:“虽然如今苏家的主母,不是我亲身母亲,但我作为嫡出的双儿,代表了苏家的门楣,嫁妆自然不会太苛待我,所以一会儿还得麻烦各位,帮帮忙。”   “当然,当然,大伙儿肯定帮忙,是吧各位?”   “对啊,对啊!”   苏御勾唇笑了笑,又说了一声多谢。   老夫人皱了皱眉,小声同身后的嬷嬷说:“苏御大哥送嫁的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你去问问琼叔,究竟怎么回事。”   嬷嬷点点头,乘着人不注意,转身快速进了府。   李初尧眯了眯眼,苏御那番话,既给李府的人敲了警钟,也给自己留了退路。   若是苏家没有按照嫡出的份例给苏御陪送嫁妆,那便是如今的嫡母苛待,原因就不言而喻了,不过前提是李家将礼单拿出来公众。   如果不想同苏家撕破脸皮,拿不出来,那戏可就更好看了。   不一会儿,嬷嬷从里面出来。   附在老夫人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说完了,老夫人露出一抹笑来。   李初尧见了,只觉得好笑。   嫁妆里面的东西,到底多惹人心动,让老夫人忘了门楣。   这一点倒是李初尧想错了,不是东西值钱,是老夫人不愿意给,一个抛弃的孙儿,突然回来开了三家店,赚的钱还同李家没有关系,哪里会乐意。   本意就是想给人添堵,结果反被人气的半死,自然更不愿意了。   等琼叔和钱氏让人抬着箱子出来时,老夫人气定神闲道:“打开,让人清点吧。”   琼叔应了一声“是”,招唿人打开箱子。   李初尧扫了一眼,李府的准备的东西,看似华丽,实则一文不值。   华而不实。   苏御皱了皱眉,冲李初尧摇了摇头,柳秀再不济,也不会拿苏家的名声开玩笑。   若是让京城的人家知道,给他的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只怕会说她苛待前嫡系。   “李公子,可对?”第一个带头吃点心的率先出言。   李初尧还未出言,人群中一个识货的人开头,“这苏家好歹是京城人家,不可能连对玉如意都不配啊,还有这些东西,加起来怕是才百来两银子,同苏家的门第不符啊。”   此话一出,李家人脸色一白,他们居然忘了这茬。   苏御看向李初尧,这也是刀疤脸的人?   李初尧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其他人纷纷请教出言的人,等听完解释,联想到李家一直推脱,看李家人的目光不由变了。   苏御知道时机来了,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老夫人,这真是苏家给我准备的嫁妆?”   老夫人抿着嘴唇说不出是来。   张香兰嘴快,色厉荏苒道:“都在这里了,难道还能有假?”   一旁的人面面相觑,油然生出一种,小门小户暴发户的感觉。   老夫人气的发抖,咬牙切齿道:“琼叔,大夫人最近脑子不好,将人扶进去。”   张香兰目露惊讶,随即一脸怒意,看上去还有几分狰狞。   “夫人走吧。”琼叔用了一个“请”的姿势。   钱氏见张香兰没动,冲琼叔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直接让人将张香兰架着走了。   张香兰本来还想嚷嚷,对上老夫人那双冷冽的眼睛,嘴唇翕动了两下,闭上了嘴。   老夫人勉强一笑,“可能是之前,管理库房的人弄错了,放一起了,不如你们将礼单拿出来,我让人重新装好,送出来。”   苏御看向李初尧。   李初尧早料到老夫人会这么说,从怀里掏出一张礼单来,笑吟吟说:“棋墨,去让人抄几份送过来,一会儿大家看着清点,免得李府说我们刻意多说。”   棋墨拿着东西走了,围观的人也反应过来了,怕不是刻意多说,而是怕李家改了礼单,届时不认账吧。   礼单伪造一份,还是很简单的。   老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又不可能拆穿李初尧说他手里的是假的,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早知今日,她当初就该让张香兰,将人掐死!   没想到李初尧命这么硬,沉进了湖里,还能活着回来。   抄一份的时间很快,棋墨回来将礼单放到诸位手里,又仔细核对了原稿,才将礼单给老夫人。   李初尧拿着礼单扬了扬,笑吟吟道:“老夫人,这回可莫要再错了。”   老夫人看着上面的白字黑字,气的差点翻白眼。   钱氏上前接过,一看上面的东西,脸一白,上面好几件可都是李家的宝贝。   可如今话都说出去了,再改口,不是打自己脸吗!   老夫人忍气吞声,磨着牙齿说:“琼叔,去装箱。”   “是。”   琼叔一走,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有些累了,不满地嘀咕道:“一点嫁妆而已,李府财大气粗,也要拖这么久。”   “刚才老夫人说了,是下人弄错了。”   “下人还不是听主子的话,我才不信,偌大一个府里,下人有这么大的权利。”   见老夫人目光不善,旁边的人推了发牢骚的人一下,“闭嘴吧你。”   那人弯下腰,假装看不见老夫人,不过倒是闭上了嘴。   苏御站起李初尧旁边,借着袖子遮挡,扯了扯李初尧的袖子。   李初尧知道他的疑惑,假装同人亲近,附在苏御耳边,小声说:“假的,我瞎写的。”   其实也不算假的,那天做的那个人梦,派去的人,除了拿回那张写了城西桩子的信,还顺手将礼单顺走了。   所以他按照礼单,半真半假,加了一些李府的东西。   苏御眼神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小声嘀咕:“你果然瞒了我很多事。”   李初尧身体一僵,他怎么忘记这茬了。   老夫人瞧见两人光天化日抱在一起,心中恼怒更甚,不要脸!   其余人只当两人恩爱的要紧,再说了,人家夫郎讨要嫁妆,李府闹这么一出,不难受才怪,夫君哄哄怎么了。   谁家还没个需要哄一哄的人了。   琼叔领着人,重新抬着箱子出来,李初尧挑了挑眉,让在场的人,都帮忙一起对。   坐了半天,屁股也坐累了,一群人自然乐意之至。   清点完,手里拿着礼单的人说:“李公子,同礼单一样的。”   “对。”   李初尧和苏御拱手一拜,“多谢各位。”   众人挥挥手,说不客气。   “那成,李公子,既然要到嫁妆了,我们可就回了。”   “是啊,天色也不早了。”   李初尧和苏御刚到李府门口,差不多一点半的样子,现在都快五点了,天一边都暗了。   “行,那各位请回,等改日,我在酒楼设宴,请各位捧个场。”   众人心满意足走了。   老夫人以为事情完了,站起身让嬷嬷扶着,钱氏站到老夫人另一边,虚扶着人。   谁知道她们刚走出一步,李初尧出言喊道:“等等。”   老夫人深唿吸一口气,转过身,语气不善道:“嫁妆既然已经清点清楚,还有李家什么事?”   李初尧笑了笑,从怀里摸了一张信纸出来,“能动的嫁妆是给完了,还有沂南城西的桩子呢!”   “李初尧,你别胡说八道!”老夫人勃然大怒,若是手里有拐杖,只怕已经冲李初尧招唿了。   李初尧冷哼一声,“您还是请先过目吧。”   说着便将信纸递了过去。   老夫人没接,钱氏左右瞧了瞧,接了。   她看完信,眉心拧在一起。   老夫人不由迁怒,一把抢过信,嘴里不满道:“有什么好看的,半天看不完。”   结果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她伸手指着李初尧,面色难看,嘴唇发抖!   嬷嬷和钱氏连忙帮她顺气,好半响,老夫人才说:“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早知道当初,她就应该烧了!   老夫人魔怔的眼睛,火冒三丈,仿佛能够用目光烧死李初尧。   反正凑热闹的人都走了,老夫人一把将信撕了,怒气冲冲对李初尧说:“你死了这条心吧。”   李初尧看着纸碎屑,啧啧摇了摇头,“你难道没看出来,这份是印的吗?”   “我本来想着给李府留几分情面,如今看来,真没必要……”   “嬷嬷,去将地契给他!”老夫人脸色发白,她就不该留着这个小杂种!   带回李家的时候,就应该掐死他!   嬷嬷见老夫人这副模样,连忙进去拿东西。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   老夫人磨了磨牙,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好在琼叔在一旁,连忙扶住人。   一时李府兵荒马乱,李初尧不慌不忙,让人收了案几和椅子,牵着苏御的手,冲人说:“若是忙不过来,可以改日将地契送到窈遇来。”   嬷嬷脚步快,听闻老夫人晕过去了,快速拿着地契跑出来,扔给李初尧,嘴里不忘骂道:“老夫人好心对你,你就这么报答老夫人,真是个白眼儿狼。”   苏御哪里能容忍她,“我夫君为我要回嫁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不成你们还想请官府的人,做个见证?”   嬷嬷被苏御一噎,黑着一张脸走了。 第126章 有个傻子   李初尧让棋墨找人将东西抬回去,他牵着苏御再逛逛。   元宵节虽然过了,但挂在街上,纵横交错的花灯还在,现在点亮了,照的路明亮堂堂的。   卖夜市的商贩在花灯下方摆着摊,未回家的路人,饿了便叫上一碗热乎乎的面,在一旁吃的正香。   “饿了没?”李初尧拉着苏御到一处面摊位坐下。   他记得这家老板的面,最好吃。上辈子忙完了铺子,没时间回府吃饭,便叫上一碗面,吃的心满意足。   如今看来,当初的心满意足,不过是个笑话。   家人是假的,亲情也是假的。   李初尧嘲讽一笑,对上苏御不解的目光,他招唿道:“老板,来两碗大份的面。”   “好咧客官。”   苏御看到老板将面扔进锅里,偏头对上李初尧的眼睛,笃定道:“你不开心。”   四方的小桌子,两人对了一个角的两边,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用指尖拨动红绳,盯着看了好半响,才抬起头问:“阿御,想听故事吗?”   苏御疑惑地皱了皱眉。   李初尧笑出了声,捏了捏苏御掌心的肉肉,再次出声:“想不想听?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苏御看着他笑,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想说吗?”   李初尧顿住,上辈子的事情,就像一道伤口里面装着脓,外面虽结了疤,但依旧会疼。藏在心底里,偶尔被撕开,又愈合,只要那股脓,没有被清理掉,就不会真的愈合。   现在他想亲自将疤扯开,挤出里面的烂肉,给自己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有苏御,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   就在苏御想开口说,他愿意等的时候,李初尧却开口道:“只是想跟你讲个从来没有讲过的故事。”   “好。”苏御反手握住他的手。   “两位面好了。”老板端上一碗面放到桌上,又掉头去端另一碗,瞧见两人手握在一起,他和善的笑了笑,“新婚燕尔吧,我当初同我家娘子,也像你们这般,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   苏御脸一红,抽回手,假装吃面。   李初尧笑了笑,“那老板现在呢?”   老板愣了一下,柔软了眼神,嘴角自然上扬,“现在有了孩子,她在家看着呢。”   苏御闻言呆住,偏头望向李初尧。   后者挑了一下眉,冲老板道:“您去忙吧。”   “好,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一碗面没煮。”   老板匆匆离开,苏御忍不住问:“我们以后也会吗?”   窈遇的生意,以后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好,他们肯定也会有孩子,可他不想同李初尧分开。   李初尧伸手捏了捏苏御的脸,“傻瓜,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你现在只需要做好你想做的就行了。”   苏御冁然一笑,说的也是,还远着呢。   离他满十八,还有一年呢。   苏御喝了一口面汤,感觉暖乎了些,想到方才说的故事,“故事回去还讲吗?”   “你还想听,我就讲。”   苏御点点头,把面往李初尧碗里挑了些过去。   李初尧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等苏御挑完,他端过吸了一口面,感叹道:还是上辈子的味道。   等两人回府,累了一天的鸿书、莫一已经歇息了,乔天留了门,等着他们回来了,才打算去休息。   李初尧叮嘱乔天,以后去铺子帮忙,让小厮留门就行,累了便早点去休息。   乔天只是笑了笑,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寝卧。   李初尧一边用毛巾搓头发,一边望向大床上的人。   苏御裹着被子,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明晃晃地写着:我等你讲故事。   李初尧摸着半干的头发,将毛巾搭在屏风上,披散着头发上了床。   “还记着呢?”   “难道你不想讲了?”苏御往他怀里一缩,嘀咕道:“你瞒我的事可不少。”   李初尧噗嗤笑出声,躺平了身体,将苏御往怀里揽了揽,开口说:“有一个孤儿,他从小到大的目标,就是报答养育他的孤儿院……”   从孤儿院长大的李初尧,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最好的大学,因为对科研的热爱,成为了最年轻的研究员,可惜带领团队的上级,是一个利益至上的自私鬼,不仅仅是他的科研成果,只要是有价值的设想,全被上级李代桃僵。   满腔愤懑的李初尧,意外穿越到了川洲,又被人当成傻子一样,玩弄于掌心。   他以为终于可以将自己的才能,发挥用武之地,没想到最后还是一出鸠占鹊巢的戏码。   苏御在李初尧怀里,往上蹭了蹭,一只手按在他胸口,一手按在枕头上,半点不心疼地直白道:“那个傻子就是你吧。”   李初尧:“……”   “被家人背叛,夺走一切,还下令追杀你,所以你梦里的我救了你两次,那在此之前,应该有不少姑娘双儿爱慕你吧?是不是还有一个未婚妻?”   未婚妻没有,有一个未婚夫。   李初尧咽了咽口水,突然后悔之前在苏御面前,讲那些花里胡哨的爱情故事了。   他装可怜道:“我梦醒那会儿,特别难受。”   “我突然想起,我把溺水的你救起来,送到医馆,你后来醒了,直接叫出了我名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苏御没管他,继续分析道:“所以你跟着我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话都到这份上了,李初尧只好硬着头皮应声:“……是。”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和现代那些书上完全不一样呢?说好的心疼、安慰、抱抱和亲亲呢?   怎么到苏御这里,全是质问了?   还没等他深想,苏御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恶狠狠地问:“那梦里的你,和其他人做过那种事吗?”   怕李初尧不明白,苏御又补了一句,“就是对我那样。”   “当然没有!”李初尧立马反驳,将手搭在苏御腰上,“怎么可能有,就算我有未婚夫,我也没有碰过……他!”   苏御一脸“你果然有别人”的模样。   李初尧气短,他揉了揉太阳穴,实话实说道:“那时候都忙着打理生意,哪有空闲卿卿我我,再说了他喜欢的是李舜维。”   “你怎么知道?”   李初尧别开眼睛,“他们偷情我看到了。”   “那个人是谁?”   “……宋清。”   苏御听出他语气的别样来,所以也不仅仅是未婚夫吧……   虽然知道李初尧说的是梦里的故事,是他前所未有经历过的离奇怪事,但他还是不开心,他闷着趴在李初尧胸口上。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问:“为什么……”   李初尧摸了摸他的脸,“为什么中间没有你吗?”   苏御情绪低落地“嗯”了一声。   李初尧捧起他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怪我,我应该跟着你去沂南的。”   苏御瞬间明了,决定前去沂南,他几乎没有任何停留,如果不是李初尧以救命之恩,非要跟着他去,就算梦里那个李初尧提出来,他也会拒绝的。   本来就不熟悉的两个人,一旦张口拒绝,便不会再提第二次。   所以会错过,也有他的原因。   “对不起……”   听到苏御小声的道歉,李初尧将人往上抱了抱,四目相对,李初尧亲了亲他的唇,突然说:“可能那个傻子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不然为什么在醒来后,宁愿暂时放下仇恨,也要跟着人去沂南。   因为在他心里,苏御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宋清,可能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苏御瞪大了眼睛,回想起李初尧每次为他生气的缘由,他抱住李初尧的脖子,“阿尧,还疼吗?”   “现在知道心疼我了,刚开始不是还理直气壮吗?”   苏御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小声道:“装的。”   李初尧哼着笑出声,他的阿御怎么能这么可爱!   他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一手撑着身体,一只手伸进被子里,一路往下。   苏御闷哼一声,红晕浮上脸颊,羞窘的环住他的脖子,往下按。   李初尧喘了一口气,吻着苏御的耳廓,细细往前。   苏御努力回应他。   ……   自从那日李初尧陪着夫郎要回了嫁妆,李家老夫人便病了,那日帮着清点嫁妆人听闻,啧啧咂舌,冲旁人解释:   “苏家双儿嫁妆那么值钱,本来都入了李府的库房了,现在又全部拿出去,不气病才怪了!”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便成了:李家老夫人因为苏家双儿嫁妆太值钱,不想给人,结果碍于压力拿出来,心中不舍气病了!   李初尧喜见乐闻,他接过鸿书递过来的订单,仔细看完,皱了皱眉问:“怎么才这么点?”   鸿书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酒庄的收入,已经是李家酒庄的好几倍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还不够,这样,你找画技较好的人,将酒庄的内里画出来,然后挂到窈遇东西街店铺的墙壁上。”   鸿书不明所以,“尧哥,这是何意?”   “宣传。”   苏御端着果盘从外面进来,疑惑道:“宣传什么?” 第127章 酒楼教训李常维   李初尧见苏御进来,上前接过果盘,放到书桌上。   又将刚才交代鸿书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苏御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来窈遇的人,肯定会好奇,届时回家再一提新鲜趣事,好奇的人自然会想亲临来看看。”   李初尧偏头看向鸿书:“现在知道了?”   鸿书麻木的点头,起身走了。   李初尧吃了一块水果,又喂苏御吃了一块,评价道:“挺甜。”   苏御弯着眉眼一笑。   李初尧摸了摸他的脸,“生辰打算怎么过?”   苏御一愣,李初尧不说,他都忘了。   “只要和你一起,都行。”   李初尧坐下,将人拉到腿上,“那看来只能在家里了。”   苏御点点头。   李初尧“啧”了一声,“真没追求。”   苏御眨了眨眼睛,挽起袖子,露出朱砂,“那可以将这个消掉吗?”   双儿点上朱砂,除非破了处子之身,否则便要跟随一辈子。   李初尧脸一黑,一手捏人腰,一身捏人脸,“我看你是想起不来床。”   苏御脸一红,哼了一声,闭上嘴不再开口。   将人放在地上,李初尧站起身,拉着人往外走。   “去哪里?”   李初尧神秘一笑,苏御只好跟上。   荣兴街,热闹不凡的叫卖声响起,贩卖的东西琳琅满目。   李初尧拉着苏御站在卖雕刻小玩意的摊子前,说:“还记得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吗?”   苏御目光不由落在乖巧可爱的木雕小狐狸上。   李初尧示意棋墨给钱,“老板,麻烦帮我雕一个夫郎的模样。”   时隔这么久,老板还记得李初尧,毕竟这般英俊的公子,想忘记都难,他点点头,问:“这位就是您口中那位他吧?”   李初尧点点头。   苏御不由一愣,想起之前那句“可能那个傻子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苏御心中泛起了甜。   “好咧,现雕有点久,公子可以派人稍后来取。”老板在雕刻上天赋高,对于想要雕的人和物,几乎是过目不忘。   李初尧看了一眼棋墨,“那稍后由我的小厮来取。”   老板笑呵呵点头。   苏御打断道:“能否雕一对?”   “当然可以。”   李初尧冲棋墨使了一个眼色,揽着苏御往街道里面走。   到了楼氏酒楼,楼上雅间,顾莱、张成、莫一、鸿书围着圆桌坐下,李初尧和苏御一进屋,张成便笑着站起身,送上了祝福。   苏御笑了笑,道了一声谢谢。   顾莱:“既然寿星来了,该上菜了吧。”   李初尧讪讪摸摸鼻子,同人说好时间,结果自己迟到了,还晚了小半个时辰。   他站起身,端起酒杯,“怪我,让各位久等了,我自罚一杯。”   顾莱摆了摆手,道:“用不着你自罚,今日阿御生辰,开心最重要。”   言外之意是,罚了你,还惹得我们寿星不高兴,不如不罚。   李初尧厚着脸皮一笑,“那可就不怪我了。”   张成哈哈一笑,将准备的礼物,递给苏御。   莫一和鸿书也一并将礼物拿了出来。   苏御一一接过,李初尧帮忙将东西放到一边,鸿书主动请缨,“我去让小二上菜。”   李初尧点点头,莫一一脸期待,贴着苏御小声说:“礼盒里是我新研制的改良版香膏,你和尧哥今晚可以好生试试。”   苏御脸“刷”地红了。   张成见了,大嗓门道:“是什么好消息,要单独说,不同我们分享一下。”   苏御脸更红了,莫一面瘫着脸,耳尖有点红,他看了一眼顾莱,想到之前受顾莱和张成照顾,他淡定道:“稍后,我让鸿书把东西给你们。”   张成知道窈遇的可都是好东西,心满意足点点头。   顾莱皱了皱眉,总感觉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事后,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当然这是后话了。   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皱了眉问,“怎么了?”   苏御摇摇头,咬着嘴唇不肯交代。   李初尧无奈,只好先作罢,等回去再问。   鸿书再次进来时,小二也端着菜进来了,等布满桌,几人不由感叹,李初尧大手笔,这楼氏的招牌菜,全点齐了。   李初尧站起身,举起酒杯道:“今天特别感谢各位兄弟,抽出空来,给阿御过生辰,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成:“干了啊!”   一群人应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御看了一眼李初尧,明白李初尧今天都是为了他,怕他在邺城不习惯,没有朋友和家人,特意请了顾莱和张成来。   这两人都是大忙人,好些时候,神龙不见尾。   苏御将酒杯蓄满,端起敬道:“多谢。”   其他人笑了笑,倒满酒杯,将这轮酒喝了。   顾莱怕人一个个没完没了,率先说:“今日阿御生辰,可不是来醉酒的,都好好吃饭。”   有了他开口,张成自然不敢反驳,鸿书一会儿还有事要办,莫一也忙着回去研制东西,李初尧还想带着苏御到处玩玩,所以几人心照不宣,默认了顾莱的话。   等吃完饭,几个人一同往外走,恰好小二推开另一间雅间的门,只见李常维同一群酒肉朋友坐在一起。   其中一人开口:“李大公子,我听闻窈遇的老板,是你兄弟,我养在秋阁的一个小娘们儿,想要那个什么养肤丸,不知你能否帮我弄一点?”   听到李初尧,李常维不耐烦道:“你拿钱自己去买不就成了。”   “这不是最近手头紧,想拿点折扣吗?”   另外几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李大公子,你难道这点小忙都不肯忙?还是同传言那般,李家可待了李初尧,心虚不敢求帮忙?”   李常维平日嚣张装逼惯了,现在听人这么说,自然不能打自己的脸,“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回去就帮你们办了。”   李初尧本想着今日苏御生辰,懒得拆穿人,却不想几人接下来的话惹怒了他。   坐在李常维旁边的那人开口:“对了,我听说你弟弟那双儿,有几分姿色,你看到过没?”   李常维嗤笑一声,“不过是苏家养废掉的双儿,光好看有什么用,又帮不上忙。”   “难道你就没想尝尝那滋味?不是你老子的人,都敢碰吗?”   “我当然……”   李常维那个“敢”还没有落下,李初尧直接一脚踹在了门上,阴沉着脸说:“你当然什么?”   李常维没想到会遇见他,想到小时候,这人被欺负的不敢出言求救,他胸膛一挺,“怎么,又欠教训了?我当然……”   他的“敢”没机会落下,李初尧一个闪身上前,给了人一拳。   这边的动静不小,引得其他包间打开门瞧,李初尧先发制人道:“怎么李常维,长出息了,李老爷的妾室,你都敢了!”   李常维怒气全在李初尧身上,哪里顾及得了别人,“我他么就敢了,关你什么事!你别忘了,你小时候,被我揍惨了的模样!”   说着李舜维便要上前揍李初尧,后者直接给了他一脚,“你都说了是小时候,毕竟现在不是了。”   李常维的酒肉朋友,一身赘肉,圆头圆脸,帮着李舜维说话:“你怎么能先打人呢!不就提了一句你家双儿吗!”   他眼睛不由瞥向李初尧身后,一脸猥琐的笑:“他给不了你帮助,不妨……”送我……   李初尧直接反手一拧,只听见“嘎巴”一声,胳膊脱了臼。   “再敢多说一句关于我夫郎的,我让人重新做人。”   “痛痛痛!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李初尧一脚踢开他,浑身煞气的走向李常维,后者拎起凳子就想往李初尧身上抡。   苏御大喊:“夫君,小心!”   李初尧冲莫一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乘着人不注意,往里面撒了点东西,方才被折了手臂的人和其他人,也跟着朝李初尧扑出过。   李初尧勾唇诡异一笑,一手捏着李常维手里的凳子,随后将李常维踹倒在地。   张成想上前帮忙,顾莱扯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莫一那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上来一个李初尧便踹一个,一群人叠成能了罗汉。   看的其他雅间的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几人挣扎着起身,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所有人瞧过去,只见李常维躺在地上,脖颈绷紧,脸色苍白,而他的下身,正被起身的那名被折了手的胖子踩在脚下。   似乎是被叫声吓到了,胖子连忙松开脚,谁旁边人没站稳,推了他一下。   随后整个人压在了李常维身上。   再次传来一声惨叫,听得人心惊不已。   李初尧挑了挑眉,还真是意外之喜,加上莫一无色无味的药,只怕这几位今后,都硬不起来了。   当然……原因嘛,自然是被吓得。   李初尧好心开口:“若是你们再不送李大公子去就医,只怕……”   那群人一慌,李常维是同他们一起出的事,届时李家找不了李初尧的麻烦,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而且今日这么多人看到了,他们不由脸色一白。   李常维还有一口气,冷静道:“快……送我去……医馆。”   说完便直接晕了过去。   这下几人更慌了,胖子手臂疼了一下,清醒道:“去医馆啊!”   一群人慌慌张张将李常维抬起了出去。   莫一走到苏御身边,塞了一粒药丸给他。   不等苏御疑惑,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放在嘴边,看似吻了一下,实际是吃解药。   他可不想跟那些人一样。 第128章 初遇的救命之恩   再反应不过来,苏御就是傻子了。   他眨巴眨巴眼睛,李初尧拉过他,在额头落下一吻,看的旁人,不由挪开了眼睛。   “走了。”   李初尧牵着苏御往外面走,张成站到鸿书身边,小声问:“刚才莫一撒的什么?”   “不举。”   鸿书轻描淡写落下的两个字,让张成冒了一把冷汗。   难怪尧弟要吃解药。   顾莱走到张成旁边,示意他走了。   一行人下楼到了大厅,楼老板上前,“李公子,那个……”   李初尧知道他想问,碰坏的桌椅怎么办,李初尧挑了挑眉,“楼老板,雅间是谁订的你找谁便是了。”   他虽然踢了门,但门又没坏。   楼老板哈哈一笑,应声道:“李公子说的是。”   这位可是邺城的新贵,加上身旁的这两位,他哪里敢得罪。但想到李常维被抬着出了酒楼,再上门去要赔偿,只怕被李家反咬一口。   他脸皱眉一团,仿佛有天大的难题。   李初尧提醒道:“楼老板,具体的事情经过,你可以问问其他客人。”   说完李初尧已经带着人走了,李常维算了废了,何况方才他给李常维挖的坑,本人没有在意,但开门看戏的其他雅间客人,可听得一清二楚。   出了酒楼,顾莱和张成拱手告辞。   顾莱看了一眼酒楼,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有需要差人通知我。”   李初尧点点头,“放心吧,顾兄,李家处理丑事还来不及呢,手还伸不到那么长来管我。”   顾莱深深看了他一眼,跟着张成上了马车,走了。   鸿书和莫一主动开口说,还有事情要忙,也紧着离开了。   只剩下两人,李初尧拉着苏御的手,轻轻摩挲,问:“在雅间,莫一同你说什么了?脸那么红?”   棋墨抱着礼物出来,看到李初尧问:“主子,直接送回府吗?”   李初尧点点头,目光又落在苏御身上,后者脸红的像个苹果,李初尧视线落在礼物上,他大概猜到莫一送的是什么。   李初尧哼笑一声,拉着人往前走。   “带你去一个地方。”   苏御被他带到马厩,一脸疑惑地问:“去哪里啊?”   李初尧勾了勾嘴角,“去了你就知道了。”   马儿扬起马蹄,一路狂奔,苏御坐在李初尧身前,差点被风迷了眼。   到了地方,苏御望着熟悉的风景,不由一愣。   这是李初尧落水的地方,他记得当时,车夫架着马车,他掀开帘子,想看看到底还有多久到地方,望着湖边的景色,刚想感叹一声,山清水秀,地杰天灵,便瞧见湖面有人挣扎了了两下。   随后长衫浮在水面上,他当时根本来不及想太多,直接叫停了车夫。   汁夏见他不顾形象,跳下马车,在马车中喊:“公子,你去哪?”   “救人。”   他飞奔到湖边,想也没想,直接跳进了湖里。   水中的人,已经没了挣扎的迹象,仿佛在水中睡着了。   他都没来得及看清李初尧的脸,直接伸胳膊穿到人腋下,艰难的凫水往岸边游。   想想那时候,还真是惊险,要不是迫害李初尧的凶手,以为人死了走了,只怕多停留一刻,他极有可能被一起灭了口。   李初尧见苏御望着湖面发呆,从身后将人抱住,把头埋在他脖子里,“在想什么?”   苏御贴着他的脸,磨蹭了两下,说:“其实我救起你,只有微弱的唿吸。”   “所以?”李初尧将人转过身,面对着自己。   “娘亲说,为人善,毋为人恶,所以在名节和人命之间,我选择了救你。”他那时候看李初尧的面相,并不像坏人,所以尽管汁夏不同意,一心想要阻止他救人,他依旧选择了救李初尧。   李初尧想起自己醒来时,已经在医馆了,从此地到城里,这么远一段距离,只剩下一口气,定然是苏御做了应急措施。   “你做了人工唿吸?”   苏御皱了皱眉,但大抵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点点头。   李初尧一把将苏御拥进怀里,他当然知道,在这个时代,人工唿吸,代表了什么。   一个双儿,能够冒着用自己的名节救一个陌生人,可想而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而他上辈子,醒来后,一不知道还有双儿这个性别,二听闻人要去沂南,根本没来的及深思,便让人走了。   他真该死!   “你……等我醒来后,在想什么……”   如果那个时候,苏御已经认定了他,而他后来,却因为宋清的善意和主动帮忙,同人定了亲,那他同宋清又有什么不同?   在苏御眼里,应该也是背叛吧……   而苏御还在他最危难的时候,又一次救了他……他真的该死!   环住自己的手收紧,勒的苏御有些疼,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李初尧的后背,将脸搁在他肩头,缓缓说:“我娘曾教诲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惦念着人一定要回报。”   腰上的手松了力道,苏御从李初尧怀里抬起头,对上那双愧疚又悔恨的眼睛,他凑上去亲了一下对方的唇,笑着说:“那时候,就一个昏迷的你,还有一个雇的车夫,和我的丫鬟,谁会说什么?”   “若非喜欢,这些东西束缚不了我。”   “我喜欢上你,是在沂南的路上。”   苏御伸手环住李初尧的脖子,手又往上抬,按住李初尧的后脑勺,往下按,让人的额头,同自己的额头相贴,“阿尧,你欠我的救命之恩已经还了,我要的感情,你也已经给我了。”   李初尧吻住苏御,抱着他的腰,仿佛要将人揉进骨子里。   他吻的激烈,苏御有些跟不上他的唿吸节奏,白皙的脸涨红,微微有些喘。   李初尧松开嘴,苏御犹如岸上的鱼,重新回到了水里,小口小口唿吸新鲜的空气。   “阿御,你该让我负责的。”   “嗯?”苏御疑惑地抬起头。   李初尧笑了笑,一把将人横抱起,大步流星往一边的亭子去。   木头的长廊往湖中延伸,亭子在离湖心三分之一处,一眼望出去,煞是好看。   到了亭子,李初尧将苏御放到地上,拉着到一边的栏杆处,怕人冷,又把人揽进怀里,“后来有后悔救过我吗?”   苏御摇了摇头,笑着说:“很庆幸,救得是你。”   想到李初尧说的那个故事,又补了一句:“你梦里的那个我,应该也不会后悔的。”   “哦?为什么?”李初尧不由好奇了,上辈子的苏御,并没有这么幸运,虽然李初尧省去了周峰那一段,但从开始到最后,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苏御学着他常用的姿势,托着他的下巴,凑过去吻了一下,解释:“即使梦里的苏御很苦,但即使生命尽头,依旧有一个人记着他的好。”   因为记得,所以在梦醒之后,为他排忧解难,给了他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未来。   如果不是那个苏御,他不会像如今这样幸福。   李初尧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苏御的意思,他环住苏御的腰,低头亲了亲苏御的眼睑,“阿御,遇上你,是我两辈子的幸运。”   苏御对上他的眼睛,似乎有些明白了,梦里的故事,对李初尧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睁开眼睛的不确定,也是身死为他的执着,更是过眼云烟的噩耗。   “我会陪着你,让你忘记曾经的噩耗。”   最后让仇恨烟消云散。   “好。”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又齐齐偏头,看向某个地方。   轻柔的风拂过,在寂静的湖面,荡起一湾又一湾的涟漪。   一旁的柳树,枝条交缠在一起,如同缠绵的人一般,难舍难分。   等两人回府后,李初尧让苏御在一边等着,亲自为人下了一碗长寿面。   苏御尝了一口,夸奖道:“好吃。”   李初尧咧嘴一笑,“想不想再吃个煎蛋?”   苏御有点怀疑,“你会吗?”   李初尧当然会,只是不太会烧这个火,于是找来伽衣帮了一个忙。   煎蛋两面金黄,看起来非常有食欲,苏御还是头次见这样的煎蛋,他刚想夹,李初尧已经夹起喂到他嘴边。   苏御咬了一块,有点烫,但味道极好。   他眨巴眨巴眼睛,“可以要求,每天早上吃一个吗?”   李初尧点点头,“这个简单,让伽衣同厨娘说一声便是。”   “好。”   面有很大一碗,原因不言而喻,李大厨许久未下厨,有点摸不准分量。   苏御一个人肯定吃不到完,而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他夹起面喂到李初尧嘴边,“老人说,长寿面不能剩,但可以分享,我们一起吃。”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丝毫不客气。   两人将一碗面分食完,李初尧让人准备热水,抬去寝卧,他一会儿得洗个澡,不然全身都是油烟味。   两人这边如漆似胶,已经被人抬回李府的李常维,面色阴郁。   张香兰在一旁哭天抢地,李胜才被闹的心烦,火气也上来了,冲张香兰发火:“不是让你看好他吗?尽出去惹祸,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李家的大公子,被人踩碎了蛋!” 第129章 李胜才讨公道   听到李胜才的话,李常维面上露出恨意来,李家,又是为了李家!他父亲从进屋开始,丝毫关心的话语都没有,只剩下最后这一声责怪!   他脸上不由露出狰狞来,李初尧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香兰直接朝李胜才扑了过去,“老爷你方才说的是什么话?你若是早就看不惯我们娘俩,直接休了我便是,何必在诛我们娘俩的心!我嫁给你已经二十多年了,你就是这般对我们的!”   李胜才被她嘶哑又伤心欲绝的声音,弄的晃了一下神,脸上被张香兰的指甲划了一下,留下一道血印子。   脸上火辣辣的疼,李胜才一把将张香兰推开,“这一切是我的错吗?若不是你一直宠溺他,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张香兰伏在地上哭,李胜才有气发不出来,问床上躺着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李常维露出一抹阴狠来,“是李初尧,他想要报复我,所以故意让胖子跌在了我身上,然后踩……”   后面的话李常维说不出口,但憋着一口气,那眼神似乎想将人五马分尸,不还不够,他要让李初尧痛不欲生!   既然李初尧那么在乎苏家那个废物,他就让苏家的废物,被所有人骑,必须要当着李初尧的面,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李胜才看到李常维的眼神,不由皱了皱眉。   想到老夫人也是因为李初尧气病了,他不由好奇,当初那个在他面前,怯弱傻气的儿子,到底是什么能耐,能够离了李家,还能搅得李家鸡犬不灵!   “我会去同你讨回公道,这段时间好好养伤!”   李常维闭上了眼睛,因为胖子拿一摔,除了身下的玩意儿废了,还断了一根肋骨,如今只能躺床休息,避免再次受伤。   李初尧,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胜才见他不吭声,也知道那都东西是男人的命根子,没有怪罪他,转过声冲张香兰说:“我会去找最好的大夫来,但这段时间,你们最好别再闹出其他幺蛾子来。”   张香兰只听见了他前半句,雨声泪下:“老爷,你一定要救救常维啊,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李胜才于心不忍,“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李胜才一走,张香兰立马擦干了眼泪,她走到床上,握住李常维的手,“常维,娘亲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的!我要让他比你痛一百倍!”   李常维眼皮下的眼珠颤抖了两下,他睁开眼睛,再也抵挡不住心中的恐惧,颤抖着声音说:“娘亲,我、我是不是成废人了……父亲,更不会再留着我了,对吗?会不会像李初尧一样,被剔除族谱?”   想到这里,李常维有些癫狂道:“娘亲,我是李家的嫡子,他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一定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张香兰眼角落下一串眼泪,眼睛里露出狠决来,“常维,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害了你的任何人!你父亲也不行!”   似乎是被张香兰安慰到了,李常维苍白着脸,身体颤抖的幅度变小,嘴唇一张一合,睡过去了。   张香兰望着李常维,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绷紧着脸,眼神里露出狠厉来。   李家当初有多么风光,李常维被踩坏了蛋的事,传的就有多快。   就算李家想往死里捂,依旧挡不住外人的风言风语。   李初尧接到李胜才的邀请,不由挑了挑眉。   看来这是准备为李常维讨公道来了啊。   其实李初尧一直没有弄明白,李胜才一共只有三个儿子,偏偏对谁都不亲,无论是上辈子,他生意做的有多好,李胜才从来不会夸奖一句。   反而会用复杂的目光看他,以前他不懂,现在来看,不过是想着他对李家有用,暂时先留着,否则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连人都不召唤回来,就直接断绝了关系呢!   苏御见他面露嘲讽,拿过他手上的信,仔细看完。   “我陪你一起去。”   李初尧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苏御听到李胜才冰冷的话,想起苏青山那不是人的爹。   苏御握住他的手,强硬道:“这件事本来一开始,也是因我而起,我必须去。”   李初尧对上苏御坚定的眼神,无奈道:“好。”   不知李胜才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约在了楼氏酒楼。   李初尧还没来得及嗤笑,苏御已经冷笑出了声,“约在这里正好,让人给他醒醒脑,看看他儿子说了多少大逆不道的话。”   苏御这副小模样,李初尧爱死了,他一把抱过苏御,在人脸上乱啃一通,“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   苏御一愣,窝在他怀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刚才说狠话的不是他。   在李初尧眼里,分明就是在勾*引他。   他倾身吻住苏御,直到将人吻得喘不过气来,才松开,“明日赴约,你说我要不要送点礼物?”   等苏御喘过气来了,才问道:“什么礼物?”   “当然是治疗下半身的,或者送点香膏给李常维也不错。”   苏御噗嗤一声笑出声,送这些东西,恐怕得把人气疯。   不过想到那天李初尧吃解药的场景,他不由将视线往下挪了挪,李初尧方才吻他,没有反应。   不会也坏掉了吧?   李初尧磨了磨牙齿,托起苏御一条腿,让人面对面坐在自己腿根,“想什么呢!”   苏御耳朵一红,“谁让你最近两天这么素!”   李初尧一手掐住他的腰,一手放到苏御身后,把人往前一抬,苏御感受到东西的变化,他别开眼睛,不敢看人。   李初尧冷哼一声,“你夫君好着呢!”   说着直接就着姿势,将人往寝卧的榻上去。   苏御垂死挣扎,“这还是白天呢!你放开我!”   “你管他白天还是晚上,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你夫君,到底有没有问题。”   ……   楼氏茶楼。   李胜才望着面前的青年和他身侧的双儿,脑子里出现一张脸,不由晃了一下神。   李初尧微不可查蹙了一下眉,感觉方才,李胜才透过他看到了谁。   青年英俊不凡,双儿清丽佳人,倒是般配。可惜在李胜才眼里,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他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   “李初尧,常维受伤的事情,也有你一份吧。”   苏御想开口反驳,却被李初尧在桌下抬手制止,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乖巧坐在一旁,等他开口。   “李老爷,可了解事情的经过了?”   “我问过常维了,他说是你故意报复。”李胜才眯了眯眼睛,他确实还没有时间去了解经过,但他相信,即使李常维说谎,也不会太过分,   但显而易见,李胜才太高看李常维的道德了。   “李老爷信了?”   李初尧不信李胜才会全部相信李常维的话,何况还是一个屡屡有前科的人。   “他说的就是事实。”   李初尧挑了挑眉,这是准备讹他?李胜才这个态度,是想无论是不是,都要往他身上泼脏水了?   不过他倒是挺好奇,李胜才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李老爷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胜才喝了一口茶,“别以为你在沂南混的顺风顺水,在邺城你也能如鱼得水,这邺城,只要李家还是第一,你那些小把戏,就动不了李家分毫。”   “哦?”李初尧觉得好笑,顺着他的话问:“那李老爷,是打算怎么处理?”   “你将窈遇的方子分享给李家,我既往不咎。”   李初尧不由笑出了声,苏御也跟着发笑,这李胜才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李胜才蹙眉,脸上不由带了怒气,“你觉得就以你现在的实力,若是我李家发话了,你还能混的下去?别妄想了,只要李家领头制止你,邺城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李初尧叹着气摇了摇头,原来李胜才咬定他是罪魁祸首,目的在这里。   还好他留了一手,将那天李常维大逆不道的厥词压了下来,不然就听不到今天李胜才的豪言壮语了。   李胜才警告道:“李初尧,你最好想清楚了。”   李初尧露出无辜来,“这样吧,李老板,我想你可能不太了解,当时的情况,我让人帮你解释解释,当日到底是什么情形。”   隐匿在暗处的冷一,下楼去将楼老板叫上了楼。   大门被推开,李胜才眉心拧的更紧了。   “楼老板,正好今日正主在这里,别错过了机会。”   李初尧说完,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苏御,叮嘱道:“小心烫,冷一会儿再喝。”   苏御点点头。   李胜才没来得及出言,那边楼老板已经递了一张单子上来。   “李老爷,这是那日大公子在这里用膳,忘了结的饭钱,下面是李公子弄坏桌椅应该赔的钱。”   李胜才:“楼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初尧出言提醒:“楼老板,那天事情具体的经过,李老爷还不知道呢。”   楼老板在两人之间巡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是谁没有让那天的事情传出去,但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楼老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第130章 笑话   “那日大公子和他朋友在房间里议论李公子家的夫郎,语气颇有冒犯,话语中还提到了贵府的妾室,很是大逆不道。   李公子为了自己夫郎,意欲教训大放厥词的大公子,大公子那边人多,直接扑了上来。   大概是喝了酒,不清醒,大公子的朋友,便不小心踩到了大公子,许是被吓到了,一推搡,大公子便晕过去了。”   楼老板说完,李胜才面色铁青,这个逆子,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隐瞒不说!   他今日来讨公道,只怕变成全邺城的笑话!   “楼老板,说话可得讲证据!”   听到李胜才威胁的口气,楼老板皱了皱眉,脸上隐隐露出不虞来。   “李老爷,那日动静颇大,我这里都有记账,可请当日的人来对峙。”   言外之意是,你能捂住我的嘴,那日在的客人,你能全捂住吗?   李胜才捏住杯子的手收紧,脸色又难看了两分。   李初尧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李老爷,试问有人对你的妾室有非分之想,你能忍让吗?”   李胜才心道一声糟了,被李初尧牵着鼻子走了!   原本他想着,只要李常维说的不是太离谱,又将位置定在楼氏,当着面,握手言和,就算威胁李初尧,要到了配方,外人也说不了李家欺负人。   如今看来正中了李初尧下怀。   李初尧见他不说话,嗤笑一声说:“李老爷还真是大度,妾室都乐意让给别人。”   楼老板听得心惊肉跳,这个别人可是李常维啊!   父子共享众妾,传出去得多难听啊!   李胜才:“当然不能!”   李初尧“哦”了一声,面露严肃道:“既然李老爷连妾都不愿意,那他们诋毁我夫郎,我教训一下人,又有何错之有?”   李胜才气短,这明显就是一个坑,无论他回答什么,李初尧都有借口堵他!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看向李胜才,“李老爷应该还不知道,大公子那日说的是什么话吧?”   “大公子说,李老爷的妾室,他当然敢!”   联想起四姨娘落胎时,这个逆子就躲花园里偷看,李胜才黑沉着一张脸。   说出的话,仿佛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那也轮不到李公子,多管闲事!”   李初尧一手拍在桌上,脸上也带了怒气,“李老爷我这是替我夫郎出气,哪里算多管闲事?难道你的妾室重要,正妻被人侮辱,就不重要了吗?”   “李初尧,你别强词夺理!”   李初尧冷着脸哼笑一声,“李老爷,我看强词夺理的是你吧!”   “你!”   “阿御,我们走了,李家仗势欺人,我们懒得同人废话!”   苏御点点头,跟着李初尧往外走。   李胜才气的想将酒楼砸了!   李初尧一顶帽子一顶帽子扣在他头上,而他还没法反驳!   你就说气不气!   楼老板见他面色不好,道了一声“李老板随时结账都行”,利落走了!   那模样,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李家仗势欺人!   李胜才气的吐血,恨不得回去将李常维打死!   下了楼,李初尧还未动作,苏御已经拿出铜板,放到了乞丐碗里,蹲在人面前说:“我们可不会仗势欺人。”   乞丐咧嘴笑了笑,道了一声多谢。   李初尧将苏御拉起来,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小东西越发熟练了啊!”   苏御瞪了他一眼,“瞎取什么绰号呢!”   李初尧笑了笑,将人揽进怀里,纠正道:“这是爱称。”   苏御眨巴眨巴眼睛,坏笑道:“那我要谢谢爸爸吗?”   李初尧:“……”   “不用了。”他额角三根黑线,这绝对是黑历史。   苏御略胜一筹,心满意足笑了开怀。   果不其然,出了酒楼,李家的破烂事,全部传了出去,至于李常维到底有没有动过李胜才的妾室,其他人并不关心,他们知道李胜才有个不孝子。   李府的人岌岌可危,老夫人病了刚好,又出了这么大的事,门风不正啊!   一时间,李府到了风口浪尖上,从以前的高不可攀,变成了饭后余谈。   钱氏哪里受过这种气,挺着肚子,到老夫人屋里哭诉。   “老夫人,我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可不能看着他跟着我一起受委屈。”   “李常维那话传出去,以后这孩子落了口舌,可怎么是好啊!”   钱氏抹着眼泪,哭的凄惨。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佛珠撞在桌面上,直接碎了,她看了嬷嬷一眼,“老爷在哪里?”   “沐染一大早寻死以证清白,老爷在她院子里呢!”嬷嬷叹了一口气,祸从口出,李初尧害了一班人,若非三姨娘病重,只怕府上更是鸡犬不宁。   “你去叫人,就说我有话要说。”   “是!”嬷嬷起身告退。   老夫人看向钱氏,“你也别哭了,老爷狠不下心来,我替他来做。总不能让整个李府,被那对母子连累!”   “母亲说的是。”   张香兰被重罚进了祠堂,李胜才让她好好看书,怎么做一个好母亲!   至于李常维,那日李胜才从酒楼回来,指着人骂,被李常维顶了一句嘴,抢过丫鬟手里的鸡毛掸子,将人打的嗷嗷直叫。   旧伤添新伤,从小未受过苦的人,当场便晕了过去。   如今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听到嬷嬷的传话,李胜才如释重负,安慰了一句沐染,便跟着嬷嬷走了。   到院里时,看到钱氏也在,想到沐染,他不由捏了捏眉心。   “母亲。”   “来了?”老夫人掀起眼皮看他,“来了就坐吧,说说吧,打算怎么解决这次的事?”   李胜才:“母亲想怎么做?”   老夫人目光锐利,仿佛一眼便看透了李胜才的心思,“李家不养没用的人。”   氛围一时变的沉重,只能听见钱氏小声地抽泣声。   就在这时,外面人传,三少爷求见。   老夫人睨了一眼李胜才,视线挪到嬷嬷身上。   后者出去将人请了进来。   李舜维进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像是没看到李胜才似的,“求祖母主持公道。”   “你又怎么了?”   李舜维怯弱的身子抖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祖母,我和姨娘一直恪守本分,她如今身子已经不好,随时都可能……”   李舜维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语气强行又坚决:“请祖母替姨娘主持公道,舜维不想看着姨娘含恨而终!”   三姨娘的身子骨,已经坏透了。   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唿,如今出了李常维的事,李家的妾室,哪里还能安好。   若是临死还扣上乱伦的标签,李府就太不是人了!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   说着又将视线转移到李胜才身上,“老爷该做决断了,总不能因为一个人,毁了李家的未来。”   老夫人示意李胜才把目光落在钱氏的肚子上。   李胜才沉默,李舜维站到一边,小声抽泣,眼睛里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   凭什么李常维做了那么多错事,至今还能安全无恙!   他母亲都快死了,李胜才还犹豫不决!   好半响,李胜才才说:“逐出李家,划掉族谱上的名字吧!”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好。”   他话音刚落下,外面小厮急匆匆进屋,看了一眼李舜维,“三姨娘……没了。”   李舜维脸色一变,几乎失了礼仪,一路飞奔回院。   老夫人和李胜才愣了一下,没怪罪李常维,前者平静道:“好生将人葬了吧。”   小厮出去找琼叔传话。   李胜才眼神迷茫了一下,他对三姨娘已经没有映像了,若不是李舜维常在眼跟前,他都想不起府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想到方才李舜维的说辞,他叹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钱氏望着两人的神情,心不由升起凉意,她摸了摸肚子,只期盼这个孩子能安然降生。   李府先是传来李常维被逐的消息,后又传来三姨娘没了。   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姨娘,李府并没有大办,只有三姨娘曾经的院子挂了白绫,李舜维披麻戴孝,守在灵前。   李初尧听闻的时候,不由皱了皱眉,人死为大,却不想李家这么冷漠。   不过同上辈子三姨娘去世,倒是提前了一个月。   苏御望着一处发怔,李初尧从背后将人抱住。   “想什么呢?”   温暖的怀抱,将周身的凉意击退,苏御靠在他怀里,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若非我娘亲是嫡母,只怕同这位三姨娘差不了哪里去。”   李初尧心底闪过一抹心疼,他亲了亲苏御的脸颊,“以后我们将娘亲的牌位,移到我们家来,世世供奉。”   苏御心知不容易,但他的话,带了温暖,让人不由生出一份念想来。   “好。”   李胜才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将李常维送去了桩子上养伤,张香兰在祠堂闹的人仰马翻,最终见了李胜才一面。   李府对逐出去的人,冷冽至极,除了养伤,没有分丝毫东西给李常维,张香兰求着将自己嫁妆里的桩子,给了李常维。   李胜才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离开了祠堂。   张香兰跌在地上,恨意熊熊燃烧! 第131章 快忍不住了   因为李常维在酒楼的那些话,除了张香兰外,李府妾室都受到了侮辱,对于处罚李常维,她们喜见乐闻。   最高兴的莫过于钱氏,李舜维死了娘,在李府又怯弱,没有半点威胁。   只要她生出一个儿子,李家的全部,都是她的。   而沐染回想起自己流产的场景,再想到李常维这么蠢,难免怀疑让她掉了孩子的另有其人,现在来看,最大的收益者,就是钱氏。   她不由心生怨怼,如今她身子养好了,但李胜才,一直在外面忙生意的事情,根本没机会,重新怀上孩子。   想起张香兰曾经的提醒,她趁着天黑,带着贴身丫鬟,摸到了祠堂。   张香兰犹如惊弓之鸟,听到一点动静,立马吓得缩到角落。   想到祠堂听见的怪声音,她只想将自己藏起来。   李舜维站起隐匿的暗处,将手中制造怪音的东西,收起来,目光落在鬼鬼祟祟的沐染身上,他眯了眯眼睛,她来祠堂做什么?   沐染让丫鬟守在外面,望了望里面,小声喊:“大夫人……”   张香兰一把从沐染身后,将人死死勒住,“你是不是想要来杀我的?我告诉你,我张香兰天不怕地不怕,又岂会怕你这个小鬼!”   “大夫人……是、我——沐染!”   张香兰愣住,不由想沐染是谁。   趁着张香兰晃神,沐染从她手里挣脱出来,站在一边,扶着墙咳嗽。   李舜维暗叹一声可惜,若是沐染被张香兰勒死在祠堂,李家可就更热闹了,这样……她们就能去陪他那孤苦的娘亲了。   真可惜呢……   张香兰从魔怔中回过神来,眼睛瞪大的像铜铃,没有血色的脸,在皎洁的月光下映的惨白,看的沐染心惊不已。   她有点后悔晚上来这里了,她咽了咽口水,小声说:“我想同你一起对付二姨娘,我的孩子,定然是她害没了的!”   听到孩子,张香兰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便落了下来,“你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也没了,咱们都没有孩子!哈哈……”   沐染觉得张香兰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她试探着说:“府中还有小小姐呢。”   张香兰愣住,双目如同诈尸的僵尸,看起来怪异又可怖。   沐染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你难道不想为李常维报仇了吗?”   “我当然想!我恨李家!还有那个小贱人!”张香兰突然逼近沐染,整张脸狰狞又狂暴,如同被激怒的恶鬼,想要抽人筋骨,吃人血!   “我、我们可以合作,你之前不是说,李家的子嗣全部掌握在老夫人和老爷手里吗,只要我们将钱氏的孩子弄掉,老爷肯定会雨露均沾,重新要孩子。”   沐染退无可退,硬着头皮将话说完。   张香兰盯着她看了好半响,好像神智又恢复了正常,她眯了眯眼睛问:“你想怎么做?”   沐染示意她将耳朵附过来。   两人声音太小,李舜维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不过……做掉钱氏肚子的孩子,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呢……   等沐染说完,张香兰突然拽住她的手腕,“你必须保证我能够从祠堂出去!”   她不想每天被奇怪的声音折磨了……哦,那是李家的祖宗们。   “我发誓!”   张香兰突然诡异的笑了笑,“你要说……对列祖列宗发誓,不然就让他们晚上去找你。”   沐染身体一抖,看张香兰那副样子,仿佛牌位上的这些人,真的存在,她控制住想要发抖的身体,竖起手指,“若是我不能让大夫人安全从祠堂出去,请各位列祖列宗即使做鬼也不要放过我!”   “这样可以了吧?”   张香兰点点头,侧身让开。   沐染小步挪了两步,随即犹如被鬼追似的,快速跑了出去。   突然响起一声怪音,张香兰好似被吓到的鹌鹑,颤抖着缩到桌子下面,眼睛无神看着一处,嘴里念叨着:“别找我!别找我!”   黑夜漫漫,有的人备受精神的折磨,有的人睡得香甜。   太阳升起,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李初尧在院子里练完拳,转身去书房。   离李常维被逐出府,已经过了两个月,这期间,李府如同收了鬼怪的阴宅,没再掀起半点波澜。   不过李家在生意上,没少找李初尧的麻烦,可惜都被李初尧一一化解了。   鸿书正在对账本,李初尧拿了一本,随意看了看,“最近酒庄生意怎么样?”   “尧哥,不知道李府做了什么,他们新推出的一款酒,几乎招揽了我们所有的散酒生意。”   李初尧皱了皱眉,“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常来我们那里坐的几位,说喝了李府的酒,喝我们的完全没有味道,一路过李家,就想进去喝。”   鸿书也挺纳闷,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李初尧将账本放下,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突然说:“你找几个生面孔,去买两壶回来。”   鸿书点点头,“可是要研究?”   李初尧一脸“就你最懂”的表情。   鸿书一脸幽怨,“莫一只要一碰见这种事,立马变得六亲不认。”   “谁让你不给人名分。”   “我想给啊,他不愿意啊!要是他能怀孕,指不定我还能逼一下。”   李初尧一言难尽,他拍拍鸿书的肩膀,“说不定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愿意嫁给你呢!”   鸿书愣了一下,随即眼里闪着亮光,“你谢谢尧哥。”   说着人直接跑了,连账本都未对完。   李初尧摇了摇头,看来还是得他自己来。   如今春暖花开,被窝已经不是离开的第二个家,苏御醒来,发现李初尧不在,他朝外面喊了一声,“汁夏。”   听到声音,汁夏立马从外面跑进去,看到苏御锁骨上的痕迹,她晃了一下神,冬天还有毛领遮一下,这天气怎么遮?   “怎么了?”苏御一脸疑惑。   汁夏指了指他的锁骨,苏御低头一看,他立马抓起被子盖住,磨了磨后槽牙,冲汁夏说,“去把你主子叫来。”   汁夏掩饰住表情,抽了抽嘴角。   她的主子,分明是苏御。   等李初尧进屋的时候,还未走到床跟前,苏御已经将枕头扔向了他。   “怎么了这是?”李初尧一把接住枕头,大步朝床边走过去。   苏御嘟着唇瞪他,指着自己的脖子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李初尧不以为意,伸手将人抱进怀里,扯开他的领子看了两眼,拿过枕头下的药膏,用指腹挖了点,轻柔的给人擦上。   “李小狗。”   李初尧闻言笑了,勾了勾苏御的下巴,“苏小狗,骂谁呢?”   苏御冷哼一声,李初尧将药膏放回去,掰过苏御的面朝着自己,拉开衣服,露出肩膀上的牙印,“谁留的?”   苏御将脸埋进他的脖子里,谁让这人昨晚,那样弄他。   李初尧捏着他的手腕亲了一下,拍拍苏御的腰,“好了,该起来了,我去给你拿衣服。”   苏御从他身上下去,坐在床上,视线落在朱砂的地方,越来越红艳了。   他叹了一口气,又倒在床上。   李初尧拿着衣服过来,瞧他这副模样,将人拉起来,“怎么了这是?”   “大哥来信隐晦问我为什么肚子还没有动静。”   说完苏御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李初尧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问:“你也着急想要孩子了?”   “小孩子很可爱啊。”   李初尧愣了一下,那日,窈遇来了一个最小的客人,说是来买件礼物,给娘亲过生辰,苏御本来没着急要孩子,看了那么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也跟着心动了。   李初尧不动声色将衣服给苏御理好,挑了挑眉问:“你可想好了?小孩子可不好养。”   苏御想到自己小时候,一下子泄了气,他确实不好养,调皮捣蛋,讨人嫌不说,还惹得苏烈回回受罚。   李初尧给他穿上鞋,拉过苏御的手,摩挲了两下红绳,抬头对上苏御的那双眼睛,他认真道:“阿御,我还未做好,当好一个父亲的准备。”   当他知道性取向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孩子。   后来到川洲,意外不需要担忧这些,但现代的他是个孤儿,上辈子的他,被亲情背叛,生下一个小生命容易,但对他负责,真的很难。   他不想,苏御生了孩子,自己因为处理各种事情,无法顾及父子俩。   更不想,在自己都不确定,能否做好一个父亲的时候,让一个小生命,不确定的长大。   他很爱苏御,对孩子爱屋及乌,他能保证,只是看过太过不幸,从未尝过父爱的他,不确定自己能否给孩子想要的爱。   苏御眼睛晃了一下,他抱住李初尧,“其实你应该相信自己的,你能将我养这么好,定然也可以做好一个父亲。”   他轻轻拍了拍李初尧的后背,“我等你想通的那天。”   李初尧将人抱紧,从一开始,除了一些现代的观念,还有一层让他迟迟不肯做到最后一步的就是孩子。   他不想让苏御服打胎药,一个是舍不得,二是怕对苏御的身体造成伤害。   或许可以试试研究一下避孕套。   想到这里,李初尧不由为自己担心,立下十八才动人的flag还稳妥吗?   他感觉快……忍不住了…… 第132章 帮我数钱   李初尧打算去窈遇酒庄看看,顺便瞧瞧李家酒庄是怎么一副景象。   窈遇酒庄一共有三楼,一楼是大厅,供散酒客人品尝和聊天,若是谈事可以选择去二楼或者三楼的包间。   李初尧带着苏御上了二楼,其中一个包间的窗户正对着李家酒庄,可以将进出的客人,看的一清二楚。   “你怀疑李家酒庄加了什么东西在酒里面?”苏御跟着他坐到窗边的长椅上。   李初尧点点头,“我已经让鸿书买酒去研究了。”   “可如果被发现了,李家的名声可就彻底完了?”   李初尧将人拉进怀里,视线落在李家酒庄门口。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怕的是,手底下的人,想要表现,狗急跳墙了。   “李家在乎,手底下的人,可不一定在乎。”   苏御对上李初尧的眼睛,不由疑惑,“你怎么知道?”   李初尧噗嗤一笑,“猜的,至于猜的准确与否,就另说了。”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沂南城西的桩子不是要回来了吗?李家卖米,我们也可以啊,就当造福百姓了。”大米的价格,在邺城总体偏贵,主要还是因为,米生意全部掌握在李家手中,既然这样,他就让大米变得不值钱。   让李家引以为傲的东西,变成大家皆可以唾手可得。   苏御点点头,“可是你不在沂南看着,不怕……”   李初尧笑着摇了摇头,“你忘记当初我让顾兄建立的人力资源网了?只要我给钱,发布任务出去,自然有愿意去做的人。”   “这么短的时间,顾哥已经筹备好了?”苏御惊讶不已,这才半年不到吧?   “现在只是雏形,沂南有刀疤脸和李宽这两尊煞神外,能够节省很多事情,顾兄同两人已经在详谈了。”   李初尧当初之所以给顾莱说此事,一是顾莱够神秘,身世背景强大,二是人脉比他广,相对于他来做,顾莱更合适。   而且便利他不说,还白捡两分利,确实是一件好事。   苏御点点头,“那张哥的快递呢?”   “京城不知道具体进程怎么样,但沂南和邺城已经在扩大范围使用了。”便捷的东西,谁不想。   “我好像真的帮不上你什么。”   不管是张成、顾莱还是鸿书和莫一,只有他什么忙都忙不上。   李初尧见苏御一脸愧疚,他伸手勾起苏御的下巴,调侃道:“不是还可以暖床吗?”   苏御瞪了他,这能算吗?何况他们成亲了,暖床不是应该的吗?   李初尧看懂苏御眼神里的意思,把脑袋埋在苏御肩膀上,笑得肩膀颤抖。   苏御:“……”   等李初尧笑过来,他一本正经道:“你可以帮我数钱,之前不是说掉进钱眼里,捞不起来了吗?”   苏御一窘,咬着嘴唇小声说:“那是说笑的。”   李初尧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无妨,以后你就做我的小财迷。”   苏御环住他的脖子,“那你出门谈生意还带着我吗?”   “带,怎么不带,钱都在你手里,我都是给你打工的,不带老板怎么行。”李初尧将人抱紧了,免得人摔下去。   苏御笑弯了眉眼,“你这样一说,我都不想努力写话本了。”   李初尧在他鼻子上啃了一下,“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其他有我。”   “好。”   正巧这时,鸿书在书房说的那几个老顾客上门了,只是几人面色发白,精神萎靡,相比前一个月,简直判若两人。   李初尧皱了皱眉,看来这酒里真加了,让人上瘾的东西啊。   这些人,同李初尧以前看到的瘾君子相差无几。   “这几个我记得,在邺城排的上名号。”   李初尧点点头,窈遇的酒不便宜,能够常来的人,自然有点资本。   现在看来,李家酒庄是有目地的撬墙角。   李初尧冷笑一声,这些人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一炷香后,几人再次出来,只见脸上挂着餍足的表情,进去时的萎靡不振,此刻变得精神饱满,好似进去充了电。   李初尧让苏御起身,“回去了。”   “你已经知道了吗?”   “嗯。”   李初尧牵着苏御下楼,掌柜将人送到门口。   不远处站在脂粉奁铺子前的少年,偏头问身边的丫鬟,“爹说让我接近的人,就是他?”   丫鬟点点头,“是。”   “那他旁边的是谁?”看两人亲密的样子,明显感情很好啊。   “清公子,那位是李初尧的夫郎,苏御,京城苏家前嫡母兰氏生的双儿。”   宋清冷呵了一声,然而在精致的脸上,看不出嘲讽,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我爹的意思,是让我取而代之?”   丫鬟点点头。   宋清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冷意,收敛进眼底,他那个爹,对他的容貌真是无比自信。   丫鬟知道他不高兴,又将老爷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李初尧同苏御成亲,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但肚子丝毫没有动静。   据柳秀说,苏御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   窈遇东西好,以后生意肯定做的更大,李初尧不可能让自己后继无人。   主君生不出孩子,自然只能另想办法,只要宋清能够入了李初尧的府邸,何愁后顾之忧。   再将苏御不知不觉解决了,主君的位置,就是宋清一个人的。   听丫鬟说完,宋清垂在一侧的手握成拳头,脑海里不由出现李舜维的脸。   他和李舜维同为庶出,在一起固然聊的来,但比起惺惺相惜,他更想做人上人。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他宋清,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想到这里,宋清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若非这张绝色的脸,宋通墨,也就是他爹,怎么会让他平安长到这么大呢。   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价值在哪里。   不过李舜维那边……宋清眯了眯眼睛,冲丫鬟吩咐,“让人去给李三公子送信,就说我有要事要说。”   丫鬟看了他一眼,依言照做。   另一边,李初尧和苏御已经回到了宅子。   两人一起前往莫一的院子,到的时候,莫一正指挥着人忙着手里的活。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颇有几分宅子太小的感觉。   或许应该弄一个工厂,但在这个关头,被李家知晓了,怕是会有危险,若是工厂,一不小心,被一场大火湮灭,哭爹喊娘都没用。   莫一看到两人,从里面出来。   “尧哥,阿御。”   “鸿书让人买回来的东西,你试过了吗?”   莫一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睛亮的吓人,“我发现里面罂粟。”   苏御一脸疑惑:“罂粟?”   倒是同李初尧猜测的差的不远。   莫一解释:“ 罂粟可以作为中药使用,主要的功效是敛肺、涩肠、止痛,但若是长期服用,会上瘾或造成中毒。”   李初尧敛眉沉思。   苏御转头问莫一,“你是怎么发现的?”   “以前在外面执行任务时,无意间用过。”虽然在酒里面,但他用李初尧教的办法,提取了成分,很快便发现了这东西。   李初尧让门口的小厮去叫鸿书过来,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李家应该是打着敛肺、涩肠、止痛的功效,来宣传这个酒的。   只是加的量,比药用要多。   就算他们现在去拆穿李家,也不会有什么用。   毕竟对于需要的人来说,确实达到了目的。   不一会儿,鸿书进来。   李初尧将自己的猜想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果然同他的猜想的一模一样。   鸿书听到莫一的解释,问:“那可有解药?”   莫一摇了摇头,“无药可解。”   李初尧倒是知道这一点,鸦片就是这个东西的产物,只能靠自制力自己戒掉,无药可医。   三人不由看向沉思的李初尧,他就是三人的主心骨。   “酒庄那边暂时先这样,鸿书,你派点人手,监视酒庄的动向,最好将他们的原材料,烧了。”   鸿书点点头,“那上瘾的那些顾客?”   “找几个人去跟他们喝酒,让他们“不小心”知道罂粟的“功效”,至于最后的结果,就看他们造化了。”   鸿书点点头,“我这就去办。”   李初尧“嗯”了一声,转头问莫一,“给你的人手怎么样?如果不合适,就同乔天说,安排去做别的事情。”   “好的尧哥。”   苏御见李初尧心情不太好,冲莫一挥了挥手,跟着人回了主院。   “阿尧。”   李初尧对上苏御担忧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我没有难过,只是觉得无奈。”   时代和对人性的无奈。   苏御点点头,“我明白,我娘亲曾经说:救人先救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上对得起天,下对的起地就够了。”   李初尧笑出声,“娘亲的道理真多。”   苏御眨巴眨巴眼睛,“真是我娘亲说的。”   “苏小骗子。”   苏御:“……”   算了,人哄开心了,他就不计较了。   “可以推出同一个功效的药酒吗?”   苏御这话倒是提醒了他,虽然毁了李家的原料,但难保不齐,有些利益熏心的会效仿,“这样吧,让莫一研究一下,然后将酒方子公布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了,一劳永逸。   (备注:本故事纯属虚构,种罂粟犯法,情节需要)   作者闲话:  本故事纯属虚构,种罂粟犯法,情节需要!重要的事情,再说一遍! 第133章 人生第一次   茶楼里。   宋清望着对面落坐的人,让身边的丫鬟先出去。   雅间里只剩下两人,宋清面露愁容,“舜维,今日找你来,是想同你说件事。”   昳丽的脸上,眉心微蹙,眼神让人生怜,白皙的脸庞,仿佛随时会留下两道泪痕,李舜维见了,不由皱了皱眉,心中升起爱护来。   “清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清苦笑,低垂着眉眼,难过地说:“我爹让我去接近李初尧。”   “什么!”李舜维蹭的站起身,“他已经成亲了!”   “舜维,我也不想的,可是你也知道我在府里的境遇,若是我不听我的爹的话,我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宋清眼里露出凄凉来。   李舜维上前握住他的手,“你告诉你爹,我娶你,李家要不了多久,就只有我一个儿子了。”   他会想办法让李常维悄无声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让人通知张香兰,他就不信,张香兰和沐染还会坐得住。   李胜才先前回来,沐染隐晦的提了几句,但李胜才还在气头上,沐染只好派人去通知张香兰,让她在等等,并嘱咐表现出悔过来。   近几日,沐染将李胜才伺候的高兴,想必离张香兰离开祠堂不远了。   只要届时,他加一把火,二姨娘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李家就只有他了!   宋清听到他的话,思绪百转,现在李家确实只剩下李舜维一个儿子,就算二姨娘肚子里那个长大了,老夫人一死,李胜才意外没了,就只能由李舜维继承李家了。   宋清眼角流下一滴泪,哽咽道:“舜维,你也知道,窈遇现在的生意有多好,我爹想……”   “清儿,你再等等,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李舜维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从一开同宋家合作,他就知道宋通墨看不上他,因为他是庶出的孩子,加上他不敢明面上将生意做大,所以宋通墨,才一直拒绝他求娶宋清。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宋通墨想要窈遇的财路,所以让宋清去做垫脚石。   宋清脸上露出苦楚,“并非我不想等你,只是我爹……你知道的……”   李舜维磨了磨牙齿,说:“清儿,你想办法拖着你爹,我……”   宋清摇着头打断他,“别,按照你原本的计划来,别因为我打乱了你的计划……若是,因为我……我会愧疚的。”   “清儿!”   “别说了……”宋清推开他的手,垂着眼睫,一脸伤心落寞。   李舜维哪里看的下去,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后退一步道:“清儿,你先按照你爹说的做,等我处理完李家的事,在我爹面前露了头,我就再去同你爹说迎娶的事。”   宋清咬住下唇,眼里含泪,“届时,你不会嫌弃我吗?我爹可是想让我进窈遇府里。”   李舜维低头在人额头上亲了一下,“不会的,清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在乎你了。”   宋清将头埋进他怀里,环住他腰,闷闷应了:“嗯,我知道。”   李舜维面露狠色,李初尧你分明同我一样,只有一条贱命,凭什么好东西,都要偏向你!李常维就算了,为什么你也要同我抢!   抢的人还是宋清!   宋清微不可查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人,他勾了勾嘴角,眼神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若是李初尧那边失败了,他还可以抓住李舜维的心。   天边的太阳,逐渐往下落,赤红的光晕,映在路过的旅客身上。   暮色霭霭,太阳回了地平线下的家,月亮从黑夜里出现,照亮着地上的路。   周围零星还闪烁着几颗星星。   窈遇,主院里。   屋檐下,一排排翠绿的芦荟,冒出了嫩尖,被光照的透明。   李初尧坐在浴桶里,双手搭在两旁的桶檐上,闭着眼睛想着事情。   苏御从外面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伸手蒙在他眼睛上。   “打劫!”   李初尧勾唇一笑,“劫财还是劫色啊?”   苏御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当然是劫——啊!”   “扑通”一声响起,浴桶里的水溅起一米高,苏御挣扎了两下,美人出浴一般坐起身,他抹了一把脸,怒瞪着李初尧。   罪魁祸首笑了笑,挑起他的下巴,“小美人,还劫色吗?”   外间听到的声音的汁夏和棋墨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回去。   他们聋了,什么都听不见。   苏御抬手打他,却被人捏住手腕,拉进了胸膛里。   硬邦邦的,未着寸缕,苏御望着性感的喉结和好看的锁骨,不由咽了咽口水。   “嗯?还劫色吗?”   磁性的声音,带了两分低沉,尾音上扬,多了几分旖旎。   苏御呆呆地说:“……劫。”   李初尧噗嗤一笑,“小傻子。”   苏御反应过来,脸一红,底气不足道:“骂谁呢。”   李初尧又贴近了些,低声在苏御耳边说:“你说呢……”   水下的姿势,让苏御觉得羞耻,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干脆把头埋进李初尧脖子里。   李初尧捏着他的下巴,强迫着他看向自己。   “唔——”   猝不及防被吻住,唇舌交缠,苏御险些忘了唿吸。   气喘吁吁结束一个吻,室内仿佛升了温,连同贴着身体的水,也变得愈加炙热了。   “准备好了吗?”   突如其来的问,让苏御一愣。   李初尧附在他耳边,低声诉说了几句,只见苏御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   苏御声音低的如同蚊蝇,“你要说话不算话了吗?”   李初尧含住他的耳朵,“嗯。”   “唔——”   翌日。   李初尧望着身旁的人,伸手捏了捏苏御的脸,就这点体力,还想劫色,啧。   苏御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不要了……”   李初尧蓦地一笑,抬起苏御的手腕,艳丽的朱砂已经消失,但红绳依旧艳丽,他拿到嘴边吻了一下,重新将人抱紧。   苏御像是察觉身旁的人,没有其他动作,又往人怀里靠了靠。   等再次睁开眼睛,外面已经日晒三竿了。   李初尧小心翼翼起身,换好衣服走到外间,冲伽衣吩咐,“去打点水来,我在外面洗漱。”   伽衣点点头,走了。   汁夏耳尖有点红,昨晚的动静她自然听到了,虽然早就习惯了,但好像同之前又有点不一样。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更脸红心跳了。   等洗漱完,李初尧淡淡扫了一眼汁夏,冲她吩咐,“你主子可能要多睡会儿,我先去书房,人一醒,立马叫人来通知我。”   “是。”   李初尧领着棋墨走了,汁夏放轻了步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苏御睡得正沉,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根本醒不了。   她小心翼翼退出房间。   书房里。   鸿书感觉李初尧今时不同往日,浑身透着意气风发,仿佛解决了什么大事。   如沐春风,高岭上的雪都要被融化。   鸿书一脸疑惑,“尧哥,是什么好事?”   李初尧笑出了声,回想起昨晚的味道,他舔了舔嘴唇,转移话题道:“监视李家酒庄的人手不够,去找乔天要。”   “好。”   “对了,让莫一多制作一点他改良的香膏,安排到窈遇的店里。”   鸿书点点头。   “新的面霜也可以上了,现在春天来了,可以多去摘一些花草,做研究。”   ……   鸿书木着脸听李初尧细细一条一条安排完,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好事,让尧哥这么开心。   以往哪里会这么仔细,全是列成一张单子,给他直接去办就好。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细到指甲大小的事情,还嘴角上扬,语气没有半点不耐烦,温柔的不像话。   汁夏那边,瞧见苏御皱了皱眉,立马差人去李初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苏御醒来的第一眼,想要看到的人,一定是李主子!   小厮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快速跑到书房,将传达的话说了。   听了一个小时,还未被放走的鸿书,最后李初尧塞了他一张单子,跟着小厮大步流星走了。   鸿书:“……”   所以他为什么要听尧哥讲这么久?   不是一向说时间最宝贵吗?早准备了单子,直接给他不就完事了?   鸿书一脸疑惑走了。   到了寝卧,苏御还没醒,李初尧看了一眼汁夏,没有怪罪,反而说:“去让人准备一点清淡的食物。”   汁夏点点头走了。   伽衣为两人关上门。   李初尧倾身在苏御脸上亲了一下,似乎觉得喜欢还不够,又去吻人额头和嘴唇。   苏御被吻的喘不过气来,挣扎着睁开眼睛,对上那张温柔似水的俊容,愣了一下。   李初尧又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要起来吗?”   苏御想坐起身,结果身后一疼,冷“嘶”着抽了一口气。   李初尧立马将人带被抱进怀里,“还疼?”   他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不是上了药膏了吗,难道那处的效果要差些?”   苏御:“……”   他红着脸,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碾碎了重组似的,腰酸屁股疼,他刚想说话,结果发现声音也是哑的。   “……”早知道,就该让人等到明年!   李初尧见苏御瞪自己,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人生第一次,难免有点激动嘛。” 第134章 没有章节名   苏御有点不想同李初尧说话,这人是爽了,但是他难受啊!   虽然后来,他也挺舒服的,但是!这人太不知节制了!想想就觉得某处更疼了。   李初尧亲了亲苏御,比以往更体贴温柔,“饿不饿?”   话音刚落,苏御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李初尧想笑,又见人一脸委屈,尽是控诉,他抱着哄道:“宝贝,是我的错,怪我。”   说完他冲外面喊:“伽衣,倒一杯热水进来,顺便去看看汁夏准备膳食怎么样了。”   伽衣贴心的挪了一张凳子过去,又把茶壶和茶杯放到上面,给人倒了一杯,递到李初尧手上,这才去厨房找人。   李初尧喂苏御喝了点热水,润了嗓子,又把手伸进被子里,帮人揉腰。   苏御被揉的舒服,哼了一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一会儿,今天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苏御懒懒的靠在他怀里,“什么都不想做。”   他就想好好休息。   李初尧失笑,想起什么,又挑了挑眉问怀里的人:“对你夫君还满意吗?之前不是一直挑衅我?”   苏御:“……”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得了便宜卖乖!他将脸埋在李初尧胸膛里,转移话题道:“我饿了。”   李初尧看出他的想法,闷笑了一声,一手揽着人,一手倒热水,小心翼翼喂苏御。   等两人用过午膳,苏御想睡,可又睡不着,而且他就想黏着李初尧,这人去哪儿,他也想跟着一起去。   李初尧抱着人去书房,几乎是有求必应。   乔天拿着一封请帖,敲了敲书房的门。   听到“扣扣扣”地声音,李初尧看了一眼怀里瞪大眼睛的某人,冲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主子,宋家送来一封请帖。”   “宋家?”李初尧皱了皱眉,他可记得这时候宋家,除了外表风光,内里已经烂了,说是邺城布业的龙头,但一直亏损着。   看来这是想故技重施啊,上辈子宋家也是借着宴会,让他认识的宋清,不过因为他去了沂南,倒是推迟了不少。   苏御听到姓宋,心中生出警惕来,“邺城宋家还是京城宋家?”   他可是记得某人上辈子的未婚夫就姓宋,在沂南还招惹了一个宋宁。   乔天如实照说:“邺城布业那个宋家,宋通墨生辰这次大办,邀请众多人,李家也在内。”   “什么时候?”   “回禀主子,三日后。”   “嗯,那就去吧。”   乔天点点头,出去答复了。   李初尧准备将请帖扔在一边,苏御却拿了过去,看到上面的说辞,他酸熘熘地说:“你那个未婚夫是不是也在?”   李初尧将人往上抱了一点,下巴抵住苏御的额头,又低头亲了亲,才说:“我现在怀里抱得是你,爱的也是你,名义上的夫郎也是你。”   言外之意,现在我都是你的!   苏御开心了一点点,他仰头看李初尧,伸手摸他的喉结,“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能够得到你的青睐。”   李初尧:“……”   他咽了咽口水,握住苏御的手,“不想伤上加伤,就别挑衅我。男人的喉结不可以随便乱摸,明白吗?”   苏御冷哼一声,“你别转移我话题。”   李初尧睨了他一眼,捏着他的手放到某处,我转移话题了吗?   苏御手握不下,烫的连忙收了回去,脸颊滚烫,耳朵也红,不依不挠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道:“初见时确实被惊艳到了,但也只是惊艳,不会像面对你这般,心跳加速,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还舍不得。”   苏御勾唇露出傻笑,不过又很快收敛住,低头装作不在意的把玩李初尧的手指。   李初尧见苏御这副模样,忍不住又亲了亲人,还一点他未说,对苏御,他总觉得怎么喜欢,也不够,只想多给一点宠爱,再多一点。   现在回想起上辈子宋清对他的背叛,他不由有些迷茫,宋清一向眼光高,为什么会同李舜维在一起呢?   他那时候掌管李家,怎么也比一个庶子强吧?   或许两个人早就勾结在一起,一步一步策划着,怎么将他的人,变成自己的人,再取而代之。   李初尧忽略了一点,他那时候,一心忙着事业,对于宋清这个未婚夫,不过是顺水推舟。   但双儿除了嫁的好以外,还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夫君。   而李初尧一直忙着生意,虽然拒绝了外面的诱惑,给了宋清极大的安全感,但内里的空虚,需要有人抚平。   李舜维的体贴和关心,在宋清顺遂又平淡地日子里,荡起了极大的波澜。   李舜维对他的在乎,让宋清非常有成就感,反正李家在谁手里都一样,李舜维取代了李初尧,他日子照样舒坦,为什么不退而求其次呢?   再有就是宋清这个人,从小就知道自己价值在哪里,相比于李初尧,李舜维,他更能掌控住。   头顶的人半天没有动静,苏御抬起头,见李初尧走神,抓起人的手,轻咬了一下,“想谁呢?”   就在苏御以为李初尧会说他,却不想听到了别的名字,“宋清。”   苏御立马脸黑了,他推开李初尧的手,随即站起身,一瘸一拐往外走!   李初尧果然是哄他的!现在还对人念念不忘。   回过神来,李初尧赶紧将人抱了回来,发现苏御眼眶微红,他亲了亲人的眼皮,他方才只是下意识说出了口,并非苏御理解的意思。   苏御挣扎着要走,心中蓦地升起酸涩,胸口的难受,像湖面荡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往外扩,眼泪“刷”地一下落了下来。   滚烫的泪珠落在李初尧手上,他心疼地把人困在怀里,亲吻苏御的眼睑,眼泪又咸又苦涩。   “跑什么,我只是在想宋清和李舜维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苏御咬着嘴唇不说话,但也没挣扎了。   “你想想,双儿可以怀孕,他还没同李舜维在一起,就在外面翻天覆地了,这样不要脸,我想他做什么?”   苏御瞪他一眼,使小性子道:“谁知道你想他做什么?”   李初尧吻住苏御的唇瓣,又含住轻轻咬了一下,抬起头说:“以后不许跑,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就往外跑,伤到了怎么办?还不是我心疼。”   苏御抱住他的脖子,“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能为了无关的人生气难过。”   李初尧摸摸鼻子,“……这个有点难!”   毕竟仇恨在那里,他要是真能控制住,就不会失态那么多次了。   苏御蹙了一下没眉,也觉得强人所难了,他换了一个说话,“那你不能在意那些人。”   李初尧点点头,“好,我只在乎你。”   “嗯。”   李初尧见他气过了,将人抱紧了些,“别哭,看你哭,我难受的要紧。”   苏御亲昵地在他脖子处蹭了蹭,“我还难受呢!”   “那我道歉。”   “嗯,我接受了。”   李初尧噗嗤一笑,他的夫郎怎么这么可爱,恨不得把所有宠爱都给人。   李府。   李舜维如同鬼魅似的站在暗处,看到张香兰跪坐在垫子上,虔诚地念诵佛经,他勾了勾唇,暂时先放过你。   他转身去了黄大夫那里,看到人面色如常,他不由嘲讽,“黄叔说为了我娘留在李府,如今我娘不在了,应该解脱了吧。”   黄大夫手一顿,转过身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娘为什么身体会这么差,黄大夫再清楚不过了吧?”   黄大夫继续摆弄药材,明显不想搭理李舜维这个疯子。   自从三姨娘去世,李舜维恨上了李家所有人,但他又舍不得李家的家业,所以只能暗地里,弄些小动作。   比如装鬼吓张香兰,若不是他用药吊着张香兰,估计人早就疯了。   “你娘的死,你恨张香兰没有用。”   李舜维冷呵了一声,“哦?那我该恨谁?”   “老夫人。”   “她一个半截入土的人,能做什么?还是你不想替我娘报仇,找的借口?”   黄大夫皱了皱眉,“我比你更爱你娘。”   李舜维冷嗤一声,明显不信他。   黄大夫在府里十来年,虽然一直在帮三姨娘调理,但丝毫不见成效,这让李舜维怎么不怀疑。   何况李胜才尤其信任黄大夫,连同给各个夫人的打胎药,都是黄大夫一手操办,难保不齐,对他娘也用过。   李舜维猜的没错,黄大夫确实给三姨娘服过,因为不想看到她再生下李胜才的孩子,可后来他发现,对三姨娘的身体影响极大,便换成了调理的药。   可惜那时候已经晚了,加上三姨娘郁郁寡欢,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只能日渐亏空。   他之所以说仇人是老夫人,是因为只有老夫人死了,李家才能乱起来。   他要看着李家败落!至于李舜维,他是李胜才的儿子,同他有什么关系。   李舜维眯了眯眼睛,“既然你爱我娘,那就同我合作,让钱氏没了孩子。”   黄大夫看了他一眼,心中好笑,“你以为二姨娘没了孩子,李家就是你的了吗?”   李舜维皱了皱眉,只听他继续说:“休了张香兰,就会有另一个嫡母。”   所以无论其他姨娘能不能再生,只要李胜才还好着,李家就不会缺继承人。 第135章 宋府贺寿   李舜维琢磨着黄大夫话里的深意,视线落不远的药罐上。   的确比起更聪明的嫡母,还不如是现在这位被他掌控在手中的张香兰,只要保证张香兰的位置,钱氏就永远名不正言不顺。   只是……老夫人,李舜维眯了眯眼睛。   “我可以不动张香兰,但你要想法办,让我跟着李胜才去参加宋通墨的生辰。”   黄大夫拿着扇子,轻轻扇火。   “我帮不了你。”   李舜维目露不善,“黄叔……”   “舜维,现在李府只有你一个公子,李胜才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话是这么说,就怕李胜才宁愿带着女儿出门,也不会带着他。   “机会是需要你自己争取的,你现在需要打破你懦弱的性格。”黄大夫提点到位,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李舜维站在原地,手紧握成拳头。   沉默了半响,他转身回了别院,临南正站在书房里等他。   “主子。”   李舜维“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身上,“沂南的事情怎么样了?”   “布料铺的生意已经好起来了。”   李舜维点点头,“之前让你陷害窈遇,李仁那边没认出你来吧?”   “没有,不过李仁不见了,玉器铺的杨老板,死了。”   “嗯,没认出来就行,至于其他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那个二哥,运气还真是好,张香兰原本想让人万劫不复,没想到反倒帮人认识了赌坊的老板。   如今开了窈遇不说,还成了邺城的新贵。   运气好的简直让人妒忌!   临南见李舜维勾起嘴角,眼里露出狠意,他立马低垂了头。   李舜维视线落在桌上的账本上,若是用生意的事情,去请教李胜才……倒是可以试试。   “你去忙吧,隐秘的事情,你我知晓就行了。”   “是。”   临南一走,李舜维立马拎着账本去找李胜才,张香兰已经没了可以威胁到他的资本,至于钱氏,还是好好养胎吧。   这样一看,最麻烦的还属老夫人。   院里的枯枝冒了点点绿,地上的杂草,从石缝中冒出来,虽然歪了身子,长的却花坛里的花还好。   李胜才正在对酒庄的账本,这两个月,明显比之前,高了许多。   “父亲。”   李舜维站在门边,脸上保持着微笑,眼神怯弱的闪躲了一下,随即又坚定地对上李胜才的眼睛。   “什么事?”李胜才还是头次认真打量这个小儿子,自从三姨娘去世,李舜维怯弱的性子,改了不少,尤其是那天在老夫人院中,求做主时。   “父亲,我想跟着您学做生意。”   “哦?怎么突然想做生意了?”李胜才目光锐利,仿佛能看穿李舜维。   李舜维目露伤心,想到什么,又露出一个笑容来,“姨娘临走还在说,让我好好过日子,可我不知道,除了同父亲做生意,还能做什么。”   他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将手中的账本呈上去,“这是姨娘走后,我用她这些年存的月钱,做的一点小生意,心知入不了父亲的眼,但也想好好做下去,以后也能够养活自己。”   李胜才皱了皱眉,倒是符合三姨娘的性子,不争不抢,独居一偶,这样倒是省了他的事,他接过账本瞧了瞧,眉心紧锁,看到后面又慢慢舒展开来。   倒是没想到,他这个小儿子,还有这等惊喜等着他。   若是好好培养李舜维,倒是可以和李初尧碰一碰,之前怕外人觉得李家心狠手辣,冤枉人讨不了公道,又借着李家在邺城的地位,打压人,所以他一直迟迟未动作。   现在倒是可以借李舜维的手,找李初尧的麻烦。   毕竟小辈之间,为了证明自己,起了冲突,也正常。   他眯了眯眼睛,“不错,既然你想跟着我学,就要吃得了苦。”   李舜维眼睛一亮,仿佛是得了父亲夸奖的幼童,“父亲,我能吃苦的!谢谢父亲。”   看到他眼里这份孺慕之情,李胜才露出温和的笑容,“这两日,你便跟着我好好学,三日后的宋家家主的生辰,你也同我去瞧瞧,见见世面。”   “父亲,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同你一起去吗?”   李胜才点点头,看他这副开心的模样,又不由教教训道:“今年你也快十八了,要懂的收敛表情,切不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会压不住手下的人。”   “嗯,父亲说的是,舜维也只有在您面前,才会这样。”   “行了,今天就先回去好好准备吧。”   “好。”   听闻了此事的老夫人,皱了皱眉,先前答应三姨娘,给李舜维选一门亲事,现在看来,定下的人家,就不合适了。   若是真像李胜才说的那样,李舜维在生意方面,颇有天赋,做的太过会寒了人的心。   还是先缓缓吧,毕竟还有孝期三年呢。   有了李胜才的肯定,李舜维成为府中炙手可热的主子。   连同琼叔,也要礼让三分,看到人,不仅要卑躬屈膝,还要因为先前的藐视道歉。   钱氏听闻,挺着肚子去找老夫人,话里话外,透露出李家继承人的问题。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有个人开疆扩土,坐享其成不是更好吗?”   钱氏了然,她盈盈一笑,“母亲,儿媳只是担心,毕竟多年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所以,舜维的正妻,要好生选。”   “母亲说的是。”   三日后。   李初尧给苏御换上新衣,仔细打量人。   玉冠束发,脸庞白皙,眉毛细长,却不显女气,眼神澄澈,一看便心生喜欢,眼尾的小痣,愈发艳丽,惹得李初尧拉过人,落下轻柔的一吻。   衣服上绣着竹子,领口的位置是浅绿色,其他地方是白色,竹叶的刺绣,让衣服精致又不显素净。   同苏御的气质很像,李初尧满意的点点头,“好看。”   苏御弯了弯眉眼,李初尧穿的那身,绣的仙鹤分别在袖口和后背,外黑里白,显得整个人贵气十足,英气逼人。   两人站在一起,郎才郎貌。   走了两步,苏御有点不舒服,他扯了扯李初尧的袖子。   “怎么了?”李初尧见苏御耳朵有点红,立马反应了过来,他将人横抱起身,低头在苏御耳边细语:“昨晚我已经很顾及你了,还不舒服?”   苏御将脸埋在他肩头,谁知道这人一次要那么久。   李初尧亲了亲他的发丝,想到怀里的人,昨晚因为要见到宋清,拉着他在耳根后面留印记,还不让涂药膏,他就想笑。   这突如其来的在意,让他心中的欢喜更甚。   本来想着今日出门,让人好好歇息一晚,结果怀里的人不知好歹。   不知道刚开荤的男人惹不起吗!   “以后还敢瞎撩拨吗?”   苏御冷哼一声,明显对于宋清的事,耿耿于怀。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总归有他在,成亲了家眷可以坐在一起,届时让苏御小心靠着他就行。   乔天已经准备好马车了,看到李初尧抱着人出来,不由一愣。   “主子,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李初尧点点头,抱着苏御上了马车。   “什么礼物?”苏御一脸好奇。   “窈遇最不值钱的是什么?”他才舍不得给宋家那些人,花费没必要的银子。   苏御立马懂了,“可宋通墨是男人。”   还是一个四十好几的老男人。   “那不是正好,窈遇的东西,男女皆可以用,谁规定了男人不能好好保养了?再说了,他不要,府里的夫人小姐不是可以用吗?”   苏御听起来没毛病,但总觉得收礼物的正主不太对。   到宋家门口的时候,李府的马车也刚好到。   棋墨和伽衣从马车上下来,候在一边,李初尧率先下了马车,又将苏御抱下来。   李舜维看到李初尧一行人,想到宋通墨的打算,他心中升起一抹愤恨。李初尧,既然你身边已经有苏御了,为什么还要同我抢宋清!   李胜才眯了眯眼睛,察觉到李舜维的怒气,心中很满意,不枉他这两天辛苦的铺垫,他有看向右手边的李雨思,“走吧,进去了。”   听闻京城宋家也来人了,所以李胜才特意带上了李雨思,今年十五了,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至于李初尧,他们的账,后面慢慢算。   苏御心知李初尧为了他,特意慢下了步伐,看到李家人,小声说:“李舜维对你有敌意。”   李初尧眼神微冷,这辈子他脱离了李家,让李舜维没机会嘘寒问暖,倒是让人先心生了敌意。   不过也无妨,他们的账一笔一笔,慢慢清算。   察觉到身旁的人,气势徒然变冷,苏御握着李初尧的手,往下轻轻扯了扯。   “阿尧,手疼。”   听到苏御喊疼,李初尧立马拿起人的手看,好在苏御提醒的及时,被捏过的地方,只有点红。   “阿御,抱歉,方才我失态了。”   果然只要一碰到李舜维,他就控制不住心底的仇恨。   苏御摇了摇头,“我没事。”   李初尧将人拉进怀里抱了抱,又握着苏御的手亲了亲。   两人亲昵的动作,惹得旁边前来贺寿的人,频频相看,尤其是马车中的夫人小姐,脸上露出羡慕来。   到了门口,棋墨将请帖递上去,又将提着的礼物,递了过去。   等登记完,管家亲自领着人进去。 第136章 宋清小心思   李初尧顾及苏御,走的有些慢,管家频频往后看,到花园的时候,宋清正好在同下人说话。   他一身白衣,绣纹朱红,将脸衬托的更加美艳动人。   管家上前打招唿,“清公子。”   宋清盈盈一笑,礼貌客气。   李初尧眯了眯眼,垂下眼睫,盖住眸光里涌动的复杂,自从在苏御那,看清自己的感情后,他对宋清虽有恨,但也仅仅是因为对方背叛……   以及联合李舜维加害他,谋夺他的一切。   更多的是恶心,两人在花园苟且那一幕,刻在他心里,让他想起胸口就觉得不舒服,有股反胃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深唿吸了一口气,怕再次伤到苏御,他克制的手未用力。   苏御察觉他的不对劲,看清他眼里的厌恶,放下了心来,往他怀里靠了靠,小声道:“夫君。”   李初尧瞬间回神,手揽住苏御的后腰,让苏御整个人重心靠在自己身上。   宋清见了,装作不知情,适时出言,“管家,这两位是?”   管家恭敬介绍:“这位是窈遇的东家李初尧,旁边这位是他的夫郎苏御,这是府上的四公子宋清。”   苏御心知李初尧不想说话,何况男子同双儿说笑也不适合,于是他开口道:“清公子生的真好看。”   苏御这话虽然唐突,但对上他澄澈的眼睛,让人只觉得他在诚心赞美。   宋清笑了笑:“苏公子也好看,今日有幸遇见了,便由我带他们进去吧,管家你先去忙。”   管家:“那便有劳清公子了。”   苏御捏了捏李初尧的手指,笑着应和:“劳烦清公子带路了。”   宋清领着人往里面走,他故意落在李初尧正前方,快出花园到达宴会的地方时,突然一个小厮撞了过来。   宋清被撞的一个趔趄,他惊唿一声往后倒,众人心惊不已,毕竟这时候应该英雄救美。   就在大家以为李初尧会接住人的时候,只见他抱起来了旁边的人,一个闪身,到了安全的位置。   李舜维走在他们前面,因为知道宋通墨的打算,故意落后了些,正巧可以挪步过去,接住宋清。   见美人安稳被接住,众人心中生出幸好来。   不过想起方才李初尧的动作,众人又不由皱眉望过去。   只见李初尧将自家夫郎放到地上,先替人整理衣襟,又温柔的将人半揽在怀里,担忧地问:“夫郎,可吓到了?”   在座的都带了妻室,听闻李初尧的话,不由看向旁边的夫君,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气的绞了绞手中的帕子。   有强势一点的正妻,直接冷嘲热讽道:“美人看够了吗?不妨同宋老爷说一声,反正是个庶子,做妾也无妨。”   那商人立马收敛了神色,小心赔罪,“夫人,这说的什么话,人多,一会儿费嗓子,夫人喝点热水润润嗓子。”   宋通墨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不过稍纵即逝,他站在主位上,道歉道:“惊扰各位实属不该,府中新来的小厮不懂事,稍后我一定严加责罚。”   小厮还跪在地上,整个身体瑟瑟发抖。   李舜维扶着宋清站正,宋清疏离地道了一声多谢,垂下眼帘时,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恼怒。   等在抬起头,他一副我见犹怜,带着愧疚道:“让各位见笑了,还请看在我父亲生辰上,今日先饶了这小厮。”   也就是说,喜庆的日子,不适合见血。   众人当然没意见,宋通墨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清儿,你就是太善良了。”   众人深以为然,直夸宋府教的好。   苏御冲李初尧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他是故意往你身上倒的!”   李初尧点了一下头,一脸无辜:“怕脏了手,我可没接。”   苏御咬着嘴唇憋笑,估计宋清这会儿气惨了。   他一个大美人主动投怀送抱,竟然有人不吃这一套。   李初尧轻轻拍了拍苏御的后背,携手往座位走去。   方才那一幕非常合夫人们的眼缘,见两人过来,纷纷施以笑意。   苏御礼貌的颔首。   宋通墨见了,眉心拧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自然,冲宋清使了一个眼色,让宾客落座。   李舜维手上一空,垂眸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他不能着急,总有一天,他会让在场的所有人刮目相看!   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踩碎在脚底!   每对夫妻或者夫夫面前,都有一个一米长的案几,上面放了甜点和茶水,正餐的菜色,会在分批次上菜,每次刚好布满案几,撤走先前的菜色。   宋通墨在上面先是感谢众人,又隐晦表现出想要联姻,不过没直言是府中哪位小姐和公子。   虽然宋家的女儿们不方便在这种场合,但双儿和公子都在,而容貌出众最属宋清。虽然不是上座的正妻所生,但得宋老爷喜欢。   在场的人心照不宣,有的人跃跃欲试,同宋通墨聊起了生意上面的事情。   李初尧没兴趣听,小心替苏御布菜,一边说:“不想吃的放我碗里。”   苏御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宋家故意的,宋清的位置,就在他俩对面,将两人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苏御察觉到宋清的视线,故意将咬了一口的酥肉,放到李初尧碗里,“太大了,不好咬。”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调皮。”   说完随即将酥肉放进了嘴里。   宋清放在案几在的手捏紧,苏家嫡出的双儿,也不怎么样嘛,这么不知礼数。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李初尧宠的!   宋通墨听人聊到窈遇,心中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将话题转移到李初尧身上了。   未出阁的女儿在另一处地方,李胜才没有带夫人,独自坐在首位,李舜维在他旁边,同李初尧隔了好几个人。   宋通墨:“李公子,这么年轻就开了窈遇,我们都知道窈遇有独特的经营方式,不知道李公子可否细说一二啊?”   突然被点名,李初尧闲雅淡适的放下筷子,“也没什么,运气好而已。”   众人:“……”   “要说独特的话,可能在座的夫人,双儿更喜欢。”   说了等于没说,不过既然独特,想来也不会真的说。   一向同宋家关系好的钱老板,突然开口:“李公子,窈遇一个月的营收,在邺城也算数一数二了,不知有什么诀窍?”   在场的家里都有产业,对此也充满了好奇。   李初尧觉得好笑,一群人不敢明着问,也就只有在宴会上,倚老卖老了。   “首先要了解顾客的心理,窈遇主要做的是美肤,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就是诀窍了。”   钱老板脸色僵硬了一下,这些表面的东西他们当然知晓。   李胜才手指握住酒杯,看了一眼宋通墨,目光落在李初尧身上,意味深长道:“李公子的窈遇,前途不可限量啊,只怕我李家都快追赶不上了。”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李胜才这话引起了众人的警惕。   窈遇除了美肤,还有酒庄,若是李家都赶不上了,以后窈遇插手他们的产业,那他们又如何立足?   众人心思各异。   苏御用手指了指酒,李初尧示意他不着急,散漫一笑,突然说:“李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李家酒庄这两个月的生意,可比窈遇好多了。”   陶老板皱了皱眉,转头问李胜才,“之前我听闻,李家的酒里加了一味罂粟的药材,不知可是真的?”   “陶老板可是传言听多了?这事我都不曾听闻。”李胜才面不改色道。   陶老板笑了笑,“也许吧。”   说到这里,众人也算看出李初尧和李胜才之间的火药味。   方才的钱老板调侃道:“李公子也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窈遇蒸蒸日上,想必赌坊的钱,也还完了吧?”   李初尧露出苦笑,“哪有那么简单,窈遇生意虽然好,但支出也大。”   苏御大半的注意力都在宋清身上,李初尧的话音刚落,只见对面的人便蹙了一下眉。   钱老板继续说:“李公子怕不是在说笑吧?”   “各位都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成本,窈遇的东西虽然贵,但贵有它贵的道理啊,不信可以问问用过的夫人。”   李初尧直接将锅甩了出去,顺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果然用过的夫人纷纷开始发言。   在场可能除了李家外,其他家的夫人,都试过。   陶夫人第一个出言,“窈遇的东西确实不错,用了几个月,皮肤都变白皙嫩滑了。”   “是啊,脸上的皱纹都少了。”   ……   于是好好经验沟通,变成了各夫人用后的效果检验。   宋夫人坐在上座,不由将目光落在苏御身上,“不知道李夫郎,可是每日都在用,这皮肤光滑水嫩的。”   其他夫人纷纷看了过来,连同宋清也看了过去。   以往这些目光,可全都是放在他身上的!   宋清柔声说:“苏御哥哥的皮肤,看起来比清儿还好呢。”   这话说的就非常耐人寻味了,但宋清一脸无辜和真挚,让人觉得他只是在夸苏御皮肤好。   李初尧皱了皱眉,想出言,却被苏御制止,他开口道:“只是每日有用养肤丸,我虽然比清公子大一岁,但也才十七,在场的夫人们,十七的时候,可能比我的皮肤更细腻嫩滑呢。” 第137章 宴会唇舌   苏御一句话划清了关系,哥哥什么哥哥,我同你又不熟。   宋清意指他年纪大,他就把所有夫人都拉出来,谁还没有个豆蔻年华。   苏御的话让众夫人很舒适,再回想宋清的话,不由露出不满来,宋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宋清,跟他那个娘一样,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   不过看在宋通墨的份上,她还是愿意给两分面子,毕竟宋清的话也代表了宋家。   宋夫人开口说:“清儿还小,又太善良,说的话难免天真。”   李初尧冷笑一声,你宋家宋清小,他夫郎就不小了吗?在现代还属于未成年呢!   “以前在李家,老夫人常教诲的一句话便是: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别因为年纪小不懂规矩,丢了脸面。”   李初尧这话一出,宋夫人面色不太好看,这是说宋家家教不如李家呢!   想到这里,宋夫人不由瞪了宋清一眼。   宋清一脸无辜,眼神又带了两分委屈,好像并没有发觉自己那句真心的夸奖,有什么问题。   这话李胜才反驳不了,只能保持沉默。   李舜维见不得宋清受委屈,他声音不大不小,像是在同李胜才抱怨,“以前也没见二哥这样遵守规矩啊。”   李胜才闻言,勾了勾唇,佯装呵斥:“他已经不是你的二哥了!”   众人顿时心情复杂,既然自己都不守规矩,又哪有理由说别人呢?何况宋清方才的话,只是真诚的夸奖,李公子这样当面影射一个双儿,气量未免太小了。   苏御收敛了笑意,说:“因为我双儿的原因,所以我夫君对双儿,难免想要多提点几句,毕竟出了娘家,夫家不一定都像我这般幸运。”   事实却是这样,除非家世高的双儿,很少有能做主君的。   就像苏御这样,嫁给李初尧快半年了,也还未生孩子,只怕夫家已经重新娶了妾室进门,哪里会这宠爱。   何况两人方才进来时,表现的却是伉俪情深。   李初尧对苏御的在意,让众位夫人都羡慕。   陶夫人自己家也有双儿,嫁过去一年未出,夫家便抬了妾室,双儿本来怀孕就比女子困难,当初的情深,如今一对比,只觉得寒心。   她开口道:“李公子有心了,出嫁随夫,确实要更慎重说话些。”   苏御点点头,“陶夫人说的是。”   李初尧在案几下捏了捏苏御的手,如今他的夫郎,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维护他了,这样的感觉,真不错。   苏御挠了挠他的掌心,旁边的陶夫人看的一清二楚,拿着帕子掩面,小声低笑。   想当年她刚桶陶老板成亲,也是这般如漆似胶,如今老了。   李舜维还想再开口,却被李胜才警告的看了一眼。   宋通墨的想法,他怎么会不清楚,再宠爱也不够是个庶出的双儿,何况长的那么好看,难保不齐是宋通墨拿来攀高的。   宋清低垂下头,主动认错道:“母亲,李公子说的对,是清儿错了。”   那模样,委屈极了。   宋夫人本想借着机会训斥两句,却被宋通墨打断:“清儿自小被我宠着,难免天真了些,还请李公子莫怪。”   宋夫人僵硬着笑容,干脆懒得出声了。   宋通墨这话也有宋清若是嫁了人,还有他撑腰的意思。间接说明了,宋清在宋家的地位。   若是这样李初尧还揪着不放,就真的有失风度了。   李初尧笑了笑,说:“大家看着我做什么,我只是因为我夫郎是双儿,所以多说了几句,至于清公子以后怎么样,自然是他夫家的事。”   言外之意是,我只在乎我的夫郎,别人的夫郎,跟我有什么关系。   众人陷入沉默,李公子这话说的也在理。   场面陷入尴尬,宋通墨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听闻窈遇即将新上一款芦荟面膜,不知道李公子可否透露是多久呢?”   李初尧挑了一下眉毛,这才刚被怼,宋通墨就递上橄榄枝了?   利用生辰帮他宣传新产品,倒是一个好机会。他不知道的是,宋通墨不知道上新,打算李初尧应付不了,讽刺两句找回点面子。   “下个月一号。”今天已经二十八了,也就没几天了。   在场的夫人挺兴奋,陶夫人离得最近,直接问:“这回的面膜主要有什么功效啊?”   李初尧看了苏御一眼,示意他同陶夫人解释。   这也是一个机会,告诉众人,窈遇不是李初尧个人的财产,是他和苏御共有的,即使往李初尧这里塞人,也拿不到窈遇。   苏御笑得得体,说话不急不慢,让所有人都听你清楚,“芦荟可以美白皮肤,让皮肤变得光滑白净,还有祛斑的作用。”   “芦荟是什么?”陶夫人不由疑惑。   苏御:“是一种带着刺的植物,有机会,我送陶夫人一株,可以拿回去种在院子里,像是烫伤或者烧伤,都可以涂抹。”   “这么神奇?”其他夫人不由讶异,他们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   陶夫人看出苏御是因为她刚才帮着说话,所以同她亲近,她应道:“好,得空了,我去瞅瞅,看看是怎样的宝贝。”   苏御一笑。   李初尧见苏御从容不迫的应对各家夫人,只觉得自家夫郎全身冒着光,让人挪不开眼睛。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不自觉勾起的嘴角,以及他看苏御的眼神,有多么柔和和宠溺,刻在那张俊逸的脸上,让多少双儿和夫人失了神。   宋清也跟着失了神,以往都是别人看他失了神,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为一个人失神。   等苏御讲完,口干舌燥,李初尧递上一杯热茶,苏御也没客气,就着他的手直接喝了。   两人的动作,熟稔到仿佛已经做了上千遍。   本应该在此说一句,成何体统,但看到两人习以为常的模样,夫人们只剩下了羡慕,有夫如此,还有何求?   至于一群大男人,对上夫人的目光,只好干咳一声,掩饰心虚。   李胜才看到这副画面,不由想起了两个人,曾经那两人也是这样伉俪情深,可惜了……   李舜维不由看向宋清,见他的视线落在李初尧身上,手中的拳头不由更紧了。   为什么要看他?宋清,为什么!   他心中的怒火燃烧,但还有理智知道这是哪里,超乎寻常的忍耐,又让他恢复了平静。   陶夫人笑道:“你们俩啊,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御耳根发红,刚才真是他下意识的反应,没想到当着众人的面,想也没想直接做了。   李初尧笑着说:“多谢陶夫人吉言。”   陶夫人笑得更开心了。   此刻的宴会,仿佛李初尧和苏御才是主角,宋通墨面色有些难看。   就在这时,小厮突然高声唱礼:“京城宋家宋晖送上和田玉玉佩一对,素锦十匹……”   众多好东西,不由引得所有人注目。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手指,小声问:“宋晖是谁?”   “宋宁的哥哥。”   这么一说,李初尧倒是想起了,之前李宽说宋家去沂南的人,看来就是宋晖和宋宁了。   京城来人,还是嫡子宋晖,可想而知,对宋通墨而言,算是无限风光了。   那边人跟着寒暄,一些人已经上前打招唿博好感了,包括李胜才在内,李初尧不为所动,慢悠悠喝茶。   苏御看了他一眼,“我感觉来者不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御眨了眨眼睛,李初尧笑着拿着他的手亲了一下,看的对面的宋清,心生妒忌。   嫡庶有别,即使是一个被苏家抛弃的双儿,也能得夫家如此青睐,而庶出的双儿,想要做正妻,只能低嫁;要么就只能做妾。   他不甘心!   苏御既没有他好看,也没有他更有用,凭什么能过的这么好?   苏御发觉不善的目光,不由转过脸去,宋清立马换上了友好的笑,快的苏御都没能看清,他皱了皱眉,李初尧怀里靠了靠。   “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李初尧有点担心。   苏御摇了摇头,“有点累。”   李初尧让他靠着,“嗯,等完了,我们就回去。”   “好。”   宋通墨特意留了一个首位的位置,这会儿宋晖来了,刚好坐满,“今天承蒙大家看的起,来府上做客,这一杯酒,我敬大家。”   所有人站起身,李初尧无奈,只好也跟着站起身。   一杯酒敬完,宋通墨又举起杯,众人附和。   三杯喝完,只剩下其他人寒暄,尤其是李胜才,侃侃而来。   李舜维也被带上了,颇为独特的见解,让宋晖刮目相看。   宋晖突然说:“之前在沂南便听过窈遇的盛名,不知今日,宋叔可否引荐一下?”   李胜才面色一僵,其他人也不由生出了警惕。   这话声音虽不大,但宋晖说话时,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所以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李初尧愣了一下,大大方方站起身,“在下便是窈遇的东家,不过现在由我夫郎掌管。”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这拱手让人的猝不及防,虽然两人是夫妻,但如果和离的话,窈遇的产业便全部属于苏御了。   苏御也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李初尧。   后者眨了眨眼睛。   宋晖虽然惊讶,但骨子里的礼节,让他没有失态半分,以为只是玩笑话,调侃道:“李兄真会说笑。”   李初尧摇了摇头,“我现在就是一个打工仔,帮我夫郎挣钱,外面跑腿的而已。”   众人:“……”   男人不要面子的吗? 第138章 挑拨离间   苏御脸上维持着镇定的表情,他以为李初尧不过是句玩笑话,没想到他会当众说出口。   李初尧面上挂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损颜面。   “既然这样,那也无妨,今日我来邺城时,在窈遇酒庄喝了几杯,味道很特别,正巧我这里有一笔订单,两位有空不如仔细商谈一番?”   宋晖自信满满,至今还没有人拒绝他京城宋家的单子,而且这笔生意,稳赚不赔。   不然李胜才也不会巴结他,正是因为他提前漏了风声,所以邺城大小酒坊的老板,才会聚集在这里。   苏御皱了皱眉,宋晖的单子,定然要护送到京城,路途遥远,为什么不就近选择,非要来邺城呢?   李初尧上辈子倒是听过这件事,他上辈子虽然没有进军酒产业,但是李家有,不过宋家来的人,不是宋晖。   这笔生意赚的虽然多,但是从邺城到京城,因为路远的原因,路上碎了不少坛子,损失同盈利持平,根本没有什么赚头。   至于宋家为什么舍近求远,上辈子是因为他的化妆品秘方,想用这笔订单,给李家一个面子,博得他的好感,达成合作。   在京城,宋家的野心不小,顾家一直稳站第一的鳌头,宋家当然也想。   这辈子的目的大概也差不多,但先前李家出了新酒,宋家的合作意向应该偏向了李家,所以走漏风声,让李家上门。   突然改变,应该是因为去窈遇酒庄,尝了味道,加上窈遇化妆品炙手可热,所以临时改变了选择。   不过现在宋家应该处于观望的状态,毕竟窈遇的化妆品虽然好卖,但成本究竟要多少,还是一个迷。   苏御看向李初尧,并不想答应宋晖。   李初尧挠了挠苏御的掌心,摇了摇头说:“多谢宋公子厚爱,但现在窈遇酒庄才开没有多久,供应不了那么多酒,抱歉了。”   听到李初尧这话的李胜才,不由松开了拳头,李初尧吃不下,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宋晖会当着众人的面,不给他李家面子。   这不是在当众说,他李家不如窈遇吗!   想到这里,他也歇了同宋晖主动交谈的心思,他知道那笔单子,除了李家可以满足宋晖的量,其他酒坊除非合作,否则根本没机会。   但几家联合,自然很麻烦。   宋晖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所以不会选后者,只能选择李家。   李舜维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不过他警记着自己在李胜才面前,要表现成一个乖巧的儿子模样,所以他也未出声。   跟在李胜才旁边,静静地看着。   宋晖一脸可惜,就算心中不快,也表现的大方得体,“那期待以后同窈遇能够有合作。”   李初尧模棱两可地回答,“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不过还是要多谢宋公子瞧得上窈遇。”   宋晖眸色沉了一下,但李初尧的产业在邺城和沂南,就算他手长,也伸不到这么远。   何况宋通墨还是一个不听话的庞支。   宋通墨的心思,他一清二楚,想要攀附高枝,另寻庇护伞。   宋晖不知道的是,宋通墨之所以不听话,是因为之前求过京城主家,被寒了心,所以不愿意再听从差遣。   但这不妨碍,他用京城宋家的名义,谋取利益。   大家都是利用,自然要物尽所用。   宋晖目光落在苏御身上,想到自己那个妹妹任性的心思,他仿佛是才认出人,讶异道:“苏御,好久不见。”   苏御皱了皱眉,他同这个人根本不熟。   “宋公子,还是称唿我为李夫郎吧。”   言外之意是我们不熟,还没有到直唿名讳的地步。   宋晖无奈一笑,又转过头对李初尧状似无意地说:“李兄,我们也是巧,外人大概不知道,苏老爷子临死前,还曾想同宋家联姻来着。”   他这话这说的模棱两可,但结合前后态度来看,明显联姻的那位,就是苏御。   他话里的“巧”,怕是想说,我们有缘,都同苏御有关系。   苏御眉心拧在一起,他根本没听过这件事,见众人神色各异,他不由把视线挪到李初尧身上。   李初尧将人揽进怀里,“宋公子是何意,我听不懂。   阿御是我的心上人,亦是我的夫郎,我能把窈遇给他,自然也能给他更多。   还请宋公子莫要再说这种话,免得他人以为宋家不义,毕竟阿御在苏府,做不得住。”   苏家的传言在场的人,但凡有去过京城,都知晓苏青山宠妾灭妻。   就算苏老爷子有意向,定下的嫡系婚约,也只能是柳秀名下的孩子。   所以说宋家不义,是指有婚约,因为苏御嫁过去没有半点用,故而装作不知道联姻这回事,任由一个双儿自己到沂南那么贫瘠的地方。   这不是不义是什么?   结合李初尧前半句,我虽比不上宋家有钱,但我对苏御真情实意。   窈遇如今生意有多好,众所众知,即使身欠赌债,但窈遇发展势头好,不愁有一天,比不上宋家。   宋晖面色不好看,他意在破坏两人的感情,让李初尧对苏御生出嫌隙,却不想,反而被指责不义。   更因为此得罪了李初尧,这样就更难拿到窈遇的秘方了。   宋通墨出来打圆场,“聊以前那些事做什么,”他举起手,拍了拍,一串舞姬鱼贯而出,“这是秋霜楼最新的舞蹈,不如大家一起欣赏。”   紧接着奏乐声响起,舞姬开始跳起舞来。   宋晖回到座位上,同其他人聊起来。   宋清见李初尧面色微沉,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哪个男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双儿同别人有个婚事,他眼里闪过一抹快意。   主动上前劝道:“李公子,我相信苏御哥哥对此事并不知情,你就别生气了。”   苏御咬了咬嘴唇,抓住李初尧的手,紧了两分。   这个宋清分明是故意提醒李初尧,苏御同别人有过婚事,猫哭耗子假慈悲。   陶夫人看不下去,想出言维护,却听李初尧冷哼一声,嘲讽道:“我和我夫郎的事同清公子有什么关系?”   陶夫人松了一口气。   苏御抬头对上李初尧的眼睛,小声说:“我从未听母亲提起过。”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你管别人做什么,我对你什么心思,你还不清楚?”   苏御呆了一下,随即一笑,将手张开,插入李初尧的指缝中,同人十指相扣。   宋清即使装的再好,脸上也不由有了裂纹。   他眼底闪过一抹嫉恨,又垂下头,咬着唇,露出委屈来。   李舜维一直注意着这边,因为乐器声,听不清说什么,但他看到宋清受了委屈,对李初尧的恨意又加深了些。   李胜才看了他一眼,平淡无波道:“舜维,你要懂得收敛表情,宋清就是宋通墨的摇钱树,他不会让宋清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人。”   “父亲教训的是。”所以李初尧就是一个前途的人了吗?   他不甘心,分明他将布匹铺的账单给李胜才看了,也说了自己的想法,也得到了夸奖,难道就因为今日宋晖的刮目相看,所以他就一无是处了吗?   李胜才看了他一眼,继续刺激道:“舜维,你同李初尧还差的远,你要更努力才行。”   李舜维垂下眼眸,“是,舜维明白了。”   李胜才叹了一口气,又宽慰道:“我是为了你好。”   “舜维明白父亲的苦心,也请相信舜维,能够做的比他好。”   李胜才微不可查勾了勾嘴角,“嗯”了一声。   载歌载舞,一些看的如痴如醉,还有一些人,碍于身旁的夫人在,只能借着喝酒掩饰自己眼睛里的亮光。   陶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虽然眼里只是单纯的欣赏,但比起眼里只有苏御的李初尧,还是差远了。   有了对比,才有伤害。   所以陶夫人,往自家老爷的碗里,夹了一块他最不喜欢吃的食物。   宋清借着不适已经离席了,大概是被李初尧气狠了。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手指,小声说:“回去同鸿书说一下,新品发布会的事情,先弄一波预售,再大批量制作。”   “发布会是什么?”苏御一脸疑惑。   李初尧同他解释,“就是宣传我们产品的意思,总不能白费了宋老爷的好心吧,到时候将院里的芦荟搬几盆去店里。”   苏御:“……”   李初尧知道这是苏御最喜欢的“花”,憋着笑道:“这东西长的快,到时候夫君再帮你移栽几盆,保证跟原来一样。”   “万一夫人小姐,想让我们送怎么办?”   “限量,消费前五十的,届时直接送上门。”   苏御一脸“奸商”的表情。   他怎么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方式呢。   李初尧摩挲他的手腕,视线又落在红绳上,“我都同外界说了,窈遇的大老板是你了,回去该好好看看账本,你到底有多少钱了。”   “好。”   两人话说的小声,连离得最近的陶夫人也没听清楚,两人到底说的是什么。   不过看到苏御脸上的笑容,她不由又朝陶老爷看了一眼。   真是不解风情。 第139章 双生花   等宴会结束,李胜才已经同宋晖达成了合作,两人的关系突飞勐进,就差没有称兄道弟了。   李初尧觉得好笑,自以为是珍珠,到最后只怕是鱼目。   出酒时间为三个月,对于李家来说,算紧张了。   而且据李初尧所知,上辈子李家为了宋家的单子,可是将各个酒楼、酒肆等地方的供应都拒绝了,可想而知,最后损失惨重。   李家看中名声,对于这种大单子,看中脸面,即使亏了,也只会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上辈子要不是他撑住了,李家只怕入不敷收。   这也是李家一直以来的弊端,好高骛远,自以为能够胜任,忽略了许多细节。   所以才会越来越外强中干。   苏御见李初尧眼里闪过嘲讽,他将疑惑放在心底,跟着李初尧身边,上前同宋通墨告别。   “宋老爷,我们也告辞了,祝您寿比南山。”   “李公子客气了,欢迎随时来玩,李夫郎同清儿年纪相仿,刚来邺城不熟悉的地方,可以让他陪同。”   李初尧心想,我就是邺城人,我的夫郎用得着别人作陪吗!   他笑着应声,“有时间一定会。”   同宋清当然没有时间。   宋通墨满意的笑笑,他也是男人,对美好的东西,自然向往,三妻四妾嘛,怎么不正常,只要有由头,让人碰面,他相信自己那个儿子,可以将人拿下。   届时都成为了亲家了,某些东西不就更好说了吗?   再说了,柳秀亲口的说的,苏御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难道还能有假?   想到这里,他笑得更加亲切了,“管家,送送李公子和李夫郎。”   “是!”管家躬身弯腰,“两位这边请。”   来时两人脚程慢,出去时,管家特意放慢了步伐。   不过他显然没有搞懂这两人,坐着无聊了这么久,两人巴不得赶紧离开,所以管家郁闷地只好加快了步伐。   棋墨和伽衣跟在两人身后,等两人上了马车,再坐在外面的位置上。   上了马车,苏御干脆坐在了李初尧怀里,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示意他揉。   李初尧挑了挑眉,这才几日,动作越发熟练了。   他不由疑惑出声:“以往不是挺害羞吗?”   苏御瞪了他一眼,气势十足,用李初尧自己的话堵人,“什么都做完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李初尧见他耳尖微红,忍着笑附和:“对,夫郎说的非常在理。”   苏御“嗯”了一声,把脸埋在了他肩上。   想起方才李胜才同宋晖握手时,李初尧眼里的嘲讽,他不由开口问:“宋晖的订单是不是有问题?”   李初尧一边给他捏腰,一边说:“嗯,京城到邺城,路虽然比邺城到沂南好,但是途中难免有意外,酒坛子又是易碎品,运输很容易坏。”   苏御舒服的哼了一声,干脆换了一个姿势,趴在他肩膀上,“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先前,也有过案列,没有太大的损坏啊。”   李初尧摇了摇头,上辈子,李家最大的失误,是忘记了天灾人祸。   三个月后,谁知道现在好好的路,还是不是完好无损呢。   都运送到半路了,自然不可能原路返回。   所以硬着头皮过去,一两次可能不会有什么,多碰撞几次,问题就出来了。   “没事,咱们看着吧,指不定李家还没到约定日期,就出事了呢!”   李初尧勾起嘴角,眯了眯眼睛,别忘了,那些新品的酒里,可是加了罂粟的,食用久了或者过量了,很可能会中毒的。   苏御直起身看了他一眼,也想起了之前莫一说的罂粟的效果,对上李初尧的眼睛,他了然的趴了回去。   “再捏捏。”   李初尧噗嗤一笑,“你倒是舒服。”   “你昨晚不舒服吗?”   李初尧:“……”   他调侃地看了一眼苏御,低声在人耳边说:“当然舒服。”   苏御:“……”   等马车慢悠悠回到窈遇门口,苏御早就趴在李初尧身上睡着了。   棋墨和伽衣见马车没有动静,两人对视一眼,伽衣上前敲了敲车窗,“主子?”   “帮我开下门,阿御睡着了。”   “是。”伽衣声音放低了些,又轻轻将车门打开,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李初尧抱着人出来,棋墨已经拿来了杌凳放在马车边,李初尧顺着阶梯下了马车,抱着人往府里走。   两人的姿势还维持着面对着面,苏御一只手搭在李初尧一边肩膀上,另一边靠着头,睡得正熟。   像抱小孩子似的,府里的下人,不由纷纷低下了头。   外人见了,也得道一声,真不害臊。   到了主院,汁夏见到两人,见怪不怪的将门推开,跟在身后一同进了屋。   汁夏帮着脱下苏御的鞋子,便出去了。   李初尧将人放到床上,俯下身在苏御额头落下一吻,又掖了掖被子,方才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汁夏见到李初尧出来,福了福身:“主子。”   “嗯,我去书房。”   汁夏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点点头。   鸿书从外面回来,便直接去了李初尧的书房。   账本虽然多,但全部用的李初尧教的记账方法,一目了然,只要核对几个重要数字即可,所以他没多久便审核完了。   鸿书进了书房,见李初尧皱眉想着事,轻轻敲了敲门。   李初尧回过神,径直问:“新品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嗯,按照尧哥你的吩咐,已经全部不打包好,放在店里面了。”   “嗯,先不用之前的方法通知会员,新品既然是芦荟面膜,就把院子里的芦荟先搬到店里面去作为装饰用观赏,我这里拟了一份新品的功效说辞,你让店里面的每个人熟背。”   鸿书接过看了看,皱了皱眉问:“会不会太不灵活了?”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我让他们熟背,但不要求按照这个说辞来,只有将基本的记熟了,才能临场发挥的更好。”   “而且我上面只有功效和好处,至于其他的开场白,以及寒暄,就看店里面个人的能力了。”   鸿书点点头,“对了尧哥,你之前在列表里面写的能者多劳是什么?”   “那个是员工激励制度,从下个月开始实施,你告诉店面的伙计,掌柜会根据他们手中的会员,购买东西的总额,做一个等级,卖到一定数额,会有提成,也就是月钱之外的奖励。”   李初尧觉得这样让鸿书直接吩咐下去,可能会有人记不清楚,他干脆拿起笔,“刷刷”写好,重新写好递给鸿书。   “让人誊抄几分,挂在伙计们的休息室。”   鸿书接过仔细看了看,“这样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不会,卖的越多,我们赚的越多,只有将伙计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才会有更高的营业额。”   “那如果伙计的奖金比掌柜的还高,只怕很难服众啊。”   “所以需要你同掌柜带一句话,伙计们的总额,到达一定数额后,他也有提成。”   “明白了。”   “嗯,尽快安排下去,这样吧,我你一份培训资料给你,然后你去培训店里的伙计。”   “好。”   等两人商讨完,天都快黑了。   汁夏来找李初尧的时候,他正准备出书房。   “怎么了?”   李初尧见她慌慌张张,皱了皱眉。   “主子发热了,我已经让伽衣姐去找莫一了。”   李初尧拔腿就走,快的汁夏小跑都追不上。   房间里,苏御面色潮红,嘴唇干裂,额头上全是汗水。   李初尧伸手试了试苏御额头的温度,眉心紧紧拧在一起,方才回来路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热了?   他一向将苏御护的很好,成亲以来,苏御便没再生过病,如今来势汹汹,让他不由阴沉了脸。   莫一几乎是同汁夏一起到的。   汁夏看到李初尧压抑着怒气,脸色黑沉,吓得后退了一步。   “什么时候的发热的?”   汁夏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说:“我见主子睡了半个时辰,还未醒,便进来瞧了一次,那时候还没有发热,后来又过了一盏茶时间,我估摸着主子快醒了,结果便发现主子发热了。”   莫一皱了皱眉,才一盏茶时间,到去叫人,便烧成了这副模样。   怕不是简单的发热。   他伸手覆在苏御手上,眉心拧的越来越紧。   “莫一,阿御是不是中毒了?”   莫一点点头,表明他的猜想并没有错。   李初尧一拳打在旁边的桌上,只听见“碰”地一声,桌子直接裂开了一条缝,随即散落在地上。   伽衣和汁夏都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在了地上。   “你们俩先出去。”   “是。”汁夏和伽衣依言出了门。   “什么毒,怎么解?”   莫一从怀里拿了一个瓶子出来,将里面的药丸喂进苏御嘴里。   李初尧皱了皱眉,听莫一解释,“这毒叫呐絮,是藏思的双生花,若是中了藏思的人,再中了呐絮,半个月之内,便会心衰而死。”   “好在阿御的藏思毒已经解了,所以只会发热,但若是没有解药,便会同风寒一样,反复发热,最后同肺痨差不多。”   李初尧手指紧握成拳,磨了磨后槽牙,眼神冷的像九天玄冰,冻得人打冷颤。 第140章 恶心坏了?   今日一行,还真是给了李初尧好大一个“惊喜”,下毒的这个人,不仅知道苏御中过藏思的毒,还知晓他们要去宋家拜寿。   看样子是蓄谋已久。   “你给他吃的什么?”李初尧压抑住眼里的汹涌。   “解药,之前在沂南,刚接触尧哥你教我用的器具时,顺手研制的。”   藏思和呐絮本就是双生花,能够用藏思,呐絮只需要等待时机,便能达到目的。而且这两种毒混在一起,死后便验不出来了。   若是在身前,寻常大夫也是瞧不出来的。   莫一庆幸自己当时,多留了一手,不然中毒太深的话,只怕再难生育。   李初尧听到他的解释,松了一口气,起身坐在床沿边,伸手抚摸苏御的脸,“这毒要如何下,我今日半刻未离阿御的身。”   “呐絮一般融于液体中,无色无味。”   中午敬酒的时候,宋家特意给在场的双儿,准备了度数低的果酒。还特意说了出自窈遇酒庄,如果宋家下的毒,未免太明目张胆了。   还是说……他们知道柳秀给苏御下了藏思?   李初尧望向苏御的脸庞,潮红已经褪了,额头也不再出汗,拿过汁夏留在一边的手帕轻轻替苏御擦拭,好半响没有说话。   莫一见李初尧这副模样,又说:“呐絮的毒已经解了,出了汗,容易着凉。”   “好,”李初尧转过头看向莫一,“多谢。”   “你将我们视为家人,我和鸿书也同样。”所以家人之间,无需道谢。   李初尧点点头。   莫一转身出了门。   李初尧喊了一声“来人。”   汁夏和伽衣一同进了屋,低垂着头,不敢发言。   “伽衣,你去让人准备热水,阿御需要沐浴。”   “是。”   汁夏战战兢兢站在一旁,虽然知道李初尧的气,不是冲她,但方才的场景,让她记忆犹新。   李初尧看了她一眼,问:“苏家同宋家的关系怎么样?”   汁夏小心看了李初尧一眼,见他神色平淡,同刚才的盛怒,简直判若两人,她实话实说道:“奴婢只听府里的人说起过,老爷子在的时候,两家关系挺好的,但是后来老爷子去世了,宋家同苏家的合作就少了。”   “柳秀名下的子女,同宋家可有婚约?”   汁夏摇头,“没有,从未听起过,不过老爷倒是一直想修复同宋家的关系,只是宋家看不上苏家。”   “好,你退下吧。”   “主子……好些了吗?”汁夏同苏御一向亲近,平日里,苏御对于汁夏的揶揄从来不生气,也未将人当做下人对待。   汁夏一开始因为担心,后来又被李初尧吓到了,这会儿才有机会问具体情况。   “放心吧,没什么事,此事不许外扬。”   “是。”   “你去找乔天,让他注意一下府里的下人。”   “是。”   汁夏走了,李初尧握着苏御的手,望着人的脸出神。如果是知道苏御深中藏思,必然会在半个月后,来探查情况。   如果单纯的只是用呐絮,肯定也会派人盯着窈遇府邸,看看有没有请大夫,或者有苏御的消息传出。   无论是哪一种,李初尧势必要将人逮到!   让人亲身体会苏御受苦的苦!   不!一定要让人比这痛苦一百倍!   李初尧目光里露出狠厉来,轮廓线绷紧,眸色黑沉,仿佛要将人吸进旋涡里,让人万劫不复!   等他从汹涌澎拜的思绪里回神,看到苏御苍白的脸,又不由自责。   是他松懈了,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来,若不是有莫一在,他只怕会发疯,想那哪些人,全部屠杀了!   只要一想到,苏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伤,他就忍不住想要将宋家的人,碎尸万段!   李初尧将苏御的手放进被子里,走到窗边轻轻敲了敲。   冷一倒挂着出现在窗前,随后落下地上,拱手道:“主子,有何吩咐。”   “今日你们在外面可有发现宋府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宋府人多,冷一等人不方便进去,容易暴露,便留在了宋府附近。   冷一摇了摇头,“除了宋晖到时,宋家的人大张旗鼓迎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你去查一查,今天宴会的时候,有哪些人碰过在窈遇买的果酒。”   “是。”   等冷一走了,苏御嘤咛了一声,李初尧立马回到床边。   卷翘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眼皮如同被什么东西黏住了,好半响才睁开眼睛。   李初尧紧张道:“阿御,好些了吗?”   见苏御想起身,他忙紧坐在床头,将人扶起来靠在身上。   “我想喝水。”   因为发热的原因,苏御嗓子有点哑,嘴唇也泛着干裂的白。   李初尧想拎起枕头,放在身后,刚准备让苏御先靠着,他去倒水,伽衣便回来了,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李初尧。   李初尧又坐了回去,接过茶杯,一边喂苏御喝,一边问:“热水准备好了吗?”   伽衣点点头,“一会儿便抬进屋。”   李初尧点点头,低头问苏御:“还想喝吗?”   润了润干裂的唇,苏御的唇色恢复了一些。   他摇了摇头,浑身没有力气,脑子也有点混乱,靠在李初尧怀里,有气无力地问:“准备热水做什么?”   李初尧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给你洗澡。”   苏御:“!”他脸一红,不由看向伽衣。   后者听见外面的声音,福了福身,出门打开门,让人将热水抬进来。   等一切准备妥当,伽衣领着人出去,顺便掩上了房门。   苏御:“……”   李初尧将人抱在怀里,站起身往浴桶边走。   苏御脸红的滴血,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还害羞?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   “那又不一样……”苏御低垂着头,小声反驳。   李初尧将人放在地上,像剥粽子似的,将人扒了一个精光,苏御想缩进浴桶里,却被李初尧一把抱起,小心又轻柔的放进了浴桶里,仿佛是一碰就要破碎的瓷娃娃。   苏御一动也不敢动,李初尧拿起帕子,替他擦后背。   “我怎么了?”他只记得在马车上睡着了,后来就一无所知了。   李初尧手一顿,随即笑了笑,“染了风寒,发热而已。”   苏御不疑有他,趴在浴桶上,任由他伺候。   被清心寡欲洗完澡,直到穿好衣服,抱上床,苏御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初尧对上他的眼神,亲了亲他的嘴角,“我有那么禽兽吗?”   苏御脸一红,小声嘀咕:“你自己说刚开荤,忍不了。”   李初尧没听清,心中升起一股失而复得的感觉,他将人抱进怀里,手上的力道,紧了又紧,不过他脑子里,还记得苏御此刻还虚弱着,并未将人弄疼。   苏御回抱住他,以为他是在忍耐,小声在他耳边说:“你不用太顾及我的,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李初尧:“……”   他看起来有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叹了一口气,认真看向苏御,“宝贝,你是不是将我想的太“坏”了,嗯?”   苏御一脸“你真的没有想吗”的表情。   李初尧眯了眯眼,将人按在床上,狠狠亲了一会儿,才松开人。   “好好养着。”   苏御诧异地望向他,方才在浴桶,他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对上李初尧那双没有其他意思的眼睛,他不由想,难道他已经没有魅力了?   分明之前,这人如狼似虎。   现在扒光了在人面前,李初尧都没有半点反应。   还是因为见到了宋清?被恶心到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担心起来,趁李初尧不注意,爬到人腿上,抱住李初尧的脖子,手一点点往上,覆在人喉结的地方。   李初尧生怕人跌下去,连忙扶住苏御的腰。   察觉苏御的意图,咽了咽口水。   喉结滚动,感受到某处的炙热,苏御眼睛一亮,想翻身从李初尧身上下去,却被人按住,只听见头顶的人,沉哑着声音说:“撩完就想跑?”   苏御眼珠转了转,心虚道:“我是怕你被宋清,恶心坏了。”   李初尧:“……”   他咬着牙齿往外蹦字:“我是恶心他,又不是恶心你。”   苏御:“那你方才没反应。”   李初尧磨了磨牙,掐着他的腰,“你那副虚弱的样子,我还想做个人。”   苏御反驳不过,干脆装晕倒在他怀里,撒娇道:“阿尧,我头疼。”   李初尧哪里看不出他是装的,顺势将人放平在床上,又拎起被子,将人裹严实,勾着唇说:“我去叫莫一,让他再给你瞧瞧。”   苏御:“……”   见人要走,他立马拽住李初尧的手。   李初尧一脸“我担心你,必须让莫一看看”的表情,把人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出了门。   苏御气的像只河豚。   都已经看出来了,还装!   李初尧看到候在门口的伽衣,“你进去陪阿御说会儿话,别说中毒的事情。”   伽衣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既然是主子的吩咐,她依言照做便好。   院子角落的杂草,冒着嫩绿,像是铺了一层地毯。   原本放芦荟的地方,空了几盆,没来及整理,看起来有些杂乱,如同李初尧的心,多了复杂和疑虑,猜不透身后是何人所为,有什么目的。 第141章 新品+美容院   莫一的院子,已经成了半个工厂,自从他搬去了鸿书屋里,这边一空出来,便被他改成了实验室。   李初尧进去的时候,莫一正在整理药瓶。   莫一听到脚步声,看向门口,“尧哥?是阿御服了解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李初尧摇了摇头,“跟我再过去一趟,别告诉阿御,他中毒的事情,说风寒发热就好。”   莫一一脸疑惑,“为什么?”   “他知道了,肯定又会觉得什么忙都帮不上我,还给我添乱,与其让他徒增烦恼,不如不说。”   苏御就是这个性子,喜欢为别人考虑,尤其是为了李初尧,却从来没有想过,李初尧欠了他多少。   莫一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李初尧走了。   到了主院,伽衣正在同苏御小声说着话,一点也不像刚中过毒的人。   莫一看了一眼李初尧,先一步进了屋。   苏御看到人,立马噤了声,乖乖躺在床上没有动。   莫一坐在床边,手搭在苏御脉搏上,缓缓说:“没什么问题,小风寒。”   苏御立马问:“可以不吃药吗,我觉得我已经快好了。”   莫一看了一眼李初尧,收回手,冲苏御说:“一剂药就好。”   苏御:“……”   早知道他就不装了!   莫一起身,李初尧示意伽衣送人出去。看出两人有话要说,伽衣和莫一识相的出了门。   看到李初尧坐过来,苏御翻过身不理他。   李初尧笑了笑,连人带被将人抱在怀里。   “医者父母心,让你吃药的又不是我,冲我使什么小性子?嗯?”   苏御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去请莫一,我也不用吃药。”   李初尧闷笑出声,用额头抵住苏御的头,“你自己说头疼,我担心还有错?”   苏御:“……”   他委屈巴巴道:“你分明看出我是装的。”   李初尧一脸正色,无辜的不能再无辜,“我看不出来。”   苏御生气的咬他脖子。   李初尧看到这样鲜活的苏御,勾唇笑了笑,尖牙刺在脖子上,他感觉脖子一疼,抬手覆在苏御后颈上,轻轻捏了一下。   “牙口挺好啊。”   苏御松了口,对上脖子上浅浅的牙印,他趴在李初尧肩膀上,不说话了。   李初尧侧过身看了看人,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两人就这么拥抱着坐着,周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氛围。   天空暗沉了下来,暮色降临,一阵风吹过,留下一片斑驳的影子。   很快到了新品发布会,窈遇东街门口,围了一群人,围着桌上的分装的小盆芦荟看,一个个看官新奇的很。   李初尧牵着苏御在店里逛了一圈,伙计纷纷笑呵呵上前打招唿。   苏御看到伙计休息室的奖励规定,惊讶地看向旁边的人,“这些东西,都是你想的?”   李初尧点点头,“怎么样?”   苏御细细看完,前两天他看过窈遇每家店的总账本,上面记载了每个月的收支,同伙计的收入相比,这些奖金,只能算九牛一毛。   但从今天的生意来看,进账确实比先前强。   “挺好的。”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揽着人往外走。   “我打算将窈遇的店铺升级一下。”   “嗯?”苏御一脸疑惑。   “你看啊,我们的会员,分了等级,但店铺里的东西,每一级别的会员,都可以随便观看。”   李初尧牵着苏御往楼上走,一边说:“我打算把一楼的产品,全部换成我们的基础款,所有人皆可以进来挑选,也就是说,没有会员的人,也可以进来。”   两人到了二楼,李初尧继续说,“初级会员,便止步三楼,可以享受我们的定制产品,但是每个月限定三到五款,中级会员和高级会员,都能享受所有产品,可以上四楼,挑选高级产品,接受私人定制,但是高级会员,可以在选择在店享受美容按摩。”   “美容按摩?”   李初尧慢慢同他解释,其实也就是借用了现代的美容院,选择产品然后用专业的美容手法,做全身的各个部位。   脸和脚,应该还可以,身体其他部位,估计不太能实行。   店面的伙计,肯定也需要换成女子,双儿当然也行,届时可以让会员自己选择服务的人。   苏御听他一一说完,眉心蹙了一下,说:“可是窈遇店铺只有这么大,美容按摩肯定不合适。”   “所以我在考虑是否再开一家店,只提供给高级会员。”李初尧摸了摸下巴,其实美容产品,在这里卖,是真的暴利。   地契并不贵,只是怎么装饰,和教人手法,是个问题。   说起这个来,他虽然在现代时,看过视频知晓理论,但还没有实际操作过。   能让他上下其手的,好像除了自己夫郎也没别人了。   苏御被他看的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   “你想干嘛?”   “宝贝,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李初尧将人重新揽回怀里,强迫着人,往楼上走。   “你这样,我害怕。”   “我是你夫君,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床上哄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李初尧:“……”   到了专门留给两人的雅间,想象中的“不祥的预感”并没有发生,苏御躺在小榻上,任由李初尧在他脸上动作,舒服的让人想要睡觉。   等一套做完,苏御已经昏昏欲睡。   若不是李初尧叫他,他能在这里躺到天黑。   “舒服吗?”李初尧招唿守在门外的伽衣去找个铜镜来。   苏御伸了伸懒腰,“舒服,舒服的想睡觉。”   李初尧笑笑,“还可以做背,想要试试吗?”   “怎么试?”   “把上衣脱了。”   “啊?”苏御见他伸手想扒自己的衣服,连忙捂紧,红着脸说:“不、不用了……”   李初尧噗嗤一声笑出声,将人抱在怀里,“我哪里舍得让你在外面衣不蔽体。”   苏御盯着他看了好半响,皱了皱眉警告说:“不能在别人身上试!”   李初尧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除了你,你夫君怎么可能在别人身上试。”   苏御对李初尧的回答很满意,奖励地凑上去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李初尧一偏头,含住他的唇瓣,轻轻咬了咬。   苏御回敬回去,两人你追我赶,直到伽衣敲门,旖旎的气息被打断,苏御趴在李初尧怀里气喘吁吁。   李初尧也不好过,软香玉在怀里,又是自己喜欢的人,哪里会没有反应。   伽衣没听到动静,大概也知道两人在干什么,她等候在门口,差不多时间了,再次敲门。   李初尧干咳一声,冲门外的人说:“进来。”   伽衣见两人面色如常,视线又不由落在苏御脸上,不确定又多看了一眼,忍不住说:“主子,怎么感觉主君比先前更好看了。”   苏御一脸兴奋,接过她手里的铜镜,仔细瞧了瞧,问李初尧:“真的吗?”   李初尧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瞧了瞧,“好像是,看着皮肤,比方才水嫩了。”   苏御打掉李初尧的手,看向伽衣,只见后者点了点头。   李初尧对上苏御发亮的眼睛,笑了笑,“傻子。”   苏御瞪了他一眼,对于他的称唿很不满。   李初尧晃眼瞥过伽衣的脸,摩挲下巴,伽衣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她识人眼色,知轻重,而且又是女子,管理窈遇的高级会员场所,最合适不过。   不过得先教人学会手法,再由伽衣培训手下的人。   苏御见他看着伽衣的出神,皱了皱眉。   伽衣方当然不会以为是李初尧看上了自己,她低垂着头,听从李初尧的吩咐。   “阿御,你说我将方才那套美容按摩,教给伽衣,让她负责新门店,怎么样?”   话音落下,苏御眼里尽是打量,伽衣不由诧异了整张脸。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丫鬟,到管理一家店铺。   苏御点点头,“我觉得可行。”   “主子……”伽衣瞪大眼睛。   李初尧笑了笑,“白天你跟着鸿书学习,等有空,我再教你美容按摩的手法。”   “多谢主子。”   伽衣眼里尽是感激,从最开始,她是为了好好活着,想着有一天能够自由,但面对李初尧这样的安排,她想留在窈遇,一辈子效忠两位主子。   “坐吧,一起听听我的想法。”   伽衣点点头。   这个时代,只有男子享乐,而女子,只能呆在家里,但李初尧觉得有句话说的对,赚女人的钱,才会越来越多。   因为女人顾家,会想着很多人。   而且这个时代的女人,尤其是富贵的人家,都喜欢将好东西,拿出来充面子,特别是稀奇玩意儿。   当然,男人也不能列外。   但男人的小倌院,花楼,已经有一定的市场了,李初尧并不打算做这一行,何不如弄一个女人的会所,让女人也有更多享乐的玩意儿。   伽衣听完,皱了皱眉,“如果全是女子和双儿,会不会被人误会?”   苏御不由看向李初尧,这倒是一个问题。   “所以我们不揽客,所有的高级会员,全部由东街和西街的会员预约到店,并且只接受预约。”   李初尧想过了,会所的私密性一定要有所保证,这样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做身体其他部位。   这可都是钱。 第142章 早做打算   聊完美容院的事情,李初尧越发觉得可以先选地址,为了方便东西两家店,最好是折中的地方,装修也肯定要好,包括一些器具也需要多多准备。   这些事情,可以吩咐棋墨去办,现下主要是新品。   苏御自然没有意见,楼下愈发热闹,只听见鸿书放大的声音。   “今日非常欢迎各位来到窈遇,我们的芦荟面膜,就是用面前的这盆小东西为原料制作的,别看它只有这么点,功效却非常多……”   李初尧冲伽衣说:“你下去跟着鸿书吧,就说我吩咐的。”   伽衣点点头,“是。”   房间里只剩下苏御和李初尧,两人视线撞在一起,不由相视一笑。   李初尧站起身,把手伸到苏御面前,“走吧,带你再逛逛。”   苏御手放在他掌心,点点头,跟着走了。   前门人多,两人干脆从后门离开。   从巷子出去,便是开阔的街道,越往里面走,人来人往越多。   李初尧将身旁的人看紧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出什么意外来。   冷一调查了并没有结果,呐絮发作的时间是半个月,只能等。   李初尧给苏烈写了信,应该过两日才能收到,看向身边的人,李初尧将人拽进怀里,护着人挤出人堆。   到了空地,苏御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我感觉你这两日不对劲呢?”   李初尧身体一僵,随即恢复正常,捏了捏苏御的脸,“我夫郎那么可爱,被拐跑了,我找谁哭去?”   四下无人,苏御抱住人,“不会跑的。”   近两日李初尧将他看的紧,也护的要紧,似乎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他虽然不知道李初尧为什么不安,但他心疼。   尤其是夜晚,这人睡着后,眉心还蹙着,昨晚他还听见,李初尧痛苦的喊自己的名字。   “阿尧,你最近怎么了?从宋府回来,就觉得你有心事。”   李初尧回抱住苏御,在人脖颈处轻轻咬了咬。   “痒!”苏御推他,这还是在外面呢!   视线落在苏御发红的耳尖上,李初尧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抬手覆在苏御脸上,又控制力道掐了一下。   苏御痛的“啊”了一声,委屈地抬抬起眼睛,只听头顶的人开口:“胡思乱想什么呢!”   苏御:“……”   恶人先告状!   这边靠着河道,越往下走,能看见一个湖,供人赏玩用,李家答应了宋晖的合作,也快要拒绝酒楼、酒肆的订单了。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   李初尧转过身,握着苏御的手放在肩膀上,“上来。”   苏御愣了一下,没明白突如其来的话是什么意思,人已经被李初尧背在了背上。   苏御忙紧趴在他肩膀上,手环住人脖子,偏着脑袋问:“去哪里?”   “带你去谈生意,赚钱养家。”   苏御挣扎着想从李初尧背上下去,却被人握紧了腿,不动分毫。   苏御放弃挣扎,将脸埋在他脖子侧后方,“被看到了,不好。”   李初尧将人往上掂了掂,“放心,差不多到地方了,就放你下来。”   河边的杨柳荡起枝条,曼妙的身姿,如同随风起舞的女姬。   到了一家名叫常记酒肆门口,李初尧将苏御放下来,牵着他往里面走。   吃酒的人,桌上放着花生米,同人有说有说笑,很是满足。   李初尧进门往四周看了看,走到掌柜面前,笑吟吟看着人说:“我是窈遇酒庄的东家,想找老板商量一点事情。”   蓄着长胡须的中年男人,诧异的抬起头,他锐利的目光中充满了打量,仿佛要将人看穿。   李初尧心胸坦荡,大大方方给人看。   男人抬起沉吟了两秒,“楼上请。”   苏御捏了李初尧的手指一下,眼里露出不解来。   李初尧示意他先别着急,常记酒肆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是邺城非常有名望的酒生意老板,以往李家还没有独大时,这位可以说是在邺城唿风唤雨。   毕竟年迈了,后人的心思也没在酒生意上,便渐渐没落了。   但是这位老人的声望还在,每年过寿宴,无需要请帖,便有大半的人上门,李家也不例外。   可以说,想要召集邺城所有卖酒的老板,非这位常老莫属。   当然,李初尧也可以,一个一个去下请帖,只是太麻烦,花费的时间也多,只要这位传出一点风声,想要办宴席,邺城空闲的老板,自然会不请自来。   不过他的目的,并不在于召集人,而是让人主动上门。   常掌柜领着人,到了二楼。   年过半旬的老人,一头银发,银白的胡子,差不多到胸前,身前摆着一个棋盘,独自对弈,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向门口,眼神烁厉。   常掌柜恭敬弯腰一拜,随后错开身,“二叔,这两位是窈遇的东家,想找您商量一点事情。”   常老点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李初尧冲常掌柜拱手拜谢,随后领着苏御进了屋里,坐在老人对面。   “可会下棋?”   李初尧摇了摇头,“我不会,但是我夫郎会,不知常老可否介意?”   常老“哦”了一声,目光落在苏御身上,李初尧让开位置给苏御,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两人旁边。   常老示意苏御白子先走。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对上老人精神矍铄的模样,“多谢常老,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落下一子。   常老捋了捋胡须,执起黑子落下。   两人你来我往,下满了整个棋盘。   常老摸摸胡须,神采奕奕道:“秒啊。”   苏御不好意思意思,“承蒙谦让,您过奖了。”   常老摇了摇头,将目光落在李初尧身上,“所求何事?”   李初尧恭敬道:“我想请常老,在众多酒生意老板找上门时,推荐窈遇。”   上辈子李家为了京城宋家的单子,让邺城的酒生意,陷入供不应求的地步,导致众多老板,心生了怨恨,虽然不止李家产酒,但也让长期合作,用量大的酒楼、酒肆损失惨重。   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常老的原因。   因为后来李家亏了本,想要缓解和各位老板的关系,便来求了这位。   而众老板所求无门时,也来找了这位常老,虽然推荐了一些小的制酒坊,但作用不大。   也正是因为这份恩情,一边依靠他的产业,一边同常老周旋,挽回了李家酒产业的名声。   听到李初尧这么说,苏御立马想起了,李家答应了宋晖的事情。自家夫君从来不做没有用的事情,所以这位常老,肯定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常老若有所思,看向李初尧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李初尧面不改色,说:“我今日回去,让人送几样酒过来,给您尝尝。”   常老点点头,“行。”   李初尧笑了笑,将苏御拉起身,“今日打扰常老了,有机会改日再来拜访。”   常老站起身,佝偻着背,将人送到楼梯处。   出了常记酒肆,等两人走除了一段距离,苏御忍不住问:“常老是什么人啊?”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一个德高望重的酒业老人。”   他这么一说,苏御立马懂了。   “还要背吗?”   苏御往四周看了看,一个纵身跳到李初尧背上,李初尧往前蹿了一下,握紧了苏御的腿,背着人慢悠悠往回走。   “苏小狗,你再用力点,你夫君就被勒死了。”   苏御冷哼一声,松开了些,说:“那你现在要让人大量储存酒了吗?”   “嗯,回去我们就选一个宽敞的地方,将酒厂和化妆品工厂开起来。”   “这么快?”   “嗯,早做打算,人手从顾兄那边要就行了。”   “好吧,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家了。”   两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视线里。   常掌柜不明所以的跟着常老站起窗边,望向空旷无人的街道,皱了皱眉。   常老却突然问:“你觉得窈遇的东家怎么样?”   常掌柜沉吟半响,中肯的评价:“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   常老点点头,捋了捋胡须,笑着往回走。   “年轻真好啊,我都好些年没有想起夫人的模样了。”   听到常老这声感叹,常掌柜愣了一下,常老夫人已经去世十几年了,他是常老捡来的孩子,亲生的那位,自从去了京城,就没再回来过。   常掌柜回身望了一眼,方才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能够这样任由自己的夫郎,这般放肆的人,大概也只有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了。   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回到府邸,李初尧让人去准备膳食,拉着苏御进了书房。   棋墨跟着进去,只见李初尧拿起笔,将要办理的事情,全部写在了信纸上,随后递给棋墨。   “这几天你的事情,便是按照这些办,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来找我,银两你去找乔天去库房取。”   “是。”   棋墨一走,苏御拉过椅子,坐在李初尧对面,他双手趴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臂中间,问:“棋墨一个人能行吗?”   李初尧笑了笑,“他会自己想办法的。”   苏御只好点点头,一副“行吧,你的人你说了算”的模样。 第143章 柳秀不知道   膳厅,苏御放下筷子,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   李初尧也吃完了,鸿书和莫一不在府里,厨房便只做了两个人的量,望着空了的菜盘,李初尧不由感叹,勤俭节约,是国家的美德。   乔天突然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主子,这是一个乞丐送来的信。”   李初尧点点头,示意乔天先去忙。这是刀疤脸帮他安插在李府的人,他撕开信封,抽出信纸,细细看完,他勾唇一笑。   苏御好奇的凑过去瞧,“张香兰从祠堂放出来了?”   李初尧点点头,信上说,李胜才因为接了宋晖的订单,一时高兴,当晚歇在了沐染房中,沐染借机求情。   李胜才虽然好奇,沐染何时同张香兰关系好了,但听沐染说,都是没了孩子的娘,张香兰又是他多年的发妻,一时心软,便将人放了出来。   沐染的孩子,到底是谁害没了的,刀疤脸的人也不清楚。   李初尧皱了皱眉,这就奇了怪了,刀疤脸的信中没有指明谁,也就是说,可能并不是钱氏做的。   苏御也纳闷,“沐染的孩子,到底是谁做的?”   李初尧摇了摇头,“不过现在看来,沐染和张香兰打算联手,报复钱氏。”   苏御点点头,“那我们要插手吗?”   “不用,李府越乱对我们越好。”   上辈子钱氏虽然没有参与追杀,但在逼迫他交出秘方的时候,可是下足了狠心。   威逼利诱,只要他能够交出秘方来,便放了他。   虽然放了,但李府的追杀,可立马就来了。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相比李舜维和宋清,钱氏确实显得微不足道,但他也没有烂好心,去帮钱氏的忙。   何况还有老夫人在呢。   苏御见李初尧愣神,担心地喊了一声:“阿尧。”   “怎么了?”李初尧回过神来,对上苏御担心的眼睛,他拿过苏御的手,放在掌心,轻柔的捏了捏,说:“比起插手李家的事,我觉得酒庄的事情,更重要。”   “嗯,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背后的人是谁,会不会是李舜维?”   毕竟不管怎么看,李舜维才是最大的受益人。   如果李家这一辈中,只剩下他,就没有人能够同他争取李家了。   老夫人想有个人做免费的垫脚石,也得看看,踩在石头上面的人,平衡力是不是足够好,能否比脚下的石头,更硬,更狠。   苏御虽然同李舜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苏御犹疑道:“他会对孩子下手吗?”   李初尧摇了摇头,“按照他心狠的程度,极有可能。”   苏御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走过去坐到李初尧怀里,“还好,你已经离开李家了。”   李初尧抱住人,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他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有多瞎,才会觉得李家有温暖,被这些人欺骗。   太阳当空,映着房屋的影子,留下一处阴影。   院中的芦荟,一盆一盆围满了院落的屋檐下,被眼光照的通明,甚是好看。   离新品发布会,已经过了三天。   书房。   鸿书一脸难色,围着李初尧转了一圈,“尧哥,你能让伽衣去跟着顾哥学习吗?”   李初尧从书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尧哥你不是经常带着哥夫一起谈生意吗,然后他们……”鸿书小心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就说我和伽衣是一对,莫一听了立马搬回了原来的院子。”   “你也知道,他那院子被他改成了实验室,他宁愿睡小榻上,也不乐意回我那。”   “你俩赶紧成亲不就完事了。”   “他不肯啊!”   说到这里,鸿书也犯愁,之前李初尧提醒他,莫一不答应很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受损,以后无法怀孕,所以在不肯嫁给他。   可后来,他同人好好聊过了,并不是这个原因。   李初尧看他愁眉苦脸,啧啧咂舌,“那你同人解释了吗?”   “他又不听我解释。”   苏御拿着话本进来,刚好听到这句,手捏成拳头在唇边闷笑了两声,开口道:“莫一知道伽衣是阿尧安排过去的,你真的觉得,他是因为这个才搬走的?”   鸿书一愣,挠了挠头道:“那是因为什么?”   苏御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摇了摇头说:“既然你想娶人,你重新表白啊。”   鸿书和莫一之间的误会,早就解开了,只是一个提的隐晦,一个听不懂,所以一直僵持到现在。   鸿书恍然大悟,他刚准备跑,李初尧立马叫住人。   “好好教伽衣。”   “好的,尧哥,我一定好生教人。”   鸿书一走,屋里只剩下苏御和李初尧。   “对了,我听乔天说,我哥来信了,你为什么不给我看?”说着苏御就要去找信。   李初尧连忙制止,不由暗骂乔天多嘴,他不就忘记叮嘱人,此事不要告诉苏御,结果前脚他看完信没多久,后脚苏御就知晓了。   上面提及了呐絮,自然不能被苏御看到。   “苏烈问你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你确定要看?看了不生气?”   苏御立马歇了心思,嘟了嘟嘴说:“他怎么老是操这门子心。”   李初尧笑了笑,将人抱住,“无事,这事不用着急,顺其自然就好。”   其实苏烈的信中说,他试探过柳秀,看人的表情,明显不知道呐絮是什么,应该不知道双生花。   那天苏烈去柳秀的房间,几乎是一脸怒意。   他克制到了柳秀院子里,看到柳秀身边的人,阴沉脸说:“都出去。”   服侍的嬷嬷丫鬟,被苏烈那副模样吓了一跳,只能小心看向柳秀。   府里人都知道,大公子同柳秀的关系不好,若是苏珍在,还能同这个双胎哥哥呛声,可惜苏珍已经嫁人了。   苏凌虽然也不喜欢这个大哥,但是生气时的苏烈,他看了也只能认怂。   柳秀眯了眯眼睛,同人说:“你们都下去。”   “是。”   下人们都走了,柳秀摸了摸手上的镯子,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苏烈,“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的仇人。”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害了兰舟,苏御不会去沂南。   更不会中了藏思,后又有呐絮。   想到这里,苏烈磨了磨后槽牙,目光里露出冷意来。   柳秀握住杯子的手攥紧,指甲划在被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苏烈,别忘了是谁生的你,那个贱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她,我才是你的生母!当年要不是因为她抢走你,生你养你的都应该是我!”   柳秀一脸狰狞,胸口起伏不定,看似好像要用指甲划花人的脸。   “那又怎么样,如果可以,我宁愿是她生的我,也不愿身上流着你的血。”   柳秀抬手将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跨步上前,一巴掌扇在了苏烈脸上。   “啪”地一声响,苏烈脸偏向了一边,指甲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空气陷入沉寂,柳秀仿佛才回过神来,她想去碰苏烈的脸,却被苏烈后退一步,躲开了。   “烈儿,娘亲不是故意的……”   柳秀指尖颤抖,好似在后悔。   苏烈知道机会来了,柳秀此时对他没有丝毫防备,他擦了擦脸上的血,问:“你是不是有呐絮?”   “烈儿,你在说什么?什么呐絮?”   “双生花,藏思和呐絮。”   “我院中的花,都在外面,没有叫藏思和呐絮的花。”   说着柳秀就想拉着他往门外走,打算去给他看。   苏烈皱了皱眉,躲开柳秀的触碰,冷笑着说:“你还装是吧,阿御心悸的毛病,是因为你吧?”   柳秀身体一僵,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一下,不过她很快恢复镇定,又变回了那么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嫡母,“烈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人小贱人已经嫁人了,同苏府没有半点关系了。”   说着她眼里露出狠意。   苏烈冷哼一声,警告道:“你最好别忘了,当初是用什么威胁的我,如果阿御出了什么事,我保证会让你后悔嫁进苏家。”   苏烈冷眼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   柳秀跌坐在椅子上,苏烈怎么会知道,她下毒的事情?   难道那个小贱人,在沂南的时候,同苏烈说了什么?   兰舟啊兰舟,你活着不放过我,连你死了,也让你儿子,搅得我鸡犬不宁,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等着吧!   柳秀露出一抹冷笑,既然开始犯心悸了,也就是说,那药已经见效了。   只需要再等上几年,兰舟,你最爱的儿子,就会来陪你了。   不过……方才苏烈嘴里的名字,是什么?   柳秀不由陷入了疑惑里。   出了柳秀的院子,苏烈也陷入疑惑,柳秀知道药的效果,却不知道毒药的名字。   那柳秀是从哪里来的毒药呢?   对此,李初尧也很疑惑。   苏御察觉身后的人又在发呆,他身后捏了捏李初尧的耳垂,“想什么呢?”   “嗯?”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李初尧立马恢复了清醒,拉过椅子坐下,将苏御抱在怀里,“我还能瞒你什么,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听到后半句话,苏御勾唇笑了笑,又转过头说冲李初尧说:“你最近老是发呆。”   李初尧捏着他的手腕亲了亲,“我只是因为最近事情多,有点累,放空一下脑子。”   苏御深信不疑,伸手帮人揉太阳穴。 第144章 找顾莱要人手   下午的时候,棋墨将选好的厂房地址,全部标在了地图上。   李初尧望着地图上面的地方,视线落在偏南的一处,他眉心蹙了一下,这处地方,他记得是上辈子,一个富商建造温泉的地方。   因为地下有一处泉眼,所以富商建造成了享乐的别庄。   他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这个富商,有一个凶悍的嫡妻,直接去了别庄,将养在那里的姬妾全部赶走了。   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李初尧指了指地方,冲棋墨说:“将这处买下来。”   苏御一脸诧异,这处地势比较偏,不管是作为酒厂还是化妆品厂,都不合适。   “阿尧,这个地方是不是不太合适?”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我打算在这里建一座别庄,到时候我们在府里住腻了,可以去小住几日。”   他指了指旁边的地方,“将旁边也一并买下来,别庄后面靠近山谷,可以让人种些稀有花草,做窈遇的原材料。”   棋墨依言记下。   苏御明白李初尧的打算,指了指东街店和西街店中间圈出来的位置,“这里开美容院吗?”   李初尧点点头,“嗯。”   他转过头冲棋墨说:“你选的位置很好。”随后又指着地图上的位置,接着说:“加上我多指的那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买下来。”   “好的,主子。”   “嗯,你今日就去办吧。”   棋墨点点头,起身走了。   苏御觉得李初尧有些着急,他慎重地开口:“就算地契到手了,但是人力……”   李初尧神秘一笑,伸手捏了捏苏御的脸,“我们去找顾兄。”   “啊?”   不等苏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李初尧拿着走了。   顾莱和张成,在邺城置办有宅子,平常处理事情,便在迎来客栈里,今日也是如此。   小二看到李初尧和苏御上门,连忙去楼上通知顾莱。   张成风尘仆仆从外面进来,看到两人,不由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上前揽住李初尧的脖子,如同看见了救星。   苏御小心站在一边,以免被误伤。   “张哥,你要是在用力点,小弟的小命估计的一命呜唿了。”   对于李初尧出口就是不吉利话,张成早就习惯了,他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说:“你最近看来没少练啊,比刚见你时,结实了不少。”   李初尧摇头失笑,“哪有人是一成不变的。”   碰巧顾莱从楼上下来,看到两人互相打趣,又见苏御一个人站在一边,不由瞪了张成一眼,“你俩关系好,将阿御一个人晾在一边。”   李初尧无辜看了一眼苏御,后者捏着拳头放在嘴边笑了一下,说:“顾哥,你说笑了,毕竟阿尧和张哥许久未见了,难免高兴。”   这倒也是,自从上次分别后,确实很久了。   顾莱见张成身上,还有尘土,拧着眉头说:“让人给你准备热水,先去洗漱。”   张成高兴应了,不过想起自己的事情,他叮嘱道:“尧弟啊,你和阿莱谈完后,别着急走啊,我还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你。”   “好,张哥你先去吧。”   张成点点头,想碰一碰顾莱,却被人嫌弃睨了一眼,他委屈的像只大狗狗,恋恋不舍的走了。   苏御同李初尧对视一眼,不由笑出了声。   顾莱干咳一声,领着人到一边坐下,“今日来,不会是因为想要取笑我来的吧?”   李初尧拉着苏御坐下,“哪里会,我和阿御今天来,是想借点人手。”   顾莱记得他前不久才从他这里提了人,着急的都上门了,看来这次要的人,只多不少。   他“哦”了一声,一边倒水,一边问:“我记得上次,沂南的人,你还没有给银子呢。”   李初尧手一顿,一本正经道:“顾哥咱们谁跟谁啊,银子的事情好说,只是小弟最近,需要花钱的地方比较多,等后面一起给,怎么样?”   顾莱冷哼一声,他也不是真的讨要,只是看不惯这人打趣他和张成。   还带坏了苏御。   李初尧求救的看了一眼苏御,后者正色道:“顾哥,阿尧要抢李家的酒业生意,用银子的地方真的多。”   “要多少人手?”   “这次要的比较多,本分守纪的管事,我先要六个,其余的人,我想用发布任务的方式。”李初尧考虑过了,现在全部将人定下来,对窈遇不是好事。   他打算让莫一带着府里的那些人,先领着这部分人加工把酒产出来,稳定了邺城的市场,后面再重新找固定的人手。   至于化妆品工厂那边,先不着急从,除了定制器具外,还需要重新装修,加上高级会员的美容院,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而且现在窈遇的存量足够,只需要每日限量卖,慢慢提升高级会员的逼格,对生意的影响不会大。   酒业的事情比较急,还是先搞定这一块。   借着闲暇的时间,苏御和李初尧一起商量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且也没那么多精力,一下子将两大板块一起扩建,但酒业的这次机会,不可多得。   如果抢了李家的酒业生意,就相当于折了李家半只手臂。   加上沂南城西的桩子,原本只有几亩地,但因为老夫人目光长远,落在他手里,比原来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那边已经插秧了,只等着秋收的时候,运来邺城,慢慢渗透李家在大米买卖的独裁即可。   李初尧要让李家的产业,一点一点败落。   让他们体会到,从高处跌落谷底的感觉。   届时就更好看了,李家因为在邺城排首富,所以得罪了不少人,有些同行,甚至受到了李府的打压。   树倒猢狲散,到时候不需要他做大多,就有很多人,想要讨伐李家。   想到这里,李初尧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顾莱皱了皱眉,对于李初尧对李家的仇恨,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想象自己有天同自己的家族作对,会是什么结局。   但是从刚开始到现在,李初尧从离开李家,去沂南,设计败坏自己的名声,再到成功脱离李家,每一步,李初尧都走的稳稳当当。   若是他,估计狠不下来。   顾莱五味陈杂,“好,我给你准备人手。”   “谢谢顾哥。”   顾莱抬起手,示意他先别道谢,看了一眼苏御的脸说,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那个……你们的产品,真有那么神奇吗?”   苏御摸了摸脸,疑惑地看向李初尧。   李初尧想到顾莱的年龄,笑了笑说:“顾哥,放心使用就好,目前你每天敷面膜和泡澡时加入养肤丸就行了,等我忙过了这段时间,但时候让莫一按照你的肌肤,定制一款产品,给你送过来。”   顾莱见苏御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耳尖微红,“嗯”了一声,掩饰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李初尧能够理解顾莱的心情,虽然他和张成都是男子,但是皮肤状态好,和干燥起皮等等相比,确实摸着更有手感。   李初尧捏了一下苏御的手,打圆场道:“其实男子用也正常,后面我也打算推出专门给男子用的洗面奶,像我平常也用,顾哥你放心用,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恢复了正常。   顾莱面上还有些不自然,“多谢。”   李初尧笑笑,示意不是什么大事。   “对了,我去看过你的酒庄,很有意思。”   听到顾莱的夸奖,苏御不由自豪,自己夫君就是这么厉害。   李初尧笑笑,“顾哥,是什么时候去的?”   “有好些日子了,不过那天去的时候,碰见宋家的人,正在买酒。”   李初尧声音不由放大,“宋家?”   他突然的高声,不由引得苏御和顾莱相视。   苏御:“怎么了?”   顾莱有点懵,他点点头,“对,好像是因为宋通墨的寿宴。”   李初尧点点头,“顾哥可看清买酒的人,长什么样?”   宋家在窈遇只拿了果酒,而且拿的并不多,零散的散客,店里面只需要给钱,记账多少钱就行,所以店里面并没有记录哪一笔是宋家买的。   而且窈遇每日的散客多,根本记不清宋家来买酒的人的模样。   给苏御下毒的事情,到宋家线索就断了,根本没法查证罪魁祸首是谁。   就算李初尧报复了宋家,只要没有揪出背后的人,苏御便依旧处于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李初尧目光里露出冷意。   苏御皱了皱眉,他总觉得李初尧隐瞒了他什么事情。   而是还是关于他的!   顾莱见两人面色沉重,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沉吟两秒说:“我稍后画一幅肖像,让人送到你府上。”   “多谢顾哥。”   顾莱点了一下头,又说道:“买酒的人我在宋通墨身边看到过,至于是谁的人,就不清楚了。”   邺城的宋家,如今就是一个空壳子,难保不齐是京城宋家的人。   李初尧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好,我会让人查清楚的。”   苏御在桌下,捏了捏李初尧掌心的肉。   李初尧回过神来,想到方才自己的失态,苏御肯定又觉得自己有事情,瞒着他了。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琢磨着回去怎么同人说,苏御才不会生气。 第145章 生气的小棉袄   张成洗完澡下来的时候,只见顾莱慢悠悠在喝茶,一向备受苏御护着的李初尧,正被苏御放着冷箭。   他不由故意放大了脚步声,走近了,直接坐到顾莱身旁,冲对面的两人说:“吵架了?”   苏御:“没有!”   李初尧:“没有。”   张成笑了,“这语气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啊。”   顾莱踩了一下张成的脚,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成立马偃旗息鼓,他伸手握住顾莱的手指,轻轻摩挲,一边说正事:“尧弟,快递那边出了点问题。”   顾莱本来打算挣开,听他这么说,不由皱了皱眉。   其实有问题是肯定的,提前暴露,比成熟之后再暴露,会好很多。   前者还可以改进,后者框架已经固定了,想要挽救,或者从根本上解决,难度会大很多。   李初尧面不改色问:“是什么问题?”   张成沉吟两秒,想了想说:“在沂南的时候,你帮忙整理了仓库和怎么分类,效果显著,效率提高很多。”   “这次我出去处理事情,是因为我们发现快递里面的东西是空的,顾客硬要说是我们弄丢的,但是收取的人说,那个客人,寄东西的时候,并没有给我们的人,看是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没有确定东西是什么,就直接揽件,发件,所以导致顾客诬陷。   李初尧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这种事情,主要还是业务不够熟练,对于顾客太信任。   或者说,没有认真负责检查。   李初尧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苏御,“张哥,你是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样,只能赔呗,不过我叮嘱人,下次务必要检查清楚。”张成也无奈,都是他以前的手下,若是直接让人收拾行李走,太寒心了。   他虽然也明白,这属于个人失责,但情义在那里,他没办法不管。   李初尧对于张成的想法一清二楚,这个时代同现代的利益论不一样,毕竟现代只需要一纸劳动合同,什么错什么惩罚写的清清楚楚。   在这里明显不适用,尤其张成是一个重义气的人。   但一味的包庇,也只能让事态愈加严重。   也让更多人,意识不到,这件事会有多大的影响。   李初尧想了想说:“张哥,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洗耳恭听。”   苏御看李初尧那副模样,不由想起窈遇的店员,签的保证书。   李初尧:“定一份员工规章制度,没有特例,错了就要罚。”   张成陷入沉默。   顾莱手指敲击在茶杯上,敛眉沉思。   苏御帮着李初尧说话,“窈遇的店员,也是用的这一套。”   其实川洲的人力,并不值钱,很多人是为了讨生活,给自己的小家一份收入。   所以多一点奖励机制,也没什么。   张成好半响才问:“具体怎么操作?”   还不算无药可救,李初尧以为按照张成的性子,至少要一两天才能想通,毕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用这套来约束人,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但合同本身,就是不近人情的一张冷冰冰的纸。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说的员工规章制度,只是在规矩上,更加详细了,但相比一个奴才犯了事,直接拖出去杖毙,更有人情味。”   用现代的那一套,显得不会视生命如同草芥。   有利也有弊,但该重罚的,还是不能心软,否则被吃掉的就是自己。   “张哥,我稍后拟一份草纸给你,你再按着自己的修改,然后分发到每个人手中,记住,必须让每个人熟记,并且坏了规矩,就要罚,这样才能以儆效尤。”   顾莱看了张成一眼,赞同道:“我觉得尧弟说的对。”   苏御也点点头,窈遇正是因为这份“规矩”,才有条不絮的经营的更好。   “好,此事我听你的。”   张成握住顾莱的手,收紧了两分。   顾莱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对上张成的眼睛,露出一个柔情的笑。   既然事情解决了,李初尧和苏御也不便再多留。   约定好什么时候,将草纸和画像送上门,李初尧拉着苏御出了迎来的大门。   天空的太阳,没了刺眼到无法直视的光,挂在天空靠近山体的地方,似乎随时都可能沉下去。   李初尧拉着苏御到了马车上,刚想将人抱上马车,谁知苏御直接推开了他,抓着马车一边,撑着跨上了马车。   李初尧:“……”   这是准备算旧账了?   他讪讪摸摸鼻子,小厮站起马车旁,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李初尧朝人使了一个眼色,钻进了马车里。   苏御看到人,直接挪开了屁股。   李初尧捉住苏御的手,将人拉进怀里。   苏御没挣扎,可也没搭理人,就这么维持着姿势,坐在李初尧怀里,李初尧生怕他跌下去,赶紧环住人的腰。   “宝贝,别气了。”   李初尧亲了亲苏御的脸,又轻轻蹭了蹭,那模样,就像抱着怀里的小猫咪,管你愿不愿,先摸了再说。   见苏御一脸嫌弃,李初尧蓦地一笑,在人嘴角亲了一下,说:“宝贝,你这个表情让我忍不住想要……欺负你。”   苏御:“……”   他伸手推了推人,“坦白从宽。”   李初尧一脸无辜,一脸“你要我说什么”的模样。   苏御学着危险的眯了眯眼睛,随后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我们就分房睡。”   李初尧:“……”   “苏小狗,你这个想法有点危险。”李初尧禁锢住苏御的腰,掰着人一条腿,让人同自己面对面坐着。   苏御冷哼一声,丝毫不打算退让。   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唉,李初尧倾身在人额头上亲了一下,开口道:“真想知道?”   “废话。”苏御瞪了他一眼,那模样相当硬气。   李初尧噗嗤一笑,苏御知道这件事,其实也未尝不好,至少会更加注意,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   “保证不乱想?”   苏御点点头,“快说。”   “这是还得从宋家宴会回来开始说,可还记得你发热的事?”   苏御眉毛蹙了一下,“不是风寒对吗?”   其实苏御也奇怪,换了往日风寒,要好几天才会好,药也得吃上好几剂,但那天,莫一只开了一剂药,他当时吃了,只当是因为不严重的原因,如今看来,那副药应该是补药。   所以莫一看李初尧那一眼,是故意让人开的!   苏御眯了眯眼睛,看着李初尧的目光愈加不善。   李初尧想起这茬来,不由暗自后悔。   他转移注意力道:“你中的毒叫呐絮,同藏思是双生花,前者若是单独服用,会反复发烧,最终同肺痨一般无药可救。”   “但若是服用了藏思的人,再服用呐絮,半个月内便会身亡。”   李初尧浑身散发着冷气,他眼神里闪过一抹戾气,继续说:“我给你大哥写信,就是想让他查查柳秀是不是同邺城的人有过来往,不过试探的结果,令人匪夷所思,柳秀不知道毒药名字,只知道藏思的药效。”   “所以,除了柳秀外,还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李初尧点点头,按着苏御的后背,让人趴在自己肩膀上。   “阿御,本来我怕你多想,不想告诉你这件事,但是我让冷一查了这么多天,线索在宋府就断了,毫无半点头绪,告诉你是让你小心。”   苏御明白李初尧的苦心,他蹭了蹭李初尧的脖子,小声问:“所以你在等那人半个月后露出马脚是吗?”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李初尧为什么要提前将酒厂的事情,安排好了。   若是不提前安排,只怕到时候,两边事情一多,无暇顾及。   “不许说给我添麻烦这种话。”   苏御想说的话被抢先,他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李初尧将人的脑袋抬起来,凑上去亲了亲嘴唇,“我就是知道告诉你,你会多想。”   苏御忍不住反驳,“那我以后不乱想,你是不是就不会瞒我?”   李初尧扳回一城,神情散漫道:“看情况吧。”   苏御:“……”   心知自己跳进了他挖的坑里,苏御冷哼一声,学着他训斥人,“你别无理取闹。”   李初尧磨了磨牙齿,在苏御屁*股上拍了一下。   苏御耳尖一红,见他还想打,连忙抓住他的手,狐假虎威道:“我生气了!”   李初尧将他的手反着禁锢在身后,改为一只手捏着,用空着另一只手,在他屁*股上捏了一下,警告道:“还生气吗?”   苏御羞红了脸,咬着嘴唇盯着他,说不出半个字来。   见人眼眶都红了,李初尧立马松了手,将人揽进怀里,小声哄道:“别气,我错了,全是我的错。”   苏御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有种不见血,不松口的架势。   李初尧冷嘶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苏御的后背,宠溺道:“撒气了没?”   听到他温柔的语气,苏御哪里还生气,松开牙齿,坐直身体,凑上去亲李初尧的嘴角。   李初尧心都快化了。   苏御虽然爱咬他,但是事后哄人的模样,可爱的要紧。   明明先生气的是自己,最后却像小棉袄一样,包裹住别人,温暖着人的心。 第146章 李常维之死   早晨的阳光,透着窗户纸,落在地上,留下一个光影。   斜斜的光照下,空气里的灰尘似乎都在流动,像极了往上飞舞的烟花,追逐着天空的极致,最后悄悄湮灭。   床上的人,动了两下,侧身的人,墨黑的长发落在被子外面,露出一个轮廓分明的侧脸。   李初尧睁开眼睛,对方苏御那张放大的脸,凑过去在人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苏御睡得熟,眼窝下有淡淡的青黑,看来昨天累惨极了。   李初尧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昨晚两人闹得晚,被子里的人光熘熘的,摸着细滑的皮肤,李初尧爱不释手的又把人往怀里揽了揽。   苏御嘤咛了一声,嘴巴张了张,嘶哑的嗓子,一个字也未说出口。   似乎感觉身旁的人不会再继续动作,苏御又靠拢了两分,被子往下滑,只见细腻的皮肤上,全是红色的痕迹。   李初尧立马将被子拉起,给人盖住,搂着人继续说一个回笼觉。   阳光从亮光,变成了刺眼的光芒。   连同落在地上的角度也变了。   李初尧再次醒来,怀里的人,已经同他紧紧相贴。   某个地方的小人,昂起了头,仿佛想找一顶帽子,将整个头包裹进去。   李初尧看向怀里的人,只见人眉心微蹙,眼角的泪痕还在,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甜蜜的负担。   抱着人,躺了好一会儿,燥动平静下来,李初尧捡起旁边的里衣亵裤穿好,再去外间叫汁夏去让人准备洗澡水。   说完他回到床边,盯着人看。   似乎是身旁的怀抱落了空,苏御眉心拧的更紧了。   李初尧将手递给苏御握住,果不其然,不安的人,立马松开了眉心。   等汁夏让人抬来洗澡水,李初尧让全部人先出去,然后将苏御从床上抱起来,大步流星走到浴桶边,一起坐了进去。   洗到一半的时候,苏御醒了。   “你——你、出去!”苏御红着脸颊,可惜身上没有力气,只能靠在李初尧怀里。   “一会儿就好。”   苏御:“……”   他一脸羞红,等擦干重新被抱上床,苏御径直裹进了被子里。   李初尧笑了笑,穿戴整齐后,坐在床沿上,将手覆在苏御肚子上,“不清理干净,会不舒服。”   苏御掀开被子一角,瞪眼前的罪魁祸首。   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的像把锯子,“明明就是你……”   似乎意识道声音太难听,苏御又闭上了嘴。   李初尧讪讪摸摸鼻子,谁不想在心爱的人,身上烙下自己的记号,何况情到深处,自然就没法控制了。   “别气了,要起来还是要继续睡会儿?”   苏御盯着他没说话,好像在思考,到底是起床,还是在被窝里躺一天。   李初尧伸手摸了摸苏御的脸,“我已经让人送了粥过来,你先吃点填填肚子,一会儿再睡,好不好?”   听见他温柔的声音,苏御对上他关切的眼神,点了点头。   李初尧伺候好人,等人睡着了,才离开卧房。   本来他打算去问问上次,给莫一提的安全套,莫一实践的怎么样了,但看到乔天拿着信进来,他挑了挑眉。   李家这是又有什么好事?   “主子。”乔天双手呈上信,见李初尧点点头,没有其他吩咐,又走了。   李初尧撕开信看了看,信只有一行字,李常维死了。   他颇为诧异,李常维怎么就死了?   李初尧冲四周喊了一声,“冷一。”   “主子。”冷一一身黑衣,周身泛着冷气。   李初尧问他:“你派人去查查李常维是怎么死了的。”   “是。”   院中只剩下李初尧,突然卷起一道风,将李初尧手里的信纸,吹得偏向一边。   李常维死了,张香兰只怕会疯吧?   不过显然李初尧低估了张香兰的忍耐力,最多也只是半疯而已。   李府。   张香兰一脸苍白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她给李常维的玉佩,李雨思望着静默的母亲,一脸担心,她宁愿张香兰大吵大闹,摔东西,也不要这般静的吓人。   李雨思小心去扶人,“母亲……”   张香兰却突然推开她,双目的焦距不知道落在何处,她摇了摇头,“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李雨思眼泪嗒吧一声落下,她无措地望着张香兰,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才李胜才的人来禀告,大少爷……哦不,是李常维因为病重,死在了屋里。   下人们怕张香兰怪罪,早已经跑路了。   李府的人去的时候,李常维的尸体已经臭了。   只带了一块随身的玉佩回来,桩子值钱的东西,也全部被卷跑了,这块玉估计是怕不吉利,另一个是怕李府找到他们,所以才未拿走。   李府自然不会管李常维的死活,若非沐染乘着李胜才高兴,求了人前去,估计得等李常维化成了骨头,才知晓这件事。   沐染在李胜才面前,装的楚楚可怜,还提到了他们没了的那个孩子,李胜才心疼将人抱紧,说孩子还会有的。   沐染和张香兰站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   如今李常维的死,不管是谁害的,只要提一句二姨娘,张香兰自然会将仇恨,转移到钱氏身上。   不过沐染也没有那么傻,她留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去“劝”张香兰,不然让钱氏误会就不好了。   李胜才听完人的禀告,眼睛都未眨一下,让人将玉佩给张香兰送去,便不了了之。   于是小厮奉命将玉佩拿了过来,张香兰初听的时候,双眼不可置信,随后便像天塌了似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李思雨听闻府里蹿起的流言,便过来了,看到的便是张香兰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母亲,地上凉,先起来吧。”   李思雨想要去扶人,这次张香兰没有推开她,却握住她的手,眼神恳切,带着几分期盼道:“你大哥被你父亲送去书院了对不对?”   李思雨愣住,她张了张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自从张香兰从祠堂出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听青翠说,夫人半夜的时候,会一个人坐在角落喃喃自语,像是在同谁说话似的。   虽然白天还是和原来一样,听到不顺心的事情,砸东西发脾气,但是这次,太反常了。   “母亲,大哥他……”   “嘘!不准说。”张香兰怒目相视,一串眼泪从她眼角划过。   随后就像停不下来似的,弄花了脸上的妆容。   李思雨难过的咬住下唇,原来母亲知道,大哥已经死了,只是装作不知道……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然而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张香兰握住玉佩的手,泛着白,连同手腕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好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往年院子里开的及其旺盛花朵,今年意外的颓败。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失去了宠爱,再也不复以往的盛况。   连同路过的小厮女婢,也能随意上去,踩踏一下。   红木雕花的大门口,放着尤为艳丽的牡丹,鲜艳的仿佛要夺走所有人的目光,整个院子,同方才的颓败,简直判若鸿沟。   屋中的香炉,冒着青烟,一缕一缕往上。   一尊佛像,立在案桌后,炉子里全是烧过了香尾。   老夫人坐在主上,琼叔拱手弯腰,埋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方才说,张香兰养的那个败家子死了?”   嬷嬷见老夫人看了一眼茶杯,立马上前去将茶添好,然后将茶端到老夫人的手边。   自从上次,李初尧来闹事,连带着琼叔在老夫人眼里的位置,也逐渐下降,加上李舜维得李胜才喜欢,他在府中过的水深火热。   “回禀老夫人,老爷派去看人的小厮,回来是这么说的,还带了李常维的随身玉佩回来,老爷已经派人给大夫人送过去了。”   老夫人“哦”了一声,呷了一口茶,目光凌厉道:“既然知道了,府中还这么安静?”   琼叔一脸为难,“这……老奴也不知晓。”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琼叔身后冒着冷汗。   “我让你派人去沂南,毁了那些桩子,做的怎么样了?”老夫人一想到李初尧那个小杂种,将人她在沂南的部署,毁于一旦,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她得不到额东西,李初尧那个小畜生也别想得到!   琼叔不由头埋得更低了,他额际的冷汗,串成一个珠子,从耳朵前的头发滚落。   “沂南那边……全是赌坊的人,根本无从下手,而且那些人,”琼叔一脸苦涩。个个身手矫健,一般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如今一件事也未办好,只怕老夫人对他的意见也越大。   那些得了三少爷青睐的下人,随随便便都能在他头上踩上一脚,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弃子,却不想做起生意来,有模有样。   琼叔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要是当初他……唉!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茶杯“碰”地一声放在桌上,吓得琼叔立马跪在了地上,“求老夫人责罚!”   “去找人散布谣言,就说有位新贵,用双儿的嫁妆,去还赌债。”   琼叔立马懂了,应了一声“是”,起身赶紧走了。 第147章 真凶、旧事   屋里静悄悄的,嬷嬷看了一眼老夫人,上前将茶杯挪开,又让旁边候着的小丫鬟,重新去换一杯。   嬷嬷担忧道:“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哼着出了一口气,说:“这点小事还气不到我,现在一想,那个小畜生,从一开始就没有安好心。”   “老夫人说的是沂南城西的事?”   老夫人摇了摇头,“不全是,我只是在想,这个小畜生是从哪一步开始算计我的。”   如果从一开始去沂南就算计上了,李初尧就太可怕了。   不过想想应该也不可能,不然在听到不是张香兰亲生的时候,不会露出伤心的情绪来。   若是去了沂南……老夫人眯了眯眼,若不是窈遇的秘方,她倒是想直接将那个小畜生做掉!   还是先忍忍吧,何况那边的人,还没有来信呢。   嬷嬷回想起,李初尧从湖里被救起来,回来请安的场景,不由皱了皱眉,总感觉那个时候,这位二公子就不一样了。   不过看老夫人没在意的模样,可能是她多心了。   “老夫人,为何不干脆说李初尧用了苏御的嫁妆呢?”还要让琼叔拐弯抹角。   “沂南城西的桩子,本来就不在嫁妆内,若是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不是在打苏家的脸吗?别忘了,老爷在京城还有生意,决计不能让人误以为,我们同苏家一起陷人于不义。”   “还有……呵,邺城的新贵,不就只有那小畜生吗?何况邺城哪有人,欠了赌债回来的?不指名道姓,只是怕被反咬一口。”   那小畜生如今可精明着呢,她当然不能留下把柄。   嬷嬷一笑,趁机恭维道:“老夫人说的在理。”   老夫人勾唇一笑,无论这事是不是真的,只要能给李初尧添堵,她心中就觉得舒坦的不行。   “二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嬷嬷见老夫人捶了一下肩膀,连忙站到人身后,轻轻替人捶捏了起来。   “还有三个多月就要生了,最近让人好生伺候着呢。”   老夫人点点头,“多派点人过去,让人注意点,别出什么事。”   “好。”   另一边的钱氏,听到下人的禀告,眼睛一亮。   以往自己没儿子,张香兰冷嘲热讽,如今她没了儿子,看来老天爷都在帮自己,想想就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钱氏冲身后的丫鬟说:“赏。”   丫鬟点点头,拿着碎银子打发汇报的下人。   “谢谢夫人!”   下人高兴地走了,钱氏看到嬷嬷端上来的补药,爽快接过,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嬷嬷一笑,“夫人,什么事这么高兴?”   以前在院子里叫夫人,还怕被张香兰听到了不高兴,来找茬,如今张香兰那副模样,府中的丫鬟和小厮都是人精。   看到钱氏,都是直唿“夫人”。   何况二夫人受老夫人喜欢,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钱氏接过嬷嬷递过来的蜜饯,放进嘴里,小口小口嚼着咽了,才说:“我怎么不高兴,别忘了,当初我没有儿子的时候,张香兰是怎么说我的?”   “如今她啊,儿子没有了,等女儿嫁人,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老爷对她也算用尽了情分,我怎么能够不高兴?”   嬷嬷笑着附和,“夫人说的是。”   “不过李常维到底是怎么死了的?”这一点让她很奇怪,她记得李常维被赶出李家的时候,伤已经比以前好了。   而且年轻人,又是男子,比她们身子骨可强多了。   就这么没了,也挺突然。   而且老爷那边,对于这个儿子,也是冷漠。   想到这里,钱氏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在你来的及时,不然为娘都不知道,要在府中这么立足。   嬷嬷猜出她的想法,上前说:“夫人,我听说老爷之所以派人去探望,还是四姨娘那边求得人。”   钱氏冷嗤一声,“什么四姨娘,不过是个飞上枝头的小丫鬟。”   不过经嬷嬷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到了别处,先前沐染的孩子没了,不就是同李常维有关系吗?   后来张香兰受了连累,又被关进了祠堂,想来新仇加旧恨,说不定啊,李常维的死,还是沐染找人做的呢。   这倒是有趣,还专门让老爷派人去查看,回来禀报张香兰,是想将人气死么?   在钱氏看来,沐染的孩子,就是李常维起了色心,偷偷在花园蹲人,结果没想到掉落的滚珠,让沐染摔了一跤,所以孩子就没了。   沐染生了孩子,在李府的位置,可就不会只会原来的小丫鬟了,而是真正的四姨娘了。   毕竟有孩子,和没孩子,还是不一样的。   所以沐染报复张香兰,趁机让人去杀了李常维,也正常。   李府这边有人欢喜,有人愁。   而李初尧那边,正抱着自己夫郎,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一边听冷一的汇报。   冷意低垂着头,装作看不见两人亲昵的模样。   “主子,查看的人已经回来了,李府那边的人,随意将尸体拖去了乱葬岗,我们的人去的时候,在尸体上,发现了中毒的迹象。”   苏御不由感叹,李家人太薄凉了!   李初尧关注的重点,和苏御不一样,他皱了皱眉,声音难免放大了两分,“中毒?”   苏御明白他是因为自己,安抚的握住李初尧的手。   他吃了莫一配的药,嗓子已经舒服多了,至少说话,不会像锯子一样。   只是声音比较小,他看向冷一,问:“什么毒?”   “砒霜。”   李初尧同苏御对视一眼,这东西太常见了,随意去一个药铺,都有卖。   李初尧:“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我们找到一个桩子逃跑的下人,说是他不小心,看到桩子上的人,收了人的银两,接过了东西,应该就是砒霜。”   李初尧:“那个人长什么样?”   “平淡无奇,放在人堆里,根本认不出来,不过那人,不说话的时候,看来很木讷。”   李初尧和苏御脑海里不由浮现一张脸——临南!   李舜维的人。   动机不言而喻,报复张香兰,顺便嫁祸给钱氏,让沐染和张香兰一起对付钱氏,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只要李胜才再也没有孩子,李家的一切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李初尧抿了抿唇,就是不知道,李舜维会不会像上辈子,对待他一样,去对待老夫人和李胜才。   “你也想到了?”苏御看向李初尧,语气笃定。   李初尧点点头,他冲冷一点点头,示意他先下去。   “李家到底怎么对李舜维了?血亲都下的去手。”   不怪苏御,苏烈虽然是庶出,但对他保护的好,而且柳秀的其他子女,最多也就对他冷嘲热讽,但绝对不到危害生命的地步。   只是苏御不知道,是兰舟安排的人,替他挡了灾祸,不然他早就死了。   李初尧不由陷入回忆。   要说李家有多么对不起李舜维,还得从三姨娘嫁入李府说起。   三姨娘从小便被人卖到青楼,后来又成为了头牌,因为小时候总想着逃离,被打的满身伤,青楼请的大夫,有一个徒弟,每次跟着师傅一起来,一来二去,便用三姨娘熟识了。   后来老大夫死了,徒弟继承了医馆。   他承诺会拿钱去赎人。   只是青楼不肯放人,加上三姨娘的姿色,又被李胜才看上了。   老鸨便想了一出价高者得,于是三姨娘便被李胜才,纳为妾了。   李家在邺城的地位,决计不是一个小医馆能够惹得起的,所以三姨娘便断了心思。   但心不在李胜才身上,又怎么会争宠呢。   所以两母子一直被人欺负,偏偏三姨娘性子软糯,让李舜维别去争,于是连带府中的下人,也变本加厉起来。   要说李家对不起李舜维,不如说李胜才对不起三姨娘。   三姨娘死了,李舜维的恨意,自然被放大了无数倍。   但可怜之人,不应该就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别人之上。   尤其是上辈子,李初尧永远忘不了,那种被背叛的锥心之痛。   当然……还有苏御的死,也让他耿耿余怀。   听完李初尧说的,苏御不由好奇,“那个大夫最后呢?”   李初尧摇了摇头,“他虽然没有得罪李家,但李胜才听说了他和三姨娘之间的事情,便让人将医馆砸了,至于这个大夫,不知所踪了。”   苏御唏嘘不已,李家做的缺德事,还真不是一两件。   李初尧也深以为然。   “那现在看来,沐染的孩子,也极有可能是李舜维做的了?”   李初尧却没有点头,反而若有所思道:“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什么?”苏御一脸疑惑。   从沐染的孩子没了开始,就像是一个人布的局,目的是让张香兰、钱氏、沐染结仇,而府中最能置之事外,又能参与其中的,就是李舜维这个变数。   但这个变数,似乎全部在一个人的掌握之中。   李初尧不由想起,自己之前的怀疑——李府还有另一股势力。   再回想起三姨娘死的时间,李初尧倒是有一种猜测。   “我好像知道,那个不知所踪的大夫在哪里了。”   李初尧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苏御不由更好奇了。   结合刚才的问题,苏御眼睛一亮,“你是说——沐染的孩子!”   李初尧点点头,能够熟知府中所有人,并且将人全部算计在内,除了帮李胜才遮掩,得老夫人看的上的黄大夫,别无他选。 第148章 以牙还牙   听了李初尧的猜测,苏御不禁好奇地问:“黄大夫就不怕被发现了身份?”   李初尧一手环住苏御的腰,一只手放在下巴上,摩挲了两下,摇了摇头说:“李胜才未必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当年的事情过了那么久,三姨娘又不受宠,恐怕李胜才根本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   至于李舜维知不知道,还有待考究。   苏御不由想起了苏青山,同样是父亲,都一样心冷。   “那黄大夫是想毁了李家?”   李初尧看了苏御一眼,“八九不离十了。”   黄大夫若是离开李府,必然会传出话来,虽然只是一个大夫,但突然离开,闲言碎语免不了猜测。   既然没有传出来,证明黄大夫没有离开。   而三姨娘已经死了,能够支撑一个人卧薪尝胆多年,除了仇恨,李初尧想不到其他。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黄大夫这个人,我没有相处过,不知道为人怎么样,等待时机吧。”   李初尧如今并不打算同李家硬碰硬,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他要成为李家高攀不起的存在!   苏御对上他雄心壮志的眼睛,靠在他怀里,伸手将他的手放在腰上。   李初尧嘴角噙着笑,任劳任怨的帮人揉捏。   下午的阳光带着温暖的热度,打在人身上,晒得暖唿唿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躺着睡一觉。   李初尧低下头,见怀里的人,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乖巧的靠在自己怀里,如同一个芭比娃娃。   他用下巴抵住苏御的头顶,又忍不住亲了亲苏御的发丝。   抱着人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太阳从空中缓缓落在,从金黄变成了橙红色,连带着天边的云朵,也被染上了色彩。   一点一点下沉,堕入无边的黑暗里。   邺城最不缺的就是饭后茶谈。   这日,李家的流言和笑话,变成了窈遇东家的讥笑。   在川洲,平常百姓最看不起的便是,婆家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逼着媳妇交出嫁妆;其二就是男子没有用,还要靠夫人的嫁妆养活。   而这段传言,便是后者。   李初尧听见乔天的禀报,丝毫没有焦急之色。   倒是一旁的汁夏年纪小,看不过去,气愤道:“这些人太过分了!竟然污蔑!”   李初尧笑了笑,半点没着急。   苏御皱了皱眉,“夫君,这些说你逼我,用我的嫁妆填赌债的窟窿的人,怕是背后有人教唆。”   “嗯,我已经猜到是谁了。”   苏御对上李初尧的眼睛,默契道:“老夫人?”   李初尧点点头,他将抽屉里的信递给苏御,一边说:“前不久沂南来过信,说是有人在桩子找茬,不过被刀疤脸的人教训的很惨,夹着尾巴逃了。”   苏御了然,知道城西桩子事情的只有李家人,咽不下气的最属老夫人。   煮熟的鸭子不翼而飞,怎么能不生气。   何况里面还有老夫人的本钱,如今替别人做了嫁衣,没直接派人杀了李初尧,都算克制了。   苏御将信放回抽屉里,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李家想要给我添堵,那我自然要还回去。”   苏御一脸疑惑。   “李常维。”   话点到即止,自从李常维出事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但是却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只能说明李家将此事捂得紧。   竟然李家越不想传出来,李初尧就愈加要让人传。   李初尧叫了一声了冷一,随后冷一从窗户,一跃而进。   “让人去准备一副棺材,把李常维的尸体,运到李府,就说找张香兰,等看热闹的人多了,再说——李家取走随身玉佩,就将尸体扔乱葬岗了吗?对的起大夫人吗?”   冷一点点头。   苏御见李初尧一副坏心眼的模样,竟然也觉得好看。   忍不住开口道:“李常维的尸体,不是已经坏了?”   “我可是让人好好保存着脸,不然怎么相认?至于其他部位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李初尧这话,苏御皱起了秀气的眉毛,他现在都能想象,棺材揭开,是怎么一副场景。   想到这里,苏御不由犯起了恶心。   汁夏见苏御突然干呕,高兴道:“主子不会是有了吧?”   毕竟这两天苏御吃的比往常也多了,而且口味也重了。   苏御:“……”   李初尧闷笑一声,将人抱进怀里,手覆在苏御的肚子上,“我帮夫郎摸摸看。”   苏御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瞪了身后大惊小怪的汁夏一眼,笃定道:“没有!”   有什么有,被李初尧连着喂了两天的粥,嘴里都要淡的起泡了,口味能不重才怪!而且喝了粥,没多久就饿了,能不多吃一点吗!   见汁夏一脸委屈,苏御从李初尧怀里站起身,不轻不重踢了人一脚。   李初尧笑开了怀。   于是进来的鸿书,一脸懵逼地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守在一旁的棋墨道:“主君有了。”   苏御:“……”   “都说了没有!”   棋墨立马改口,“主君不承认有了。”   苏御:“……”   鸿书不忘火上浇油,“恭喜尧哥和哥夫。”   李初尧笑得肚子疼,见人真要生气了,连忙将人抱回来,冲旁边的人说:“没有,方才我们在谈论李常维的尸体,阿御被恶心到了。”   鸿书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棋墨和汁夏也是同样的表情。   李初尧干咳了一声,恢复正色道:“鸿书,是有什么事情?”   “尧哥,我是想同你说,伽衣学得非常快,再带几天,可以试着放手了。”   李初尧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尧哥你先前给我的图纸,工匠那边快赶工出来了一个样品,但是还得要你亲自去确认,没问题,他们才敢继续做。”   李初尧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新品盛装的器具。   既要让人觉得美观,也要高端大气上档次,不然怎么配的上高级会员。   “嗯,明天我就去。”   鸿书点点头,刚准备走,又想起一件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御看不下去,帮李初尧开口问:“还有什么事?”   “尧哥,虽然我知道你没有用哥夫的嫁妆,但是还是解释清楚为好,都已经影响店员的积极性了。”   “放心吧,我会解决的,你先去忙吧。”   鸿书走了,苏御好奇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初尧捏着苏御的手腕,冲旁边的棋墨说:“上次帮我们清点嫁妆的人,不是还有一顿饭没有请吗?去送请帖,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来的不强求。”   之前因为这些人忙,没有空,便忘了这件事,如今正好,带上门来参观参观。   正好乘着机会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还维持着理智,同窈遇来往。   苏御明白了李初尧的意思,冲棋墨和汁夏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对视一眼,出去时顺便帮忙掩上了门。   李初尧勾着唇角,眼底露出一丝邪气,意有所指道:“夫郎这是要做什么?”   说着手已经苏御腰上不老实起来。   被碰到某个地方,苏御闷哼一声,软下身体来,他怒瞪李初尧,“手拿开!”   李初尧抿唇一笑,举起双手,“难道今日,夫郎想要主动?”   说着还挑了挑眉。   苏御:“……”   他磨了磨牙齿,“滚!”   李初尧失望的摇了摇头,如今苏御已经被他宠的脾气愈发大了,不过也只是对他。   刚开始害羞的小可怜,现在变成了凶巴巴的小老虎。   虽然没有半点威慑力,但胜在好看啊。   李初尧不由觉得自己有点变*态,竟然享受这种逗猫生气的乐趣。   苏御见他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将人的思绪拉回来,“以后不准再开玩笑!”   李初尧假装听不懂,“什么玩笑?”   苏御:“……”   他冷哼了一声,半句话也不想说了。   李初尧却突然道:“想去李府门口围观吗?”   那个场景肯定相当有趣。   苏御胃里不太舒服,他苍白着脸道:“不了……”   李初尧帮着他顺了顺胸口,又将一旁温着的茶拿过来,喂到苏御嘴边。   苏御小口小口喝了,抬起头问他:“你要去?”   李初尧点点头,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要去,不然怎么好煽风点火。   苏御一脸为难,他想跟着去,但一想到那个画面,又觉得恶心。   看过腐烂的东西,都应该知道是怎么一个场景,说不定还有蠕动的虫子。   李初尧俯身亲了亲苏御的唇,“不想去,就不去,你的话本不是要继续写?好好写,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去看看就回来了。”   苏御点点头,抬手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李初尧挑了挑眉毛,抱着人走到屏风后面的小榻上。   望着身下的人,李初尧声音喑哑,喉结滚动了一下,揶揄道:“现在还是白天。”   苏御脸一红,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腰带上。   李初尧哪里还忍得住,俯身嗫住苏御的嘴唇,温柔又细腻的啃咬,触电一般的触感,传遍全身,苏御嘤咛了一声,软的像一滩水。   笋子被一层一层剥掉外衣,露出里面的嫩肉,差不多熟透的时候,加点辣椒油,翻来覆去,使劲的凉拌,最后细细品味的一口一口吃掉。   从嫩的那头,吃到另一头,偶尔还会发生声音来。   候在外面的汁夏和棋墨听到声音,面红耳赤,默默对视一眼,又心照不宣的别开了脸。 第149章 宋清上门拜访   宋家。   宋通墨坐在书桌前,看向前面低垂着脑袋的下人,目光里露出几分疑惑来。   离他的生辰宴已经过去十天了,窈遇竟然还没有传出消息来。   难道是那药失效了?   不可能啊,京城宋家派来的人说,拿东西服用下去,必死无疑。   “你打探清楚了?窈遇府中没有请过大夫?”   小厮点点头,“老爷,我已经将附近的药铺都问过一遍了,窈遇府里,确实没有人前去买过药?”   宋通墨皱了皱眉,“府里可有府医?”   小厮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宋通墨扬了扬手,“继续去盯着,派人去把清儿叫来。”   “是。”   小厮躬着身退后两步,转身走了。   京城宋家可不止宋晖那一嫡脉,宋府的二姨娘也有一个儿子,聪慧的要紧,非常得宋老爷的宠爱,看架势是要同嫡系争主子的位置。   之前宋通墨求上门,嫡脉那一直冷嘲热讽,但二姨娘却对宋晖刮目相看。   尤其是听闻了窈遇后,知道宋通墨有意将宋清同李初尧绑在一起,便给宋通墨出了此计。   二夫人交代他,只需要半个月,便能让人“得病”死掉。   只需要注意窈遇府中找大夫的次数即可,这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他不由焦虑了起来。   想到这里,宋通墨不由想起了宋家现在的状况,先前因为得罪了顾莱,害的他们损失惨重。   外地的单子,直接不找他们了。   而且还新出了一家,款式比他们好看,布料质地比他们好的布坊。   要是再这样下去,宋家迟早会没落。   宋通墨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邺城宋家到宋通墨这一代,已经没了以前的沉淀,凡事都想走捷径,联姻是其中一种方法,从来不找自己的原因,暴露的问题,一直反复遮掩,也不去解决,所以越来越差。   宋通墨虽然无能,但依旧是府里的主子。   至于他那些孩子,从小被灌输一些不好的思想,没有哪个是能够狠下心来,老老实实做生意的。   而且府中的明争暗斗,一直没有停过,宋通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丝毫没当回事。   宋清到的时候,宋通墨正看着面前的书出神。   “父亲。”   宋通墨抬起头,对上宋清那张脸,心中那股靠着这个儿子攀高枝的想法,又不由升了起来。   他笑了笑,“清儿,也该去窈遇府里做做客了。”   宋清知道宋通墨是什么样的人,当然宋通墨也知道他不像表面的那般柔弱善良。   那些庶子庶女来告状,宋通墨从不当回事,反而一边和稀泥维护宋清。   因此让人误以为宋通墨,也被宋清那张脸迷惑了,分不清黑白,连同宋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想而知,宋清除了宋通墨这根救命稻草,在府中有多艰难。   “只怕我根本进不了窈遇的门。”   “清儿,你要知道你的魅力在哪里。”   宋清冷嗤一声,装无辜吗?倒是一个办法,毕竟李舜维就吃他这一套。   “父亲,总要先写一张拜帖吧?”   宋通墨听到他答应了,心中满意,宋清同他是一条心,若是进了窈遇的府里,苏御一死,窈遇不就还是李初尧的?   他到时候就是岳父,枕边风的话,难道还拿捏不了李初尧?   想到这里,宋通墨笑得更开心了,他拿起笔“刷刷”写好,随后让人差人先送去李府,然后宋清再上门拿拜访。   这样不会让人觉得失礼,李初尧自然也没了拒绝的余地。   宋通墨不信李初尧还能让客人不准进门!   宋清对上宋通墨那双算计的眼睛,心中冷笑。   “清儿,你同李舜维是怎么回事?”最近李舜维主动请求合作,倒是帮他解决了那批滞纳的布匹。   但是李舜维只是庶子……宋通墨眯了眯眼睛,可惜了。   宋清看出他心中的想法,提醒道:“现在李家可就只有李舜维这个儿子,就算二姨娘生了儿子,李胜才废掉正妻,将其扶正,离他长大承认还有十几年呢。”   这其中的变故就不用宋清多说了,看惯了府里的争斗,他不信宋通墨不会懂。   果不其然,宋通墨赞同道:“那你就吊着他,也别将人得罪死了。”   宋清“嗯”了一声,随后说:“那没事了我就走了。”   宋通墨目的达到,点了点头。   窈遇门口。   乔天看到宋府送来的拜帖,刚准备拿去问候主子,小厮笑着已经走了。   看来这是必须登门了。   乔天顿时觉得手里的拜帖,是个烫手山芋。   他让人守好门口,前去禀告李初尧。   书房里。   李初尧拿着新的礼品盒和精心制作的瓶瓶罐罐,仔仔细细查看。   苏御站起一边,同他一起研究。   “阿尧,这个成本会不会太高了?”瓶子这么好看,肯定很花费时间,那自然工钱也就更多了。   李初尧见他这副小财迷的模样,凑过去在人嘴角亲了一下。   “放心吧,不会。”   苏御看到乔天站在门口,刚准备敲门的手顿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落在门上,他倏地红了耳尖。   乔天作为一个合格的官家,对于不该看的,不该说的,保持着缄默不言的准则,所以他直接将拜帖递给李初尧,只说正事:“宋家的人已经走了。”   听到宋家,苏御皱了皱眉,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夫君还被惦记着呢。   李初尧示意乔天先下去,等人影消失,他立马将苏御揽进怀里,抱着人坐在椅子上,一起看了起来。   “所以宋家这是为了让宋清见到你,连无赖的手段都耍出来了。”   拜帖根本没有给李初尧拒绝的余地,收了便代表李初尧已经答应做客了。   宋通墨那个老阴逼,还同他耍起花招来了。   李初尧冷笑一声,“我倒是看看,不让清公子进门,会被怎么指指点点。”   宋清不是想要装可怜吗,他就让人装不出来。   苏御对上李初尧的眼睛,摇了摇头。   李初尧皱了皱眉,眼神询问:为什么?   苏御不是一向不喜欢宋清吗?让人进了府里,到时候宋家一编排,还不知道外人会怎么说呢!   “既然他要来,那我们就一起迎接,他不是喜欢你吗?那我们就在他面前秀恩爱,妒忌死他。”   “宝贝,他不是喜欢我,只是想利用我。”   “反正都一样。”   对于苏御来说,只要是觊觎李初尧,不管是喜欢,还是利用,他都不高兴,所以没有什么差别。   李初尧:“……”   怎么感觉这是一个锅呢?   确定不是苏御怪他招蜂引蝶吗?   苏御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愿意同我一起?还是你舍不得?”   李初尧连忙否认,“怎么可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全面配合怎么样?”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李初尧点点头。   他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怎么感觉他家夫郎吃起飞醋来,变得可怕了呢?   第二天。   宋清上门的时候,乔天让一边的小厮前去禀告,一边说:“宋少爷来找主君,可能要稍等一会儿。”   乔天一句话便划开了界限,你今日是来苏御的,不是来找李初尧,算是警告,也算是不知情的外人提个醒。   宋清微不可查僵了一下,很快恢复了镇定,随后跟着乔天往里面走。   到了正厅,主子还没有到,乔天让人上好了茶,又放上了点心,没有半点苛待,交代旁边的丫鬟伺候好,便起身离开了。   宋清喝了一口茶,他身后的丫鬟忍不住皱了皱眉,“公子,他们未免也太无礼了吗?”   客人都到了好一会儿,主子还没有到。   宋清淡淡看了她一眼,“青儿,慎言,这不是在宋府。”   被称作青儿的丫鬟立马住了嘴。   乔天安排伺候的丫鬟,低垂着头,露出一个嘲讽来。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这两位还装的要紧。   在府上的丫鬟心中,苏御和李初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分不开。   宋清见了,他站起身,冲下人盈盈一笑,那模样看的人心软,“府中的丫鬟不懂事,还望各位莫怪。”   正巧这时候李初尧和苏御来了。   李初尧:“既然府里的丫鬟不懂事,那就直接换了。”   宋清笑容一僵,想说话辩解,又听李初尧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继续说:“哦,原来清公子说的是自家丫鬟,我还以为是说我府中的人呢。”   摆明了嘲讽宋家不懂的管教下人,给主子丢脸。   宋清尽量维持着笑容,眼神无辜又可怜,“让李公子见笑了。”   苏御推了李初尧一下,“清公子别见怪,我夫君直言直语,别当真就好。”   宋清:“……”   直言直语,不就是说得事实?让他别当真,不就是说他傻?   李初尧对上苏御的眼神,立马附和道:“夫郎说的是。”   宋清深唿吸了一口气,让身后的青儿将准备好的礼物给苏御。   “这是今日我专门在万兴斋买的点心,苏御哥哥,可以好生尝尝。”   李初尧没让苏御接,而是让身后的汁夏去拿。   那架势,像是宋清下了剧毒。   宋清咬住下唇,他感觉今日来,完全是自取其辱! 第150章 落水陷害   李初尧装作看不见宋清委屈的模样,反而笑着解释:“不好意思啊,之前在沂南的时候,阿御中过毒,方才是下意识的行为。”   这样一说,若是后面再传出去,必然是宋家不知趣了。   宋清恢复天真的笑容,附和道:“这样小心是应该的,既然我叫苏御哥哥……”   苏御打断他说声,“叫我夫君哥夫吧。”   宋清一僵,本来想套个近乎,以后叫李初尧名字,或者尧哥,没想到苏御这般无礼,竟然打断客人说话。   不过两姐妹共侍一夫,又不是没有先例,他不着急。   “哥夫。”宋清甜甜的喊人,那模样同孩子般高兴,但宋清已经不小了,这样一喊,跟喊情郎似的。   苏御和李初尧一阵恶寒。   李初尧对上苏御的眼睛,看吧,让你不见人,你非要见人,恶心到了吧?   苏御瞪了他一眼,要那样也太便宜人了。   宋清也永远不会死心。   两人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流,显得宋清格外多余。   他干咳一声,冲苏御说:“御哥不如带我逛逛吧。”   苏御在心中骂他蹬鼻子上脸,改口的速度比变脸还快。   李初尧生怕苏御气狠了,习惯性的将人揽进怀里,然后低头碰了碰苏御的嘴唇,就在他打算开口哄人的时候,宋清突然干咳了一声。   李初尧冷眼相看,宋清立马说:“御哥、哥夫不好意思,嗓子有点发干。”   苏御没有推开李初尧,维持着李初尧怀里的姿势,“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赶紧给清公子倒一杯热水啊。”   纵使宋清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些绷不住了,既然已经答应他改口了,又称唿他清公子,不是说他不要脸的往上贴吗?   不过从小到大,什么冷嘲热讽他没有听过,这点屈辱就想打倒他,想也别想。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看来上辈子,他还未真正看透过宋清,除了表面的和善,那张好看的面容下,还住着一个隐忍的灵魂。   他突然不想看到这人了,不过想到苏御的打算,他又歇了让人送出府的想法。   苏御察觉到李初尧的手指握成了拳头,他开口道:“既然清公子想逛一逛,那就由我作陪吧,夫君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去忙吗?”   李初尧皱了皱眉,对上苏御眼里的坚定,他只好应声,“好。”   临走的时候,又在苏御的手心写了一个“小心”。   李初尧一走,宋清假意寻着苏御的眼神,光明正大的看人,他眼睛里,露出一抹志在必得来。   李初尧,我一定要让你爱上我,再狠狠让你堕入尘埃里!   不然难解今日的羞辱之恨!   鸿书看到李初尧过来,好奇地往他身后瞅了两眼,没有看到苏御,不由露出疑惑来。   李初尧冷哼一声,鸿书立马收回了眼神。   “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放心吧尧哥,莫一领着他手下的那群人,已经在赶工了,流程比想象中的顺利。”   李初尧点点头,离上辈子李家拒绝酒楼酒肆等的供应量,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他们要在这一个月内,大批量的生产酒。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光是原材料,还需要各种工序。   他让莫一用的那套方法,是他身处的时代,超前有的工序,相比于古现代的酒,花费的周期要更短些。   他没穿越前的现代,是在2350年,很多东西都比古现代的流程节简,时间也更短。   听到鸿书的汇报,巴不得川洲也有现代那些东西,这样就简单多了。   “你去同莫一说,让他监督人别偷懒。”   “好。”   两人这边商量着正事,苏御那边已经领着宋清,到了拱桥的地方。   这处宅子,是鸿书按照窈遇别庄找的,府里的设置也差不多。   不过这边在拱桥两边,多了供赏玩的木板桥,可以更近距离的喂鱼。   宋清看到不由说:“御哥,你们这是养的什么锦鲤,竟然比一般的锦鲤个头更大,还要好看些?可以去那边的木板桥看看吗?”   苏御意味深长的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懵懂,好像真的只是好奇,苏御点点头,“好啊。”   汁夏跟在苏御身后,有些不赞用。   苏御示意她别着急,他倒是要看看宋清打什么主意。   苏御一边走一边同他说:“在沂南的时候,我和夫君也有这么一个院子,那边养的也是锦鲤,至于怎么喂养的,一向是夫君在管,我也不知晓。”   宋清点点头,露出一脸羡慕来,“御哥和哥夫的感情真好。”   “嗯。”苏御并不打算多说。   “之前在我爹的宴会上,哥夫说的是玩笑吧?”   苏御无奈的摇摇头,“夫君一向言出必行。”   宋清脚步慢了一拍,又很快跟上苏御的步伐,目光落在苏御的肚子上,“我一个姐姐,同姐夫也是这般恩爱,成亲第二个月便怀孕了,如今两人如漆似胶,也是让人羡慕。”   汁夏冷了脸,这不是摆明在说苏御是不是有病,生不出孩子吗!   苏御却不以为意,反而说:“夫君常说,早早带了孩子,以后便不方便跟着他一起出门了,等晚一点再生也不迟。”   “可是……双儿生孩子,大多是在这年纪,我可听说,好些男子娶了夫郎后,一年未出,便重新抬了妾室……”   说到这,宋清看了一眼苏御,似乎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解释道:“我当然不是说御哥和哥夫,我也是听外面的人说的。”   苏御露出愁容,见宋清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他开口道:“先前在沂南的时候,有不少人,想让夫君纳妾,也是说子嗣的问题,可夫君当着众人说:今生只要我一人,绝不纳妾。”   “当时我就问过夫君,他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所以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言外之意是,想打着子嗣的名义,让李初尧纳妾的想法,就歇了心思吧。   宋清脸上维持着笑容,忍不住用牙齿咬了咬口腔里的嫩肉,告诉自己要忍。   “能够不在乎子嗣这样的人,世间还真是少见。”   苏御知道他不相信,不过也未再出言,反而说起了湖里的鱼,“清公子若是想要喂鱼,我让汁夏去取鱼饵。”   “好啊。”宋清一脸纯真。   苏御却笑了笑,还真是能装啊。   汁夏有点不愿意,生怕自家主子,一个不注意,被人推进了湖里。   她总觉得宋清说来这里近些喂鱼,是个借口。   苏御看了她一眼,“汁夏还不快去?”   “是。”汁夏福了福身,只好走了。   不过她当然不是单纯的去拿鱼饵,而是把李初尧一并寻来。   “御哥,之前我同送我爹去京城的时候,听闻有人在传……”宋清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苏御大大方方问:“传什么?”   “就是……苏家的夫人说……御哥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苏御一愣,苏家的夫人,自然是柳秀,她能说出这话,证明绝对有把握是真的,不然绝对不会同别人说。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沂南那次中毒。   而之后他和李初尧成亲,最开始一直想要孩子,但是李初尧迟迟不肯动他,并说即使没有孩子也会爱他。   那就……证明这件事……是真的。   苏御袖中的手指握紧,面色有些发白。   宋清看他这副模样,连忙到道错:“御哥,我也只是听说的,真的,说不定是假的呢。”   苏御见他这副楚楚可怜,好像被他欺负了的模样,只觉得心更烦了。   按照李初尧喜欢瞒他的习惯,这种事绝对不会同他说。   想到这里,苏御脸色更白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生不出孩子。   宋清正好对着院子出来的路,看到有人影过来了,他趁着苏御晃神,上前捉住苏御的手,眼里含着眼泪,“御哥,我错了……我没有想那么多,你和哥夫感情那么好,我怎么会呢……”   苏御想抽回手,却被宋清捏的死紧,还不等他用力,宋清抓着他的手,往后一仰,“扑通”掉进了水里。   宋清的丫鬟连忙跪在地上,“我家公子,不是故意的,李夫郎你怎么这般狠心,将我家公子推进湖里呢……”   宋清在湖中挣扎,苏御皱了皱眉,想跳下去救人,却被青儿这个丫鬟死死拽住衣摆。   青儿根本不给苏御说话的时间连忙又说:“李夫郎,求求你让人救救我家公子吧,他根本不会水。”   恰巧这个时候,李初尧到了木板桥上,青儿瞧着人越走越近,说完这句话,便松了手。   苏御想解释,却见宋清往下沉,他纵身跳进湖里,去救人。   “阿御!”   李初尧惊唿一声,也想跟着跳进去,汁夏却拉住李初尧,“主子别上当!”   若是李初尧碰了宋清,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宋家说不定会用这个由头,让李初尧娶了宋清。   李初尧想起自己也是苏御救起来的,冷静了下来,冲身后的棋墨说:“去把莫一叫来。”   棋墨赶紧跑着去叫人。   宋清见是苏御来救自己,而李初尧却站在岸上,目光凌厉,死死盯着他,本来没呛水,也只好沉下去,呛了一口水,随后气息奄奄的被苏御拖到桥边。   作者闲话:  昨天的车,你们看懂了吗? 第151章 心里明白   李初尧示意汁夏去帮青儿拉宋清,等宋清一上岸,他顾不上苏御浑身打湿,立马将人拉起来抱进怀里。   听到动静的乔天拿了干的披风过来,率先递给李初尧,再递给汁夏。   汁夏要不是怕传出不好来,她真想一并披到苏御身上。   好在今天天气好,这边又晒着太阳,只要不吹风,不算特别冷。   李初尧将苏御包裹住,语气不善道:“你管别人做什么,府里又不是没人会水了。”   宋清:“……”   青儿:“……”   难道李初尧方才没有看到,是苏御推自家公子掉进湖里的吗?   苏御畏寒,加上之前宋清说的话,这会儿看来比宋清这个先掉进水里的人还虚弱。   李初尧心疼的不得了,要是苏御落下什么病根,他一定不会放过宋清!   苏御不说话,将脸埋进李初尧怀里。   在李初尧看来,苏御这是极大的委屈。   李初尧将人横抱起身,打算转身抱着苏御回屋。   青儿立马道:“还请李公子给我家公子一个交代,李夫郎故意将我家公子推入湖中,大家都看到了。”   李初尧转过身,冷声道:“谁看到了?”   青儿脸色一白,宋清立马扯了扯青儿的袖子,小声说:“是我自己掉进去的,不管御哥的事。”   李初尧刚想说,宋清别装了,苏御先他一声开口:“宋清,分明是你拉着我手,自己跳进的。”   宋清立马委屈了一张脸:“御哥,对不起,我不该同你说——你不能生育的事情,清儿明白,是我自己掉进去的,绝对不会乱说。”   青儿:“公子!”   宋清这副模样,摆明是说苏御因为他说的那句话,恼羞成怒,便将他推进了湖里。   自己才是受害的一方,还要帮苏御遮掩。   李初尧见苏御冷的浑身发抖,不欲与人口舌之争,他吩咐乔天,“这件事稍后再议,先带人去换衣服。”   说着抱着苏御便走了。   宋清以为李初尧信了他的说辞,低垂着头,掩饰住眼里的得意,等再抬起头,眼角已经挂了泪珠。   汁夏恨不得将人重新推入水中。   乔天见跟来的人,露出怜惜来,他冷声道:“汁夏你带人去换衣服。”   汁夏点点头,一把架起宋清,扶着人走。   宋清惊唿一声,“痛”字还没说出口,汁夏说:“清公子,你方才呛水了吧,这会儿应该站不稳。”   这是在警告宋清,你要装就装的像点儿。   宋清咬了咬嘴唇,低垂着头,任由汁夏扶着,就像被欺负了的小孩,敢怒不敢言。   乔天身后的小厮,想要开口,却被乔天冷眼一扫,立马闭上了嘴。   等人走了,他才说:“宋清是自己跳下去的。”   小厮一脸震惊,“可、可是……”   “不要被表面的柔弱蒙蔽了眼睛,好好想想汁夏的那句话。”   其实落水的人,要看个人的体质,若只是呛了一口水,根本不至于走不动路,只会是吓得腿软,缓一会儿便好。   但宋清听到汁夏的那句话,立马装作柔弱的走不了了。   这明显是在装,或者说……宋清根本会游泳,本来就没有呛水,只是演戏要演全,所以故意表现出来博取同情。   目的不言而喻。   小厮经乔天一提醒,只觉得后背在冒冷汗。   另一边,回到寝卧的李初尧,二话不说将苏御扒了一个干净,然后将人裹进被子里。   苏御缓了一会儿,终于不再发抖了,莫一也来了。   “给他看看,开一点祛风寒的药。”   苏御丝毫不敢反驳,乖乖伸出胳膊,让莫一瞧。   莫一把了脉后,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   苏御却突然问莫一:“我没法生育是吗?”   莫一一脸懵逼,“谁说的?”   苏御:“之前在沂南中的毒,藏思会让人怀不了孩子对不对?”   莫一点点头,见苏御瞬间白了脸,又说:“可是你的毒早就解了,而且后来用药早就调养好了。”   苏御愣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李初尧冲莫一说:“你去看看宋清,我给阿御解释。”   莫一点点头走了。   李初尧连人带被将人抱在怀里,对上苏御期待的眼睛,面色不好看道:“你就是因为这个被人算计的?”   虽然知道李初尧面色难看,是因为宋清,但苏御依旧不开心,“你凶我。”   李初尧:“……”   “中毒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初尧低头亲了亲他还有泛白的唇,“还记得吃了解药后,是让你服用的药吗?”   苏御点点头。   “那个药就是给你调理的,后来没再吃了,你就已经好了。”   苏御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反省自己,他还质疑李初尧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说出那些话。现在看来那全是李初尧的真情流露。   苏御伸手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对不起。”   李初尧将光滑又白皙的胳膊塞进被子里,教训道:“不冷?”   苏御眉眼一弯。   李初尧拿他没有办法,又将人抱紧了些。看到苏御跳下去的那刻,要不是汁夏提醒,他早就跳下去救人了。   他见不得苏御有任何意外的场景,哪怕知道苏御会水,他也吓得心惊胆颤。   苏御用脸蹭了蹭他的脖子,“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推宋清?”   “我又不是傻子,朝夕相处的人什么样,我难道还不知道吗?”   苏御在他脖子里闷笑。   其实宋清握着他的手,一边装可怜的样子,他是想一把甩开来着,但是离湖边太近了,便忍住了。   李初尧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就算是你无意将人推下的,肯定也有宋清故意的成分。”   苏御推开他,心生好奇。   李初尧见他懵懂的眨了眨眼睛,“他在我心里,可不是好人。”   “不过他既然知道你不能生育的事情,宋通墨肯定也知道,你之所以中了呐絮,说不定同宋家脱不了干系。”   “不过宋家可能也只是一颗棋子。”   听完李初尧的分析,苏御皱了皱眉,他还没有开口,外面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李初尧让人进来,只见下人抬着浴桶和洗澡水进来。   苏御想起先前这人帮自己洗澡,脸不由红了。   等人一走,李初尧抱着人过去,将人放进浴桶里。   苏御见他往一边走了两步,以为可以自己洗,就在他松了一口气时,抬起头便瞧见李初尧解衣服。   “你要干嘛!”   “抱你回来,我衣服也打湿了,再说了……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   苏御羞的说不出话来。   他俩哪一次一起洗澡没有出事!   李初尧哪里管他什么反应,脱完立马进了浴桶。   苏御往后一退,李初尧却将人拉进了怀里。   ……   等洗完澡,苏御只觉得浑身没了力气,比他救了宋清回到岸上还累。   李初尧替人穿好衣服,连脖子上的痕迹都没有遮,就这么将人抱下了床。   苏御脚落在地上,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他刚走了一步,身子一软,身后的李初尧立马将人接住。   “我都说了我去处理,让你好好休息,非要同我犟。”李初尧一把将人横抱起身。   苏御撇撇嘴,“宋清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编排我。”   “你夫君是任由你被编排的人吗?”   “不是,但我怕你直接将人丢出去,到时候还说我们窈遇的不是。”   李初尧:“……”   他虽然想丢,但是理智还在。   宋清也已经换洗完,坐在屋里了。青儿站在一边,小声说:“公子,你这招用的太好了。”   既让苏御怀疑了自己,又让李初尧心底那个完美的苏御,毁了形象。   “我没自信到一次就能让李初尧变心,记住我们的目的,是暂留在府里,等待时机生米煮成熟饭。”   “青儿明白。”   屋子里陷入寂静,是剩下袅袅升起的水气。   李初尧抱着苏御出现的时候,宋清愣了一下,看清苏御脖子上新添的痕迹,他将手藏在了袖中,手捏紧成了拳头。   这两人竟然还有时间卿卿我我,一定是苏御勾*引李初尧!   “让两位久等了,不好意思。”   李初尧抱着苏御让开身,汁夏将软垫放到椅子上,手里还拿了一个小的抱枕。   这可是李初尧特意让人做的。   苏御坐下后,他将抱枕塞到苏御腰后。   宋清虽然未经人事,但是好歹亲自去瞧过,怎么伺候人,看到这一套动作,再想起苏御脖子上的痕迹,感官仿佛被放大了好几倍,心中的嫉妒也愈甚。   “哥夫,御哥没有事吧?”他装作看不懂,充满了歉意的问。   李初尧扫了他一眼,“你应该庆幸阿御没有什么事情,不然你现在已经被送出府了,具体经过是什么样,想必不用我多说,你尽管传出去,看看最后是说我窈遇,还是说你宋家家门不幸。”   宋清咬了咬嘴唇,一句话也未说,眼珠子嗒吧嗒吧往下掉。   青儿一脸愤怒:“你们怎么这样,分明李夫郎推我家公子落水,你们现在还想倒打一耙!”   宋清小声呵斥:“青儿!不得无礼!”   李初尧直言:“既然你们觉得这事,有失偏颇,不如让宋老爷来,我们当面说清楚,别以为你们占着两个人就可以欺负阿御一个人!”   李初尧这话摆明了是两人自编自演,为什么只剩下苏御一个人就落水了,汁夏在的时候,就好好的,不是摆明了欺负苏御一个人吗! 第152章 算计谁(一更)   苏御见宋清哭的无声无息,那模样闻者生气,见着生怜,好似在窈遇府里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初尧对他只剩下心烦,一个人怎么这么能装呢!   都已经在苏御面前,暴露了自己阴狠的一面,怎么就还能这么白莲花呢!   “御哥,我这般换了衣服回去,定然要被说闲话,不如等我衣服洗好了,干了再回去。”宋清抽泣了一声,依旧不死心。   李初尧显然不打算留人,谁知道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穿的这身衣服,是前几日刚送来的新衣,你回去只需说阿御送你的即可,你们家做布生意,应该看的出这是上等布料,你这般说了,不会有人不相信。”   “再者,你送了阿御点心,也应该还礼。”   李初尧这是下了逐客令,又帮宋清想好了理由,简直两全其美。   宋清被气的显些绷不住脸上的假意。   苏御想笑,但又不能笑,只能掩饰的皱了皱眉。   宋清无路可走,仔细琢磨了一番,今日落水之事,怎么也是李初尧夫夫招待不周,他若是在府里有什么闪失,他们俩也脱不了干系。   但是李初尧光明正大同宋家叫板,难道刚才有人看到了?   苏御见宋清低垂着眉眼,时不时用丫鬟递过去的手帕擦眼泪,他冲李初尧说:“夫君,你去看看莫一帮我熬的药好了没。”   李初尧皱了皱眉,最终依言走了。   “清公子,不如我们单独聊聊?”   青儿立马跳出来:“公子不可!”   那模样仿佛苏御是要吃人的妖怪。   汁夏怒气冲冲道:“你们有什么不可的,分明是我家主子吃亏。”   两个丫鬟剑奴跋扈,好似下一秒能直接动手打起来。   苏御看向宋清,后者点点头,冲青儿吩咐,“正好,我也有话单独告诉御哥。”   汁夏得了苏御的眼神,瞪了青儿一眼,站在不远处。   确认丫鬟听不见他们谈话,宋清干脆卸了柔弱的面具,看向苏御的眼神,像把锋利的刀,“苏御,不得不说,你还真是胆子大,就不怕我故技重施?”   苏御伸手拿旁边的茶,牵扯到身后的地方,他微微蹙了一下眉毛,“你想演给那个看的人,并不相信,不是吗?”   宋清眯了眯眼睛,“那又怎么样,一个没有子嗣的主君,你觉得能保持多久的新鲜?男人的本性不用我告诉你吧,你爹,我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苏御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没有接话。   “苏御,我可以帮你拿到解药,只要你帮我。”宋清笃定子嗣对双儿的重要,他不相信,苏御对此会无动于衷。   苏御想起李初尧的分析,露出讶异又不可置信,隐隐带着期待的眼神,但很快又质疑道:“你怎么知道我中毒,又让我怎么相信你有解药?”   宋清心底划过一抹得意,他抬高了姿态说:“那是京城宋家特制的毒药,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办,我自然能够帮你拿到解药。”   苏御一脸不相信,“你会那么好心,将真的解药给我?”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李初尧现在年轻,没有想过要孩子也正常,但你能保证他以后不想要吗?等他想要的时候,你觉得他的心思还能留在你身上?”   苏御咬住嘴唇,没有说话,看似在思考宋清的话。   “苏御,我要是你,找个李初尧讨厌的人,不是比李初尧自己找一个更好吗?”   苏御抬起头,目光锐利,“你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藏思。”   “那呐絮呢?”   宋清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苏御勾唇笑了笑,冷嗤道:“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全面,我身上有两种毒——呐絮和藏思,两者是双生花,我在沂南认识一个名医,他帮我抑制了这两种毒。”   “双儿最好嫁人的年纪,就是你这两年,我肯定活得比这久,你也不想错过最好的年纪吧?只要你帮我找到这两种毒药的解药,到时候我们再细谈合作。”   宋清蹙了一下眉,看来宋通墨那只老狐狸,还瞒了他不少事情。   对上苏御那双丝毫不退让的眼睛,他点点头,“好,我帮你找。”   “期待合作。”   “御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早晚会成为一家人。”   苏御抿着嘴唇微笑,没有接话。   “今日来做客,很是高心,御哥既然不舒服,那我就先告辞了。”   苏御点点头,冲往这边看的汁夏招了招手。   两个人丫鬟互相瞪了一眼,回到各自的主子身边。   苏御对身后的汁夏说:“清公子有事要先回去,汁夏你让乔天帮我好好送客。”   汁夏蹙了一下眉,疑惑不解,但碍于主子的命令,她只好照做。   等宋清一走,李初尧从窗户一跃而进。   苏御看到他,立马软了下来,冲人张开双臂。   李初尧将人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啃了一下苏御的鼻尖,“胆子大了,都敢自作主张不同我商量了?”   苏御摸了摸发痒的鼻尖,拿过他的手,放在腰上,嘟着唇问:“那我做的好不好?”   那模样像只求夸奖的小奶猫。   李初尧哪里敢说不好,低头在苏御唇上亲了亲,“好,我的宝贝,做的比我还周全。”   苏御冁然而笑,靠在李初尧怀里,示意他揉腰。   李初尧哪里会不乐意,一边揉,一边问:“怎么突然想到这么说了?”   “还不是因为你。”   李初尧:“……”   苏御冷哼一声,缓缓说:“他既然知道我中毒的事情,肯定是笃定我没办法有子嗣,我们感情这么好,那他能钻的空子,就只有子嗣了。”   “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本来我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下毒的人,是不是他,但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李初尧也觉得意外,藏思肯定是柳秀让人下的,至于呐絮,现在确定是宋家了,但是不告诉柳秀毒的名字,明显京城宋家,对苏御没安好心。   至于这里面的爱恨情仇,只能让苏烈那边先去查。   苏御同他想的一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李初尧挑了挑眉,“你不是自己有打算吗?嗯,小东西?”   苏御:“……”   他扒开李初尧的衣服,在人胸口上,啃了一口,说:“难道你想置身事外?”   李初尧摇头,“哪里敢,宋家那边,有李舜维帮忙,一时垮不了,宋清还有时间;京城宋家那边,我打算让苏烈帮忙查。”   苏御点点头,“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京城宋家为什么帮柳秀害我呢?”   李初尧也挺疑惑,这些人明显不想看到苏御好,上辈子,苏御能逃离,大概是这些人认为他过的很惨。   想到这里,李初尧不由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   苏御抬头看了他一眼,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夫君……”   “你不是麻烦,从来都不是。”李初尧将他没问出口的话,否定掉。   太阳西沉,黑夜降临,东边有泛起一抹白,照亮了半边天。   上午,窈遇府里热闹了起来。   摆好酒席,几人围坐一桌,肆意畅谈。   李初尧站在正位上,端着一杯酒冲底下的人敬道:“非常感谢各位今日可以来,我李某刚回邺城时,能够安然无恙要回夫郎的嫁妆,多亏了各位主持公道。”   此话一出,下方的人笑容咧的更大了,其实他们也没帮什么忙,但李初尧这话,让人听了舒服啊。   何况美酒佳肴,样样齐全,丝毫没有怠慢。   其中一人出言:“李公子哪里的话,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是啊,是啊……”   李初尧笑了笑,目光落在苏御身上,后者大方得体站在李初尧身边,开口道:“时隔这么久才宴请大家,实属不该,我们理应自罚一杯。”   说到这里,苏御看了一眼李初尧,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让丫鬟蓄满。   苏御转过头正视前方,继续说:“先前有关窈遇不好的谣言,让许多人怀疑我夫君的人品,今日也请各位见证,我的嫁妆一件不少。”   苏御拍了拍手,乔天领着下人,将苏御的嫁妆全部抬了上来。   众人见了,立马明白,今日的宴会,不止答谢这么简单了。   但李初尧和苏御态度,让众人都觉得舒服,出去该说什么话,也想的明明白白。   “放心吧,李公子李夫郎,大家都是明理人,一会儿我们回去,就去帮你们讨回公道,谁敢说窈遇东家一句不是,我们大伙儿,绝对让人淹死在唾沫星子里。”   “就是!”   “先前说宴请什么的人家,也就只有李公子言出必行,其他人跟放屁似的。”   “对啊,李公子李夫郎,我们都支持你。”   李初尧和苏御笑笑,前者开口道:“今日大家吃好喝好,不够了就让下人去拿。”   一群人笑呵呵应声,一桌的人,小声议论,两夫夫真会做人。   等宴会结束,李初尧揽着苏御往书房走。   其实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但是李初尧还是打算,高调宴请。   一是对于承诺的事情,就要做到;二是,让李家看看,什么叫做人心所向;三是,告诉所有人,窈遇行的端做的正,不惧怕风言风语。 第153章 李府门口尸体(二更)   前脚窈遇刚解决了嫁妆风波,后脚李府便出事了。   邺城的百姓,又有了新的饭后余谈。   谢杀猪卖完最后一块猪肉,见许多人往一个方向跑,不由露出疑惑来。   上次买菜的钱婆婆路过铺子门口,停下脚步,同人说:“去李府看热闹啊。”   “钱婆婆,这次又是什么热闹啊?”之前窈遇的东家去李府要嫁妆,他的猪肉没有卖完,以至于错过了,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   他三两下解了围裙,关上铺子门,一边跟着钱婆婆走。   “李府门口多了一副棺材,听说啊……里面的人是李常维!”   “李常维?他不是才二十吗?”   钱婆婆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这不是去瞅瞅看嘛。”   ……   李府门口,琼叔望着这副棺材,皱了皱眉,冲来人说:“李常维已经不是李府的公子了,赶紧拉走!”   见人越来越多,琼叔面色难看起来。   来人是冷一的弟弟冷冉,性格跳脱,他牵着马,摸了摸马脸,“你是李府的官家吧?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们大夫人的。”   李初尧脸上带了莫一的人皮面具,藏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他开口道:“我记的李常维是大夫人的儿子吧,难道人死了,还不让人见上一面?”   旁边的人,立马跟着附和:“是啊,这人都死了,不让人看一眼,李家做的也太无情了。”   “家里养只猫猫狗狗,死了还难过呢,何况还是一个人。”   “就是,没想到李家对自己亲生的儿子……唉,邺城第一,又怎么样,世态炎凉啊……”   ……   李初尧对于大家的反应很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冲冷冉使了一个眼色,冷冉立马冲琼叔喊:“李家取走了李常维的随身玉佩,就将尸体扔乱葬岗了事了?”   “我就想问问你们大夫人知道吗?对了,你们要是不相信里面的人是李常维,可以请大夫人出来认认啊?”   “还是说……你们李家自己把人弄死了,想不了了之?”   冷冉这话一出口,琼叔的脸黑沉的如同厨房的大锅。   李初尧一脸讶异,“天啦,没想到李家是这样的人,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断绝关系那天,李常维没在场,不会那个时候就已经……”   话说一半,留一半,脑补的空间,才足够。   如今人都死了,这些人的怀疑也更甚了。   还有人猜测,是不是李家将人打死了,又为了挽救自己的名声,所以又把人从族谱上划掉了。   棺材里面的不会是骨头架子吧?   丢在乱葬岗,又把随身的玉佩拿走了,不是摆明了,不想让人认出是李常维吗?   这样一想,李家人也太恐怖了。   这良心怕是被狗吃了!   琼叔无奈,若是将人赶走,只能证明李家心虚,可若是放任不管,还不知道这些人要怎么编排李家呢!   去请大夫人,只怕会闹得更大。   二姨娘大着肚子不方便,只能去请老爷和老夫人。   琼叔有了思量立马去叫人。   李初尧看破琼叔的打算,冲隐匿在角落使了一个眼色。   这场戏怎么能够没有张香兰呢。   围在棺材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对李府指指点点。   冷冉对上李初尧的眼神,催促道:“李府这么大,怎么每次有点事的时候,这么慢呢!”   这次不用李初尧出言,人群里已经有人发言:“是啊,上次李二公子回来要夫郎的嫁妆也是这般拖拖拉拉。”   “我听说还墨迹很久呢。”   “我看李家就是在拖延时间,商量对策。”   ……   琼叔想要制止,奈何这些人,根本没打算听他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和李胜才慌慌张张出来,泪眼朦胧,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好像根本不知情。   “常维啊……我的孙儿……”   老夫人扑到棺材上,痛哭流涕,喊声尤为心酸。   白发人送走过黑发人的长者,不禁落下了眼泪。   李胜才一脸悲痛,他质问冷冉:“你说取走玉佩的是李家人,有什么证据,我们也是刚知晓,是谁指使你的,竟然来污蔑李家。”   冷冉不以为意,“我怎么知道那么多,我就是之前同李大公子有两分交情,认出了人来,来给大夫人送个尸体而已。”   “再说了,大夫人桩子上的小厮说的,难道还有假?”说着冷冉提熘了一个人出来。   那人小心翼翼看了李胜才一眼,“那日,来的确实是李府的人,桩子附近的人家都看见了。”   李胜才沉痛的脸,更加阴沉了。   老夫人拍了一下棺材,哭喊道:“到底是谁害李家啊,李府从未派人去过别庄。”   李初尧适时补了一句:“都不用先看看里面是不是大公子吗?还是李家早就知道李常维死了?”   众人恍然大悟,对啊,李家就不怕是被人讹吗?都不看看是不是李常维,就伤心的哭喊。   正常人听到人死了,也应该是不相信,看了尸体后,再伤心难过吧?   李胜才收敛了神色,掩饰道:“这位仁兄说的是,我们听到消息,一时乱了分寸,竟然忘记验证了。”   他勉强一笑,老夫人擦干了眼睛,装作诧异道:“常维还好好的,对吗?”   冷冉插嘴道:“不好了,已经死了,尸体都腐烂了。”   李胜才厉声道:“你闭嘴!”   老夫人似乎接受不了,翻着白眼往后倒。   李胜才立马接住人,朝身后的人吼,“快去叫黄大夫出来!”   琼叔立马派人去了。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安得什么心!”   众人也陷入疑惑,李家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李初尧往后看了一眼,见冷一点点头,他勾了勾嘴唇。   就在众人的心开始往李家的方向倾斜时,张香兰几乎从里面跑出来的。   她扑到棺材面前,颤抖着手抚摸棺材,哽咽道:“常维……是娘不好,娘没有保护好你。”   说着她厉声冲冷冉说:“打开!常维一个人躺在黑屋子里,会害怕的!”   张香兰这话一出,所有人变了脸色,李胜才面色难看仿佛吃了扑过屎的苍蝇,老夫人才装气晕了,这会儿又不能气醒过来,只能忍着不发。   冷冉将棺材推开,随后一阵臭味传出来。   众人纷纷捂住鼻子,有的人甚至已经转过身去干呕了。   老夫人装不下去,干呕的偏向一边。   李胜才胃里也难受,克制的没有呕吐出来。   他甚至庆幸的想,都这么大味道了,应该认不出来是李常维了吧。   好在李初尧和冷冉提前服用了莫一制的药,能够暂时让人闻不到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将目光落在张香兰身上。   她就像什么都闻不到似的,屏蔽了一切,她抬手抚摸李常维僵硬发青的脸颊,然后失声痛哭。   众人看在眼里,对比张香兰,再看李胜才和老夫人,一眼便能辨出谁才是真情实感。   以前听闻张香兰的名声,加害子嗣,如今看来,李初尧确实不是亲生,不然怎么狠得下心来,有些女人突然理解了张香兰,开始咒骂李胜才。   李初尧看到张香兰哭的撕心裂肺,再看向棺材里的李常维,有的人虽然可恨,但却拥有最宝贵的东西。   只是这份爱,既宝贵,也毁了人。   他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然而让李胜才没想到的是,张香兰将玉佩拿了出来,放到了棺材里,紧紧贴着李常维的脸。   张香兰已经沉浸在了悲痛里,根本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   冷冉突然开口:“现在大家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李府派了人去找人,但看到人死了,便收走了玉佩,将人扔到了乱葬岗。   这般狠的心,他们还真是前所未见。   李胜才想要开口反驳,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反驳什么。   是反驳人不是他们杀得?只怕众人根本不会信,他们不知情?张香兰的反应,哪里不知道!   骑虎难下,李胜才硬着头皮说:“李家会将人厚葬。”   最后张香兰哭晕了过去,老夫人被人背回了府,李胜才咬破了口腔内壁,装作吐血,此事才算完。   不过现在众人对李家又多了一个看法,冷漠无情。   冷冉的任务完成,怕指认的下人,被李家报复,亲自将人送出城门。   李初尧回到窈遇的时候,下人纷纷避开。   李初尧现在没有嗅觉,根本不知道,衣服上那股味道有多难闻。   看到苏御,他刚准备抱上去,便被人捏着鼻子躲开了。   “去换衣服洗澡!”   苏御几乎是命令的语气,惹得李初尧怀疑嗅了嗅衣服,不过他什么都闻不到。   “有那么臭吗?”   苏御往后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松开鼻子,又捏着鼻子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冲对面的人喊:“现在知道味道多难闻了吧!”   李初尧:“……”   好在他提前做了准备,不然……   想到下午那些人干呕的场景,李初尧胸口涌起一股恶心,他深唿吸了一口气,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   等他洗漱完出来,苏御挪着小碎步靠近,一边挪一边闻那种。   虽然很可爱,但李初尧想起他方才嫌弃的模样,怎么都不得劲儿。 第154章 离店概不退换(三更)   李初尧冷哼一声,上前将人抓进怀里,恶心恶气说:“来闻闻,香不香?”   苏御笑着往一边躲,奈何被人按住了腰,根本没有办法躲,他求饶道:“香,特别香。”   李初尧盯着人不说话。   苏御凑上去亲了亲,“别生气了,”突然他狡黠一笑,“要不等药效过了,你自己去闻闻?”   李初尧:“……”   见打扫的丫鬟路过,他冲人吩咐,“去将衣服烧了。”   小丫鬟一脸为难,最后捏着鼻子进了屋。   苏御顿时哈哈大笑。   李初尧望着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的人,伸手捏住苏御的脸颊,“很好笑?”   苏御一时没收住,被扯痛了一下,他“啊”了一声,委屈巴巴地瞪对面的人,“痛!”   李初尧立马松开了手,只见被捏的地方,泛了红。   他凑过去亲了亲,“我错了,吹吹就不疼了啊。”   说着就要凑过去吹。   苏御笑着推开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李初尧将人重新抱进怀里,“只要你想,你永远可以当一个快乐的小傻子。”   “我说的是小孩子,不是小傻子!”   “都一样。”   ……   等两人拌完嘴,去书房,冷冉也已经换了一身了,冷一面无表情的脸略带嫌弃。   李初尧见此,不由看了某人一眼。   苏御干咳一声,走到一边坐下。   李初尧问冷冉:“人安全送走了?”   冷冉点点头,“禀告主子,已经将人送走了。”   见他欲言又止,有话要说,李初尧示意他说。   冷冉:“我刚才去问莫一要了一颗解药,那味道真的太销魂了,想到我离尸体那么近,还能看到虫子蠕动,我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   “!”   李初尧觉得胸腔恶心的感觉又涌起来了,他抬手制止冷冉,免得他再吐出画面来。   冷一的脸出现裂痕,看向冷冉的目光,仿佛下一秒能都动手割舌。   冷冉立马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好在苏御没有去现场,不然估计几天吃不下饭。   李初尧正色道:“李舜维那边有什么动作?”   冷冉:“忙着同宋家送温暖呢。”   冷一忍无可忍:“好好说话。”   冷冉干咳一声,拱手弯腰,正经道:“李舜维帮宋家拉了一笔订单,正好解决了宋通墨的燃眉之急。”   李初尧点点头,“你继续盯着李舜维。”   “是。”   冷一紧接着禀告:“李家酒庄之前卖出去的罂粟酒,常去的客人,有几个失踪了。”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只怕不止失踪这么简单。   “仔细查查,尤其是堆积尸体的地方。”   冷一点点头,见冷冉要出言,拎着人衣领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对于李常维的后事,李家办理的尤为隆重。好似在同众人解释,李家并非无情无义。   沐染被这件事牵连,李胜才罚了她在院子面壁思过。   至于张香兰,李胜才这时候也不能说什么,若是这时候,传出张香兰出事的言论,只怕李家的冷漠无情就要刻进邺城百姓的骨子里了。   张香兰醒来后,不哭不闹,但突然信起了佛来,每天便在佛前诵经,惹得老夫人想发难都难。   青翠小心掩上门,走到张香兰身后,福了福身。   “夫人,沐染那边问,什么时候动手。”   “你告诉她,再等等,等老爷去忙酒厂的事情,我们在动手。”   “是。”青翠轻手轻脚退出了门。   张香兰眼里闪过一抹狠意,似乎还掺杂了几分恨意,钱氏,你竟然敢毒死我的常维,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李家……她当初怎么瞎了眼,嫁给了李常维呢,这男人这般无情……这个家也是……   李雨思在外面敲了敲门,“母亲,吃点东西吧。”   张香兰站起身,去将门打开。   李思雨露出欣喜的表情,“母亲,你想通了?”   张香兰温和一笑,“嗯,常维没了,但是母亲还有你。”   李雨思喜极而泣,“母亲,你能想明白太好了。”   张香兰点点头。   别院的花早已经枯败,完全看不出这事女主人的院子,毫无生机。   新栽的树苗,叶子虽然还是绿色,却一副焉了吧唧的样子,想来也种不活。   李舜维的院子,重新修缮了一遍,比以前大了好几倍。   屋里的东西,也比以前名贵了。   书房里,李舜维练着写了一幅字,偏头问临南,“写的怎么样?”   “小的笨拙,只能看出一个好来。”   李舜维嗤笑了一声,说起正事来,“张香兰相信了吗?”   临南点点头。   “那就好,现在你就是张香兰的得力手下,记得把事情做漂亮些。”   “小的明白。”   “你去吧。”   “是。”   李舜维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写的字上——物是人非,起承转合,物尽所用。   他笑了笑,临南是他放在张香兰身边,最完美的棋子。   李府这边局势诡异,暗云涌动,李初尧那边已经得到了李府的消息。   苏御看了一眼李初尧手里的信。   “李舜维将李常维的死,嫁祸给钱氏了?”   李初尧点点头,李舜维这么做,看样子是暂时不打算动张香兰,如果钱氏出事,很可能沐染会出来背锅。   李初尧皱了皱眉,他记得李舜维最恨的是张香兰,竟然能够沉住气,忍耐这么久。   苏御看出他的想法,知道他对后院的事情,认知不够,解释:“张香兰没了,嫡妻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就算不是钱氏,也可以其他人,但保全张香兰,嫡妻的位置,就永远不会落到其他人手里。”   原来李舜维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过……按照李舜维的脑子,决计想不到这里去,应该是受人指点了。   信中说,临南看到钱氏让人去买了砒霜,检查李常维身体的时候,张香兰也发现了中毒的迹象。   随后张香兰让青翠就近去找了黄大夫,确定是砒霜死后呈现的模样。   于是确定了李常维是中了砒霜而死。   说到这里,李初尧还出了一分利,若不是他让人将李常维的脸,保存好,也看不出中毒来。   苏御见李初尧陷入沉思,他开口说:“铃铛来信了,说过几天来邺城。”   李初尧露出诧异来,“庄秋能同意?”   苏御说了两个字:“偷偷。”   李初尧:“……”   想到铃铛那个麻烦精,他决定给庄秋写一封信。苏御还不知道,因为他同李初尧说了铃铛的打算,导致铃铛的计划泡汤。   “对了,沂南那边种的茶叶怎么样了?”他们来邺城都好几个月了,苏御还记得走的时候,一层一层的茶叶,好看极了。   “程卓之前来信说,已经种满了山,只是路还没没有弄好,去修剪比较麻烦。”   苏御点点头。   李初尧见苏御这副模样,将人抓过来,抱在怀里,“怕不怕?”   “什么?”   “万一茶生意亏了,我们可就血本无归了。”   苏御眨了眨眼睛,“不是还有窈遇?”   李初尧:“……”   这个时候,苏御不是应该安慰他说:没事,我会陪着你同甘共苦吗?   算了,李初尧揉了揉苏御的脑袋,“小笨蛋!”   苏御:“……”   “李初尧,你数数你都给我取了多少绰号了?小东西,小笨蛋,苏小狗……”   见苏御掰着手指头数,李初尧凑过去,用唇封住喋喋不休的小嘴。   柔软的触感,仿佛多少次都不够。   李初尧抱着人去床榻上,身下的人,唿吸急促,嘴唇翕动,眼里沾着水汽,犹如诱惑人蹭上去的小猫咪。   让人忍不住爱怜的抚摸。   小猫咪发出甜腻腻的声音,让人欲罢不能。   床幔随着频率抖动,地上衣裳丢了一地。   窈遇的生意蒸蒸日上,门口的人络绎不绝,因为新的会员制度,店面的格局也跟着调整。   以往在门外瞻望的人,也能进去瞧瞧窈遇的东西。   窈遇一向明码标价,拒不讲价,知道规矩的人,买了东西便走。   当然也有在店面寒暄的人,不过窈遇的员工都非常聪明,根本没有办法,从人嘴里套出什么东西来。   所以那些眼红的人,依旧只能眼红。   这日,李初尧和苏御都在店里,两人一边喝茶,一边听掌柜说,近来发生的事情。   “东家,近些日子有一个会员经常拿着东西来退换,说我们的产品有问题。”   因为窈遇的规矩是七天退换,本意是怕有人用了会过敏,但没想到让人钻了空子。   掌柜建议道:“要不将这个规矩改改?”   李初尧点点头,是他没有考虑周全,以为这是为顾客好,但总有人费尽心机,将福利当空子往里面钻。   “来退换的人,还有说什么吗?”   “没有,但产品全部用过了,没有办法再继续用。”   苏御:“有派人跟着看看吗?”   掌柜摇了摇头。   用过了又拿来退换,很可能是为了研究窈遇的方子,只是他们拿不到制作的道具,又不知道怎么提取,所以就算知道了成分,也不知道怎么制作。   李初尧吩咐掌柜:“将规矩改成离店概不退换,让人现场试用小样,方法是取样品涂抹在耳垂后面,若是出现异样,就是过敏,不适合用本产品。”   掌柜点点头。   李初尧示意他先去忙,其实要窈遇的东西,易过敏体质也可以用,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 第155章 一尸两命(四更)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没有人再来退换了。   掌柜那边派出去的人回来说,退换的那个会员,进了李府,仔细一打听,才知道那个人是二姨娘钱氏的人。   李初尧听到消息,吃了一惊。   他们的产品,怀孕的人当然也可以用,但是李家摆明了不会用窈遇的东西,现在钱氏使用这种方法用,不是明摆着打脸吗?   然而还没有等到李初尧查出真相,李府那边的人便传来消息,说钱氏流产了,一尸两命。   苏御和李初尧对视一眼,脸上挂满了震惊。   “冷一,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李初尧的声音,冷一说:“张香兰和沐染只想害钱氏没了孩子,但是李舜维在背后推泼助澜了一把,人直接没了。”   事情的经过是,张香兰和沐染确定了李胜才去了酒厂,好几日都不会回来。   便打算松手,他们本来是想用,钱氏偷人,让李胜才怀疑钱氏肚子的孩子,不是李家的,然后李胜才知晓了,肯定会逼着钱氏打掉孩子。   谁知道黄婆子找的那人,被李舜维下去春药,结果真发生了事。   钱氏被下了迷药,外面的丫鬟进去的时候,钱氏正在同人颠鸾倒凤。   本来这个月份,只要房事注意些,也不会出事。   但丫鬟震惊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   那人是邺城有名的浪子,来之前又喝了酒,被人下药后,意识不清,看到丫鬟后,立马另起了色心,一脚将钱氏揣在地上,拉着丫鬟就要非礼。   府中的院护,不知道怎么被支开了。   还是隔了院子的小厮听到惊唿声,领着人前来,但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床上的人正欲行不轨之事,床下早已经血流成河。   小厮立马让人去叫黄大夫,顺便去通知老夫人。   时间过了那么久,黄大夫来的时候,早已经无力回天,钱氏衣裳凌乱躺在地上,早已经没了唿吸。   丫鬟被救下时,清白也已经没了。   老夫人看到此场景,直接晕了过去。   其实不管钱氏还有没有唿吸,最后都会没有唿吸。   李府闹得人仰马翻,浪子被琼叔关了起来,打算等老夫人醒来,或者李胜才回来,再审人。   谁知道浪子写了一封血书,自杀了。   血书的内容是,他愧对钱氏,愧对他们的孩子,他今日不该喝酒,冒险前来,更不该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李初尧听完冷一的汇报,立马懂了,为什么要让钱氏用窈遇的产品,一个女人,突然开始了爱美之心,定然是有了喜欢的人。   钱氏已死,浪子也随之去了,之后便是死无对证。   苏御震惊地张开了嘴巴,好半响才说出口:“李舜维未免太残忍了吧。”   李初尧的心情同苏御差不多。   冷一看向两人,继续说:“琼叔那边已经差人去请李胜才了。”   出了这种事,现在沐染被关着禁闭,张香兰跟疯了一样,只知道诵经拜佛,李舜维又出门谈生意去了,老夫人一倒,李家就只剩下李胜才这根主心骨了。   想到这里,李初尧不由感叹,李舜维这步棋走的太好了。   既能悄无声息解决了钱氏,又能让老夫人病倒,一箭双雕,报仇的事一件不落。   李初尧问冷一:“现在李府怎么样?”   “乱成了一锅粥。”   李初尧点点头,“你继续去看着。”   “是。”   冷一一走,苏御立马依偎进了李初尧的怀里。   李初尧摸着他冰冷的手,亲了亲他的额头,“别怕,李舜维伤害不了我们。”   “我不是怕,我只是觉得他手段太……”   竟然让人真的毁了钱氏的清白,若是钱氏醒着,只怕会生不如死。   李初尧轻轻拍苏御的后背,纵使他猜到李舜维会插一脚,但也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阿尧……”   “我在。”李初尧将人抱紧,又安抚的亲了亲苏御的唇。   事情过去第二天,老夫人让嬷嬷搀扶着去看钱氏的尸体。   李胜才听说了事情,连夜赶回来,胡子拉碴,饱经风霜。   老夫人如同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褶皱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连同头发也全部银白了。   “母亲。”李胜才喊了一声,随后让琼叔去把昨天晚上的人,全部带来。   丫鬟看到老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是老夫人选过去,伺候钱氏的,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整个人只剩下了伤心。   等人来齐,老夫人被丫鬟哭的心烦,示意嬷嬷让人闭上嘴。   李胜才:“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人看向丫鬟,“你贴身伺候,你来说。”   丫鬟小心翼翼看了李胜才一眼,想到昨晚那人的威胁,她伏在地上,痛哭道:“昨日夫人让我们都退下,说是要先休息,我们便都退下了。”   “老夫人叮嘱过奴婢要贴身伺候,我想着去看看夫人有没有盖好被子,进去瞧一眼,谁知道……”   她看向老夫人,委屈地继续说:“夫人正在同人翻云覆雨,我被吓到了,便惊唿了一声,谁知道那人一脚将夫人踹下了床,肚子着地,我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来,便被他……”   说到这里,丫鬟泣不成声。   她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也想着嫁人,如今……   她虽然没有勇气去死,但伤心难过是真的!   李胜才厉声道:“最近二姨娘可有什么异常!”   若不是人已经死了,李胜才真想休妻!竟然在李府给他戴绿帽子!   丫鬟:“夫人最近爱打扮了,先前还让人去窈遇注册会员,买了东西。”   听到这里,李胜才怒不可遏,脑海里只剩下一句:死有余辜!   老夫人不相信,她让人将丫鬟拉下去,随后怒斥安排在钱氏院里的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声的唿救,你们是聋了吗!”   院护们纷纷看了一眼,站在首位的人,站出去说:“以往这个时候,二夫人都会亲口吩咐我们离院一点。”   身后的人也跟着附和,“对啊,昨晚也是二夫人亲口吩咐的。”   老夫人身体一僵,让胸口起伏不定,好像快要喘不过气来。   嬷嬷连忙上前,去帮老夫人顺气。   “母亲!”李胜才虽然愤怒,但顾及着老夫人,没有口不择言。   他不喜欢钱氏,但这是母亲选的人,所以他愿意给老夫人,几分薄面,如今听到下人口中的言辞,再加上院护的说辞,他已经信了八分。   等气顺过了,琼叔上前将血书递给李胜才。   “这是什么?”   “这是那个浪子,自尽留下的血书!”   等李胜才看完,他只剩下一句:“贱人!”   老夫人连忙让嬷嬷上前拿过来。   等她看完,老夫人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顿时场面又混乱起来,好在黄大夫就在不远处,他上前替老夫人清脉,又塞了药丸进老夫人的嘴里。   李胜才给琼叔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马明白,让人上前,将这些护院拖下去,李府发生了这种事,自然不能声张。   现在知晓缘由的人还少,所以该灭口的人,绝对不能留下。   “对外宣称,二姨娘晚上起夜,不小心跌倒,难产而死。”   琼叔得了命令,转身去办。   现下只剩下晕过去的老夫人,还有黄大夫,和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老夫人没事吧?”   黄大夫摇了摇头,“老夫人有中风的征兆,醒过来很可能说话这些,不如以往利落。”   李胜才目光落在盖着白布的钱氏身上,母亲你可后悔,让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进门?   不过钱氏为什么要背着他偷人?这个念头,只在李胜才脑海里出现了一秒,随后便被抛诸了脑后。   对钱氏也只剩下了愤怒。   等老夫人醒来,张着嘴说了好半天,却发现自己嘴里,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李胜才看向黄大夫。   “老夫人是因为情绪起伏大,加上年纪大了,引起的中风,没法根治。”   李胜才叹了一口气,“母亲,你也看到了,是钱氏先对不起我在先,既然人已经没了,我便不写休书了。”   “我已经让人对外宣称,二姨娘晚上起夜,不小心跌倒,难产而死。这算是最大的体面了。”   老夫人“呜呜”了好几声,但也未吐出半句话来。   最后目光浑浊,只剩下一声叹息。   李胜才让人将老夫人送回屋,让人去了扯了白绫挂满府里。   老夫人说不出话,身体也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或者坐在椅子上。   伺候的嬷嬷看到老夫人眼里的悔恨,暗自猜测,老夫人恐怕是以为,自己常在二姨娘身边说子嗣的问题,所以走了弯路。   她也只能叹息一声,好生伺候老夫人。   李初尧和苏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只剩下一句薄凉。   李胜才甚至连去查一查真相的举动都没有,丫鬟的说辞,随意的一纸血书便断定钱氏有了人。   “李家如今只剩下张香兰和沐染,李舜维还会动手吗?”   听到苏御的话,李初尧几乎没有犹豫,“会的。”   李舜维对张香兰的仇恨,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放下。   “那你要插手吗?”   李初尧点点头,既然李家都以为钱氏这件事结束了,他偏不。   李初尧要让李胜才看看,他现在唯一的儿子,害了钱氏和自己的小儿子,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第156章 嫁祸与算计(五更)   离钱氏的事情,过去了半个月,宋清约了苏御在楼氏酒楼见面。   李初尧听闻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准苏御去。   苏御好说歹说后,李初尧答应他去,但是自己要在隔壁听着。   于是李初尧易容先一步到达酒楼,等宋清到的时候,苏御已经坐在雅间了。   汁夏和青儿这次不需要两人使眼色,自己便先出了门。   宋清回去同宋通墨通了气,宋通墨听到呐絮的时候,很惊讶,问宋清为什么知道,宋清将自己和苏御的条件同宋通墨说了,两人决定将责任全部推到宋晖身上。   宋通墨就说为什么苏御没有毒发,原来是因为有人帮他压制了毒性。   苏御见宋清蹙了一下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清公子,这是有消息了?”   宋清直视苏御的眼睛,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来告诉你,你身上的呐絮是宋晖下的,至于原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苏御微不可查皱了一下眉,面不改色道:“清公子这话可就说笑了,我和宋晖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要害我,若是说到目的,你下毒更有动机吧?”   宋清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镇定,正色道:“我之前可是听说宋晖和宋宁去过沂南,当时你们也在吧?”   苏御点点头。   “我还听说宋宁在打听李初尧的事情。”   话点到即止,果不其然,苏御露出嫉恨的表情来。   宋清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将锅甩到宋晖身上,他和苏御的合作,就还是稳定的。   “好,我知道了,说好的解药,别忘了。”   见苏御一脸急切,宋清勾唇一笑,“当然。”   两人举起茶杯,如同喝酒一般,一饮而尽。   随后宋清便离开了酒楼,他还约了李舜维,谈事情呢。   李初尧从门口进来,看到苏御低眉沉思,他关上门,上前将人抱进怀里,“宋清说什么了?”   苏御看了他一眼,“说毒是宋晖下的。”   李初尧愣了一秒,摇了摇头。   “难道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妹妹宋宁,将我毒死了,帮着宋宁嫁给你?”   李初尧捏着苏御的下巴,在唇上落下一吻,“别忘了,当初宋宁在沂南求刀疤脸时,宋晖的态度。”   若是宋晖想这么做,那个时候,就会满足宋宁的愿望。   苏御冷哼一声,“还不是怪你招蜂引蝶!”   李初尧蹭了蹭他的脸,挑了挑眉问:“那我招引到你了吗?”   “难道没有吗?”   “有就好,我还怕我魅力不够。”   苏御被他逗笑了,拉着人坐下,说:“这么多菜,不吃浪费了。”   李初尧配合的点点头。   另一边,出了酒楼的宋清,立马去了同李舜维约定的地点。   李舜维为了办事方便,特意在外面置办了一处私宅,附近的巷子多,错综复杂,极其不容易被发现。   宋清朝四周看了看,领着青儿进了院子。   青儿一进去,便被李舜维的人,带到一边去了。   宋清皱了皱,但也知道李舜维的性格,还是不带青儿为好。   他刚推开房间门,便被李舜维从身后抱住。   “清儿,我好想你。”   宋清放松的靠近他怀里,柔声道:“我也好想你。”   李舜维突然将人压在了门上,单手捏住宋清的手腕,将人抵在门上,宽大的袖子滑到手肘的地方,露出白皙光洁的皮肤。   看到手腕上的朱砂,李舜维凑上去,舔了舔。   “清儿,你想嫁给我吗?”   宋清双目含情,“想,可是我爹……他不会……答应的。”   李舜维吻住他的唇,将最后的三个字吃掉。   宋清心中闪过一抹不快,但被李舜维这样对待,又是初次,很快便软了身子。   李舜维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他将人揽住,不停的在人身上点火。   宋清被碰到某处的时候,娇喘了一声,“你今日让我来,不会是想……”   李舜维立马阴沉了脸,“难道你不愿意?”   只要一想到宋清主动去了窈遇府里,他心中的那股妒忌和怒气,就不由涌了上来,尤其是方才他的手下来汇报,宋清去找了苏御。   宋通墨的打算,他一清二楚,回想起临南说,如果喜欢一个人,那个人肯定愿意把自己交个喜欢的人。   他就忍不住想在宋清这里,知道答案。   宋清对上那双波涛汹涌的眼睛,知道今天自己如果不愿意,李舜维肯定会起疑心。   他主动亲上李舜维的嘴唇,“我当然愿意,只是若是被人知道,我不是处子之身,肯定会被我爹送走的。”   李舜维开始解他的衣服,“放心,我有办法。”   情*欲将两人掩盖,宋清想起苏御脖子上的吻痕,突然也想试试这滋味,是不是像他看到的那般销魂。   察觉到宋清的主动,李舜维哪里还有理智,直接抱着人上了床。   事后,李舜维将头埋在宋清脖子里,“舒服吗?”   宋清懒懒应了声,这种事,确实舒服,只是有些累。   他在李舜维怀里翻过身,举着胳膊,可怜兮兮道:“你说你有办法的?”   李舜维看着朱砂消失的地方,升起一抹得意来,他亲了亲朱砂原来的地方,压着人又来了一次。   等宋清离开的时候,腿都在打颤,好在李舜维派了马车送他。   对上手腕上的假朱砂,宋清勾了勾唇,慵懒的靠在车壁上。   李舜维问他为什么去见苏御,他的回答是,因为苏御中了毒,需要他帮忙找解药。   大概是欲*望得到了满足,李舜维特别好说话,几乎他说什么,信什么。   没有他宋清搞不定的男人,所以——李初尧,你也别想逃!   太阳照着巷子,落下阴影,等马车驶出去,又将马车的影子拉得老长。   又过了几天,李府传来暂时没有酒供应的消息。   李初尧勾了勾唇,他让棋墨去叫来鸿书。   苏御拿着话本躺在一旁的椅子,看的津津有味。   瞧见鸿书进来,立马放下话本,坐到了李初尧身边。   “酒都准备好了吗?”   鸿书点点头,“尧哥放心,万无一失。”   李初尧:“那就好,店铺和工厂筹备的怎么样了?”   “美容院那边只等着将东西搬进去,按照你说的布置了。工厂那边,主要还是器具。”   李初尧点点头,其实房子都是现成的,主要是对布局的规划,还有某个地方,要放什么,比他预计的快多了。   苏御插嘴道:“莫一那边呢?”   鸿书笑了笑说:“他在做尧哥交给他的新产品,不过一直没有成功,所以在反复试验。”   苏御疑惑地看向李初尧,不是才上了新品没多久吗?   李初尧干咳一声,他让莫一做的是安全套,还是暂时先别和苏御说了。   “没什么,等研究出来,你就知道了。”   苏御点点头。   鸿书其实也不知道是什么,他冲李初尧说:“那尧哥我先忙了。”   “去吧。”   等人一走,一直注意着苏府的冷冉也回来了。   他笑呵呵道:“主子,我找到证据了。”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李初尧让冷冉去查钱氏被陷害的证据,不过李舜维借刀杀人用的极好,知情的人,除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其他下人全死了。   冷冉找到的证据,一个是迷香,另一个是银票。   “我吩咐的东西给李胜才和老夫人送过去了吗?”   冷冉点点头。   李初尧露出一抹冷笑,这个时候,让李胜才去处理“家事”,等人发现不对劲,再到找出真凶,这段时间,他便有机会,同那些酒楼、酒肆,签订新的协议。   等李胜才处理完,他已经拿下了邺城酒业链。   李府。   李胜才收到东西,还有一封信,上面是血淋淋地七个大字,我死的好冤枉啊。   李胜才被吓了一跳,他记得只有钱氏才喜欢,在信纸末尾,画上一个小符号,只是为了好看和特别。   到底是谁装神弄鬼!   李胜才这边没有上心,老夫人那边却意识到了不对劲。   老夫人如今调理了一段时间,已经能够慢慢说出完成的句子来。   只是说的比较慢。   “去找老爷来。”   嬷嬷听到老夫人的吩咐,立马让小厮去叫人。   经过钱氏那件事,李胜才对老夫人,也没了往日的态度,听到请他过去,在书房赖了半个时辰,才去见人。   “母亲。”   老夫人“嗯”了一声,慢慢说:“还记得钱氏是怎么嫁给你的吗?”   李胜才当然记得,那个女人,在知道自己娶了嫡妻,还愿意以妾室嫁给自己,虽然他不喜欢,但想到钱家后面的人脉,他答应了。   “儿子记得。”   “胜才,一个女人本可以做嫡母,却因为爱上了你,宁愿做妾也要嫁给你,即使家里的人反对,也要坚持,你觉得她会为了别人背叛你吗?”   李胜才愣住,钱氏确实爱他,他娶的妻妾当众,张香兰是因为李家门第高;三姨娘是为了生存,但不爱他;沐染是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而因为爱他,嫁给自己的,只有钱氏。   “钱氏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认真查查,给地下的人一个交代。”   “儿子明白了。”   “护院和丫鬟说的话,不一定是实话,这院中能够这些人同时听话的人,并不多,钱氏那晚,很可能被下了迷药。”   “母亲如何得知?”   “别忘了,内宅的事情,我看过的算计,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第157章 生意上门   李胜才只好依言去查钱氏的事情,一开始他只是想着给老夫人一个交代,谁知道,手下人来禀告,出事的那天晚上,有人瞧见浪子是被人抗到李府的。   细细品味过后,李胜才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比如什么钱氏的遗物中,只有他送的东西,若是有情郎,尤其是特别喜欢的人,肯定会保留几件物件在身边,想念的时候,拿出来看。   又比如,为什么厨房的人说,钱氏吩咐炖了鸡汤,让厨房的人,好生温着,第二日给他送去。   联想到老夫人提醒的话,他顺藤摸瓜查了下去。   而李初尧那边,只要李胜才卡在了节点上,就会派人送上关键信息。   以至于知道事情越发不简单的李胜才,越查脸色越差!   这日,李初尧拉着苏御从常记酒肆回来,常老那边保证,只要有人上门,便举荐窈遇。   所以接下来的好几天,皆有老板上门拜访,说是谈酒生意。   大厅,李初尧今天没有备茶,让人全部换成了酒,用于接待客人。   楼老板领头,几人在两边的椅子坐下,态度里也诚恳了许多。   李初尧让丫鬟,替来人斟酒,“这是窈遇新调制的酒,各位既然来了,不妨尝尝。”   楼老板同其他人对视一眼,端起酒杯尝了尝。   坐在最末的那位周老板,喝完眼睛一亮,“李兄,这酒味道好生特别啊。”   李初尧点点头,“这酒叫鸡尾酒,由几种口味的酒混合而成,故而味道也特别。”   “实不相瞒,我们今日前来,是从常老哪里听闻,李兄这边数量充沛,想谈一谈合作。”周老板对于喜欢的东西,一向直言直语。   他主动说起合作,也就是对酒的味道,十分认可。   楼老板也跟着附和,“李兄这酒味道是真不错,我们酒楼,正好需要这样的酒,给客人换换口味。”   其他人,生怕被人抢了先,也跟着摆明了来意。   李初尧笑了笑,“各位不必着急,李某前些日子,让人准备了酒厂,供量绝对可以保证,就是不知道,各位是想长期合作,还是应急?”   周老板皱了皱眉,以往他们都是同李家长期合作,只是这次,李家供应不上,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这让他们心中不舒服的要紧。   窈遇有酒厂,也就是在保证,绝对不会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至少在他们要的量之下,决计不会出现酒数量供应不上。   众人心思各异,楼老板倒是有其他考虑。   李府每年办生辰宴席,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虽然现在李家不仁在先,但若是卖一个面子,以后李家的宴席,定然会全部找他。   长期和窈遇合作是好,不用担心中途毁约这些,但是吧,窈遇一向不支持铺张浪费,银子就没有李家好赚了。   李初尧淡淡喝着酒,不动声色观察这些人,同他预料的差不多。   经过深思熟虑的楼老板,率先出声,“李兄,长期合作不是小事,我打算先拿一批酒,后面的合作咱们再谈。”   言外之意,就是要先观望了,看看这酒卖的如何,但那句后面的合作,极大可能是不会合作了。   李初尧丝毫不意外,勾着唇笑了笑,“欢迎之至,不知道楼老板这次要多少?”   楼老板说了一个数,李初尧点点头,“楼老板,去找鸿书交钱提货即可。”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李初尧很明显先他们一步,看清局势,做好了准备。   这让他们不由担心,这个时候的价格,恐怕……比他们同李家的价格,高出不少。   楼老板僵硬着问:“那窈遇这边的价格?”   “楼老板,可以了解一下窈遇酒庄的价格,我能给你最低的成本价,就是低于原价一个点。”   酒楼自然不会按照酒庄的价格定,甚至还要高出许多。   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   楼老板皱了皱眉,一个点相对于李家的价格,成本高了不少。   虽然窈遇的酒,味道好,也特别,但给的这个价格,如果他把利润空间往上调,客人对于价格肯定会有意见。   但是如果低一点,他的利润就小了。   “李老板,咱们也算老熟人了,你看这个价格……”   李初尧摇了摇头,“想必各位也明白,若是我在这个时候,提高价格,你们也只能接受,毕竟想要降低损失,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我李某并没有,窈遇的酒,光是独特这一条,价格已经很合适了,再者,我想着可以同大伙好好合作,所以这个价格很合理。”   周老板当然知道什么叫做物以稀为贵,再说了,窈遇的这个酒,确实好喝。   偶尔来两杯,简直是对味蕾的冲击。   “李兄,我觉得合理。”   周老板发话,其他人自然没了意见。周家卖的全是上等好酒,他的肯定,如同鸡蛋里挑骨头。   想当初李家拿下周家的合作,可费了不少力。   光是给周老板品尝,就下了血本。   李初尧赞同道:“周兄好眼光。”   其他人跟着附和。   楼老板若是这个时候,还不知足价格,就显得不知趣了。   他强颜欢笑的点点头,站起身说:“那李老板,我就先告辞了。”   李初尧客气的点点头,“乔天,帮我送送楼老板。”   从李兄到李老板,李初尧心中好笑,只怕以后同楼氏酒楼,不会再有合作了,只是不知道,等李家出事了,楼老板会不会后悔。   除了周老板,其他人没有立马答应长期合作,只说先拿一批酒试试。   李初尧给的价格和楼老板一样,让人去窈遇酒庄,找鸿书一手交钱一手提货即可。   等这些人都走了,周老板干脆坐到了李初尧最近的地方。   “李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料到,李家会出尔反尔,供应不了的?”   李初尧见他一脸好奇,面色淡淡道:“还记得宋老爷生辰吗?”   周老板点点头,他虽然没有受邀请前去,但是听说了不少事。   “京城宋家的单子,目前只有李家能做,但是——李家接下了,必然邺城的酒数量,就供应不上了。”   周老板若有所思,“所以李家要么专心生产宋家的酒,要么将邺城的生意,分出来?”   李初尧笑笑,算是回应他的话。   “李兄果然是人才,这样先知的事情,你就都猜准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是料到,只是上辈子太熟悉。   “周兄不打算同其他老板一样,先观望观望?”   “我相信我的舌头。”周老板信誓旦旦。   “那周老板有空可以去窈遇酒庄坐坐,看看喜欢什么口味的酒,要定多少。”   “价格?”周老板自然不会相信刚才那一套是最低价。   李初尧比了一个三。   “成交。”   两人对视一眼,站起身握手。   等周老板一走,陶老爷和陶夫人跟着登了门。   李初尧笑着寒暄,陶夫人说去找苏御,看看之前提起的芦荟。   李初尧让乔天领着人去找苏御,自己和陶老板,在大厅谈事。   “陶老板,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   陶老板不好意思一笑,“实不相瞒,我们这些酒厂小的,一般都是接了多少单子,酿多少酒。李家闹这一出,我们这些小酒厂,也没法突然变出来。”   “我有个朋友,想从窈遇这里拿酒,但又得罪不起李家,就找上了我,想偷偷从窈遇那里进些酒回去。”   李初尧点点头,“可以,不过我建议你那个朋友先去窈遇酒庄看看价格,你们来之前,刚好走了一批老板,我给他们都是低于原价的一个点。”   陶老板笑笑,“他已经看过了,这个价格很合适。”   李初尧挑了挑眉。   陶老板实话实说:“外面都在盛传窈遇的酒要涨价,所以对于李兄弟,你刚刚说的价格,简直太惊喜了。”   李初尧了然,看来又有人,在搬弄是非了。   “陶老板是什么时候听见的?”   “就是刚来那会儿,在路上听见的。”   李初尧点点头,这楼老板还真是明的不行,便来暗的。   “没事,我窈遇的价格,一向公道。”   陶老板笑着点头,摸了摸长胡须,“这倒是,毕竟东西好。”   两人又开始聊起他来,李初尧顺便让人尝尝备好的鸡尾酒。   院子里。   苏御让人挖了一盆小的芦荟,包好递给陶夫人。   “多谢李夫郎了。”   苏御失笑,“又不是什么大事。”   陶夫人摸了摸小嫩芽,递给身后的丫鬟,小声同苏御说:“还记得宋府的那双儿吗?”   “宋清?”   陶夫人点点头,“那日我路过一处时,见他从巷子出来,走姿不太寻常。”   苏御见陶夫人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是过来人,你应该懂的模样。   苏御脸颊发烫,他支吾道:“陶夫人,可看清了?”   “就他那张脸,我也不能看不清啊。”   苏御点点头,又皱眉问:“可他去巷子做什么?”   陶夫人摇了摇头,她那次也是无意路过,看到身影像宋清,便留意了下。   “具体位置,陶夫人你还记得清吗?”   “就西南方向,比较偏的那处。”   苏御点点头,倒是可以让人去查查看。 第158章 屋顶看戏   李初尧和苏御将陶老板、陶夫人,亲自送到门口。   马车远去,窈遇府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初尧看了苏御一眼,揽着人往回走。   “陶夫人同你说什么呢?”   苏御小心瞅了瞅四周,示意李初尧侧下耳朵。   李初尧不由纳闷,说什么了,这么神神秘秘的,等贴到苏御唇边,听人说完,他皱了皱眉。   “我想让冷冉去查查。”   李初尧点点头,“好。”   如果宋清真的做了这种事,对方很可能是李舜维。   不过两人就不怕怀上了孩子,被人指点吗?   事实是李舜维和宋清都挺享受,前者觉得怀上了才好,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求娶宋清了,而后者每次享受完回去,都要服用汤药。   所以根本无需操心。   苏御掰着李初尧的脸左右看,那模样,仿佛能看出一朵花来。   李初尧往下一蹲,托着苏御的屁*股,掰过腿盘在腰上,将人抱起来,一边走一边说:“你夫君好看吗?”   苏御耳尖有点红,青天白日的,见路过的丫鬟和小厮低垂了头,他慌张道:“你快放我下来。”   “不放。”   苏御:“……”   苏御将脸埋进他脖子里,“走人少的地方。”   李初尧“噗嗤”一笑,抱着往人少的地方去,到了书房,李初尧也没将人放下来。   苏御眼见他要往小榻上去,挣扎着要下去。   “今天不行!”   李初尧一愣,他本来也没有打算做那事,不过瞧见苏御的模样有趣,他故意抱紧了人,皱眉道:“怎么不行了?”   苏御脸一红,“反正就是不行。”   李初尧抱着他坐在椅子上,手不安分往衣服里探。   被碰到特殊地地方,苏御立马软了身子。   “嗯……别……”   李初尧不放过他,直视苏御的眼睛,“怎么就不行了?嗯?”   苏御眼睛含了晶莹,某个地方已经有了反应,他抱住李初尧,难受的蹭了蹭,咬着嘴唇说:“一会儿还要教伽衣,背上的美容手法呢。”   在欢爱的事情后,李初尧总喜欢在他身上留下印子,要是做背的时候,被伽衣看到了,他会觉得难为情。   自从他嫁给李初尧开始,洗澡这些,都是这人亲手亲为,连贴身服侍的汁夏,都没有瞧见过。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那我控制着不留好了,刚好做完,给你按摩,不是更好吗?”   苏御:“……”   说着李初尧的手,已经贴在肌肤上。   苏御双手搭在李初尧肩膀上,身子不由往前一拱,方便李初尧更好动手指。   都这样了,李初尧哪里还能忍的住。   三两下扒掉苏御的亵裤,按着人坐在腿根的地方。   一声喟叹,紧接着响起好听的声音,如同春天被满足的猫咪,一声又一声。   太阳害羞的躲进了云层里,院中的花朵,姹紫嫣红,仿佛也被羞红了脸颊。   树上的鸟窝里,麻雀妈妈用翅膀挡住小麻雀,像是在屏蔽声音。   等太阳再次从云层里出来,已经往山的地方,掉了一段距离。   苏御趴在李初尧怀里,面色潮红,他浑身上下,这会儿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按摩的话,最好洗完澡再开始。   不然身上黏煳煳的。   寝卧,伽衣到的时候,只见苏御趴在定制的榻上,脸靠在枕头上昏昏欲睡。   看到李初尧拿着精油从屏风后面出来,伽衣福了福身,放轻了声音说:“主子。”   李初尧点点头,“准备好了吗?”   伽衣点点头。   李初尧将搭在苏御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伽衣看到上面的痕迹,下意识惊讶的捂住了眼睛。   李初尧瞪她睁开眼睛,冲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要是被苏御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伽衣深唿吸了一口气,忽略苏御背上的痕迹,仔细看李初尧的手法。   为了方便伽衣学习,李初尧特意在莫一那里,拿了一份奇经八脉的图。   按照上面的穴位,同伽衣说需要用多大的力,什么时候摸精油,又用什么样的手法,让人感受舒服。   苏御被按得哼哼唧唧,等李初尧试验结束,巴不得李初尧再多按按。   “记下来了?”   伽衣点点头。   “府里的丫鬟,你都可以试,只需要同乔天说一声,你领着人干嘛去就行了。”   “好的,主子。”   “去了店里,你可以当场示范,互相按摩。”   伽衣明白李初尧的意思,拿着筋脉图走了。   李初尧余光瞟了一眼,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倒算用心。   苏御将头换了一个方向,瞄向李初尧,“再按按。”   李初尧坐在边上,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摸了摸苏御的脸,问:“舒服?”   “嗯,很舒服。”   “那是按摩舒服,还是我抱着你舒服?”   苏御:“……”   他脸一红,转过头,不搭理李初尧了。   李初尧哼笑出了声,双手撑在柔软的枕头上,俯身亲了亲了苏御的侧脸,又去亲苏御的嘴角,“嗯?哪个更舒服?”   苏御:“……”   他干脆将脸埋进了枕头里,装作鸵鸟。   李初尧直起身,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要起来吗?”   苏御不吱声,生怕他继续问那个问题。   李初尧觉得好笑,干脆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紧接着拿过旁边的衣服,一件一件给苏御换上。   等穿好衣服,苏御瞪了他一眼,“一会儿要去哪里?”   “晚上带你去李府看一出戏。”   苏御蹙了一下眉,身后的地方,有些不舒服。   李初尧看出不对劲来,捏了捏苏御的脸,将人横抱着往书房走。   他还有事情要吩咐鸿书。   晚膳两人也是在书房用的,鸿书回来,天都已经黑了。   “吃过了吗?”   鸿书点点头,“尧哥,今天酒坊下单的人比昨天多了几个人。”   “嗯,库存还剩多少?”   “不多了。”   “你让莫一带着人在赶制一批,不用太多,我让你记录的可合作对象,记了吗?”   “记了,”鸿书拿了账本出来,指着上面画了叉的人说:“这些人同楼老板同仇敌忾,后续不适合合作。”   他又翻了一页,“这边是明显想长期合作的。”   翻过一页,“这上面的人,保持中立。”   李初尧拿著名单细细看了一遍,同他预计的一样,上辈子也是这些人支持李家,他一点都不意外。   确认完名单,李初尧很满意,他将账本合拢,拍在鸿书手上,“行了,暂时就这样吧。”   “好。”   等鸿书走了,李初尧叫来冷一和冷冉,一起瞧瞧前往李府。   李初尧对地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抱着苏御落在一处屋顶上,揭开一块瓦片。   只见屋里张香兰、沐染、李舜维、李胜才和老夫人皆在。   老夫人的怒气最甚,但由于中风,僵硬的脸上,只能瞧见冒着火光的眼睛。   李胜才:“钱氏的事情,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沐染胆子最小,身体不由抖了一下。   张香兰手里捏着佛珠,好似听不见李胜才说什么。   李舜维跪下地上,“父亲明察,儿子并为参与此事。”   “既然你没有参与,为什么有人看见,是你身边的小厮,将人带进府的?”   “父亲,是哪个小厮,我们当面对质。”   李胜才冷哼一声,让人将临南绑了上前。   李舜维看到临南,心下一惊,临南怎么会被李胜才发现,还怀疑是他的人?李舜维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但瞧见临南第一眼看的张香兰,张着嘴想喊“夫人”,又闭上了嘴。   李舜维手心被冷汗打湿,松了一口气。   张香兰似乎有了点反应,但又低下头去继续诵经了。   琼叔皱了皱眉,小声附在李胜才耳边说:“老爷,临南是之前大夫人送去沂南给李初尧的人。”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李初尧所为了?”   琼叔立马闭上了嘴,“老奴不敢。”   李胜才看向李舜维,“这不是你的人吗?”   李舜维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临南抱歉了,我只剩舍弃你,但是你的家人,我定然会帮你照看好。   两人对视一眼,临南低垂下了头。   “既然不是你的人,为什么他要帮你打理生意?”   李舜维手指攥紧,他怎么也没想到,李胜才连做生意这件事都知晓。   “父亲,其实是……当然李初尧成亲,我便开始做布匹生意了,您也知道……”李舜维朝张香兰那边看了一眼,小声继续说:   “临南是大夫人派去监视李初尧的,他发现了我做生意,大夫人也想分一杯羹,便让临威跟着我,如果我……不答应……”   李舜维落下眼泪来,“姨娘会随时没命的……”   李胜才踹了张香兰一脚,“你个毒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香兰却突然醒了似的,她恶狠狠地瞪向李舜维,“你胡说!我根本没有!”   说着她抱住李胜才的脚,“老爷,不是我,你相信我,临威被沐染收买了,想要故意陷害我!   钱氏死了,现在该轮到我了,老爷你要救我啊!”   沐染听到张香兰的说辞,站起身就要冲她扑过去,“我好心好意求老爷帮你去看儿子,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第159章 主子到底是谁   屋顶上的李初尧和苏御默默对视一眼,临南还真忠心,都这样了,还在帮李舜维遮掩。   不过张香兰和沐染的反应,倒是有趣。   苏御蹲的脚麻,李初尧环着他的腰,让人小心翼翼换了一个姿势。   下面的沐染被李胜才拦住,他眉目间,略带烦躁,一把将沐染拂倒在地,又一脚踢开张香兰。   “都闭嘴!”   沐染的哭声停下,见李胜才勃然大怒的模样,立马跪在了地上,局促不安地低垂着头,不敢在放肆。   张香兰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被李胜才和老夫人一瞪,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声音来。   李胜才直接问临南,“你主子是谁?”   临南眼睛在沐染和张香兰之间徘徊,看样子是不打算说。   李胜才冷哼一声,冲琼叔说:“让人给我打,别弄死了,打到说为止。”   地上的张香兰和沐染身子一颤抖。   琼叔准备将人带走,却听李胜才开口:“就在这里给我打!”   “老奴领命。”琼叔推开门,吩咐人进来。   只见临南被按在板凳上,怕棍子将人打死了,琼叔换了鞭子抽。   张香兰眼睛里恢复清明,她目光落在沐染和李舜维身上,没想到这个小贱人,竟然同临南有关系。   只怕她和沐染都被算计了,做了他的嫁衣。   但临南为什么不直接招供?难道他只是利用自己,分了李舜维的利益,却没有背叛自己?   张香兰一时有些看不懂了。   但是现在,她巴不得临南背叛了自己才好,不然招供完,老夫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腹部的疼痛,加上她心中所想,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   临南隐忍的要紧,咬着嘴唇,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额角的青筋暴起,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这让李胜才更加怒不可遏!   他干脆拿过下人手里的鞭子,使劲打在临南身上,“你的主子是谁,说!”   这一下抽的临南闷哼一声,苏御看着都疼。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李舜维,不知道你看着临南死在你眼前,心里是什么感受!   我会让你信任的人,一个一个倒在你面前,让你亲眼看到他们惨死!   李初尧欣赏着李舜维脸上的表情,从惊吓到慌乱,再到看到眼前的场景,攥紧了拳头,隐忍地站在一边,小心地收敛眼里的恨意!   老夫人神色未变,仿佛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   钱氏死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真凶,老夫人本应该高兴、愤怒、仇恨的,但她眼神平静的吓人,可想而知,老夫人即使变成如今这副行动不便的样子。   她依旧是李家最权威的那个人。   苏御小声问:“临南会说吗?”   李初尧点了点头,“如果他不想供出李舜维来,就要把戏做足了,他维护的主子是谁,等用过刑后,无论他说的是谁,李胜才和老夫人,至少都会信八分。”   苏御明白了,如果轻而易举就咬出背后的人,经过之前的戏弄,李胜才肯定会起疑心。   老夫人肯定也觉得身后还有人,但被逼到了绝境,为了活命,或者减少痛苦,肯定会更让人信任些。   临南身后已经皮开肉绽了,李胜才似乎抽够了,手酸的将鞭子拍在小厮手里。   “去,让人准备辣椒水。”   临南抖了一下,张香兰,沐染,李舜维脸色也白了起来。   临威如同撑不住了般,气息奄奄道:“临南自知罪孽深重,若是说了实情,老爷可否给个痛快?”   李胜才嘲讽一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同我谈条件?”   临威不说话了。   李胜才蹲下身,捏住临南的下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还免得受皮肉之苦!”   “是……”临南先是闪烁地看了一眼沐染,又看向张香兰,笃定道:“是大夫人!”   沐染觉得尘埃落定,松了一口气。   张香兰去恼怒了一张脸,直觉告诉她临南背后还有人,她捏紧了拳头,咬着嘴唇泛白,然后一直一顿说:“老爷,是我让临南去的沂南没错,但他如今的主子,是谁还未知!”   李胜才转过身打量张香兰,以往只知道打闹的人,如今倒是学会冷静分析了。   他方才将临威的神色全部收在眼里,虽然已经咬定了张香兰,但他始终觉得还有人。   其他人不知道的是,经过钱氏之死,李胜才对于表面看到的事实,始终心存怀疑,这也让张香兰捡回一条命。   “老爷,琼叔知道临南是我的人,我难道还敢大张旗鼓,让他去还钱氏不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是真凶吗!”   沐染出言:“你胡说,临南本来就是你的人!”   李胜才眯了眯眼睛,“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沐染刚想说话,记起是自己和张香兰合谋杀人,可是她好不容易得到今天的一切,绝对不能付之一炬!   她咬咬嘴唇,打算借着张香兰的毒妇和嫉妒发散!   她落下一串泪珠,话语哽咽,“老爷,你还记得我肚子里的孩子吗!是张香兰,她害我没了孩子,还想嫁祸给二姨娘。”   “先前我找您帮忙去看李常维,就是信了她的话。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的孩儿,是她指使临威做的!”   “若不是心存愧疚,夫人怎么可能天天诵经拜佛,分明是在忏悔。”   “毕竟……若是没有我怀孕的事情,李常维就不会被罚,夫人也不会被关进祠堂里。”   沐染泪流满面,眉间带着愁闷,眼神里尽是痛苦。   张香兰厉声道:“如今我在府中连个下人都使唤不动,我又是哪里来的人!”   当初她和沐染分工合作,她手下的临南去请浪子,下迷药和支开人,全是沐染一手所为。   果不其然,沐染立马苍白了脸。   老夫人却突然出声,“老爷,将其他证据一并拿出来吧。”   李胜才将迷药和银票拿出来,随后扔到了地上。   张香兰虽然也害怕,但李胜才至今未处决她,肯定还心存疑虑,只要她推到沐染身上,一定能保全自己。   李舜维眯了眯眼睛,李胜才怎么突然查这件事了?还查的这么仔细?   但要是张香兰不在了,难免会有人塞人进来,到时候还是会有嫡系。   他冲临南使了一个眼色,就在李胜才疑虑更深的时候,临南眼里露出惊恐,开口道:“老爷,是大夫人害的钱氏!”   老夫人一双眼睛冒着火气,“你再说一遍,是谁?”   老夫人说话慢,就像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但语气间透露着凌厉,有股不怒自威的既视感。   临南好似被吓到了一般,下意识往沐染那边看。   沐染此刻吓得如同鹌鹑,见他看自己,惊慌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主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心思各异,李胜才直接变了脸色。   “琼叔,将临南拖出去,势必要问出他真正的主子是谁!”   “是。”琼叔拖着人走了。   张香兰以为是沐染买通了临南想害自己,惊恐地瞪大眼睛,“老爷,你救救我,钱氏没了,我也会死的,我们都死了,李家的女主人就是她了!”   张香兰脑子陷入混沌,缩着身子往后躲,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李胜才皱了皱眉,张香兰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老夫人也诧异的要紧。   以往张香兰同她作对,也未露出这副姿态,如今看起来似乎真有人要害她。   李胜才让人去请张香兰的贴身嬷嬷和丫鬟。   屋顶上的两个人已经猜到了结局,张香兰这副样子,加上之前李常维的事情,李家不可能休妻。   再娶倒是有可能。   毕竟李家不可能只有李舜维一个子嗣。   晚上的风带着凉意,打在人心上,拔凉拔凉的。   李初尧解了外裳披在苏御身上,又将人往怀里揽了揽。   苏御好奇道:“若是黄大夫说张香兰得了疯症,李胜才会休妻吗?”   李初尧摇了摇头,“现在不会,但不代表以后不会。”   苏御了然。   青翠和张嬷嬷到了,连带着黄大夫也被请来了。   可惜张香兰根本不让人靠近,黄大夫也无从下手。   “你们夫人是怎么回事?”   张嬷嬷和青翠福了福身,前者开口道:“自从大公子去世,夫人便这样了,时好时坏。”   李胜才没纠正她称唿的错误,听到大公子,张香兰突然平静了下来,怀里抱着空气,小声哄:“常维乖,娘亲在呢。”   一时间所有人陷入安静,黄大夫小心翼翼上前,哄着大夫人,诊断了脉象。   最后确定道:“大夫人确实得了疯症,被刺激的时候,会沉浸自己的思绪里。”   李胜才不由皱眉,老夫人用不善的眼神看向沐染。   鼓动老爷去看李常维,恐怕是为了带回死讯逼疯张香兰,害了钱氏,张香兰也疯了,府里不就只有沐染能够做主了吗?   打的好一手算盘!   琼叔从外面进来,“老爷,临南招了。”   “说!”   琼叔看了一眼沐染,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搅的府中鸡犬不灵!   “是四姨娘。”   话音刚落,沐染疯了一般扑倒李胜才脚边,“老爷,我不知道,是她诬陷我!临南分明是她的人!”   “她根本没疯,她是在骗人!” 第160章 李府要新娶?   听见沐染的咆哮,黄大夫主动站出来,拱手冲老夫人和李胜才说:“我确定大夫人有疯症。”   “来人,将四姨娘关进祠堂。”   李胜才出声,琼叔立马让下人上前制住沐染。   “老爷,我没有,你们放开我,老爷,你相信我!我是冤枉的,临南根本就不是我的人!”   不管沐染怎么嘶喊,目光里只剩下李胜才无情的背影。   老夫人放在椅子的手指,紧紧扣着椅子,像是在隐藏自己的怒意,她目光灼灼盯着李胜才,“沐染不能留!”   话里已经带了杀意!钱氏是她最在意的媳妇人选,肚子里有她最期待的孙子,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得知钱氏死的时候,中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夫人眼睛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悲痛的。   李胜才对上老夫人的眼睛,点了点头。   老夫人对琼叔说:“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是。”   琼叔一走,张香兰坐在角落,神色怔怔,如同没了灵魂一般。   李胜才看了一眼说:“将大夫人带回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院子半步。”   青翠和张嬷嬷低头应声,随即扶着张香兰走了。   李舜维跪了半天,膝盖也跪痛了,但李胜才和老夫人没有说话,他也不敢起身。   “舜维,你起来吧,是爹误会你了。”李胜才亲自将人扶起来。   李舜维差点跌倒,努力站稳,他虚弱道:“能助父亲查明真相,是儿子的福份。”   李胜才见他没有往心里去,对自己还一脸恭敬和仰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少爷扶下去。”   “是。”   屋顶上,李初尧扯了扯嘴角,露出嘲讽来,这套装模作样的姿态,还真是李舜维的拿手活。   就连看惯了各色各样的人的老夫人,都被蒙在鼓里。   苏御感觉到腰间的手收紧,他抬手抚平李初尧眉间的褶皱。   李初尧摇了摇头,拉下苏御的手,在嘴边吻了一下。   两人又把目光落在屋子里,只听见老夫人说:“胜才,钱氏的事情,虽然临南招供了是沐染所为,但我并不全信,里面没有张香兰的手笔。”   李胜才皱着么眉头无奈道:“那母亲要如何?张香兰如今疯疯癫癫,难道这时候将人休了吗?不是显得我李家无情无义吗?”   “我并非要你休了她,而是让她悄无声息病逝,难道你想让一个疯女人,占据你嫡妻的位置?”   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下了狠心。   李胜才没有立马应声,他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母亲,我娶进门的夫人,如今没有一个完好,钱氏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多久,若是再传出大夫人离世,只怕没人敢进我李府的大门了。”   老夫人有点歪的嘴唇抿紧,似乎很不满这个回答。   李胜才见她不打算松口,连忙说:“难道您想别人传我李家的不好?”   “我当然不想!”   四目对视,老夫人气势弱下来,但语气尤为坚定,“以冲喜的名义,先娶一个姨娘,李家决计不能只有李舜维一个儿子!”   李胜才点点头,“儿子明白。”   商议完,老夫人被人背着走了。   李初尧将瓦片小心翼翼放回去,抱着苏御从房檐上平稳落在地上。   然后七弯八拐,躲开众人出了院子。   安全到了街上,李初尧抱着人骑上马,往回赶。   苏御目光落下李初尧的下巴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   “怎么了?”李初尧慢下速度,视线同苏御相撞,他低头在人额头上落下一吻。   “你以前也在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府里吗?”   李初尧愣住,明白苏御说的是上辈子,随即露出一摸苦涩又讽刺的笑意,“我可能眼瞎吧,若非最后失去一切,我可能永远不知道这些。”   苏御抱紧了他,好似要将身上的暖意,传递李初尧的心里。   李初尧下巴搁在苏御头顶,又忍不住吻了吻苏御的发丝。   “我们快些回去吧。”   “好。”李初尧一声“驾”,马儿跑了起来,在寂静的夜晚,留下哒哒的马蹄声。   夜晚的天空,满幕星辰,硬着地上的路都泛起了白光,指引着人往家的方向赶。   时间过的很快,李家交酒的时间也只剩下了一个月。   不过听人在盛传,李家要抬新媳妇了,不是给李舜维,而是李老爷李胜才,要重新纳妾室。   一时间,同李家交好的人,夫人们带着女儿纷纷上门拜访老夫人,这也算喜事了。   老夫人的中风,经过黄大夫的治疗,已经好了许多,至少嘴没继续歪了,只是身体动不了而已。   只能靠坐着轮椅,让嬷嬷推着去见客人。   好在这些恭维的人,对于老夫人带了五分敬意,两分讨好,还有三分明暗斗,丝毫没有嫌弃的意味在。   老夫人一边观察,一边看夫人身边的小姐。   标准的人,便递给嬷嬷一个眼神,让人先记下来。   李初尧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嗤笑了一声,李府竟然还有心思办喜事,酒庄的事情,他已经让冷一去查清楚了。   之前那几个失踪的人,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了。   相信不久,尸体就会出现在李家酒庄门口。   苏御见李初尧心情极好,不要好奇,“有什么好事吗?”   李初尧将人揽进怀里,“当然有好事,李家就快有麻烦了,能不高兴吗?”   苏御眨了眨眼睛,“什么麻烦。”   “酒庄。”   “噢,之前加罂粟的那个酒?”   “聪明,看着吧,李家就要从邺城第一的神坛跌落下来了。”   苏御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握住李初尧的手,放在脸颊边蹭了蹭,“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好啊,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带人皮面具。”   “你都能习惯,我为什么不能?”   “我是怕你这嫩滑的脸蛋,受不了。”说着李初尧伸手捏了捏苏御的腮帮子。   最近好像长了一点肉肉,李初尧抱了一下苏御,“你好像重了。”   苏御:“……”   说着李初尧又将手放在苏御腰上,手掌往周围一比划,他念念有词道:“好像还真是。”   苏御:“……”   他嘟了嘟嘴,一脸“我不高兴”的模样,伸手在自己腰身比了比。   李初尧噗嗤一笑,“长点肉没什么不好,摸着舒服。”   “那你怎么不长?”   李初尧挑了挑眉,“要是你夫君长了肉肉,腹肌没了,你不嫌弃?”   苏御盯着他没说话,耳尖有点红。   李初尧哼笑着出声,他贴在苏御耳边吹了一口气,“为夫没有好身材,怎么勾*引我的小夫郎主动?嗯?”   苏御“刷”地红了脸颊,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磁性,话语中的暧*昧不言而喻,听得苏御浑身发软。   何况他还真的动手摸过,那触感,简直让人迷恋。   李初尧将人抱住,低头吻苏御的嘴唇。   轻柔又细腻,甜蜜又软糯,李初尧温柔的不像话,让苏御忍不住沉溺其中。   等苏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床上了。   身前的人,一点一点解衣裳,时间变慢,仿佛空气都静止了,苏御眼眶里,只剩下李初尧这个人。   苏御咽了咽口水,就在李初尧要下一步动作时,寝卧的门,突然被敲响。   双目对视,李初尧在心中骂了一声——该死,拿起衣服快速穿上,然后侧过身,抬高一条腿,沉着声音说了一声“进来。”   苏御衣衫虽然有些乱,但他躲在被子里,什么也看不到。   汁夏见李初尧面色不好看,有些摸不着头脑,要是在做那事,按照两人的性子,哪里会这么安静,主子怎么还生气了呢?   她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上前,“主子,乔管家让人来禀报,说是有位姓的兰的公子上门,已经在大厅了。”   姓兰?苏御和李初尧对视一眼,难道是兰枫鸢?   但如果是兰枫鸢,不需要说兰公子啊。   “你先出去,我和阿御一会儿就到。”   “是。”汁夏福了福身,赶紧出了门。   经过这么长时间,就算李初尧再有冲动,这会儿也没了。   苏御眨巴眨巴眼睛,不等李初尧掀开被子,他主动滚了出来。   李初尧冷哼一声,“见我怎么不见你积极?”   一开始,只要李初尧自己出去,回来再晚,苏御都要出门迎接,现在是动一下都难。   “不是你让我在房间里等的吗?”   李初尧:“……”   难得一见李初尧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苏御扑过去拎着李初尧领子,跪在他腿一边,亲了人一口,说:“不能让客人等急了。”   李初尧还算满意,拿起鞋子,套在苏御脚上。   等人站好了,又仔细整理了衣服,才拉着人往外面走。   汁夏见两人出来,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两位主子,又要耽搁一两个时辰,才能出现呢。   院中的枝条抽了新绿,显得生机勃勃。   苏御脚程比往日快,弄的李初尧也不由加快了速度。   等到了正厅,看清这位自称姓兰的公子,苏御不由愣在了原地。   同他娘亲太像了。   若这人不是兰家人,苏御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兰家的人了,又要怎么同他的外公相认。 第161章 父女情分   李初尧见苏御愣在原地,牵着人上前,来人温润有礼一笑,冲李初尧点点头,目光落在苏御身上。   “苏御表弟,我是你的表哥兰枫彻。”   苏御惊讶着脸看向李初尧,一副我怕不是在梦里的表情。   李初尧觉得可爱,伸手捏了捏苏御的脸,示意他先打招唿。   苏御磕磕巴巴喊人:“表、表哥。”   兰枫彻拿出一个锦盒递给苏御,“这个是见面礼。”   苏御有些不知所措,李初尧帮他接过,没忘记问明来意,“表哥今日前来,敢问是所谓何事?”   兰枫彻知道他这番前来,颇为突兀,而且李初尧眼里丝毫不掩饰对他的打量。   他相信,如果不是他直言表明身份,估计这个人,已经开始变相的审查了。   “兰枫鸢算是我堂弟,只是关系有点远,我在他那里听闻了故辞孤本的事情,便猜想苏御是不是小姑的儿子,因为此事瞒着老爷子,所以费了一些时日。”   李初尧皱了皱眉,“为何从故辞的孤本,你便猜测阿御是你小姑的儿子?”   兰枫彻礼貌一笑,“这是当年老爷子给小姑的嫁妆之一,因为小姑喜欢,所以便全给了。而且我已经派人拜访过苏家了。”   李初尧点点头,这样便能说的通了,但他还是心存疑虑,为什么兰家这个时候来人了?   苏御:“那你方才说瞒着老爷子,又是为什么?”   兰枫彻叹着气摇了摇头,“其实我来是想同你求证当年的事情,你可知为何祖父会同小姑断了联系?”   苏御摇了摇头,兰舟确实没有告诉过他,但是他大概可以猜到。   要么是柳秀暗中搞鬼,要么是娘亲自己断了后路,但后者不太可能,毕竟还有自己这个儿子,娘亲定然不会让他半点倚仗都没有。   “我猜想你也不知情。”兰枫彻像是陷入了回忆里。   当年兰老爷子同兰舟写的最后几封信,全是兰舟的怨怼,他虽然不相信是兰舟所写,但字迹,还有话的语气,同兰舟如出一辙。   再联想之前的几封信,隐隐有了趋势,那时候兰家自顾不暇,没法让人去查证,只好让兰舟的姐姐哥哥写信去问问,谁知道回复同样气人。   大意是我既然已经嫁了出去,就同兰舟没了关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要连累了自己和苏家。   她在府中还想安稳度日,别打破自己平静的生活。   对于兰舟这个女儿,老爷子对她的性子了解之透,表面看起来平淡,但骨子里执拗的要紧。   当初让她嫁给苏青山,也有两分逼迫在里面,他以为是这个原因,让兰舟生了恨意。   从刚开始的每封书信都回,但后来隔了许久才回,老爷子的心也冷了。   同享福容易,同共苦难。   老爷子心中知晓兰舟不是这样的人,但看到女儿亲笔写的信,又不得不信。   彻底断了书信,是在苏御十一岁那年。   后来兰舟便成了兰家不可提及的人,这么多年,老爷子心中也堵着一口气,这也成了一块久病不医的心病。   前不久兰枫鸢说漏了嘴,被家中长辈知晓,加上又同兰枫彻等人关系好,听闻兰舟已经去世的消息,便立马派人去查。   结果京城苏家的流言,让他们心惊不已,此事他们还没想好怎么同老爷子说。   这些年老爷子身体越发一日不如一日,若是说了,只怕老爷子接受不过来。   所以兰枫彻提议,先来邺城探探苏御的口风,了解一下当年的事。   届时让苏御一起回兰家,也让老爷子有所慰籍,不至于大悲后,一蹶不振。   听完兰枫彻的说辞,苏御皱了皱眉,“当年的事情,恐怕有蹊跷,我记得娘亲收到信大多是开心的。”   “只是在我十岁那年,每次接到信,便紧蹙着眉心。”   很可能这个时候,柳秀已经让人换了兰舟和老爷子的信,并找人从中作梗,模仿两人的字迹,往两边传信,最后毁了这段父女情分。   李初尧拍了拍苏御的后背,冲对面的人说:“既然你已经让人去过京城了,应该知晓阿御在苏府的境遇并不好。”   兰枫彻一脸愧疚,当年的事情,是他们兰家断言了,应该派人查一查的。   “抱歉。”   李初尧对于他的态度还算满意,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仔细一想,这事换成任何人,都有可能走到这一步。   他握住苏御的手,用拇指摩挲苏御的手背。   苏御对上兰枫彻的眼睛,摇了摇头说:“当年的事情不怪外公,也不怪娘亲,只能怪那些不安好心的人。”   “那你愿意随我回兰家吗?”   苏御看向李初尧,后者态度不算好,“不知道兰公子,这个回是何意?阿御如今嫁了我,是我的夫郎,我有必要知道。”   兰枫彻笑了笑,“放心,不会同你抢人,只是想重修小姑和祖父的关系。”   李初尧了然,点点头说:“现在不行,邺城我还有事要处理,届时我会陪阿御一起登门。”   “那是自然。”兰枫彻知道李初尧不全信任他,也是,这么多年兰家都未出现过,突然在这个关头出现,必然会有猜疑。   他能理解。   苏御:“那表哥着急赶路吗?不急的话,可以留在府里住些时日。”   蓝枫彻也正有此意,他也想先了解了解,这个小表弟的性子。   “如此甚好。”   李初尧没意见,苏御让乔天去准备客房。   突然,李初尧想起一件事,他转头问蓝枫彻,“上次兰枫鸢来的时候,阿御给他看过老爷子的墨笔。”   言外之意是,为何那是没有认出来。   不过李初尧显然忘记了当初同苏御的猜测,两人了解兰枫鸢后,都觉得不可能是兰家人。   兰枫彻愁闷的摇了摇头,“我那个堂弟,一心崇拜故辞,心思全不在书画笔墨上,让你们见笑了。”   李初尧和苏御点点头。   李初尧:“今日舟车劳顿,不如表哥先好好休息,等明日再好生叙旧?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兰枫彻自然愿意。   苏御看了一眼李初尧,他想亲自送人去客房。   要不是有人在,李初尧又想调侃他了,捏了捏苏御的指尖,松开了手。   兰枫彻见二人从开始到现在,小动作一直不断,心中生出一抹安慰来。   若是苏御嫁的不是如意郎君,只怕老爷子更受不住。   苏御:“表哥,我送你过去。”   “好。”   等两人一走,李初尧眯了眯眼睛,叫来冷一,让人去查查兰家,以及当年的事情。   从两人的时间来对,很可能在苏御十岁的时候,兰舟收到的信和兰老爷子收到的信,就不是对方所写了。   也是在这期间,增加了父女俩的矛盾,背后的那个人,肯定有柳秀的参与,但柳秀不可能了解兰老爷子的性格,兰家人也不会让她有熟悉的机会。   所以这背后很可能还有人,指不定还同那个懂藏思和呐絮的人有关系。   明日可以好好问问兰枫彻,同京城宋家,可有联系。   另一边,苏御将人送到房门口,兰枫彻突然说:“你同小姑的眼睛很像。”   苏御的长相,同兰舟只有几分像,但那双眼睛,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苏御笑了笑,“表哥同娘亲才像。”   兰枫彻跟着发笑,“我娘亲和你娘亲是亲姐妹,等你见过就明白了。”   苏御点点头,又忍不住问:“表哥相信我娘亲吗?”   “信的,不然苏家不会这么对你。”   其实无关苏家,只是当年的事情,老爷子何尝不是同小姑一样执拗,堵了口气,任由人在苏家生死不论,但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必只剩下悔恨了吧。   “你夫君对你好吗?我查苏家的时候,顺手查到了一些关于你夫君的事情。”   苏御明白他的顺手,是刻意为之,只是怕他生气,所以问得隐晦。   “表哥知晓的那些东西都只是表面,苏家现在的嫡母,不会希望我嫁的好,所以关于阿尧那些不好的言论,也有部分是因为我。”   兰枫彻面露惊讶,一个男人得喜欢一个双儿到什么程度,才会自愿毁了自己的名声。这让他对李初尧不由刮目相看。   苏御眉开眼笑,“阿尧对我很好,非常好。”   兰枫彻听到苏御小孩子的口气,脸上透露着幸福,他嘴角不由也噙了几分笑意,“那就好。”   “那表哥你先洗涤风尘,歇息一会儿,我让人备膳食。”   “不用那么麻烦,让人帮我准备一桶洗澡水就行了。”   “好。”   等人进屋,苏御让一旁的下人去准备,随后脸上挂着笑,去找李初尧。   书房。   李初尧瞧见人蹦跳着回来,挑了挑眉,“见到表哥这么高兴?”   苏御好心情的坐在他腿上,窝进他怀里,“他和娘亲长的好像。”   李初尧环着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项窝,蹭了蹭说:“就因为这个,你就相信他了?万一他别有目的呢?”   苏御在他怀里转过身,对上李初尧怨念的眼睛,倾身亲了他一下。   “不是有你在吗?”   这话愉悦了李初尧,他按着人狠狠亲了下,才舍不得的松开。 第162章 李家酒庄出事   兰枫彻就这样住了下来,李初尧让乔天派人注意着人的行踪,虽然在兰枫彻住下的第二天,三人在一起理了理当年的事情,但还不足以让李初尧彻底放下心来。   等冷一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才敢下定论。   当年事情,根据苏御和兰枫彻的回忆,同他们猜想的差不多。   兰老爷子收到的信,不是兰舟所写,而是别人用兰舟的语气模仿写的;兰舟的亦是如此。   不过听兰枫彻说,兰家还在京城的时候,那几大家族,同兰家的关系,不差也不好,具体宋家和兰家有什么渊源,还要去南川问老爷子。   南川离邺城虽然不算多远,但也要一两日的行程。   李初尧本来打算早日陪着苏御去一趟,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但邺城的事迫在眉睫,便商量着等处理酒业的事情再去。   这日,李家酒庄门口,平白出现了几具尸体,刚开始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恶心李家,谁知道有人仔细一看,认出是自己失踪已久的老爷,立马回去禀告。   李初尧和苏御站起人群中,观看着眼前的一切。   当初找到尸体的时候,肉身还没有腐坏,李初尧便让人用了之前莫一制的药,保持着死后的模样。   这几人在邺城,虽然比不上李家,但也算小有成就。   几位夫人匆匆赶来,认出了是自家那酒鬼,但看到嘴唇发紫,立马便让人去报了官。   其中一位酒客姓孙,夫人壮的如莽汉,她一边哭泣,一边对着李家酒庄骂,“都是你们卖酒的,害的我没了夫君。”   另外几位夫人也跟着哭了起来,自家汉子喜欢喝酒,她们知晓,只是没想到会喝人命来。   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为什么不在其他店门口,偏偏在李家酒庄门口呢?   而且自己汉子失踪的那天,也说了要去李家酒庄喝酒。   孙夫人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掌柜的,你给我出来,是不是你们家酒有问题,我家夫君失踪之前,就是说来你们酒庄喝酒来着。”   其他几位夫人,也跟着哭喊,“这天杀的啊,我就说让他别出门了,他偏不信,临走还在说,李家酒庄的酒特别好喝,今日要去喝一杯。”   “我家这位还不是,呜呜——”   ……   看热闹的人,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我看了这事,估计同李家脱不了干系。”   “不一定,万一是有人故意陷害李家呢,谁知道尸体从哪里来的。”   “啧啧,一看你就不经常来这边,我就是那边米铺的,这几个人,天天都要来李家酒庄喝酒,十几前吧,便没瞧见人了,我还以为转性了,没想到是死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这几位之前喜欢去窈遇喝酒来着,还说李家的酒,没有窈遇的味道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突然就不去窈遇了,改去李家酒庄了。”   ……   李初尧见时机差不多,顺着接话:“我记得之前,谁家传出,说用罂粟做酒来着?我这脑子,记性不太好,不知道你们听说没?”   苏御同他对了眼神,附和道:“我听闻啊,罂粟这东西可好可坏,既可以作为中药使用,但也可能会上瘾或造成中毒。”   李初尧:“确实,罂粟的主要功效是敛肺、涩肠、止痛,但若是长期服用,恐怕就会一直想着用这个东西。”   众人听完两人的对话,好几个都惨白了脸。   “我记得之前好像就是说的李家酒庄的酒。”   “我当时还不以为意来着。”   苏御顺着接话,“你们也喝过?我就说,之前买了一次李家的酒来喝,全身不得劲似的,想要再来一口。”   那几人喝过好几次的人,看向地上的尸体,忍不住抓了抓喉咙,惊恐道:“你们说的,我都有,我不会要死了吧?”   “天啦,我也经常来喝,就跟他们说的一样,不喝酒浑身难受,我是不是上瘾了?会不会跟他们一样?”   ……   一下子,人群恐慌起来,尤其是买过酒的人,这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   苏御和李初尧对视一眼,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将死引到李家身上,此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他们了。   李家酒庄,突然见被围了一个彻底,一些人已经忍不住上前,砸店铺了。   李初尧和苏御悄悄退出人群,在角落的地方,摘下脸上的面具。   掌柜见事态超出控制,立马差人去请李胜才。   等李胜才来的时候,店铺里的酒已经被砸的差不多了。   官差也来了,一群人将尸体送进衙门里,而这几个夫人,跪在地上一起状告李家酒庄。   官老爷没有办法,便让仵作去验尸,又差人架住李胜才,一起回了衙门。   这个热闹大伙儿都想去,连同陶老板陶夫人,都跟着去了,李初尧和苏御丝毫没有避嫌。   看到李胜才跪在地上,两人看的津津有味。   因为孙夫人等人,说明了是因为酒里面的罂粟问题,才导致自家夫君离世,于是仵作让人去取了李家酒庄的酒,又将尸体中的毒做了一个对比。   听到仵作说,确是李家的酒的问题,李胜才额头落下了冷汗。   他当然不能认罪,不然李家就完了!   于是李胜才撇开自己说:“还请大人明察,酒庄虽然是我李家的,但往酒里加罂粟,我确实不知情,不然给我十个胆子,也敢拿李家的声誉来赌。”   “定然是有人买通了管事,故意陷害我李家。还请大人还我李家的清白。”   李初尧猜到他会这般推脱,不过这件事,李胜才刚开始可能不知晓,但后来,应该发现了不对劲。   相对于暴利来说,几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   李家的人,一向冷心至此。   查案不能只听一方之词,即使孙夫人等人,控诉的厉害,官老爷也要去请管事来。   管事不仅负责酒庄,还负责产酒,官差去抓人的时候,这人正准备逃跑,于是被人抓来时候,身上的包袱也被官差扔在了地上,里面全部是银票。   李胜才先发制人,“方财,你怎么敢这么做,受何人指使,要害我李家!”   听到李胜才的声音,他恐惧朝人挪过去,“老爷,你救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们那么多人的咳嗽不都治好了吗?”   李胜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方财不说是因为他指使的,一切都好说。   他不知道的是,出了人命这事,方财本想着毁尸灭迹就完事了,谁知道中途杀出了程咬金,听到店门口有尸体,他认出了人来,便想着跑路。   谁知道官差来的太及时,他慌不择路之下,加上又是第一次害了这多人性命,所以还没有被审问,光是看到官老爷,便已经吓得腿软了。   就这种情况,他哪里还想着遮掩,大脑宕机已经不听使唤。   李胜才一脸沉痛,“方财,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当初重用你,不过是看在老实本分,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李胜才转过身,对上面的大人说:“还请大人治我不察之罪,将这个罪大恶极的人,处以极刑!”   他慷慨激昂,又显得公证严明的说辞,让方财红了眼睛。   “李胜才,要不是你比不过窈遇,给我那么大的压力,我会这么做吗!”   说着就要朝李胜才扑过去。   官差没料到两人在公堂上,能够不知分寸的打起来,立马上前将两人拉住!   官老爷一拍桌子,严肃道:“肃静!”   两人被分开,方财又连忙跪地求饶。   孙夫人等巴不得上前,撕了方财!   李胜才又装作好心说,会帮忙风光下葬,并且补偿各位。   这些夫人,这会儿眼里只有方财这个杀人凶手,根本没机会搭理他,官老爷同李胜才对视一眼,立马结了案。   观看的众人要求封了酒庄,迫于压力下,李家的这个酒,又出了这种事,自然保不了了,官老爷不顾李胜才的求情,应了民意。   李初尧早已经猜到后续了,他没想通过这件事,掰到李胜才。   这个时代的刑罚不够完善,只要管事出来承认了,是他的主意,就管不到李胜才头上。   何况,看官老爷对李胜才的态度,明显也想保人。   所以李初尧最终的目的是:李家再也做不了酒生意,当然,他更期待,李胜才无法经营酒庄,怎么同宋晖交差。   现在算算,宋晖要的酒,应该已经盛产差不多完事了。   他很期待后续。   苏御被李初尧拉着走了,耳朵里,只剩下方财诅咒李胜才不得好死的话语。   两人没有回去,而是去了窈遇酒庄,这会儿人都去衙门看热闹去了,没什么人在。   管事看到东家上门,立马出去迎接。   不等管事出声,李初尧立马出言制止,“我们就坐一坐,不必伸张。”   管事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李初尧和苏御上了楼,在管事前脚踏出房门,准备关上大门时说:“等等,经过李家这事,想必衙门的人,会上门彻查各家酒庄,你去窈遇府里,找莫一要一份每种酒的成分组成,让他写个单子给你,届时全部贴在墙上,供客人观看。”   “是。”   李初尧还不知道,因为他这个举动,会让所有酒肆、酒庄等效仿,同时也保全了各家的生意。 第163章 气死人不偿命   李初尧走到窗边,见官差拿着封条往李家酒庄上面贴,不由感叹这些人心急。   李胜才应该巴不得早日定案,以免旧事重提,找出更多证据来,牵连了自己。   但封酒庄,他估计没有预料到。   街上的人虽然散了,但路过李胜才时,少不了指指点点,骂他是黑心人。   官差贴好封条便走了,李胜才望着大门,心里很不是滋味。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听了李舜维的建议,将酒全部移至了别处,不然被封了,可就没办法同宋晖交差了。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转过身问苏御,“想不想近距离去慰问一下李老爷?”   苏御对上他满肚子坏心眼的模样,“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怕一会儿李初尧打人,自己拖后踢。   站在这里看便好。   李初尧颇为意外,点点头,拉过苏御亲了一下,起身去了楼下。   苏御坐在窗户边上,时时刻刻注意着门口,生怕错过李初尧的身影。   时间仿佛被拉长,就在苏御迫不及待的时候,李初尧的身影出现了。   黑衣显得人劲瘦英姿勃发,肩宽臀窄,加上那张英俊的脸,尤其引人注目,若非这会儿人少,不知道会勾了多少人的芳心。   李初尧抬头看了一眼苏御,见人瘪着嘴,一脸不高兴,他冲人一笑。   刚才不都好好的,怎么一走,人就不高兴了?   算了,等会回去好好哄哄好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李胜才转过身,看清来人是李初尧,他面色愈加不善。   李初尧率先开口,“好巧啊,李老爷。”   “我看一点也不巧吧,你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吧?”   李初尧兀自摇了摇头,“我怎么敢呢?我不过是路过,毕竟窈遇就在旁边。”   李胜才被气的只觉得额角的青筋在跳,他恶狠狠地说:“李初尧,今天这事也有你的手笔吧!”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胡说,李老爷莫不是知晓内情,故意将管事推出去顶罪的?”   见有路人往这边看,李胜才恼羞成怒,“你胡说!李初尧,别胡说八道诬陷我!”   他声音极大,又带了几分气急败坏,惹得路人那他神经病。   李初尧撇了撇嘴,无辜道:“你看,你说我的那句话,同我说你的,是不是一个道理?”   李胜才:“……”   他气的捏紧了拳头,若非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想打死这个小畜生!   李初尧当然知道他的想法,感叹一声说:“这李家啊,怕是要败落了。”   “李初尧你别小人得志,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又怎么样呢?又不是我让你们卖罂粟酒的?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是打算拿我开刀?”   李胜才被李初尧堵得哑口无言,若是反驳,定然会让你人   觉得,他肯定知晓些什么,不说话,他又气不过!   李初尧看着小丑一般的李胜才,嘲讽一笑,他朝前面走了两步,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说:“我还得感谢李老爷呢!若不是你将邺城的酒产订单让出来,我也没法签下那么多订单。”   李胜才瞪大了眼睛,抬手就要打人。   一个碍于面子过分隐忍的人,被李初尧气的打人,可想而知,心中的怒意有多汹涌澎湃。   李初尧一把捏着他的手,“李老爷,这可是大街上呢?你这个举动,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若是我出了什么事,定然是你所为呢?”   李胜才:“李初尧,你别以为我动不了你!就算你将李家酒产抢了,但是李家永远都是邺城第一!”   李初尧甩开他的手,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随后转头对说:“可惜啊,李家现在名声毁了,酒产生意也被封了,要怎么维持第一呢?”   李胜才眯了眯眼睛,肯定是李初尧将尸体丢在门口的!   “没看到我被下狱,李初尧你肯定很失望吧?就算没了酒产,李家照样还是第一。”   他还有宋晖的单子呢!只要将酒送往京城,就能翻番,他绝对不会让李初尧得逞!在其中破坏!   李初尧哼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可从未觉得李老爷会跟着下狱,毕竟替死鬼这种事多了去了,怎么能一下就掰倒李家呢!   放心,我会慢慢来,第一步毁掉李家的声誉,至于第二步嘛,李老爷可以猜一下。”   李胜才捏紧了拳头,李初尧瞧见,出声提醒,“这可是在大街上哦,我现在不是李家的儿子了,你对我动手,我可是能还手的,就是不知道李老爷,能否承受的住。   毕竟……”李初尧话音一转,笑吟吟道:“我正年轻,李老爷年纪却不小了!”   李胜才“你”了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最后留了一句“走着瞧”甩袖子走了。   李初尧神清气爽,果然那句“气死人不偿命”是真理。   瞧着李胜才像只变色龙似的,简直大快人心。   虽然常说口舌之争算不了什么,但李初尧觉得这样怼人,太爽了!   不等李初尧回窈遇,苏御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他跑向李初尧,握住人的手,摇了摇,“我们回去吧。”   李初尧点点头,橙黄的太阳往下沉,街道的人越来越少,李初尧坏心眼的将人一把抱起来。   苏御惊唿一声,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他藏着头小心翼翼往四周瞧,见没有人看见,用力拍了李初尧一下,“这是在大街上!”   李初尧挑了挑眉,“我们成亲了吗?”   苏御点头。   “是明媒正娶的吗?”   苏御再次点头。   “那关别人什么事?我抱我的夫郎,舍不得他走路,有错吗?”   苏御被他口中的那句“舍不得”弄的脸红,他把脸埋在李初尧肩头,小声回答:“没有错。”   李初尧笑了笑,把脸贴在苏御耳边,蹭了蹭他的脸颊。   两人回到窈遇府里,兰枫彻正在同鸿书聊天。   偏头见苏御趴在李初尧背上,他皱了皱眉,上前询问:“阿御这是怎么了?”   苏御脸颊一红,想从李初尧身上下来。   李初尧轻轻拍了苏御一下,开口解释:“不小心崴到脚了。”   兰枫彻眉心蹙的更紧了,“这可不是小事,赶紧找大夫看看。”   苏御见兰枫彻眼里尽是担心,涌起的不好意思,变成了愧疚。   李初尧冲兰枫彻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愣了一下,目光复杂的落在苏御脚上,两夫夫的情*趣,好吧,他不配懂。   “我带阿御去休息了。”   兰枫彻面无表情点点头。   等人一走,兰枫彻转头问鸿书,“他们俩经常这样?”   鸿书摇了摇头,就在兰枫彻莫名松了一口气时,只听鸿书说:“不,这只是开胃菜。”   兰枫彻身体一僵,鸿书还在继续说:“以往比这更甚。”   兰枫彻:“……”   他莫名希望能够早日回南川,将事情解决了。   兰家虽然没规定小辈一定要多久成亲,但却要求小辈洁身自爱,一生只娶一位妻子,莫要辜负人家。   兰家书香门第,但却不迂腐,只要人品过关,小辈喜欢,随时成亲都可以。   但到了兰枫彻这一辈,见惯了父母恩爱,也想找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遇见的人,都不符合心意,所以他们都还单着。   本以为在家很难过了,没想到来了小表弟这里,更难过了。   唉,他也想找个可以疼爱的人。   像小表弟和表弟夫那样,恩爱个没完。   鸿书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被打击到了,毕竟自家小表弟都成亲了,他还没有。   于是鸿书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等你成亲了,应该也是这个样子。”   兰枫彻:“……”   他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说的是。”   鸿书点点头走了。   另一边,苏御被李初尧放在地上,“这样骗表哥不会穿帮吗?”   崴脚一两天好不了吧?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你表哥早就看出我们是在骗他了。”   “啊?”   见苏御一脸懵逼,李初尧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   “小傻子。”   苏御瞪他,掰开他的手,“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给你说了,你还能若无其事,心安理得的趴在我背上?”   好吧……不能。   李初尧见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拉着人坐在椅子上,“不想知道我说了什么,让李胜才气的像只变色龙?”   苏御一脸好奇,问得点却和李初尧设想的不一样。   “变色龙是什么?”   李初尧:“……”   他想了想说:“嗯……应该是蜥蜴的一个种类。”   “蜥蜴又是什么?”   “……四脚蛇?”李初尧不确定川洲是不是叫这个,但确定没看见过。   苏御了然的点点头,“可是我没听过可以变色啊?”   李初尧:“……”   他一点也不想同苏御讨论生物知识,转移话题道:“李胜才给宋晖备的酒,没在酒庄?”   “你不是早就知道?”   李初尧维持着表情,尽量不动手扯人脸,“是啊,我知道。”   苏御反应过来了,他坐到李初尧怀里,抱住人脖子说:“刚才我在楼上见李胜才要动手打你,他会不会像你梦里那样?” 第164章 宋晖上门质问   苏御这话倒是提醒了李初尧,经过这一茬,只怕李家想把自己活剐了心都有了。   不过能不能成功,最后谁是赢家,还不一定。   苏御见李初尧不说话,将脑袋靠在他肩头上。   李初尧拍了拍他的后背,“放心吧,我不会让其发生的,就算李家有了想法,我也会将其遏杀在摇篮里。”   苏御点点头。   而此刻的李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中啪啪作响。   此事李胜才不敢同老夫人讲,吩咐所有人都不准提及,更不准嚼舌根,否则一律家法处置。   琼叔得了命令,严加管理,于是府里的人小心翼翼,生怕被李胜才迁怒。   李胜才将李舜维叫到了书房,不怒自威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李舜维小心看了一眼李胜才,皱了皱眉,小声问:“父亲先前知道这件事吗?”   他记得在宋通墨的宴会上,有人提过这件事,当时李胜才的表情,并非不知道,反而像是在遮掩。   李胜才阴沉了脸,“怎么你也想质问我?”   李初尧就算了,要是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庶子,还敢教训到他头上,简直不想活了,是他最近给的好脸色太多了是吗!   李舜维连忙低下头认错:“父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是谁在暗中搞鬼,又是谁将信息泄露出去的。”   这话一出,果然李胜才收敛了怒意,黑沉的脸也缓和了下来。   他今日被李初尧一气,差点连理智都没有了。   “你是怎么想的?”   “父亲,可是见过李初尧了?”   “被那个逆子气了一番。”   李舜维垂着的眉眼,闪过一抹厉色,李初尧,既然你巴不得送上门,那这个锅就由你背了吧。   “父亲,说不定一开始,出这个主意的人,就是李初尧。”   李胜才皱了皱眉,李初尧的手不至于伸进李府来吧?如果真是他所为,那李府可得好好清理一番。   “你有什么见解?”   “李初尧虽然手伸不到酒庄,但是随意找一两个人,吹吹口风,让管事走上歧路,还是有可能的,不然他为什么在事情发生后,落井下石?   肯定是觉得报复了李家,想在您面前找存在感。”   听李舜维这么一分析,李胜才深意为然,尤其是下午,他问李初尧的时候,摆出的姿态尤为可恨!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李舜维眯了眯眼睛,“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胜才陷入沉默,他当然想让李初尧不好过,但是目前宋家的单子在即,若是花费人力和财力去对付李初尧,很可能会出问题。   尤其是这批酒,光是成本,就耗费了李家过半数的家产。   要是出了问题,很可能还要面临宋晖的刁难。   想到这里,李胜才犹豫了。   李舜维当然明白此计行不通,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能耐,让人进去窈遇的酒庄,加上除了这事,肯定各家都戒备了起来,哪里轮得到他们搞小动作。   他真正想要的是窈遇的秘方。   只要有了秘方,所有的人产品他们都可以完美复制,并且窈遇独一无二的地位,也会受到威胁。   到时候,再解决李初尧就容易多了。   “现在不行,等宋家的单子结束,我们在好生商量。”   李舜维点点头,“是,父亲。”   “行了,你下去吧,切记此事万不可告诉你祖母。”老夫人如今的身体,不允许再受刺激,要是知道李家以后不能产酒了,只怕就不是中风这么简单了。   张香兰虽然被关在院子里,但是消息比老夫人还灵通。   她对镜而坐,摸到眼角的纹路,看清发间的银丝,她眼里露出惊恐来。   青翠看在眼里,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过了好半响,张香兰问:“外面传的事情,可是真的?”   青翠点点头,“是真的,老爷不让告诉老夫人也是真的。”   张香兰嗤笑一声,“他是怕那个老不死,直接气死了吧。”   青翠不敢接话,推门而入的张嬷嬷听到,叹了一口气,劝慰道:“夫人还有小小姐呢,何必同自己过不去?”   张香兰立马转过身,恶狠狠瞪她,“只要一想到我的常维,死后被人扔在乱葬岗,我就过不去,同我自己过不去,更同李家过不去!”   她已经知道,李胜才给她用了药,让她再也不能有孩子。   这样狠心的男人,冷情的李家,让人有什么理由不恨?   如今李家让她活着,不过是因为现在,她还不能死!   一旦有一天,李家需要她让出这个位置,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这让她怎么不生怨恨?   张嬷嬷自知没法相劝,只能说:“夫人还是多想想小小姐吧,若是您不为她谋划,只怕最后只能沦为李府的交易。”   张香兰眉心蹙了一下,眼里不由带上了伤痛,“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如今被困在这个院子里,哪里都去不得,连见一面都难,又怎么帮她谋划?”   她同李胜才夫妻一场,为他生儿育女,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她恨又怎么样呢?   李初尧毁了她和李胜才的爱情,钱氏毁了她的儿子,李胜才亲手毁了她的身体,中风的老贱人毁了她在家中的地位,哪一样,哪一件她不恨?   张嬷嬷见她手指攥紧,悲凉中又夹杂无尽的怨恨,如同书中那些被冤死的鬼魂一般。   最终只剩下一声叹息。   李府这边人心散乱,窈遇府里,齐聚一心。   太阳重新升起,晃得石板路发光。   苏御昨晚和李初尧运动到很晚,这会儿日晒三竿了,还在被窝里躺着。   兰枫彻对此从开始的问候,到如今习以为常,也算是经历过了“质”的跳跃。   鸿书从外面回来,看了兰枫彻一眼,后者识相的离开。   “什么事?”   “尧哥,你所料不假,官府派人来查了,尤其是对窈遇的查看,不过提前做了准备,他们看完便走了。”   李初尧点点头,“美容院和酒厂的事情,你多看着一点,后面我要和阿御去一趟南川。”   “好。”   鸿书一走,冷一也回来了。   他特意让冷一在李家交酒还有十天的时候,去联系刀疤脸的人,吩咐人务必把消息传到宋晖耳朵里,现在宋晖亲临,恐怕免不了将自己受的气,全部怪罪到李胜才身上。   “主子,宋晖今日到了李府,直接撕毁了条约,并且还让李胜才赔偿。”   李初尧勾唇一笑,这不是更有趣了吗。   “接着说。”   冷一点点头,将今日宋晖到李府后,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宋晖风尘仆仆到了李府,李胜才察觉不好,没让人去通知老夫人,而是声称老夫人病了,不方便见人。   宋晖找的是李胜才,哪里管老夫人,也没在意。   但是酒出错是事实,他怒火冲天道:“李老爷,我原本是相信李家,所以才将生意交给你来做,你现在酒出事了,还想着卖给我,是嫌弃我死的不够快吗?”   “宋公子,此事一定有误会。”李胜才拉下老脸,赔笑的说。   宋晖哪里给他面子,直言道:“这批酒我一壶都不要,条约作废。”   李胜才面色也不好看,“宋公子,当初李家一分定金未收,难道不是出于对你的信任?如今李家遇了波折,你就将李家一脚踢开,未免太不讲情义了。”   宋晖冷嗤一声,“李胜才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讲情义,你们的酒出的是人命,这是小事吗?你刻意隐瞒我,若非我听到风声,还被你蒙在鼓里!   若是我这批酒,给人喝了,死了还得找我宋家!我看不讲情义的是你们李家吧?”   李胜才哑口无言,想要反驳,但京城宋家,又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   “宋公子,这批酒,我用我的命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呵,你觉得我还会信你?李胜才你们违背协议在先,造成我的损失,这笔钱无论如何,你们李家也要赔我!”   听到宋晖这话,这不是要了李家的命吗!   李胜才撕破脸皮道:“宋晖,我李家不求你雪中送炭,但也请你别雪上加霜,否则咱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宋晖不知道李胜才掌握了自己什么把柄,他“你”了半天,甩袖走了。   这事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解决,宋晖回到客栈,便立马让人去监视李府了。   而李胜才却和老夫人在府里商量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李初尧皱了皱眉,“一个时辰,没听见具体说什么吗?”   冷一摇了摇头,“应该是隐秘的事情,特意放低了声音。”   这就奇怪了,李家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都这样了,他不信李家还能翻盘,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既然李胜才能够威胁宋晖,你去查查,是什么事?顺便留意一下宋晖是否知道藏思和呐絮。”   “是。”   等人一走,李初尧陷入沉思,拇指不自觉摩挲食指第二节 骨节。   上辈子,他到死,都没听过李家有什么秘密,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同自己有关系。   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汁夏来说,苏御醒了。   李初尧快步离开了书房,起身往寝卧走去。 第165章 隐秘身世   习惯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情,譬如李初尧对苏御。   总能在累倒醒来的第一时间见到人,这让苏御感到无比的幸福。   李初尧见苏御像只睡醒的猫咪一样,慵懒的睁开眼睛,伸出爪子揉了揉脸,又放下,乖巧的窝在被窝里,忍不住俯身去蹭了蹭苏御光洁的脸蛋。   “饿吗?”李初尧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苏御扁平的肚子。   苏御点点头,伸手抱住李初尧的脖子。   李初尧用力就着姿势,让人坐起身,又环住苏御的腰,将人抱坐在腿上。   见苏御把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抬手拍了拍人的后背,“穿好衣服,先去吃点东西。”   苏御点点头。   等穿好衣服,李初尧拉着人到膳厅,兰枫彻、莫一、鸿书已经坐好了。   后面两者见怪不怪,兰枫彻看到人,干咳了一声,随后将头挪到了一边。   苏御耳尖发红,在桌下踩了李初尧一脚,都怪这人,昨天一直不停,害的他早上起不来。   脚背上的脚没怎么用力,李初尧忽略不计,笑着将粥放到苏御面前,招唿其他人,“不用客气,都吃吧,吃完了还有事要忙呢。”   后面半句明显是说给莫一和鸿书听的,两人对视一眼,看来接下来有的忙了。   兰枫彻优雅地吃完东西,擦了擦嘴问:“小表弟,表妹夫,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南川?”   多在窈遇府里呆一天,他怕自己原本的羡慕,会生出嫉妒来,这两人也不知道遮掩,脖子上的痕迹那么明显,想忽略都难。   苏御看向李初尧,后者放下筷子,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回复道:“五日后吧。”   也该去把苏御娘亲的事情解决了,不然苏御一直惦念着,只是现在李家的事情,还需要等个后续。   再者窈遇的事情,也需要他先过目。   兰枫彻没意外,和他料想的差不多。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差不多已经了解李初尧的为人了。   也看出李初尧想要报复李家,不过这些事情与他这个外人没关系,他也不好说道。   等吃过午饭,李初尧本打算陪着苏御先回屋,没想到苏御说想同他一起去书房。   李初尧哪里会不同意,今日核对账本,刚好苏御也可以帮着看看。   而李府那边,宋晖今日没上门,似乎经过昨日李胜才得吓唬,不敢出现了。   张香兰屋里的丫鬟青翠,昨日不知道去哪里了,彻夜不归,今日早晨匆匆回来,便去了张香兰屋里服侍。   不过张香兰没醒,黄大夫每日都会送药过来,喝完昏昏欲睡,有时候干脆睡上一觉,中午才能醒。   青翠一脸焦急,想叫醒张香兰,将听到的秘密告诉她,又怕她醒来发疯。   昨日青翠按例去找小小姐,没想到人没找到,路过老夫人房间的时候,见李胜才带着人往这边走来。   看到自己,肯定会被责罚,不好好伺候大夫人,来这边做什么!以老夫人和张香兰的恩怨,指不定会被误会别有用心。   于是情急之下,她干脆躲进了老夫人屋里,没曾想会听到这样的惊天秘密。   老夫人每天早晨都会出去晒一会儿太阳,等人都不在屋里了,青翠才偷偷遛回张香兰院子。   张嬷嬷见青翠面色发白,眼窝下还有淡淡的青黑,紧张的手指绞动,“干嘛了这是?”   青翠沉浸在思绪里,被嬷嬷拍了一下,吓得一抖,面露惊恐。   “昨日不是让你找小小姐吗?一夜未归,怎么今天还心不在焉的?”   青翠小心看了一眼四周,附在张嬷嬷耳边,小声说:“昨日老爷和老夫人聊了一件秘事,我不小心听到了,要是被发现,只怕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张嬷嬷心下一惊,她沉吟了半响说:“等夫人醒来再细说。”   青翠点点头。   “记住了,你昨日就在院中,哪里也没去。”   “青翠明白。”   张香兰这院中,就他们主仆三人,其他丫鬟小厮,看清府里的局势,哪会来张香兰院中,巴不得去伺候三少爷呢。   风水轮流转,人心一边倒啊!   张香兰醒来的时候,精神还不错,不像往日那般,需要许久才能回神。   青翠被张嬷嬷叫去养神了,这会儿只有张嬷嬷在一旁伺候。   “嬷嬷,昨日我让青翠去找雨思,她人呢?”   “已经回院子了,我这就去叫她。”   张嬷嬷见张香兰眉心一蹙,她上前附在张香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张香兰瞪大眼睛,“快去叫她过来!”   “是。”   青翠到的时候,面色和精神都比早上刚回来那会儿好多了。   张香兰目光直视青翠,“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老爷和老夫人亲口说,李初尧不是老爷的亲生儿子!”   张香兰蹭的坐起身,“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昨天李胜才进了老夫人的屋里,便让所有下人,连同老夫人贴身伺候的嬷嬷一并出去。   门口也让小厮守住,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老夫人坐在木轮椅上,皱了皱眉。   “什么事这么紧张?”   李胜才冲老夫人拱手,“母亲,我想联系京城主家。”   老夫人面色不虞,不赞同道:“你忘了当初主家是怎么和我们说的?”   李胜才当然知道,他们同宋通墨一样,都是京城嫡系主家的旁系,但他们李家和宋通墨又有一点不同。   他们不是被舍弃的那一脉,相反,他们作为京城李家最看重的旁系,明面上同京城李家没有半点关系,实际游走在其他家族,为李家提供便利。   包括养育李初尧这个遗腹子!   “母亲,宋晖今日故意来找茬,说不要那批酒了,我们李家过半数的家财,可都在里面了!不联系主家,我们要怎么活!”   “他为什么不要了?”老夫人被李胜才蒙在鼓里,对于外面的消息一概不知。   李胜才没想到老夫人中风了,还这般敏锐,他随意编了一个借口,“宋晖早就在京城找好下家了。”   “岂有此理!这小儿这般逗弄我们,将我们当猴耍!”   “母亲,我如今也是无可奈何,不然怎么会想暴露我们和主家的关系!”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你可知道,当初主家将李初尧交给你时,是怎么说的?”   李胜才身体一僵,主家的话,他当然记得——只能将李初尧往废了养,决计不能让其崭露头角,引人瞩目!   可如今谁能想到,当初被舍弃在沂南自生自灭的李初尧,会变成如今独一无二的窈遇的主子!   “那怎么办?总不能任由宋晖拿捏吧?”   “我之前听闻宋晖在床上有非同寻常的喜好,实在不行,就联姻吧。”   “联姻?”   “对,雨思如今十五了,也该有个好夫家了。”   李胜才陷入沉默,这个女儿,他自然比其他儿女喜爱更多一点。   但如果是为了李家,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让李雨思嫁给宋晖,他能得到更多好处。   老夫人见李胜才陷入沉默,又开口道:“李初尧是主家嫡系的遗腹子,将人送到我李家抚养,是信任我们。   若是此时联系主家,让那边人知晓了窈遇的主子,就是当初我们抱回来的那个孩子,不是摆明了,我们生了异心吗?”   当年将人放到张香兰膝下,老夫人便想着李代桃僵,李初尧的父母,能够扛起京城李家,李初尧必然也能将邺城李家发扬光大。   李常维和李初尧年龄相仿,只需要舍其中一个,报给主家,那么那个孩子就废了!   事实同她预想的相差不多,李常维果然被张香兰养废了,但李初尧那张脸,越长大,越发让她觉得像死去的人。   后来便干脆任由其发展,但多多少少对李初尧抱了期待。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若是李初尧去了京城,被主家认出来,定然会被追查这件事,那他们邺城李家就完了!   除非……提前解决后患,让李初尧变成死人。   李胜才当然知道,背叛这顶帽子扣在头上,有多严重,早知道今日如此,抱回来之时,就应当不顾后果,将人掐死!   还免得气他,同李家作对!   当时他和老夫人也是一时脑热,想利用这孩子,如今反倒成了他们的隐患!   老夫人视线落在李胜才身上,“李初尧不是我李家的孩子这件事,切忌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若是主家那边问起,就将李常维报上去吧。”   李胜才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说:“只怕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看窈遇的架势,不会甘心止步在邺城,届时他去了京城……”   “这倒是,毕竟苏家双儿也是京城人。”   “那我们?”李胜才抬手在脖子边比划了一下。   老夫人明白他的意思,“想办法拿到窈遇的秘方,再将人解决了。”   这个想法同李胜才一致,总要物尽所用,不然怎么让李家毁掉的半边天,重新撑起来!   青翠只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想起老夫人口中的联姻,她不由问张香兰,“夫人,就这么任由小小姐嫁给宋晖吗?” 第166章 美容院开业   张香兰眯了眯眼睛,一时没说话,老夫人这话,明显为了李家的利益,没安好心。   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的常维都已经死了,老夫人还不肯放过他!   这个老贱人!   张嬷嬷见张香兰同魔怔了一般,眼里闪着诡异的光,指甲陷入肉里,看起来十分可怖!   “夫人……”张嬷嬷心惊地在张香兰眼睛前面晃了晃。   张香兰冷着眼睛睨了她一眼,“现在嫁给宋晖,总比以后被李胜才配给老爷子好吧。”   只要李雨思将宋晖伺候好了,自己有点算计,就不愁日子难过。   还会有比在李家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府里,难过吗?   青翠和张嬷嬷面面相觑,张香兰这般考虑也对,只是不知道对小小姐来说,是福还是祸啊。   李胜才那边没有立马贴到宋晖身上去,而是在等待时机,寻求一个能够合作的机会。   天空的云层,一朵一朵的散开,从一个整体,分崩离析,如同要散了似的。   李初尧拿着账本,细细查看,同上个月相比,这个月入账,确实多了。   单说员工的积极性,就比原来强了上百倍。   李初尧很满意。   苏御对立面的数据没兴趣,只能帮忙看最后的总账。   李初尧见苏御一副“我好有钱”的模样,啧啧咂舌,“苏小狗,你这是遨游在钱海里了吗?”   苏御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不是你让我看看自己有多有钱吗?”   李初尧:“……”   但他没有让人掉到钱海里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明日美容院开业,李初尧让苏御去剪彩,自己在一旁看着就好。   毕竟他去了就不合适了,他虽然不怕流言蜚语,但是那些夫人小姐怕啊。   让苏御领着伽衣一起去,刚好合适。   苏御对此没有意见,但目光却不由往李初尧身下瞟。   李初尧被看的一紧,往后坐了一点。   “你今晚能控制的住吗?”双儿不会来葵水,自然不用顾及那么多,而李初尧对这方面,只多不少,尤其是莫一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瓶子,用了以后,不会那么不舒服。   李初尧干咳一声,“放心,我保证你明天能早起。”   苏御一脸怀疑,这人鬼话连篇,一点也不可信。   李初尧:“……”   他讪讪摸了摸鼻子,抱着账本继续看。   当空的太阳,从明亮变成了红了脸颊的小朋友,落在树梢上,像是被划花了脸。最后生气的沉下了地平线。   黑色的天空,拥有众星陪伴,一点也感觉不到孤寂。   第二天一早,李初尧便把被子里的人拽了起来。   苏御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李初尧一眼,干脆趴在了他怀里。   “不是说今天要早起去剪彩吗?我记得昨晚,我没有食言啊。”   苏御装作听不见他说话,闭着眼睛,在他脖子里蹭了蹭。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任劳任怨帮人穿衣服。   等洗漱完,干脆抱着人去膳厅。   兰枫彻看到两人这架势,不由一愣。   鸿书和莫一平淡无奇打招唿,“尧哥,哥夫早啊。”   “早啊。”   兰枫彻维持着笑点了点头,“早。”   苏御听到他的声音,一个激灵醒了。   他连忙从李初尧怀里起身,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啊!丢死人了!   李初尧不以为意,帮着人夹菜,又是拿粥,喂包子。   苏御食不知味,木讷着一张脸。   李初尧对上兰枫彻眼里的担心,看了苏御一眼,笑着解释:“没睡醒,一会儿就好了。”   苏御瞪了他一眼。   兰枫彻:“……”   果然他就不应该关心。   鸿书先吃完,说起正事,“尧哥,今日开业,李府不会派人来砸场子吧?”   李初尧摇了摇头,“不会,李胜才和宋晖的事情没有解决,他分不出心来。”   鸿书点点头。   “表弟夫,我有一事不解。”   “请说。”   “川洲虽然开放,但让夫人小姐,去美容院,咳,就是说的纯按摩模式,会不会不妥?”兰枫彻是读书人,自然对于脱掉衣服,裸着后背这种话,说不出口。   李初尧失笑,“无妨,她们可以从做脸开始,后面慢慢就习惯了。”   人都是一个从新奇,抗拒再到适应的过程。   何况这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又不是出卖色相,作奸犯科的大事。   兰枫彻还是表示怀疑,可能是他对生意上的事情,了解的不够吧。   “表哥,有没有兴趣打一个赌?”   李初尧这话一出,苏御、鸿书、莫一纷纷看向两人,他们可记得,李初尧打赌还从来没有输过。   兰枫彻不由好奇,“赌什么?”   “就赌窈遇美容院的生意怎么样?”   苏御不由插嘴,“怎么个赌法?”   李初尧:“这样吧,我们就赌去南川之前,美容院高级会员的占比。   “?”   见几人一脸问号,李初尧笑着说:“我们现在的高级会员,可以享受按摩,看她们有多少人接受这种方式,预约答应去店里,如果预约到店的人数,占总的高级会员人数的百分之六十,就我赢,少了,就表哥你赢。”   四天的时间,达到百分之六十,还是很难的。   其实这也是个坑,李初尧说的是预约到店,并没有肯定说,一定要到了店里才算。   深谙其道的鸿书和苏御,默默对视一眼。   老狐狸!   兰枫彻觉得可行,“那赌注是什么?”   李初尧耸了耸肩,非常无所谓道:“你想赌什么?”   兰枫彻挑了挑眉,“若是我说窈遇的秘方呢?”   他此话一说,除了李初尧和莫一,苏御和鸿书皆变了脸色,看向兰枫彻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探究。   李初尧是有绝对的信心能赢,所以保持着面无表情,而莫一是因为面瘫,做不出其他表情来。   兰枫彻对上苏御的眼神,不由心塞,果然他还不够让人信任啊。   本以为这么久了,小表弟会义不容辞相信自己,没想到……唉!   李初尧蓦地笑了笑,“赌什么我都答应你。”   鸿书和苏御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兰枫彻无奈一笑,“那就赌——去了南川,多住几天吧。”   苏御、鸿书、莫一:“……”   这是什么赌约?   李初尧好似在就猜到了一般,他点点头,“好,那一言为定。”   看到李初尧伸出的拳头,兰枫彻握拳碰了碰。   之后一群人便去了美容院。   红色的绸带挂在牌匾上,透过大门往里面看,偌大的大厅,摆放着柔软高大上的椅子,一看便知道坐着很舒服。   中间放着圆桌,被椅子围成一个小圈。   靠门的右边,是结账的柜台,后面摆放着架子,除了美容产品,还以纸牌。   真的是纸牌!   苏御看向李初尧,抽了抽嘴角:“你竟然将赌坊的纸牌也带过来了。”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这些夫人,等的不耐烦了,便让人坐一堆,消遣消遣也好啊。”   苏御:“……”   他就知道美容院,不是同自己说的那么简单。   旁边的兰枫彻一脸懵,鸿书只好同他解释。   莫一不由跟着竖起了耳朵。   伽衣一直在店里,看到李初尧等人,上前福了福身。   这会儿人少,离剪彩还需要一点时间,李初尧便领着几个人,将里面全部转悠了一遍。   一楼主要是等候区,后院建了一个澡堂和厨房,茅房在另一侧,二楼主要是放杂物和产品的仓库,中间隔着一条道,对面的房间,里面放了两张小榻,楼上有三张和四张的,为了方便夫人们认识,想一起做美容,一起唠嗑。   每间房的墙壁上,都有一个架子,上面全是窈遇的护肤产品。   特别的摆放,让人眼前一亮。   店里面的丫鬟衣服样式,参照现代的衣服做了一点改进,总之一眼便能瞧出是窈遇的员工。   等参观完,时间也差不多了。   留下苏御、伽衣和莫一,李初尧等人,去了对面的茶楼。   三人选了楼上正对着窈遇的雅间,方便观看下面的情形。   “鸿书,你去老板那里,让人换一种茶。”   鸿书听出李初尧是支开自己的意思,起身走了。   楼下热闹了起来,一旁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开,台上苏御拿着剪刀,将红绸剪断。崭新的牌匾上写着窈遇美容院几个大字。   看热的人,一个个往里面瞧,夫人们试探的迈出了脚。   丫鬟立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人领进去参观。   部分男子虽然好奇,但看到门口的指示牌——只限夫人小姐和双儿进门,立马望而却步了。   “表弟夫,当属人中龙凤啊。”   “不敢当,表哥才是。”李初尧勾唇一笑,一副这里没有外人,我等着你坦白的模样。   兰枫彻心知瞒不过,只好实话实说:“此躺去南川,我不确定,老爷子是否想见小表弟,我还隐瞒了一事。   当年祖母离世,祖父有给姑母去过信,约莫是在小表弟九岁的时候,那是祖父心中的一根刺。”   临死也未见到亲生女儿,可想而知,等到最后,死不瞑目。   李初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不愿意苏御过去受老爷子的气,一是这些不该由他承受,二是苏御已经受过苦了。 第167章 一丘之貉(三更)   茶水的热气,氤氲着往上飘,李初尧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兰枫彻怕他不让苏御去南川,连忙说:“我已经写过信回去了,包括小表弟在苏府的遭遇,以及我们要一起回去,只是祖父并未表态。”   李初尧盯着他看了好半响,将人看得头皮发麻,才说:“相认是一件好事,但如果让阿御难过,我宁愿他不认。”   兰枫彻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不去就成。   “放心,我们家的人,不会让小表弟受委屈的。”   “最好是这样。”   兰枫彻不由感叹,“小表弟能遇见你,是他的幸事。”   李初尧却摇了摇头,“我能遇见他才是幸事。”   兰枫彻颇为不解。   李初尧却未打算同他解释,他的苏御,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新店开业的仪式已经结束,参观完愿意体验的人,可以指定想要的丫鬟,帮忙服务。苏御见人散开,四处寻了寻人,瞧见鸿书,他信步走过去。   到了人跟前,苏御皱了皱眉问:“阿尧呢?”   鸿书指了指楼上,“尧哥和兰枫彻在楼上雅间谈事呢。”   “他们能聊什么?”苏御起身往楼上去,鸿书连忙跟上。   掌柜见他们都认识,也就没管。   苏御推开门,李初尧和兰枫彻纷纷看过去,李初尧重新蓄满杯,等苏御过来往里面挪了挪,将茶杯放到他面前。   “忙完了?”   苏御点点头,端起茶杯一口喝了。   两人的配合好似做了千百万遍,熟稔的模样,让人心生羡慕。   兰枫彻将目光挪到窗外,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感慨万分地喝了一口茶。   日子过得很快,离去南川还要一天时间。   苏御从最开始的淡定,变成了期待,如今知晓要出发了,又多了两分紧张。   李初尧看出他所想,伸手将人抱住,想到在茶楼时兰枫彻说的话,李初尧问:“要是去了南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顺利,怎么办?”   苏御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你外婆在你九岁那年去世了,盼了你娘很多天。”   苏御一愣,这其中的误会,就不用李初尧多说,苏御也明白了。   李初尧见他沉默,吻了吻苏御的发顶。   “如果是这样,外公不原谅我和娘亲也是应该的!”   “阿御……”   苏御抬起头,对上李初尧担忧地眼睛,认真道:“娘亲常说,世上很难两全其美,恨与爱都是别人的感觉,我们无法阻止,所以只需要保持自己的初心不变便好了。”   李初尧见他扯着嘴角一笑,心疼地将人拥进怀里,如同之前苏御那般,将体温的温度,传进他心里去。   兰舟是一位好母亲,更是一个思想豁达的人。   仿佛一切的难题,在兰舟眼里,都可以置身事外看待。   苏御在李初尧怀里蹭了蹭,“我觉得娘亲说的对,若是我们去了兰家,不受欢迎,问到我们想要的答案,便回来吧。”   “好。”   下午的时候,冷一从外面回来,周身带着脂粉气息,一闻便知道去了烟花之地。   苏御有点好奇,不等冷一出言,开口便问:“冷一,你是去的花楼还是小倌苑啊?”   冷一身体一僵,面色有些难看,眼神里尽是嫌恶。   李初尧摇了摇头,将苏御拉回来,倒了一杯茶,递给冷一。   “多谢主子。”   “说吧,查到什么了?”   冷一一口将茶喝了,恭敬说道:“今日我跟随宋晖去了花楼,他有奇怪的癖好,不一会儿,李胜才和李舜维便到了,佯装不小心撞破了此事。”   李胜才从老夫人那里得知了宋晖的秘密,便一直让人暗中观察宋晖的去向,今日得知人去了花楼,立马带着李舜维前去。   宋晖被撞破的时候,身下的姑娘,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糜*烂的气息,带着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那姑娘大喇喇躺在床上,身下惨不忍睹。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李胜才,和阴狠毒辣的李舜维,瞧见了也不由皱了皱眉。   花楼老鸨不认识宋晖,但认识李胜才。   看到这场面,花容失色。   宋晖阴沉着脸,若是此事传回了京城,就算他是嫡子,估计也很难继承宋家。   他精心布置的一切,决计不能因为这件事毁了。   他在京城小心又小心,好不容易来邺城开个荤,没想到会遇上李胜才和他儿子!   李胜才见他一脸阴沉,转手给了老鸨一锭银子,“此事烂在肚子里。”   老鸨点点头,上前给姑娘穿好衣服,将人扶了出去。   宋晖抿起嘴角,目光仿佛要将人看透,“李老爷好算计。”   “宋公子这是何意?”李胜才坐到桌边,一副我听不懂的模样。   宋晖衣服散乱,随意理了理,袒露着胸口坐到李胜才对面,“说吧,都特意跟到花楼来了,还有什么还隐瞒的?”   若是说这是意外,打死他都不相信。   只怕李胜才早就得知了,特意做给他看,把肮脏摆到明面上。   想到这里,宋晖捏着杯子的手收紧。   李胜才看了一眼李舜维,后来笑吟吟开口:“宋少说的这是什么话,李家和宋少可以双赢啊。”   宋晖拿到嘴边的茶杯一顿,挑了挑眉道:“哦?不知李三公子是何意?”   李舜维压下心中的不满,宋晖不过是占着自己嫡系的身份,用一句“三公子”讽刺自己,为了李家,他要忍住。   “窈遇的秘方。”   宋晖眼睛收缩了一下,打量的看向李舜维,看来他还是小看这位庶子了。   果然庶子都一样,觊觎嫡系的东西。   他压下心中的嫉恨,掩饰的喝了一口茶,“具体呢?”   “这就要看宋公子,愿不愿意帮李家解此刻的危机了。”   宋晖嗤笑一声,“我顶多不要你们李家的赔偿,其他恕我无能为力。”   李家的酒庄是被官府封掉的,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让他解决,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李胜才同李舜维对视一眼,“酒钱你得付一半。”   宋晖阴沉了脸,想到什么,他目露嘲讽,“得寸进尺只能什么都得不到。”   他在青楼折辱人的事,只会让宋家会对他失望,但决计不会让流言传出去。   就算传出去,被那个庶子知道了,大不了被父辈责骂一顿,比起帮李家,他精心布置的一切,就算今日毁了,以后还能再来。   反而是制造流言的人,势必会被斩早除根。   只要他还是宋家的嫡子,迟早会将一切夺回来,只是这样比较麻烦而已。   但就算麻烦,他也不乐意帮李家。   尤其是他讨厌庶子!   李舜维见李胜才面色铁青,他打圆场道:“这样吧宋少,酒的事,我们容后在想办法,但宋少必须答应李家,必要时,救李家一把。”   宋晖看向李胜才,“都说姜不如老的辣,李老爷,我看三公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你会做人多了。”   李胜才:“你!”   李舜维挡在两人中间,“宋少,这话就不对了,我爹永远是我爹,无论我再优秀,也望尘莫及。”   宋晖冷哼一声,果然庶子德性都一样,马屁拍的正好。   不过今日被李家威胁,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李舜维厚着脸皮说,“宋少,家中有一妹,乖巧又懂事。”   “不怕我像刚才一样?”   李胜才皱了皱眉,只听李舜维说:“既然是合作,自然要有诚意。”   言外之意是,只要不出人命,好说。但为了合作,还是最好不要同烟尘女子一样对待。   宋晖眯了眯眼睛,他没记错的话,这是李胜才最受宠的女儿,还是嫡系,这么舍得吗?   想起之前的传言,宋晖眉心蹙了一下。   “宋少意下如何?”   “正妻不行。”   李舜维看向李胜才,后者沉吟了两秒,“可以。”   李舜维笑着说:“那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待拿到窈遇的秘方,京中之地,我李家决不踏足。”   也就是说——秘方一家一份,各自为营,互不相干。   “成交。”   双方握手言和,随后李胜才和李舜维便离开了。   等人走了,宋晖立马让人去同之前死者的家属说,李家还藏了一批酒。   于是不出半日,李家储存的酒,被人砸的砸,烧的烧!   李胜才怎么也想不到,宋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派人去查,只说是死者的家属闹事,最后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李初尧听完冷一的汇报,对宋晖这个人,了解又深了两分。   与虎为皮,最后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李家也是活该。   不过看样子,李家是铁了心要将李雨思嫁给宋晖了。   苏御好奇道:“为什么李家没怀疑宋晖?”   “除了宋家,还有别的选择吗?”   答案是——没有!不是没怀疑,是就算知晓了真相,也不敢挑明。   李初尧对上苏御的眼睛,“比起一个李思雨,李家从宋晖身上能得到更多。”   只是这些更多,就不知道宋晖愿不愿意了。   苏御想通其中的关窍,不由感叹,真是一丘之貉,心一样冷漠无情。   至于窈遇的秘方,其实给了也无妨,他们不知道具体流程,拿去也造不出一样的产品,不过这样吊着人耍,着实有趣。 第168章 吊着一口气   而此刻的李府,李胜才正在发怒,他一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拂到地上,“碰碰”地碎裂声响起,听得伺候的下人心惊胆颤。   那么多酒,全部被人毁的一干二净,相当于毁了半个李家!   宋晖!猪狗不如的东西!   李舜维眼里闪过一抹阴鸷,原本以为只要谈拢,再慢慢将酒销出去,神不知鬼不觉,还能帮李家挽回一点损失,谁知道全被宋晖破坏了。   他们强行逼迫人在先,就算现在去找宋晖,宋晖肯定不会承认!   真是小人!   李胜才看向李舜维,合作的计划是他提议的,如今出了些事,李胜才不由带了迁怒!   “如今你妹被你许人了,要是不能扭转李府半分,就拿你那成衣铺来抵!”   李舜维身体一僵,心中升起怒气!哪里是他许诺将李雨思嫁给宋晖,分明是老夫人和李胜才自己的主意!   那日黄大夫给张香兰复诊送药,谁知道会听见主仆三人议论李家的秘密,于是他等人说完了,再出现。   随后又把李胜才和老夫人打算卖女求荣的事,告诉了李舜维。   之后便有了李舜维的毛遂自荐,出计献策给李胜才,然后两人演了这么一出。   现在李家被宋晖报复,反倒是怪在李舜维自己身上了,他努力维持着表情,拱手冲李胜才说:“儿子当然愿意,只怕是杯水车薪。”   “那你说怎么办?”   “现在还不能同宋晖撕破脸皮,他不是答应了,李家危难之际,会救我们一把吗?”   李胜才眯了眯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正现在李家被禁止造酒了,就先放手吧。”   李胜才陷入沉思,“你让我想想。”   酒产对李家来说,绝对重要。但李舜维说的也并无道理,先将店铺这些卖了,一是做给宋晖看,二是放松李初尧的警惕。   宋晖出手相助,再找机会,对窈遇下手,只要拿到秘方,像京城主家邀功,宋晖便不足为惧,而李初尧只有死路一条,届时李家顺势接过,再卖一波惨,一切顺理成章。   李舜维对上李胜才的目光,见人点了点头,他立马去照做。   窈遇府里,冷一一走,冷冉紧接着回来。   他一脸兴奋,“主子,李家濒临破产了,他们准备变卖店铺和名下的酒庄。”   李初尧没有意外,不过破产应该还不至于,毕竟还有米铺的生意呢,这可是刚需。   “李家真的变卖了?”苏御一脸惊讶,“那老夫人能够答应吗?”   冷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说:“李胜才那老妖怪,根本没有同老夫人说。”   李初尧挑了挑眉,老夫人要是知道李胜才这么做,面子和里子都怕都丢没了。   以往李府多么风光啊,如今只能靠变卖家产,不是闹笑话吗!   老夫人那么爱面子和名声,引以为傲一辈子的东西,就这么葬送在了自己儿子手里,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像张香兰一样半疯。   “冷冉,找个机会,将宋晖为什么上门,李家酒庄门口的命案,还有李胜才变卖家产的事情,全部告诉老夫人。”   冷冉高兴应了,他最喜欢的就是跑腿了。   苏御走到李初尧身边,“老夫人要是一倒,李胜才能算的过李舜维吗?”   李初尧笑了笑,“让李胜才倒在他最看不起的儿子身上,不是很让人难忘吗?”   “这倒是。”   李初尧刮了刮苏御的鼻尖,“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苏御突然想起去南川的事情,“估计我们看不到了。”   李初尧想想也是,“没关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呢。”   李家不会这么快倒下,李胜才想利用李舜维,后者也想利用李胜才得到家产,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让李家这么快倒下。   这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李初尧、苏御和兰枫彻同乘一辆马车去南川。   而李府掀起了腥风血雨。   老夫人不知道听谁议论了李家的事情,发了疯的让人去请老爷回来。   张香兰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偷偷熘到老夫人屋里,看到轮椅上的人,她福身请安。   “母亲,叫老爷做什么,叫我不就好了吗?”张香兰狡黠一笑,蹲到老夫人腿边。   嬷嬷被支去叫老爷了,琼叔等人根本不在府里,就剩下张香兰一个主子,和一个废老太太。   外面虽然有小厮守着,但青翠一勾手,再一哭,其他人的心思便跟着去了,所以根本没人看到张香兰进屋。   “张香兰你想做什么!”老夫人现在动不了,只能怒目相视。   张香兰见老夫人生气了,嘴唇你一瘪,眼睛里尽是笑意,“母亲说的是什么话啊,我已经疯了,疯子能做什么呢?”   老夫人心下一惊,眼睛里露出恐惧来。   张香兰红色的指尖在老夫人鼻子上一点,站起轮椅面前,弯腰对上老夫人的眼睛,笑地像只恶魔,“我啊,就是来告诉您李家的情况啊。”   “你都不知道,老爷让人做了罂粟酒,你猜最后怎么样了?”   张香兰转了一个圈,瞪大眼睛邪笑道:“结果出人命了……死了好些人呢,哦,您还不知道吧,宋晖上门退单,就是这个原因。”   “你!你!”老夫人气的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珠也开始往上翻。   张香兰哪里会管她死活,哈哈一笑,围着老夫人看了好半响,确认对方缓过来了,又继续说:“于是啊,老爷和李舜维就去找宋晖谈,结果回来没多久,私藏的酒就被砸了。”   “好可惜呢……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呢。”   老夫人放在轮椅上的手,颤抖着用指尖指着张香兰,嘴巴张开,像是喘不过气来。   “还有呢,老爷和李舜维商量着变卖家产,那些铺子都已经卖了。”   老夫人这回眼珠翻白,彻底晕过去了。   张香兰看了好了一会儿,骤然阴狠了神色,目光里露出恨意来,“你死了才好呢,这样我的常维,就有疼爱他的祖母了。”   张香兰笑得癫狂,她神神叨叨的往外面走,不知道是疯症发了,还是装的。   李胜才和嬷嬷一起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只剩下一丝气息。   李胜才连忙冲外面的人喊:“来人,快去叫黄大夫过来!”   小厮被老夫人耸拉着脑袋,吓了一跳,赶紧去叫人。   “老夫人啊……”嬷嬷开始哭喊,“我走的时候,人明明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呢!”   李胜才吼道:“哭什么哭,还没死呢!伺候的人呢,都去哪里了?”   嬷嬷止住老泪,责怪的看向里李胜才,“不是老爷将人撤走的吗?”   “我什么时候撤走老夫人的人了?”   “那小厮丫鬟全部绕着老夫人走?生怕亲近似的。”   李胜才胸口堵了一口气,想发又发不出来。   黄大夫来的时候,立马喂了一粒药放进老夫人嘴里,勉强吊着一口气。   “黄大夫,怎么样?”   听到李胜才惊慌的声音,黄大夫摇了摇头,“老夫人这样子,只怕没多少日子了。”   李胜才一把提起黄大夫的领子,“我请你是让你治病,给我治!老夫人绝对不能死!”   若是老夫人一死,主家势必会派人来吊唁,到时候知晓了李初尧的存在,李家就完了!   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能被主家抛弃!   黄大夫一脸为难,“老爷,老夫人年纪大了,又怒火攻心,没及时被发现,再次中风,就算活神医来了,也是这个诊断。”   “我再说一遍,老夫人不能死,就算吊着一口气,也绝对不能死!”   黄大夫叹了一口气,:“这不是让人受罪吗!”   李胜才瞪了黄大夫一眼,看样子势在必行。   黄大夫留下一瓶药便走了,等出了院子,他勾唇一笑,不枉费他让张香兰清醒一阵子。   生不如死的滋味,老夫人可得好好尝尝。   嬷嬷以为是李胜才舍不得老夫人,只能叹了一口气。   收到消息的李初尧,已经到了南川。   他同苏御相视一笑,李家这是活该!   南川风景宜人,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不然也不会出兰家这些英俊的公子哥了。   苏御服用了莫一制的药,没再晕马车。   到兰家门口的时候,李初尧停住脚,“真的不用我们去住客栈吗?”   兰枫彻:“……”   李初尧下了马车,将苏御从车上抱下来。   小厮看到兰枫彻,喊了一声:“三少爷。”   “我爹娘呢?”   兰枫彻话音刚落,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和妇女,从门口出来。   不等兰枫彻介绍,兰珏和王氏已经到苏御跟前了,王氏看了丈夫一眼,说:“同小妹真像啊。”   兰珏:“一路累了吧,进去先歇歇,晚上带你们认人。”   兰枫彻:“……”   所以他到底担心的是什么?   苏御不太习惯着突如其来的好意,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李初尧笑了笑,帮着苏御解围:“阿御有晕马车的习惯,还望舅舅舅母莫怪。”   兰家早就知道苏御有一个疼人又英俊的夫君了,这会儿看到人,心中的夸奖更甚,兰珏开口:“无妨,我在家中占二,还有大舅和小舅。”   苏御明白这是提点的意思,他跟着叫人,“二舅舅,二舅母。”   两人开心地连忙应了,拉着两人往里面走。   被留下的兰枫彻:“……”   小厮适时出言,“恭迎三少爷回来。”   兰枫彻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了。   他并没有被安慰到。 第169章 兰家人   李初尧和苏御被安排在单独的院子里,像是特地空出来,给苏御准备的。   王氏安排了丫鬟伺候,便跟着兰珏先行离开。   小厮抬着浴桶进屋,苏御站在一边正准备宽衣,丫鬟立马过来伺候,苏御连忙躲开,丫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因为此番出门,只备了一辆马车,又不宜被李府的人知晓,便没有大张旗鼓。   所以连汁夏也没有带。   李初尧放完包袱过来瞧见,冲丫鬟说:“你出去吧,在外面守着就行。”   丫鬟左右看了看,福身出去了。   李初尧将苏御抱住,笑着调侃,“夫君给你宽衣行吗?”   苏御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主动过来了吗?”   苏御哼了一声,任由他动作。   等泡在浴桶里,李初尧一边给他搓背,一边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最近吃少了?肉都没了。”   苏御:“……”   这人有毛病,胖要说,瘦了也要说,就没有他满意的。   李初尧掐了一把气鼓鼓地脸,“快点洗,水冷了,小心风寒。”   “现在又不冷。”   如今都五月了,艳阳高照,哪里会冷。   李初尧眯了眯眼,干脆动手帮他洗,苏御想躲,却被人按着浑身搓了一个遍,然后被裹着扔在了床上。   苏御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李初尧给他掩好,“我去叫人换水,好好呆着。”   说完人就走了。   丫鬟和小厮进来,隔着帘子瞧见床上捂着人,立马低头不敢看了。   李郎君挽着袖子,衣服还湿了一团,想来刚才是伺候表少爷洗澡了。   丫鬟嘴角上扬,这般的夫君,这下府里几位夫人老爷,也该放心了。   小厮快速换了水,等人一走,李初尧快速脱完,坐了进去。   本来快马加鞭一日便能赶到,路途风景不错,便放慢了脚程,以至于多用了一日。   中途他们路过的客栈没有热水洗澡,便都捂着到了南川再洗。   现在只觉得浑身舒坦。   苏御躺在床上睡不着,李初尧没给他找衣服,他又不能光着下床,只好睁着眼睛,瞪着床幔发呆。   等李初尧穿好衣服上床,发现人光熘熘的,蓦地笑了笑,“忘了。”   苏御瞪他:“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屁股蛋子,苏御惊唿一声,立马捂住了嘴!   只听见眼前的人说:“那就这么睡吧。”   随后苏御整个人被抱进了怀里。   苏御:“……”   他红着脸说:“被进来的丫鬟看到不好。”   李初尧亲了亲他,“没事,我在外面挡着呢。”   昨晚他们都没睡好,今日又一早赶路,这会儿困的慌。   苏御无法,往他怀里躲了躲,跟着睡了。   丫鬟见屋里没了动静,推开门瞧了眼,不过只瞧见一个宽阔的后背。   她吩咐其他人好生看着,别怠慢了表少爷夫夫,便立马去禀告二老爷和二夫人了。   而此刻的兰珏和王氏正在兰老爷子院子里。   闻讯赶回来的大舅兰轩的媳妇周氏,和小舅兰瑾的媳妇何氏也在,至于这两位老爷,去书院了还没有回来。   兰枫彻也一并被拉着一起,让他多说说苏御和李初尧的事。   兰老爷子板着一张脸,听儿子儿媳谈话。   王氏:“方才我和老爷站在门口,瞧见李郎君将御哥儿从马车上抱下来,连小厮备好的马凳都没用上。”   何氏用帕子掩住嘴唇笑出了声,“这不是挺好的吗。”   王氏:“是啊,我也这么想。”   兰枫彻冷哼一声,“他们在自己府里,都是表弟夫背着抱着走,就差饭没喂到嘴里了。”   周氏来了兴趣,“平日呢,两人都做什么?”   何氏:“是啊,成亲也有些时日了,你可有听闻两人什么时候要孩子?”   听到何氏的这句话,兰老爷子也来了兴趣,不由竖起来耳朵。   兰珏见自己父亲这个模样,哪里是生气,分明是想见人的不得了。   当年的误会,他们还未同老爷子提起,怕老爷子受不住。   虽然他们说了苏御夫夫会前来,老爷子一直板着脸,没给句明话,但也没阻止人进兰府,否则哪有他们在这里谈笑风生。   兰枫彻被问住,他无语道:“伯娘你们去问小表弟啊,问我怎么知道。”   王氏恨铁不成钢,“你不是在人府里住了那么久吗?”   兰枫彻扶额,“那这种私密的事情,也不能告诉我啊!”   “没用!”王氏瞪了他一眼。   兰枫彻:“……”   “那之前枫鸢堂弟还去住了一段时日呢,你们怎么不找他来问问?”   兰枫彻觉得自己被迫吃狗粮就算了,还要在这里被涮,简直太惨无人道了。   兰老爷子眼里的可惜,一闪而过,还以为能抱曾孙了,他虽然怨恨小女儿,但听到人已经死了,独留一个双儿,哪里还有怨恨。   心中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来。   “年纪大了,累了。”说罢,老爷子起身回了屋里。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兰珏沉吟了一会儿说,“让老人家静静吧。”   于是他站起身,让兰枫彻跟着出去了。   王氏等人也打算走,谁知道安排在苏御院中的丫鬟小翠来了。   “什么事?”   丫鬟刚准备福身冲另外两位夫人请安,她俩连忙抬手制止,问她所谓何事。   “方才表少爷不让我伺候更衣,然后李郎君便让我在外面候着,等门再打开时,李郎君的袖子和衣服都湿了,表少爷已经洗好躺床上了,但奴婢仔细瞧过了,床前没有鞋子。”   三位夫人陷入沉默,这样的宠爱,哪怕她们平时都未享受过。   这李初尧对苏御也太宠爱了,以往兰舟在府里的时候,也是讨人欢心的小丫头,嫁人了,她们原本还舍不得来着。   兰舟是府里最小的女儿,兰轩比兰珏大两岁,兰瑾比兰珏小两岁,兰舟是老爷子和老太太最小的女儿,整整比兰珏小十岁。   她们嫁进府里时,兰家兄弟全都过了弱冠。   当年为了口头承诺,将小姑子嫁给苏家,实在不该啊!   苏府那种商贾气息,就配不上兰舟的性子。   但是当时兰家没落,看起来,确实是门当户对。   只能叹一声,红颜薄命,苏家太不是人了!   小翠见夫人们面色沉重,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奴婢并非有意窥探主子隐私。”   王氏摆了摆手,“不关你的事,是我们想到别处去了,你回去好生伺候着,看他们缺什么,尽管过来提。”   小翠应了是,起身出去了。   好半响,周氏才开口,“当年的事情,还是少提吧,免得御哥儿难过。”   何氏:“是啊,府里那个小姐哥儿还那么小就没了娘,爹又不疼,我看要不是李初尧这个夫君在,还指不定受多少苦呢!”   王氏:“心疼归心疼,别咒自己啊!”   周氏笑了笑,“行了,你俩也别贫了,天色也不早了,让人准备接风晚宴吧。”   “大嫂说的是。”王氏和何氏异口同声,对视了一眼,笑出了声。   苏御和李初尧醒的时候,夕阳都还未出来。   李初尧摸着苏御细腻的肌肤,捏着人的手腕,在唇边吻了一下。   这两天已经换成了薄被,苏御动了动秀气的眉毛,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   察觉某人的手不安分,他一口啃在李初尧胸膛上。   这里不比窈遇府里,不准弄!   李初尧对上苏御眼里的深意,意犹未尽地将手抽了出来,侧着身一手支着头,说:“那多住几日,不是成了苦行曾?”   苏御懒得搭理他,一说话,估计又没完没了了。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脸蛋,起身去给苏御拿衣服。   等小翠敲门进来的时候,李初尧衣裳整齐,正在给苏御系腰带。   哪怕见惯了府里夫人老爷恩爱,也从未见过老爷给夫人穿衣的小翠,瞪大了眼睛,见李初尧皱了皱眉,她立马低下头认错。   苏御红了脸颊,李初尧摆了摆手,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翠。”   李初尧点点头,“可是来叫我们参加晚宴的?”   小翠懊恼地拍了拍头,她都差点将正事忘了,“是,老爷和夫人们都在大厅了,还请李郎君和表少爷挪步。”   李初尧拉着苏御转过身,“你前面带路吧。”   “是。”   “等等,我们还带了礼物在马车上,小翠你先让人去取一下。”苏御突然想起这茬,以往乔天在,这种事都是他安排的,现在就只能自己多记着了。   小翠点点头,让人带着两小厮去搬东西。   李初尧牵着苏御跟着小翠一直往前走,苏御小声问:“为什么感觉你这么娴熟?”   “你是指什么?”   “自然是对待长辈。”   李初尧笑了笑,作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就是要学会左右迎合,所以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他。   他虽然没怎么享受过家人的温暖,但这方面明显比苏御强些。   到的时候,特意将兰枫彻和兰枫鸢,安排在了苏御和李初尧左右,兰枫鸢看到人,上前抱了抱苏御。   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当初我还纳闷呢,你怎么有那么多故辞的孤本。”   苏御笑了笑,“凑巧罢了。”   其实也不凑巧,不过还是别告诉兰枫鸢,当初他试探的事情了。 第170章 接风晚宴(一更)   晚宴安排了座位,都是一家人,比较随意,王氏上前拉着苏御挨个认人,依次从右边开始,再到主位。   不过兰老爷子没来,不知道是不想来,还是傲娇一下面子。   兰家没有分家,光是苏御大舅兰轩膝下便有三个儿女,分别是大哥兰枫辰,二哥兰枫含;整个家排第六,姐妹中排三姐的兰枫婉。   苏御和李初尧依次喊人。   到了二舅兰珏这里,也是三个儿女,三哥兰枫彻就不用介绍了,紧接着是排第五的二姐的兰枫柔;排第七的双儿兰枫羽,苏御得喊四表哥。   到了小舅兰瑾这里,就只有一个姐姐兰枫晴,家中排名第四,是大姐;另一个是双儿兰枫霖,排行八,但也是苏御的哥哥。   从老四开始,也就是大姐兰枫晴,后面年纪相差都不大。   饶是过目不忘的李初尧,被称谓弄的也有点晕。   苏御还好,毕竟从小便被兰舟教着记人,所以他差不多已经记下了。   同小辈打完招唿,就剩下长辈了。   两人一走,兰家兄弟姐妹对视一眼,感叹两人般配的要紧。   而且看表弟夫那么紧张,让他们不由羡慕。   尤其是还没订婚的几个。   兰瑾这个小舅,性子温和,大舅兰轩不言苟笑,打招唿也只是点了点头。   但是何氏和周氏,给了见面礼。   王氏想着自己还没给,连忙让一旁的兰珏把东西递上来。   苏御拿不下,李初尧帮他拿着。   最后就只剩下老爷子这个外公没有见了,宴席开始了,老爷子也未到,让苏御不由升起一股失望。   王氏等人对视一眼,老爷子的想法,他们也不懂。   兰珏:“以后啊,想回家,就回兰家吧,你哥哥姐姐都期盼你回来。”   兰轩点点头,“你受的委屈,我们帮你讨。”   兰瑾笑了笑说:“舅舅们以前没来寻你,别怪我们。”   这其中的缘由不用想也知道,老爷子没发话,他们心中存着误解,又怎么好寻苏御呢。   苏御眼中眸光闪动,喉头哽了一下,他应道:“好,谢谢二舅,大舅和小舅。”   李初尧很想将人拥入怀里,但场合不合适,他只好捏了捏苏御的指尖。   苏御本来没有想掉眼泪,但被李初尧一捏,以往的孤寂之苦,还有痛失母亲的情绪,一下子就出来了。   尤其还是在被这么多亲人护着的时候,他眼泪嗒地落下,吓了众人一跳。   苏御连忙扯着嘴角,露出笑容解释:“我太高兴了。”   这个笑容,让兰家人心中都不好受,尤其是想起兰枫彻将兰舟去世那四年,苏御受的委屈,摆在他们面前时。   心中只剩下心疼。   周氏那拿着帕子掩泪,何氏叹了一口气,王氏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初尧顾不得其他人,将人拉进怀里,轻轻拍了拍。   其他人都未觉得不好,反而觉得理应如此。   他们不在意,苏御还要面子呢,他从李初尧怀里出来,露出一个笑,“谢谢舅舅和舅母们。”   周氏擦着眼泪说:“多好的孩子啊。”   兰轩心中也难受的要紧,他离苏御最近,抬手像个父亲一般,揉了揉苏御的头。   苏御从未享受过的温暖,这一刻,落下的眼泪,都是开心的。   李初尧看出他的情绪,干脆松开了人,让他同长辈好好相处。   苏御看了他一眼,冲他一笑。   李初尧也跟着笑,若是上辈子,兰家先他一步到苏御身边,该多好啊。   那些苦,那些痛,就不会跟着人了。   兰枫彻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我说过,兰家会对小表弟好的。”   李初尧挑了挑眉,“你那时候,应该不确定吧?”   兰枫彻摸了摸鼻子,看破不说破,给他留点面子啊!   李初尧刚想说,面子留来没用,结果不小心看到暗影里的老人,手中杵着拐杖,背嵴虽挺直,但李初尧还是看出一股脆弱来。   尤其是当老人转身,光映在老人脸上,隐约能够看到眼角的泪珠闪着光。   李初尧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苏御身上。   等他在去寻人,老人已经不见了。   兰老爷子应该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   怕苏御怪他吧。   若是能够早日放下对兰舟的怨恨,这个小外孙也不至于,过成那般境地。   看来舅舅舅母们以为瞒住老爷子的事,只怕一件也未瞒住。   李初尧猜的不假,兰老爷子虽然老了,但眼睛没有瞎,谁心中有事,他还是看得明明白白。   顺藤摸瓜,还有什么事他会不知道。   对于苏御这个孩子,他既愧疚,又心疼,以及对兰舟的复杂。   若是兰舟不在兰家,又怎么会将故辞的孤本给苏御,又怎么会不告诉苏御,关于兰家的事情。   这一切,是误会,也是人心。   是他固执己见,是他久的忘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无颜面对苏御。   尤其是这个孩子,同兰舟那么像。   不仅是样貌,某些性子,也像。   兰枫彻见李初尧蹙眉望着他背后,疑惑道:“找什么呢?”   “没什么。我今晚同阿御商量一下,明日去同老爷子请安。”   兰枫彻张了张嘴巴,露出惊愕来,“你不是怕……”   后面的话不好说,他冲李初尧使了一个眼色。   李初尧勾唇一笑,“人都需要改变的。”   说完他目光追随在苏御身上,兰枫彻见他温柔了神色,循着视线看过去,只见苏御眼睛里,仿佛住了一片繁星。   让人忍不住生出温暖和柔情来。   一个人眼里,尽是你,大概就是李初尧对苏御。   突然,苏御好似有感应似的,转过头,对上了李初尧的眼神,星辰落进了凡尘里,仿佛有一对有情人相拥在了一起。   兰枫彻默默退开身,这两人的感情,太让人羡慕了。   大哥兰枫辰走到兰枫彻身边,端着一杯酒,喝了一口说:“找一个吧。”   值得一说的是,兰枫辰近几日,找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位姑娘,已经差人上门提亲了,那姑娘也答应了。   兰枫彻眼神微酸,老大这什么狗屎运,从外地回来,便遇见喜欢的姑娘了。   今晚的宴会到很晚才结束,苏御喝了点酒,有点醉了。   几个长辈也喝了不少,任由着自家夫人和子女扶着走。   李初尧干脆一把将苏御横抱起来,冲这群表哥表姐说了一声抱歉,便抱着人回了。   小八兰枫霖一脸羡慕,“我也想嫁一个这样的夫君。”   他追着问兰枫彻,“三哥,表妹夫家还有这样的好男人吗?”   兰枫彻想到李初尧和李家的恩怨,他抽了抽嘴角,“没了,一个比一个狠毒,你要吗?”   蓝枫霖连忙摇头,“那还是算了。”   想起什么他又说,“兰枫鸢不是说小表弟还有一个很好的哥哥吗?”   “苏烈?”   “嗯,就是这个名字。”   “苏家人你也敢嫁?”   兰枫霖:“……”   想到御哥儿的遭遇,好吧,他不敢。   万一是下一个苏青山呢!   虽然对小表弟好,但不代表对另一半也好啊。   兰枫彻见小八歇了心思,他揉了揉一把小八脑袋,“你现在已经不是家中最小的了,要有哥哥的样子。”   兰枫霖面无表情将他的手拿开,“我明白。”   小翠看着李初尧抱着人回来,连忙上前帮忙。   李初尧知晓苏御不喜欢被外人碰,他摇了摇头,“小翠,你让人煮点醒酒汤,这里我来就好。”   小翠点点头,立马去办。   苏御并未全醉,刚被脱掉了鞋子,他立马爬到了李初尧身上,“阿尧,我好高兴啊。”   李初尧让人好生坐在腿上,揽着人问:“高兴什么?”   “我终于有家人了,疼我爱我的家人。”   听到他这么说,李初尧心蓦地一疼,他倾身吻了吻苏御的眼睑。   “嗯,你的家人很好。”   苏御嘟起嘴,“是我们俩的家人。”   李初尧淡淡一笑,“嗯,是我们俩的家人。”   他将苏御按在肩膀上,阿御啊,其实……我只有你……   家人这个词,太让人奢望了,所以我只要一个你就好。   “阿尧,外公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不来参加晚宴的?”   李初尧听着他醉意的声音,轻轻拍他的后背,用脸贴了贴苏御的发鬓说:“不是,你外公只是愧对你,所以不敢见你。”   “真的吗?”苏御“蹭”地起身,目光落在李初尧脸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醉鬼!”李初尧捏了捏苏御微红的脸蛋。   “那我明天主动去见外公。”   “好。”   “我要你陪我去!”   “嗯,我答应你。”   苏御心情特别好,像只小黏猫似的缠着李初尧。   后者乐在其中,让抱就抱,让亲就亲。   本来打算过来悄悄两人还缺什么的大哥兰枫辰,看见两人的相处,心中不由对自己未来的夫人期待起来。   李初尧察觉到目光,转过头。   兰枫辰大大方方进屋,“我是来看看你们还缺什么。”   作为家中的长子,自然要担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职责。   李初尧摇了摇头,“多谢大表哥,院子东西齐全,什么都不缺。”   “那就好。”   苏御突然认出人来,乖巧坐好,“大表哥。”   兰枫辰笑了笑,“好好休息。”   说完人就走了。   作者闲话:  今天尽量五更 第171章 悔恨(二更)   人一走,苏御立马恢复了本性,抱着李初尧撒娇,要亲亲要抱抱。   等把人哄到床上躺好,小翠端着醒酒汤回来。   李初尧让她去休息,随后一口一口喂到苏御嘴里。   等喂完人,他端起准备好的热水,给苏御擦身。   弄完一切,他抱着苏御沉入睡梦里。   第二天苏御醒的时候,李初尧还在睡,对上那张俊容,挺直的鼻翼,隐隐能够看到因为唿吸,在小幅度的翕动,浓黑的剑眉,显得人格外英气。   眼睛闭着,比不笑时,多了两分温和,薄唇鲜红,但有干,让人想帮着润一下。   苏御咽着口水眨了眨眼睛。   就在他想要亲一下的时候,昨晚的记忆“刷”地涌入脑海里。   完了!昨晚好像大表哥来过!   而且还看到他在李初尧身上,要亲亲要抱抱!   这简直宛若晴天霹雳!   苏御生无可恋,他很想问问旁边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丢床上!还要将就自己,任由自己造孽!   苏御气唿唿地往李初尧怀里拱了拱,都是李初尧的错,害他忘记这是在兰家了!   李初尧被他挤的快要掉下床,迷迷煳煳抱着人往里面挪了挪。   抬手拍了拍苏御的后背,小声哄:“乖,好好睡觉。”   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喑哑。   天边才亮了一点点,苏御见他很困,趴在他怀里不动了。   这人分明困倦的要死,还想着哄自己,苏御直起身在李初尧唇上亲了一下,随即窝进人怀里又睡着了。   等两人再次醒来,时间刚好,小翠敲了敲门,得到了回应,便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   “表少爷,李郎君。”   小翠福了福身,表示请安。   李初尧不由感叹,书香门第就是不一样,连同丫鬟都要文静些。   要是换了汁夏,哪里会这么客气。   不过这也是苏御惯的,李初尧自己本身也不在意,所以造就了汁夏的性子。   “放这里吧。”   听到李初尧的话,小翠明白这里用不着她,于是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李初尧起身穿好衣服,又帮苏御套上,拧了帕子直接敷苏御脸上,轻柔的擦了擦,问:“早上干嘛呢?”   苏御怀疑他在报复自己,坐在床上甩了甩腿,恶人先告状道:“你昨晚干嘛不直接将我扔床上?还被大表哥看见了!”   李初尧拧了帕子,自己擦脸,睨了他一眼,冷哼道:“我要是不管,你确定能好好睡觉?”   苏御:“……”   他从床上起身,从后面抱住李初尧,“那怎么办,脸都丢光了。”   李初尧剃掉胡子,转过身把人抱在怀里,“大表哥只会高兴,不会说什么的。”   “真的?”   李初尧见他眼睛亮蹭蹭的,低下头亲了一下,捧着人同人接吻。   苏御被吻的气喘吁吁,显些站不稳。   李初尧将人扶住,牵着手往外走。   小翠领着他们去膳厅,三位舅舅今日要去书院,早早吃完已经去了。   只剩下小辈和舅母们在这里。   大舅母周氏看到人,连忙招唿人坐下,又让人舔碗筷,苏御乖巧喊人:“大舅母,二舅母,小舅母。”   王氏:“嗯乖,多吃点。”   苏御对面的兰枫辰不由想起,昨晚苏御乖巧喊他的模样,失笑出了声。   苏御立马脸红了,大表哥,肯定记在脑子里了!   李初尧没帮苏御,看着人红的像只煮熟了的虾子。   何氏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她离苏御最近,伸手试了试苏御额头的温度,“怎么这么烫,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苏御连忙摇头,在桌下踩了李初尧一脚。   兰枫辰也不逗人了,他把面前的小笼包,推到中间,“小表弟应该没事,这么多人在,不习惯而已。”   三位舅母了然,这倒是,毕竟苏御还未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呢。   姐姐们在另一桌,所以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李初尧被苏御瞪了一眼,心中觉得好笑,但又替苏御感到温暖,有这么多人护着苏御,这一趟可算来对了。   等吃过早饭,舅母们委婉提议去给老爷子请安。   苏御没记起昨晚商量好的事情,心中有点忐忑,以至于忘了回话。   李初尧笑着帮他应了好。   除了家中三个哥哥去了,其余小辈都没有去。   到了院子门口,苏御有些望而怯步,李初尧捏了捏他的手指,轻声在人耳边说:“放松。”   苏御手心出了汗,干脆紧紧扣住李初尧的手。   进了屋子,老爷子坐在上方,像是等着人来似的,瞧见人时,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又快速的掩饰好,板着脸,面无表情。   苏御有点憷,要不是李初尧拉着他,估计得吓得忘记走路。   周氏福了福身,率先开口:“父亲。”   兰老爷子点点头,“嗯”了一声。   舅母等人都请了安了,只剩下苏御和李初尧,后者拱手一拜,苏御跟着照做,小声喊:“外公。”   李初尧也跟着喊了一声。   老爷子身体一震,显些落下泪来,小辈们全部装作没看见。   喉头哽咽,好半响,老爷子才说:“回来就好。”   苏御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眼眶微红,一句回来就好,比承认他的身份,更显得珍重。   这是对母亲的原谅!   苏御隐忍的将眼泪憋了回去,他咧嘴笑了笑,“谢谢外公。”   老爷子冲他招招手,苏御立马上前。   “这些年,是外公迂腐了,别怪外公。”   苏御连忙摇头。   周氏拿着帕子擦眼泪,年纪大了,见不得这种场景。   王氏也有点想哭,这么多年了,总算要将心结解开了。   何氏叹了一口气。   李初尧心情复杂,他无法想象,老伴死不瞑目刻在脑子里,是什么样的场景,而在见到苏御这一刻,老人选择摈弃了所有。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   周氏等人悄悄退出了房间,只留了兰枫彻和李初尧在一旁。   宋家的事情,还是需要问清楚,兰枫彻知道的比较多,留下更合适些。   老爷子问了苏御许多话,知道他嫁了一个好夫君,便招李初尧上前。   “不错,阿御有你照看,我们也放心了。”昨日丫鬟的传话,他其实听见了,能够放下男儿身段,将就一个双儿,实属不易。   这样的深情,就算他死了,也不用担心了。   李初尧看了一眼苏御,笑了笑说:“我能遇见阿御,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兰老爷子只当他真情流露,苏御却明白,李初尧是真的这么想的。   兰枫彻怕他们又要恩爱个没完,上前插嘴道:“祖父,当年您和小姑来往的信可还留着?”   兰老爷子摇了摇头,当年的信纸,早被他烧了。   苏御同李初尧对视一眼,说:“我娘亲,并未收到过祖母离世的信纸。”   兰老爷子“蹭”地站起身,虎目瞪大,“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御立马竖起手指,对天发誓:“我以娘亲发誓,若是我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噼!”   兰老爷子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怔愣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   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手中的信,就已经不是兰舟所写,那他这么多年的怨恨,对苏御和兰舟的不闻不问……   该如何弥补……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   而眼前是他的亲外孙,任由人在兰舟死后,受了四年苦,遭人陷害,又被放逐到沂南,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夫人的死不瞑目,哪里是对兰舟,分明是对他!   兰老爷子眼神悲怆,直直坐在座位上,如同陷进了梦魇里。   兰枫彻连忙喊人:“祖父!”   苏御慌张握住老爷子的手,“外公,娘亲从未怪过任何人,她临走是笑着走的。”   这句话仿佛唤醒了老爷子,他好似捏住了救命稻草,“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母亲真的不怨我?”   苏御眼中含了泪珠,“真的,她从未怪过任何人,她说:人最终的归处是寿终正寝,但也有例外,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间常态。   娘亲让我和大哥不必替她难过,她只是先到了归处。   外公,娘亲说人生无常,珍惜当下宝贝的东西就好。   她不怪你的!”   老爷子老泪纵横,小女儿最像他,却又最不像他!   连他都不明白的道理,兰舟却看得明明白白。   李初尧五味陈杂,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因为兰舟都说完了。   兰枫彻也不好受,他以为在父母叔伯那里听到的描绘,已经足够了解兰舟这个人,如今听苏御说出口的话,心中除了赞叹小姑的豁达,还有心疼。   看着老爷子抿着嘴唇,无声泪下,他眼眶也跟着红了。   今日之事,若是告诉了父亲叔伯,只怕心中愧疚更甚。   苏御抱住老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外公,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为死了的人讨回公道。”   其实兰舟从未想过,谁去惩罚苏家,苏御这话,不过安慰兰老爷子,让人有个念想。   兰枫彻也跟着说:“是啊祖父,以假乱真写信的人,还没有找到呢!”   老爷子抬起头,目光透露着坚定,他一定要找出当年的罪魁祸首!以祭奠亡妻和亡女的在天之灵!   苏御松了一口气,他退开身,站在一旁,只要老爷子身体安康,其他事就好说。 第172章 同一人所为(三更)   老爷子擦掉眼泪,沉吟了好半响,才说:“当年你母亲来信,意欲要断绝关系,我其实也怀疑过,只是你们祖母的死,让我没办法去深想。”   苏御看向李初尧,后者点了点头,问:“外公,可认识宋家的人?”   “京城宋家?”老爷子皱了皱眉。   兰枫彻让人搬来凳子,让苏御和李初尧坐下。   他坐在两人对面。   李初尧看了一眼兰枫彻,将隐瞒的另一部分事情说出来,“先前阿御中了两次毒,分别名藏思和呐絮,前者虽是苏府柳秀所下,但并不知其名字,只知道效果,后者是在邺城宋家。   我怀疑背后有人,便暗中查探,后来阿御不小心试探出,此毒出自京城宋家。”   老爷子一脸惊吓,颤抖着手打量苏御,眼神里闪过一抹后怕,“毒可解了?”   兰枫彻眼里也尽是担心,生怕刚找到小表弟,又让老爷子面对另一个悲剧。   苏御点点头:“解了。”   老爷子松了一口气,坐在座位上,敛眉沉思。   兰枫彻:“难怪你们当初问我宋家。”   他一脸你们不信任我的表情,苏御不好意思一笑,李初尧没有丝毫愧疚。   老爷子却突然说:“若是如此,只怕当年的信,也是下毒那人所为。”   三人心下一惊,这又是何故?   老爷子摇了摇头,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当年,你祖母收养了一个女孩,取名兰涓,比你娘大六岁。”   苏青山当年一表人才,同兰涓年纪相仿,兰苏两家刚定下婚事,兰涓便以为是自己。   收养兰涓的时候,还没有兰舟,但苏尚北老爷子说,他想定亲的是——兰老爷子的亲生女儿,于是兰涓觉得是兰舟抢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怀恨在心。   不是亲缘,哪里养的熟。   兰涓找苏青山,问他愿不愿意娶自己,得到的答案是不愿意,她一气之下,便嫁进了宋家。   成亲前一晚,还将兰老夫人气病了,质问她为什么要生兰舟,有了她,为什么还要兰舟这个死丫头!   兰家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却只学会了恨。   嫁人之后,回门那日,兰涓约了兰舟去湖边玩耍,那时候兰家底蕴十足,宅院后面便是一片湖泊,兰老夫人去寻人的时候,刚好瞧见兰涓将兰舟推进湖里。   兰舟被救了起来,所幸没有其他事,兰涓跪求不要伸张此事,毕竟她才嫁人。   兰家念在这么多年的母女情分,应了,但同时也断绝了关系。   兰家不要这种心狠手辣,残害手足的亲人!   兰家也不许再提起此人,所以这些事除了兰舟的哥哥们,其他人都不知晓。   兰老夫人这一生,对待女儿从未偏颇,却不想收养一个兰涓,最后还是害了自己的女儿。   如今还害了自己的外孙。   李初尧听完,心情复杂,他不由将目光看向苏御,其实苏烈又何尝是苏御看到的模样。   骨子里还是继承了柳秀的本性。   只是苏烈和兰涓不一样的是,兰涓觉得本应该给自己的宠爱,有了兰舟后,便变了,自己不能遵循本心,让妒忌左右了自己的良心。   兰舟同样待苏烈如同亲子,却只教他怎么做人,连带照顾好弟弟,也是在临终的时候嘱托。   这或许是无意为之,反而让人惦记在心。也时刻铭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但兰涓出嫁的年纪,不过十几岁,怎么知晓娘亲的字迹呢?”   不怪李初尧疑惑,在现代,兰舟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写的字也未定型吧。   兰老爷子摇了摇头,“她们俩的书法,都是我亲手教的,兰涓虽然大兰舟六岁,但是两人的字迹相差不远。”   也就是说,苏府有心人,将兰舟的字迹给兰涓,让人临摹,时间一久,原本有七分像,也能学个十分。   苏御不解,皱了皱眉,自顾自说:“兰涓觉得是娘亲抢了苏青山,又为什么帮柳秀呢?”   兰枫彻也颇为不解,这兰涓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兰家好歹养大了她,最后竟然同外人,冲自己的恩人下手!   忘恩负义!也太歹毒了!   这一切在兰涓看来,自己不过是兰家养的一个猫猫狗狗,她总觉得兰老夫人偏心,连同以往疼惜自己的哥哥们也偏心。   所以她恨老夫人生了兰舟,更恨兰舟抢了她的一切!   当然她也恨苏尚北,要是没有这个老头子,嫁给苏青山的人就是她!   所以苏尚北和兰舟的死,都有她的功劳。   至于对苏青山的爱,本来就是胜负欲,所以她乐意帮柳秀,让这些对不起自己的人,都去死!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让她无法动手报复苏家和兰家。   就是当年兰家搬出京城,宋家知道她和兰家断绝了关系,便将她从妻降成了妾!   反正也没人为她讨取公道!   这也加大了兰涓的恨!   尤其是后来,宋家又再娶。   一系列下来,她便和柳秀达成了合作。   当然这些,外人并不知晓,连同兰老爷子也不知道。   李初尧随口道:“可能是柳秀不足为虑吧。”   人都有胜负欲,对于比自己强的人,总忍不住去扩大情绪,不择手段追赶上人。   见苏御木着脸看自己,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苏御一个一个数,“想嫁给你的,除了邺城宋家的宋清,还有京城宋家的宋宁,照你这么说,他们不是该联合起来对付我?”   兰枫彻“噗嗤”一声笑出声,这可真是神转折。   兰老爷子却意外竖起了眉毛,“你要是敢辜负阿御,我兰家不会放过你!”   李初尧:“……”   被苏御这么一插科打诨,严肃沉重的氛围,瞬间没有了。   这真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李初尧想掐苏御的脸,但瞧兰老爷子护犊子的模样,不管谁错,苏御都不会错,他给了苏御一个“回去收拾你的表情”。   苏御不为所动。   被老爷子看了一眼,李初尧正色道:“如果都是兰涓所为,也说的通。”   兰枫彻:“那你们可要去京城?”   李初尧点点头,“等邺城李家的事情结束,我们便起身去京城。”   “祖父,届时我也想前往京城。”兰枫彻拱手一拜,他们已经从京城退出来多少年了,如今的圣上风烛残年,也到了朝代更迭的时候了。   兰家虽然没有野心,但为了保护家人,他们愿意将野心暴露出来。   “此事你同你父亲商议。”   兰枫彻抿了抿嘴唇,“你同意了,我爹不敢反驳。”   兰老爷子哼了一声,“是你想去,又不是我想去。”   兰枫彻:“……”   祖父可真无情。   李初尧却笑了笑,建议道:“三表哥,可是想考取功名?”   “当然想!”兰枫彻不想只做一个教书先生,他要在朝堂上,一展宏图。   李初尧点点头,诚心建议,“秋试还未开始,你可以看书好生准备。”   本以为李初尧会帮自己说话,让祖父答应的兰枫彻:“……”   苏御发笑,“三表哥,你一定可以的!”   兰枫彻:“……”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教诲道:“切莫好高骛远,踏实走好每一步,运筹在握,比什么都强。”   “孙儿明白。”   老爷子又同李初尧说:“阿御便交给你了,兰家永远是你们的家。”   李初尧点点头。   “至于宋家和苏家,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若是老爷子动用京中的人脉,对付商贾,只怕会影响兰家的仕途。   “外公,这样吧,宋家和苏家,还是由我和阿御对付,届时您提供人脉即可。”   见老人家不松口,苏御撒娇道:“外公,你就答应吧,如果你出手,他们就体会不到我娘亲的痛苦了,而且苏家还有我大哥呢!”   老爷子皱了皱眉,“你大哥?就是那个养子?”   苏御点头。   “你当初受苦,你娘养了他十几年,也未见他报答养育之恩,帮你脱离困境,他算什么大哥?”   兰老爷子对苏家有怨恨,连带着苏烈也带了有色眼镜。   李初尧帮着开口:“那时候,柳秀一直用阿御的性命威胁苏烈,所以他不敢有动作,只能乖乖听话。”   “我们成亲时,苏家将阿御的嫁妆送往李府,出嫁连送亲的人都没有,是苏烈风尘仆仆赶来相送。”   “我那时候正为脱离李家做打算,柳秀让人给阿御下毒,院中下人,是由苏烈处理。”   李初尧语气平淡,如同只是陈述事实,没有半点偏颇。   但从这些事,也能看出,苏烈是铁了心同柳秀作对,同苏家作对了。   兰老爷子还是未认同,只是对苏御说:“孩子,你受苦了。”   苏御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求助地看向兰枫彻。   后者干咳一声,“祖父,小表弟他们此行,只打算呆几日,就别说不开心的了。”   兰老爷子皱眉,“你们只呆几日?”   苏御想点头,但见老人家神情落寞,他说不出口。   李初尧看出来,主动说:“是邺城还有生意要忙,此番出来,只预留了几日。”   “那让阿御多呆些时日,你回去处理完,再过来接他吧,邺城离南川也不远。”   李初尧:“……”   苏御:“……”   认个亲,还要抢人了!李初尧升起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以后会聚少离多。   他可不想变成这样。 第173章 分别在即(四更)   最终苏御留在南川,李初尧独自回去处理事情的话题,不了了之。   从老爷子院子里出来,李初尧看向苏御的目光不太善良,盯得后者背嵴发凉。   兰枫彻没注意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   在外面等候了许久的兰枫霖,看到苏御立马缠了上去。   他只比苏御大半个月,加上从小受哥哥姐姐宠爱,性子也难免天真了些。   “小表弟,你们都聊了什么啊?”   兰枫彻看这个架势,冲李初尧说:“小八一直想有个弟弟妹妹,现在终于实现了。”   李初尧见两人相处,苏御明显更像哥哥,他嘴角抽了抽。   “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让阿御同家人多多相处。”   李初尧目光落在苏御身上,上辈子的他,也渴望亲情,只是不像苏御这般幸福,有兰舟这样的母亲,更有兰家这群家人。   兰枫彻也只是建议,并未觉得李初尧会答应。   苏御被兰枫霖抱住了一只胳膊,只听人说:“小表弟,邺城好玩吗?对了,你们送给我娘亲的化妆品,她很喜欢,问在哪里可以买到。”   兰枫霖似乎并不在乎苏御的答案,他只是想同苏御说话。   “小表弟,你有见过狐狸吗?之前大哥带回来一只,不过送给他心仪的姑娘了。”   “我都没有摸过。”   ……   兰枫霖见苏御没说话,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地盯着他。   苏御:“……”   这个小表哥,怕是个话唠。   兰枫彻闷着笑出声,小八太可爱了。   李初尧见两人大眼瞪小眼,转过头冲兰枫彻说:“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兰枫彻:“!!”   一般李初尧说考虑的事情,就是在计划了,这两人真的舍得分开?   李初尧睨了他一眼,若是苏御想留下,他会先回邺城。   既然知道了苏御中毒的缘由,宋清就没有用了。   他倒是可以成全了李舜维,不过要用人尽皆知的方式。   南川水多,所以船舫也多。   这日,阳光正好,万里无云,兰枫含提议去游湖,苏御颇为感兴趣。   李初尧没有意见,苏御喜欢就好。   不过这几日,苏御的胳膊,全被兰枫霖这只小八哥占了,李初尧不好同人一路,只好跟着兰枫彻等人了。   苏御见李初尧离自己隔了两个人,心里虽知晓原因,但还是不舒服。   “小八,你去黏着三表哥好不好?”   兰枫霖一脸委屈,“小表弟,你都不叫我表哥了。”   苏御:“……”   小七兰枫羽捂唇一笑,将小八拉了过去,“你这几日天天霸占着小表弟,人家夫君都冷落了。”   小八瞬间了然,但对小表弟依旧恋恋不舍。   小七和小八只差一个月,比苏御也大不了多少,但懂得却比小八多。   苏御听他这么一说,耳尖微红。   想上前跟在李初尧旁边,又好像不太合适。   李初尧同人说着话,目光却一直注意着苏御这边,瞧他这副纠结的模样,同兰枫含说了一声抱歉,随后走到苏御身边,捉住了人的手。   几个哥哥心照不宣,将两人落在身后。   苏御心中喜悦,小声说:“你这几日,都离我远远的。”   其实也不远,也就隔了两个人。   毕竟李初尧是个外男,兰家这两个双儿还未嫁娶,他离近了,不合适。   李初尧克制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小八舍得松开你了?”   苏御瞪了他一眼,仿佛方才小七的调笑还在。   李初尧笑了笑,牵着人跟着大部队走。   三个哥哥走在最前面,两个哥儿走在中间,李初尧和苏御落在最后。   离得不远不近,让人一看便知晓是一起的。   到了船坝,兰枫辰看到熟悉地身影,打了一声招唿跑了。   兰枫彻和兰枫含默默对视一眼,重色轻弟的家伙。   两人定了亲,同在一条船舫,没人会说什么。   兰枫含这回非常有眼色,单独给苏御和李初尧准备一艘船,他和兰枫彻带着小七小八上了另一艘船。   对此小八非常幽怨,“我想同小表弟一起。”   小七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兰枫彻带着亲弟走了,独留兰枫含这个堂哥承受小八的怨念。   兰枫含揉了揉小八脑袋,“李初尧就要回邺城了,小表弟不一定会走。”   小八眼睛一亮,“真的?”   兰枫含点点头,小八高兴了,立马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另一艘船上,李初尧拉着苏御进了里面,没让伺候的人跟进来。   他将苏御抱在怀里,“鸿书那边来信,说美容院出了点问题,我明日便走。”   鸿书的信前日便到了,只是他没有同苏御说,住在兰府,两人都很克制,每晚只是单纯的睡觉。   他本想多留几日,在同苏御商量,要不要留在这边,等他处理完事情,回来接人,但今日早晨,邺城又来了信。   信中说李胜才打算让李舜维同楼老板的女儿结亲,恰好楼夫人是窈遇的会员。   就在前几日,升级成为了高级会员,于是去做脸的时候,闹着说窈遇产品有问题,将她的脸毁了。   满脸的红疮,尤为吓人。   这几日一直在门口哭闹,莫一说楼夫人用了一种毒,只需要吃了解药就能好。   但明显这件事,有预谋,在于窈遇公布自己的秘方。   之前李初尧同兰枫彻的赌约赢了,但因为楼夫人这个事,美容院一下子空无一人。   最直接了当是公布秘方完事,但李胜才等人,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善罢甘休。   楼夫人要的赔偿巨大,摆明了想黑吃黑。   听完李初尧所说,苏御咬着嘴唇,“你早就想将我留下对不对?”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只是看你同他们相处愉快,想同你好生商量,你想留便留,想走就随我一起。”   “可你刚才的话,分明没将我算在内。”   这几日哥哥姐姐,舅舅舅母,以及外公的宠爱,让苏御娇气了起来。   听到李初尧那句明日就走,心中立马泛起了酸涩,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李初尧低头亲了亲他,“我也舍不得留你在这里,但外公年纪大了,你若不多陪陪他,只怕以后很难再有机会了。”   如今他们在邺城,离得近,还能来回走动,等去了京城,一来一去就是个把月,有什么事,快马加鞭都来不及赶回来。   苏御抱着他不说话,将脸埋进怀里。   察觉到胸口的衣服温热,李初尧轻轻拍了拍苏御的后背。   上次挨着铃铛睡,苏御还记忆犹新,这次李初尧离开至少好些日子,一想到每晚独枕空房,他就忍不住情绪。   他们还没分开过这么久呢!   李初尧抬起苏御的脑袋,低头细细密密亲人,苏御盯着他的眼睛说:“今晚,我要!”   “好。”   李初尧当然乐意,“你知道我一弄你就停不下来,明日我走了,你怎么办?”   苏御赌气道:“我在床上躺一天。”   李初尧笑出了声,爱不释手的又抱着人亲了亲。   “每天好好吃饭,我来接你,必须要长肉,听见了没?”   “那你呢?”   “我当然是维持好身材,到时候任由你欺负。”   苏御冷哼一声,凭什么只让他长肉啊!   “我让汁夏先过来,免你得不习惯小翠伺候。”   苏御不吭声,这人把什么都想好了,就等着通知自己。   他不高兴。   李初尧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脸,抱着人到船头,让人拿来鱼竿,教苏御钓鱼。   小八离得不远,使劲冲苏御招唿,“小表弟!”   刚要上钩的鱼儿,被一吼,跑得老远。   苏御生气地扔了竿子!   小八皱了皱眉,转头冲对饮的二哥和三哥说:“小表弟生气把鱼竿都扔了。”   二哥兰枫含挑了挑眉,“然后呢?”   “表弟夫把人抱住,又把鱼竿捡回来了。”   兰枫彻哈哈一笑,看来这回是哄不好了!   小七抱着点心从一旁出来,好奇地往小八身边凑,“小表弟还会生气?”   小八点点头,谁知下一秒小七说:“小八你这么聒噪,小表弟都能忍着不生气,小表弟竟然同表弟夫生气了!”   小八:“……”   他生气地抢了小七的点心,坐到兰枫彻旁边,“三哥,小七欺负我。”   “你是弟弟,受点欺负应该的!”   小八:“……”   兰枫含憋着笑,怕把人逗哭了,拿起桌上的点心,塞进人嘴里,“好吃吗?”   小八嚼了嚼,“好吃。”   说着吃完一块,又拿了一块塞嘴里。   兰枫彻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   小七翻了一个白眼,小八怕是个傻子!   肯定是伯娘难产的时候,将人生傻了!   另一边,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脸,“不怕表哥他们笑话?”   “你都要走了,我还怕他们笑话。”   李初尧把人按进怀里,还真是难哄啊。   这个湖很深,浅的地方,清澈见底,深的地方,幽深碧绿,鱼群游动,平静的湖面立马荡起涟漪。   几艘船一起往中间,齐头并进,颇有几分赛龙舟的架势。   李初尧揽着苏御,示意他往水里看。   “什么?”   苏御看了一眼,脸煞白,他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初尧:“……”   “别怕,那个是水濑,你看它洗脸的时候,不是挺可爱的吗?”   苏御:“……”   方才就露了一身毛!哪里可爱了! 第174章 主动(五更)   等游完湖回去,太阳都快下山了,红彤彤的饼子挂在天边,映的人脸都红了。   苏御也不管人多人少了,闹着要李初尧背着走回去。   其余人:“……”   刚同未婚妻分别的老大:“……”   不行,他要赶紧将人娶回家!   李初尧蹲在苏御身前,等人趴上来了,才背着人往前走。   兰枫含咋舌,用扇子拍了兰枫彻一下,“看小两口这架势,跟生离死别似的,搞得我都觉得自己是罪人!”   兰枫彻抽了抽嘴角,“那你去同小表弟说,你走吧,我们不留你。”   兰枫含:“……”   他要是说敢,只怕老爷子把皮给他扒下来!   小八一脸羡慕,他扯了扯兰枫含的衣服,“二哥,我也想要这样的夫君。”   小七从一旁冒出来,“你梦还没醒吧!”   其他几个哥哥不厚道地笑了。   小八气的想同小七打一架。   小七才不搭理他,跑到兰枫彻身边,像只小尾巴似的。   小八不敢告状,怕被说“你是弟弟,就应该给哥哥欺负一下”。   苏御抱着李初尧的肩膀,见前面几兄弟打闹,忍不住问:“你多久来接我?”   李初尧憋着笑,这还没走呢,心就向着他了,要是被老爷子知晓,估计得吹胡子瞪眼。   “我处理完就来接你。”   苏御一焉,万一中途出了变故,不是又要延长吗?   “那我先住十天。”   李初尧用脸贴了贴他的脸,“要是想回来了,让表哥送你。”   “我知道。”   李初尧担心他的安全,他明白。   等到了府里,用晚膳的时候,李初尧提出辞行,兰老爷子目光始终落在苏御身上,听李初尧说,苏御不走,让各位帮忙照顾,老爷子立马眉开目笑,保证没有问题。   舅舅舅母们也保证,绝对将人养的白白胖胖的。   兰家人喝酒都是意思一下,吃完便放人走了。   两人散步消了消食,等到了院子里,小翠已经让人备好了洗澡水。   这个院子朝南,是兰府最好的地处。   后面有个小厨房,供主子热水,点心,加餐用的。   洗澡的时候,苏御故意让李初尧替自己宽衣。   李初尧亲了亲人,三两下把人剥干净,抱着人放进浴桶里。   就在李初尧要离开之际,苏御环住他的脖子不松手。   “一起洗。”   李初尧亲了亲他的手臂,“确定?”   苏御点点头。   李初尧眸光幽深,眼底仿佛有一团燥火在涌动。   他快速脱了衣服坐在桶里,苏御主动贴近他。   水漫过肩膀,看不清下面的情形。   李初尧深唿吸了一口气,察觉苏御的动作,他立马制止人,“会受伤。”   苏御红着脸,铁了心似的,说:“那你来。”   李初尧咽了咽口水,他不想做了这种事后,苏御醒来见不到他。   但被这么撩拨,他还能当个正人君子,才真的是有病。   水波荡漾,苏御放在浴桶上的手,捏着边缘泛了白。   李初尧贴在苏御身后,把头埋在他脖子边。   水溅到了地上,漫长又曼妙的音乐响起,让人听了还想再听。   小翠被李初尧打发走了,他还想给苏御留点面子,免得醒来,不知怎么面对人。   在浴桶里来了一次,李初尧抱着人去床上。   苏御不满足,卯足了劲勾人,李初尧哪里受得了他这副模样,心中那点理智,被人激的粉碎。   长夜漫漫,折腾到凌晨两点的人,终于停歇下来。   下人都去睡了,好在李初尧让人备了水壶,最后休战的时候,苏御全身布满了痕迹。   知道苏御不喜欢不熟悉的人伺候,李初尧亲自换了床单被套,又将苏御身上擦拭干净,换了新的衣服,才抱着人沉沉睡去。   李初尧临走的时候,交代小翠在门口候着,等人睡得时辰差不多了,准备粥端进去。   怕小翠记不住,他又写了一张注意事项的纸,递给小翠,随后进了屋。   床上的人,脸色有些白,毕竟纵欲过度,眼窝下,还有点淡淡的青黑。   李初尧心疼摸了摸苏御的脸,俯身在人唇上吻了一下,便出府骑马走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兰枫彻带着小七说过来瞧一眼,结果还没进屋,便被小翠拦住了。   小翠“嘘”了一声,将信纸给两人看完,兰枫彻和小七唏嘘一声,对苏御的好,他们比不上李初尧。   两人走了,小七叮嘱小翠,人醒了来通知一声。   后来兰府的长辈听闻了此事,自叹不如。   苏御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蹭了蹭,迷迷煳煳睁开眼,喊了一声夫君,见是小翠进来,才意识到李初尧真的走了。   小翠生怕他哭出来,“李郎君走时,吩咐奴婢准备了粥,表少爷可是现在用?”   苏御点点头,他其实也只有在李初尧面前,才会变得脆弱粘人。   只是一动,浑身跟散架似的,酸胀又软绵,某个地方,还有一种涨涨的感觉。   苏御皱了皱眉,果然这种事,吃亏的只会是他!   小翠见他这副模样,将人扶起来,坐在床头,然后差人去告诉府中的少爷。   小七和小八最先到,前者瞧见苏御脖子上的痕迹,调侃道:“昨晚你们也太激动了吧。”   苏御想起自己主动的模样,他脸一红。   小八一脸好奇,“你们在说什么?”   苏御干咳一声,“没什么。”   小七笑得意味深长。   太阳升起,又落下,黑夜来临,风云涌动,在下个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李初尧回来窈遇府里,休息了一天,便开始忙碌起来,只有让自己充实起来,才不会去思念某个小混蛋。   窈遇美容院的事情,他已经有了计较。   冷一将之前陶夫人偶遇宋清的事情查清楚了,李舜维和宋清,私下非同寻常。   李初尧点了点头,让鸿书在楼老板的酒楼以他的名义定了一个雅间,还是有床榻的那种。   随后又让冷一给李舜维和宋清分别送了信。   楼老板不是要将女儿嫁给李舜维吗,他就让人亲眼看看,光天化日之下,他的准女婿,在同人干什么。   至于楼夫人那边,出了这件事,不愁找不到把柄。   “鸿书,定好了雅间,记得把莫一的催*情用上。”李初尧附在他耳边,又叮嘱了放的位置。   鸿书立马懂了,点了点头,先走了。   “棋墨你去帮我给宋老爷送个口信,就说有事同他在楼氏酒楼相商。”   “是,主子。”   李初尧特意看好了日子,今天是楼氏扎账的日子,楼小姐会亲自过来帮忙。   下午,差不多两点的时候。   宋清先到楼氏酒楼,他还不知道李舜维要定亲,因为此事李家和楼家并未宣扬。   他们想等李初尧交出了秘方,再按照程序来。   这事宋晖也参与了,毒,就是他提供的。   之前李舜维也约宋清来过这里,所以他并未察觉不妥。   李舜维本不想来楼氏酒楼,但看见宋清信中说,你若此次不来,咱们就别见了。   想起宋清带给他的快乐,怕被楼老板误会,便又定了隔壁的雅间,说是谈生意用。   所以楼老板瞧见宋清进了李初尧定的雅间,他一点都没有怀疑。   李舜维让自己的人留在隔壁,自己进了宋清约定好的雅间。   宋清看到他,笑吟吟跑到他跟前,“舜维,你有什么好消息同我说?”   李舜维心中一个咯噔,暗想不会是定亲的事,被人知道了吧?   他仔细分辨宋清的神情,见是真的开心,瞬间松了一口气。   宋清自然也在打量他,发觉他的心虚,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气,他眨了眨眼睛,“舜维,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想瞒着我吧?”   宋清的手指在他胸前打了一个圈,李舜维咽了咽口水,但理智还在,知晓这里是楼氏,他拉下宋清的手。   “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   说着便走到桌边,将桌上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今日日头大,从外面进来,口渴的慌。”   宋清低垂着了头,李舜维一向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喝水。   这人分明是在骗他。   而且若是正常口渴,根本不需要特意解释。   他走到李舜维身边,笑着说:“原来是这样。”   李舜维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睛,尤其是身上燥热起来,心中想要更多的欲*望也愈加膨胀。   外面的日头,是真的大,阳光落在身上,刺痛的要紧。   他没怀疑,而且他对宋清,本来就不满足。   他抬手捏住宋清的下巴,凑过去舔了舔人的嘴唇。   宋清被他单手抱住,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你不会想同我说的便是——想我了吧?”   最近因为李家的事情,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了,所以两人都挺想的。   李舜维见他这副模样,哪里还有理智,抱着人按在床上,快速扒了人的衣服。   情*欲蔓延,两人滚做了一团。   李初尧知道药效,等楼老板他们听着楼上的动静,差不多是时候了,他出现在了大厅。   楼老板看到他,目露惊讶,李初尧怎么在这里?   李初尧解释,“我约了宋老爷谈事,我等等他。”   楼老板哪会说不行,动静是从李初尧订的雅间传出来的,李初尧在这里,那楼上又是谁? 第175章 酒楼看戏(一更)   不等楼老板细想,宋通墨已经进来了,恰好这时候,楼上的动静小了。   若不是刚才的动静那么大,都让人怀疑了。   李初尧却知道,这只是药效的中后期,让人重新蓄力,等待最后一波。   “既然宋老板来了,楼老板,还请帮忙带下路,我还不知道鸿书订的是哪一间呢。”   楼老板点点头,但想起宋清,他又多看了一眼宋通墨。   到了雅间的楼层,楼老板没听见动静,还松了一口气。   他推开门,“就是这间。”   李初尧道谢一笑,站在他身侧的宋通墨却突然黑沉了脸,只见宋清跪趴在床上,面朝着外面,李舜维正站在他身后。   两人浑身赤*裸,最后一波情*欲来临,两人正沉醉其中,还未发现门被打开了。   李初尧扫了一眼便恶心地挪开了眼睛,他没想到这两人喜欢这种姿势,还正是成全了他。   宋通墨已经失去了理智,宋清是他大的希望,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只剩下完了!宋家什么倚仗都没有了!   所以他愈加愤怒,“你们在干什么!”   说着人已经走了进去。   楼老板震惊了脸,看清是李舜维,脸上升起羞愤!   自己女儿还未进门,李舜维就同双儿私会了!这不是在打楼家的脸吗!   李舜维和宋清听到暴怒的声音,立马清醒了过来!   但这个地方,是吃饭、小憩一会儿的地方,连遮挡的被子都没有!   唯一只有一张毯子!   李舜维还算有点担当,把毯子裹在了宋清身上!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也不管上面的东西,便穿了起来。   宋通墨走近了,闻到这股羞耻的味道,他心中的愤怒更甚。   看到一边插在瓷器瓶中的富贵竹,径直往宋清身上招唿!   “你这个逆子!”   “竟然这般不要脸,同人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   宋清从小娇生惯养,就是为了有一副好皮囊,什么时候被这么对待过。   宋通墨打一下,他便惨叫一声!   李舜维被吓傻了,看着宋清身上的痕迹,一时忘记了制止。   宋清一边哭一边往李舜维旁边挪,他此刻还清楚,今日之事传出去,他别想着嫁人了,这时候只能抱住李舜维,他才有活路!   “舜维,救我!呜——”   李舜维刚想制止,楼老板上前拎着人,就是一巴掌,“你都同小女定亲了,还敢打野食!”   李舜维自从被李胜才带到身边,就再也没受过这种气了!   他一把推开楼老板,“楼老板,嘴巴放干净点,定亲的事情,谁知晓?”   楼老板哑口无言,他指着李舜维,“你”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宋通墨听到李舜维的声音,突然回过神来,他扬起的富贵竹,还没落下,宋清泣不成声往地上躲。   宋清被李舜维弄了那么久,早就精疲力竭了,此刻李舜维无法顾及他,只能不让宋通墨打到他的脸!   不然什么都完了!   李舜维心中升起一抹愧疚,当初若不是他让宋清做这种事,也不至于到今天这种地步。   他挡在宋清身前,“我会娶他!”   听到动静上来的楼小姐,刚好听到这句话。   她脸一黑,掉头就走!   楼老板看见了,连忙去追人。   李初尧勾唇一笑,莫一的催*情*药很特别,刚做完会跟没事人一样,等晚上回去,便有纵欲过度的迹象了。   李初尧不由可惜,忘记请李胜才过来看现场了。   谁知道对面的门打开,李胜才和宋晖一起出现。   两人真是好雅兴,这么大动静,这时候才开门。   其实是他们那间屋,隔音最好,也是为了他们密谋窈遇的秘方,特意准备的房间。   李胜才看到李初尧,皱了皱眉。   李初尧笑着开了口:“李老爷,你儿子在这边办“正事”,不知道你也在旁边办正事呢!”   “李初尧,说话别阴阳怪气的,你还是解决了窈遇的境况,再来说话吧!”   里面的宋通墨耳尖,听到李胜才的声音,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思绪,但明显,现在最好的便是将宋清嫁给李舜维!   他怒吼一声,“李胜才,你进来好生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听到宋通墨的声音,李胜才身体一僵。   宋晖往里瞧了瞧,认出是李舜维和宋清,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说:“恭喜李老爷,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   李胜才瞪了他一眼,抬脚往里面走。   见人想关门,李初尧喊了一声,“慢着,这可是我定的房间!”   除了宋晖,其余人脸色都不好看,李初尧耸了耸肩,“不信你们去问楼老板。”   李胜才面色不好看,这会儿酒楼虽然人少,但也有不少人看到了。   尤其是大门打开那一刻,宋清那张漂亮的脸蛋,染了情*欲,让他们看得欲罢不能。   宋清小声啜泣,哭的楚楚可怜。   李舜维看着心疼,毕竟宋清已经是他的人了,“父亲,我要娶清儿。”   宋清哭声更大了,他看向宋通墨,“爹,我和舜维情投意合,求您成全。”   宋通墨此刻当然向着宋清,“李老爷,也该给我宋家一个交代吧!”   李胜才恨铁不成钢,一脸阴翳,“舜维,你可想好了!楼家那边——”   李舜维打断道:“父亲,刚才楼老板已经给了我一巴掌。”   李胜才见他铁了心要娶宋清,冷哼一声,“只能为妾!”   宋通墨不干了,“李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胜才也不怕撕破脸皮,“宋通墨,若是我李家不娶,就现在宋清的名声,能嫁给谁?”   宋通墨捏紧了拳头,心中不免怪上了宋清!   原本能够攀个高枝,非要将自己弄的一文不值!   李舜维知道这是李胜才最后的退让,他看向宋清,“清儿,你愿意嫁吗?”   宋清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要李舜维的心在他身上,就不愁坐上正妻之位。   他哭着说:“我嫁你!”   李舜维心中愧疚更甚,握在身侧的拳头捏紧,清儿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坐上家主之位,必然要你坐上主母!   取而代之谁不会,只要让人悄无声息……谁也怪罪不了他!   宋通墨叹了一口气,“你当真对李舜维情深至此?”   宋清泫然若泣的点点头,他转身冲宋通墨一拜,“求父亲成全。”   宋通墨抬头看向李胜才,“聘礼不能少。”   李胜才还没应,李舜维已经开口:“我定然风风光光将清儿娶进门。”   李初尧眯了眯眼,不知道这份情深,能够维持多久。   宋晖看了他一眼,“李公子好计谋,一箭三雕。”   既解决了宋通墨这个不怀好心的人,又解决了李家和楼氏的合作。   再者毁了李家和宋家的名声。   李初尧也不怕宋晖知道,勾了勾嘴角说:“错了,是一箭四雕。”   宋晖皱了皱眉。   李初尧却冲里面的人说:“既然你们用了这件雅间,就记得临走结一下账单。”   说完他又可惜地冲宋通墨摇了摇头,“宋老爷,看来合作谈不成了。”   说完勾着笑容便走了!   宋通墨对宋清更加恨铁不成钢,无端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李胜才冷哼一声说:“宋老爷,真是好计谋。”   说完拂袖而去。   李舜维皱了皱眉,今日之事,不会是宋通墨安排宋清见的人是李初尧吧?   在李胜才看来,今日就是宋通墨的计策,他知道李初尧定了房间,便让宋清来找李初尧,顺便做点什么。   谁知道宋清反抗他的命令,叫来了李舜维,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而宋清嫁给李舜维,宋通墨也不会亏,这样李舜维便更加顺理成章,拯救他的布匹生意!   李舜维也觉得是这样,不然怎么解释,宋清给他的信?   他想问宋清,但宋清力竭,又被宋通墨打了一顿,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李舜维立马将人抱到小榻上,冲旁边吼,“去叫大夫!”   宋通墨看到李舜维的手下,瞪大了眼睛,就在隔壁,还说不是有预谋!   看完一切的宋晖,连忙去追李初尧,可惜街上早已经没了人影。   如果说合作,他其实更倾向同李初尧合作,李家从来不是他的最佳选择。   而且现在看来,李初尧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独留宋家、李家、楼家相互猜忌,好一出一石四鸟。   回到马车上的李初尧,问冷一:“谁去跟着楼家了?”   “冷冉。”   李初尧点点头。   楼夫人这件事,最好让她自己站出来出来,看来这事还是得让莫一去办。   “想办法让楼夫人再来窈遇门口闹一次。”   冷一点点头。   这次楼家竟然算计到他头上了,既然这么喜欢栽赃嫁祸,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去问问莫一,有没有同楼夫人效果相同的药,然后挑几道菜放进去。”   届时楼家自己的酒楼,都出了事,他倒是要看看,楼夫人还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脸,是因为在窈遇按摩坏了。   再让楼夫人自己唱一出戏,他就不信楼氏还能置身事外。   李初尧这边顺利进行,苏御那边每天跟着小八几兄弟一起游玩,但李初尧不在,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   小八见苏御思绪又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问苏御:“小表弟,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啊?”   苏御一脸疑惑,“怎么想起问我大哥了?”   小八嘿嘿一笑,又换了问题,“小表弟,我可以跟着你去邺城吗?” 第176章 以毒还毒(二更)   苏御对上小八那双亮蹭蹭的眼睛,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事你得问小舅舅同意吗。”   小八将他的手拿下来,“小表弟,我是哥哥!”   “但是你可爱。”   “……好吧。”小八又把苏御的手放回去了。   小七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小八瞪了他一眼。   苏御捏了一把小八气唿唿的脸蛋,软绵绵的,真好捏,见小八一脸“我是哥哥,我忍你”的模样,苏御干咳一声,收回了手。   兰枫彻从外面进来,“笑什么你们。”   说完又将手里的信递给苏御,“你夫君写来的。”   苏御眼睛一亮,立马将信抽了过去。   兰枫彻咋咋舌,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啊!   见小八想去瞅,兰枫彻连忙将人拽过来,“小傻八,陪三哥去找人。”   小七会意,“我也去。”   小八意见挺大,“三哥,我要告诉祖父,你侮辱我!”   兰枫彻挑了挑眉,这是哪里学来的新句子,“三哥没有,疼你还来不及呢!”   小八冷哼一声,打定了主意要去告状。   苏御将信抽出来,只见纸上画了两个小人,亲亲抱抱,苏御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还有一封信纸。   说已经查清楚美容院是怎么一回事了,顺便报复了宋清和李舜维,最后还说想他。   苏御看完,心中的思念更甚了。   我也想你,夫君!   李初尧信中交代了他,不必回信,免得看到睹物思人。   苏御才不管,执笔就开始写,等写完又不想送了,便放到一边的盒子里。   另一边,真没收到回信的李初尧,一脸失望。   怎么没跟小八学点任性呢!   鸿书见李初尧叹气又摇头,木着脸出言提醒,“尧哥,楼夫人已经在门口了。”   李初尧点点头,问:“药下了吗?”   “嗯,万事俱备。”   “那走吧。”   反正美容院没人,李初尧作为主子,干脆先到了店里。   他到了楼下,见楼夫人领着人,一口一个讨公道,其余人跟着一起喊“赔钱”!   李初尧看了这些人一眼,平静道:“楼夫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把自己往死里逼。”   楼夫人冷嗤一声,“李老爷好生气派,难道还想不认账?我的脸,大伙儿看看,就是在他们窈遇,做了脸,当场就变成这样了,他们还说我自己弄的!”   “试问哪个妇人,能够用自己的脸,来开玩笑?我以前和夫君,琴瑟和鸣,但这张脸,老爷都不看我了,你们叫我怎么不恨!怎么不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李初尧慢悠悠打开扇子,“那这就是你夫君的不是了,就因为你脸毁了,就对你弃之如敝,想来并非良人。”   人群中有一人出声:“难道你能对着这样一张脸亲下去?”   “就是,自己都做不到,又谈何说别人!”   ……   听着他们嗡闹的声音,楼夫人哭的更大声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众人闭上嘴,看向他,似乎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是做不到,毕竟爱美之心人人有之,但是我会第一时间请大夫。”   “就算邺城的大夫治不好,我也会请其他各地的名医!”   李初尧这话一出,立马有人反应过来了。   “楼氏请大夫了吗?”   “没吧?我住隔壁,没看到有大夫进出啊!”   “楼夫人这脸都这样了,不请大夫瞧瞧,是等着毁容吗?”   “真耐人寻味!”   楼夫人察觉不好,舆论偏向一边,她哭着说:“没想到,李老爷还是个舌灿莲花的人,我进窈遇的时候,脸上光洁无暇,出来便这样了,这多人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   李初尧目光直直落在楼夫人身上,看得人发慌。   他也疑惑道:“不错,你进我美容院,还好好的,怎么出来就这样了呢?”   “当日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是你楼夫人呢?”   “再有,在我窈遇出了事后,怎么就传出楼氏和李家打算定亲了呢?”   连续几个问题一出,众人立马联想到之前,李家和李初尧不和的事情。   楼夫人还在强词夺理,“肯定是你想报复我们楼氏,对之前订酒的事情怀恨在心!”   “楼夫人倒是提醒我了,楼老板刚在窈遇订了酒,前脚刚走,后脚便传出我窈遇,故意抬高价格。   但事实是什么呢?我窈遇一向行的端走的正,还让了利出来,楼老板这一出,未免太颠倒黑白了!”   听见周围的议论声,楼夫人面色不好看,不过满脸红疮,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撒泼道:“就是你们窈遇害我坏了脸,要么赔钱,要么负责给我治好!不然你就将窈遇的配方公布出来,大家看看,有没有加了奇怪的东西!”   李初尧将扇子折叠在一起,又漫不经心的打开,时间差不多了,冷一在人群中冒了一个头。   李初尧会意,他立马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质问楼夫人:“我看楼氏是想要窈遇的配方吧?”   楼夫人傲慢一颔首,“那是自然,不然为什么费这么大劲!”   人群鸦雀无声,看向楼夫人,眼里全是讶异。   楼夫人还在继续说:“李初尧,要不是为了秘方,我会舍得坏我的脸?你做梦去吧!”   李初尧挑了挑眉,“哦,所以你的脸,根本不是用了我窈遇的产品坏的?”   “那是自然,我来之前服了毒药,只要解了我的脸便好了,反正只要你不交出秘方,我便一直在你门口闹,让你的生意做不下去。”   楼夫人带了一个丫鬟,站在旁边一脸焦急,夫人呢,你怎么什么都说了!   她想去捂楼夫人的嘴,可又不敢!   “楼夫人这计谋可真好。”   楼夫人嗤笑一声,“这可不是老爷的计谋,是李家想的,我们合作而已,待拿到秘方后,我们便平分窈遇的生意!”   这下子人群沸腾了,尤其是先前帮楼夫人谈讨公道的人!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是楼夫人自编自导自演的戏法!   李初尧将打开的扇子,“啪”地一声收拢,面色不善道:“报官!楼氏同李家合谋诬陷我窈遇,这么多人可都听见和瞧见了!”   “报官,李东家我们支持你!”   “没想到,楼氏和李家这么恶毒!”   “是啊,这么阴损的招都能想出来!”   “我还从未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   就在这时,楼氏的人来禀报,“夫人不好了,酒楼有人中毒了!”   楼氏这会儿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她只觉得完了!   又听到小厮的话,她立马指着李初尧骂:“是你对不对!你故意的!是你给酒楼下了毒!”   “楼夫人,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讲!”   楼夫人想去打李初尧,却被人拦住,她尖声怒吼,“肯定是你给我下了什么妖术!不然为什么我要说出刚才的话!”   “李初尧,你不得好死!”   李初尧丝毫不在意,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说:“楼夫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至于你说的话,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说出口?   可能是你做贼心虚了吧,又或者是得意忘形了!”   “你!李初尧你个贱人!”   小厮死死将人拦住,生怕楼夫人做出什么错事来,如今酒楼出事了,楼夫人这边可不能再出事了!   “既然楼夫人说是我所为,不妨咱们一起去看看。”   说着李初尧已经走在了最前面,其他人立马跟上,有热闹看,为什么不跟着去?   楼夫人见他们走了,一脸阴沉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啊,客人在雅间吃的好好的,又是常客,突然一声惊唿,说脸上痒,我们的人上去,就见人同夫人你的脸一样了。”   “你说什么?”   “满脸红疮。”   “糟了,肯定是李初尧的计谋,我们赶紧回去!”   一行人上了马车立马往回赶,冷一又怎么会让人回去通风报信。   等李初尧领着一群人到的时候,楼老板正在同人理论。   李初尧直接开口:“楼老板,楼夫人说酒楼这一出,是我陷害的,我来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等楼老板反应,李初尧走近一看,新奇道:“这可真是巧了,怎么这个红疮同楼夫人这么像呢?   楼老板,不会是你们自己下的毒,不小心弄到饭菜里了吧?”   那几个坏了脸的人,其中就有一个夫人,她指着楼老板,破口大骂:“你还是不是人!你夫人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赶紧将解药交出来!”   楼老板面色不好看,他干脆将矛头指向李初尧:“是你对不对!你害了我夫人的脸,怕她继续讨公道,便来来酒楼下毒!   让他们误以为此毒出自楼氏!对不对?李初尧,你心思怎么这般歹毒。”   若是没有之前楼夫人的那番话,他们就信了!   “楼老板,你夫人亲口承认,说你们同李家合谋,想要窈遇的秘方和家财,才自己吃了毒药陷害窈遇,要论歹毒,你们才歹毒吧!”   楼老板一脸黑沉,怒斥:“你又是什么人,在这里多管闲事!”   这人肯定是李初尧请来颠倒黑白的,他夫人才不会傻兮兮的自己说出口! 第177章 死人才没有秘密(三更)   楼老板眯了眯眼睛,又说:“你不会是李初尧请的人吧?专门来这里胡说八道!”   他这话引发了众怒,跟着李初尧一起来的人,纷纷指点他,一个接着一个,将楼老板怼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候,楼夫人到了,她一脸焦急,进屋瞧见李初尧,眼睛里怒火中烧,“李初尧,是不是你派人弄坏了我的马车!”   李初尧扇子“嗒”地打开,“楼夫人,污蔑也有个限度。”   他话音一转,又说:“既然你来了,那就能当面对峙了!”   刚才被楼老板羞辱的人闻言,率先开口:“楼夫人,在窈遇门口,是你亲口承认是你自己服用了毒药,陷害窈遇的对吧?”   楼夫人一脸不屑,“是又怎么样,不陷害窈遇,怎么拿到秘方?”   楼老板先是震惊,随即一巴掌打在楼夫人脸上,愤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楼夫人脑子“嗡”了一下,随即朝楼老板扑过去,“你竟然打我!楼山海,我看是你疯了吧!”   楼山海被楼夫人的指甲划伤了脸,心中怒气上涌,一把推开楼夫人。   楼夫人被他推倒在地,后背撞在了椅子上,她“啊”地尖叫出声。   随即开始骂楼山海,“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谁给你出的钱开酒楼!现在有钱了,你在外面养小妾不说,还让我服毒去陷害窈遇!   如今出事了,你就开始怪我了?楼山海,我告诉你,我要将你所有的恶行,全部告诉众人!”   李初尧微不可查勾了勾嘴角,看来莫一的真话丸,不仅有说真话的效果,还能在生气地时候,放大心中的怨恨!   楼山海做的亏心事多了去了,楼氏酒楼刚起步的时候,他请不起伙计,便告诉人,试用十天,再看能否能留下来。   于是非常勤劳的换人,那些人闹,他就倒打一耙,污蔑人偷窃。   要不是穷苦,这些人,怎么会出来做工,百口莫辩,楼山海便以不追究为由,让人离开,实际是找到人住处,将人毒打一顿。   甚至更恶劣的,直接往人饭菜里加砒霜,逼着人吃下去。   后来酒楼生意好了,楼山海一边假面善心,一边在背地里,各种克扣。   不听话的人,便将人绑了打死扔乱葬岗。   只需要每年将银子打点到位,这些都是小事情。   楼山海当然不允许这些陈年旧事暴露出来,何况还是在众人面前。   所以在楼氏就要出口时,他上前又给了楼夫人一巴掌,“你胡说什么!”   随后将人嘴捂住,不让楼夫人出声。   两人之间的事,外人无法插足,毕竟打老婆,其实在众多人看来,再正常不过,小打小闹,总要立威嘛!   李初尧虽然不赞同这种风气,但时代在这里,他也无法。   楼老板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死死捂住楼夫人的口鼻,“你若是再多言,休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楼夫人面上戴着面纱,手不停挣扎,她眼睛瞪的老大,在红疮中间,显得格外吓人!   众人看不见,只当两人在撕打!   突然楼夫人的手垂落了下来,众人也意识到了不好,赶紧上前将楼山海扯开。   同样坏脸的那位夫人,捂住嘴巴,惊恐道:“杀人了!”   她声音虽然小,但旁边的人都听到了。   李初尧皱了皱眉,楼山海这是将人捂死了?   他当然不会多管闲事,若是楼山海再诬陷他,不就有理也说不清了吗!   人群里突然有个人白着脸说:“楼老板这是怕什么?宁愿捂死自己的夫人,也不让人说出口。”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楼老板的目光变了。   楼山海好似才从亢奋的怒意回过神来,望着楼夫人的尸体,他后退一步,对上众人指责的目光,他推开人,就想跑。   众人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摆明了心虚有事情,于是众人将他拦住,随意喊了一个人去报官。   闻讯而来的楼小姐,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立马扑了过去,伏在人身上大哭。   李初尧见她眼里闪过的快意,扬了一下眉毛,这家人可太有趣了。   他吩咐人跟着这个楼小姐,随后离开了楼氏酒楼。   此事一解决,李家和楼氏合谋陷害李初尧的事情,被楼山海失手掐死楼夫人的消息盖住。   对李初尧来说,这些实属正常,当一个更大的瓜出来,那个小的瓜,自然就被忘记了。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李舜维和宋清定亲了。   迎娶的吉日就在一个月后。   美容院的生意恢复,但总归还是有人担心,生怕变成下一个楼夫人,所以生意不像刚开始那么爆火。   李初尧并不担心,等后面保养和不保养的差距出来,自然有一大批人,排着队等着上门。   他吩咐伽衣,同以前一样,顺便留意美容院合适管事的人,以后去了京城,只有伽衣一个人肯定不够。   伽衣依言照办,隔天就送来了,合适的人选名单。   李初尧留了一份名单,交代这事去了京城,再重提。   而此刻的李家,李胜才一脸怒气,不仅仅是因为李舜维要娶宋清,还因为楼氏酒楼的事情。   此事只有宋晖置之事外。   李家如今仅靠米铺的生意,维持李家的收支。   但李家人多,开销也大。   府中没有女主人,很多事只能靠琼叔打理。   而之前宋晖的单子,损失巨大,显些入不敷收。   好在有李舜维支持,勉强能够维持走。   “父亲,如今府里只有您、祖母、我和大夫人的院子住着人,多余的丫鬟小厮,留在府里也没有用,不如……”   “不行!”李胜才恶声打断,这种事绝对不能从李家流露出去!   否则李家以后还怎么在邺城做人!   李舜维皱了皱眉,不必要的开支,其实根本没必要!   但他劝不动李胜才!   若非还有米铺继承,李舜维倒是想主动断绝关系!   毕竟他的布匹生意越发好起来,根本没必要拖着李家这个累赘。   “李初尧那边要加紧动作了。”李胜才目光里露出恨意来,李初尧,是你让李家变成现在这样!   那就只能用你的窈遇来还!   “父亲有何打算?”   “去找宋晖,这次务必将他拖下水!”   李舜维点点头。   李胜才手指蜷缩成拳,那几个中毒的人,定然想要解药,只需要告诉他们,解药在什么地方,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宋晖在京城,别人敬着他,绕道而行,但这是邺城,知晓他身份的人不多。   要是宋晖有什么意外,再嫁祸给李初尧……   李胜才只要一想到,李初尧被宋家收拾,他心中就忍不住闪过快意!   届时他们再出手,李初尧就完了!   李胜才贴在李舜维耳边,将事情计划说了一遍,李舜维点点头,起身出了门。   张香兰院中,她嬷嬷和青翠一脸担忧,分明先前夫人的病都好转了,怎么又……唉!   黄大夫把完了脉搏,开口道:“夫人这病时好时坏,切莫断了汤药。”   嬷嬷点头,“我们明白。”   黄大夫拿着药箱走了。   出了院子,他刚回到小药房,李舜维便来了。   “张香兰什么时候可以死?”   黄大夫看了他一眼,“等你从李胜才手里,掌管了李家的大权,自然府里的人,任你发落。”   李舜维袖中的手攥紧,他咬着嘴角,抿着唇,眼睛冰冷,“药呢?”   黄大夫从身后的架子上,递给他。   “想好了?”   李舜维阴狠的眯了眯眼,“我和我娘在院子里,受尽了委屈,他从未开口帮我们说过一句话。”   “我娘临死,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我为什么不敢!”   黄大夫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一边忙活,一边说:“你明白就好。”   “只是我不明白,黄叔你是什么打算?”   “李胜才一死,我自会离开邺城,此生再也不见。”   李舜维收起打量的眼神,沉吟了半响,才应声:“好!”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大概说的就是李胜才和李舜维父子俩。   方才老夫人院子里的嬷嬷来禀报,老夫人没进出的气了!   李胜才立马赶去了院子,就在嬷嬷以为李胜才要办理丧事的时候,李胜才却让人不要宣张!   “老爷,这是何意啊?还是早日准备葬礼为好啊!”   李胜才阴狠地瞪了她一眼,“绝对不行!老夫人还不能死!”   嬷嬷目露诧异,心中恐惧更甚。   “去找黄大夫来。”   “是。”   嬷嬷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怔地说:“老爷,老夫人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你去陪她!”   嬷嬷立马噤声,她老泪纵横,老夫人一世英明果决,没想到最后会是这般下场!   黄大夫很快就来了,他拱手一拜,“老爷。”   “老夫人死了。”   “请老爷节哀顺变。”   李胜才转过身,看向黄大夫,眼神固执的可怕,“我要你让老夫人活过来!”   “恕我无能为力。”   李胜才想起今日李舜维的建议,目光又落在房外的丫鬟小厮身上。   让活人闭上嘴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再也开不了口。   他冲身后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将老夫人院中的丫鬟小厮,全部召来,我有话要吩咐。”   “是。”   李胜才看向黄大夫,轻飘飘地说:“知道的人都死了,老夫人就一直活着。” 第178章 暗涌   黄大夫心下一惊,没想到李胜才比他想象中,还要心狠。   “那老爷,老夫人该如何?”   李胜才视线落在老夫人身上,“我听说冰葬可以保存尸身完整。”   黄大夫点点头,“的确如此。”   “李家有一冰窖,正好合适。”   “我明白了,今日诊脉,老夫人已经好转。”黄大夫说完,又从衣袖里拿出一瓶药来。   李胜才接过,摩挲了两下瓶口,“效果可好?”   “服用完,立马毙命。”   李胜才眯了眯眼睛,一旁听完对话的老嬷嬷,苍白着脸,她自知自己已经没了活路,干脆跪到李胜才面前。   “求老爷让老奴去陪老夫人吧。”   “你倒是忠心。”李胜才没有应声,老嬷嬷这般,只显的他愈加无情。对她也更加不满而已!   李胜才将药递给她,“一会儿你让这院中的人全部服下,我送你们永远守着老夫人。”   嬷嬷颤抖地接过,低头应声,“是。”   ……   李初尧听到冷一的汇报,心中升起了寒意。   老夫人一向爱面子,院中的下人,只多不少,从厨房小灶,再到院子里,打理花草的家丁,伺候的丫鬟小厮,加起来起码有二十号人。   李胜才一个不留,让人将尸体放进了李家的冰窖里,同老夫人的尸身放在一块。   真是残忍至极!   不过……老夫人狡猾一世,估计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竟然是这个下场。   死了连具棺材和葬礼都没有。   不知道泉下有知,会不会找李胜才索命。   李初尧示意冷一先行离开,他摸着下巴想了想,或许应该加快解决李家了。   两天后。   李初尧还没想好怎么动手解决李家,楼小姐那边已经对宋清动手了。   更重要的是,她愿意带着楼家的家产嫁给李舜维,但她必须是正妻!   李胜才立马答应了,并且应了楼霞的要求,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迎娶宋清那天!   楼霞原本应该守孝三年,但楼霞拿了一封母亲的亲笔书信,昭告众人,母亲唯一的遗愿,就是自己出嫁,为了让死者瞑目,她愿意背上不孝的罪名。   众人心中惊叹不已,但如今楼家只剩楼霞一个人,也说的过去。   毕竟芳龄合适的姑娘,耽误三年,都成老姑娘了。   李初尧眉心紧蹙,“你说她把宋清怎么了?”   “楼小姐找人将宋清骗出去,找了几个莽汉,轮着将人强了。”   冷冉想到那画面,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楼霞找到了宋清和李舜维私会的地方。   于是在昨日,便以李舜维的名义,给宋清传了一封信,约他在老地方见面。   自从酒楼一别,宋清和李舜维便没有再见过面,以为是人兴致来了,也没怀疑,便去了。   谁知刚到巷子门口,便被人打晕装进了黑布袋里。   等他再去醒来,身上的莽汉正盯着他流口水。   楼霞特意叮嘱,等人醒了,再动手。   宋清拼命挣扎,可他一个人,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从最开始疼痛,到最后变成了享受。楼霞看了一会儿,暗骂了好几声贱人,不要脸!便带着人走了。   宋清是个惜命的人,知道什么时侯该做什么,楼霞一走,他便使出浑身解数,将人伺候舒服了,又套出了话。   最后成功在李舜维闻讯赶来之时,让莽汉掩护了他。   李舜维察觉被骗,立马去找楼霞对峙!   最后莽汉们意犹未尽地走了,宋清身残志坚地回了宋府。   他虽然狼狈,但因为之前李舜维弄的厉害,又怕有痕迹,便偷偷让人在窈遇买了药膏,效果最好的那种,他一直随身携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等到了宋府,他身上的痕迹,早就消退了。   当他回府,同人说骑马,不小心摔了下来,一点也没被怀疑。   后来李舜维同楼霞对质完,紧接着去了宋府。   此时的宋清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加上听闻人从马上摔了下来,就算李舜维再禽兽,也会顾及着人。   所以出了宋府,李舜维又去楼府,将楼霞警告了一遍。   李初尧听完全过程,不知道该拍手帮李舜维叫好,还是应该夸赞宋清聪明。   冷冉意犹未尽继续说:“听说楼小姐气惨了,被李舜维质问的时候,就差没告诉李舜维,是她找的人强了宋清。”   “蛇鼠一窝,这三人都不是好人。”   李初尧听完冷冉的总结,点点头。   只怕李舜维以后,很难再有安生的日子了。   李初尧本打算让冷冉把看到的全部写成信,给苏御送过去,但想到里面的不宜内容,还是算了,便简单给人提了几句。   苏御那边回信简单,问他什么时候去接自己。   李初尧也想苏御的要紧,但如今李胜才明显手段比之前狠毒的厉害,便让苏御再多呆一段时日。   等他把李胜才解决了再去南川。   这一来一往,加上窈遇的其他事情,很快便到了李舜维成亲的好日子。   红妆虽然没有十里,但同时娶正妻和妾室,还是邺城头一遭。   凑热闹的人,数不胜数。   李初尧没兴致,只听去凑了热闹的冷冉说,下轿的时候,李舜维将楼霞抱了进门,又掉头去抱宋清。   三个人一起拜堂,差点没打起来。   不过楼霞明显没有宋清会装,当众变了脸色,差点让李舜维下不来台。   宋清就比较乖巧了,主动称唿姐姐,又是端茶又是递水,这一对比,让李胜才对楼霞也有了几分不满。   不过李胜才的面色比以往憔悴了。   李初尧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上了心,“冷冉,你去会会李府的黄大夫,就说我们可能有一致的目标。”   冷冉点点头,走了。   结合黄大夫的手段来看,只怕上辈子李初尧的死,也有他一分力。   不过无妨,来日方长,等李家垮了,他们再慢慢清算!   窈遇的生意越来越好,李初尧忙成了陀螺,每天沾着枕头就睡。   以至于差点忘了看顾莱和李宽送来的信。   这晚,李初尧终于有了空闲。   他将信拿出来,一一细看。   顾莱信中说,他和张成已经到了京城,并准备在京城扎根。   而且两人得到了认可,打算要成亲了。   但两个人都太忙,所以定在了明年开春,让李初尧和苏御准备好贺礼。   李初尧真心为他们高兴,将当时在沂南的说辞,重新说了一遍。   希望他们能帮忙推销窈遇的产品,同样用张成快递的方式发货。   这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情,窈遇的东西好,京中的贵妇更多,需求也更大,变相带动了张成的快递。   一举两得,李初尧不信张成会推辞。   李宽的信就简单多了,赌坊已经在京城扎下了根,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并且感谢了李初尧的建议,问他什么时候到京城。   李初尧将信一一回复了,转动了两下脖子,打算出去走走。   夜深露重,李初尧望着天空的星星,不由想起了苏御的眼睛。   如今正直夏天,晚上热的慌,但今晚却格外凉爽。   天空的黑云,突然有种压城城欲摧的既视感,挡住了星云。   李初尧听到一声声响,小心地打量四周。   他相信冷一在身边,但这股感觉,同上辈子太像,让他背嵴发凉。   突然几个黑影,持着刀剑,冲李初尧迎面而来。   好在李初尧有所提防,在人靠近的那一刻,翻身而起!   冷一和他的手下,从李初尧身后出现,提着刀快速上前,同对方打了起来!   其中一个黑衣人,不小心被扯开了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双嗜血的眼睛!   李初尧对上那双眼睛,心中一震,瞪大了双眼,冲冷一喊:“抓住他!”   那群人,察觉事态不妙,立马抽身而退。   冷一欲要追,李初尧克制住崩溃的那根弦,“回来,冷一你追不上他的。”   冷一察觉李初尧情况不对劲,想上前询问,李初尧却已经关上了房间门。   闻讯赶来的家丁,同冷一面面相觑。   最终只好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初尧抬手捂住心脏,仿佛当初被一剑穿心的痛感还在!   手指紧紧攥紧了胸前的衣襟,青筋暴露,整个手臂都在发抖!   他如同陷入了梦魇里,那个人,是亲手杀了苏御和他的人!   那张脸,和那双眼睛,他不会认错的!   李舜维!李胜才!你们终于下了杀心了吗!   李初尧眼睛发红,胸前的衣服,已经被他捏的褶皱不堪,眼底的恨意,让人看了不由心惊!   额际垂下一抹头发,盖住了绷紧的脖子。   冷一守在外面,略微担心,自从他来到窈遇府中,除了苏御中毒那次,还是头次见李初尧失态的模样!   只是这次,明显比上次更加不对劲。   要不给主君打小报告?   就在他纠结之际,李初尧突然将门打开了,他眼底结着冰,话如同冰渣子,“此事不要告诉阿御。”   冷一点点头,他知道李初尧的情绪不是对他,应该是因为刚才那群黑衣人。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重新关了门。   李初尧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恨意已经淡了,但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才明白身体的恐惧,是骗不了人的!   是的,他在害怕!   除了痛,还有剑身冰冷的温度。   无一不让身体透着寒意。 第179章 心疼   天蒙蒙亮,依稀能辨别是早晨的亮光,院中的芦荟,冒着嫩绿的尖。露珠汇集成豆子般大小的水滴,从肉叶滚落但中心的嫩芯里。   四处的房门紧闭,地上还残留着昨晚打斗的痕迹。   屋子里,躺在床上的人,额头冒出冷汗,像密密麻麻的小细珠似的。双手露在薄被外面,紧紧攥着被套!   仔细放大了看,握住的地方,已经被手心的汗水打湿。   李初尧嘴唇泛白,头左右摇动,眉心蹙成一团,仿佛被人捏住了命脉。   梦里,李初尧拉着苏御逃离了一波追杀,还未松口气,临南跟着一群黑衣人,已经落出了头。   李初尧推了苏御一把,他知道这些人是想杀自己,所以希望苏御离开,好好活着。   同现在这般通透地活着。   苏御踉跄了一步,抬头对上李初尧的眼睛。   李初尧冲他一笑,嘴里只说了两个字:快走!   苏御眼神晃动了一下,蓦地瞪大了眼睛,随后上前一步,立马将李初尧拉到了身后。   鲜血染红了衣服,更染红了李初尧的眼睛。   他抱着人,拼命捂住伤口,血却汩汩往外淌,从他的指缝间,浸满了手背,温热又粘煳的触感,停留在肌肤上。   李初尧目露惊恐,苏御却只淡淡叫了一声——阿尧!   话音落下,苏御闭上了眼睛,李初尧喊他不要睡,却怎么也叫不醒。   他声音依旧嘶哑,怀里的人,却逐渐冰凉!   黑衣男人上前,手持着刀,落在身侧,质问:“真的秘方在哪里!”   李初尧抬起头,冷笑一声,“不是已经给你们了吗?自己做不出来,就算有秘方又有什么用?”   黑衣男人想起上面人的交代,一剑从李初尧的胸前刺穿到后背。   冰凉的触感,仿佛要将浑身的血液一同冰封。   恍惚听见手下叫黑衣人李澜。   李初尧梦魇在痛苦之中,头摆动的频率加快,眼珠在眼皮下转动也更加快速,蓦地他睁开了眼睛。   目眦尽裂,眼底仿佛有冷冽又黑幽的深潭,寂静又无声。   好一会儿,他才大口大口喘息,苍白的脸恢复了一点红润,汗水汇聚成水滴从脸颊滑落。   里衣湿透,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   李初尧抬手放到胸前的位置,感觉到跳动,他松了一口气。   他起身下床,腿却一软,显些跌倒。李初尧缓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勐地灌了一口。   坐了一会儿,听到院里下人的动静,他打开房门,让人去准备热水。   鸿书和莫一早上听到府里的院护说起打斗的事情,立马来了主院。   李初尧已经穿戴整齐,看到两人,如同寻常一般,问:“你俩怎么了?”   “尧哥,昨晚的人?”鸿书犹豫地问,李初尧那副模样,明显不想多说。   莫一就比较实在了,从怀里掏出好几个瓶子,全部塞到李初尧手里。   上面贴了标签,看名字就知道是什么效果。   李初尧收下了,只说:“李家的人。窈遇先交给你们俩,我亲自处理李家。”   鸿书和莫一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沉重。   两人不由担心起来。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没有错,李初尧虽然面上如常,但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后来鸿书让冷一晚上守着,才发现李初尧每晚都会做噩梦,有时候干脆不睡。   鸿书心知劝不动,自作主张让冷冉亲自去将苏御接回来。   不然只怕李家还没出事,李初尧自己到先垮了。   这日,李初尧正在书房,问冷一话。   “你说黄大夫拒绝你了?”   “嗯,他说不需要。”   李初尧皱了皱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就在他沉思之际,门突然被推开了。   看清是谁后,李初尧“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他目光从惊讶,再到复杂,最后变成了恐惧。   他快步走到苏御面前,就在人扑过来之际,他开口道:“不是让你先呆在南川吗?”   说完看向冷冉,“谁给你的指令,将主君接回来的!”   语气中不由带了怒气!   苏御在南川,有兰家人在,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可跟着他留在邺城,住在窈遇府里,李家人知道他的弱点,就绝对不会罢休!   肯定会想方设法,拿苏御做筹码!   他不怕解决不了李家——还有李澜!但他唯独怕苏御出事!   若是再次因为自己……他怕……   苏御还从未见过李初尧对自己重言重语,一时呆愣在了原地。   跟着一起来的小八,躲在了冷冉身后。   “主子,是我去请主君回来的!”   李初尧目光一凛,冷冉立马闭上了嘴。   苏御深唿吸一口气,冲冷一等人说:“你们先出去,我同阿尧谈。”   “小表弟。”小八害怕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乖,你让汁夏带你去房间,洗漱了先睡一觉。”   小八念念不舍,看向李初尧,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凶巴巴道:“你要是敢欺负小表弟,我就去同祖父告状。”   对上李初尧的眼神,他立马怂哒哒地躲回了冷冉身后。   苏御往里一跨,将李初尧往后一推,随即关上了门。   他眼里也带了怒气,“还记得你离开南川之前,怎么交代我的吗?”   “你说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你都知道这么要求我,难道我就不希望你好吗?”   说着他一步一步逼近李初尧,吓得人不由往后退。   “现在呢!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了!要是我不回来,你要将自己糟践成什么样?”   “还是你觉得我在南川,不知道就好,等你死了,通知我一声,然后祖父再帮我重新定一门婚事!然后我再嫁?”   李初尧心中一哽,方才的气焰,早在苏御关上门的那瞬间没有了。   他很想大声反驳:当然不是!将人按在腿上,打屁股好生教训一顿!   这种话也敢说出口了!   但望着苏御疾言厉色的脸,加上人眼眶微红,闪着荧光的眼泪,积聚在眼睛里,似乎随时能落下来,他立马心疼了。   他想将人抱住,却被苏御推开!   “李初尧!你是不是觉得你死了我不会难过?我只能被你蒙在鼓里,享受你用自己的身体,帮我挡住风雨建筑的避风港?”   “你问过我会心疼吗?”   苏御痛哭出声,他见到人的喜悦,在那声质问中化为灰烬,又死灰复燃生出了委屈和不甘心,最后在李初尧消瘦的脸庞下,变成了怒意、心疼和难过。   上辈子的苏御留在李初尧一个人,面对失去的痛楚和死亡来临的恐惧和无奈!   他不想变成那个被留下来的人!   因为每一分痛苦,都会被无限放大!   李初尧心疼的想要掐死自己,他不顾食苏御的挣扎,将人紧紧抱住。   哽咽道:“我怎么能够容忍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呢,阿御,对不起,是我不好。”   苏御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仿佛要将这块肉咬下来。   李初尧蓦地松了一口气,勾唇笑了笑,还能咬人,还是好哄的。   他抬手覆在苏御后脑袋上,轻柔的抚摸,又忍不住低下头贴了贴苏御的发鬓。   闻着血腥味,苏御松开了口,“去睡觉好不好?”   听到冷冉说的话时,他脑海里只剩下——赶紧回去!   之前这人做噩梦,也是只能抱着他才能入睡,这让他怎么能够,心安理然的呆在南川,不顾及眼前这人。   李初尧贴着他的脸碰了碰,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回来就想榨干你夫君吗?”   苏御凶巴巴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回南川。”   李初尧立马认错,“我说错了,对不起,那我的阿御陪着我一起睡吗?”   “你不想我陪着你,还想谁陪着你?”   李初尧倾身吻了吻苏御的唇瓣,一把将人抱起身,从窗户一跃而出,一边走一边问:“从南川赶回来,有好好休息吗?”   苏御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既然你不让我管你,那你也别管我。”   李初尧冷嘶了一口气,真想将人狠狠惩罚一顿!   不过撞上苏御的一副“你错了没”的视线,那股冲动,立马偃旗息鼓了。   他做小伏低道:“管,只给你管好不好?”   苏御环着李初尧的脖子,对上他眼窝下的青黑,心疼道:“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李初尧将他往上掂了掂,“抱你回房的力气我还是有的。”   苏御抿直了嘴角,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宝贝,我保证,你以后什么都不瞒着你了,好不好?”   苏御不在身边,他心中一直存着恐惧和焦躁,但现在冷静下来,距离上辈子他死,隔了好几年时间。   而且他提前做了这么多预防,只要李澜等人下次敢来,他便能将人永久留下!   所以恐惧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是他想岔了。   等回到屋里,苏御也懒得要求洗漱了。   昨日连夜赶路,他们都疲惫的慌。   但自己一晚上没睡,都这么难熬,他不知道李初尧这十来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两人侧着身躺在床上,苏御上前将自己窝进李初尧怀里,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柔声道:“我在了,你可以睡着了。” 第180章 战况激烈   一觉醒来,李初尧只觉得神清气爽,周身的疲惫不仅被一扫而光,连噩梦也没有了。   旁边的被窝还带着暖意,想来起身不久。   李初尧坐起身,苏御已经从外面进来了,看到人醒了,以为李初尧又做了噩梦,连忙快步到床前。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说着便用手去碰李初尧的额头。   李初尧将他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下,笑着说:“没有,你在我身边,怎么还会做噩梦。”   苏御皱了皱眉,反握住李初尧的手,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摸他眼下的青黑。   有容易,消掉却很难。   “要起身吗?”   李初尧挑了挑眉,捏了捏苏御的脸,“想伺候你夫君?”   苏御应了一声好啊,只身过去拿衣服。   李初尧一把拉住他,“不用穿了,一会儿懒得脱。”   苏御没反应过来,敲门声已经响起了。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方才苏御出去,是让人准备一些吃的进来。   汁夏去休息了,棋墨这些天跟着李初尧,已经习惯了,听到里面应了声,推开门,让人端着饭菜进去。   棋墨放下东西,便要领着人出去,谁知李初尧突然说,“让人准备洗澡的热水。”   棋墨点点头。   苏御想起自己风尘仆仆回来,嗅了嗅身上的味道。   李初尧噗嗤一笑,从床上下来,一把将人横抱起身,“没臭,香着呢。”   苏御耳尖一红。   李初尧抱着人走到桌边,将人放在凳子上。   “冷冉什么时候到南川的?”   苏御瞅了他一眼,“你想秋后算账?”   李初尧摇了摇头,“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见到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   李初尧:“……”   他夹了一块肉,喂到苏御嘴边,“我错了,不该凶你。”   苏御冷哼一声,眼里明显带了两分委屈。   任谁习惯了被心爱的人,温柔以待,满心眼的回来,被这么一凶,即使知道缘由,也忍不住心生委屈来。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拉着人坐到大腿上,亲了亲苏御的脸,“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那要是你以后还凶我怎么办?”   “那……要不,躺平任由你发落?”   “……”苏御瞪了他一眼,“想的美!”   “那你说怎么办?”   苏御哼了一声没说话,拿着他的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李初尧:“……”   “阿御,我也饿。”   李初尧捏了捏人的腰,苏御一个激灵,筷子差点抖在桌上。   李初尧偷偷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重新夹菜,然后喂到苏御嘴里。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直到将肚子填饱,苏御脸上的红色,也没退下去。   棋墨听见里面喊人,连忙让人进去将桌子收拾了。   等热水松开,又让人抬到房间里面去。   门一关,苏御随即站起身,走到浴桶旁,刚准备脱衣服洗澡,李初尧从背后将人抱住,“你吃饱了,我还没吃饱呢。”   听到李初尧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苏御脸一红,想起临走之前,自己主动勾人,苏御只想逃。   李初尧含住苏御的耳垂,只见怀里的身体一软,贴在了自己怀里。   李初尧唿出一口热气,同人耳鬓磨腮,“想我吗?”   苏御身子微颤,仿佛就要跌倒。   李初尧环在苏御肚子前的手,慢慢开始解腰带。   苏御的感官仿佛放大了无数倍,他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李初尧低笑出声,在苏御恼怒之际,快速除去人衣裳,随后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解了自己的衣服,抱着人坐进了浴桶里。   苏御靠在他身前,根本不敢动弹。   耳垂红的滴血。   肌肤相贴的感觉,透着细滑的触感,又带着温暖的温度。   仿佛能够比热水更加贴近。   苏御喘息了一口气,放在浴桶上的手,被人拽进了水里,随后整个人被禁锢住,随着水波律动。   “阿御,我很想你。”   话音落在,随后只能听见水波晃动的声音。   一场澡洗的酣畅淋漓,好在夏天,温度够高,即使水冷了,有燥热的温度在,也没什么。   苏御被手软脚软的抱上床榻,浑身擦干后塞进被子里。   李初尧一脸靥足,外面的夜色已深,月亮躲进了黑云里,好似在躲着少儿不宜的场面。   李初尧跟着躺上了床。   “衣服!”苏御嗓子有些嘶哑,李初尧赤*裸地同肌肤相贴,苏御不由往里面躲了躲。   “不穿了。”   苏御咬住嘴唇,明显不乐意。   “我陪着你。”   说着已经让苏御背过了身。   “——”地一声,仿佛泥鳅找到了自己的家,钻进了自己的泥洞里。   床嘎吱嘎吱晃动,苏御手紧紧抓着被单,有些受不住的昂起头。   李初尧哪里肯放过他,又加快了动作。   最后苏御几乎是精疲力竭地晕了过去,李初尧一声满足地喟叹,抱着人沉沉睡去。   天色从灰蒙蒙变得亮了一起,太阳也从地平线到了半空中,落下的光,直直地打在地上。   苏御是被身下的异样惊醒的,他刚想动,却被身后的人禁锢住。   “你、你出去!”苏御藏在被子里的身体,泛起了红,连带着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脸,也一并红了!   李初尧咽了咽口水,“晚了!”   苏御:“!”   等候在外面的汁夏,听得脸红心颤,看到兰枫霖蹦跳着跑过来,连忙上前将人拦住。   “霖少爷,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吧。”   兰枫霖一脸不解,“为什么啊?我是来找小表弟的。”   汁夏动手推着人往外面走,“主子还还起身呢,我带你参观其他的地方好不好。”   突然传来一声“不要了”,兰枫霖顿住脚,一脸怒气,“你骗我,我都听到小表弟地声音了!”   汁夏身体一僵,难道直接告诉人,在做那种事?   对上兰枫霖一脸,你给我说清楚的表情,汁夏难为情道:“主子和主君,在做那种事!”   “哪种事?”   兰枫霖一脸天真无邪,汁夏:“……”   她拉着人往前面走了点,主要还是房间里的人,动静太大了些。   “就是夫夫之间做的事!”   “嗯?”   “制造小宝宝。”   兰枫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又疑惑道:“难道“嗯呀,啊呀”地声音,就能生小孩?”   汁夏:“……”   这霖少爷怎么是个榆木脑袋呀!这都听不明白!   汁夏想起苏御柜中的图本,她面无表情拉着兰枫霖去了书房。   “你带我来书房做什么?”   “教你嫁人之后,怎么生小宝宝!”   兰枫霖:“!”   等汁夏翻箱倒柜找出来,对上兰枫霖那双期待又好奇的眼睛,心中不由升起了罪恶感,她后腿一步,还没想好要不要给兰枫霖看,后者已经站起身。   “就是这个吗?”说着一把拿过了汁夏怀里的东西。   汁夏挽留了一下,谁知道兰枫霖力气大,硬是毫无阻挡的抢了过去。   等人都看了小半部分了,汁夏才想起,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她就要去抢,谁知道兰枫霖一知半解地问:“书上说的同小表弟的“不要了”没有半点关系啊?”   汁夏想找个洞,把自己塞进去!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汁夏面无表情摇了摇头,“霖少爷你慢慢看,我去看看主子起来没。”   兰枫霖暗骂了一声小气,随即又接着看了起来。   等全部看完,他嗖地扔了图本。   他捂住通红的脸颊,原来夫夫之间的事情是这种事!   而且还有好多姿势!   想起旁边小字的注解,他觉得自己身上发烫,用手当做扇子扇了脸颊。   天啦!他以后要怎么面对小表弟和表弟夫啊!   简直……太刺激了!   原来“不要了”是已经双儿承受不住了,所以才说的话!   啊!兰枫霖觉得自己要疯了!   而另一边房中的两人,战斗完,让人重新换了热水和被单被套。   等一切收拾妥当,苏御已经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一半是因为嗓子疼,另一半是因为累!   真的累,浑身同重组了似的!   李初尧望着怀里的人,低头想亲一亲,谁知道被苏御躲开了!   他用眼睛瞪人,仿佛在说:你个禽兽!你竟然昨晚一晚上没出去!   李初尧摸了摸鼻子,将人放在特意多垫了一层,软绵绵的床上。   “太累了……就,嗯,其实挺好的,无缝衔接!”   苏御:“……”   李初尧学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分别了快一个多月,能不想念吗!   所谓小别胜新婚,不就是这样吗!   苏御:“……”不要脸!   “扣扣扣……”   “进来。”李初尧往后一看,只见汁夏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人,耳朵还有些红。   等她从书房回来,两人还没有停,等了半个时辰,里面终于传来准备热水的声音。   李初尧和苏御的身影被屏风挡住了,她看不清楚,但看到凌乱不堪的床,以及种种痕迹,司空见惯的汁夏,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后来出去时,不小心瞥到苏御的手臂,只见上面全是红痕,再联想上午的声音,可想而知,战况的激烈。   汁夏将粥放到一边凳子上,连忙掩上门出去了。   李初尧:“……”   不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吗?   怎么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苏御瞪了他一眼,李初尧立马拿起勺子喂人。   看到乖巧喝粥的人儿,李初尧不由升起一股幸福来。 第181章 宋清怀孕   李初尧和苏御发现,小八这几日一看到他们,就开始跑,偶尔逃不掉,立马找借口躲的远远的,看他们如同洪水勐兽。   汁夏一脸心虚,可又不敢主动交代。   她那天肯定是脑抽了,才给兰枫霖看那玩意儿。   李初尧望着再一次躲开的小八,摸着下巴问:“不会是回来那天,我吓着人了吧?”   苏御皱了皱眉,要是那天被吓到了,小八不会连着他一起躲。   他看向汁夏,见人低眉顺眼,明显不对劲。   “汁夏,怎么回事?”   汁夏支支吾吾,看了李初尧一眼,又看向苏御,就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李初尧更加不解了。   “我们不在,发生了什么?”   汁夏战战兢兢说:“那天早上,霖少爷来撞见了。”   苏御:“!”   李初尧一脸无所谓,“门关着,以小八那股傻劲儿,听到了也不明白吧。”   汁夏欲哭无泪,“他不肯走,我就……我就给他看了夫夫的图本。”   李初尧:“……”   苏御:“……”   一个未出嫁的双儿,能正常面对才怪了!何况小八又是个单细胞生物,虽然已经十七了,但是脑子还停留在十二三岁。   硬生生长大成人,确实接受不来。   苏御一把将手里的书扔在李初尧身上,气唿唿的走了!   汁夏连忙跟着走了,生怕怒气烧到自己身上。   李初尧将书捡起来,这能怪他吗?   心爱的人,赤身*裸*体躺在自己怀里,何况那东西还在人体内,能控制住才怪了!   好吧,也怪他!   忘了给人穿衣服,忘了退出来。   李初尧追了上去。   后来苏御以小八不愿意看到自己,就将小八送回南川,才平息了小八的不好意思。   书房里。   李初尧望着对面的冷一,皱了皱眉问:“你说黄大夫,让李舜维给李胜才吃了慢性毒药?”   冷一点点头,“绝对不会有错。”   “今晚你同我夜谈李府。”   “谈?”   “对,我要和李胜才面对面谈谈。”   “你负责解决外面的人,尤其是窈遇府里,让冷冉加强防护,以免措手不及。”   冷一点点头,“是,主子,我这就去安排。”   “嗯。”   因为之前做的太过,加上小八的事情。李初尧被赶出了房间,只能睡书房。   苏御已经连着两天没搭理他了。   正好趁此机会,去李府一趟,能将人气死,就在好不过了。   而此刻的李府,黄大夫换了一种药,递给李舜维。   “再继续服用这个药,不到半个月,李胜才就会不治身亡。”   李舜维接过,问他:“你为什么让我向京城李家传信?”   成亲后,黄大夫说不小心知道了李胜才的一个秘密,让他先试试给京城传信,说多年嘱托生变,李胜才故意欺瞒。   没想到京城李家,随即送来了一批人,全部交给他做主。   他的第一个命令是让李澜等人,刺杀李初尧,并叮嘱安全第一。   没想到李澜当晚去了,便回来告诉他,李初尧身边有高手在,无法近身。   李舜维也是那刻才明白,此事不简单,京城派人过来,也不是那么简单。   他去的那封信,说明了自己身份,京城那边说:支持他取代李胜才,并除掉变故。   信中没说明具体,但李舜维的直觉告诉他,黄大夫肯定知道什么。   而且还是他从没听过的秘事。   黄大夫看了他一眼,“相信我在帮你就好了。”   “可你既然那么恨我爹,也该恨我这个孽种才对吧?”   黄大夫捏着药罐的手一顿,他微不可查皱了皱眉,李舜维竟然猜到了他的想法。   “不,你不一样。”确实不一样,比起李胜才的其他儿子,我更讨厌你而已。   因为你,时刻提醒着我,你娘亲和李胜才发生过关系!   你娘是李胜才的人!   李舜维眯了眯眼睛,“黄叔,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大夫思绪快速翻涌,然后说:“我在帮你成为李家的新主人。”   “那信中的变故,到底是指什么?京城李家,同我们李家,又是什么关联?”   面对李舜维的步步紧逼,黄大夫皱了皱眉,“你们李家是京城李家的旁系,至于变故,我也不清楚。”   李舜维瞪大了眼睛,京城李家可是和京城宋家一样的存在!   若是他坐上了家主之位,再有京城李家的支持,李初尧的窈遇算什么!   不是照样被他踩到脚下吗!   那他就能和宋晖同等同坐,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求着他办事!   不过李雨思……还是可以利用一下!   至于那个变故,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但李家没有怀疑,只是让他处理掉,只要他撬开李胜才的嘴,解决了这个变故,主家就不会再说什么!   还有那边并没有说,一定要现在这个名声狼藉的李家,何不如他自立门户?   只要将李家的家财转移到自己名下,那这些事情,都不是事。   李舜维眯了眯眼睛,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他看向手中的药,不,李胜才还不能这么快死,他有个更好的想法。   黄大夫见他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眉心蹙的更深,他重申了一遍,“李胜才必须死,否则你没办法拿到家主的位置!”   李舜维勾唇笑了笑,“放心吧,黄叔,我定然按照你吩咐的去做。”   只是什么时候做,就不归你管了。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黄大夫一直是在利用他。   他一直都明白!   回到院中,楼霞正在为难请安的宋清。   妾室需要向正妻请安,这是楼霞新订的规矩,说李家大门大户,岂能没有妾室向正妻请安的道理。   以前是因为老夫人护着钱氏,所以干脆免了所有姨娘请安。   如今楼霞占着李胜才的喜爱,一次又一次为难宋清,之前顾及李胜才,所以他忍了,如今有了新的打算,他当然最后也不会留着楼霞作威作福。   何况自成亲开始,他就没有动过这个女人!   死皮赖脸嫁给他,倒不如嫁给李胜才!   “楼霞,你够了!”说着他将跪在地上的宋清拉起来,然后抱着人走了。   楼霞气的牙咬切齿,“李舜维那个蠢才!”   她陪嫁的丫鬟琉璃出言:“姑爷未免太过分了,分明是宋清自己跪下的!”   楼霞冷哼一声,“你难道还没看出来,那贱人是故意的吗!”   “小姐……你暗中修理宋清便可以了,为什么非要嫁给李舜维呢!”   楼霞看了她一眼,“得罪了窈遇,你觉得我还能安然无恙?嫁给李舜维,既然能保全我自己,又能恶心宋清,让他永远得不到正妻的位置,何乐而不为?”   琉璃皱了皱眉,她想说万一窈遇不会赶尽杀绝呢?   不是白白糟践了自己吗?   她不知道的是,若是楼霞不嫁给传出过有过婚事的李舜维,她找不到能够立马娶自己的人,她可不想给那对恶心地夫妇,守孝三年!   对了,楼老板已经问斩了。   杀人偿命!   宋清跟着李舜维回到房间,心中涌起一股恶心感。   他皱眉地压住,“舜维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没事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李舜维担心地对上他懂事的眼睛,倾身亲了他一下,“清儿,委屈你了。”   宋清摇摇头,“不委屈,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就不委屈。”   李舜维心疼地将人抱住,宋清那股恶心感更强烈了。   “生意上的事情要紧,你还要对付窈遇呢。”   李舜维点点头,想到今天黄大夫说的事情,他还是暂时别告诉宋清了。   毕竟因为窈遇的事情,宋清就已经担心地不得了了。   “那好,你不想去请安,以后就不去了,我先去忙,晚上回来好好伺候你。”   宋清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娇羞的低下了头,“你怎么这般没正经!”   李舜维勾着他的下巴,亲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等人一走,宋清连忙转头干呕。   青儿瞧见了,不由担心起来。   “去帮我请个大夫。”   “府中不是有吗?”   宋清看了她一眼,“李舜维唤黄大夫一声黄叔。”   而且李舜维说过,黄大夫不可信。   “主子你……”   她贴身服侍宋清,对于宋清摔下马的说辞,不攻自破,何况那天宋清身下还出了血。   一看就不是李舜维做的!   宋清告诉她,想要荣华富贵,再也不用被宋通墨捏在手里,就帮他保守秘密。   所以她选择了维护宋清,毕竟,宋清才是她名义上的主子,陪同宋清去了李府,加上李舜维对宋清的在意,哪里像宋府里那般,低声下气。   等她请的大夫来了,宋清将手腕伸过去。   大夫诊了半响说:“是喜脉,约莫两个月左右。”   宋清脸一白,同他被楼霞找人强了他的时间差不多,此事绝对不能被李舜维知晓!   他笑着说:“大夫,我的丫鬟半个月后会再来请你一次,届时还请说是两个月。”   大夫皱了皱眉,只听宋清楚楚可怜道:“我知晓双儿不应当婚前失身,只是我和夫君,本就是因为被人算计,我……才从正妻的位置,变成了妾,不想再因为此事,将自己至于风尖浪口上。”   “您是男子,应该知晓男子一旦开荤,自然免不了这事……所以还请大夫帮帮忙。”   见大夫犹疑,又保证道:“我会私下同夫君说明白此事的!”   宋清的言外之意是,楼霞为了正妻的身份,陷害他和李舜维私相授受,被撞破后,李胜才不满他,所以他只能为妾。   也说明了李舜维想娶的正妻,其实是他!   后面的话,就是男人嘛,有了初次,自然食不知味,加之又定了亲,又是喜欢的人,肯定会私下见面,这也怪不得双儿。   男子硬来,又岂是一个柔弱的双儿,能推拒的。   所以他的孩子是李舜维的没错!   只是为了不被楼霞刁难,拿出来说事,所以才想请大夫改一改说辞。   大夫对上宋清这副无辜又可怜的模样,他立马应声答应了。   宋清道了一声多谢,让大夫开了点补药,便让青儿去送人。 第182章 夜谈李府   青儿送完大夫回来,她担忧道:“这个孩子?”   “放心吧,他活不长。”楼霞绝对不会让他生下这个孩子的,正好他可以借此机会,让楼霞再也没有机会,得到李舜维的一分半毫的关心!   青儿点点头,本来这个孽种,也不该存在。   夜晚,月黑风高,大街小巷空无一人。   李初尧带着冷一前往李家。   院护守在院子门口,李胜才屋子外面只留了两个小厮守门,丫鬟都去休息了。   李初尧冲冷一点了点头,随即一个落在房顶,一个落在地上。   李初尧揭开瓦片,看了看里面的人。   李胜才正在同张香兰身边的丫鬟青翠翻云覆雨。   李初尧啧啧咋舌,李府可真乱!   也不知道是张香兰默许的,还是青翠自动送上门来。   “老爷,你什么时候娶我?”青翠喘息了一声,攀着李胜才的脖子,气吐幽兰。   “放心,快了!”   青翠眼里闪过一抹焦灼。   “可若是被夫人发现我并非处子之身,我就没命再伺候您了。”   “等明日,我便让人将你调来我房间。”   “好……”   两人还在继续,动静又大,难怪护院站那么远。   等李胜才穿好衣服,李初尧冲冷一使了一个眼色,随即拿着小瓶子往房里撒了点粉末。   不一会儿李胜才和青翠都晕了过去。   门口的小厮也晕了过去,李初尧对上冷一的眼神,起身进了屋里。   李初尧嫌弃里面的味道,将人拖到了外间,随后拿出一个瓶子,在李胜才鼻翼下闻了闻。   这药能让人保持清醒,但绝对没有力气,就算说话,也只能放低了声音。   等看清楚面前的人,李胜才眼睛瞪的像铜铃,只是周身没有力气,他只能怒目相视!   “李初尧!你个逆子!”   “承蒙厚爱,我可担待不起李老爷这声逆子!”   李初尧笑了笑,丝毫没将人放在眼里。   “你!”   “李老爷也是好兴致,连大夫人身边的丫鬟,都被收入麾下了………”   李初尧目光露在他身下,勾着嘴角露出一个邪笑,“就是不知道,您这个宝贝,还能让李家传递香火吗?”   李胜才露出恐惧来,“李初尧,你要干什么!”   分明是凶狠的一句话,被有气无力的李胜才说出口,同一只哑了声的鸭子似的,难听。   李初尧笑了一声问:“你和宋晖在密谋什么?”   李胜才当然不会说!   李初尧目的也不在这里,他想看看,李澜会什么时候出手相救,暴露自己。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水,随后倒在了李胜才裤子中间的位置。   李胜才惊恐着一张脸,竟然挪动身体,往后退了两步。   李初尧皱了皱眉,看向窗外,难道李澜不在李胜才院中?   李初尧往他嘴里塞了一粒改良版真话丸药,“李澜是谁?”   “什么李澜,我不认识他!”   李初尧皱了皱眉,难道他记错了?   不可能!   他临死亲耳听到的!   “你最近请了杀手?”   “李初尧你疯了吧,李家都这样了,还怎么请杀手?就算我要杀你,也要等你交出窈遇的秘方。   不过我确实对你动了杀心,我和宋晖商量好,他负责买通你府里的人,暗中偷窈遇的秘方,我在明面上陷害你。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窈遇,就要出人命了,届时你就跑不掉了!”   李初尧冷笑一声,“怎么?又想来一波死无对证?”   李胜才眼睛里闪着兴奋,“对,就是钱夫人,我们在她用的化妆品里面加了毒药,只等着明日午时。   我们已经同官老爷说好,届时直接封查窈遇,再将你带去审问,当然你也可以苏御推出来。”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打的可真是好算盘。   不管是窈遇被封,还是他和苏御被带走,这个时机,李家和宋晖联手对付群龙无首的窈遇,都会造成重大的损失。   李初尧继续问他:“若是失败了呢?”   “我们还有一计,要是窈遇侥幸避免,我们便以老夫人的名义,用当初替你还赌债,让你帮李家一把。”   李初尧冷笑一声,这算盘打的可真好,前有人命,后有道德要挟,窈遇都只能被迫应对。   “李胜才,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死也要拉着李家垫背?”   “你不敢,苏御就是你的弱点,只要有他在,你就不会。”   “你倒是看得明白。”   李胜才冷嗤一声,“男儿志在四方,不该为情所迫。”   “你知道当初是谁给你送信,告诉钱氏的死另有蹊跷吗?”   李胜才蓦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要将李初尧撕碎,“是你!”   “没错,是我,不过背后的始作俑者,可不是我,是你的小儿子——李舜维。”李初尧看了他一眼,“惊喜吗?”   李胜才唿哧唿哧喘着气,像是在怒火滔天的边缘,要燃烧过境。   “还有……你知道张香兰为什么会疯吗?也是出自于你现在最得意的小儿子之手。”   李胜才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他目眦尽裂,“你居然对我下毒!”   李初尧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也是你小儿子下的,慢性毒药,馋食李家,慢慢看着你去死!”   李胜才气的两眼翻白。   外面冷一轻轻敲了敲门,李初尧将人打晕,拖回床边,然后随同冷一出了李府。   李初尧望着身后的李府,李澜不是李胜才的人,难道是李舜维的手下?   可李舜维怎么会有这样的得力手下?   上辈子临南跟着李澜一起,但是眼神里却很恭敬,而且他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李澜这批人,如同凭空出现的!   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吗?   李初尧百思不得其解。   “主子?”   李初尧看了冷一一眼,吩咐他:“你去找鸿书,问莫一拿药,暂时保住钱夫人的命,顺便查一下钱夫人拿的什么化妆品,找机会去钱府,将东西换掉。”   冷一点点头。   回到府里,李初尧径直回了书房,本想梳理梳理思绪,却没想到,苏御趴在书房的小床上睡着了。   李初尧走近,还没碰到人,苏御便醒了。   “你去哪了?”   “李府。”   苏御望着他不说话,让李初尧睡书房不过是他的气话,谁知道这人这么不识好歹。   都不知道哄哄他,便睡了两晚。   说是惩罚李初尧,不如说是惩罚他自己。   李初尧瞧见他眼底的委屈,连忙将人抱住。   “以后不许睡书房!”   李初尧一愣,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你不让我进门,又不让我睡书房,那我去睡大街吗?”   苏御瞪了他一眼,推开人立马就走。   李初尧瞬间反应了过来,连忙将人横抱起身,一边往主卧走,一边说:“好,以后不睡书房了!”   苏御环住他的脖子问:“你去李府做了什么?”   李初尧踢上门,脱了人的外衣,将人放到床上,随后又将自己的脱了躺上床。   夏天热,屋里放了冰块,但两人贴在一起,那股热意立马席卷而来。   虽然热,但苏御还是喜欢呆在李初尧怀里。   李初尧摸着他冰凉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明日一早,我便让人公布窈遇的配方。”   苏御眼神疑惑。   “我去李家,本来是想找李胜才问个人——杀我的李澜,没想到他并不知道,于是我便问了点其他。”   李初尧将李胜才所说,全部转述给了苏御听。   好半响苏御才说话,“李胜才和宋晖的心思,未免太歹毒了。”   钱老板之前在宋府倒是见过,这人虽然势力,但触及人命,应当不会同流合污。   只怕是想拉大钱老板和窈遇的仇恨!   “放心吧,我已经让冷一去做准备了,顺便我还送了李胜才一个大惊喜,明日便有的瞧了。”   苏御听完他的惊喜,暗想这两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只怕李舜维会大义灭亲,毕竟老夫人的尸体,还有那些下人的尸体,都在冰窖里。   这两日苏御生气,都不让亲近,如今人就在怀里,李初尧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苏御被不安分的手弄的闷哼一声,还没来的及推开,李初尧已经让两人来了一个亲密贴合。   苏御同他面对着面,俊脸贴近自己,亵裤被扒掉,苏御只好放松了身体。   等停下,两人酣畅淋漓。   苏御趴在李初尧胸口上,脸蛋微红。   “出去。”   李初尧装死,“没力气了。”   苏御想打他,干脆一口咬在他胸口上。   “宝贝,有汗水。”   苏御咸的呸呸两声,“我想洗澡。”   这会儿下人都去睡了,要用水,便要将人喊起身,还是现代方便啊,有热水器,随时都可以洗。   不知道有温泉的那个宅子弄好了没。   苏御实在是太累了,趴着趴着便没了声音。   李初尧一手抱着人,一手撑着床,腰上用力,直接坐起身。   泥鳅钻进了最深处,苏御“嗯”了一声,只能在睡梦中哭着求饶。   最后李初尧还是让人去弄了热水来,他亲自伺候人洗澡,汁夏打着哈欠帮忙整理床榻。   等弄好一切,下人告退,李初尧抱着人沉沉睡去,颇有几分五雷轰顶也醒不了的架势。 第183章 李胜才入狱   第二天,李初尧心中惦念着事情,一早便醒了。   怀里的人睡得很熟,连他起身都没动一下。   李初尧俯身在人唇上亲了一下,又舍不得的在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穿好衣服,起身出了房门。   鸿书已经在书房等候了,李初尧到的时候,看到鸿书手里拿着一沓纸,李初尧想了想说:“这样,凡是购买了产品的人,附赠一张说明书。”   “说明书?”   “对,就是对产品用法,以及原料成分,都做一个详细的解释。”   保留配比,让觊觎的人,花费财力人力自己去试,李初尧有自信,这些人做出来的东西,绝对远远不及窈遇。   若是有人制作出来了,正好可以分担窈遇独树一帜的境况,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鸿书点点头,“昨晚冷一找过我和莫一。”   “我让他来的。”   “钱夫人那边……”   “放心,烧不到我们身上,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既然已经换了东西,就算出了事情,也不关窈遇的事情,等冷一拿着东西回来,你让莫一看看是什么毒。”   “行,尧哥,你们昨晚去李府,遇见李澜了吗?”   李初尧摇了摇头,“李澜听后差遣的人不是李胜才。”   至于李胜才醒来,决计不会找他算昨晚的账,而是找人看病,再暗中观察李舜维。   落下了怀疑的种子,自然看什么都像会要了自己的命。   李胜才的身体一向是黄大夫在看,届时黄大夫说无大碍,他肯定会怀疑。   知晓黄大夫和李舜维蛇鼠一窝,李胜才肯定不会放过李舜维,他很期待李舜维倒打一耙,让李胜才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吩咐完事情,李初尧又让冷一派手下轮流盯着李府,随后回了寝卧。   事实比李初尧预料的还要更激进些。   李胜才醒来,勃然大怒,连床上的青翠都没来得及顾忌,便直接敞开了大门。   青翠衣不蔽体,加上夏天,床上的薄被只盖住了重要部分,露出细白的大腿和胳膊。   迎面上来的小厮,不小心瞥见了里面的画面,连忙低下了头。   “去给我叫黄大夫来。”   小厮点点头,又忍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后退两步,跑了。   青翠感受到冷风,缓缓睁开眼睛,见大门敞开,她尖叫了一声。   李胜才只担心自己的命,哪里有空管床上的女人,他阴沉着脸,冲青翠说:“穿好衣服赶紧滚。”   青翠见他同昨晚判若两人,委屈又不敢言辞,捡起衣服躲到屏风后面,穿好衣服,路过李胜才的时候,泫然若泣,“老爷……”   “滚!”   青翠哭着跑了。   李胜才只要想到昨晚李初尧的话,心中就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如果李舜维给自己下毒是真的,那为何时常替他清脉的黄大夫未曾发现?   他当然不会这个时候去找李初尧,一是无人相信李初尧夜闯李府,另一个是他没有证据。   黄大夫很快便来了,看到李胜才,疑惑道:“老爷,有何吩咐?”   “黄大夫,近日我觉得心中堵得慌,你帮我看看。”   “是。”   李胜才观察他的神情,将手腕放在脉枕上。   黄大夫皱了皱,过了半响才说:“老爷是思虑太深了,我先开两剂药,看看喝了效果。”   李胜才点点头,目光深远,“黄大夫,你来府里也有十几年了吧?”   “是。”   “这些年,辛苦你了。”   黄大夫笑了笑,“应该的。”   李胜才见他收起了脉枕,眯了眯眼睛问:“黄大夫,我可有中毒的迹象?”   黄大夫身体一僵,镇定道:“老爷何出此言?”   “下人伺候不好,气太狠吐了一口血,颜色紫黑。”   黄大夫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大事,有时候,血积了太久,吐出来便会呈现发黑。”   “行吧,你先去帮我熬药吧。”   “是。”   黄大夫一走,李胜才立马将身后的花瓶拂倒在地,只听见“碰”地一声碎成了渣。   “偷偷去外面给我找个大夫。”   小厮虽然不明缘由,但还是依言照办了。   等听到第二个大夫说,他中毒已久,不好祛除,李胜才怒火滔天!   然而还不等他先有动作,另一边的李舜维,已经从黄大夫那里知晓事情败露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报了官,来了一出大义灭亲!   李初尧听闻消息的时候,正在伺候苏御起床。   汁夏从外面进来,兴致勃勃说:“主子,李舜维报官说李胜才残害老夫人,并带着官府的人找到了老夫人和下人的尸体。”   “可残忍了,老夫人院中的老老少少一个不留。”   苏御看了一眼李初尧,明显想去凑热闹。   李初尧无奈冲汁夏吩咐,去端碗粥来。   等苏御吃完,李初尧抱着人骑马去了李府门口。   李府已经围满了人,作为案发现场,又有将近二十条人命,饶是衙门也摆不下,便干脆在李府审问了。   李舜维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控诉李胜才的壮举。   从气病老夫人,再到害死老夫人,雨声泪下,还递上了手中的证据。   李胜才到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这个懦弱的儿子手里,更没有想到,他们打点好抓捕李初尧的官老爷,会被李舜维请来。   这时候,青翠被带上来,说李胜才玷污了她的清白。   她本来是想替张香兰求情,让老爷请大夫看看,谁知道会被……   原本这只是各家里的寻常事,一个丫鬟而已,但李胜才前有弑母杀人在前,青翠这件事,便在他人面兽心上又添加了厚重的一笔。   李胜才望着李舜维“你”了半天,手指颤抖,“噗”地吐出一口血。   李舜维立马尖叫道:“我爹要服毒自尽!”   李胜才被架住,黄大夫上前,塞了半粒解药,李胜才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他还等着去牢里,给人说故事呢。   李胜才怒目而视,隐约能够从颤抖的嘴唇里,分辨出他说的是逆子!   李舜维和上面的官老爷对视一眼,以证据齐全,直接拍案定罪——秋后问斩。   苏御被李初尧抱着躲在高出的阁楼上,下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这就结案了?”   “不结案,等着谎言被戳破?”   苏御觉得也对,本来这些人,是给窈遇准备的,只是事发突然,钱氏又没有要死的迹象,李舜维干脆取而代之,李代桃僵。   李初尧低头亲了他一下,望着李胜才被押走的场景,不由疑惑上辈子,李家人除了老夫人聪明,其余一个个蠢毙了,他是怎么被害到走投无路的?   这后面就像还有一把推手,当他触碰到某个点的时候,全部杀机肆现,李舜维之所以有能耐骗他,不过是占着自己的信任。   若是临死的那批黑衣人不是李胜才的人,那是谁的人呢?   两人刚准备离开之际,突然李舜维旁边出现了一个人——是李澜!   但李澜的态度,完全不像对待主子,反而李舜维的态度,恭敬中带了几分谦卑,似乎很忌惮李澜身后的人。   李初尧更加疑惑了。   苏御喊了人半天没有反应,反而盯着李舜维旁边的人看,恰巧李舜维旁边是宋清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苏御以为他是在看宋清,使劲掐了他一把。   李初尧一疼,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   这个动作,让苏御气消了些。   “看什么呢?人都要走了。”   李初尧对上苏御醋意的眼睛,低头亲了亲他的眉眼,“回去说。”   说着便带着人,巧妙躲开人,出了李府。   李初尧落在马上,骑着马光明正大从李府门口走过。   突然响起李舜维的声音:“今日各位在此,也帮我做个见证,我决定将李府卖了,有意者都可以联系我。”   李初尧目露诧异,视线不小心同李舜维撞在一起,电光火石,两人丝毫没有退让。   宋清的目光落在苏御身上,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妒忌的光。   “不知道窈遇的东家可有兴趣?”   李舜维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纷纷看向李初尧,目光里全是兴奋的因子。   李初尧对上他挑衅的目光,抱着苏御的手收紧了两分,勾起嘴角一笑,说:“死人的宅子,住了我怕晚上会做噩梦。”   凑热闹的人也想起了,从三姨娘开始,钱氏、沐染、老夫人,还有死在桩子上的李常维,加上那些下人,只怕压不住怨气吧。   想到这里,众人脸色变了,不由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李舜维沉着黑眸,怒火中烧,不过他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微笑,“好歹你也姓李,这么说未免对地下的人太不敬了。”   “不敬那是对待的长辈的,我说的可是——平白死了的那些下人,李三公子,以为我说的什么?”   李初尧一边把玩苏御的手指,一边说:“还是你怕他们泉下有知,来找你?”   李舜维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初尧笑了笑,骑着马慢悠悠走了。   凑热闹的人,没了戏看,也跟着散了。   苏御仰头看了头顶的人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李初尧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我没事。”   苏御靠在他胸膛里,无声地安慰着他。   李初尧亲了亲他的侧脸,“怕吗?”   李舜维当众挑衅他,必然手中有让他敢这样做的资本。   “不怕。”   苏御歪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两人旁若无人骑着马走到街道上,羡煞了那些小姐双儿。 第184章 李胜才死了   对于李舜维的挑衅,李初尧并未放在眼里,他担心的是李澜身后的人。   这么说来,上辈子要他死的人,不止李舜维、李家、宋家,背后还有一股势力,要他死!   小八在门口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两人的身影,撅起的嘴角都可以挂油瓶了。   “小表弟,我生气了!”   苏御被李初尧抱着下马,反正小八什么都知道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在小八面前,毫不遮掩自己和李初尧昨日干了什么事。   看着被抱在弟夫怀里的小表弟,小八生气的脸一红。   他委屈巴巴道:“你们去玩竟然不带我去!”   李初尧吻了吻苏御的发鬓。   小八哼地一甩袖子,跑了。   李初尧闷笑出声,“小八这性子,留府里倒是一件乐事。”   苏御睨了他一眼,伸手扯住他的两只耳朵,“你只能是我的!”   李初尧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嗯,是你的。”   苏御松开了手,抱住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脖子里。   李胜才最终死在了牢房里,目眦尽裂,好像要杀人一般,瞪着牢房门口。   李初尧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同苏御下五子棋。   当然,李初尧没兴趣的李府,对别人来说,可是代表邺城第一的无上荣耀,也是实力的象征。   所以李府很快被卖了出去,李舜维接手了米铺生意,顺便自立了门户。   无巧不成书的是,李舜维的新府邸恰好在窈遇府门对面。   李胜才死之前,黄大夫去见过人,具体说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在黄大夫离开不久后,就身亡了。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也没人追究。   苏御落下一个棋子,立马被李初尧的黑子吃掉,他撅了嘴,气的将棋子扔进了罐子里。   李初尧笑出了声,“想耍赖?”   “分明是你欺负我不懂!”   “我记得我说了规则。”   苏御气的想打他,赢了才告诉自己斜对着也可以,这还不是欺负人!   李初尧过去将人抱起身,自己坐下,又把苏御放在腿上。   苏御推搡了两下,没推动,抬起手就扯李初尧的耳朵。   “你太过分了!”   李初尧“嘶”了一声,耳朵上的力道立马小了,他掐住苏御的腰,扬着眉毛说:“还记得赌约是什么吗?”   苏御身体一僵,冷哼一声说:“你犯规,做不得数!”   李初尧手往下摸了摸,“那你之前不也耍赖?嗯?”   苏御红着脸不敢动,瞪着他不说话了。   李初尧亲了他一下,抽回了手。   苏御松了一口气。   “晚上再教训你!”   苏御:“!”   那还不如现在教训呢!   李初尧看懂他的意思,挑了挑眉说:“我喜欢无缝衔接。”   “小八说,今晚要挨着我睡。”   “行啊,你去吧。”   苏御狐疑地看向他,这么大度,太反常了。   “我让汁夏多送点图册过去,顺便告诉小八,不懂得可以请教你。”   苏御:“……”   他抿着嘴唇磨了磨牙,“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被知道在做什么是一回事,但被问起怎么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前者苏御还能厚着脸皮,后者根本不敢想象!   李初尧低头亲了亲苏御的唇瓣,“行了,不逗你了。”   看了还气唿唿的人儿一眼,李初尧说起了正事,“李雨思答应嫁给宋晖了。”   苏御目露惊讶,之前不是李思雨一直不愿意吗?怎么突然答应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李舜维用张香兰威胁李雨思。”   先前李胜才在,考虑到宋晖的态度模棱两可,便没着急将李雨思送上门。   但李舜维不一样,如今李家的财产,尽数掌握在他手中,至于李雨思,不过是他报复张香兰的手段罢了。   值得一提的是,李舜维同宋晖挑明了和京城李家的关系,所以宋晖即使不喜欢李舜维,也答应了合作。   但和之前的一点有所差异,李舜维不会管李雨思的死活。   而黄大夫,也暂时被李舜维留下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想从李胜才那里知道的变数,黄大夫刻意隐瞒了他。   所以他正在想办法,撬开黄大夫的嘴。   苏御和李初尧也知道宋晖的喜好,若是李雨思聪明,或许能活的久一些。   李雨思上辈子虽然没对李初尧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毕竟在他看来,李雨思还是个小女孩。   但李家人的性子,他出手相救,反倒会讨人嫌。   李雨思只会以为他在看笑话,决计不会对他感恩戴德。   所以他不会管。   如果他是李雨思,就带着张香兰脱离李舜维,这样两个人都有命活着。   李雨思一旦妥协,张香兰就更没有用了。   只怕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突然,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李初尧以为是汁夏,没想到是小八推开门,露出一个脑袋,看到他俩抱在一起,又立马关上了门。   苏御瞪了李初尧一眼,站起身去开门。   小八本来还纠结着,突然打开门,差点扑倒在苏御身上。   他站直身体,傻笑着说:“小表弟你们这么快就完了?”   苏御:“……”   苏御捧着他的脸,朝李初尧那边看了看,“我们什么都没做!”   小八一脸懵懂,“哦。”   苏御磨了磨牙,“什么事?”   小八凑到苏御耳边,小声说:“方才我在院子里喂鱼,听到一声惨叫。”   还把鱼给他吓跑了,哼!   李初尧站起身走了过来,“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小八有点怕他,躲到苏御身后,又说了一边,“我方才听到一声惨叫,从新搬来的院子发出来的。”   李初尧挑了挑眉,李舜维搬到他对面,除了炫耀的心思,应该还想添堵,给窈遇找点晦气。   但现在看来,是给他们添加笑话。   楼霞和宋清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何况宋清肚子里这个孩子,就是楼霞送给他的耻辱,肯定会想方设法还给楼霞。   “你没去门口瞧瞧?”   小八眼珠子转了两下,扯着苏御的衣袖,“我不敢去。”   兰家一向和气,兄弟姐妹团结友爱,哪里像邺城,吃人不吐骨头。   李初尧笑了笑,想牵苏御的手,但看小八那模样,他歇了心思。   一个男人,带自己夫郎没什么。   但三个人连着走一排,总感觉怪怪的。   “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   小八见苏御要去,也跟着点头。   无奈李初尧只好领着两人一起去门口凑热闹。   李舜维刚好从铺子上赶回来,对上李初尧看戏的目光,立马黑沉了脸,目光落在小八身上,他嗤笑一声,“窈遇府里可是要添喜事了?”   李初尧理了理袖子,“三公子真有想法,娶了清公子,还想着娶清公子的表亲?”   “你!”   “我当然洁身自好,不像三公子有妻有妾,哦对了,方才我们听到一声惨叫,不知府里发生了何事?需要把忙叫个大夫吗?”   李舜维阴沉着脸,目光凶狠。   “主子,清公子等着您呢!”   李舜维一甩衣袖,连忙进了府里。   李初尧冲对面管家一笑,后者如同见了洪水勐兽,连忙跟着走了。   苏御想起一茬,不由问:“李府卖了,那琼叔呢?”   小八没有被刚才的话影响,“琼叔是谁啊?”   苏御同他解释,“李家以前的管家。”   小八点点头。   李初尧看了一眼苏御的胳膊,说:“按照李舜维瑕疵必报的性格,琼叔应该没什么好下场。”   离开李府,琼叔再也不是总管,以前背后是李家,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见了他,也只会落井下石,看他笑话。   “行了,回去了。”李初尧抬手捏了捏苏御的脸。   小八见了,立马松开苏御躲进了府里。   生怕两人在他面前做少儿不宜的事情。   苏御:“……”   李初尧摸了摸下巴,“这招百试百灵。”   苏御瞪了他一眼。   之前有一次,小八缠着苏御不撒手,李初尧干脆当着他的面,倾身吻苏御,那距离,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人的唇舌。   小八脸“刷”地一红,吓得同手同脚回了屋。   不过效果立竿见影,只要这两人有亲近动作,不用赶人,小八立马识趣的消失。   苏御瞧了一眼门缝里偷看得小八,嘀咕道:“不知道小八回去,到时候要说些什么呢!”   李初尧听见了,一把将人抱起,“你管他说什么,小八迟早要嫁人,早知道这些事也好。”   苏御连忙抱住他的脖子,“小八这性子,嫁谁也担心吧。”   苏御问过小舅母何氏,得知小八先天有点不足,没有兰家其他人聪明,所以家里人尽量宠着他,不至于受了委屈。   只是小八的夫家,一直是他们的一块心病。   若是嫁的人并非良人,只怕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这次让小八跟着苏御来邺城,也是希望苏御,带小八多认识一些人,如果遇到小八喜欢的人,让苏御帮忙把把关。   毕竟在他们看来,苏御挑的夫君李初尧,就很好。   李初尧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只要你不塞给我就行。”   苏御环着他的脖子撑起身,张嘴咬在他的脖子上,“你想得美!”   李初尧蹭了蹭他的脸,“你大哥可能会喜欢小八这一卦。”   苏御眼睛一亮。 第185章 李舜维后院起火   李初尧这话并非没有依据,之前苏御撮合兰枫鸢和苏烈的时候,苏烈虽然表现的无奈,但心里不乐意,大概是因为亲弟弟,不好翻脸。   兰枫鸢那样的美人,太精明了,苏烈喜欢的应该是不出格,一看便长情的人。   小八虽然偶尔傻乎乎的,但长相一看就乖巧,不一个劲儿说话或者问问题,还是挺……安静。   苏御保持着理智,“既然我哥不喜欢鸢表哥,那为什么要给他撑伞?”   李初尧没想到他还记得这茬,“可能只是顺便。”   反正苏烈都打湿了肩膀,何必让乔天又去淋雨呢。   苏御:“……”   那这个顺便还挺巧。   李初尧将人往上掂了一下,“随缘分吧,反正小八会跟着你,到时候去了京城再说。”   苏御点点头,这样也行。   小八在门缝里看了半响,这两人抱着说话不累吗?   乔天肩膀被拍了一下,小八被吓了一跳,看到是乔天,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怦怦跳的胸口。   “霖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八干咳一声,冲他“嘘”比了一个手势,然后一熘秋没了身影。   乔天看到李初尧抱着苏御进来,“刚才霖公子……”   苏御打断道:“放心吧,他没事。”   乔天放下心来。   这日,李初尧和苏御带着小八出府,目的是让人好生逛逛,免得小八一脸怨念——都来了邺城这么久,小表弟你一次都没带我出去过。   三人齐步到最繁华的街道,小八看着摊子上的小东小西,尤为喜欢,他眼巴巴想要,苏御面无表情让李初尧掏钱。   李初尧无奈,见两人拉着到处去瞧,他连忙跟上去。   这一趟满载而归,李初尧让棋墨将东西,放到马车里,随后领着两人去吃饭。刚到酒楼附近,李初尧目光不由落在角落捡东西吃的乞丐身上。   苏御发现李初尧没跟上,连忙停下脚步,见他目光落在角落,不由跟着看过去。   女人蓬头垢面,拿着馒头,小心地往四周瞧,露出的半张脸,让苏御认出人来——张香兰!   李初尧倒是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看到这副场景。   他目光扫向四周,只见两个小厮站在不远处,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往张香兰这边瞧。   李舜维的人。   小八一只脚都踏进酒楼了,结果两人不走了,他委屈巴巴收回脚,“小表弟。”   苏御回过神来,冲李初尧喊了一声:“夫君,小八饿了。”   李初尧收回视线,上前牵着李初尧往里面走。   三人要了一个雅间,点了几道招牌好菜。   小八望着对面的两人,一脸好奇,“小表弟,你们刚才在看什么?”   苏御同李初尧对视一眼,“一个熟人。”   小八“哦”了一声,又疑惑道:“那你们怎么不上前去打招唿?”   苏御想起小舅母的交代,同他说:“刚才那个人,是李胜才的发妻。”   小八想起李初尧同李家的恩怨,了然的点点头。   苏御本来以为他还会好奇接着问,谁知道小八没了兴致,盯着楼下的市集看。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手,“李舜维在张香兰身边安排了人。”   “监视她乞讨?”   李初尧点点头,不可能是保护,估计李舜维巴不得张香兰碰见之前得罪的人。   将人好好嘲讽一番,或者扔点臭鸡蛋。   届时他的人再出来说,大夫人疯了,不小心跑了出来,然后将人接回去。   等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人直接弄死。   “为了给三姨娘报仇?”   “可能是吧。”   李初尧对于原身小时候经历了什么事情,他并没有记忆,若不是上辈子,遭遇背叛,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   李舜维这般恨张香兰,想来对原身也差不多,只能说张香兰活该。   两人没在继续讨论,因为小二已经端着菜上来了。   吃完饭,一行人回了窈遇。   刚到门口便听见有人小声的议论,说对面李舜维的妾室——宋清的孩子没了。   小八伸长着脖子,似乎想伸对面院子,瞧个一清二楚。   苏御将人拽回来,“小心李舜维将你的脖子拧下来。”   小八撇撇嘴。   苏御冲汁夏使了一个眼色,小八乖乖跟着走了。   李初尧问乔天,“知道怎么回事吗?”   乔天点点头,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上次那声惨叫,就是宋清发出来的,只是那次孩子没掉。   楼霞被李舜维狠狠教训了一顿,立马反应过来,宋清这么着急让她做掉这个孩子,很可能这个孩子不是李舜维的!   让宋清生下孩子,再告诉李舜维不是他亲生的,更振奋人心,便没再动手。   但是她不动手,不代表宋清不动手啊。   这不是今日李舜维出门了,宋清找人盯着楼霞,知晓人要去亭子坐一坐,楼霞前脚一到,他后脚便去了。   楼霞看宋清,眯了眯眼睛。   双方都只留了贴身丫鬟,宋清摸了摸肚子,说:“姐姐,不知道你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有孩子呢。”   他抬起头倏地一笑,“毕竟舜维夜夜留宿我屋里,想来是不可能了。”   楼霞冷哼一声,“宋清你别得意,你肚子里这个贱种,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当然是舜维的,也只能是舜维的!”宋清自然不会傻到承认,万一周围,还有其他人,他可就完了!   李舜维虽然爱他,但不一定能接受他被人侮辱过。   楼霞脸色黑沉,又蓦地嗤笑一声,“你享受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宋清一僵,脸色一白,咬着嘴唇一时没说话。   青儿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没敢接话。   “楼霞,那你又同我有什么区别呢?”宋清慢慢靠近她,“你躺在别人身下享受的样子,也挺恶心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楼霞皱了皱眉。   宋清诡异一笑,“还记得你晚上做的什么梦吗?”   楼霞脸“刷”地白了,她当然知道,自从上次李舜维生气后,她院中的人,全偏向了宋清,除了身边的贴身丫鬟,她几乎没有人可以用。   每天晚上,她睡熟后,都会燥热难安,尤其是每日醒来,浑身没有劲,偶尔还伴有春梦,只是看不清人是谁。   她眼神闪躲了一下,“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宋清又逼近了两分,“我可是专门请的人伺候姐姐你呢,第二天,让人在你和你的贴身丫鬟,没有醒来前,将一切收拾妥当,我是不是很贴心?”   宋清看向她的肚子,“指不定……现在里面已经有孽种了呢。”   楼霞心中一片恐慌,如果宋清说的是真的……不可能,府里有陌生男人,李舜维肯定会发现,宋清一定是恐吓她!   没错,肯定是这样!   宋清看出她所想,“男人嘛,院里多的是,一个不受宠的夫人而已,主子不要,送给他们玩玩,加上那曼妙的身材,雪白的肌肤,谁不心动?”   “宋清,你给我闭嘴!”   宋清巴不得激怒她,哪里会停下,接着继续说:“你都不知道,你那渴求的样子,有多淫*荡……”   这话让楼霞想到了,宋清当时享受的模样,而她梦中,确实出现过这中感觉,那她骂宋清的那些话,同骂自己有什么区别?   只要这样一对比,她就接受不了!   她恼羞成怒的一把推开宋清,青儿本来想去扶,对上宋清的眼神,立马开始叫人,“夫人要杀了清夫郎!”   就近的护院飞快的跑来,而宋清倒在地上,身下全是血迹。   青儿上前扶住宋清,冲护院说:“赶紧去请大夫和老爷啊!”   护院已经被吓傻了,闻言回过神来,上前两人,拦住楼霞,另外的人,将宋清送回屋。   楼霞破口大骂:“你们没看出来,那贱人是装的吗!”   “是他自己故意跌倒的!”   护院哪里管她,想到先前李舜维的吩咐,干脆架着人回院子,然后将人关在房中,等李舜维回来发落。   楼霞知道中了宋清的计谋,指不定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但她更害怕,宋清说的是真的,而且她不敢找大夫,又怕……肚子里已经有了孽种!   宋清的孩子,自然没保住,李舜维只能安慰人说,他们还年轻,好好调养,肯定还会再有。   宋清心里虽然不在意这个孩子,但面上装的伤心极了。   这让李舜维更加坚定了,休了楼霞的心。   听完乔天的说辞,苏御不由疑惑:“宋清说的是真的吗?”   李初尧看向乔天,“你怎么知晓对话的?”   乔天往旁边一望,只见冷冉笑嘻嘻着一张脸,同小八和汁夏讲的绘声绘色,唬地小八一愣一愣的。   苏御皱了皱眉,有点担心,还能不能还小舅舅他们一个纯洁的小八。   李初尧拉着苏御走到冷冉身前,“楼霞的事,可是真的?”   冷冉点了点头,“宋清让人先给楼霞下了迷药,再下了春*药,然后守在楼霞院中的院护,夜夜笙歌,全是青儿亲自瞧着。”   以牙还牙,同李舜维的睚眦必报,真是绝配。   “你之前怎么没说?”   冷冉挠了挠头,“我觉得这是小事,不用汇报。”   李初尧:“……”   比起李胜才的事,确实是小事。   何况李舜维后院起火,他也没兴趣灭火,添柴加油还差不多。 第186章 幽潭涟漪   李舜维后院起火,楼霞被降为了妾。   当时回到府中的李舜维,气的差点杀了楼霞,这可是他和宋清的第一个孩子。宋清听闻李舜维要休妻,连忙装作善良大度,让丫鬟青儿去求情。   说是楼家只剩姐姐一个人,若是休妻了,一个女流之辈,又被休过,走到哪里都要受到欺凌。   不如将姐姐降为妾,留在府中,面壁思过。   新李府没有祠堂,只有三姨娘的牌位,李舜维便让楼霞跪在牌位前忏悔,多久出来,李舜维没说。   李初尧同苏御说完对面李府的事情,便瞧见自家夫郎皱了皱眉毛,“怎么了?”   “寻常若是从妻降为妾,有羞辱的意思,而且有的人家,妾通买卖。”   李初尧一愣,他当然不知道这点,因为他从未打算纳妾,不过这么一说,他倒是明白,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女人,对正妻这么执着了。   那现在看来,宋清和李舜维肯定也知晓,宋清是想羞辱楼霞,李舜维干脆顺水推舟,满足了宋清,又能慢慢吞噬楼家的家财。   苏御目光落在李初尧身上,眼里带了庆幸。   李初尧笑着将人抱进怀里,蹭了蹭人的脸,又忍不住亲了一下,“是我庆幸能够遇见你。”   苏御环住他的脖子,“不准纳妾!”   李初尧蓦地一笑,掰着他的腿,让人同自己面对面坐着,“放心,我不会纳妾。”   李初尧贴近苏御,凑到人耳边,轻声说:“我只要你一个。”   察觉到李初尧的动作,苏御忍不住紧绷了身体,随后又放松开,他红着脸,趴在李初尧肩头,小声“嗯”了一声。   平静的幽潭里,突然出现一个漩涡,一双手放在漩涡的地方,旋转着搅动。   里面的水忍不住往深处吸,仿佛要掀起整个幽潭的涟漪。   李初尧望着苏御潮红的脸,抱着人去了床榻上。   走动的幅度,让幽潭如同被人用棍子搅拌,荡起了水波,发出巨大的波浪声。   苏御用胳膊紧紧抱住李初尧的脖子,眼里水光四溢。   等到了床上,床幔被放下,只能听见苏御细碎的声音,和床嘎吱嘎吱的响声。   床幔颤抖,连同天空的太阳,也害羞般的藏进了云层里。   小八踏进院子的脚一僵,他脸一红,抬双手捂住耳朵,立马跑了。   守在门口的汁夏,木着一张脸,也想跟着离开。   不过也只是想想。   等里面的声音停下,汁夏早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只等着李初尧吩咐一声,立马能抬进去。   李初尧望着苏御的脸,伸手摸了摸,“累吗?”   苏御脸一红,被子将两人的身体遮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被子里的场景。   “你答应了只一次。”   李初尧装作听不见。   幽潭的旋涡,含着潭水,似乎又多了点其他东西。   只是搅拌涟漪的东西,还一直在幽潭的旋涡里。   仿佛要将幽潭放干,否则深陷石缝,永远也取不出来。   平静的幽潭,仿佛下起了暴雨,搅得不得安宁。   太阳的脸渐渐红了,最后受不了似的,躲进了山后,留下一片红霞,迎接月亮的身影。   这日,邺城一年一次的拍卖会,在和韵斋举办,往年都是邺城排名前二十的商户参加,原来李家的位置,换成了李舜维。   排名也是一年排一次,但由于窈遇初来乍到,还不到一年,所以没有在榜单上。   但是和韵斋的老板,亲自差人送了一封请帖到府上。   李初尧收到的时候,正在哄着苏御,输棋子。   黑子再次被白子吃的一颗不剩,李初尧无奈道:“宝贝,都这么多天了,气该消了吧?”   那天虽然做的太过了,但偶尔一次,真的很……爽!   李初尧丝毫没有悔过的心,反正自己和苏御,明媒正娶,就算被隔壁听见了,那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后遗症就是,苏御虽然让他暖床,但一人盖一床薄被,理由是夏天太热了,抱着睡不合适。   虽然半夜人还是在了自己怀里,但没有允许,他也不敢放肆,这都连着吃了好几天素了,都快变成和尚了。   苏御瞪了他一眼,“哼,谎话精。”   李初尧:“……”   男人床上的话能信吗?当然不能!   但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这么说,他点点头,“夫郎骂的对。”   李初尧将请帖放到他面前,“明天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苏御刚想拿过,结果被李初尧捏住了手。   “放开。”   李初尧拉着他的手,弯腰在手背上落下一下一个吻,“过来,一起看。”   苏御耳尖发红。   李初尧眼里满是不容置疑。   不让抱好几天了,该哄的也哄了,该恢复原来的相处方式了吧。   苏御咬了咬嘴唇,不动声色瞟了对面的人一眼。   李初尧蓦地笑出了声,拉着人的手使劲一拽,苏御身子往前一倾,另一只手撑在棋盘上,棋子哗啦啦落在地上。   苏御对上那双笑意盎然的眼睛,气的想打人。   李初尧哪里给他这个机会,又往前一拽,苏御侧着身坐在棋盘上,这下棋子全掉了。   李初尧一手穿过苏御的腋下,一手穿过腿弯,一个巧劲,苏御稳稳当当落在他怀里。   “打开看看。”   苏御本来气就消了,见他不做什么,听话的将请帖打开。   和韵斋的贵宾全部在三楼,二楼则是稍微在邺城有点脸面的人,一楼,也就是展台四周的位置,除了和韵自己的人,还有一些寻常有钱进来凑热,见世面的人。   窈遇的位置,在三楼中间的位置,既不突出,但也不差。   “和韵斋一般拍卖的什么?”苏御好奇的侧过头。   李初尧将下巴搁在肩膀上,不过这个姿势有点累,他又搁在了苏御头顶。   苏御:“……”   “头发该乱了。”   李初尧不为所动,“一会儿夫君帮你重新梳。”   苏御:“……”   他用胳膊肘拐了李初尧一下,示意他先回答之前的问题。   李初尧干咳一声,仔细回想了下,上辈子,他是随李家的请帖去的,不过没什么特别,后来就没去了。   他记得和韵斋今年好像有一种特别的蚕种,吐丝是原蚕种的几倍。   这种好东西,李舜维肯定需要,倒是可以去帮忙抬高一下价格。   要是李舜维买不起,他倒是可以试试用来蚕丝被。   “以往我也不清楚,明天去看看。”   苏御想回过身看李初尧的眼睛,这人却把下巴搁在他脑袋上,不让他动弹。   苏御故意撞了他一下。   李初尧咬到了舌头,“嘶”了一声,“苏小狗,现在越来越皮了。”   苏御听见他宠溺的语气,连忙回身去掰他的嘴,想要看看,严重不严重。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现在知道心疼了?”   “给我看看。”   李初尧张开嘴给他看,见苏御一脸认真,“咬到哪里了?”   “舌头。”   苏御细心的瞧,李初尧一口过去,咬住苏御的鼻子,轻轻牙齿磨咬,“要赔钱吗?”   苏御推开他的脑袋,“不赔。”   “那要不以身抵债?”   苏御:“……”   “行了,不逗你了。”李初尧将人放到地上,牵着人往书房外面走,“下午想带小八去吗?”   苏御抬头看了看天空的风筝,视线又落在冷冉身上,皱了皱问:“小八和冷冉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就宋清出事的那天。”   那天冷冉讲完,小八便追着人问还有没有其他趣事,冷冉话多,巴不得将存了好几年的腹稿,全部讲给小八听,一来二往,两人就熟悉了。   不过冷冉对小八,完全是当做弟弟在照顾。   苏御看小八傻乎乎的样子,扶了扶额,真怕哪一天随随便便就被人骗走了。   李初尧看出他的想法,捏了捏他的手指,“放心吧,小八是个有福气的人,你看自从来了府里,哪个不宠着他?”   就连一向冷着一张脸的冷一和莫一,看到人,也不由温和神色,耐心给人说事。   李初尧不知道的是,这两人是被小八问怕了,而且他俩脸越冷,小八问的更起劲。   所以几番下来,两人总结了经验,只要他们不表现的冷漠,小八就兴致缺缺懒得问了。   被李初尧这样一说,苏御身体一僵,怎么感觉他和李初尧像是在养孩子呢?   李初尧同样回过神来,不过想到小八比苏御还大,他身体僵硬了一下。   “我可不想有个比他爹爹还大的儿子。”   苏御想起前不久苏烈写的信,目光不由落在肚子上,按理说,他和李初尧这方面也没节制,而且事后又没喝药,怎么就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好半响没听到旁边人的身影,李初尧偏头见人落在肚子上,一把将人拽进怀里,从身后将人抱住。   “你还小,不着急。”   “不小了,宋清比我小,不也有孩子了。”苏御有点赌气,不知道是气自己肚子不争气,还是气李初尧对这事不在意。   “他哪能跟你比,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是吗?”   李初尧亲了亲他的发鬓,“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别因为你哥影响了。”   说完李初尧突然笑出了声,他贴在苏御耳边,“有了孩子,我就不能那样爱你了。”   苏御红着脸:“……” 第187章 和韵斋拍卖   李初尧发现苏御窘迫的可爱的模样,接着继续说:“带孩子很累的,半夜哭了,要去哄,等大些了,还要管学业。”   苏御在他怀里转了半圈,“可是我们什么措施都没有做,不会是我……”身体有问题吧?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鼻子,“照你这么想,那不是还有我一半的责任?”   苏御将头抵在他胸口上。   尽管莫一说了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多想。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哄他:“可能是我还不够卖力吧。”   他抬起苏御的下巴,盯着苏御的眼睛,挑了挑眉,邪魅肆意,“要不你多满足我点?”   苏御褪下的红色,立马染红了脸颊,他咬着嘴唇,想拒绝,可想到孩子,又有点跃跃欲试。   李初尧贴近他耳边,“不怕下不来床?整天不舒服?哭着求饶,我也继续?”   苏御:“!”   这人太过分了!他一把推开李初尧,用手捂住滚烫的脸颊。   李初尧手握成拳头,放下嘴边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苏御察觉他又在逗自己玩,怒瞪他。   李初尧心知不能将人逗急了,这只兔子可是要咬人的。   他干咳一声,“要叫小八去吗?”   苏御点点头。   李初尧牵着苏御去叫人。   上午的太阳的照射在身上,不算特别疼,但也热。   小八满头汗水,扯风筝线,还在往高处放。   苏御喊了一声,小八立马将线塞到冷冉手里,跑到苏御身前,高兴地喊:“小表弟,你们下完棋了?”   苏御面无表情点点头,“我们下午要出去,你想去吗?”   小八眼睛一亮,“去,要去。”   李初尧让冷冉将风筝收了,见苏御看向自己,冲小八说:“吃完饭就走。”   苏御跟着叮嘱,“先去洗个澡,一身汗味。”   小八嘟了嘟嘴,“哦”了一声,走了。   下午,日头当空。   窈遇的马车,到了和韵斋门口。   因为有小八在,李初尧吩咐棋墨在马车中准备了马凳。   拍卖会之所以选在下午,而没有选在上午,主要是因为物品多,上午时间短,拍不完。   和韵斋的侍女站在门口迎接,李初尧将请帖递过去,随后由侍女带到相应的房间。   整座楼,如同一个空心的圆柱体,不过因为封顶的原因,上面又是翘角的棱锥,盖着琉璃瓦片,阳光落下来,照的楼层敞亮。   中间的展台,有四座楼梯,两两相对,分别到二楼和三楼。   窈遇的房间,在楼梯旁边第三间。   三楼一共有八个房间,二楼有十二个。   李初尧牵着苏御,小八和鸿书紧跟在身后。   刚到房间门口,另一边楼梯上来的李舜维,刚好同李初尧对上视线。   不过让李初尧意外的是,宋清竟然也在。   一个月都不到,流了孩子的身体就好了?   不过这些显然用不着他担心,李舜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随即揽着宋清,生怕将人摔在了。   两人熟稔的相处,让人忍不住羡慕。   值得一提的事情是,宋清现在已经是李舜维的正妻了。   两人恩爱的画面,让人不由想起楼霞,不过对于她,更多的是指责。   因为明显李舜维和宋清情投意合,她却要来横插一脚,害死了宋清的孩子,只降为妾,算是便宜了,按照那些人的想法,就应该直接休妻。   苏御见两人旁若无人的恩爱模样,不由觉得眼熟。   小八看了看对面的人,目光又落下苏御和李初尧身上,他靠近苏御,小声说:“小表弟,我觉得他们好假啊,一点也不像你和表弟夫。”   小八的话不大,但隔得近的人,都听见了。   一向礼节尤佳的侍女也不由对比了一番,还真没错,李初尧和苏御眼里的情意,一看就骗不了人,只需要一眼,便能看清里面的柔情。   但李舜维揽着宋清嘘寒问暖,总有种带着漂亮的东西,炫耀的感觉。   而宋清眼睛里,表面是单纯和爱意,但对比之下,那份感情显得特别空洞。   李初尧见小八戳破,笑了笑说:“我们进去吧,今日主要还是拍卖会。”   侍女反应过来,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屋里有一个圆桌,上面已经放好了茶壶,茶杯扣在茶盘里,小袋的茶叶,就放在茶杯边上。   小八挨着苏御坐下,“那两人真讨人。”   苏御还是第一次听小八说讨厌谁,好奇道:“怎么讨厌了?”   “他们分明就是在学你们,但又学得不像,”说着他视线在李初尧和苏御身上来回扫了一眼,继续说:“你们俩的相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面红心跳,但那两人,只让人觉得恶心。”   苏御一愣,没想到小八在这些方面,看的这么仔细。   小八要是知道他这么想自己,肯定要反驳一句,还不是你们俩在我面前,一点都不知道回避!   李初尧泡了一蛊茶,赞同道:“小八这话甚合我心。”   小八冲李初尧一笑,“当然了,我可是向着你们的。”   苏御摇了摇头,瞪了李初尧一眼,“你别跟着添乱了。”   李初尧耸了耸肩,鸿书装作自己是透明人,他什么也听不见。   小八突然问:“鸿书,你和莫一也像小表弟他们一样吗?”   鸿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干咳一声,红了耳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八像是找到了乐趣一般,专欺负老实人。   “鸿书,你们在房间的时候,也会……”   苏御立马捂住小八的嘴,旁边侍女还在呢。   然而他们巴不得不谈,李舜维那边的屋子,已经发出了尤为暧*昧的动静,不知道是故意秀恩爱,还是下半身禽兽。   小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一头栽进苏御怀里,“小表弟,他们污染我耳朵。”   苏御:“……”   李初尧:“……”   那你平时在府里听见的是什么?   鸿书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倒了一杯茶。   隔着两个房间都能听到动静,就别说挨着的房间了。   不过好在,那两人没做多久,拍卖会就开始了。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拍卖的东西上,没工夫听床戏。   看东西可以到外面的走廊,侍女根据人数,已经摆好了椅子。   李初尧冲鸿书说:“你带小八去看吧。”   鸿书点点头,小八主动跟了上去。   其实里面也能看到,只是看的没有外面仔细。   李初尧将苏御抱进怀里,“听到小八说的了?”   “什么?”苏御一时没有反应过过来,一脸疑惑。   “小八说,我们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哪里说了……”苏御立马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了。   小八说他们眼神里,有对方,爱意也表现的刻骨。   苏御眨了眨眼睛,“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苏御勾了勾嘴角,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   李初尧想起之前的疑惑,好奇道:“双儿流了孩子,比女子好的快?”   正常来说,也要养一个月吧,同生孩子一样,需要坐小月子。   苏御睨了他一眼,你还想着宋清!   李初尧看清他眼睛写着的意思,掐了掐嫩的出水的脸蛋,“李舜维就算再要面子,也不会拿宋清的身体开玩笑。”   “你怀疑楼霞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宋清孩子就流掉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李舜维肯定不屑陷害楼霞一个女流之辈,虽然不喜欢这个妻子,但也不会用孩子来诬陷。   所以这件事只能是宋清做的。   “算了,懒得想,反正又和我们没有关系。”   苏御点点头,撅着嘴说:“本来就是你提及的。”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腰。   苏御立马不说话了。   两人望着楼下的东西,终于到了蚕种。   这次叫价的全是布匹生意的老板。   从五十两起拍,三次定价。   “一百两!”   “两百两!”   “两百五十两!”   “三百两!”   ……   各家都在试探的加价,毕竟要先看看,有哪些人想得,自己的最高底价,能不能将东西拿下。   若是有势在必得的那种,差不多了,也就算了。   毕竟和韵斋规定,不得恶意加价,必须是能付得起的价格拍。   无规矩不成方圆,总要有规矩束缚,才不会乱。   只见对面的李舜维,抱着脸蛋微红的宋清,坐到外面的椅子上,然后让身边的小厮叫价:“一千两。”   他话音落下,其他人立马雅雀无声了。   一个蚕种,万一中途夭折了,可就赔大了。   谁也不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   一千两虽然不算太多,但从一个蚕种,到多个,这中间花费的时间,还有吐出的蚕丝,万一比不上之前的蚕丝呢,都会赔本。   李舜维一脸势在必得,好似那东西,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李初尧喊了一声鸿书,后者立马懂了,喊价道:“一千二百两。”   众人都知道李初尧做的生意,顿时一脸疑惑。   为了避免私人原因,让东西流拍或者恶意竞价,和韵的老板出言相问:“不知窈遇的东家,拿蚕种有何用呢?”   李初尧牵着苏御出去,温和有礼道:“窈遇一直有打算做一款蚕丝面膜,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原料,想用这个蚕种试试。”   蚕丝面膜当然是幌子,何况蚕丝面膜,也不是真的蚕丝做的。   但是能够给李舜维添堵,让人信以为真,何乐而不为呢。 第188章 电筒(下本文主角)   李初尧和李舜维的恩怨,在座各位一清二楚,陷入鸦雀无声大厅,突然“嗡”地讨论起来。   和韵斋的何老板皱了皱眉,不是他不相信窈遇,而是不想毁了和韵斋的名声。   不然他就不会特意将李舜维和李初尧的房间分隔那么远了。   李舜维面色不太好看,他直接出言道:“你说的东西,我们从未听过,又怎么知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初尧望着下方的人,高声道:“窈遇的面膜,有泥膜和睡眠面膜,前者需要洗干净,后者直接抹脸上即可。   而这款新的蚕丝面膜,就像薄薄的一张纸,贴在脸上,等肌肤把蚕丝里面的精华吸收干净,就可以直接扔掉如纸一般的蚕丝了。   当然,这市面上的蚕丝被太少见了,我倒是很想送一套给我夫郎。”   李初尧解释完,话音一转,“难道我窈遇一千多两银子都没有吗?”   众人一听,觉得也是,人家拍来想干嘛干嘛,只要能付得起钱,就不算违规。   何老板打圆场道:“既然窈遇东家已经解释清楚了,那各位就请继续拍吧。”   而那几位已经歇了价格的人,听闻了蚕丝被,又重新燃起了兴致。   物以稀为贵,谁家能先一步制造出蚕丝被,便能快一步卖出去。   一旦多了,可就不值钱了。   想明白这点,等何老板再次出言可以拍了,这个蚕种立马从李初尧的一千两白两银子,变成了三千五百两。   李初尧非常满意,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他举着牌子再次加价,“四千两!”   话音落下,已经没有人加价了。   李舜维面色黑沉,掐着宋清腰的手收紧,后者蹙着眉心小声喊疼。   “舜维,一个蚕种而已,咱们不要了吧。”   李舜维瞪了他一眼,“没听李初尧说吗?除了蚕丝被,还有蚕丝面膜呢!要是称了他的心意,别人怎么看我?还是你也觉得我不如他?”   宋清本意是提醒他,别跟李初尧较劲,听到他迁怒的话,立马委屈的将脸埋进了他怀里。   夏天只隔了一件衣服,滚烫的眼泪,让李舜维清醒了两分。   不过他还是让小厮加了价,四千两百两!   等定下归属于自己了,才小声哄宋清,“别哭了,东西已经是我们的了。”   宋清生着闷气,不说话。   一个蚕丝,竟然比他还重要!自从酒楼事情后,李舜维对他依旧关心照顾和疼爱有加,只是同原来相比,多了两分虚情假意。   尤其是他嫁给李舜维后。   李舜维耐心哄他,旁边的人也带了夫人,一边恭喜,一边说羡慕。   李舜维听得舒服,哄的更加温柔了。   小八远远瞧见,冷哼一声,“恶心!”   李初尧和苏御偏头看了小八一眼,眼里皆是无奈。   苏御扯了扯小八的脸,“恶心就别往那边看。”   小八委屈巴巴:“可他们就在对面,一抬头就看到了。”   不等苏御回话,他拿下苏御的手,严肃道:“小表弟,我才是哥哥。”   李初尧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你不说我们都忘了。   苏御意犹未尽的收回手,小八的脸上,带着点婴儿肥,捏着软软的,比棉花糖还舒服。   李初尧的脸轮廓分明,好看是好看,但没有小八的捏着舒服。   李初尧看出苏御的想法,冷哼一声,掐住苏御的脸蛋,“苏小狗,我才是你夫君。”   苏御瞪他,“手拿开!”   说着就要去咬人。   侍女不由将目光落在对面,又挪回来,这样一对比,确实前者虚假的要紧,后者虽然打闹,但不管是两人之间的默契,还是生气,都给人一种面红心跳、羡慕的要紧的感觉。   见旁边人看了过来,苏御耳根一红,乖巧坐在一边。   李初尧暗自发笑,靠在椅子上,看接下来的物品。   何老板笑了一声,继续说:“接下来这件宝贝,是我们前所未见的新奇玩意儿。”他冲拿着东西的侍女一招手,随后将东西摆在了台上。   李初尧瞪大了眼睛,“蹭”地从椅子上,失态的站起了身。   苏御被吓了一跳,看清楚李初尧眼睛里的不可置信,他也跟着站起身,走过去拽住李初尧的手。   “阿尧,怎么了?”   李初尧骤然回过神来,对上苏御眼里的担心,摇了摇头。   苏御皱了皱眉,只听见李初尧问旁边的侍女,“这件宝物的主人还在这里吗?”   侍女摇了摇头,“抱歉,和韵斋不提供物品主人的消息。”   但想起自家主人的交代,不要得罪窈遇,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对方是双儿。”   李初尧一愣,难道同自己一样,魂穿?那东西又是怎么带过来的呢?   苏御见他魂不守舍,不由捏紧了李初尧的手指。   下面的老板已经开始介绍宝贝,这件物品名字叫做电筒,配套的还有电池,随后让人用黑布挡住光线,看效果。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这是2350年后新型电筒,不过看样子,还要先进些,一个电池至少能够用两年,而且零污染,只要电筒不坏,用一辈子都没问题。   虽然电筒在现代是个很普通的东西,但不管是外观还是性能,都比他离开时,要高档多,难道有人比他来自的现代,更未来些?   为什么上辈子,没有出现过呢?   李初尧心中的疑惑渐深。   苏御咬了咬嘴唇,小声喊了一声:“夫君……”   李初尧看向苏御,将人揽进怀里,问:“想不想要?”   苏御看着李初尧没有说话,即使被李初尧揽在怀里,心中升起的危机感,也并没有让他放下心来。   他还是头次见,李初尧露出那样的目光,就好像那个名叫电筒身后的主人,李初尧认识一般,而且关系还非同寻常。   他一直都知道,李初尧的世界,同自己的不一样,许多他不知道的东西,李初尧总能叫出名字,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   下面已经开始叫价,李舜维怀里的宋清兴致勃勃,同李舜维撒娇说想要。   李初尧不知道苏御已经想了那么多,只当他是怕拍不到。   于是他冲旁边的鸿书吩咐,“等拍卖结束,让人送几盒面膜过来,分几盒给何老板,顺便帮忙转送一盒给电筒的主人。”   鸿书愣住,看了一眼李初尧怀里的苏御。   “尧哥,人都没见过,而且又不一定拍到东西,送礼物不好吧?”   李初尧皱了皱眉,“我自有打算。”   若是那个人同他一样,来自现代,一定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最好的确认方式,便是用只有他们知道的东西,来确认。   若是愿意交好,指不定还能合作。   而且他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他重生回来,不是直接回2350年,而是重生在穿越后。   他不想出什么变故,毕竟他已经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苏御听到他的回答,心中升起一股酸涩,还带着点疼。   尤其是对方是双儿。   苏御垂着眼推开李初尧,“我有点累了,小八你陪我进去坐会儿。”   说完便拉着小八进去了。   李初尧踉跄了一下,站稳身体,眼神里闪过一抹疑惑。   侍女原本心中还有挺羡慕苏御,如今看来男人都一样,听到对方是双儿,立马便送上了礼物。   李初尧就是因为听见她说了对方是双儿,所以多的送何老板,转交一盒给电筒背后的主人。   但显然关注点不同,让人误会了。   鸿书提醒道:“尧哥,你再不进去,人该哭了。”   李初尧愣了一下,随即推门进屋。   小八蹲在苏御面前,明显在逗人开心。   可惜苏御开心不起来,只要一想到李初尧方才的模样,他就高兴不起来。   听到脚步声,苏御抬起头,看到是李初尧,眼眶一红。   小八左右看了看,最后识相的出了门。   李初尧信步走过去,想伸手抱住人,却被苏御躲开了。   “乖,过来我抱抱。”   苏御没有动,但眼泪却委屈的流了下来。   李初尧一脸心疼,不顾人愿不愿意,径直将人抱进怀里。   低头亲了亲苏御的眼睑,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交个好,以后好合作。”   “别掉金豆豆了,我心疼。”   苏御从他怀里抬起头,“真的只是合作?”   李初尧升起一股心虚,老实交代道:“还有试探的意思,想看他知不知道,我知道的那些东西。”   “真的?”   李初尧点点头,抱着人坐到一边,让人靠在自己怀里,轻柔的捏苏御的手指。   “小醋包。”   苏御张嘴咬他的脖子,听见人抽了一口气,抱着人不说话了。   李初尧按着他的后脑勺,磨蹭苏御的耳鬓,“宝贝,我们商量一下,以后不准冷暴力,好不好?”   李初尧身上暖烘烘的,苏御趴的有点热,往边上挪了挪,狡辩道:“我哪有冷暴力,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李初尧将人固定住,不准他乱动,看了怀里的人一眼,重新解释:“冷暴力呢,就是生气了,什么都不说,还不搭理人。”   “宝贝,以后生气直接告诉我行吗?哪怕当着众人闹,不给我面子也行。”   苏御在他怀里抬起头,“那到时候,那些人都说你惧内也不要紧?”   “不要紧,再要紧,也没有你要紧。”   “哼,油嘴滑舌。”   …… 第189章 谁是棋子   何老板朝四周看了一眼,“电筒五千两一次……”   鸿书拍了拍小八的肩膀,“小八,快去问问还拍不拍,不拍就是别人的了。”   “你怎么不去?”   “我不是哥哥啊。”   小八眼睛一亮,给了鸿书一个你有眼光的眼神,转身去推门,只见苏御侧身坐在李初尧大腿上,莫名松了一口气,他忍不住问:“小表弟,电筒还想要吗?”   李初尧目光跟着落在苏御身上。   苏御点点头,“要。”   “好勒。”   小八直接出去了,兴致勃勃举起牌子,“一万两。”   现场陷入寂静,原本还想加价跟着抢的李舜维陷入了沉默。   鸿书冲小八竖了一根大拇指,一来这么陡,要不是清楚窈遇的账本,他估计得吐出一口心疼的老血。   李初尧在里面自然也听见了,他抽了抽嘴角,“小八要是嫁了寻常夫家,恐怕会把人家底败光。”   苏御颇有同感。   小八冲何老板喊:“可以拍定了吗?”   何老板回过神来,“一万两一次,一万两两次……一万两三次,好的,成交。”   一锤定音。   小八挺高兴,冲房间里的两人使眼色,怎么样?我厉害吧?   李初尧扶额,厉害,银子又不是你出。   不过拍下来也好,他正好可以研究一下电池。   苏御面无表情冲他竖了一根大拇指。   小八一脸得意。   旁边的人,对于刚才苏御生气那一幕,自然也瞧见了,恭喜的时候,不由带了妒忌,调侃道:“李东家为了讨夫郎欢心,下尽了血本啊。”   鸿书听了往里面瞧了一眼,李初尧自然听到了,那人是故意放大了声音,说给他听。   李初尧牵着苏御出去,冲那人一笑,“原来是孙老板,若是孙夫人看上的东西,哪怕是倾家荡产,孙老板也愿意的吧?”   孙老板脸色一僵,谁都知道,他同家里的母老虎不对付,身旁带着的是他最宠爱的妾室,李初尧这话分明是在讽刺他。   “李东家真会说笑,难道你愿意为了夫郎,倾家荡产?”   李初尧看了苏御一眼,“我和我夫郎一条心,有何不可?不过孙老板旁边这位,同孙夫人貌似不太像啊。”   孙老板一脸铁青。   孙老板一家人的事情,在邺城同属于饭后余谈,尤其孙夫人出身镖局,打的一手好拳头,时常将孙老板,揍得鼻青脸肿,隔壁院子都能听见惨叫。   今日带了妾室来,却没带夫人来,若是传进了母老虎耳朵里,估计孙老板回去,又是一顿胖揍。   唇舌之战,以孙老板词穷告终。   临走的时候,李初尧和苏御去缴银子,正好碰上李舜维和宋清给蚕种的钱。   李舜维目光落在那件奇物身上,反常说了一句:“恭喜啊。”   李初尧挑了挑眉,没应声。   李舜维眯了眯眼睛,故作愁状,“要是没有李家,二哥可会同我……”   “不会。”李初尧猜测他是因为那一万两,有了别了心思,故意讨和想要算计自己,他实话实说:“我们不是亲兄弟,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要是真把他当二哥,就不会有上辈子的事了。   李舜维袖中的手指攥紧,他心有不甘道:“我曾经有将你当哥哥。”   “你都说了,那是曾经。”   李初尧牵着苏御往外走,小八和鸿书立马跟上。   他和李舜维,这辈子注定不死不休。   “舜维,你……”宋清也没看明白,李舜维这是闹的哪一出。   李舜维看了他一眼,“我不过是在试探他罢了。”   若是李初尧愿意同他称兄道弟,那窈遇,只需要费点时间,就唾手可得了。   既然李初尧不愿意,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离拍卖会过去了好几日。   李初尧给让何老板转交的东西,最终没能到电筒的主人手里。   因为那人提前离开了。   只留了一个地址,银两都让人快递到京城去。   如今又同京城扯上了关系,李初尧京城之行,非去不可了。   小八对美容院很好奇,缠着苏御带他去看看,苏御无法,只好让李初尧一起。   三人到门口的时候,碰巧遇见了乞讨的张香兰。   不过神色明显比上次清明了许多,看上去同正常人一样。   看到李初尧,她立马扑了过来。   苏御和小八被吓了一跳,脸色刷白。   李初尧将两人护在身后,张香兰装疯道:“老爷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   旁边的小厮,没立马上前,毕竟李舜维吩咐了,要等人被侮辱够了,再上前阻止。   当初张香兰那般对待李初尧,肯定不止羞辱这般简单。   两人对视一眼,一人回府禀告,一个留在这里,观察情况。   李初尧皱了皱眉,“看清我是谁。”   张香兰往后看了一眼,小声道:“李初尧,我有关于你身世的秘密,作为交换,你帮我脱离李舜维。”   说完这句,她又立马装作受了惊吓,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见李初尧发愣,苏御扯了扯李初尧的袖子。   “张香兰会不会别有目的?”   李初尧蹙着眉毛摇了摇头,原主的身世?老夫人曾经说过,原主并非张香兰亲生,难道上辈子追杀他的人中,有人是因为他的身世?   ——李澜身后的人!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阿御,你同小八先进去,我和冷一去找张香兰。”   苏御秀气的眉毛,拧了一下,他紧紧抓住李初尧的袖子,又缓缓松开,“那我们在美容院等你回来。”   李初尧点点头,“去吧,顺便带小八体验一下。”   苏御不太放心,“你小心。”   李初尧按着他的后脑勺,在额头落下一吻,“嗯,我会小心。”   苏御依依不舍,被小八拉着走了。   另一边的张香兰,在一处拐角的地方,藏到了一个空酒坛子里。   小厮喘了一个口气,立马往另一个方向去。   李初尧和冷一到的时候,张香兰正从里面爬出来。   “你答应了?”张香兰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李初尧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那就要看你说的值不值得了。”   张香兰低垂着眼睑,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她袖中的手指攥紧。   “如果一开始知道这个秘密,我不会对你动手。”   “我喜欢听真话,不喜欢打无味的感情牌。”   张香兰咬了咬牙,“那你必须要保证李舜维再也找不到我。”   李初尧半眯了一下眼睛,“成交,冷一去周围看着,不准备让一个人进来。”   “是。”   “现在可以说了?”   张香兰深唿吸一口气,双手不自觉的绞紧,她看了一眼李初尧,开口道:“你并不是李胜才的孩子,是京城李家的遗腹子,具体我不知道,但是李舜维身边的李澜,就是为了除掉你来的。”   李初尧的拇指摩挲食指骨节,不动声色追问:“京城李家?”   “对,邺城李家是京城李家的旁支,现在李舜维同京城李家同仇敌忾。”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张香兰咬了咬嘴唇,将青翠那天听见的话,又同李初尧重复了一遍。她之所以能确定京城主家,是因为李舜维。   他以为她完全疯了,其实并没有,黄大夫一直在暗中喂她清醒的药。   不过这些,她决计不会告诉李初尧。   她要去京城找已经嫁给宋晖的李雨思,如今她只有这个女儿可以依靠。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万一这一切是你和李舜维商量好的计谋呢?”毕竟张香兰能够冰释前嫌找他帮忙,也能够为了活命,求李舜维给她一个除掉自己活命的机会。   “就凭李舜维杀了我儿子!”张香兰目光里露出恨意来,李舜维以为她疯了,便在她面前,将怎么杀害李常维,还有晚上在祠堂弄出动静吓她,一并说了。   她只有好好活着,才能让李舜维,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她知道,李舜维在用自己的消息,威胁李雨思,只有找到李雨思,她们母女,才能摆脱李舜维,利用宋家给李常维报仇!   李初尧并没有意外,张香兰说的应该是真的,但是到他面前的时机太巧合了。   很可能张香兰身在其中,只是一颗棋子,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   不过李舜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仅仅是告诉他,让他去以卵击石吗?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地方,若是你说的是真的,我会放你去找李雨思。”   张香兰皱了皱眉,“不行,我必须现在去。”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张香兰咬紧了嘴唇,“可以,但是你需要差人帮我给雨思送封信。”   李初尧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   冷一解决了外面的人,出现在巷子门口。   李初尧示意他将张香兰带走,随后回了美容院。   另一边禀告的小厮,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生怕惹怒了李舜维。   “你说张香兰求李初尧给东西吃?”   小厮点点头。   李舜维看了他一眼,“行吧,你带着人去搜寻母亲,尽量弄的沸沸扬扬。”   “是。”小厮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只能依言照做。   过了一会儿,黄大夫被人押着上前。   “黄叔,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背着我做事呢。”   李舜维走到他面前,抬手捏着他的下巴,“不过我还要多谢你,不然就没今天这出好戏了。”   黄大夫瞳孔放大,瞪着眼睛问:“你都知道?”   “你以为我是李胜才?在我的府里,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第190章 新布署   李初尧让人盯着对面李府,却发现,李舜维增加了人手,整个府邸密不透风,连冷一都没法进去。   现在邺城全在传张香兰疯了,李舜维派人四处寻找的消息,倒是给他刷了一波孝顺的好感。   苏御见李初尧又陷入了沉思,伸手在人面前晃了晃。   李初尧握住他的手,将人拉进怀里。   “怎么了?”   “你又在想张香兰说的事?”   李初尧点点头。   苏御捏着李初尧的手把玩,想了想说,“张香兰说你是遗腹子,很可能是真的。”   李初尧皱眉,“怎么说?”   苏御看了他一眼,将京城的听闻细细道来。   京城从商的四大家,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李姓。   但因为李盛澜夫妻俩,从成亲以来便一直在外奔波,以“二”己之力,力揽狂澜,让李家坐上京城四家之一。   可惜的是天妒英才,在一次外出中,两人死于非命。   嫡系本就只有李盛澜夫妻两人,又没有孩子继承,偌大的李家,便交由李胜澜的庶出二弟李盛堂继承。   夫妻俩被厚葬,但尸身被棺材盖着,无人知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李家向外公布,一定会彻查此事,但多年过去,除了老一辈人,还记得两人的飒爽英姿,其他人早就将这一切抛诸脑后,随着时间遗忘了。   因为李盛澜夫妻一直在外面奔波,所以即使腹中有了孩子,也只有李家知道。   要想查当年的事,又谈何容易。   李盛堂将婴儿送到邺城李家抚养,叮嘱将孩子养废,不过是怕长大了,锋芒毕露,夺取他手中的大权。   也因为这一点,才显得当年的事情,不简单。   不然为什么李盛堂要掩人耳目,将人送往表面没有干系的邺城李家?   李初尧听苏御说完,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上辈子为了报恩,他去过京城苏家,顺便也想打通人脉,让生意遍布京城。   也就是那次之后,李胜才和老夫人对他变了脸色。   后来李舜维的所作所为,便顺理成章得到了老夫人,李胜才,以及京城李家的支持。   难怪老夫人和李胜才不喜欢他,却对他寄有厚望,又将他和李舜维区别开来。   这样想来,所有不合理的地方便能解释清楚了。   “你想到了什么?”   李初尧摸了摸下巴,眼睛微眯,“在想李舜维让我知道这些事,想要做什么。”   苏御拧了一下眉毛,“你知道身世,肯定会去查,那京城李家知晓了,肯定会盘问李舜维,届时他把责任全部推到李胜才和老夫人身上,就能让李家帮着他对付你。”   这样一想也合理,只是李初尧心中依旧不安。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苏御摸了摸李初尧的喉结,“不如我们动身去京城吧,只要你出现在大家视线里,李家就会有所忌惮。”   李初尧捏住他的手腕,“你是说,利用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动手?”   苏御点点头,“去了京城,有大哥和顾哥他们在,李家也轻易下不了手。”   “好,不过临走,需要将李澜解决了。”   苏御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上,“好。”   如今已经是七八月份,沂南那边已经来了消息,说城西桩子那边,今年产量比往些年,翻了好几倍。   李初尧让人运了大半来邺城,另外让鸿书去准备米铺的事情。   开业那天,李舜维望着窈遇米铺大米的价格,脸色铁青。   他原本以为京城李家会多派人手过来,却不想那边一顿责骂,说他办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让他尽快解决了李初尧,不然后果自负。   他好不容易背靠大树好乘凉,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而且李家那边说了,只要他能解决了李初尧,便让他在京城有一席之地。   他当然不满足呆在邺城这个地方,人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又怎么甘心呢!   但因为最近烦心事太多,他对宋清也没给好脸色,连同床上的事,也只是发泄,好几次都弄的宋清受伤。   他事后虽然有道歉,但也没多在意。   因为有人告诉他,宋清是只被别人穿过的破鞋!   虽然他看着宋清的朱砂在眼前消失,但对方说,宋清之前的那个孩子就是别人的,不信可以找大夫询问。   他以为这是李初尧的离间计,但怀疑的种子落下,而且他隐隐问起此事,宋清总是转移话题,这让他不得不怀疑。   宋清过得不如意,便让人折磨楼霞。   楼霞也不是省油的灯,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认李舜维娶了破鞋,而且是她亲手设计,看着宋清躺在别人身下。   李舜维气的给了宋清一巴掌。   宋清干脆旧事重提,骂李舜维要不是他招惹了楼霞,同人订婚,非要自己证明爱他,逼着自己做那种事,他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李舜维自觉理亏,但只要一想起宋清被那么多人……他就觉得恶心!   楼霞被重新关了起来,宋清虽然没被怎么样,但李舜维却从他屋里搬了出去。   对面李府的事,闹的不可开交,但却未传出半点消息。   只是李舜维新纳了妾,是宋清身边的青儿。   李初尧作为推动事情的始作俑者,乐的清闲的看李舜维不得安宁。   苏御落下一颗白子,将黑子全部捡走。   李初尧抽了抽嘴角,自家夫郎什么时候,迷恋上了这种单方面的虐杀?   “楼霞被宋清折磨的人模鬼样,阿御,你说我要不再加一把火?”   苏御视线落在棋盘上,若有所思后,落在一子,“你想怎么添火?”   李初尧就落得随意了,“帮楼霞一把。”   苏御了然的点点头,在另一角落下棋子。   李初尧:“……”   这棋还怎么下,无论他落在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他叹了一口气,苏御看了他一眼,将棋盘清空,“重来。”   李初尧:“……”   他对棋真的不感兴趣,求放过!   苏御见他瘫在一边,忍不住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李初尧抬头睨了他一眼,又躺回榻上去了。   “楼霞恨宋清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们应该都恨李舜维才对。”   楼霞因为李舜维先答应定亲,才会自觉跳进这个火坑。   而宋清,在他自己看来,肯定应该能有一个更好的归宿,这一切却被李舜维毁了。没有李舜维,就不会有楼霞找人强了他,更不会在酒楼名誉扫地。   李舜维负了他们两人,不是应该同仇敌忾吗?   苏御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可夫君就是天!”   要是李舜维出了事,府里的妻和妾,只能跟着落魄。   要是能吃苦还好,只要坚持,两人也能撑起一片天。   但显然楼霞和宋清都不是能吃苦的人。   李初尧“腾”地坐起身,手撑着下巴,望着苏御,挑了一下眉毛说:“我是你的天吗?”   苏御脸一红,手里攥着一颗棋子,瞪了他一眼,“说正事,你别打岔。”   “我说的怎么不是正事了?”   苏御:“……”   这人就是故意调侃自己!   苏御红着耳尖,木着脸将人从棋盘上推开,拿着棋子说:“再来一局。”   李初尧:“……”   他抽了抽嘴角,心甘情愿的拿着黑子走棋。   张香兰那边,李初尧已经放人走了,至于能否安全到京城,又是否安然无恙找到李雨思,都同他没关系。   他只负责,让李舜维找不到张香兰这个人。   顾莱那边传来了消息,让李初尧再备一批货,送到京城去。   那些夫人小姐双儿,很喜欢窈遇的东西,抢着下单。   李初尧应声让鸿书先去准备,这边需要留一个管事,除了酒厂,还有化妆品,都需要有个得力忠心的人接手。   鸿书和莫一是最好的人选。   只是一旦他去了京城,身边没有得力的帮手,很难大展身手。   苏御建议道:“让伽衣和棋墨留下吧,鸿书和莫一的婚事,也该办了。”   两人因为窈遇的事情,一直忙个不停,连同莫一答应的婚事,也未定下。   “那对外宣布鸿书是我的义弟,让他先去京城准备宅子成亲,到时候乘着喜宴,宣传一下窈遇。”   苏御点点头,这也是一个办法。   有李宽和顾莱等人在,不怕人不给面子。   再有窈遇的东西,不愁那些贵族夫人,不感兴趣。   “莫一愿意留下吗?”   “莫一会留下的。”   李初尧其实存了私心,他怕李澜和李家人在中途动手,有莫一在,更安心一些。   毕竟莫一的那些东西,正常人没一个扛得住。   这次动身,他有预感,解决完京城的事情,差不多就尘埃落定了。   两人对视一眼,对于前方的路,一片空茫。   三日后,鸿书动身去京城。   苏御怕小八跟着他和李初尧出发,中途不安全,让人跟着一起走,并写了一封信,给京城的苏烈,让人帮忙照顾小八一段时间。   李初尧抽了抽嘴角,照顾是假,撮合是真吧。   他让冷一和冷冉分成了两波人,冷一留在邺城同他们一起出发,冷冉护送鸿书和小八去京城。   乔天也跟着一起走。   小八很不舍,想同苏御一起走,但被苏御哄着说,苏烈有多好,架不住好奇,乖乖跟着走了。 第191章 夜不平静   鸿书一行人走后没多久,李初尧让楼霞和宋清合作的事,便有了眉目。   此事还得多亏了青儿和楼霞的丫鬟琉璃。   前者想做正妻,刻意抹黑宋清,支支吾吾说,宋清背着他,还被宋通墨送到别人床上过。   没有守宫砂,此事无论是不是真的,宋清已经被其他人糟蹋过都是事实,一怒之下,李舜维去宋清的院子狠狠两人羞辱了一顿。   骂人恬不知耻,不配做他的正妻。   还骂宋清,妾就是妾,扶上了正妻,最终也只能同妾一般下贱!   宋清听他这么说,再对比李舜维先前的柔情,差点没同他同归于尽。   何况宋清对他确实生了喜欢,不然当初他的试探,宋清不会心甘情愿,冒着没了守宫砂被指责的风险,同人在一起。   只是李舜维发疯似的,根本不顾及宋清的辩解!   连同宋清引以为傲的人,也被李舜维羞辱的一文不值。   还当着下人的面,一边强行要宋清,一边骂他不知廉耻!   宋清早就习惯了李初尧的摆弄,即使心中不愿,身体却很诚实。   这让李舜维更加怒不可遏,骂他不要脸,贱人!   所有下贱的词语,全被李舜维骂了一个遍。   哪怕宋清怎么哭喊,李舜维也全然不顾及,直到宋清身下流了一摊血,人也没了声响,李舜维才意识到不对劲。   请了大夫一看,才知道宋清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只是孩子没了。   宋清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李舜维望着苍白着脸的宋清,怔怔发愣。   他爱过宋清,只是这份爱,还参杂了其他东西。   如今这份爱,变成了厌恶,连那一点点愧疚和后悔也被掩盖了。   他吩咐人丫鬟守好人,好生照看,随后便再未踏进过宋清的院子。   李舜维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宋清醒来,得知自己和李舜维的孩子没了,自己又回到了妾室的身份,他心死如灰。   加上青儿又不是安分的主,时不时过来炫耀,还告诉宋清,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这让宋清心中的那份期待和不甘心,全部变成了恨!   李舜维亲手毁了他!和他们的孩子!   后者琉璃那边,想着青儿能做主子,她当然也不甘心做个小丫鬟。   效仿青儿勾引了李舜维,得了姨娘的称唿,于是同青儿斗的不可开交。   楼霞和宋清虽然依旧冷嘲热讽,但彼时他们对李舜维都只剩下了恨。   还有被丫鬟背叛的惺惺相惜。   李初尧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当真不假,当初李胜才纳了沐染,睡了青翠,如今李舜维连着将两个丫鬟收入房中,当真一点脑子都没有。   上辈子,李舜维和宋清恩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因为一个楼霞变成了虚情假意,又因为青儿反目成仇,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苏御看了敛眉倒茶的李初尧一眼,问他:“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李初尧给他倒了一杯茶,“让冷一送点莫一特制的催*情*药给青儿和琉璃,我想李舜维应该特别喜欢。”   苏御凝眸,“顺便将消息送给宋清和楼霞?”   李初尧点点头。   送的量只多不少,楼霞和宋清是参与,还是干脆让人死在这种事上,就不关李初尧的事了。   “那李澜怎么解决?”   李初尧喝了一口茶,看着苏御说:“黄大夫被李舜维囚禁在府里。”   李初尧冲窗外喊了一声,冷一骤然出现在窗前。   “今晚动手。”   冷一点点头。   苏御皱了皱,陷害给黄大夫可行吗?   等冷一一走,李初尧拉着苏御坐在大腿上。   “黄大夫陷害李常维害了沐染的孩子,又鼓励李舜维下毒害李胜才,再暗中帮助张香兰来找我,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苏御一愣,“张香兰来找你,是黄大夫安排的?”   李初尧点点头,“黄大夫用药帮张香兰清醒,告诉她,我和李舜维不对付,想要从李舜维手里逃出去,就只能找我。”   “可张香兰那么恨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你忘了?张香兰恨我是因为我是李胜才的儿子。”   苏御了然,“那告诉你身世,你也不一定会动李舜维啊?”   “但我肯定会去京城,为了没有后顾之忧,肯定会想方设法,让李舜维没了动窈遇的能力。”   “然后他就可以借此机会,让李家彻底后继无人?”   “这就不清楚了。”黄大夫怎么想的,李初尧不知道,但是恨肯定是真的。   钱氏嫁人的女儿李容,在李家出事后,不久也身亡了,死因不明,但李初尧派人查过,背后有黄大夫的手笔。   若是要李家后继无人,但还剩下一个李雨思,所以李初尧犹豫了。   黄大夫这个人,对李家有着变态的执着。   看似他在帮李舜维,却又不完全。   不然不会背着李舜维,有那么多小动作。   不过这次显然,李舜维棋高一招,利用他,将张香兰送到自己面前。   李初尧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很可能是李舜维,给他设的局。   苏御捏了捏他的手指,“鸿书他们到京城快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小八怎么样了。”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脸,“小八走了不好吗?没人黏着你了。”   苏御伸手将他的手掰下来,“小八也就一开始不懂而已。”   自从李初尧当着小八的面,一点也不顾及动嘴,后者生怕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只要一有苗头,立马跑。   李初尧挑了挑眉,将头埋在他脖子里,“这个月,是我太冷落你了吗?你竟然还能想着小八黏着你。”   苏御:“……”   他哪里想小八黏着自己了,分明是担心小八被人骗人。   而且这个月,小八不在,府里又少了人,愈加没了顾及,走到哪里都想着那事。   他现在腰还酸呢。   李初尧抱着人站起身,往床榻走。   苏御连忙推他。   “不行,腰还酸着。”   “没事,我给你揉。”   苏御:“……”   拿着茶叶到了书房外面的汁夏:“……”   听着里面的动静,汁夏红着脸转过身,吩咐下人们,先去别处。   汁夏用手指比了一下太阳离山头的距离,还有张开食指和拇指的距离。   等里面彻底停下来,估计天都黑了。   汁夏叹了一口气,吩咐人去准备热水。   傍晚,苏御动了动酸软的身体,睁着眼珠转了转。   李初尧见他醒来,抱着人起身去吃晚膳。   寝卧里,烛光通明,黄色的光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分明是暖色调,苏御却觉得心中拔凉。   要是李初尧再这么不节制下去,他的腰就可以不用要了。   还是小八在好。   李初尧看明白他心中所想,将头埋在他胸口笑个不停。   头不小心碰到胸口旁边,苏御喊了一声“疼”。   李初尧连忙抬起头,想扒开他的衣服看看,苏御却瞪了他一眼。   李初尧立马反应过来了,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下次我轻点。”   苏御:“!”   他冷哼一声,“没有下次了。”   李初尧同他讲道理,“阿御你看啊,要不是你经常和小八黏在一起,我没法亲近你,我能这么对你吗?”   苏御对上他诚挚的眼睛,还真的跟着想了想。   之前没去南川,他们次数确实不算多。   分离了那么久,小八平常同自己呆在一起,李初尧确实没机会。   后来好不容易小八识趣了,但一个月也只是多了几次。   现在被李初尧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你不是说,要等我长大一点吗?”   李初尧:“……”   “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这样吧,你自己克制,或者晚上我们一人一床被子。”   天气已经转凉了,晚上虽然还盖着薄被,但一个人的被窝,肯定没有两个人的被窝温暖。   李初尧对上苏御脖子后颈的红痕,之前的还未完全褪下去,现在又被新的掩盖,看起来尤为诱人。   李初尧喉结滚动,“好,我克制。”   苏御满意的点点头。   今晚的夜色,浓的看不清天空的云,伸出手指,隐隐只能瞧见模煳的影子。   李初尧将苏御哄着睡着了,让汁夏守着外面,同冷一出了门。   琉璃和青儿各显神通,一个端着鸡汤,另一个拿着药膳,送到李舜维书房。   李澜正在同李舜维谈事,瞧见这两人,皱了皱眉。   庶出的主子,品味都这么差劲。   “李澜,李初尧就是我们要动手的人,今晚你再去探一探。”   “行,主子那边吩咐,让你想办法,拿到窈遇的秘方和制作要领。”   李舜维点点头。   等李澜一走,李舜维让青儿和琉璃过去。   他知晓两人的心思,但他对女人的兴趣没有双儿浓厚。   将两人炖的东西,各喝了几口,便想打发人先下去。   谁知道身体升起一股燥热,他猩红着眼睛,只剩下渴求。   青儿和琉璃目光对视,火光四溅,丝毫没有注意到李舜维的异常。   随后房间里响起声音,守在外面的小厮对视一眼,这也太激烈了。   不过主子的事,不是他们做下人,能够揣摩的。   另一边,刚出府门的李澜,还未进窈遇府里,已经同冷一交起了手。   双方不相上下僵持在一起,谁也没办法抽身。   李初尧乘着李澜不注意,撤开瓶子,将粉末全撒在了李澜身上。   掩鼻已经来不及,下一秒,李澜直接倒在了地上。 第192章 邺城事情落幕   好在冷一提前吃了解药,不然得同李澜一样。   李初尧让冷一将人先带回府,他去查看一下宋清和楼霞打算做什么。   灯笼挂在屋檐下,照着石板闪着亮光。   院中的动静,听得人面红耳赤,夹杂着三人的声音,尤其浪*荡。   李初尧落在屋檐上,只见楼霞鬼鬼祟祟从一旁出来,避开门口的小厮,冲后面的人招了招手。   宋清微不可查眯了眯眼睛,跟了上去。   两人趴在窗户外面偷看,里面的人已经陷入了癫狂,仿佛只剩下了欲。   宋清看清楚琉璃和青儿的惨状,想起之前李舜维对他,不由瞪大了眼睛。   其实李舜维和宋晖,骨子里是同一种人。   只是前者克制,也只有癫狂的时候,才能露出本性。   楼霞却见怪不怪,见得多了,自然就不会惊讶了。   她爹,以及后来宋清找来侮辱她的人,都是一路货色。   楼霞余光落在宋清身上,琉璃给李舜维喝的鸡汤,里面加了催*情*药,所以她添了一把火候,特意将琉璃藏起来的一并放里面了。   李舜维不死也会残!   至于宋清……他们联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该让他享受一下李舜维的暴行。   否则怎么明白自己的痛楚呢!   李初尧躲在暗处,察觉楼霞眼底的光,当初宋清和李舜维刚闹矛盾的时候,宋清便找了人,凌虐楼霞,惨状同里面的相差无几。   楼霞每次想死,都被宋清拉了回来。   所以这两人能合作,意料之中,毕竟都是狠人!   过桥拆河,也不意外,毕竟都恨透了对方。   琉璃和青儿奄奄一息,但李舜维却还没发泄完,两人昏死了过去,也不放过人。   外面的小厮听着里面的惨叫没了声响,纷纷对视一眼,但又不敢违抗命令。   李初尧决定帮人一把,他用了瞌睡粉,撒在空气里。   几人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最后忍不住困意,靠着柱子睡了。   楼霞嘴角勾起一抹笑,乘着宋清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推进了窗户里。   宋清倒跌进去,连忙护住头,只是已经晚了,李舜维已经到了他跟前。   宋清坐在地上,对上李舜维猩红的眼睛,再看到地上的惨不忍睹弄两人,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他瞥向窗户,楼霞冲他一笑,随即关上了窗户。   宋清眼里只剩下了恐惧,青儿带来的药膳里面,他如法炮制,将青儿的存货全部加完了。   要是被李舜维那样对待,他肯定会死在榻上的!   宋清一个激灵,翻身爬起来,去推窗户,却怎么也打不开。   “楼霞,你打开!楼霞!”   “宋清,好好享受,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吧。”   紧接着里面传来惨叫,一声又一声,听得人心惊不已。   楼霞后背抵在窗户上,望着黑色的天空,眼睛里闪过一抹诡异的光。   就要结束了呢。   这些人都要陪我一起下地狱了。   “哈哈哈……”   她低低的笑,看起来尤为不正常。   等窗户边的人换了地方,她蹲在小厮面前,盯着人瞅了瞅,随后将早就备好的酒坛子,把酒全部洒在了书房边缘。   李初尧皱了皱眉,没想到真正疯了的人,其实是楼霞。   屋里的李舜维,早就没了自己的意识,只剩下身体的本能。   李初尧从房檐跃下,只见楼霞取下灯笼的火烛,随后扔在了撒满酒的窗纸上。   楼霞眼睛映着光,笑得张狂又肆意。   李舜维办事的时候,不许别人靠太近,所以等院护发现火光赶来的时候,已经救不下来了。   李初尧看着楼霞走进火里,然后整个人被橙光的火苗吞噬,眼里闪过一抹迷茫。   上辈子害他的邺城李家人,都死了,但他心中却没办法畅快,反而多了些许沉重。   火光已经被灭掉,青烟升起,又被黑夜吃掉,透着阴森和恐惧。   李初尧悄无声息回了窈遇,现在就只剩下李澜,只要让人开口说实话,说出京城李家背后的黑手即可。   他回了一趟寝卧,苏御还在睡,可能是近几日折腾的太累了,打起了小唿噜。   声音不大,听着挺可爱。   李初尧俯身落下一吻,随后去处理李澜。   柴房里亮着微弱的光,李澜被绑在柱子上,垂着头还未醒。   冷一看到李初尧,点了一把火,插在一边,顿时光亮多了。   “你去盯着对面府里的黄大夫,别让人跑了。”   冷一应了一声“是”,随后便离开了。   柴房有一张旧木桌子,椅子虽然破旧,但没有坏,李初尧拉过坐下,将桌上盛了不知道多久的水,直接泼到了李澜脸上。   李澜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人,眼神凌厉,他想扑过去,却没想到自己被绑住了!   “阴险小人!”   李初尧勾唇冷笑,“我还有更小人的,需要见识一下吗?”   说着他直接把药瓶打开,将药喂进了李澜嘴里。   李澜不欲咽下去,李初尧直接捏住他的脖子。   脉搏的跳动就在掌心下,李初尧见李澜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一把松开。   李澜大口大口咳嗽,仿佛要将肺咳出来。   “李初尧,你这个卑鄙小人。”   李初尧擦了擦脏掉的手,斜着眼睛问:“你主子是谁?”   “李盛堂。”说出人名,李澜一脸不可置信。   “你来邺城是为了什么?”   “李舜维给主子写信,说之前交代的事情,因为李胜才和老夫人出了变故,想请主家帮忙,他愿意帮忙除掉这个变数。”   李澜瞪大了眼睛,死命挣扎,他想咬舌自尽,可惜李初尧又发问了。   “为什么一定要除掉我?”   “因为你是当年的婴儿,若是你去了京城,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让人想起李胜澜夫妻,届时所有人都会怀疑当年的事!”   “你的名字也有澜?”   “这不是巧合,师父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让李盛堂,记得还有一条漏网之鱼,而我也专门负责这事,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立马派人杀尔朱之!”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见李澜想咬舌自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捡了一截木头,一手捏着李澜,一手塞进了他嘴里。   所以上辈子,真正想要杀他的人,其实是李盛堂等人!   老夫人听命于京城李家,无论他能给邺城李家,带来多大的好处,他们发了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袖中的手指攥紧,望着李澜的眼睛,冷的如同被封印住的毒蛇,让人望而生寒。   上辈子,这些人杀了他,也杀了他的阿御!   这让他怎么不恨,怎么放的下深仇大恨!   李盛堂无非是怕他去了京城,抢夺财产,将偌大的家财收入囊中。   原本他没兴趣,毕竟他的窈遇,又不是做不上京城从商的四大家!   只是李澜说,李家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要将他斩尽杀绝,那他就更得将东西夺回来了!   但又是为什么,当年不直接斩草除根呢?   李初尧直接问了出口,顺便取了李澜口中的木头。   “若是你在邺城默默无闻,主子自然不会动你,留你一命也无妨,但你的成长速度太快,已经威胁到主子了!”   李初尧将木头塞了回去,也就是说,李盛堂看在亲侄子的份上,留他一命。   只要他老实本分,在邺城做个混吃等死的废人,他就能活的久一点!   呵,还真是可笑,为了自己的私欲,决定一个孩子的人生,又生生毁了一个人!   还觉得留了一命,应该对他感恩戴德,简直可笑至极!   原主父母打下的江山,即使原主守不住,也不应该被人取而代之!   李初尧盯着李澜,将人看得背嵴发麻。   他上前拍了拍李澜的肩膀,“我不会让你死了。”   李澜虽然不是幕后真凶,但也是侩子手!   上辈子的血,仿佛还流淌在李澜的刀剑上,让他忍不住想要让这人体会一下,上辈子的痛!   当然,李盛堂等人,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李澜被封住了嘴,只能呜呜发出声音,李初尧没再管他,径直出了柴房。   将人送给莫一,仔细尝遍人生的酸甜苦辣,生不如死的感觉。   夜晚有些凉,身旁没有暖炉,苏御伸手摸了摸,察觉人不在,他“刷”地睁大眼睛。   外面的天还黑着,手下的位置,却没有半点温度。   他想坐起身,奈何腰酸软无力。   所以李初尧早就打算好了,晚上行动,不带他!   等李初尧进了寝卧,发现苏御侧着身,脸朝着里面。   他脱下外衣,从背后将人拥住。   谁知怀里的人,冷哼一声,“办完事了?”   李初尧一愣,这话怎么听着像捉奸呢?   苏御在他怀里翻过身,黝黑的眼睛,亮的吓人。   “你下午故意让我起不来床,就是想晚上自己行动?”   李初尧侧着身,一手撑着头,一手捏苏御气唿唿的脸,“我没避着你。”   “太危险了,带你去不合适。”   苏御眨了眨眼睛,咬住他的手。   李初尧躺平,将人拉起来趴在自己身上,亲了亲苏御的额头,继续说:“处理李澜,你跟着去,怕有危险。”   “那事情怎么样了?”   苏御往上挪了挪,有个东西抵到他了。   李初尧连忙按着人,“别蹭了,要起火了。”   苏御立马停下。   “楼霞和宋清,比我想象中要狠,三人同归于尽了,葬身火海。”   李初尧将晚上看到的事情,同苏御说了一边,想起楼霞疯狂的眼神,谁又能想到,一个女子被逼急了,连自己也下得了手呢!   苏御却想起了一件事,“先前陶夫人同我说过,楼家做了太多恶事,所以注定断子绝孙。”   “楼霞并非楼老板和楼夫人亲生,而且……”苏御目露难色和不耻,“楼老板对小孩子,有怪癖。”   难怪楼老板要当众掐死楼夫人,也不让人往外说。   楼霞那偏执的性格,应该同这些事有关。   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楼霞不愿意守孝了。   有这样的父母,能守孝才怪了,没一刀结果了人,都算好事。   苏御也这样觉得。   李初尧手提了一下被子,将两人盖住,“李澜那边是李盛堂的人。”   “他说了?”   “嗯,我最初以为,楼霞和宋清不会这么狠,至少李舜维还有命活着,便打算嫁祸给黄大夫,没想到……”   苏御将脑袋趴在他胸口上,听着强有力的心跳,他接着说:“每个人都有重要的东西,一旦触及,必然心也更狠。”   他其实能理解宋清,孩子对于双儿来说,至关重要。   何况还是再也无法生育。   至于楼霞,可能早就疯了。   “过几日,我们便去京城吧。”   听到李初尧的声音,苏御抬起头,凑过去亲了亲他,“好。”   李初尧拍了拍苏御的后背,“睡吧,我一直在。”   苏御点点头,从他身上滑到侧边,埋在人怀里,闭上了眼睛。   李初尧垂眸,目光落在苏御恬静的面容上,他翻身把人抱进怀里,跟着一起沉入了梦乡。 第193章 遗漏的算计   李初尧将邺城的所有事宜,全部交给了伽衣,又派了几个打手给她。   临走之时,伽衣和棋墨将李初尧和苏御,送到了城门口。   李初尧从马车上下来,将卖身契递给伽衣,“以后邺城的窈遇,就全权交给你了。”   伽衣颤抖着手接过,泪珠忍不住落下,“多谢主子。”   李初尧笑了笑,“做事切莫心急,遇事多动动脑子。”   “伽衣明白。”   李初尧又看向棋墨,“等伽衣适应之后,你若想留在邺城,便让伽衣写信告诉我一声。”   棋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拱手弯腰一拜。   李初尧拍了拍棋墨的肩膀,回身往马车去。   伽衣捏着卖身契,紧紧咬住嘴唇,见苏御伸出一个脑袋,同她挥手,脚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李初尧也伸出头,冲她和棋墨说:“回去吧。”   伽衣破涕而笑,望着缓慢起步的马车,目光坚定,她“噗通”跪在地上,双手交叠,躬身磕了一个头。   “主子大恩,伽衣没齿难忘。”   李初尧眼神闪烁了一下,收回了视线,喊了一声冷一,抓紧时间赶路。   苏御怅然如失,捏着李初尧的手指失神。   李初尧将人抱进怀里,“等处理完所有事情,我们就去游山玩水,总会有机会再碰到的。”   苏御点点头。   一路平安到达京城附近的一个小镇,苏御有些近乡思切了。   不是对苏家,而是对生活了十多年的京城。   李初尧从李澜那里,得知了怎么与京城李家取得联系,便一直用李澜的语气同李盛堂通信。   告诉他们,邺城一切正常,不日便能取得秘方和制作要领。   李盛堂那边深信不疑,所以至今还不知道他们快到了京城。   至于黄大夫,那晚冷一去李舜维府里时,黄大夫已经死了,服毒身亡。   可能是担心自己被李舜维折磨,所以还没来得及知晓李舜维的死讯,就已经死了。   李澜没了利用价值,避免再起祸事,由冷一处理掉。   “主子,今晚我们在这里歇息吧,明日再动身进城。”   李初尧点点头,抱着苏御下了马车。   小镇的客栈,紧邻着街道,看样子早上容易吵。   一行人,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也已经累了。   莫一和冷一单独一间房,李初尧和苏御的房间在两人中间,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   苏御睡不着,拉着李初尧找话题聊天,“从我们出发,大哥便没再来信了,也不知道小八还适应吗?”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问:“你让苏烈照顾小八,可是接到苏府?”   苏御摇了摇头,“大哥自己在外面有宅子,自我嫁人后,便很少回苏府住了。”   偶尔一次,也是被逼着回去。   苏青山有心想要阻止,但苏烈我行我素。哪怕外面传,苏家大公子,因为嫡母的原因,被府里的人不待见,苏烈也懒得顾及苏家的名声。   反正苏家的名声,早在苏青山宠妾灭妻,就已经毁了。   苏青山为此发了好一通脾气,要不是柳秀阻止,苏烈早被苏青山逐出家门了。   李初尧的手被枕在苏御脖子下方,他反手捏了捏苏御的脸,“说不定你大哥和小八,相处的非常愉快。”   苏御将他的手指捏住,“万一小八惹祸呢?”   “放心吧,你交代照顾好的人,你大哥肯定会照看好。”   苏御还是不太放心,毕竟小八话唠的样子,家里人看来是可爱,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李初尧心中也隐隐不安,不知道此行,鸿书那边可还顺利。   窈遇的产品虽然好,但要得到这个圈子的认可,还需要花费不少力气。   何况如今还多了李家这个绊脚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第二日还是被街道的喧闹声吵醒的,反正都要进城,干脆趁早离开。   客栈的小二将马车牵到门口,李初尧将苏御抱上马车,不经意一瞥,瞅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张香兰,依旧那副乞讨的模样。   都到这里了,难道没见到李雨思?   李初尧皱了皱眉,他冲冷一使了一个眼色,让人去打听一番。   苏御掀开窗帘,问:“怎么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没事,让冷一去问下路。”   苏御皱了皱眉,见客栈老板,还站在一旁,他点点头。   等冷一上了马车,一行人驶出去一段距离,客栈老板感叹了一声,“真像啊。”   小二挠了挠头,“掌柜什么像啊?”   客栈老板瞪了他一眼,“赶紧干活去,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   小二嘟了嘟嘴,暗骂了一声:老头子,就知道凶!   ……   到了空地,四下无人,李初尧推开马车门,问:“怎么回事?”   冷一停下马车,放低了声音说:“张香兰应该彻底疯了,嘴里一直念叨“不可能。”   我问了旁边的人,说是她去京城探亲,结果女儿死了。”   李初尧皱了皱眉,李雨思死了?难道是被宋晖折磨死的?   冷一想起方才那婆子说的话,蹙着眉毛继续说:“那人提了一句造孽,什么害死了夫君,受人指使,然后被乱棍打死的。”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皆感觉到了不对劲。   “赶路吧。”   冷一应了一声是,随即驾着马车继续前行。   莫一坐在冷一旁边,想到能立马见到鸿书,心中又多了几分期待。   马车里,终于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的李初尧,恍然大悟。   只怕这就是当初李舜维,将张香兰送到自己面前的目的。   李舜维至始至终,就没打算让李雨思活着,加上他嫉恶如仇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嘲讽过他的宋晖。   所以将张香兰送到自己面前,等自己去查张香兰所说,是否属实时,他便借此机会要挟李雨思。   告诉她,张香兰在他手里,李舜维便可以打着救人的旗号,让李雨思杀了宋晖,嫁祸到他头上。   李思雨动手想要得逞,肯定是在床事上。   宋家在气头上,肯定不会放过李雨思,一是家丑不可外扬,二是散子之痛,而她一死,便成了死无对证。   等宋家消了气,再去报官,已经没用了,毕竟李初尧在邺城,相隔甚远,说是他害的,也没人会信,自然而然,所有的仇恨,便转移到窈遇和李初尧身上了。   不管李初尧留在邺城,还是京城,肯定都不会太平。   为了避免伽衣那边出事,看来一到京城,便要立马让宋家和李家知晓,他李初尧到了京城。   苏御见李初尧面色难看,担心道:“怎么了?”   “我猜测宋晖已经死了,李雨思同宋家人说,是我让给她出的主意。”   苏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意在告诉宋家,你知道宋晖的癖好,手里捏着宋家的把柄?又能借李雨思想逃离得心,顺利杀害宋晖?”   李初尧点点头。   事实同李初尧和苏御猜测的相差无几,这本来是李舜维送给李初尧的大礼,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到成效,就死了。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按照张香兰的时间来推算,宋家应该还没有动作,应该还在忙着宋晖死的事情。   不然张香兰找上门,肯定会一并被宋家弄死。   现在人还活着,证明宋家还没抽出手来。   那他们必须在宋家动手前,将到了京城的消息,散播出去。   绝对不能祸及邺城那边,不然窈遇一点后路都没有了。   李初尧同苏御对视一眼,让冷一加快了速度。   等到新府邸门口时,乔天看到人,立马去通知苏烈和鸿书。   鸿书和莫一小别胜新婚,两人对视,眼睛都转不动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让乔天带路,领他们去院子。   这边的府邸,比邺城大了不少,因为鸿书成亲的原因,李初尧特意吩咐乔天,重新布局,让两边院子一样大。   这样相当于一个府里,两位主子。   李初尧并不在意,窈遇能够发展这么快,除了他的点子,更多是鸿书和莫一在忙。   对外宣布鸿书是义弟,便是告诉众人,鸿书也是窈遇的主子。   备用给客人住的房间,全在前厅右侧和左侧。   通往两个院子中间,有一片湖,可见乔天对喂鱼尤为执着。   到了房间,李初尧让苏御先休息,他去找冷冉。   苏御点点头,乔天备了热水,供人洗漱。   两边院子,都有小厨房,平常累的时候,也方便。   李初尧刚到书房,后脚鸿书也到了。   “尧哥,这一行可还顺利?”   李初尧点点头,言简意赅道:“窈遇现在除了李家这个敌人,还有宋家。”   “你和莫一的婚期定好,便将帖子发出去,店铺也尽快开业。”   鸿书点点头,又不解道:“尧哥,怎么这么着急?”   “避免我还没来得及露面,就有人暗中下手。”   鸿书了然。   “派人去通知顾莱和李宽,我有要事同他们商量。”   鸿书依言照办。   李初尧又冲一旁的冷冉吩咐,“你去查一查宋晖的死。”   冷冉早有预料,直接禀告:“宋晖是被李雨思用簪子杀死的,我去乱葬岗查看李雨思的尸体时,发现了这个。”   李初尧接过,仔细看完。   果然是李舜维的阴谋!   大概内容,同他在马车上猜测的一致。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没有到李舜维临死还将了他一军。 第194章 大家除夕快乐!   书房里陷入寂静,鸿书已经离开,只剩下李初尧、冷一和冷冉。   李初尧放在桌上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宋家那边,他一开始便没打算交好,本来打算徐徐图之,如今一下子得罪了两大家,有些难办。   只能祈祷李宽背后的大树,能帮忙拦着点宋家。   “冷冉,府里加强戒备,人手不够,尽管问顾莱要。”   “属下明白。”   李初尧颔首,“冷一你先去休息吧,其余事,容后再商议。”   京城的秋天,比邺城更冷些,院中的树上满是金光的叶子,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李初尧踩着从上面路过,轻飘飘,软绵绵的,让人格外不真切。   正巧有下人在一旁,李初尧叫来人,让人将叶子清扫干净。   比起不切实际的软垫,他更喜欢脚踏实地。   回到寝卧,苏御已经洗漱完,躺床上了。   白皙的脸颊,原本养了点肉,结果一路奔波,脸反而小了一圈。   望着苏御恬静的睡容,他俯身亲了亲。   以往都要他陪着才能睡着,现在倒好,睡得像只小猪,喊都喊不醒。   李初尧将被子给人盖好,起身去洗澡。   乔天早就吩咐人准备好了热水,只等着他人过去。   新伺候的丫鬟叫画茗,小厮名墨秦。   乔天特意交代过李初尧的喜好,画茗将备好的衣服放到一边,便掩上门出去了。   两人一同守在外面,随时听候差遣。   李初尧泡在浴桶里,身上的疲惫被热水包裹,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三两下洗完,上身只着里衣,身下一条亵裤,躺到床上,将苏御揽进怀里,抱着人沉沉睡去。   等两人醒来,墨秦传话说苏烈和小八已经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了。   顾莱张成,刀疤脸和李宽也一并来了。   乔天已经备好了晚宴,只等着主人过去。   本来着急的李初尧也懒得着急了,都是老熟人,大家都能理解。   反倒是苏御闹着不能怠慢了客人。   李初尧将衣服给人穿好,牵着人往大厅走。   刀疤脸是个闲不住的人,反正干等着也无聊,来之前特意准备了一副麻将,这不四个人已经搓上了。   苏烈上手很快,小八不太会,蹙着眉毛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苏烈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位置让给看得心痒痒的张成,然后亲自指点小八。   刀疤脸摸了摸下巴,挑着眉毛问:“苏大哥,好事将近了吧?”   苏烈一愣,目光不由落在懵懂无知的小八身上,没否认,只说:“借你吉言。”   刀疤脸哈哈大笑,被李宽瞟了一眼,才收敛住。   顾莱坐在一边喝茶,看着一群人,暗自摇了摇头。   等李初尧和苏御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苏御目光落在挨着苏烈坐着的小八身上,伸手扯了扯李初尧的衣袖。   “大哥也太没礼数了。”要是坏了小八名声,可如何是好。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手指,“当初你把人送过去,可考虑过这点?”   苏御瞪他,他那时候是为了小八的安全,才不是为了撮合两人。   李初尧笑了笑,“你大哥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看他对小八那架势,估计等着你来,好上门去提亲。”   苏御:“……”   这才多久时间,两个月不到,自己和阿尧,好歹还相处了好几个月呢。   李初尧失笑,“那……一个是你大哥,一个是你表哥,你要偏向谁?”   苏御觉得脑子一下子有点不够用。   刀疤脸最先看到两人,抬手招唿,“尧弟,弟夫。”   李初尧牵着苏御走近,“赢了多少了?”   “刚上手呢,对面这位,有人撑腰,没会之前不作数。”   刀疤脸挤眉弄眼,就差没直接捅破苏烈的心思了。   小八理直气壮,“我不会,肯定不能作数。”   刀疤脸被苏烈看得头皮发麻,立马举手投降,“对,你说的对。”   小八看到苏御,眼睛一亮,不过呆在苏烈身边没动,喜形于色道:“小表弟!”   苏御冲小八一笑,走到他旁边,又笑意盈盈看向苏烈,“大哥。”   苏烈不动声色,掩饰住心虚“嗯”了一声。   李宽和张成各站李初尧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宽:“别来无恙啊。”   张成好奇道:“府里这是好事成双?”   李初尧无奈摇头,“看缘分。”   顾莱紧接着站起身,将话题挑到正事上,“今日给我们送口信,怕不是说笑而已吧?”   李初尧点点头,感慨道:“顾哥总是这般慧眼独到。”   张成在李初尧胸口捶了一下,“少拍马屁,说吧,遇上什么事了?”   “我得罪了宋家和李家,不死不休那种。”   顾莱皱了皱眉,摸着下巴一时没有说话。   李宽敛眉沉思,没明白,寻思着里面的深意。   张成一脸疑惑,“怎么回事?”   李初尧将邺城发生的事情,同人说了一边。   等听完,顾莱和李宽皆陷入了沉默,没想到李初尧的身世这般曲折。   刀疤脸后知后觉,“也就是说,今日让我们来,是为了商量对策的?”   李初尧点点头。   李宽想了想说:“你如果想要李家,需要证明的身份,和查明你爹娘的死因,若是同李盛堂有关系,交由官府评判即可。”   顾莱也赞同,“既然你想借着鸿书的婚事,让京城这些人认可你,我试着让我们顾家,同你站到一条线上。”   顾莱突如其来的表明身份,让苏烈等人一愣,他们确实不知道,顾家还有顾莱这一号人物。   李初尧没意外,在沂南的时候,他便已经怀疑了,如今看来,上辈子顾莱能做大,早就是预料之中的事。   只不过这辈子因为他,更上了一层楼。   “那就多谢顾哥了。”   顾莱却正色了起来,“只靠我几句话,很难,现下倒是有一个机会。”   苏烈皱了皱眉,“皇商?”   顾莱点点头。   李初尧上辈子听说过这件事,只是具体不太清楚。   成为御用皇商,当然好处多多,毕竟背后代表的是皇室。   无论走到哪里,卖什么东西,当地的商人都要给面子。   难怪李家和宋家没来得及对付他,如今看来,应该是京城的四大家,争破了头脑,根本无暇顾及。   苏御看了顾莱一眼,“顾哥的意思是,让阿尧帮顾家拿下“皇商”这个名号?”   顾莱点点头。   皇商一向都是圣上亲信的人,一般人很难挤上去。   李初尧沉吟了两秒,应了声:“可以。”   窈遇的产品就是突破口,后宫的那些人,定然会感兴趣,毕竟谁都想永驻青春,夺得垂爱。   枕边风的话,往往比别人提及,更让人顺心。   顾莱对上李初尧的眼睛,点了一下头。   刀疤脸上前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我帮不了你其他忙,帮你打探消息,绝对可靠。”   李初尧笑了笑,“谢谢刀疤哥。”   刀疤脸哈哈一笑。   李宽却突然说:“宋家那边,或许我可以帮点忙。”   众人将目光落在李宽身上。   李宽:“尧弟,还记得当初那个玉矿吗?”   李初尧点点头,他当然记得,当初还是他出的主意,不过李宽找的人是谁,他就不知晓了。   李宽:“对方是个王爷,我找个机会帮你引荐。”   “那就多谢宽哥了。”   李宽摇了摇头,“成不成不在于我,在于你。”   李初尧了然,李宽只帮他争取机会,至于其他,由他自己把握。   身份愈加尊贵的人,愈加难相处,李初尧其实不太愿意同这些人打交道,毕竟官腔来官腔去,太麻烦。   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尽快将眼前的处境,化险为夷,才是正事。   苏烈想了想说:“如今窈遇到京城,柳秀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很可能会赖上你们俩。”   苏烈这话并非没有道理,毕竟柳秀这人,谁也说不准,当初想弄死苏御,如今两人过的幸福又甜蜜,窈遇发展又好,难免不会升起其他心思。   苏御抬起头说:“大哥,你把窈遇得罪了宋李两家的事,不小心传到柳秀耳朵里,以父亲的性格,决计会远离是非,不会同窈遇扯上任何关系。”   苏烈皱了皱眉,“你可知这样做了,他父亲很可能和你断绝关系。”   苏御不甚在意,“我现在有小八他们。”   兰家人比苏家好多了,以前他还对苏青山有所幻想,直到见了小舅舅小舅母,他才明白,不被宠爱的孩子,就该被冷落。   若是放在心上,哪怕有缺陷,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一定将人护的好好的,比如小八。   这样的家人,才是家人,苏青山不配。   小八跟着起哄,“对啊,祖父很喜欢小表弟,我们都喜欢。”   苏烈眼里的担忧,变成了柔情,他点点头,“好,我会转述。”   李初尧上前握住苏御的手,这样也好,早该同这样冷情的苏家,断绝关系。   不过不能由苏御来说,否则苏家用这个说事,世人只会觉得苏御不孝。   具体要怎么布署,李初尧还没有想好,撼动两大家族的根基,可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行的。 第195章 苏御怀孕   晚宴比较随意,一群人围坐一桌,摆上好酒好菜,吃的尽兴,聊的也开心。   莫一和鸿书坐在一起,被刀疤脸和李宽打趣的面红耳赤。   两人的婚事定在了十日后,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需要发送请帖即可。   李初尧左手边是苏御,紧接着小八和苏烈。   酒过三巡,除了小八和苏御,其他人都沾了酒。   苏御见李初尧和他们喝酒的架势,也知道一时半刻停不下来,他转过头,小声问小八,“你和我大哥是怎么一回事?”   小八肉眼可见的从耳朵红到了脸,瞟了苏烈一眼,小声说:“小表弟,我想做你哥夫。”   苏御:“……”   他拧了拧秀气的眉毛,看苏烈照顾小八的模样,他都快认不出这是自己大哥了。   不过想到柳秀和苏青山,他很不放心,“小八,你可想好了?”   小八眨了眨眼睛,“你哥还不知道我喜欢他。”   苏御:“……”   他一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了,难道比他聪明的苏烈看不出来吗?   要是让小八嫁进苏府,只怕被啃的渣渣都不剩。   还是找机会,他和苏烈好好谈谈吧。   虽然是自家大哥,但小八可是小舅舅和小舅母亲手交到自己手上的,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他大哥了。   苏御:“没定亲之前,不许有亲密接触。”   小八见苏御严肃的模样,到嘴边的“不小心已经亲过了”咽回了肚子里。   他瞄了一眼苏烈,正巧被人逮住视线,他乖巧一笑,苏烈立马软了神色。   苏御觉得这苗头进展的太快了,干咳一声,见苏烈看了过来,苏御开口道:“大哥,既然我们已经到京城了,小八就搬回来同我们住吧。”   小八瞪大了眼睛,顿时碗里的肉都不香了。   苏烈蹙了蹙眉,但对上苏御不容置疑的眼神,他泄下气来,“好。”   小八傻愣着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   苏烈答应了!   他是不是早就想赶自己走了?   还是嫌弃他烦?笨手笨脚,只知道捣乱?   苏御见小八失魂落魄的样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放心,有舍才有得,我保证我哥夫的位置,是你的!”   小八立马开心了。   被忽略的苏烈:“……”   如今弟弟没了,小八也没了!更重的是,小八还是他弟弟弄没得!   想到这里,他干脆借酒浇了一杯愁。   偏头对上小八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苏烈只觉得心更塞了。   李初尧将两人说的话,听得明明白白,不过他什么也没提醒,冲苏烈敬了一杯酒。   到了宴会最后,除了小八和苏御,其余人都醉了八分。   李初尧意识还清晰,吩咐乔天把人扶去客房。   顾莱和张成两人一间,其余人一人一间。   小八的房间,在最右边边上,其余人的都在大厅左边。   李初尧还能自己走,苏御松了一口气,要是让他扶着人回去,起码得累瘫。   好歹一个大男人,身高腿长,就他这单薄的小身板,估计还没到院子,就已经走不动了。   等到了寝卧,苏御吩咐画茗去让人送热水过来,他伺候李初尧宽衣。   等人一走,李初尧立马把人抱进了怀里,手也不安分起来。   苏御同他面对面坐着,难为情地推了他两下,“别闹。”   李初尧将头埋进他脖子里,手紧紧搂着苏御的腰,“都快一个月了。”   从出发到回来,他一直顾及着苏御,这一路都没动人。   苏御身体一僵,双手按在李初尧肩膀上,不由扬起了头。   “你别……”   李初尧哪里听他的话,好听的声音放大在耳边,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娇嫩的花蕊被手掌抚摸,惹得整株花都在颤抖,仔细一看,仿佛花蕊中心,还有清晨的露珠,滋润着细嫩的蕊心。   片刻后,只听见一声异响,花蕊被炙热的阳光穿过,绽开了别样的风景。   苏御面色微红,他喘息了一口气,后背靠在李初尧怀里。   两人上半身衣服完好,下半身长衫遮住了风景,全然看不到。   李初尧亲了亲苏御的脸,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用磁性又低沉的声音,喊了一声“阿御”。   苏御受不了他这样,被阳光照射的花蕊,仿佛因为热度太高,收紧了些,保护着自己不会被晒坏。   李初尧闷哼一声,示意身前的人放松。   画茗守在门口,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看着抬着浴桶过来的小厮,她连忙让人先放旁边屋子,又叮嘱人,热水稍后再送。   花蕊和阳光的故事自然还没有结束,当阳光被云挡住,只剩下白白的一片,花蕊中心积蓄满的白雾,便顺着花瓣流到枝干上。   整个看起来,烟雾缭绕,美不胜收。   翌日,苏御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人也在。   苏御动了动身体,察觉有东西流出来,他身体一僵,他红着脸,抬手就去扯李初尧的脸,俊脸被捏的变了形,李初尧终于醒了过来。   “怎么了?”李初尧揉了揉头疼地额角,见苏御脸色不好,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   李初尧心虚的将苏御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可能是两人早就熟悉彼此了,何况双儿想要怀孕,就必须把那东西,留在花蕊里。   “我的错。”   苏御被他的手弄得闷哼一声,将头埋进他脖子里,小声说:“我想洗澡。”   李初尧立马冲外面的人喊。   苏御躲在被子里,也不准李初尧走。   画茗已经等候多时了,低垂着头进屋,将里屋的门推过去,挡住两人的身影,再叫人把热水放到外间的屏风后面。   一切准备妥当,她起身出了门,顺便拉上了大门。   李初尧怕苏御冷,干脆用被子将人裹住,抱到浴桶边。   浴桶乔天特意吩咐人做大了许多,两人面对面一人一边,也不觉得挤。   水盖住肩头,苏御靠在浴桶边上,任由对面的人怎么说,他就是不理人。   李初尧讪讪摸了摸鼻子,喝了酒,哪里还想那么多,想睡便直接睡了。   根本没想起清理这回事。   “宝贝,我错了。”   苏御突然肚子一疼,他脸色一白。   李初尧连忙游过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御声音有点哑,小声说了句,“肚子。”   李初尧站起身,扯过屏风上面的衣服穿在身上,连忙将苏御从水里捞起来。   苏御被他包裹着放上床,他舒了一口气,见李初尧慌张去寻人,连忙说:“现在不疼了。”   不过还隐隐有点痛。   李初尧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从外面喊:“画茗,去请莫一来。”   外面的脚步声走远,李初尧快速将床单被套,连同自己和苏御的衣服,一并换了,又坐在床边,叮嘱苏御好好躺着,先别乱动。   莫一到的时候,苏御已经睡着了。   李初尧皱了皱眉,要不是胸口在起伏,他都忍不住用手去试鼻息了。   画茗领着莫一进屋,看到李初尧,福了福身说:“主子,人到了。”   李初尧示意她搬张凳子过来。   李初尧把苏御的手,小心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到莫一的脉枕上。   怕人着凉,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莫一手覆在苏御脉搏上,从一开始的蹙眉,变成了惊讶,又眼睛一亮。   李初尧看得心惊,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阿御刚才洗澡,说他肚子疼。”   莫一收回手,眼神带了点责备,“肚子疼是因为怀孕了。”   “怀孕……”李初尧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大声道:“怀孕了?”   莫一点点头,“一个多月了。”   李初尧目光落在苏御身上,心中震惊不已。   阿御有了他的孩子!   他要当爹了!   天啦,他竟然有朝一日,能当爹?   对上苏御有些苍白的脸,喜悦又变成了担心,“那阿御说他肚子疼,不会有事吧?他现在怀孕,对身体有影响吗?”   “双儿生孩子,是不是很辛苦?”   “要怎么生啊?”   “莫一,你再仔细看看,阿御有没有哪里不对,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对了,我需要做些什么?”   李初尧心慌又着急,干脆站起身,来回踱步。   一脸面无表情的莫一:“……”   他没想到,只是寻常的怀孕,一向镇定的尧哥,会变成这副模样。   莫一忽然想起一件事,鸿书曾经说,有一次尧哥也极为反常。   莫一瞪大了眼睛,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所以那天才是真正的洞房花烛吧!   李初尧见莫一半天没有反应,皱了皱眉喊道:“莫一!”   莫一干咳一声,回过神来,“房事要戒一下,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容易流产,最后三个月也不行。”   “平常注意营养,尧哥你多注意阿御的心情,让他保持舒畅就行了。”   李初尧点点头,那模样巴不得莫一多说一点,他拿个小本本记下来。   莫一抽了抽嘴角,留下一句:我去配安胎药。   说完便走了。   李初尧望着苏御的脸,心中升起一股自责。   他早该察觉的,怀孕的人嗜睡,喜欢吃酸的,苏御虽然没有孕吐的反应,但其他反应都有,他早该在路上,便让人好生看看。   偏偏这一路,他都没往这方面想。   李初尧一脸自责,轻柔的摸了摸苏御脸,后者下意识蹭了蹭,李初尧心疼的俯身亲了亲人。 第196章 新年快乐!   苏御醒来的时候,李初尧正在一旁同苏烈和小八说着话。   李初尧目光一直在苏御身上,看到被子动了一下,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担忧又紧张问:“怎么样?肚子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御眨了眨眼睛,又疑惑的摇了摇头。   苏烈明显一副寻常事的模样,领着小八走到床边,将症结所在说了出来,“阿御,恭喜,你怀孕了。”   苏御瞪大了眼睛,他怀孕了?   肚子里已经有他和李初尧的孩子了!   李初尧温柔了神色,旁若无人拿起苏御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说:“莫一说有一个多月了。”   苏御勾着嘴角傻笑,目光落在肚子上。   “阿尧,我们有孩子了。”   听到苏御高兴的声音,李初尧不由跟着笑,他点点头,“对啊,我们有孩子了。”   苏烈和小八对视一眼,看来两人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他们了。   两人干脆出了屋子。   不过小八明显同本人一样高兴,不到片刻,府里便传遍了。   苏御被李初尧抱着走,生怕一不小心,人摔了,被磕到碰到。   任谁说也没有用。   最后莫一看不下去,同李初尧说,适当还是要让苏御运动一下,不然不利于胎儿发育。   一时都没有经验的夫夫,最终接受了莫一的医嘱。   十日后。   窈遇府中,张灯结彩,红色的绸缎,挂满了整个府邸,红毯从外面铺到了大厅。   虽然没有高堂,但鸿书和莫一坚决让李初尧和苏御以长兄坐在上方。   于是拜堂的时候,乔天改嘴变成了“二拜兄长”。   等人送入洞房,李初尧让画茗和墨秦跟着苏御身边,小心护着人回屋,他去同顾家的人打招唿。   顾家现在的家主很年轻,只比李初尧大七岁,是顾莱的大哥。   顾莱也在旁边,等李初尧过来,他主动同顾青介绍,“大哥,这是窈遇的大当家李初尧。”   顾青点点头,二当家便是成亲的那位。   他冲李初尧一笑,“常听小莱提起李兄,久仰大名了啊。”   李初尧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顾兄这话严重了,该由我来说才对,按道理,应该我主动上门拜访才对。”   李初尧举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顾青挑了挑眉,端起酒杯同人碰杯。   李初尧这人倒是有趣,说话不卑不亢,既没有因为认识顾莱,打感情牌,也不会显得太不熟络。   就好似正常的唠家常。   两人一饮而尽,顾青开口道:“既然你比小莱还小,以后我便叫你尧弟吧。”   李初尧点点头,“当然。”   “听闻府上双喜临门啊。”   李初尧温和了神色,“夫郎有身孕,不宜疲惫,还请顾兄见谅。”   顾青摇了摇头,理解道:“夫郎生育不容易,还得小心注意才是。”   顾莱见时机合适,干脆定下日子,“这样吧大哥,今日尧弟还有其他客人,不如三日后,在我客栈聚一下。”   顾青看向李初尧。   李初尧点点头,“这样也好,顾兄不嫌弃怠慢了就好。”   顾青笑了笑,示意李初尧先去忙。   等人一走,顾青拍了拍顾莱的肩膀,“看人的眼光不错,就是选另一半差了些。”   顾莱:“……”   他忍不住维护张成,“大哥,我选伴侣的眼光,比你强多了。”   顾青被一噎,冷哼道:“堂堂男儿,给人做夫郎,哪里好了?”   顾莱冷着眼睛睨了他一眼,至少没有后院,整天争宠个没完强。   顾青:“……”   算了,人各有命,自家小弟,哪怕再出格,头上还有他们这些哥哥呢。   今日的婚宴,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不少人。   尤其是那些夫人,用了窈遇的产品后,又听闻这位东家,只有一位夫郎,两人恩爱的要紧,忍不住好奇,接了喜帖,拉着自家郎君来瞧瞧。   李初尧一一同人打招唿,与其说婚宴,不如说是交际酒会。   鸿书陪了一会儿,李初尧知道他此刻心急如焚,便让人先去洞房,他和乔天在外面应酬。   年纪大的长者,看到李初尧的时候,愣着脸说不出话来。   总觉得同李家过世的那两位像极了,不过听闻人是从邺城来的,又暗想自己想岔了。   李初尧今日露面,主要是告诉宋家和李家,他李初尧已经身在京城。   想要动窈遇,也得看看,能否同窈遇的人脉作对。   今日来的人,大半是看在顾青的面上,还有部分人,就是被窈遇的产品所吸引。   等喜宴结束,李初尧身上已经布满了酒气。   虽然有莫一的醒酒丸,但喝太多,难免脸色看起来,同醉了一般。   等乔天送走宾客,他瘫在椅子上。   这样的应酬,可真累。   不过看样子,效果不错。   等他洗漱完回屋,苏御已经睡下了。   他仔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确定没有酒味了,再起身上床。   苏御察觉到他的体温,睁开了眼睛。   “吵醒你了?”   听到他疲惫的声音,苏御伸手摸了摸李初尧的脸。   李初尧侧过脸,亲了两下手掌,“今日可累到了?莫一说你不能疲惫。”   “不累,事情都由你做了,我哪里会累着。”   苏御今日如同一个花瓶,必要的时候,在场就行了。   反正自从他怀孕以来,在李初尧眼里,就像一个容易破碎的瓷娃娃,这样不让做,那样也不许,每天活得像只米虫。   李初尧将人抱进怀里,顾忌着他的肚子,力道又小了许多。   “只怕今后会更忙,委屈你了。”   苏御摇了摇头,“只要你在,就不委屈。”   李初尧倾身凑过去亲了亲苏御的额头,他的夫郎总是这般贴心。   “三日后,我要去迎来客栈一趟,想一起去吗?”让苏御一个人呆在府里,他也放不心来,让人将马车里,全部换上软垫,跟着他一起好了。   “我可以去吗?”因为莫一说胎象不稳,所以这些日子,李初尧都限制他出门,就别说去京城逛逛了。   “傻瓜。”李初尧不由带了愧疚,苏御话里的小心,让他觉得心疼。   “阿尧……”   李初尧将人往怀里揽了揽,知道苏御想撒娇,又亲了亲人。   “对了,大哥今天同我说,苏青山本来打算,借着你是我夫君的名义,找窈遇合作,听闻我们得罪了宋李两家,立马歇了心思。”   “大哥添油加醋说,宋李两家,存心要让窈遇,从京城消失,苏青山立马撇清关系,巴不得马上去宗祠,断绝关系。”   苏御话里带了两分感伤,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这样不正好吗?他不想做你爹,我还不乐意他是你爹呢。”   “父亲做到他那个份上,还不如没有。”   苏御被他的话逗笑了。   “不如我们上门,佯装求救,干脆断绝关系算了。”   苏御点点头,“好啊。”   四目相对,两人纷纷一笑。   苏御突然问:“那你做好父亲的准备了吗?”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肚子,好期待呢。   李初尧也摸了摸他的肚子,现在肚子不显,看不出什么来,但他们都知道里面有个小生命。   这个生命,是上天送给自己的,李初尧抬眸对上苏御的眼睛,郑重道:“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   “我也是。”   李初尧笑道:“没事,你也是我的宝宝。”   苏御瞪他,看不起谁呢!   他一定会是个好爹爹。   川洲孩子称唿双儿爹爹或者母父,但李初尧说,更喜欢孩子叫爹爹,苏御也就改口了。   “那你说,取什么名字好?”   李初尧对上苏御一脸期待的脸,摸了摸下巴,装作正经道:“不如叫随便?”   “随便?”苏御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李初尧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曲起手指在苏御额头敲了一下,“骗你的。”   苏御木着脸,盯着他半响不说话。   “要不名字留给你取?”   苏御:“……”   李初尧觉得他这个样子可爱的要紧,捏了捏他脸上的嫩肉,“第一个孩子跟我姓,第二个孩子跟你姓好不好?”   苏御愣住,在川洲,只有上门的男子,才会让自己的孩子,跟随夫郎或者妻子姓。   但是他和李初尧的情况又不是。   他心惊不已,眼睛盯着李初尧,眨都不敢眨。   李初尧认真同他说:“孩子是你辛苦生的,为什么不能跟你姓呢?如果你想第一个孩子,跟你姓也行,或者两个孩子都姓兰,也可以。”   苏御眼睛睁的更大了,这种事,他还是头次听说。   好半响他才问:“你是不是嫌弃你的姓氏?”   李初尧哼笑出声,“傻子,想什么呢,我不嫌弃我的姓,我只是嫌弃这里的李家。”   他以前的名字,也叫李初尧,只是邺城李家和京城李家,让他的觉得恶心而已。   兰舟那样的性格,以及见过兰家人后,他觉得那样的家,才是心目中家的模样,所以姓兰,他觉得是一种荣幸。   苏御似懂非懂,避免李初尧太过于异想天开,他决定接受最开始的意见,不过他改了改条件,“要是儿子,就跟你姓,双儿就跟我姓好不好?”   双儿生育女儿的几率太小,所以苏御想都没敢想。   李初尧觉得苏御有些重男轻“双”,他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想?”   苏御解释,“跟我一个姓,希望他能够像我一样幸运,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啊。” 第197章 闭门不见   李初尧被苏御理所当然的话,弄得一愣。   这人一直以为,遇见自己才是幸运,实则不明白,他用了两世的救命之恩,才换回自己的醒悟。   要不是有苏御在,他李初尧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李初尧盯着苏御的眼睛,千言万语在此刻,只剩下满眼柔情。   苏御眨巴眨巴眼睛,认真道:“能够被你这样的夫君宠爱,是一种幸福,我希望他也一样。”   像自己一样,遇见一个能够把自己捧在掌心的夫君。   李初尧喉头一哽,他勾着嘴角笑了笑,“好,听你的。”   霎时,苏御的眼睛的光,如同黑夜满天的星星,闪着亮光,绽放着美丽,让人忍不住想要留着一辈子。   两人相拥,在黑夜中,沉沉睡去。   翌日,苏烈来了一趟窈遇府里。   李初尧知晓苏烈是因为小八,但有些问题,还是要说清楚。   苏家那座吃人的府邸,小八肯定不能进去,否则被吃的渣渣都不剩。   小八被苏御支开,三人留在书房商议。   苏烈对上两人审视的目光,不由背嵴发凉,为什么有种三堂会审的错觉?   苏御现在是最宝贝和不能惹的人,他率先开口:“大哥,兰家有一条家规,无论嫁娶,都只能有一个伴侣,你确定你做好准备了吗?”   苏烈听小八说过,何况见惯了柳秀的那样的妾室,再加上苏御和李初尧的熏陶,他也未曾想过,除了正妻,还有其他人。   他目光坚定的点点头,“我想好了,今生只有小八一人。”   苏御满意的点头,他就知道,大哥不是多情的人。   李初尧看了苏御一样,只觉得他这副骄傲的小模样,勾的人心痒痒,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啃一口。   他勾着嘴唇,接着问:“你也知道,苏府还有柳秀的其他子嗣,加上小八姓兰,若是你想娶小八进门,她肯定会阻止。   就算成功,入了苏家的族谱,难保不会是下一个母亲。”   苏烈身体一僵,兰舟的死,一直是他心头的死结。   因为当时所有事实都指向柳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心中五味陈杂。   苏御突然说:“大哥,我和阿尧计划说被宋李两家为难,上门求父亲帮忙。”   若是苏青山承载着压力答应了,正好李初尧可以将人推出去做挡箭牌,也算报了当初的仇,只要苏家垮了,柳秀加注在苏御身上的痛苦,就能轻而易举的报复回去。   要是苏青山不愿意,有了他们上门,肯定会被宋李两家,视为眼中钉。   除非他能当着众人的面,撇清关系,这样就正好满足了李初尧的心思。   所以无论苏青山,选择前一种,还是后一种,都在李初尧的计划之中。   当然,苏青山也可以假意同窈遇交好,再盗取宋李两家想要得到的东西,自己用,或者卖个人情个宋李两家,都无妨。   李初尧正准备,假意被人盗取一份“有问题”的配方和制作方法,让人先放下戒备,花费心力去制作,放到市面上去卖。   用过一段时间,便能暴露出问题来,到时候,退货闹事的人,数不胜数,弄的人应接不暇。   当然,也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害,只需要停用,便会好转。   李初尧已经将想法同莫一说了,只需要他去实验,等成功了,就可以被“盗取”了。   苏烈对上苏御眼睛里的认真,联想的小八天真无邪的性子,他手握成了拳头,绝对不能让小八出事,更不能让人经历这些糟心的事情。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上门?”   苏御看向李初尧,后者冲他一笑,随后转过头对苏烈说:“明日,不能让苏青山知晓我和顾家打算合作。”   顾莱的迎来客栈,在京城不是秘密,昨日之前,宋李两家还没有放出,封杀窈遇的风声,所以昨日才会有那么多人。   但一旦说破,肯定来的人,会比昨日少一半。   刀疤脸那边的人,已经传来消息,经过昨日他的露面,宋李两家,已经有小动作了。   所以现在,决计不能暴露顾家这颗大树,否则达不到效果。   李初尧的这些思虑,苏烈也想到了,他点点头,紧接着说:“也好,我明日会在苏府,必要你时,我会出一分力。”   苏御皱了皱眉,“那小八……”   苏烈摇了摇头,“我要暂时留在苏家,母亲的死因,我定要让柳秀给一个交代。”   苏御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初尧蹙眉,“小八今年十七了,差不多年底就满十八。”   在川洲,这可是双儿最好的年纪。   苏烈选择了报仇,小八那边,肯定暂时定不下来。   毕竟兰家不会允许小八,跟着进苏家这座吃不吐骨头的府邸。   苏烈咬了咬唇,“所以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兰舟是苏烈尊敬的母亲,柳秀是苏烈的亲生母亲,虽然苏烈早有亲疏之分,但心中的痛苦,肯定不会少。   若是不知道柳秀害了兰舟,或许他对柳秀,还有好感,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但就是因为柳秀先是害了兰舟,又紧接着迫害苏御,让苏烈心中的天秤偏向了一边。   苏御也明白,他沉吟了两秒,咬了咬嘴唇说:“大哥,其实不一定非要留在苏家,才能查明真相,就算没有证据,我们也可以想别的法子,让人付出代价。”   苏烈摇了摇头,“阿御,我想亲手解决这件事情,我会保护好小八,也决计不会,让他去柳秀在的府邸。”   苏御还想说什么,却被李初尧阻止,“下毒的仇,我不会手软。”   这是柳秀欠苏御的!   苏烈点点头,“必要时,我不会以一己之力去抗衡。”   也就是答应合作了。   李初尧:“好。”   空气陷入寂静,苏烈又突然说:“阿御,为了大哥的幸福,兰家那边,可就交给你了。”   苏御:“……”   他面无表情点点头,都这样说了,他还能不帮忙吗?   事情商议完,苏烈便离开了。   小八就和苏烈打了一个照面,对此尤为幽怨,但他又不敢惹苏御不开心,只能去小湖边喂鱼,同鱼发牢骚。   对此,汁夏瞧见,抽了抽嘴角。   她跟着伽衣学了手法,在帮着处理新美容院的事情,所以暂时没有在苏御身边伺候。   刚到十月,单薄的衣服,外面又加了一件长衫。   太阳从西边落下,又从东边升起。   李初尧让人准备了礼物,放到马车上,等苏御睡醒,伺候人洗漱完,用完了早膳,才带着人出发去苏府。   李初尧提前让人去通了信,顺便宋李两家传出的风声,也让刀疤脸传到苏家耳朵里了。   至于苏青山怎么想,李初尧就不在意了。   等到了门口,苏府大门紧闭。   仿佛不打算见客。   李初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逮着路过的人问:“兄台可知道苏府出了什么事?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呢?”   被拦住的人,仔细打量李初尧,好奇道:“那你是苏家什么人啊?”   “我夫郎是苏家嫡出的双儿,我是窈遇的大东家,来了京城,今日特意带着夫郎来拜访。”   “那你夫郎怎么不出来?”   “夫郎有了身孕,本想着喜事,顺便来拜会。”   那人一脸了然,夫郎怀了身孕,要比女子更小心些。   不过想起嫡出的双儿,不就只有那位前夫人留下的孩子吗,他叹息一声,“苏家这是摆明了不想见你们,你夫郎以前啊,在府里过的……你懂吧,一言难尽。”   李初尧假装愣住,“可我给了拜帖啊。”   “要不你再多敲敲?可能没听见?”   李初尧道了一声多谢。   那人走了,不过没多久,闻讯八卦而来的人,假装从苏府面前路过,盯着李初尧和马车,来来回回看。   李初尧勾了勾唇,若是这样就不见了,怎么可能呢。   他让墨秦去叫了人来,干脆拿了一面锣鼓,在苏府面前喊:“岳父,既然收了小婿的拜帖,为何闭门不见?”   “我听闻夫郎以前在苏府过的不如意,可是岳父,觉得如今我们过的好了,无颜相见?”   连着敲击了几声,里面响起脚步声。   李初尧见四周围满了人,心中冷笑。   苏青山既然自己不要颜面,他又何必给人留着。   反正他又不在乎这些,让人笑话,就笑话吧。   苏凌率先推开门,从里面出来,他飞扬跋扈道:“喊什么喊,你是要饭的……吗?”   对上李初尧那张俊容,他后面的话,不由弱了气势。   见四周人对他指指点点,苏凌颔着下巴说:“你是谁?”   李初尧丝毫不给他面子,“你又是谁?”   “我苏凌,你呢?”   李初尧见他眼带羞怯,心中冷笑,苏御听到他的动静,已经出了马车。   李初尧连忙过去,将人从马车上小心抱下来,“都说了,你怀孕了,先在马车好好休息,等岳父出来了,我再抱你下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恩爱模样,刺激到了苏凌,他眉目一凌,也不管是不是在大庭之下,怒斥道:“你就御哥儿的夫君?”   感觉方才的自己,像个小丑,他又口是心非道:“也不怎么样嘛!”   周围人,小声的议论起来,哪有人这样说哥哥的夫君的,简直没有礼数! 第198章 接走兰舟牌位   李初尧目光全在苏御身上,丝毫没管外人的议论声,他关切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御摇了摇头。   苏凌见了,气的眼睛都歪了,母亲不是说这贱人嫁的不好吗!如今一副恩爱无双的模样,又是闹哪样!   苏御气度不凡,教养和礼节反倒是比苏凌这个受宠的双儿,更有嫡系姿态。   “凌哥儿,父亲和母亲呢?”   苏凌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母亲?既然你都嫁出去了,就别回来了,我们苏家不多你这个闲人!”   柳秀从里面出来,正好听见苏凌这话,厉声道:“凌儿!”   苏青山也跟着从里面出来,目光落在李初尧和苏御身上。   见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狠狠皱了皱眉。   李初尧先声夺人,“不知岳父大人收了拜贴,为何闭门不见?”   旁边看热闹的人,小声议论,“我听闻窈遇这位年轻的东家得罪了宋李两家,估计啊,苏家不愿得罪,假装看不见。”   “那也没必要做成这副姿态啊,不是平白让人看笑话吗?”   “苏家的笑话还少吗?”   “说的也是,唉可惜了两人的好意,我听方才这位说,自家夫郎有了身孕,所以前来告诉好消息。”   “唉,苏家这位嫁出去的双儿,比另一位强多了。”   “就是……”   苏青山脸色微沉,看向苏御的目光更加不喜。要不是苏御上门自讨没趣,怎么能让苏家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想到这里,他心情愈加不好。   苏御上前,刚要行礼喊人,苏青山立马制止,“既然你已经嫁人了,以后苏家就不必回了,是好是坏,同苏家都没有关系。”   苏青山这话相当绝情,哪怕苏御再有准备,也不由傻愣在原地。   李初尧将人揽进怀里,“岳父这是什么意思?”   苏青山面不改色,“我将他养育成年,已算对得起他娘亲了。苏家对于你们所求之事帮不上忙,识相就离开。”   旁人对于苏青山话里的所求之事,尤为感兴趣,兴致勃勃想让人多说点。   李初尧面上带了冷意,“岳父怎么就知道,窈遇不会化险为夷?”   “你得罪了宋李两家,又刚来到京城,连脚跟都未站稳,难道还想翻身?”柳秀不满地说。   苏凌也忍不住接嘴,“就是,难道御哥儿你还想连累苏家,同你们一样?”   祸不及家门,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必要的时候,舍弃一人,保全家族,是众人一贯以来的作为。   众人看向李初尧和苏御的目光,不由带了谴责。   李初尧却笑了笑,“那岳父岳母的意思是阿御无论生死,都和苏家没关系了?”   苏凌抢话道:“这是自然。”   “岳父也是这个意思?”   苏青山皱了皱眉,柳秀附在苏青山耳边小声说:“老爷,如今众人皆理解苏家,不如借此机会,同御哥儿断绝了关系,也免得殃及我们。”   苏御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   对于兰舟,苏青山没有丝毫歉意,不会迎合的女人,哪怕才识再深,也讨不了他欢心。   而且兰舟太聪明了,仿佛能够看穿一切,他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苏青山久久未言语,柳秀捏着绣帕的手指又紧了紧。   苏凌看清柳秀的眼色,抱着苏青山的胳膊,小声说:“爹爹,难道你忘了昨日的传话了吗?”   苏青山看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在苏御身上。   苏御也抬起了头,“父亲,你也这样想的吗?”   苏青山:“我会将你从族谱上划掉,以后你的祸福同苏家没有任何关系。”   苏御咬着嘴唇没说话。   李初尧开口问:“也就是说,阿御以后过得比你们都好,也不需要管苏家了对吧?”   苏凌冷嗤一声,“你们做梦呢!有宋李两家在,还想过的比我们好!”   柳秀心中也觉得好笑,不知道谁给的自信,让李初尧觉得能过避开宋李两家的怒威。   李初尧淡淡道:“有句话叫做风水轮流转,说不一定呢!”   柳秀面露嘲讽,“老爷,李初尧这话,肯定是在唬我们,目的是让扰乱我们的视线,让你无法决断,若是如了他的意,只怕宋李两家,第一个想要除掉的,就是我们!”   苏青山也觉得有道理。   邺城的李家的事情,他们还不知晓,毕竟没谁会一直关注,一个京城以外的家族。   何况邺城李家,也算是京城李家的败笔,决计不会让太多人知晓此事。   苏青山只当两人好高骛远,以为窈遇有点起色,便来京城试水,想要博得一席之地。   苏青山看向众人,“既然今日这么多人,汇集在这里,就请大家做个见证,我苏家以后和苏御没有任何关系。”   见李初尧看向他,又接着说:“两家人,无论以后好坏,没有一点关系,祸福不相干。”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一时不知道该同情苏御,还是说苏青山无情无义。   李初尧目的已经达到,他捏了捏苏御的手指,同苏青山说:“苏老爷,既然您都同阿御断绝了关系,不妨也将阿御母亲,一并从族谱上划掉吧,牌位由我们接走。”   李初尧这个建议特别合柳秀的心,她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只要兰舟不再是苏家族谱上的人,那她这个正妻,就名正言顺了。   无论以后,谁再提起兰舟,她也能挺直背嵴。   “老爷,不如让他们接走吧,反正老爷子临终只说,让你不准休妻,也不准将兰舟在家谱上除去,但没说,如果苏御要接走兰舟,不可以啊?”   苏青山其实动过休妻的念头,毕竟嫡出只有一个双儿,当然苏烈也能继承苏家,但苏烈的性格,他照样不喜。   比起苏烈,他更喜欢次子苏城。   他眯了眯眼睛,休妻自然不可能,但划掉名字,让人将牌位接走,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里,他应声:“可以。”   众人哗然,一时脸上只剩下复杂。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他的娘亲,究竟嫁了一个多么薄情寡义的人啊!   这么轻易就放任他们接走牌位,可见苏青山对兰舟,确实没有情义。   李初尧知晓苏御在为兰舟不值,但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   兰舟以后由他们子嗣供奉,不需要苏家的人,免得柳秀的子孙,碍了兰舟的眼。   今日不宜再撕破脸皮,李初尧只说:“既然这样,还请苏老爷行个方便,让我和阿御,亲自进府接人。”   苏凌横眉冷对,“凭什么,你们都同苏家没关系了!”   柳秀跟着附和:“既然已经没关系了,我们还是分明白些。”   苏青山没有说话,显然默认两人的说辞。   李初尧皱了皱眉,死者为大,但有柳秀在,指不定这些人,怎么对兰舟的排位呢!   一时双方之间,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好在苏烈还在府中,他听闻了前院的事情,亲自上香请了牌位,恭敬端着出府。   苏御看到苏烈的那瞬间,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怠慢了娘亲,其他都无所谓。   柳秀面色铁青,连场合都忘了,要不是苏凌提醒她,估计能扑上去,将牌位直接从苏烈手上,抢来扔出去。   苏烈亲手将牌位放到苏御手上,笑着说:“娘亲终于可以解脱了。”   苏御热泪盈眶,点点头。   柳秀冷声道:“苏烈!我才是你母亲!”   苏烈回身看她,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回了府里。   苏御抱着牌位,李初尧把人抱上马车,让人先呆在里面。   随后冲苏青山说:“今日叨扰了,不过在下还是想提醒苏老爷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李初尧淡淡一笑,靠近了两分,用仅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过不重要了,阿御以后有我,他在苏家受的委屈,我会帮他讨回来。”   说完他冷笑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苏青山面色铁青,还没来得及发怒,苏凌已经开口:“他以为他是谁!现在还这么嚣张,等宋李两家有空收拾他了,看他还怎么大放厥词!”   柳秀看了苏青山一眼,挑拨离间道:“老爷,指不定这番说辞,就是苏御想说的,你没听外人说,窈遇的大东家,被苏御迷的团团转,一心只有一人。”   苏凌跟着起哄,“就是啊爹,说不定让苏御去沂南,人就已经怀恨在心了。”   苏青山袖中的手指握紧,骂了一声“孽障”,转身走了。   苏凌和柳秀对视一眼,眼里尽是的意。   另一边,马车已经行驶出了苏家所在的街道。   苏御怀里抱着牌位,神色带着眷恋,手指轻柔的抚摸,生怕上面留下一点灰尘。   李初尧将人揽进怀里,“今日也不算亏,等以后,我们再慢慢清算之前的账。”   苏御“嗯”了一声,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在李初尧怀里支起身,轻声问:“你刚才回去说了什么?”   李初尧亲了亲他的额头,“告诉他们,以后别想再欺负你。”   苏御眨了眨眼睛,又想起苏烈,“不知道大哥会不会被连累。”   要不是有苏烈在,指不定苏家怎么对娘亲的排位呢!   “放心吧,苏烈不会有事的,顶多被责骂一顿。”   事实也是如此,不过对苏烈来说,无关紧要。 第199章 谈话   两人回到窈遇府里,李初尧和苏御将牌位放到早就准备好的地方,两人整齐跪在垫子上,双手交叠在额头前面,然后弯腰磕头。   起身的时候,又拿着香拜了三拜,随后将香插进香炉中。   苏御望着牌位,总算安心了下来。   小八听闻,跟着跑了过来,等两人行完礼,他也跟着行礼。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窗外的树木,枝头挂满了黄色的叶子,被风一吹,落下几片,飘飘洒洒,十分好看。   到了和顾青约定好的日子,李初尧带着苏御出门,新店开业的事情,全部交给了鸿书,有了几次的经验,对鸿书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万事俱备,只需要定一个合适的日子,便能剪彩开业。   到了迎来客栈,李初尧将苏御从马车上抱下来,小心护着人往里面走。   顾莱看到两人,主动上前迎接。   “顾哥。”   两人异口同声,顾莱不由一笑,顺着指了指楼上的位置,随即带着两人上楼。   顾青坐在长长的案几前,上面放着茶具,看样子已经品尝了好一会儿了。   李初尧抱歉一笑,“顾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顾青挥了挥手,“无妨,我不过是来得早而已,顺便看看小莱,你们不用在意。”   李初尧点点头,顾莱知晓苏御怀孕,特意让人从来软垫。   苏御坐在里面,李初尧坐在外面,顾莱挨着顾青坐一边。   “顾兄,这是我的夫郎苏御。”   苏御跟着叫人:“顾兄。”   顾青点点头,瞧见两人默契的模样,加上无意间散发的爱意,让他觉得牙有点酸,想起自己院中的人,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皇商的事情,可有想法了?”   李初尧点点头,这件事皇家虽然不急,但京城的人急啊。   尤其是顾宋赵李家。   “我的建议是,等窈遇开业,我们有一款新品发布,相信不少人会喜欢。”   苏御被热水呛了一下,不会是安全套吧?   李初尧轻轻给他拍了拍后背,在他疑问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苏御瞪大了眼睛,真要用那东西?   李初尧挑了一下眉,当然。   这东西在邺城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但因为李舜维和李澜的原因,所以一直拖着,到了京城,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一个是能引起好奇,二是这个东西,再也不需要女子或者双儿事后服药,更不会损害身体。   李初尧和苏御在邺城就体验过了,但只用过一次,毕竟只是试验。   不然怎么能够有肚子里的孩子。   顾莱和顾青见两人眉目传情,不由生出好奇来。   顾莱:“尧弟,是什么产品?”   李初尧笑着说:“新品名字叫安全套,能够有效隔绝接触,解决婚前怀孕,简单说,就是一种避孕措施的手段。”   苏御有些尴尬,毕竟这里,就只有他一个双儿,而且还怀孕了。   李初尧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用紧张。   顾青:“还有这种好事?”其实在他们这种大家族中,为了避免妾室所生的孩子,影响了嫡系,有时候,会让先进门的妾室,服用药物,避免长子是庶出。   当然也有想要子嗣的家族,无论先后顺序,一并生下来。   但在川洲,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屡见不鲜。   大多数人很难做到专一,都会选择去逛逛青楼,或者小倌院,前不久不就有一出,外面养的女人怀孕,然后闹到正妻面前,求给名分,这种就是典型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事闹得很凶,但为了子嗣,不得不让人进门,只是到底出身低贱,不受人喜爱。   青楼的大多数女子,因为长期服用药物,被人赎身,最后也不能再有孩子。   安全套是好东西,能够解决不少问题。   顾莱:“那你打算什么开业?”   李初尧厚着脸皮一笑,“今日来,除了同顾兄聊事,也是想从顾哥你这里要点人。”   顾莱抽了抽嘴角,他现在很怀疑,当初在沂南李初尧给他出的主意,是不是为了方便自己。   李初尧丝毫不心虚,他看了一眼苏御,又说:“当然,像冷一那样的能人,多来几个也无妨。”   顾莱面无表情点点头,“好处不能都由你占了吧?”   “孩子干爹如何?”   顾莱:“……”   苏御想笑,李初尧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因为莫一不能有孩子,所以鸿书和莫一,早就自告奋勇,定下了干爹的名义。   如今再多两个得力干爹,他肚子里的孩子,以后还不知道,能张狂到什么地步呢。   李初尧继续忽悠,“你想想,有个孩子,帮你养老,又不继承你的家产,何乐而不为?再说了,你看我和阿御的长相,生出来的孩子,能不好看吗?”   “粉雕玉琢的小萝卜头,多可爱啊。”   顾莱摩挲了一下手指,这么一说他还挺心动。   张成那边没有亲人,他俩的孩子,肯定从大哥或者其他哥哥那边过继,多一个干儿子,好像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他觉得李初尧和苏御的孩子,肯定好看。   顾青见自己小弟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嘴角微不可查抽了一下。   绝对是因为李初尧的最后一句话!   之前他便有想法,过继一个庶子给顾莱,但被嫌弃不好看,也就不了了之。   哪里是不好看,分明是入不了他的眼。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   李初尧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皇商的事情,一直没有定下来,肯定是有什么问题,影响了决策,顾兄,你不妨用人脉,打听打听。”   顾青点点头,“好,我回去就让人打听。”   “窈遇会特意制作几款专属产品,不单卖,只供给皇宫的人。”   顾莱心中一惊,“你是想垄断皇宫的市场?”   李初尧一副“有什么不可以”的表情。   顾莱和顾青对视一眼,这确实是一个大胆的想法。   换做他们,肯定想都不敢想。   但窈遇的东西,确实有那个实力。   李初尧又接着说:“不过我现在需要一块敲门砖,打开市场,这就需要顾兄你帮忙了。”   这次顾青却摇了摇头,“我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在川洲,商人的地位,同书香墨客差不多,但到底所在的圈子不用,接触也有限。   皇宫中也有商人之女为嫔妃,但才情比不上名门大家闺秀,所以位份,也就停滞不前了。   李初尧皱了皱眉,要是顾青没有人脉,这方面可就有点难办了。   如今看来,只能指望,李宽那边能不能约到那位身份尊贵的人了。   能当然最好,要是不能,就只能走官家夫人这一条路了。   顾青也无奈,京城四大家,说的好听,但也只在从商上,若是整个京城的名门望族,他们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   毕竟还有达官贵人。   “那这事,我再想想其他办法,但也要劳烦顾兄,多多留意了。”   顾青应声:“好。”   事情谈不下去,只好一起喝茶。   李初尧只让苏御喝热水,最近苏御吃的东西多了,也嗜睡,总是他忙着忙着,转过头,便瞧见人睡着了。   顾莱让人送了点心上来,让苏御好好尝尝。   顾青目的达到,又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留下三人,苏御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顾莱:“要不让阿御,去床上睡一会儿?”   客栈最不缺的就是房间。   陌生的地方,苏御不容易睡着,而且李初尧又不在旁边,他更没有安全感。   苏御直接摇了摇头,“顾哥,不用了。”   李初尧拍了拍肩膀,“困就靠着我睡。”   苏御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张成风尘仆仆站在外面,敲了敲门,迈着脚步进来,他盘腿坐下,说:“兄长走了?”   顾莱点点头,“你去哪里了?”   “快递那边出了点事,我去处理。”   “哦。”   李初尧:“张哥,快递在京城还算顺利吧?”   苏御本来也想听听,但是太困了,便靠在李初尧身上,闭着眼睛,听他们谈话。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将人往怀里揽了揽。   张成也想揽顾莱,结果被狠狠拧了一下,他打消了念头,恢复正色说:“算顺利,还是原来的小问题,按照以前的经验,处理了就行了。”   “嗯,顺利就好。”   顾莱:“尧弟,你实话告诉我,你对拿到皇商有几分把握?”   张成也一脸好奇。   李初尧对上两人的目光,“不多,一半。”   张成和顾莱陷入沉默,脸上不由带上了沉重。   李初尧蓦地一笑,“成或者不成,不就各占一半吗?”   张成、顾莱:“……”   呵呵,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李初尧正色道:“既然顾家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想必其他几家,也没有,他们能够想到的办法,应该同我们差不多。   但是我们有的优势,他们没有。   所以只要打通了路,顺利将窈遇的东西,卖到皇宫里,我们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窈遇对皇商没兴趣,何况产品也不合适。   所以只会在顾李赵宋之间选择。   李初尧有信心,让其选择顾家,毕竟宋家和李家的人品,就不过关。 第200章 找上门   从迎来客栈回来,李初尧便和鸿书选好了开店的吉日。   安全套的广告词,李初尧也已经想好了。   “不想无故冒出一个孩子,就请用它,既不伤身也不伤心,多一分呵护和安全”,李初尧定的价格不高,连同青楼和小倌院,也可以预定购买。   窈遇这边刚放出风声,先前的那些夫人小姐,已经好奇的不得了。   尤其是管不住夫君乱来的那些夫人,巴不得从窈遇这里,多购买一点。   除了安全套,李初尧还发布了一款蚕丝面膜。   由于面膜的质地成本较高,所以卖价也格外贵。   李宽那边还没有消息,所以李初尧让人暗中先盯着宋李两家,先将窈遇的事情处理完。   开业那天,李初尧和苏御没有露面,全靠鸿书和莫一忙前忙后。   他们不主动找麻烦,但不代表其宋李两家人,乐意答应啊。   宋宁带着丫鬟小翠,率先进了窈遇,紧接着苏凌也带着小厮和丫鬟一起进去了。   在楼上的李初尧和苏御,听到掌柜的来汇报,眉心微蹙。   这边两人不安好心,李胜堂那边的人,就更不安好心了。   李初尧的父亲叫李胜州,妻子名叫方婉;其二弟李胜堂,除了正妻周应雪外,还有一个妾室唐怜,名下嫡系一儿一女,分别是李初兰和李初博;庶子李初亦;还有一个懦弱无能的三弟李盛朗,名下只有一个儿子李初唐,和一个女儿李初夏。   今日来的李家人,便是周应雪和李初兰。   窈遇开业,总不能不让人进门。   听到部分风声的人,不由同身边的人,小声议论。   宋宁已经和苏凌碰了面,但两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前者面上柔软,后者横眉冷对。   这样倒是显得李初兰和周应雪格外好相处。   鸿书看到人,立马差人去和李初尧和苏御汇报,他亲自接待。   京城这边,照样沿用之前在邺城的会员制度。   这次的美容院,直接挨着窈遇店铺,东西南北各有成套的一家店和美容院,比邺城的壮大多了。   四个方向的店也是今天开业,李初尧所在的这家,在南边,靠近皇城。   也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   苏凌听到需要交的银两,出言反驳:“窈遇什么东西没有给我们,凭什么要入会员,交这么多钱?”   鸿书解释:“会员会享受折扣,以后无论购买什么产品,我们会直接从账上划。”   苏宁冷呵一声,“在京城,不管生意再好的店铺,讲究的也是月底清账,暂时记在名下,你们窈遇好大的面子。”   其他人先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纷纷将拿出的银票收了回去。   宋宁想问李初尧,为什么要害死她哥哥宋晖,她不相信,李雨思那个丫头,是李初尧指使的。   当初在沂南,她对李初尧存了必得之心,便让人去查过。   李思雨是张香兰的女儿,虽然同李初尧想差了好几岁,但她不相信,张香兰会让自己的女儿,给李初尧好脸色。   宋晖的事情,太多蹊跷了。   还有……她也是女子,看到李雨思的模样,也不由被吓了一跳。   周应雪和李初兰端着一副姿态,好似在看戏,凑热闹。   对上宋宁的时候,周应雪上前同人打招唿,“没想到宋小姐也在这里。”   宋宁虽然不喜欢周应雪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但人是长辈,她只好笑着行李,“李伯母。”   目光落在身后的李初兰身上,她蓦地愣住,李初尧的名字,竟然只同李家这一代小辈,仅有一字之差。   她眉毛拧了一下,压下心中的震惊,不动声色道:“原来初兰妹妹也在。”   李初兰本不欲理她,但被周应雪瞪了一眼,不情愿的应了声。   宋李两家,明面上没什么事,但私下一直在明争暗斗。   家世相当,谁也不用让着谁。   苏凌还在继续同鸿书纠缠,似乎打算不将窈遇的客户搅黄了,就不罢休。   李初尧牵着苏御从楼梯上下来,顿时所有人噤了声。   前者英俊不凡,后者因为怀孕,身上多了两分别致的慵懒和贵气。   郎才郎貌,好生让人羡慕。   李初尧已经听人禀报了苏凌的找茬,他开口直言道:“窈遇从来不勉强客人,既然不愿意充会员,不理会即可。   但窈遇的新产品,一向择会员先预定。充值会员,能够第一时间,得到窈遇的消息通知,在特定的产品数量下,窈遇会先满足会员。   也算是做的回馈活动,让会员享受更周到的服务。”   李初尧转头看向苏凌,不客气道:“至于苏公子的质问,窈遇实属做不到,毕竟我们的产品,效果一向好。   当然,若是苏公子付不起钱,充值不起高级会员,大可以不必理会,但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我们的管理模式,我只能以长者的身份,说你一句井底之蛙。”   苏凌面色阴沉,指着李初尧说:“你!”   宋宁视线落在苏御身上,想起前不久窈遇的喜事,她目光落在苏御的肚子上,阴阳怪气道:“没想到沂南一别,李公子和夫郎还是如此恩爱。”   苏凌看了宋宁一眼,紧接着冷嘲热讽,“这可不是,不受宠爱,怎么敢在娘家门前叫板?”   苏凌这话,是在提醒众人,李初尧得了宋李两家,如今都已经找上门了,你们还敢买,要是窈遇出事了,你们充值的会员,可就打水漂了。   苏御故意装作没听见宋宁的话,视线落在苏凌身上,“凌哥儿的意思可是,你以后嫁人了,也不会寻求娘家的庇护?”   这话苏凌要是应了,便是告诉众人,娶了他苏凌,也同苏家交不了好;若是他不应,只能胸口憋着气,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贼难受。   苏凌胸口起伏不定,“你分明是占着口舌之争,强词夺理!”   苏御眼睛半眯了一下,轻飘飘说:“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娘亲当初是明媒正娶,是苏家不义,辜负了老人的嘱托。”   当年兰舟和苏青山的婚事,可是苏尚北老爷子一手促成。   而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一直维护着兰舟母子,后来老爷子不在了,兰舟就很少露面了,很多宴会,苏青山不带正妻,反倒带着柳秀这个妾室上门。   兰舟一死,随后便传出苏御各种不好的话来。   再结合苏御所说,不难听出,当初这些事,另有隐情。   或者说,老爷子临终不准柳秀为正妻,苏青山冒着违背老人遗愿,强行改了主意。   苏凌听着众人指指点点,目露狠意,若是此时他手上有鞭子,估计会直接鞭打在苏御身上。   “说话要讲究证据,不是随随便便阿猫阿狗,胡编乱造几句,就让人信服了。”   苏御丝毫不怕他的威胁,“人在做,天在看,作恶多了,总会遭报应的。”   苏凌脸色涨红,纯属被气的。   宋宁皱了皱眉,这两人一来二去,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让她心生不满来。   “李公子,我可记得,在沂南我就是会员了,难道在京城,还不能用了?”   李初尧牵着苏御的手,被人狠狠掐了一下,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小醋坛子又打翻了。   “既然宋小姐在沂南买过东西,应当知晓,沂南的模式和京城的不一样,自然也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言外之意是,若是你想用沂南的会员,就去沂南,京城这边,另当别论。   宋宁没想到他一点面子都不给,袖中的手指攥紧,“邺城有件事情,我想请教一番,可否借楼上详谈。”   苏御目光轻飘飘落在李初尧身上,手上的力道更大了。   李初尧:“……”   宋宁开的口,他又没同意。   他轻柔的捏了捏苏御的手指,又在他掌心画圈。   “不好意思,宋小姐,我同你并没有什么好详谈的事情。”   宋宁眯了眯眼睛,“李初尧,你别不识抬举。”   苏御:“我夫君也是为了宋小姐的名声,毕竟孤男寡女不合适。”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错就错在是宋宁先提,明知李初尧有了夫郎,还提这种话,不是摆明了想让人误会,不怀好意吗!   在场的人,看向宋宁的目光,不由带了谴责。   宋宁咬了咬嘴唇,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只是想问,我哥哥宋晖是怎么同李雨思相识,又是为了什么纳她为妾。”   宋晖死了的事情,在京城不算是秘密,只是宋家说,是被人下毒,意外身亡。   虽然没有明说是李雨思,但心思细腻的人,还是猜到了点原因。   李初尧从邺城到京城,窈遇又在邺城出名,肯定也认识宋晖,再联系宋晖对宋宁极其宠爱,这样一想,因为至亲去世,口不择言,也能理解了。   李初尧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半点心虚,“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宋公子同邺城李家,同仇敌忾,想必婚事,也是两家的意愿。”   李初尧目光落在周应雪和李初兰身上,故作恍然大悟道:“对了,邺城李家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不少,听李舜维同我炫耀,京城有李家的主家。”   能够让宋晖合作,这个京城主家的身份,只高不低。   邺城李家,京城李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第201章 口舌之辩   李初尧这话倒是点醒了宋宁,她看向周应雪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复杂。   是啊,宋晖为什么要娶一个落败的李家女儿为妾?如果是真的喜欢,就不会将人像畜生一样的虐待了。   显然这中间,还有什么是宋晖心动的东西。   李初尧乐的清闲,反正他是实话实说。   周应雪和李初兰面上带了怒意,但李初尧又未指名点姓,说李舜维口中的主家是他们,若是她们冒然应声,反而让人更加深信不疑了。   李初尧故作惆怅,又接着说:“不过李舜维身边,倒是有个叫李澜的人,挺厉害的。”   周应雪身体一僵,李澜先前是跟着李胜堂身边做事的人,这件事,许多人都知晓。   不等她细细思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初尧又开口了,这话明显是对周应雪说的,“李舜维还说,我是李家的变数,说我是李胜才从京城抱回来的孩子,李澜的出现,就是因为我的存在。”   周应雪脸色发白,这件事隐晦,知晓的人并不多。   李初尧又是怎么知晓的?   李初兰嚣张跋扈道:“含沙射影说什么呢,你不过是占着同我们一个姓,怎么,还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李初尧挑了挑眉,“宋小姐问起邺城的事,我顺口传话而已,我说了什么吗?”   旁边的人不由开始议论。   “是啊,李东家说的是那个……什么李什么维的话,同李家有什么关系,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诶,不过我倒是听说啊,李盛堂身边确实有个叫李澜的得力手下,手脚功夫好,以往经常带在身边。”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   “是啊,我记得之前有人问起,李盛堂还说人去办理他交代的任务了,没回来。”   “那李初尧说的岂不是真的了?”   “现在想想,邺城李家,京城李家,李初尧的名字,就更耐人寻味了。”   ……   议论声响起,周应雪皱了皱眉。   李初兰不知晓李初尧的身世,嘲讽道:“怎么,难道你还猜测自己同我们李家有关系,是我爹的私生子?”   宋宁和苏凌不由看向李初尧,又努力回想李盛堂的模样,仿佛在对照两人有几分像。   李初尧无奈一笑,“这位李小姐,不得不说你想象力真丰富,不过啊……”他话音一转,继续说:“亲爹会下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吗?”   是啊,既然都已经送到邺城了,肯定是想留人一命,又何必等到长大了,再下杀心呢?   二则是,李初尧的窈遇生意这么好,在京城的势头,一看就比邺城会更好,干嘛不直接相认,把人认回去呢?   这样还能让李家更上一层楼。   还有李澜也是一个疑点,周应雪再善妒,也不至于将到手的家财,拱手让给别人吧?   好歹是个主母,怎么可能连这点意识都没有。   李初兰被噎住,不由求救的看向母亲。   周应雪否定道:“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窈遇东家真会说话。”   她温柔得体的模样,赢得了不少人的赞同。   李初尧也没想过,说了这些,立马就能奏效,一是没有证据,二是这是陈年旧事,二十年前的事情,谁知道真相呢。   他不过是让宋宁将宋晖的死,怀疑到李家的头上,转移一下视线。   再就是,也让李家人以为,李澜还在他手上。   早知道李澜还有这点用处,将不将人弄死了,直接拉到众人面前,喂下一颗真话丸,当众将陈年旧事说出来,还能少费不少劲。   可惜人已经死了。   不过就算莫一没将人弄死,李澜也会想尽办法自杀,能够随身在舌头下面藏毒药的人,绝对不是善茬。   李初尧目光落在周应雪身上,“李夫人说的是,天下无奇不有,何况只是名字呢,不过最近来了京城,有好几个人,说我像一个死去了的人,这让我心悸不已啊。”   周应雪面不改色,笑着说:“窈遇东家真会说笑,你这么年轻,这辈子还长着呢。”   李初尧噙着笑,“想要我命的人,可多得是呢,李胜才算一个,李舜维也算。如今就是不知道,京城有哪些人想要我的命。”   “毕竟……”李初尧抬头将窈遇扫视了一遍,“窈遇的东西,独一无二,想分一杯羹的人很多。”   这话倒是实话。   宋宁突然说:“李公子,希望你所说都是真的。”   周应雪皱了皱眉,宋家这丫头着实可恶,好不容易将话掰圆了回去,结果这人又提起。   李初尧点了点头,只说:“真相哪怕掩的再实,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宋宁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苏御身上,还是不甘心呢!   她宋宁要什么没有,一个男人,还是她欣赏的男人,不过……来日方长。   苏凌不乐意了,他是来给人下马威的,虽然几人之间像是有不少秘密,但又同他没有关系,何况刚才这两人还故意给他难堪。   他挑衅道:“窈遇的东西也就这样嘛,也不知道,用了会不会烂脸。”   苏御皱眉,苏凌什么时候这么没脑子了。   李初尧怕他生气,影响胎儿,到时候又肚子疼,抢话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不然你这可是诽谤。”   众人都在这里,也有用过的人,也跟着辩驳,“既然怕烂脸,就别进来啊。”   “就是,难道像李东家说的那样,其实是因为没有钱?”   “有可能,看他那姿态,狐假虎威呢。”   “你们休要胡说!”苏凌气的发抖,他冷睨了小厮一眼,“去给钱,我倒要亲自试试,窈遇的产品,像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好!”   李初尧同苏御对视一眼,既然等着上门送钱,那他们就却之不恭了。   坑一个是坑,两个也是,李初尧将目光落在周应雪和李初兰身上,“两位可要买来试试?高级会员,还可以享受面部按摩。”   周应雪想要拒绝,本来他们今日来,只是为了试水。   李初兰去兴致勃勃,“好啊,不过……要是没有任何效果,我就派人砸了你们的店!”   李初兰嚣张的话,让众人觉得不舒服,李家有什么资格砸人店。   买卖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何况每个人的肤质不一样,不一定会有同样的效果。   李初尧只想嘲讽她一句没脑子,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一个小姑娘,肯定会让人心生反感。   他笑了笑说:“窈遇的产品,每个人用过的效果不一样,建议购买的时候,听店员推荐合适的产品使用。”   李初兰眼睛不是眼睛,明显一副“你算老几”凭什么教育我的模样。   周应雪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放在掌心宠着,外表看起来文静贤淑,但骨子里,却嚣张跋扈,傲慢无礼。   有了李初尧的谦和,再对比李初兰的无礼,让众人心中暗嘲——没教养!   不过这些话,他们当然不会说出口。   毕竟李家的生意广,难免不会有合作的时候。   李初尧让鸿书带他们去挑选产品,众人想起自己来窈遇是干什么的,连忙跟着散了。   李初尧打算带着苏御回楼上休息。   却被宋宁喊住。   “李初尧,我们可以合作,相信我只会共赢。”   苏御心中不喜,但面上维持着温和,只是狠狠掐了掐李初尧的掌心。   李初尧:“……”   他开口道:“不好意思,宋小姐我已经成亲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宋宁皱了皱眉,话中隐隐带了怒气,“我能给你,他给不了你的助力!”   李初尧面色一冷,说出的话,如同带了冰渣子,“宋小姐,还请你自重!我今生唯一的伴侣,只有苏御一人。”   说完,干脆揽着苏御走了。   宋宁袖中的拳头握紧,阴沉着脸磨了磨牙齿。   翠儿小声说:“小姐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以小姐的天人之姿,哪里愁没有更合适的夫家。”   宋宁棱了翠儿一声,后者闭口不在多言。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她越想要得到。   尤其还是李初尧那么俊逸的男人,只要证明哥哥的死,同他没有关系,宋家就不会反对。   翠儿有心想劝,但宋宁这副模样,明显劝不了。   再说苏凌那边,等买完了东西,才发现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干了什么蠢事!   可是丢了,他又觉得肉疼。   最后干脆让小厮送回了府里,那他就看看,用了有没有效果,到时候再找窈遇的麻烦也一样。   同样拿着东西,回到了马车轿中的周应雪和李初兰,面色也不好看。   “母亲,那个贱人说的是真的吗?”   李初兰说不上什么来,但就是本能的讨厌李初尧,如同李盛堂嫉妒李盛州一样。   周应雪皱了皱眉,“以后在外面你也要注意点分寸,今日差点就捅出大篓子来。”   李初兰不高兴,但也没敢反驳。   “母亲,父亲为什么让我们来?”   虽然她也想看看,毕竟身边那些小姐,总是炫耀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好奇和嫉妒。   “此事说来话长,等回去了,再给你细讲。”   李初兰嘟了嘟唇,只好将好奇心,压在心里,等回去了再问。 第202章 阴暗的心   回到楼上,苏御松开李初尧的手,走到一边,随意抽了一本账本放在手上看了起来。   李初尧讪讪摸了摸鼻子,上前凑到人跟前,柔声道:“别气了,忘了你现在是两个人?”   苏御抬起眼睛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我没有生气。”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还说没生气,嘴巴撅的都可以挂油壶了。”   苏御瞪了他一眼,放下账本,一手捏住他一只耳朵,“都怪你招蜂引蝶。”   李初尧:“……”   耳朵上的手指没有用力,但苏御那副吃醋的小模样,只让人觉得可爱。   李初尧弯腰将人抱起,随后一个转身,坐在苏御方才坐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将苏御放到腿上坐着,才开口说:“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哪里去招蜂引蝶了,我一直都只有你。”   苏御已经松了手,这会儿坐在人怀里,干脆捏着李初尧的手指把玩。   “宋宁那副模样,分明就是想嫁给你。”   “……”   苏御侧着抬起脸,对上李初尧的下颚,他倾身亲了一下,又忍不住摸李初尧的喉结。   “我不喜欢她看你的眼神。”那种势在必得,让他安心不下来。   李初尧反握住苏御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一下,才说:“我也不喜欢。”   苏御盯着他的眼睛,一时没有回话。   李初尧目光落在苏御的肚子上,眼神又温柔两人许多,“宋家还有一个人没有露面呢。”   苏御皱了皱眉,“你是说兰涓?”   李初尧点点头,知晓了苏御回了京城,肯定会有所动作,很可能还是用下毒的那一套。   想到苏御每次期待的摸自己的肚子,李初尧心中的担心,不由增加了许多。   不怕敌人身在明处,就怕像只老鼠一样,活在阴暗的角落,连带着胸膛里那颗炽热的心,也是肮脏阴暗的。   苏御抬手抚平李初尧眉间,不经意的蹙起的小山丘,他咧嘴一笑,“放心吧,有莫一在呢,我和孩子,肯定不会有事的。”   李初尧将人抱紧了两分,“那也要注意,有些人,防不胜防。”   苏御点点头,佯装生气,继续说刚才的事情,“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宋宁?”   “让她先将今日的事情,带回宋家,现在这个关头,很容易然人误会,李家是为了皇商的位置,故意设的局。”   也要让人同刀疤脸通个气,让人做好准备,毕竟外人的传言,比不过身边亲信的人。只要让宋府的人往李家别有用心的方向猜,李初尧就不信,两家还能联手起来,对付自己。   苏御的手按在李初尧喉结上,感受着掌心下的热度,点点头,继续问:“宋晖人没了,宋家还能沉住气,你就不担心,宋宁在府中的地位?   万一她说的话,起不了作用呢?”   李初尧咽了咽口水,抓住苏御乱摸的手,扣在掌心,不让人动弹,开口道:“不会,还记得宋宁出现在沂南的时候,身边有几个丫鬟吗?”   苏御点点头,当然记得,毕竟那天,宋宁已经对他产生了敌意,更是对李初尧有了兴趣。   “身边留有那么多人,宋家绝对不会不在乎。我让刀疤脸帮我查过宋府,兰涓虽然不受宠,但是她的儿子宋默,聪颖的要紧,宋家主很看好他。”   “难道宋家要把家业交给一个庶子?”   “宋家现在的这位家主,也是庶出。”   宋府的水很深,尤其是夺权这种事情。   宋家一向秉承着,谁能力最强,办事最好,便把家主之位给谁。   宋晖的能力不差,但是对比宋默,不管在同龄段中,多么出众,在宋默面前,也显得黯淡无光。   可以说,兰涓之所以还能像现在这般,过的舒适安心,有一大半是沾了儿子的光。   其他庶子表面上根本没有相争的能力,毕竟像宋默那般天赋高的人,只是少数。   但如今宋晖死了,反倒是帮了兰涓和宋默的忙。   “宋默现在没有对手了,岂不是更得意了?”   李初尧点点头,“你忘了李舜维是怎么蛰伏的?”   苏御瞪大了眼睛。   李初尧笃定道:“宋默占着家主的宠爱,平时眼高于顶,对于同是妾室所生的庶子,不屑一顾,比宋晖这个嫡子,还要讨人厌。”   “难保没有人在暗处筹划,只等着有一天,宋默功亏一篑,或者说——从天之骄子,跌进尘埃里。”   苏御不由想起了柳秀,实际上,柳秀也是这样的人。   不过她的优势在于,能顾抓住苏青山的心。   李初尧同苏御用心有灵犀,一眼便能看进对方心里去。   他继续说自己的想法:“我已经让刀疤脸,帮我查过了,宋家有个叫宋琅的庶子,野心不小。”   苏御不由露出疑惑。   “宋琅的娘亲,在他五岁的时候,便去世了,里面应该有兰涓的手笔,他虽然明面上,在宋家毫不起眼,但是私下的动作可不少。”   比如将珠宝生意,经过了宋家的手,还能留下一部分,再倒卖出去。   又比如,私下开了店铺,但宋家无一人知晓。   这位可不是善人,能够在刀光血影中长大的人,注定不会平凡,更不会简单。   李初尧相信宋琅会在合适的机会,提出合作。   更重要的是,李初尧从刀疤脸那里,猜测出宋琅恨宋家。   比起宋家这副不堪的躯壳,宋琅应该更喜欢,自立门户,重新打造一个宋家。   “要是有需要帮忙的,我们向外公求助。”   李初尧笑了笑,碰了碰苏御的脑袋,“好。”   李府。   李盛堂刚从书房出来,碰上满载而归的李初兰和周应雪,皱了皱眉。   “老爷。”周应雪和李初兰率先行礼。   “让你们去看看,怎么还买了东西回来?”   周应雪上前抱住李胜堂的胳膊,李初兰非常有眼色的退下,毕竟这种事情,次数错了,也就习惯了。   “老爷,我们也可以先用用窈遇的东西嘛,再说了,我们还能让人拿着产品,私下研究,万一我们成功了,就不需要被李初尧牵着鼻子走了。”   李盛堂看了她一眼,敛眉陷入了让沉思。   似乎是在思考,这样做的成效。   “今天开业,窈遇的人可多?”   周应雪点点头,等迈步进了书房,她先回答了李盛堂的问题,才说:“老爷,李澜可还有给你来信?”   李盛堂皱了皱眉,“已有半月没有来信了。”   自从他写了一封信,去质问李澜为什么李初尧到了京城,那边便没有再回过信。   “今日,李初尧在窈遇隐晦的告诉众人,京城去了一个名叫李澜的人,想要他的命,还说邺城李家的李舜维,亲口说,他听从京城主家的命令。”   “什么!”李盛堂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邺城李家,这么没有用。   起初看到李舜维的保证,他还以为,这个庶子,多么厉害,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个蠢材!   忙帮不上,反而惹出麻烦来。   早知道,当初就该让李初尧一起去陪李盛州,也好过如今这么岔子来。   周应雪是个聪明人,她眉心蹙在一起,尽挑李盛堂喜欢的说:“老爷,当年要不是你仁慈,哪里会有这样的白眼狼。   如果不是老爷你发现了李初尧那个兔崽子,指不定早就死了。   你好心将人送去邺城,让邺城李家抚养他长大,他如今倒好,反倒是同李家作对了。”   李盛堂从来不觉得当初有错,何况李盛州和方婉,死有余辜,要不是两人一直霸占的家主的位置,根本不给他们权利,又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当年的事情,一半是意外,一半是故意。   他去的时候,两夫妻还没有死,但也只有一瞬间,救人的想法的一闪而过,随后干脆,不做不休,补了一刀。   只要他们两人死了,李家就是他的了。   李初尧这个孩子,纯属意外,他本没想让人活着,但想起方婉死不瞑目的模样,又觉得将人养废了,一辈子碌碌无为,被人欺凌,更让人振奋人心。   不过这些,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就像周应雪所说,他只是忍不下心,留人一命。   “他还说了什么?”   周应雪小心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李盛堂眉心皱的更加厉害,厉声道:“说!”   “还说有不少人,觉得他长得像大哥大嫂。”   “荒唐!”   “老爷,我见过他人了,确实有八分像。”   李盛堂袖中的手指攥紧,脸色黑沉,一副风雨欲摧的模样。   当初他将人送到偏远的邺城,就是怕这小子长大了,像他的大哥。   没想到,还真继承大哥的容貌,李盛堂眯了眯眼睛,除了亲缘,哪里会有如此相像的人,要是被越来越多的人,想起了李盛州,只怕会怀疑,他当初到底安的什么心。   不过……当初方婉怀孕,除了李家的人,无一人知晓,就算认出来了,也可以往李盛州身上泼脏水,对外宣布是私生子。   这样一来,当初李盛州和方婉一世一双人的盛名,也算是毁了。   人都死了,哪里还有真人来解释这一切。   到时候,他再好心将人接回李家,再借着方婉的名义,私生子不能继承李家,所有的一切,就还是他的! 第203章 计谋   李盛堂有了计策,对于李初尧长的像的事情,放下了心来。   周应雪察觉,小声问:“老爷,可是有了对策?”   李盛堂点点头,“你可还记得,当初大哥和大嫂,是如何让众人羡慕的?”   周应雪想了想说:“伉俪情深,夫妻共患难。”   李盛堂“嗯”了一声,继续补充,“当年李家毕竟没有像现在这么家大业大,大哥娶了大嫂,两人一直在外面奔波,但我和三弟,仅仅是想去铺子帮忙,也被大哥以不合适拒绝。   于是外面所有人都说,我大哥大嫂,以“二”己之力,扛起了李家。   好处全变成了他们的,大哥不再娶,只有大嫂一个人,即使李家已经挤进了四大家族,也是如此,于是,众人皆羡慕他们的感情。”   说到这里,李盛堂看向周应雪,后者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当初方婉和李盛州拒绝,是因为店铺的事情,还未完全处理妥当,突然让两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去管理,恐怕会生出更多事端。   也怕多年的坚持和辛苦,付诸一炬。   但从未想过,会让两个弟弟想偏。   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应雪听李盛堂提起陈年旧事,不由愈加疑惑,“那老爷的意思是?”   “众人羡慕的东西,我就让他们的儿子亲手毁掉。”   “老爷是想?”   李盛堂眯了眯眼睛,“就算知晓李初尧是李盛州的孩子又怎么样呢?他的娘亲是谁,又有谁能够证明呢?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将人送走?当然是因为大哥做了对不起大嫂的事情,不得已而为之,更是为了维护两人的声望,被迫将人送走。”   周应雪眼睛一亮,“老爷这招妙啊!”   李盛堂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他就让李初尧知晓,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周应雪讨好一笑,又装作疑惑不解问:“那老爷,李澜要怎么解释呢?”   “我听闻了李初尧被逐出邺城李家,特意让人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被李初尧误会,我贪图窈遇的秘方,将人扣押了,如今李澜的行踪,我也不知。”   只要他死不承认,就没人能说的了什么。   既然窈遇独一无二,但我李家家大业大,又其实贪图窈遇那点家当?   原本是好心,没想到被人误会别有用心,无论如何,最终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老爷的办法就是好,想必李初尧根本想不到,事情还有这样的翻转。”   李盛堂笑了笑,那是自然,李初尧以为知晓了身世,就能拿捏住李家,显然太小看他了。   李家在他手里,越发壮大,哪有他给别人做嫁衣的道理。   至于窈遇……到时候,只需要逼迫一番,就不愁拿不过来。   两边这边商量妥当,傍晚的时候,李盛堂又将儿子和女儿,还有李盛朗那一支,全部叫到了书房,并好生敲打了一番。   他这个三弟,性格懦弱,如同墙头草一般,风往那边吹,便往那边倒,更应该将人警告一番,免得坏了他的大事。   李府这边有了计策,苏家那边,苏凌憋屈的受了一顿骂,但东西都已经买回来,柳秀让人给苏珍送了一份过去,随后便同苏凌用起了窈遇的产品。   而回到宋家的宋宁,同爹娘在书房将疑惑,和今日所听闻告诉了人,成功让宋家主,怀疑到了李盛堂身上。   两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何况原本的家主,都不是自己,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就更耐人寻味了。   不过宋家主宋通澜,也没有完全相信李初尧的话。   毕竟李家有可能,那么他李初尧同样有可能,毕竟宋晖的目的,和邺城李家一致。   虽然现在李家已经没了,李舜维也不在了,但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何况是人。   宋宁没有听到宋通澜要给宋晖报仇的想法,不由有些生气,宋夫人,痛失爱子,自然也心急,但此事并非一蹴而就,而且……她还要依靠宋通澜。   绝对不能因此将关系弄僵,否则兰涓那个贱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看她的笑话呢!   只要一想到以后宋家,很可能是兰涓的儿子宋默继承,她就忍不住心中的怒气!   宋夫人甚至怀疑,此事的背后,还要兰涓的手笔,只是她没有证据。   那个贱人,一向阴狠毒辣!   宋、李、苏家,心思诡异,窈遇那边,已经步入了正轨。   并且新品安全套的销售量非常好,尤其是配合着香膏一起使用,让众多娶了双儿的男子喜欢。   李初尧看着账本上的收支,点了点头,他把账本还给鸿书。   “以后这些事情,你仔细着核对就行,阿御怀孕这段时间,窈遇的铺子,就要你多多盯着了。”   鸿书也知道,双儿怀孕的时候,其实更需要夫君,陪伴在身侧,这样更利于生产。   毕竟双儿生子,可不像女子那般顺利。   还有双儿,就是因为生孩子,最终难产而死。   莫一也是双儿,鸿书当然知晓的也多。   不过自己和莫一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他也不遗憾,能够像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李初尧又叮嘱道:“最近小心一点,宋家和李家没有动作,很可能在预谋更毒辣的诡计,多安排一点打手,避免出事情。”   “尧哥,你放心吧,我都明白。”   “你现在是窈遇的二东家,有些气势也该拿出来,该严厉的地方,千万别因为同为过下人,理解的宽容对方。”   “尧哥,我明白,没有人犯下的错误,能够让别人帮忙买单,错了就是错了,该让人改正的,我决计不会手软。”   “你明白就好。”   鸿书眼里闪过一抹坚定,从一开始李初尧便许了他一个向往的未来,现如今,证明当初他的选择没有错。   对李初尧有兄长之情,也有知遇之恩,更有感激。   他和莫一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李初尧给的,生是窈遇的人,死是窈遇的魂。   李初尧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去忙。   鸿书一走,冷一和冷冉也回来了。   两人拱手冲李初尧一拜,异口同声道:“主子。”   李初尧见两人周身透着寒气,连忙倒了两杯热茶给人。   冷一先开口:“主子,李家那边,没有任何动作,不过府里的护卫不少,根本无法进去偷听。”   李初尧没有意外,邺城那么容易,不过是因为局势不比京城复杂,各家各户的警惕心忒不高。   如今看来,只能指望刀疤脸安插在李府的人了。   冷冉将茶水喝完,一脸幸灾乐祸,“主子,苏家用了窈遇的东西,巴不得再去店里预购,但是因为限定了数量,有钱也拿不到货,把苏凌和柳秀气惨了。”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还要其他吗?”   冷冉见哈哈一笑,说起了正事,“苏家出嫁的女儿,叫苏珍,想要对付主君。”   “苏珍?”李初尧目露疑惑,苏烈的双胎妹妹。   冷冉点点头,“京城入冬后,会有一场赏梅的宴会,苏珍打算趁此机会。”   赏梅宴会,李初尧倒是知道,就是京城的商人,带着内子和儿女,一同去梅园,变相的相亲,也是为了拉拢人。   宴会分别由宋、李、赵、顾四家轮流负责,今年恰好轮到了宋家。   可想而知,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而且这个聚会,不需要请帖,只要经商便可以参加。   李初尧犹豫了,苏御怀孕了,要是一起去,肯定会诸多不便,而且现场的吃食,供人饿了吃,都是点心一类,或者冷菜,在这样的天气,他更不希望苏御去受这个罪了。   去了好处多多,不去虽然没有损失,但要想再有这样的机会,熟识京城的这些人,可就难了。   不让苏御一起去,届时肯定会有人,传出风言风语来。   毕竟这个赏梅宴会,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尤其是家中的女主人,或者主君。   李初尧皱了皱眉,“你可听明白,苏珍具体打算怎么做?”   冷冉摇了摇头,“她就顺口提了一句,具体并未同丫鬟细说。”   李初尧点点头,“冷冉你继续盯着苏家,冷一,李家和宋家都不用管了,从今天开始,你负责阿御的安全。”   “是,主子。”   李初尧挥了挥手,站起身往院子里走。   苏御正在和小八看话本,不过小八的心思,明显没有在书上,像是得了相思病似的。   苏御因为怀孕,吃的比较多,身上长了点肉。   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前,更圆润了些。   李初尧到的时候,正好瞧见小八一脸幽怨的问,“苏烈什么时候来看我?”   苏御无奈一笑,“你还没嫁呢。”   “可我想他啊。”   “那你找乔天,帮你备马车。”   “不要,我不能太主动了。”   李初尧噗嗤一笑,“小八竟然还知道矜持了。”   小八瞪了他一眼,“表弟夫,你这样说话,我会生气的。”说完又看向苏御,“小表哥,你也不管管。”   苏御翻了一个白眼,明显不想搭理他。   怂兮兮的!   李初尧看了小八一眼,“正巧我有事告诉苏烈,需要一个人跑腿,去府上通知他来一趟。”   “我去!”小八自告奋勇,眼睛亮的像灯泡。   李初尧点点头,“那就为难你跑一趟了。”   小八高兴地说:“不为难,不为难,我这就去!”   说完人已经没了身影。 第204章 误会   李初尧对上苏御无语的脸,不由笑出了声。   苏御盯了他一眼,“你还笑!”   李初尧耸了耸肩,无奈道:“小八知道分寸,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大哥也不能让小八吃亏啊。”   苏御神色复杂,当初他想要撮合人,不过是想着小舅母的嘱托,与其让小八遇见一个他们不了解的人,不如介绍苏烈给人认识。   要是在一起了,他两边都安心了。   但如今瞧着小八傻乎乎的模样,再仔细想想苏家的姿态,又让他放心不下来。   说不定苏青山早就给苏烈看好了人家,就等着同苏烈介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苏烈反抗,必然落不了什么好。   李初尧伸手捏了捏苏御的脸,“想那么多做什么?他们只是因为你认识了对方,哪怕最后有了感情,也是因为彼此看对了眼,同你没多大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真发生点什么,心中的自责和愧疚,自然就更深了。   “别杞人忧天了。”李初尧在苏御对面坐下,拎着桌上的小茶壶倒了一杯热水,他放在嘴边试了一下温度,随后将杯子挪到苏御面前。   “苏家的人,还要我在呢,与其让苏烈继承现在的苏家,不如自立家门,重新发展一个新的苏家。”   苏御点点头,老爷子打下的江山,早就被苏青山毁的差不多了。   “你不是在书房商量事情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苏御喝了一口热水,又忍不住问:“你找大哥又是什么事?”   李初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回答:“没什么结果,就先回来了,赏梅宴会,你想去吗?”   李初尧虽然担心苏御的安全,但他尊重苏御,所以无论苏御想不想去,他都应该同人好好商量。   苏御看了他一眼,蹙着眉头说:“我想去。”   他想以李初尧夫郎的身份,向众人宣告,李初尧是他苏御的夫君。   尤其是自家夫君,被那么多人惦记,要是他不去的话,只怕宋宁会更嚣张。   李初尧皱了皱,“想清楚了?那天肯定人多,而且吃食,也不像在府中这般合你心意,。”   苏御点了点头,“我想跟着你一起去。”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   当初他答应了人,去哪里都要带着人一起,如今看来,应该加个特例,怀孕了除外。   “你想反悔?”苏御咬着嘴唇,眼里带了谴责。   李初尧站起身,拉着人坐在自己腿上,随后摸了摸苏御的肚子,“不反悔,总归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大不了他们吃过了饭再去,反正这些条条框框,圈不住他。   苏御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跟着落在肚子上,“小八说我最近胖了。”   李初尧笑了笑,捏了捏苏御的脸,“你要是不胖,岂不是让别人以为,夫郎怀孕了,还被自家夫君苛待?”   苏御跟着一笑,他靠在李初尧身上,“我家夫君才不会亏待我。”   李初尧挑了挑眉,“那还有需要精进的地方吗?”   苏御若有所思,好半响才摸着下巴点头,“嗯,有。”   “什么?”   “别对我这么好,万一被宠上了天,可就下不来了。”   “哈哈哈……”   李初尧将下巴搁在苏御肩膀上,心中的喜爱,仿佛要溢出来了。   他吻了吻苏御的脸颊,把人抱紧了些,才说:“那我可要将这片天撑好了,让你永远也下不来。”   苏御“咯咯”发笑,自从怀孕以来,李初尧对他的宠爱,比以往更甚。   以前还时不时逗弄他,现在完全是放在心尖上,小心翼翼哄着,生怕他不开心,影响了心情。   苏御知道,这是莫一叮嘱的,但他知道,即使没有莫一的话,李初尧也会如此。   毕竟这人,总是这么贴心。   “我困了。”   说着苏御打了一个哈欠。   李初尧抱着人换了一个姿势,让苏御靠着更舒服些。   怀里的人动了动,又忍不住疑惑问:“让大哥过来做什么?”   “苏珍想在赏梅大会上,对你下手,我和你大哥,商量对策。”   苏御本来没了精神,听闻这茬,立马亮了眼睛。   “我也想听。”   “乖乖睡觉,睡醒了,我再告诉你。”   苏御每天都要睡下午觉,尤其是怀孕以后,如同睡不醒似的。   有时候,看着看著书就睡着了。   画茗几乎不敢离身,怕苏御一个不小心,着了凉。   “可我现在睡不着了。”   都已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又怎么可以不说完呢。   李初尧无语道:“苏烈来府中,还要好一会儿呢,你先睡,一会儿我叫你。”   苏御眨巴眨巴眼睛,只好将好奇心揣回了肚子里。   等苏烈来的时候,苏御已经睡着了。   李初尧抱着人,小心翼翼放到床上,随后吩咐画茗,看好人,起身去了书房。   小八似乎和苏烈闹了矛盾,两人谁也不说话,平常话多的小八,冷着脸,眼眶微红。   看到李初尧来了,小八问了一声“小表弟呢”。   李初尧说睡着了,小八点点头,走了。   “你们俩怎么了?”   苏烈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苏青山帮我订了一门亲事,小八去的时候,刚好碰上。”   李初尧皱了皱眉,“你没解释?”   “苏青山将我现在住的地方,告诉了对方,今日来寻我,我拒绝了,但对方不死心,上门讨说法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小八便跑了。”   “然后呢?”   “我跟着到你们府里,刚说完那是苏青山安排的,我对她没意思,结果小八更生气了。”   苏烈也头疼的要紧,他都不知道,小八生的什么气。   “那你为什么要让人进门?”   苏烈一愣,这下再反应不过来,就是傻子了。   对方一副你为什么不答应的姿态,为了顾及女方的名声,他无奈之下,只好将人请进了府里解释,但是总归男女有别,加上又有婚事在前,不就摆明了,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吗?   若是这个时候,有心人再传出一点风声,两人的婚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要是他再退婚不答应,就还会被人指责,毁了人清誉,既然不想娶,又为什么让人进自己的私府呢?   苏烈眯了眯眼睛,看来此事是苏青山同人合谋算计了自己。   想起小八微红的眼眶,他不由带了自责。   “我……抱歉。”   “你该说对不起,也不是对我说,而是对小八。”李初尧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兰家的家教很严,虽然小八傻兮兮,但对待事情上很通透。”   “在他看来,你如今已经算是答应了婚事,兰家的家训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你现在已经有人了,他估计很难再正视你们的感情了。”   事实上,同李初尧想的一分不差。   小八伤心归伤心,但脑子却没坏。   他要的东西,苏烈给不了,便干脆不要了。   而且小八对事很执着,一旦认定了,便固执的很难改变。   他如今以为苏烈答应了婚事,自然不会傻到再同人在一起。   兰家人,受不得折辱。   嫁人也是如此。   苏烈蓦地瞪大眼睛,保持着镇定说:“我现在就去解决婚事。”   李初尧想了想说:“你还是先稳定住小八,表明你的决心,再去处理比较妥当。”   苏烈点点头,转身就走。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看来苏珍的事情,只能改天商议了。   只是苏烈那边,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他到了小八屋子门口,但房门紧闭,只能听见里面小声的抽泣声。   苏烈拍了拍门,“小八,我今日是被设计了,我不会娶她的。”   屋里的抽泣声听了,小八哽咽的声音传来,“我不想看到你!”   苏烈抬起的手愣住,心中升起一股酸涩,里面又传来抽泣的声音,苏烈的心仿佛被针扎似的难受。   “小八,相信我好吗?我会处理妥当的。”   小八捂住耳朵,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苏烈从未说过,会娶他,也没说过,身边只有他一个人,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不该以为,苏烈会像表弟夫喜欢小表弟那样,喜欢上自己的!   苏烈对他根本不是喜欢,当初不赶自己走,只是因为小表弟的嘱托,所以才对他那么好。   娘亲说,喜欢一个人,就是在定了亲后,大大方方上门找对方,事事依着对方,不让对方受一点委屈。   小八恍然想起,每次苏烈来窈遇,说的都是来找小表弟和表弟夫有事,没有一次是因为想见自己,才来的府邸。   想到这里,小八哭的更伤心了。   苏烈根本就不喜欢他。   对他的好,肯定是因为之前不小心亲到了,他说:娘亲说——占了便宜要负责!所以苏烈才对他千依百顺。   肯定是这样。   苏烈听到小八的哭泣声,心都要跟着碎了。   想到李初尧的话,他又冲屋里的人说:“小八,等着我处理完此事,我就去兰家提亲,你别哭了,好不好?”   里面的哭泣声,小了些。   苏烈以为他听进去了,说了一句,“我现在就去说明白”匆匆出了窈遇。   房间的小八,一下哭的太勐,脑子有点嗡,根本没听清苏烈最后的话。 第205章 我明白了   苏烈以为自己的感情,所有人都看的明白,即使小八再傻,应该也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但苏烈明显忘了小八的缺陷,有些事情,不直白告诉他,他可能一辈子,都在禁锢自己的那根筋里出不来。   而小八,不懂苏烈打着找苏御和李初尧名义的用心良苦,毕竟是双儿,两人又还未定亲,密切来往,传出去,肯定会很难听。   一个以为对方懂,忘了说我心悦你;一个脑子一根筋,以为对方不喜欢,便发散思维,否定了所有。   等苏御醒来的时候,李初尧正坐在一边,手里拿著书,心不在焉的模样。   “夫君。”苏御嗓子发干,想要喝水。   李初尧蓦地回过神,看了他一眼,连忙倒了一杯热水过去,察觉有些烫,李初尧轻轻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再喂到人嘴边。   苏御咕噜喝完一杯水,忍不住问:“大哥来过了吗?”   李初尧点点头,心知小八和苏烈的事情瞒不住,主动交代:“苏珍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同你大哥说,小八去找人,恰巧碰见苏青山私自给你大哥定下婚事的对象了。”   苏御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然后呢?”   “小八误会了,我让画茗过去看着了,哭的眼睛都肿了。”   “那大哥怎么说?”   “我让他去解释,但不知道他怎么说的,小八比之前更加伤心了,你大哥说回去解决婚事,给小八一个交代。”   苏御皱了皱眉,“那我去看看小八。”   说着就要下床。   李初尧连忙将人拦住,让人坐好,给人穿上衣服鞋子,才牵着人去找小八。   “大哥同小八解释清楚了吗?”   李初尧不确定道:“应该解释清楚了吧。”   苏烈这么大一个人了,对小八什么感情,肯定一清二楚,小八哭的那么伤心,要是还没解释清楚,估计到手的媳妇,也要跑了。   苏御不太放心,但这是两人自己的事情,他除了能劝劝,也帮不上什么忙。   两人到的时候,小八已经不哭了,画茗正拿着热鸡蛋,帮忙滚脸。   试图将水肿的眼睛消下去。   “小八!”   小八一看到苏御,本来干涸的泪腺,又泛起了酸意,眼睛也紧跟着落下。   “小表弟……”小八还顾及着苏御怀孕了,轻轻扑到苏御怀里,然后抱着人痛哭。   画茗举着鸡蛋,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才哄好,这下可好,哭的比之前还惨烈了。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示意画茗先出去。   这里有他和苏御在。   苏御捧着小八的脸,柔声问:“大哥不是同你解释了吗,怎么还哭的这么伤心?”   “不许提他,以后也不准提他!”   小八止不住眼泪,抽抽噎噎说,看那模样,可怜极了。   苏御立马哄他,“好好好,不提,不提。”   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一副女主人姿态看着自己,还和苏烈站起一起,小八就忍不住心中酸涩又疼。   他和苏烈没关系了。   不管苏烈娶谁都和自己没关系,可是他就是难受。   以前小七说的话本上,那些不能在一起的人,多么伤心多么难过,他不懂,可现在他懂了。   “小表弟,我想回家了。”   听到小八的声音,苏御和李初尧不由一愣,但想起小八不让提苏烈,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苏御:“京城,你还没有好好玩过呢,怎么就想走了?”   小八从苏御怀里抬起头,“我想祖父他们了。”   虽然小表弟他也很舍不得,但只要一想到,苏烈成亲了,还要来这里,指不定还要请小表弟他们喝喜酒,他就受不住。   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只要他离开了京城,再也见不到苏烈,就不会难过了。   有小七还有哥哥姐姐们在,日子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苏御求救的看向李初尧,万一等苏烈处理完,结果小八不在了,岂不是让两人误会更大。   李初尧沉吟了两秒问:“小八你可想好了?”   小八点点头,“嗯,虽然在小表弟这里很好,不会被哥哥姐姐欺负,但我离家已经好久了。”   “我想回家了。”   听到小八这句委屈的话,苏御只想当面质问苏烈,到底同小八说了什么,让人这么难过和伤心。   李初尧怕苏御动了胎气,连忙上前,轻轻拍了拍苏御的后背。   “小八,你和苏烈是不是有什么没有说清楚?”   小八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没有说清楚,不过是苏烈不喜欢他罢了。   从一开始,就是他自作多情。   “没有,他和我说明白了,只是我想回家了。”   李初尧见小八嘴巴撬不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去问苏烈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明天走行吗?”   苏御皱了皱眉,“这么着急?”   小八点点头,“我出来也够久了,母亲肯定该想我了。”   苏御有心想劝,但小八那副模样,明显劝不了。   李初尧同苏御对视了一眼,“好,我让冷冉护送你回去。”   “谢谢表弟夫和小表弟,我到了给你们写信。”   小八咧嘴一笑,让人看的心酸。   苏御摸了摸他的脸,“既然要回去,可不许再哭了,不然小心出不了城门。”   “我知道的,小表弟你和表弟夫先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苏御放心不下,李初尧说:“我让画茗留下,你有什么事,就同她说。”   小八点点头。   李初尧牵着苏御出了门,苏御不放心,又回头看了看屋里准备收拾行李的小八。   “就这样让小八回去,真的好吗?”   “这样,你同舅母那边写封信,让人注意着些,我让墨秦去苏烈那里看看。”   苏御点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墨秦去的时候,很不巧,苏烈府中的小厮说,苏烈有事出去了,可能要一两日才能回来。   小八走的那天,在门口站了许久。   天空下着绵绵细雨,让人心情也不由沉重了起来。   小八怕苏御着凉,让冷冉驾着马车走了。   苏御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李初尧,“不知道,大哥回来知道小八走了,会不会自责。”   李初尧将人揽进怀里,“不管难过不难过,他们俩之间的问题,都需要自己解决,若是苏烈铁了心,想娶小八,不会任由人走了,还坐以待毙。”   就像他和苏御一样,别人不同意,他们就想方设法,让人答应,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在一起。   两个人现在分开,未必不是好事。   正好可以让苏烈看清楚,兰家的人,并非想娶就能娶那么简单。   之前两人的感情,太过于水到渠成了。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苏烈,彻底同苏青山撕破脸皮,以后再也不被束缚。   苏烈被苏青山和女方算计,又岂是那么简单,就结束的。   在对方的流言,还没有让人传出来之前,他立马让人胎死腹中。   随后外出,将人的铺子,以及生意搅黄了。   也因此惹得苏青山,差点同苏烈断绝关系,要不是柳秀拦着,指不定苏烈已经不在苏家的族谱上了。   但也因为此事,让苏青山看清楚这个大儿子,早就已经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无论是手段,还是绝情狠心,他都比不上。   这样快速成长的苏烈,让他心惊不已。   同样让柳秀也害怕,若是被苏烈知道,兰舟是自己用毒害死的,只怕她会被苏烈亲手送进牢狱里。   苏烈处理完事情,并且警告他们,不准再对自己的婚事,指手画脚,否则,他会想办法,让苏家同人一样的下场。   苏青山直骂他孽子,苏城和苏凌跟着指责苏烈,奈何苏烈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撂完狠话,直接走人。   他一身疲惫,风尘仆仆,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去了窈遇府里,没曾想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小八独自走了。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跌落在地上,“碰”地一声碎掉了。   心中的难过,压过了全身的疲惫。   一时,他只能像座雕塑一般,坐在小八住过的房间里,望着床榻出神。   苏御想去劝,李初尧示意自己去。   苏御被夹杂小八和苏烈中间,让他去劝,只怕苏烈没劝明白,自己倒先难过了。   空旷的房间,被整理的干干净净,仿佛曾经的那个小傻子,从来没出现过。   李初尧拎着一壶酒,走到苏烈跟前。   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又不是找不到人了,这么伤心做什么。”   只要人还没死,就还有希望。   京城离南川虽然远,但又不是去不了。   苏烈看了他一眼,心死如灰道:“我同小八说过,等我处理完回来,就上门去提亲,他走了,不就是拒绝吗……”   李初尧给苏烈倒了一杯酒,“那你要放弃了?你走后,小八哭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若不是你让他伤心,他会宁愿离开,也不愿留在京城吗?”   苏烈不说话。   李初尧算是明白了,他提醒道:“你同小八直言说过我喜欢你之类的话吗?”   苏烈皱着眉摇了摇头,“你们不是都知道?”   “那小八知道吗?”其实从两人的相处方式,就能看出,苏烈更占主导位置,只要他不开口说喜欢,小八那个傻子,绝对想不明白。   苏烈一愣,他从未考虑这个问题。   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所以人都知道他喜欢小八,而小八身在其中自不知。   “我明白了。” 第206章 闹事   苏烈蹭的站起身,奈何眼前一黑,整个人往一边倒。   李初尧被吓了一跳,眼疾手快接住人。   发现苏烈身上滚烫,试了试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苏烈站直身体,“我要去找小八,我不在,不知道他要难过成什么模样。”   李初尧想骂人,还没等他说出口,苏烈已经晕了过去,他叹了一口气,“你们俩也真够折腾,好好养病吧。”   李初尧扶着人躺在小榻上,随后吩咐下人去请莫一过来。   苏御也跟着来了,听见是淋了雨,感染了风寒,等发完热,吃两副药就行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阿御,别担心了,这边我让墨秦留下照看,你先去休息好。”   苏御念念不舍,抬眼瞧李初尧,“我放心不下。”   李初尧让画茗和墨秦留着,揽着人往外面走。   等回了屋,李初尧将人哄到了床上,才说:“苏烈那么大人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京城到南川,少说也要半个多月,苏烈若是不想让人担心,定然会等风寒好了再出发。”   “你现在怀着孩子,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苏烈心中只会更加难受。”   苏御一时没有说话,其实李初尧说的对。   李初尧将人哄住了,望着外面的夜色,随后躺上了床。   翌日。   苏烈醒来的时候,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以及伺候的小环小厮,眼睛里闪过一抹迷茫。   这是哪里,他记得自己同李初尧正在谈论的小八的事情,怎么会躺在床上?   他揉了揉额角,视线落在墨秦身上。   画茗端着汤药从外面进来,对上苏烈揉着额角的目光,福身行礼,“苏公子,这是治疗风寒的药,主君特意吩咐厨房熬好的。”   苏烈皱了皱眉,“你家主子和主君人呢?”   他接过汤药,黑黢黢的一碗,他盯着看了好半响,又试了试温度,最后皱着眉心一饮而尽。   苦!   不由想起小八初到京城那会儿,因为水土不服,后来受了寒,他请了大夫看过之后,也是一大碗药。   小八嫌弃闹着不想吃,还是他亲自在场,盯着人喝下去的。   想到这里,心中莫名更苦了。   画茗同墨秦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者去报告主子,画茗开口道:“主子和主君,一会儿便到。”   苏烈点点头,面上又恢复了如常。   李初尧和苏御到的时候,苏烈刚好换上了衣服。   苏御皱了皱眉,“大哥,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苏烈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李初尧身上,“我想去找小八。”   “小八有冷冉护送,不会出事情,大哥你还是先将自己身体养好吧。”   苏烈想要张口反驳,谁知道李初尧也持一样的意见,“不管怎么样,只有身体安然无恙,才能撑住路途的遥远。   苏烈,我建议你先养好风寒,等两日再出发。”   正好也给小八一点思考的空间。   苏御对上苏烈的眼神,跟着点点头,示意他先同李初尧的建议。   “可我……担心他。”   自然会担心的,就小八那个性子,只怕回去了,还要委委屈屈哭一场。   李初尧却突然问:“你对苏珍了解有多少?”   苏烈愣了一下,眉心紧蹙,“怎么突然想起问她了?”   “她打算在赏梅宴会上,对阿御下手。”   苏烈瞪大了眼睛,明显没有想到还要这一茬。   他沉吟了两秒,说:“苏珍同我是龙凤胎,但因为我是长子,所以养在了母亲身边,苏珍便留在柳秀身边。   那几年,柳秀的怨气大,所以苏珍多多少少受了影响,加上她最值嫁人的年纪,又要给母亲守孝,后来又因为没有合适的夫家,所以耽搁了。   去年阿御同你成亲前,苏青山和柳秀给她物色了一门婚事,算是低嫁,大概对此心生不满吧。”   李初尧皱了皱眉,“苏珍一直记恨着阿御?”   苏烈点点头,“嗯,柳秀对阿御不喜,自然身边的子女,也照常不喜。”   李初尧目光落在苏御身上,可以想象,当初苏烈不在,苏御在府中的日子,有多么艰难。   苏御无所谓的笑了笑,“都过去了。”他话音一转,继续说:“何况现在她就算想动手,不是还有你和大哥在吗?”   苏珍再怎么想害他,也决计不会得逞的。   李初尧不太放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刚对上苏烈的眼睛,只听后者说:“柳秀养在身边的孩子,同样对我也不喜,所以你们不用顾忌我。   我和他们没有感情。”   按道理说,苏烈理应更偏袒苏珍、苏城、苏凌才对,但亲弟亲妹对他没有好感,甚至埋怨他,同样,他对于他们也没有好感。   或许是因为柳秀的原因。   李初尧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原因,苏烈对他们共同的敌人好,在不懂事的年纪,那就应该被孤立。   长大了,难免不会口不择言,恶言相向。   就算并非本意,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改变不过来了。   “我绝不会手软。”伤害过苏御的人,他李初尧一个都不会放过。   哪怕是苏青山,他也不会给人机会,再伤害苏御一次。   苏烈点点头,“苏珍要是想害阿御,很可能是对孩子下手,届时去了地方,切记不要随意吃在场的东西。”   说完他又转头冲苏御说:“你也是,别同人走近了,给人下手的机会。”   苏珍因为嫁人,脾气也愈发不好。   尤其是知晓了苏御比她过的好,肯定更加不会善罢甘休。   苏御明白的点点头,“那大哥你好好休息,等病好了,再出发去南川吧。”   苏烈欲言又止,想打听兰家人的喜好,毕竟他姓苏,加上又有苏青山在前,生怕此行求亲不顺利,想同李初尧取点经。   苏御看出他的想法,同他说:“大哥,外公对字画感兴趣,另外几个舅舅,在书院教书,你投其所好便成。”   “家中的哥哥姐姐多,不过人很好,但是你求娶小八,肯定不容易。”   他和李初尧毕竟已经成亲了,就算兰家人不愿意,也已经成为了事实。   但明显苏烈不一样,只怕届时是双倍的为难。   苏御在心中为苏烈默哀,这样一想,苏这个姓,连累了他大哥的形象。   李初尧冲苏烈使了一个眼色,补充了一句话,“拿出你的诚意,以及宠小八的架势。”   其实兰家人,最看重的还是小辈的幸福,这个人是否是良人。   是否值得托付终身。   苏烈的人品肯定没有问题,喜欢的小八的感情,也不会有问题。   只怕他顾及太多,无法将自己的真实情感,表现出来,让兰家长辈信赖。   “多谢。”   李初尧笑了笑,牵着苏御走了。   两人出了房间,苏御忍不住说:“你说大哥成亲,我要不要帮他准备聘礼?”   毕竟都上门求亲了,当然得将聘礼送过去啊。   李初尧点点头,“当然可行。”   “那准备些什么呢?”   这个李初尧也不懂,只能摇了摇头。   苏御:“……”   果然没有长辈看着,还是不行啊。   但两人都没有长辈,这可如何是好。   苏家那边就更指望不上了。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脸,“别操心了,指不定你大哥,早就差人准备好了。”   渐冷的天气,冷风刮着,从领口灌进去,让人忍不住想打哆嗦。   连带着院中的叶子,也冷的脱离了枝头,跌落在地上,感受着大地的温暖。   苏烈在京城带了五天,风寒彻底好了后,领着人出发前往南川。   那日早晨,李初尧亲自送行。   外面太冷,李初尧没让苏御跟着来,加上大清早赶路,苏御根本就还没有醒。   苏烈和小八一走,原本没几个人的窈遇,又冷清了下来。   不过倒是出了一件奇葩的事情,李盛堂的三弟李盛朗,膝下的女儿李初夏去窈遇闹了一通。   目的是想买窈遇的蚕丝面膜。   但因为限量,她又不是会员,自然买不到。   于是李初夏打着李初兰的名义,说自己是会员,强制窈遇卖一套给她。   那日周应雪和李初兰虽然开了会员,但其实等级不高,根本无法享受蚕丝面膜的套餐。   店员耐心同她解释,不少人看了她的笑话。   这不是怀恨在心,又拉着李初兰来了窈遇吗。   李初尧冷笑一笑,还真当窈遇好欺负,听了下人的汇报,他打算亲自去一趟。   苏御想跟着他一起,再三保证,自己就在楼上看热闹,李初尧才答应带着人一起去。   两人的到的时候,李初兰正在大放厥词,“你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窈遇养的一条狗,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难道你们不知我李家的地位吗?”   李初夏跟着附和:“姐姐,我看他们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初兰冷笑一声,“本小姐用你们窈遇的东西,是你们的荣幸!”   自从周应雪告诉她,李初尧是她那个死去的大伯,李盛州的私生子,周应雪心中的鄙夷就更深了。   何况她来闹,得了周应雪的默认,所以做事愈加肆无忌惮起来。   在她看来,现在李家在她爹手里,只要姓李,不管是李盛州那一脉,还是李盛朗那一脉,都应该巴结她爹。   那子女就应该巴结她和李初博。 第207章 威慑   李初尧听到李初兰嚣张的话,勾着唇笑了笑,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自信,觉得窈遇会怕了李家。   苏御皱了皱眉,“她就不怕给李家丢脸?”   “谁家没有一两个纨绔子弟,何况李家有仗势欺人的本事。”   苏御不由想到了苏凌,恐怕这也是家族的默许。   一边教训,一边让子女,做出这种事情,以示家族的威严。   李初尧见怪不怪,毕竟真正低调的是少数。   “我也想凑热闹。”   李初尧:“……”   对上苏御期待的目光,李初尧那句“你出门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卡在喉咙里。   算了,总归在自己身侧,不会受了委屈。   不知谁喊了一声,窈遇的东家来了,众人纷纷让开身,露出一条路来。   李初尧勾着嘴角一笑,“不知道两位李小姐,今日光临,惹得这么多人停驻围观,是因为什么事情?”   李初兰看到他来了,就更加不客气了,“李初尧,识相的就让人将蚕丝面膜卖给我。”   “哦,原来是因为面膜。”   李初兰冷哼一声,李初夏紧接着说:“用你们家的面膜,是我姐姐给你们的荣幸。”   “可惜了,我窈遇不需要两位的荣幸。”   李初夏瞪大了眼睛,那模样似乎是要开始骂人,或者直接让人砸店。   李初兰眯了眯眼睛,“李初尧,我能给窈遇荣幸,自然也能给别的。”   “怎么,两位是要给钱吗?”   苏御噗嗤一笑,给钱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窈遇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是多少就是多少,除了会员能够打折,其他想也别想。   “你!”李初兰怒不可遏,仿佛下一秒,能够召集人,将窈遇直接毁了。   “我没想到如今仗势欺人,也能说的这般清丽脱俗了,给窈遇的荣幸,就是侮辱我窈遇的员工?还是想要强买强卖?”   “我以为李家在京城的地位,至少应该能够懂点书本知识,和知晓基本的做人道德,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李初尧似笑非笑,那洞知一切的目光,仿佛是一面照妖镜,让人现出原形。   李初兰:“李初尧,你少强词夺理,我给钱,你凭什么不卖东西给我?”   李初夏跟着附和:“就是,难道就因为窈遇特别,有能够坐地起价了吗?”   坐地起价,是商人最忌讳的东西,这就摆明了言而无信。   李初尧冷笑一声,“李家小姐,说话可真有意思,窈遇的东西,可都是明码标价,会员的规矩,自然也有流程示意图,都公示在店里面,不知两位是那只眼睛有问题,还是哪只耳朵,有问题呢?”   李初兰面色带了怒气,“李初尧,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的脸在我自己身上,不需要你们给。”   苏御抿着嘴唇发笑,他夫君这张嘴,平常人决计不是对手。   半点不心软,管你对面什么妖魔鬼怪。   李初尧余光落在苏御身上,用手指勾了勾苏御的掌心。   众人也开始议论了,以往李初兰也是这般,到他们店里面,作威作福,只是他们同李家有合作,只能将就人。   如今看到李初尧帮忙收拾人,别提心中有多舒坦了。   李初夏小心翼翼往李初兰身边挪了挪,小声问:“姐姐,李初尧分明是在侮辱你。”   李初兰瞪了她一眼,“怎么,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见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李初兰骂了一声“废物”,同她那个三叔一样,胆小如鼠,有心想,没胆子做。   李初兰磨了磨牙,“李初尧也就是说,你今日一定要同我作对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   李初兰面色好看了些,不敢就好。   李初夏挺直了笔背嵴,她已经想要这个面膜很久了,经常约着一起出去赏玩的小姐,时常在她面前炫耀,她当然也想要。   正巧李初兰也想买,她就借势逼人。   李初尧对上两人的那姿态,只觉得好笑,猫逗老鼠都不明白。   他接着方才李初兰的话,回答:“我可没有同两位李小姐作对,我一个正经买卖的店铺,怎么会非要想着同客人作对呢……   是两位李家小姐,适可而止才对。”   原本前面的话,还愉悦了李初兰,她想着李初尧终于要服软了,没想到,李初尧竟然是讽刺她!   这让她怎么能够高兴起来!   她姣好的面容,出现裂痕,眼睛里冒着火气,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啊,本小姐用了窈遇的东西,不舒服,给我将店铺砸了!”   说着外面的小厮一拥而进,看起来早就是有备而来。   看热闹的夫人小姐,已经退让到一边,生怕被波及。   看众人躲避的模样,想必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冲管事使了一个眼色,只见一群人高马壮的人打手出现在大厅,直接将李初兰的人,围了起来。   “不知道李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呢?”李初尧笑吟吟说。   旁边就是美容院,为了安全,自然安排了不少打手。   何况他都被宋李两家,哦不,还有一个苏家盯上了,又怎么会坐以待毙,没有增加人手呢!   李初兰的心思,只怕要落空了。   这件事,身后应该还有李盛堂的手笔,目的是试探一下窈遇。   要是窈遇吃软怕硬,只怕下次就不只是砸店这么简单了。   不过……不管李家想要对窈遇做什么事情,也要经过他这个老板的同意才行!   李初兰脸色涨红,显然没想到,李初尧早有防备。   以往她都是想砸便砸了,没想到今日碰见了硬茬子。   这让她更生气了。   她目光不善的落在李初尧身上,随后又落到苏御身上,嘲讽道:“说是恩爱,宠自家夫郎,这都怀孕了,还带着人出来呢,也不嫌丢人现眼。”   李初兰那嫌弃的模样,仿佛苏御是见不得人的垃圾。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捏着苏御的手,不由收紧了些。   他目光微沉,落在李初兰的身上的目光,让人不由背嵴发凉。   “既然李小姐,今日带人来无理取闹,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管事,你去报官,就说有人光天化日,强买强卖不成,又诬陷窈遇,最后恼羞成怒要砸店,我就不信,皇城之下,一点王法都没有了。”   管事见李初尧说的不是玩笑话,而是真的动怒了,连忙亲自去报官。   其他人也没想到李初尧会这么刚。   有人支持,自然有人不敢放肆,毕竟他们已经被欺负习惯了。   权利为中心的地方,公平和不公平都存在。   主要还是关系。   但商圈的规矩,自然又同读书人的不一样。   像李初尧这种,动不动就报官的人,还真是少见。   李初兰被吓到了,所谓民不与官斗,何况今日之事,本来就是她不对,一时眼神不由带了恐惧。   她抬脚想要带着人走,“你们都给本小姐让开,我还有要紧事,你们耽误我的时间,赔的起吗!”   “李小姐,我觉得让官家来主持公道比较好。”李初尧让人将人拦住,窈遇岂是可以随便来,随便走的地方。   要真这么简单,就不该是这样了!   他李初尧从来不是好欺负的,何况李家还欠他两条命呢!   如今还当着他的面,羞辱苏御,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初兰指着人尖声道:“你们凭什么拦我!”   李初夏也被吓到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   先前也是她和李初兰去人店里面,打闹和砸东西,没有一个敢报官,现在李初尧竟然敢!   她眼神里,满是恐惧。   在川洲,按照京城的规定,若是她和李初兰,无中生有的名义落下,可就是诬陷,是要有牢狱之灾的!   进了大牢,谁还管你,是不是大家闺秀!   而且,牢里那么脏兮兮的,想想都觉得恶心。   哪怕二伯和爹及时将她们赎走,那也避免不了,在里面呆一会儿。   想到这里,她立马冲李初兰说:“姐姐,我们绝对不能被抓进去,牢里脏不说,还有老鼠!多可怕啊!”   李初兰走不掉,再对上李初夏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晦气道:“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她眼神里带了责骂,甚至将一切怒气,全部怪在了李初夏身上!   要不是李初夏拉着她来窈遇,就不会发生这样的关系。   李初尧冷笑,这么快就窝里斗了。   苏御小声问:“这种事报官,有用吗?”   李初尧点点头,当然有用,不仅能够吓到人,还会给这些人威慑,让他们觉的窈遇身后有人,不然怎么敢随随便便,招惹官家。   两人进来,有一会儿了,李初尧目光落在苏御身上,“累不累,腿酸不酸?”   苏御摇了摇头,他哪有这么娇气。   何况现在月份小,又不显怀。   李初尧想了想说:“后面的热闹,你在楼上看也行,去房间休息一会儿好不好,我怕一会儿,李初兰和兰初夏恼羞成怒,误伤了你。”   苏御也明白他的担心,领着画茗去了楼上。   李初兰和李初夏,正在相互指责,没注意这边。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要不是煽动我来窈遇,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姐姐,怎么能只怪我,分明你也想。”   “你还敢顶嘴!”   ……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第208章 恶计再起   过了一会儿,官府的人便到了。   来人气势汹汹,看起来好大的官威。   李初兰看到人立马慌了,“不是我,是她的主意。”   李初夏:“姐姐,分明是想要买窈遇的面膜,让我跟着你一起来的!”   “你休要胡说,分明是你自己想要,说什么,我在这里,代表了李府的面子,窈遇的人,绝对不敢对我做什么!”   “刚才说用了不舒服,分明是姐姐说出口的,就算是污蔑,也应当是姐姐!”   ……   不用问清楚缘由,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李初兰和李初夏的争论,两人慌的离谱,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在诬陷。   李初尧冲官府的人一笑,“大人,窈遇只是小本买卖,如今这两位,当着众人的面,污蔑我窈遇的东西,用了有问题,无奈之下,只好报官。”   那人皱了皱眉,既然两人已经当众承认污蔑,他也不好徇私,只好让手下将人带走,然后又卖了李府的面子,让人去通知李盛堂。   李初尧丝毫没有意外,既然李初兰和李初夏被带走了,那其他事,他就管不着了。   他亲自将几位官差送到门口,又说了多谢,再回楼上去。   今日,能够唬住李初兰和李初夏现出原形,还是多亏了“报官”这事,过于突然。   想来,下次再有人来闹事,就不好用了。   毕竟看官差的样子,李家和宋家的根基,远远比想象中更深。   李初尧到楼上的时候,苏御正趴在窗边,看李初兰和李初夏被带走,还不知道安分,两人还在一言我一语的争吵,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李初尧拿起放在房间里的披风,披在苏御身上,随后将人揽在怀里,“别看了,这个姿势,万一压到肚子,就不好了。”   苏御瞪了他一眼,“我重要,还是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这个问题,同保大保小,意思差不多。   李初尧遵循本心,“当然是你重要,有了你才有的孩子,就算我对他们喜爱,也是因为你,爱屋及乌。”   苏御抿唇一笑,随即抱住李初尧。   “你这是花言巧语吗?”   “自然不是。”李初尧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两人又在窈遇呆了一会儿,李家两个女儿,因为诬陷被官府带走,很快传遍了京城小巷。   消息压都压不住。   李盛堂和李盛朗听闻了此事,连忙赶去了官府。   正常来说,诬陷至少要被关押几日。   但衙门的人,给李家面子,于是告诉李盛堂,交钱便可以赎人。   花费了不少银两,将两姐妹赎回了家。   两姐妹的关系破裂,很难恢复如初,李初尧和李家的关系,也更加紧张了。   李初尧显然不在意,毕竟这辈子,他和李家,都只能不死不休。   就像同邺城李家一样。   哪怕李盛堂来的及时,两姐妹,依旧被牢里的景象刺激到了。   霉臭和潮湿的感觉,让两人皆觉得身上,黏煳的慌。   回到李府,李盛堂问清了缘由,气的差点,直接去找李初尧算账。   李初兰恢复了在府中的嚣张,将一切气愤发泄到李初夏身上。   “三叔,初夏一出事,便往我身上推,此事该由她道歉吧,毕竟是我爹付的银两。”   李盛朗不敢言语,连忙推了一把李初夏,“还不快给你大姐道歉!”   李初兰一脸傲慢,就你这样,还想倒打一耙,没瞧见你爹是什么德行吗?   李初夏低垂着脑袋,眼里闪过一抹嫉恨,凭什么每次,出了变故,就该由她承载怒火!分明这件事,都是大家认可了的!   还有她爹,怯弱无能!   如果李盛朗在李盛堂的位置,她李初夏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李盛朗皱了皱眉,“大哥,这事我代初夏同你道歉,她不该自作主张,去窈遇闹事。”   李初兰冷哼一声,“三叔,是她该同我道歉,要不是她口不择言,我们也不至于被抓进了牢里。”   李盛朗无奈,只好推了女儿一把,“初夏,同你大姐道歉。”   李初夏觉得委屈,“大姐,对不起,是我错了,下次这种事,定然由我来背锅。”   李初兰洋洋得意,“初夏,你要明白,若是没了我,你都出不了大牢。”   李盛朗觉得难堪,甚至后悔帮李盛堂,掩盖当初的实情。   要是当家的人是大哥,他们三房,也不至于过的像现在这般。   至少不会低三下四。   李盛堂喝了一杯茶,假装看不见李初兰教训人。   好在他之前,早有防备,买通了官府的人,否则今日,又岂会这么容易收场。   倒是没想到,李初尧竟然敢主动招惹官家,就不怕扯上别的事情吗!   其实对于李初尧来说,这不过是现代带来的习惯,遇见了事情,能找警察解决,就避免私下解决了。   毕竟现代,警察公正廉明。   但显然,川洲的官府,还是很容易,官商勾结。   等李初夏道完歉,李盛堂才厉声说:“初兰,适可而止,今日的事情,你也有错,回房好好反省。”   “是,爹爹。”   说完她趾高气昂的走了。   李盛堂看向李盛朗,“三弟,今日的事情,以后就莫要提了,我们还是着手,好好对付李初尧吧。”   李盛朗勉强一笑,点了点头。   等人都走了,初夏免不了发脾气,“爹,你就这么任由他们欺负我吗?要你是家主,女儿怎么会任由被欺负。”   “女儿啊,是爹无能啊!”他无奈叹了一口气,“如今咱们没有分家,一切开销,全靠你二伯在撑着,我能怎么办。”   李初夏一跺脚,转身走了。   李盛朗捂着额头,坐在椅子上,头疼的要紧。   他能够好好留下李家,还不是因为他的懦弱无能,否则按照李盛堂那个性子,他们的下场,早就同李盛州一样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   李盛堂的吩咐,他只能照做,因为要活下去啊。   李家就算交到了他手上,定然也长久不了。   他对经营一窍不通。   李家的内讧,李初尧和苏御并不知晓,只是听闻外面的传言时,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不过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李家姐妹闹事,虽然就这样解决了,但并没有威慑到其他人。   想继续打窈遇、李初尧和苏御主意的人,不在少数。   如同,苏家。   柳秀听闻苏烈去了南川,并且打算同兰家提亲,气的浑身发抖!   她将一切全部怪罪到了苏御身上,要不是苏御,带来的小八,她的儿子,根本不会喜欢上兰家人。   她被兰舟压迫了这么对年,怎么可能,让兰家人再次爬到自己头上呢!   就算是儿媳妇也不行!   她吩咐手下的小厮,“你让人送一封信到窈遇,写明是苏御收,信中写兰舟的死因蹊跷,明日在城外湖边相见,仔细相告!”   “此事办的隐晦一点,切莫让人怀疑到我头上。”   小厮点点头,应了声,立马走了。   这人是张香兰的人,在府中丝毫不起眼,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但诸多事情,都是柳秀吩咐自己的丫鬟,告诉他,然后再去办。   今日约莫是听闻了大公子的事情,气狠了,才亲自叮嘱人。   苏珍近日回了府,因为在夫家,同人吵了一架,所以回了娘家。   加上又是柳秀的生辰,更没有人敢说什么了。   苏珍眯了眯眼睛,“母亲,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吧。”   柳秀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真的会去?”   苏珍皱了皱眉,不太明白,柳秀这一举动,既然约了人,难道不是要亲自动手吗?   柳秀冷哼一声,“兰舟当年的事情,你以为真是我所为?”   苏珍倒是知晓,兰舟不是病死的,因为她亲眼见过一次,柳秀的人,往兰舟的吃食里面放东西。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烈不在,府中又没外人,何况这院中,全是柳秀的人,她也就没了顾忌。   “当年的事情,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苏珍更加疑惑了。   最开始,柳秀你确实打算,弄死兰舟,毕竟兰舟一死,她就是嫡母了。   但是她不敢,直到有一次,她发现府中的一个丫鬟,在往老爷子吃食里面,放东西,那是她第一次怀疑。   让人盯着那丫鬟,后来仔细观察,才知道那丫鬟并非苏府的人。   私下竟然同宋府的姨娘见面。   她当时不解,让人查了才知晓,那人是兰舟的义姐。   因为当年,想要嫁给苏青山,被拒绝,再加上,苏尚北指定要兰舟嫁给苏青山,所以怀恨在心。   于是便派人,毒害老爷子。   柳秀忘不了夺子之痛,所以就顺便遮掩了下来。   后来……兰舟,就是在她和兰涓的合谋下害死的,谁知道,兰舟那副破败的身子,竟然多撑了两年,反而害了她的女儿!   所以她更加见不得苏御好了!   明日,只要苏御敢去,她就能想办法,再给人下一次毒。   苏御如今怀孕了,想来当初的毒,早就解了。   不过无妨,苏御她如今不好动,但是他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好弄掉的!   就算弄不掉,以后生出一个怪物来,也够她解气了。   相信兰涓很乐意,再次合作。   毕竟她也巴不得,苏御过的不好。 第209章 谁设计谁   苏珍弄清楚柳秀的意思,又想起苏烈去了南川,不由建议:“母亲何不如给大哥写封信,就说有人给你下毒,想要见他?”   柳秀心中一喜,这样倒也好,一箭双雕,既然解决苏御那个小贱人,又能破坏苏烈的提亲。   苏烈问自己藏思和呐絮的时候,她确实不知道,后来细细一想,很可能是在试探自己,于是她去求证了兰涓。   现在看来,苏御那边,应该怀疑到兰涓身上了。   既然将兰家人带来了京城,想必已经去兰家了解过当年的事情了。   刚好这次可以顺水再推一次舟,将责任全部嫁祸到兰涓身上,她抽身而退。   就算苏烈知晓了,她也可以说,是兰涓做的,这样就不会影响他们的母子情分了。   柳秀是这么想,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苏烈那里,他们早就没有母子情分了。   在他质问的那刻,他们之间的血缘就坍塌了。   何况还有后面苏御中毒的手笔。   “母亲,你觉得怎么样?要同大哥写信吗?”   苏珍现在过得不幸福,自然也而不希望苏烈找到幸福。   既然他那么喜欢一个人,她就一定要破坏!   明明同时柳秀的孩子,她嫁的不好,疼爱不如苏凌,父亲的期待,不如苏城,她怎么能甘心!   “好,我这就去写信。”就算苏烈到了兰家,提亲成功了,只要她说自己病重,苏烈就只能回来。   人都从南川回来了,还用担心,婚事吗!   届时,将物色好的姑娘,往人床上一送,哪里容得苏烈反抗。   只要不是兰家人,谁都可以!   想到这里,柳秀立马去写信。   苏珍眯了眯眼睛,明日,她一定要去看看,苏御痛苦的模样!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全在冷一的监视下。   这边计谋刚成,信纸也让人送了出去,李初尧那边立马知晓了。   苏御听闻柳秀要对苏烈的婚事,指手画脚的时候,皱了皱眉。   明日城外湖边相见,他们自然会去,但真正会面的人,倒是可以让李家的人去。   李初尧心中不由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还没等他说出口,苏御突然说:“阿尧,我们派人给大哥送信吧。”   若是大哥和小八,真的被柳秀拆散了,只怕两人都会伤心难过死。   李初尧点点头,“那写封信,直接送到兰家吧。”   “好。”   苏御视线落在李初尧身上,想到什么又问:“你说明日,柳秀会派什么去城外湖边?”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没有应声,反而问:“当年,你祖父去世,还记得清具体的吗?”   苏御摇了摇头,那时候他太小了,何况苏老爷子,那时候,年纪也不小了。   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是想到冷一的汇报,他又皱了皱眉,按照柳秀的说辞,显然老爷子的死,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想到这里,他不由眉心一蹙。   莫一说够,让苏御不要思虑太深,李初尧拉着人的手,让人坐在怀里,伸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   “别瞎想了,有什么事情,夫君给你撑着呢。”   苏御愣了一下,随即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李初尧不甚在意,反正最近都习惯了,他开口道:“苏青山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我比较期待,他知晓了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从苏青山遵循老爷子的命令,娶了兰舟,又将苏烈养到兰舟膝下,就能看出苏青山,虽然不配做父亲,但是一个孝子。   所以李初尧才更加期待,让人知晓真相。   苏御盯着李初尧的眼睛,好半响没说话。   他能猜到,苏青山定然会勃然大怒,指不定还会休妻。   毕竟苏老爷子,在苏青山心中的分量,比他们任何人都重要。   但比起本人自己,就无足轻重了。   苏青山,就是这么自私!   “我也挺期待。”   听到苏御的回答,李初尧笑出了声,他将人抱紧了,又把手放在苏御肚子上。   苏御虽然依旧束着腰带,但显然没有以前,那么贴身了。   而且苏御细薄的腰上,长了点肉肉。   坐着的时候,尤其明显。   苏御对上他眼神里面的戏谑,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怀孕了,长肉是正常的!”   他记得,之前李初尧就说过他胖了。   李初尧没想到,苏御还记得,他点点头,“嗯,你说的对,怀孕了还不长肉,肯定是家里没伺候好。”   苏御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苏小狗,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傲娇了。”   苏御:“……”   他刚要站起身走人,李初尧已经按住了他。   “好了,别气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想夸你可爱呢。”   苏御:“呵呵——”   李初尧对上他眼里的鄙夷,掰过人的脸,亲了亲,“孩子现在几个月了。”   苏御身体一僵,不由想起,晚上就寝的时候,这人的反应。   如今憋了快两个月了,只怕……想到这里,苏御咽了咽口水。   李初尧“噗呲”一笑,“放心,我还没有那么禽兽,就这么几个月,都忍不住。”   苏御想起刚成亲没多久那会儿,李初尧坚持不动他,后来又因为孩子的事情,安慰过他好几次。   他深唿吸了一口气,抱住李初尧的脖子,“晚上,我用手帮你好不好?”   李初尧一愣,随即将脸埋进苏御脖子里,冲苏御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欢快道:“好啊,不过某人不许喊手酸,到了一半,便不动了。”   苏御脸有些红,李初尧时间长,有时候他太困了,便到一半,翻过身便睡了,也没管人最后怎么解决的,现在想想,好像挺不道德。   李初尧含住他的耳垂,怀里的人,身子一软,发出好听的声音,他笑了笑,“不难为你。”   苏御不孕吐,但嗜睡严重,所以李初尧都是等人睡了,自己解决的。   “别说了。”苏御抬手捂住李初尧的嘴巴,生怕他还要继续说。   晚上的时候,李初尧刚躺进被窝里,苏御立马窝进了他怀里,手指也不安分往某个地方凑过去。   李初尧见他眼睛亮晶晶的,不像是想要睡觉。   享受了一下自家夫郎的主动。   虽然只有手。   一声满足的喟叹后,苏御亮晶晶的眼睛,布满了晶莹,他红着脸,假装打了一个哈欠。   李初尧也不戳破他,重新收拾了床,又把人揽进了怀里。   “睡吧,明日我们去城外看好戏。”   苏御在他怀里抬起头,一脸好奇。   李初尧却并不打算说。   天公作美,第二日阳光明媚,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李初尧昨天空闲的时候,让冷一给李盛堂风流成性的儿子李初博,送了一封信。   苏御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显得脸小又愈加白皙了。   李初尧抱着人躲在暗处,只见李初博兴致勃勃到了地方。   湖面有个亭子,李初博让人摆上了酒,又重新布置了一番,随后吩咐人先离开。   来的人果然是兰涓,显然是想用兰舟义姐的身份,给苏御打感情牌。   看样子,她应该不知晓,苏御已经同兰家相认了。   兰涓到了亭子,发现不是苏御,不由皱了皱眉,难道这人是路过?   李初博同样疑惑,他虽然风流,但也看不上老女人,只当是人走错了。   他皱着眉开口:“这里本公子已经承包了,还请夫人去别处。”   自从儿子受宠,兰涓何时被人,这么说过话。   “这话应当我来说才对,我同人约了这里,还请你这个晚辈离开才对!”   李初博蓦地笑了,“您知道我是谁吗?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   兰涓被降成了妾,所以很少家主,参加宴会,所以李初博不知道她是谁,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京城不比邺城,家主顾及家族面子,决计不会带妾室,只会带嫡妻。   当然,跟着去的小辈,嫡庶皆可以。   兰涓阴沉了脸,她怒极反笑,“哦,那你是谁?”   李初博以为她怕了,冷哼一声,“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初博。”   兰涓蹙了一下眉,李盛堂的儿子,还是嫡系。想起李初博的风流名号,她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想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正经事。   若是她被牵连进去,可就不好了。   李初博只当她识趣,等人一走,便自顾自喝起了酒。   怎么小美人相约,还迟到呢!   他可是为了今日,美好的约好,将小厮都使唤走了,就等着同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好生感受一下,美好风景呢!   跟在兰涓身后的苏珍,远远望着亭子,见兰涓一走,想来已经得逞了。   她勾唇一笑,让丫鬟留在此处,只身前往。   亭子被李初博特意布置了,挡住了风,轻纱环绕,看起来风趣十足。   苏珍虽然疑惑,但这个地方是柳秀定下的,肯定出不了错。   她抬脚进了亭子,喝了酒的李初博看到前来的漂亮女子,立马红了眼睛,一个闪身,将人抱住。   “宝贝,没想到你这么有情*趣,约我野*战,还所以特意疏了夫人的发髻吗?”   苏珍面色一白,想挣开他,却被紧紧禁锢住。   “你放开我,恶心!”   李初博一愣,随即更兴奋了,“难道你想做全套?”   “小娘子,让爷好好疼你!”   苏珍破口大骂,但她愈是反抗,李初博愈加兴奋,巴不得再刺激些。 第210章 心思各异   亭子里的人颠鸾倒凤,苏御被李初尧蒙住了眼睛,眼毛如同小刷子似的,在李初尧的掌心动了动。   “你怎么知道苏珍会来的?”   听到苏御的话,李初尧半眯着眼睛,勾了一下唇。   他松开手,将苏御的脸掰过来看向自己,倾身在人唇上落下一个吻,“接着看。”   去而折返的兰涓,看到亭中的场景,瞪大了眼睛。   苏珍一直在挣扎,指甲在李初博的肌肤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抓痕。   兰涓认得苏珍,柳秀给的地址,绝对不会出错,于是抱着侥幸,回来看看,李初博是否走了,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李初博和苏珍也瞧见了兰涓,苏珍哭着冲兰涓喊,“救我!”   兰涓皱了皱眉,她同柳秀除了相互利用,并没有其他关系。   何况,如今看来,柳秀让她来的目的,怕是别有用心。   只是……苏珍,她目光落在李初博身上,这就有意思了。   兰涓冷笑一声,“没想到柳姨娘的女儿,竟然敢同人私会。”   被打断的李初博本来还挺不高兴,只听到兰涓后半句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既然知道,还不赶紧离开。”   苏珍冲身上的人吼道:“禽兽!贱人,你闭嘴!”   感受到身下的东西,她厌恶的想要脱离,结果被李初博按住。   李初博给了她一耳光,随后加快了动作。   苏珍觉得羞耻,奈何整个人都不是李初博的对手,但她自从嫁人后,在府中作威作福,也不是没和外人,做过这种事,谁让她嫁的人不行呢!   但是兰涓在此处,除了害怕和恐惧,还有偷*情的快意。   兰涓觉得恶心,她打算转身就走,余光不小心落在苏珍身上,啧,还真是淫*荡,嘴上喊着不要,身体却那么诚实。   同当初的柳秀一般,下贱不要脸。   李初尧见时机差不多,拉着苏御缓步走过去。   似乎是看到了人来了,李初博终于退开了身。   他穿好衣服,皱了皱眉,冲地上的苏珍说:“你到底约了多少人!”   兰涓看到苏御,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   苏珍已经没了力气,看到来人是谁时,整个人如同陷入了癫狂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难堪的事情,会暴露在苏御面前,这人还是她一向看不惯,不该得到幸福的人!   李初博还算有点良心,将扯下的衣服,随意的披在苏珍身上。   对上李初尧那张脸,想到李盛堂说的话,他眯了眯眼睛。   他以为只是碰巧,毕竟平时,也有很多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写信通知他,小酌一杯,促夜长谈的人不在少数。   虽然记不起苏珍,是哪个疙瘩的美人,但是没有处子血,而且滋味一尝就知道,在这种事上,早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他只当,是以前约过的青楼女子。   苏御配合李初尧,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惊讶道:“姐姐……你,怎么能同人做这种事?姐夫知道吗?”   李初尧蒙住苏御的眼睛,“什么姐姐,你现在不是苏家人了。”   李初博身体一僵,苏家人?他视线落在苏珍身上,难道真是他误会了?不可能啊,苏珍的反应,明显享受这种事。   分明是有人约他来此处,就是为了风花雪月之事,想起苏珍的发饰,难道……他动了有夫之妇?   李初博只觉得恶心,他嫌恶的看了一眼苏珍,犹疑道:“什么苏家人?”   兰涓冷嗤一声,“都做了苟且之事了,还装什么装?”   李初博面色不好看,“老妖婆,奉劝你好好说话!你们又是什么缘由,出现在这里?”   李初尧撇开了眼睛,“阿御,看来今日约你来这里的人,别有用心啊,说什么告诉你,娘亲当时死的真相,如今看来……呵——”   苏御后知后觉的点点头,他目光落在苏珍身上,痛心疾首道:“苏珍,没想到你竟然敢同人,做这种辱没家门的事情!还是你今日,故意约我来,看到你偷人,就是告诉我们,苏家已经同李家,联手了?”   李初尧板着脸,心中发笑,面上却尤其配合,“没想到苏青山,为了讨好李家,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   两人一副,我们不知情,才知道苏青山计划的模样。   苏珍已经缓过来了,她巴不得上去撕了苏御!   若是换了别家女儿,估计早就,跳湖以示清白了,表明自己是被人设计的,但苏珍,能够在府中偷人,还是在夫家,哪里会有想自杀的心。   她磨了磨牙齿,暗自思忖,今日的事情,要怎么样,才不会被传出去。   但也没忘了反驳,“苏御你别装了,我看今日之事,就是你们故意设计我的!”   李初博听说了苏府的事,自家爹李盛堂,派人去苏府传过话。   就是为了孤立窈遇。   苏青山为了讨好李家,特意将女儿送到他床上,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嫁人的女人,他只觉得恶心!   他虽然风流,但也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何况还是一只破鞋!要不是李初尧等人在这里,他都想一脚将人踹进湖里。   兰涓听完两人的对话,敛眉陷入沉思。   按照自己对苏青山的了解,李初尧和苏御猜测的极有可能是真的!毕竟能够因为怕得罪宋李两家,同亲生儿子断绝关系,自然能够将女儿送上别人的床。   想到这里,她目光不由落在苏珍身上。   柳秀给她的信,大概意思是,会同她携手,让苏御今日在这里,没了孩子。   但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柳秀还没有来,怕不是想借用她的手,解决了苏御,又把锅甩在自己身上?   只是……苏珍和李初博,为什么会在同一天呢?   看苏珍方才承欢的模样,一看就不像妇道人家。   难道是柳秀告诉她,苏家攀上了李家的高枝,不愿意再同宋家为伍?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苏御装作惊讶的模样,目光落在兰涓身上,“你可是兰涓?”   说着似乎意识到称唿不对,苏御立马换上了笑容,“说起来,我还要喊您一声涓姨呢。”   李初尧意有所指道:“今日还真是巧啊。”   李初博身在京城,自然知晓苏家的妾室,妄想得到正妻之位,都做了些什么。眼前这位名兰涓的女人,他还是听说过一些。   宋家主的嫡妻原本是兰涓,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降为了妾室,当然在京城,也算是一件令人唏嘘不已的事情。   这其中的原因,有些猜测是因为兰家没落,还有传言说,宋家主知晓兰涓,以前喜欢的人是苏青山。   反正众说纷纭,也不知道哪个理由是真的。   现在结合苏御和李初尧的话,苏珍来这里,又正巧被兰涓看到了,还特意用兰舟的死因,约了苏御和李初尧前来,只怕不是表面的这么简单。   难道宋家想要同窈遇交好?特意让兰涓来打感情牌?   顺便设计苏珍和自己,表达自己的诚意?   李初博脑海里,翻滚着各种情绪,甚至已经想到了,宋家和窈遇合作,搞垮李家了。   宋晖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但有时候,一条命根本比不上,整个家族的兴衰。   如果宋家已经打算同窈遇合作了,岂不是窈遇的秘方,已经交给了宋家?   想到这里,李初博面色,愈加不好看,巴不得立马回去,告诉李盛堂。   苏珍听了苏御的话,将目光挪到兰涓身上,她和李初博的事情,难道是兰涓察觉母亲的心思,特意做来,警告母亲的?   可再怎么也不该让苏御这个贱人知晓啊!   李初尧看他们神色各异,也知晓目的达到了,他冲苏御使了一个颜色,后者立马装作肚子疼。   “夫君……我肚子……疼。”   说着便晕倒在了李初尧怀里。   李初尧喊了一声“阿御”,随后将人横抱起身,连忙送人就医去了。   兰涓皱了皱眉,不等她开口,李初博已经开口了,“宋夫人,好计谋,李某佩服。”   苏珍瞪大了眼睛,望着李初博的背影,怔怔发神。   兰涓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刚准备要走,结果被一身肮脏的苏珍扑倒,苏珍恶狠狠道:“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故意让人毁了我,你以为这样,就能帮助宋家,得到窈遇的秘方和制作流程了?呸,贱女人,你做梦!”   兰涓一时不察,被苏珍扑了一个正着。   她惊唿着躲开苏珍的手,生怕她毁了自己的脸!   “苏珍,你疯了!”   “是,我疯了,都是你们逼我的!”   两人的丫鬟,等了许久,没看到人回去,担心出事,已经寻了过来。   看到两人厮打在一起,连忙上前将人拉开。   苏珍衣衫凌乱,她眼里全是疯癫之色,“兰涓,别忘了,当年之事,都是你的手笔,为了宋家,竟然能够同苏御和解,啧,你还真是伟大!”   “我诅咒你儿子,为他人做嫁衣!苏御早晚知道真相,亲手为他娘亲报仇!”   兰涓面色不好看,但她理智尚存,闻到苏珍留在自己身上的味道,她眼里闪过一抹嫌恶,“你还是好生清理干净吧你,真脏!” 第211章 “有心”   兰涓这话狠狠刺激到了苏珍,挣扎着就要上去,挠花兰涓的脸,甚至想要将人推到湖里沉尸。   要不是丫鬟拦着,她就直接冲上去了。   兰涓理了理服饰,转身走了。   苏珍望着兰涓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怨毒,“今日的耻辱,我必然会百倍奉还!”   丫鬟看着苏珍脖子上的痕迹,小声说:“夫人,你……”   苏珍瞪了她一眼,“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告诉!”   “是!”   丫鬟是苏珍的陪嫁丫鬟,忠心的主子也是苏珍,在夫君眼皮子底下偷人,就是丫鬟帮忙遮掩的。   苏珍对她很放心,哪怕是今日的事情……   李初尧抱着苏御上了马车,怀里的人,立马睁开了眼睛。   “我演的好吧?”   李初尧点点头,不过方才苏御倒在他怀里,他还是被吓到了。   这样的场景,上辈子多了红色的血海。   李初尧低头吻了吻苏御的脸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苏御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抬手在李初尧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马车里,陷入寂静,马车缓慢的往城中心赶。   苏御被晃得快要睡着之际,突然想起之前的问题,他刷的睁开了眼睛,忍不住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苏珍会跟着去呢?”   虽然明白,今日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李初尧设计的一步棋,但苏御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整盘棋的节奏。   李初尧笑了笑,解释:“不过是猜测到了苏珍对你的执念。”   苏珍想在赏宴会上,设计苏御,自然在听到柳秀的计策后,忍不住去凑热闹。   她自己是跟在兰涓身后,毕竟毒在兰涓手里。   柳秀虽然到了约定的时间,没有到,但是兰涓见到苏御,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么不管柳秀来不来,兰涓肯定会动手。   亭子被李初博围了轻纱,看不清里面的场景,苏珍看到兰涓走了,以为得逞了,便会上前去查看,若是看到苏御的窘境,肯定会嘲讽。   李初尧让人查过李初博,知晓他是什么样。   加上信中写的话,他只当苏珍的反抗是情*趣。   所以就有了后面的一出。   苏御皱了皱眉,顺着继续说:“兰涓知晓约了我在亭中,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就会选择再次回来。”   李初尧点点头。   “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李初尧让苏御后背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的换着苏御的腰,把玩着人的手指,半眯着眼睛说:“当然是顺着李初博的猜测,将窈遇的秘方和制作流程,送给宋家。”   李初尧看了怀里的人一眼,挑了一下眉毛,“也不对,是送给兰涓,让她帮忙对付柳秀。”   今日的事情,肯定还没有完。   兰涓从苏御今天的话来猜测,自己当年所做的事情,苏御肯定还不知情,兰家是书香门第,定然不会说这种丢人的事情。   她肯定会找苏御,将当年的事情,以及下毒的事情,全部推到柳秀身上。   然后劝着苏御同她合作。   李家和宋家的梁子结下了,后续的争斗,肯定会更加精彩。   苏御见自家夫君,将一切都想好了,想到之前说的假秘方,又继续问:“莫一已经研制出来了?”   李初尧点点头,“嗯,刚好借着这次机会,让宋家吃一个大亏。”   苏御眼睛一亮,“东西是兰涓要的,出了事,宋家肯定不会放过她?”   李初尧用手指在苏御鼻子上刮了一下,“聪明。”   苏御盯着他看了好半响,突然说:“要是我是你的对手,肯定被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李初尧噗嗤一笑,摸了摸苏御的脸,“怎么会,我可定直接投降啊。”   “我不信。”   “那……色诱?”   苏御耳根一红,这人就会调*戏他!   阳光洒在道路上,干燥的路上,扬起尘埃,从车轮后面飞起,飘向了远方的天空。   橙黄的光芒,拉着影子,变得老长。   山黛渐浓,仿佛就要看不见山体。   连带着山与天空的边界,也消失在了夜里里。   从城外湖面回来的第三天,兰涓主动约了苏御和李初尧在茶楼见面。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要不是需要这颗棋子,他真想将兰涓碎尸万段!   先是害的苏御没了庇护,后来又用毒,害的苏御受伤两次!   李初尧虽然早有准备,但怕兰涓再次下毒,这次出去叫上了莫一。   成亲那日,莫一盖了盖头,加上平时,莫一都在屋里忙,所以见过他真容的少之又少。   其他人都没见过,兰涓自然更不清楚了。   苏御知道李初尧的担心,抬手捏了捏他的手指,柔声道:“别担心了,有你和莫一在,我和宝宝,肯定不会有事。”   李初尧点点头,又紧接着叮嘱,“她点的东西,都别碰。”   苏御点点头,“我明白。”   两人到的时候,兰涓和宋默已经在了。   李初尧护着苏御走在自己身侧,看到人,笑着打招唿。   “涓姨。”   兰涓面上带着笑,眼底却冰冷一片,不过她藏得非常好,丝毫让人看不出来。   “阿御,这是我儿子宋默,”说着冲宋默说:“叫表弟。”   宋默压下心中的不屑,面无表情道:“表弟。”   苏御装作没看出来他的不喜,李初尧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告诉自己不着急,先让人尝尝甜头,再吃点苦头,比什么都强。   目中无人的人,他见的多了。   像宋默这种,自以为有几分聪明,就傲慢骄傲的人,最后铁定会跌一个大跟头。   兰涓想要去拉苏御,李初尧揽着人,不动声色避开,“阿御怀孕了,近些日子,肚子总会不舒服,让他呆在我身边就好。”   兰涓收回手,做了一个“请”。   宋默在心中骂了一句矫情,随后同兰涓坐在了苏御和李初尧对面。   李初尧开门见山,“涓姨,这次赴约,是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兰涓叹了一口气,“是我没有照看好妹妹。”   宋默立马接口:“母亲,当年的事情,也怪不得您,毕竟你在宋府也岌岌可危。”   苏御同李初尧对视一眼,理解道:“是啊涓姨,宋家也太过分了,竟然将您降为妾室。”   听到苏御愤愤不平的话,兰涓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阿御,你不怪涓姨就好。”   苏御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苦衷,不是吗?”   李初尧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事情,“涓姨这样吧,你告诉我们你当年的事情,我可以将窈遇的秘方和制作流程,拱手相让。”   宋默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他没想到,李初尧这么简单,就愿意将东西拿出来。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宋默迫不及待问:“什么条件?”   “我要同宋家主谈。”   宋默皱了皱眉,这样岂不是告诉父亲,他无能,连小小的李初尧都拿不下。   兰涓在桌下按住宋默的手,示意他先别着急。   “阿御,阿尧,可以告诉涓姨为什么吗?”   苏御却突然问:“涓姨,你知晓当年的事情,肯定花费了不少人力吧?”   兰涓嘴角一僵,随即恢复自然,她面色如常,“后来我查的时候,老爷已经看中阿默了,还算容易。也是你们上京城,苏青山突然要同你断绝关系,我听闻了阿御中毒的事情,所以有了眉目。”   苏御:“原来是这样啊,麻烦涓姨了。”   兰涓:“本来那日见面,想同你说清楚,谁知道遇上苏珍同人李家少爷偷*情。”   李初尧惊讶道:“此事不是涓姨帮阿御出气吗?”   兰涓蹙了一下眉,保持着僵硬应下,“……是。”   李初尧点点头,“涓姨你帮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我和阿御理应报答才对。”   宋默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既然是报答,直接将窈遇的东西交出来不就好了吗。   兰涓面上维持着宽容大度的微笑。   李初尧觉得好笑,这两母子,早就等着这句话了吧。   苏御捏了李初尧一下,这个环节,他怎么不知道,不是直接,将东西交给人完事吗?   李初尧反握住苏御的手,笑着说:“我想同宋家主商量一件事,以前涓姨你没有后盾,所以让您为妾这么多年。”   兰涓面容有些难看,她其实最讨厌人,谈及她是个妾!   就好比抬起手,在她脸上,打耳光似的!   但是……为了窈遇的东西,她不能生气!   苏御知晓李初尧是故意的,忍住笑意,低垂着头,假装在思考。   李初尧见让人难堪的差不多了,转移到正题上,“我想用秘方同宋家主交换,涓姨正妻的位置。”   宋默和兰涓不由愣住。   苏御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李初尧的心思是什么,现在多贪心,之后就有多打脸。   苏御干咳一声,义正言辞道:“是啊,涓姨,本来正妻的位置,就应该是你的,表哥也应该是嫡子,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呢。”   兰涓袖中的手攥紧,正妻的位置,她岂会没有想过。   当年的事情,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她并不后悔,推兰舟到湖里,包括下毒,但宋通澜的无情,让她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直到已经成了妾,她才明白,宋通澜有多么自私!   想到这里,她半真半假落下一串眼泪,“你们用心了。” 第212章 同宋通澜谈条件   房间陷入寂静,一时双方都没有说话。宋默看了兰涓,安慰道:“娘亲,别伤心了。”   李初尧同苏御对视一眼,后者小声喊了一声“涓姨”,然后说:“虽然窈遇在京城,根基没有宋家稳固,但假以时日,窈遇肯定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涓姨,你的公道,我们定然要为你讨回来。”   李初尧嘴角微不可查抽了一下,苏御这演技,比他好。   苏御偷偷捏了捏李初尧的手指,心里不由得意起来。   宋默眉心蹙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深沉。   对于他来说,有没有这个嫡子之位,对他影响都不大,毕竟家主的认可,才说最要紧的。李初尧用这个去谈,定然会让宋通澜觉得他和兰涓,不守本分。   但是看李初尧和苏御那架势,显然势在必行。   宋默有些为难,兰涓一直想争嫡母之位,他是知道的。   只是要怎么让宋通澜,打消疑虑——他们合谋外人算计自己呢。   “表弟,表弟夫,此事的话,可能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兰涓手一顿,目光中带了复杂。   李初尧:“表兄,难道是怕宋家不答应?相信涓姨和表兄也知道,顾莱是我俩在沂南的恩人,先前顾家来人,隐晦提及过窈遇秘方的事情,大概碍于顾莱的面子,后来也就没再提起了,相信宋老爷,听了这个,应该会答应。”   宋默:“……”   见他被噎住,苏御跟着说:“要不是见到了涓姨,窈遇一开始,并没打算同宋家合作,表哥也知道,有宋晖的事情在,衡量利弊,最合适的对象,理应该是顾家。”   宋默:“……”   兰涓出来打圆场,“其实,也不必非要帮我拿回嫡妻的位置。”   苏御:“这怎么能行呢,涓姨,你别怕,我们定然帮你讨回公道。”   兰涓看向宋默,“这……”   李初尧干脆拍板,“这样吧,涓姨,三日后,我们还是在这里商谈,我和阿御,带着流程图纸,以及配方过来。”   兰涓心中一动,这根刺在她心中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拔掉了。   当年,她的遭遇,在京城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宋宁的母亲张氏,对她一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若是此事成了,她可就能扬眉吐气了。   但宋通澜,让她做了嫡妻的位置,那张氏要么……去死,要么被休弃。   休弃自然行不通,那就只能……   兰涓眼底闪过一抹算计,她冲李初尧点点头,“好,此事我回去说。”   李初尧点点头。   苏御沉吟了两秒问:“涓姨,你说告诉我当年娘亲的死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兰涓叹了一口气,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不过她将自己那部分省略了。   当年,柳絮因为苏烈的事情,对兰舟怀恨在心,所以后来给兰舟下了慢性毒药,目的就是嫡母的位置,和夺回苏烈。   听到毒药的名字——藏思,苏御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惊不已。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但仇恨的目光在,怎么也掩不住。   李初尧皱了皱眉,见苏御半天没有反应,他捂住苏御的眼睛,将人揽进怀里。   之前苏烈来信说过,柳秀并不知晓毒的名字,而后苏御两次中毒,一次是柳秀命令,沂南的下人下毒,另一次是在宋府。   兰涓敢说出来,肯定是笃定,他们查不到自己身上。   但她忽略了苏烈,为了苏御和兰舟,不惜同亲生母亲成仇。   苏御之所以失控,不过是因为眼前的人。   苏御恨柳秀,同样也很恨兰涓。   若是没有这个人,兰舟说不定还好好的活着。   想到这里,李初尧没再顾忌对面的人,他站起身,将苏御抱在怀里,“涓姨,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带阿御先回去,三日后,我们再继续谈。”   兰涓连忙点点头,她想碰苏御,李初尧巧妙的避开,冲两人歉意一笑,随后直接出了雅间。   “母亲,苏御……”   兰涓勾着嘴唇冷笑,“放心,我心中有数,之前苏御中的毒,也叫藏思,他们会怀疑到柳秀身上的。”   宋默点点头,想到李初尧三日后要商谈的事情,又皱了皱眉。   兰涓对上他的眼睛,“此事,你先装作不知道,我去同你父亲说。”   “那张氏那边……”   兰涓眼里闪过一抹狠厉,“自然是留不得了。”   “可是父亲很宠爱宋宁。”   “那又怎么样,嫡母死了,为了家中的安宁,重新立一个嫡母,有什么错?相信我,就算用了呐絮,张氏死了,有窈遇的东西在,你爹也不会说什么。”   宋通澜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只要利益够大,一条人命算什么。   两人这边商量好了计谋,李初尧已经抱着苏御上了马车,莫一手搭在苏御脉搏上,眉心蹙成一团。   “怎么样?兰涓有没有动手脚?”   莫一摇了摇头,见苏御还沉浸在兰涓的话里,他开口道:“阿御怀的是双胎。”   李初尧愣住,“双胎?”   苏御也跟着诧异的抬起头。   莫一点点头,“但对于双儿来说,并非好事。”   本来双儿的身体结构,就同女子不同,生产方式自然也不一样。   本身来说,双儿生一个孩子,就比女子难了,何况还是两个。   李初尧心悸了一下,他努力维持镇定道:“需要我做一些什么?”   这里没有现代科技,双儿几乎都是剖腹产,但因为医疗水平不够,后期很容易感染,所以在川洲,双儿生孩子,同去了一趟阎王殿,没什么差别。   当然,也不是说女子生育就没有风险了,只是相比之下,双儿风险更大。   李初尧抱着苏御的手,不由收紧。   若是苏御出什么事,他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苏御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人,当然比李初尧更清楚。   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原来他肚子里,已经有两个宝贝了。   “莫一,你接生,你可有万全的把握?”   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只能生下来。李初尧见苏御目光柔和,手轻柔的抚摸肚子,不由懊悔,为什么要孩子。   既然选择了另一半是男人,就应该做好断子绝孙的准备。   是他贪心了。   莫一见李初尧眼里的痛苦一闪而过,他抿了抿唇说,“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有生命危险。届时,还需要用一下,尧哥你拍下的电筒,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是在晚上,光靠烛火肯定不行。   李初尧眼里闪过一抹亮光,他冲莫一说了一声好。   那个人既然有电筒,肯定还会有其他东西,消炎药很可能也有。   不知道为什么,但李初尧就有这种直觉,那个人所带的东西,肯定是自己所需要。   想到这里,他巴不得立马里联络刀疤脸,让其帮忙找到这个人。   苏御反手摸了摸李初尧的脸,“阿尧,不会有事的。”   李初尧按住他的手,用脸蹭了蹭。   莫一静默了一会儿,抬脚去了马车外面。   “我们生完这一胎,以后就不生了好不好?”   苏御对上李初尧担忧的眼睛,点了点头。孩子少些就少些吧,至少李初尧没说,不要孩子。   “记住莫一的话没有,切莫情绪太激动,兰涓那边,我们再等等,她的下场,肯定不会好看!”   “……嗯。”苏御靠在李初尧怀里,其实方才肚子轻轻疼了一下,他就回过神来了。   只是一想到,兰舟吃了那么多苦,还是被兰家养的白眼狼,同人合谋害死,苏御就觉得难受。   即使早有准备,也避免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回到窈遇,李初尧抱着睡着了的苏御,放到床上,随后去交代事情。   他亲手给刀疤脸写了一封信,又吩咐冷一,好生盯着苏家。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   宋通澜那边,几乎一听到兰涓带到的话,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兰涓说的很巧妙,只说窈遇答应合作有要求,需要亲自同宋通澜谈判,还提了一句顾家。   话不说全,才能让人有脑补的空间,尤其是看似和睦的四大家,其实私下,谁都想将人吞并了。   去的那天,兰涓特意没带宋默一起,就是怕自己的事情,连累了儿子。   宋通澜为了窈遇,舍不舍得嫡妻身后的人脉,都不该由她说了算,有备无害。   李初尧没让苏御一起来,怕他看到兰涓激动。   兰涓问候了一句,李初尧借口说,苏御怀里双胎,需要静养。   兰涓担忧的关怀了一番,随后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   兰涓不想宋默同这件事有关系,李初尧偏要提,“涓姨,表哥怎么今日没来?”   兰涓面色一僵,打着哈哈说,“阿默忙其他事去了,有空让你们认识。”   宋通澜怀疑的目光,恢复了正常。   “那日,我们一别,阿御还说,忘记将准备好的礼物给表哥了。”   兰涓面容龟裂,这李初尧,听不出来她的意思吗!   宋通澜做了这么多年家主,要是还听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他半眯着眼睛,视线落在兰涓身上。   看来今日的条件,很可能是兰涓的私心,至于是什么,他大概已经猜到了。   宋通澜在心中冷哼一声,要不是宋默能干,他早就将这个女人,赶出府了。   没想到,苏御那个傻子,赶着孝敬自己的仇人。   无妨,答应了,又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反悔。 第213章 挺酸   李初尧见两人心思各异,在心中冷笑,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宋通澜不会当众给兰涓难堪,毕竟现在,苏御还是兰涓的好外侄。   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东西,何必因为一点点不高兴,将到嘴边的鸭子弄飞了呢。   宋通澜:“初尧啊,既然如今是一家人,就别见外了,准备礼物,也该哥哥给弟弟准备才是。”   李初尧笑了笑,“宋家主说的是,只是阿御就这么一个亲姨,担忧的要紧。”   宋通澜目露不解,“为何担忧?”   兰涓笑着附和,“是啊,我在宋府过的挺好的。”   李初尧收敛了笑容,手指摩挲杯壁,“当年的事情,我虽然没有在京城,但是阿御可是听说了的,阿御说,涓姨本该是正妻才对。”   宋通澜面不改色,“当年的事,我也被逼无奈,阿默祖父看中家世,涓姨娘在京城无依无靠,自然父亲……”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貌似多么不情愿。   兰涓抽了抽嘴角,谁会比她更清楚当年的事情,为了家主的位置,宋通澜连同父亲,都敢下毒残害,硬生生将嫡系的家主之位,抢到了自己手中。   不过他的一个女人,又怎么会听从宋老爷子的安排。   她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李初尧装作没看到,继续说:“以前的恩怨我和阿御管不着,但是现在,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涓姨的,还请宋家主兑现。”   话里的意思,带了几分不容抗拒,这点让宋通澜心中不太舒服。   “可如今我已有正妻,总不能无缘无故将人休了吧。”   李初尧摇了摇头,“我和阿御只看结果,至于过程,是宋家主的家事,我们掺和不了。”   宋通澜锐利的眼神落在兰涓身上。   兰涓立马劝道:“初尧啊,你和阿御的好心,我心领了,但是……”   李初尧立马打断,“既然如此,恐怕我们只能将东西,同别人合作了。”   宋通澜想起兰涓之前提到的顾家,不由皱了皱眉。   “不知道窈遇另一个合作对象是哪位?”   李初尧面色如常,“相信宋家主听闻了吧,先前我同顾青见过一面,在沂南时,我和阿御多亏了顾莱的照顾。”   听到李初尧口中的名字,宋通澜眼里闪过一过慌乱。   他当然听说了,就因为这件事,宋家和李家放下偏见,同仇敌忾,只是好景不长。   但想到李初尧提出同自己合作,他又立马冷静下来。   “我怎么知道,窈遇不是为了顾家,试探我宋家呢?毕竟你和顾莱关系好。”   李初尧面不改色,“顾家提了一句,后来没提起,我也不好多说。窈遇得罪了李家,为了寻求庇护拿出东西,皆大欢喜不是吗?”   李初尧又一笑,“何况涓姨告诉了阿御母亲的死因,投桃报李,优先考虑亲缘罢了。”   宋通澜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兰涓身上,当年兰舟的死因,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个女人,可真有意思。   他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我会考虑。”   李初尧将东西从一侧的画筒里拿出来,“宋家主,东西其实今日我带来了,只是……您的考虑,要多久呢?”   李初尧摊开看了一下,仿佛是在检查拿错了没有。   宋通澜看到上面制作的流程图,眼睛一亮,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保持镇定道:“不如给我一柱香时间,我同姨娘商量一下。”   李初尧点点头,“行,那我出去逛逛,正好阿御的零嘴没了,我去买点。”   宋通澜保持着微笑,目送人离开。   等确定李初尧离开,宋通澜立马掐住兰涓的脖子,阴狠着一张脸,说:“兰氏,挺有本事啊!”   脖子上的手并未太用力,这让兰涓松了一口气,她压下心中的害怕,面上维持着镇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说:“这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位置。”   宋通澜嗤笑一声,“你知道的,我从不留没用的人。”   “但事实是,我比宋晖更有用。”   这话算得上是挑衅了。   但兰涓知道,越是这样,宋通澜越不会追究。   他疼爱宋晖不假,但那是因为张氏身后的人脉,如今宋晖人已经死了,说再多也没有用。   之前宋宁就提醒过,宋晖的死,很可能是李家的计谋。   现在看来,窈遇能握手言和,不怕宋家追究宋晖之死,多半是能证明,同自己没有关系。   宋通澜松开对兰涓的禁锢,他睨了她一眼,“我可以答应李初尧的要求,但张氏你自己解决。”   兰涓在心中嘲讽了一声,打的可真是好算盘。   不过这一点同自己倒是不谋而合。   宋通澜怕张家找麻烦,更怕宋宁大吵大闹,她下手,正好报了当年的仇恨!   想到这里,她勾了勾唇,“好。”   宋通澜眯了眯眼睛,坐在原地,没再开口。   屋里陷入沉寂,外面的街道,叫卖声四起,好不热闹。   李初尧领着墨秦逛了一圈,买了果脯,还有点其他苏御爱吃的糕点,直接让墨秦先送回去。   他可不敢带去兰涓在的地上,说不定,染上什么毒。   想到毒,李初尧又叮嘱墨秦,让他先拿去给莫一检查一番后,再送到苏御手上。   墨秦依言照办。   李初尧又闲逛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回了茶楼。   到了门口,发现里面没有动静,他觉得挺稀奇。   明明是夫妻,但两人对坐,显得像在无声对弈。   李初尧敲了敲门,兰涓亲自来开门,看到李初尧,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李初尧喊了一声“涓姨”,随后将目光落在宋通澜身上,“宋家主,不知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宋通澜沉吟了几秒,最后说:“我答应。”   李初尧点点头,将背上的画筒解下,递给宋通墨。   宋通澜接过,克制住内心的喜悦,将画纸拿出来,一一细看。   兰涓也在一旁观看,上面的写的也太清楚了,看宋通澜的眼睛,就知道他很激动和喜欢。   好一会儿,宋通澜才说,“怎么只有两种产品的配方?”   李初尧笑了笑,“流程都是一样,只是配料不相同而已,不过窈遇卖出的每种产品,都有说明书,上面都有具体的配料,至于配比,参考这两种的配比就够了。”   宋通澜点点头。   李初尧噙着笑说:“我期待宋家主的好消息,切莫让我和阿御失望啊。”   “放心,正妻的位置,必然是兰涓的。”   李初尧点了一下头,又说:“李家那边……”   “宋家会同人算宋晖的事情。”   李初尧:“宋家主深明大义。”   宋通澜抿唇一笑。   李初尧看了一下天色,“那我就先回去了,想必阿御也等着急了。”   兰涓亲自将人送到门口,望着李初尧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宋通澜脑海里闪过一抹异色,蓦地笑出了声来,兰涓进屋,正巧听见,眼里带了疑惑。   “要不是李初尧有了苏御,我倒是想将宋宁嫁给他。”   兰涓在心中冷嗤了一声,估计你女儿巴不得。   “哦,老爷为何这么说?”   “若是我们想要知道窈遇所以产品的原料,能怎么办?”   兰涓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去窈遇买?”   宋通澜点点头,“按照李初尧的头脑,不得不说,窈遇能够发展到京城情有可原。”   兰涓“嗯”了一声,见宋通澜心情不凑,试探着说:“老爷,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   今日出来的时候,两人并未一起走。   原因不言而喻,有张氏在,就别想有妾室跟着宋通澜一起出门。   宋通澜看了她一眼,大赦道:“回吧。”   另一边,回到自家府中的李初尧,迫不及待去找苏御。   后者正在书房的躺椅上,一边看书,一边吃零嘴。   李初尧进屋便瞧见了,苏御的肚子,因为是双胎,比平常肚子,大了些,看起来跟五个月似的。   苏御听到脚步声,眼睛一亮,看清来人,将书递给画茗,人却没动。   李初尧大步流星走过去,蹲在人身前,又忍不住将脸贴在苏御的肚子上,“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御摇了摇头,往李初尧嘴里塞了一块果脯。   “这个味道刚刚好。”   李初尧牙齿刚落下去,眉心立马拧紧,他没敢继续嚼,直接咽了说:“确定刚好?”   酸的他牙都快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熟,就被人摘了,酸的要紧。   苏御点点头,面无表情自己吃了一块,津津有味的模样,看到李初尧咽了咽口水。   他将人抱起来,自己先坐下,又把苏御放到腿上。   “宋通澜那边已经答应了。”   苏御点点头,意料之中的事情。   想到李初尧临走说的赚一笔,含着果脯问:“你怎么确定宋通澜会全部买一套放家里?”   “当然是为了原料。”   苏御嚼着果脯点头,腮帮子一鼓一鼓,尤为可爱,惹得李初尧在人唇上落下一吻。   挺酸……   苏御见他蹙眉,不高兴道:“你嫌弃我。”   李初尧见果脯吃了不少了,示意画茗先拿走,随后目光落在人脸上,“没有,我哪里敢嫌弃。”   苏御冷哼一声。   李初尧笑出了声,“等着看宋家的好戏吧。”   苏御嗯了声,伸手去拿吃的,结果发现东西不对,他木着脸看李初尧,不高兴。   李初尧亲了亲人,“吃太多,对牙不好,明天再吃。”   苏御:“……” 第214章 下棋   宋家有窈遇的秘方,很快传遍了京城。   至于怎么拿到的秘方,没有人知晓,就算知道了,李初尧也有办法,让消息传不出去。   不过柳秀的日子,明显没有以前好过。   一是算计兰涓,二是兰涓投桃报李,也算给苏御帮她要嫡妻之位的谢礼。   于是柳秀当年毒害苏尚北的证据,呈递在了苏青山面前。   一向受宠的柳秀,当日,被苏青山一巴掌,扇坐在了地上,半边脸立马肿的老高。   苏凌给吓得站在一边,失去了声音。   最后还是问讯赶来的苏城,让苏青山的怒火消了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但那终归是自己的父亲,哪怕苏青山再怎么不乐意听话,柳秀也不该用这种办法。   柳秀限制不能出门,只能呆在自己房间,面壁思过。   李初尧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同苏御下棋。   冷一汇报完,便退了下去。   “没想到,兰涓动作这么快。”   李初尧点了点头,其实也不意外,就算柳秀有兰涓下手的证据,苏青山也不敢去和宋家硬碰硬。   兰涓能够拿出来,肯定想好了后路。   无论柳秀怎么说,她一个宋府的姨娘,想下手,没有柳秀这个主子,在后面做推手,也没人会相信。   所以无论怎么绕圈子,最后被惩罚的只会是柳秀。   这件事被提的次数越多,柳秀和苏青山的隔阂只会越大。   所以柳秀不会想多提。   苏御落下一颗白子,“你输了。”   李初尧一愣,随后无奈的将棋子扔进罐子里,“宝贝,单方面的虐杀多没意思啊,走,夫君带你出去走走。”   苏御瞪了他一眼,意思是接着下。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只好重新执子,   “你猜柳秀会怎么样?”   苏御视线落下棋盘上,头也不抬落下一子,随后说:“不会怎么样,苏青山为了儿子,也不会关她太久。”   李初尧笑了笑,“那要是有个丢人现人的女儿呢?”   苏御皱了皱眉,“苏珍?”   “那是自然,可能她巴不得将自己和李初博的事情,传出去呢。”   此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不久便是赏梅宴会,难道苏珍打算在宴会,当众……   李初尧见苏御蹙着眉头,眼里写了疑惑,点了点头,“她是真的这么打算。”   “她疯了?”要是此事传了出去,先不说李初博会不会娶她,苏家的名声都毁了,教出这样的女儿,苏凌还怎么嫁人?   苏城和苏烈还好,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但苏凌肯定很难找夫家了。   谁会娶一个有个水性杨花的姐姐的双儿。   苏珍当然不会这么傻,她只不过将自己摘了出来,让李初博先动手。   这样就算要骂人,也是骂李家。   她可以乘此机会,同李家谈判,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怕纸包不住火了。   孩子的日期是她在娘家时怀上的,在此期间,她只和李初博发生关系。   “她想借着李初博的孩子,孤注一掷。”   李家再权势,自家儿子,强了别人娘子,也不敢草菅人命。   何况还是苏家。   苏家虽然不及京城四大家,但因为当年的苏尚北老爷子,其他家也会给薄面。   加上苏青山可是宠妾灭妻的名人,此事自然不会简单。   苏青山若是聪明,必然会借此机会,同李家联姻。   李初尧能想到,苏御自然也能想到。   “李盛堂可不是善茬。”能够为了家产,谋害自己的亲大哥,又岂会咽下被一个丫头片子算计的气愤!   李初尧望着棋盘,随便落下一颗棋子,反正也赢不了,干脆乱下。   “你那个姐姐,心计狠着呢,别忘了,她还能拿你做借口。”   “什么意思?”   “我猜她肯定会说,有办法,让你将窈遇的秘方等交出来。”   “但李家已经知道我和苏家,断绝关系了啊。”   李初尧摇了摇头,一孕傻三年还是有道理的。   苏御瞪了他一眼。   李初尧干咳一声,“兰涓。”   苏御了然。   兰涓能用兰舟的死因,让自己心甘情愿奉上窈遇的东西,苏家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让自己放下戒备来。   届时,苏青山肯定会让苏烈来做这个说客。   这样一来,他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我打算在背后推泼助澜。”李初尧又输了一局,他抽了抽嘴角,这次是真的不下了。   苏御见好就收,没再为难李初尧。   “怎么个推波助澜?”   “让他们觉得我们被逗着转圈,但赢家是我们。”   窈遇的那些东西,没有经验,弄起来可不简单,光是耗费,就比寻常东西的成本高。   有了李家作为对手,相信宋家会加快推进速度。   届时两家竹篮打水一场空,坐收渔翁之利的,不就是他们窈遇和顾家了吗?   此事还是同顾青好好商量一番,免得人误会。   苏御下了几句棋,有些累了,想要去榻上躺一会儿,李初尧连忙将人拉住,“出去走一走。”   莫一说了,必要的锻炼点,必不可少。   但苏御这副模样,显然想偷懒。   “我不想去。”   苏御干脆趴在他怀里。   李初尧:“……”   没怀孕之前,打不得骂不得舍不得,现在就更加舍得不得了。   “陪我走走好不好?”   苏御对上李初尧那双恳求的目光,败下阵来。   这人分明是在犯规。   宠爱是相互的,李初尧见不得他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当然也见不得,李初尧在他面前,低三下四的模样。   苏御叹了一口气,跟着李初尧往外面走。   这几日,京城下起了雪,外面银妆包裹,走几步,都能留下一串脚印。   李初尧让画茗把暖手炉和披风拿过来,将人裹成一个球,这才牵着人往外面走。   “我都好久没有见过雪了。”沂南的冬天没有雪,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他嫁给李初尧都有这么久了。   李初尧在人鼻子上一点,将人往怀里拉了拉,又重新整理了一番苏御的披风,确定密不透风,才拉着人继续往前面走。   “以后每年,我都陪着你一起看。”   苏御眼睛亮的如同昼夜的繁星,让他想要刻在心上一辈子。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两人转了几圈,便回去了,李初尧怕苏御脚冷,又让画茗吩咐人,端来热水,亲手给人洗脚。   苏御习以为常的享受,目光落在窗外,忍不住问:“大哥那边来信了吗?”   也不知道追到了人没。   先前李初尧拦截柳秀的信,没想到还是送到了南川去。   只是不知道苏烈收到了没有。   苏御不知道的是,苏烈收到了信,但没有理。   当初他在书院的时候,柳秀就经常用这招,那时候苏御已经去了沂南。   想要保护的人,不在苏府,他回去也没了意义,便干脆过节也懒得回。   第一次收到柳秀病重的信,他回去了。   第二次收到信,他也回去了。   只是这两次,柳秀都好好的,后来他干脆收到当做没看到。   这次,苏烈也没有意外的装作没看到。   柳秀叫他回去的目的,不用猜也知道。   李初尧给人做了脚部穴位按摩,随后抱着人躺在床上。   “夫君,陪我一起睡会儿,好不好?”   李初尧咽了咽口水,这人撒起娇来,他就别想挪动腿了。   苏御笑了笑,往里面挪了挪。   李初尧无奈一笑,解了衣服躺在床上。   苏御其实想和他说会儿话,出去走了几圈,风吹得瞌睡都没了。   李初尧将人揽进怀里,倾身亲了亲人的额头。   现在窈遇生意上的事情,全部交给鸿书和莫一了,两人没有任何怨言,毕竟李初尧给了他们新生,所以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再说了,要是让他们停下来,估计也会不习惯。   李初尧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一是宝宝顺利出生,二是将那些苍蝇全是解决了。   宋家的布局已经落下了,就差李家了。   等赏梅宴会结束,这两家人,谁都逃不掉。   至于苏家,只要野心够大,就不怕自取灭亡。   “你在想什么?”苏御伸手捏住李初尧的耳垂,轻轻揉捏了一番。   李初尧无奈将人的手,裹进被子里,“不冷?”   苏御摇了摇头,“有你在,就不冷。”   李初尧哼笑出声,将苏御的手,揣进怀里。   冰凉的指尖,透着寒意,放在炙热的肌肤上,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苏御发笑,“傻。”   李初尧啃了一口他的鼻子,“傻子说谁呢?”   “你才是傻子。”   李初尧挑了挑眉,苏御冷哼一声,这人总是玩文字游戏,乐此不疲,如同自己喜欢下棋赢人一样。   不得不说,两人在某些方面,尤为相似。   “不困了?”   “我明日还想吃果脯。”   李初尧对上苏御的渴望的眼神,点了点头,“好,明日我差人去给你买。”   “还想吃落方斋的点心。”   “好。”   “还想……”   见苏御的小嘴喋喋不休往外蹦菜名,李初尧担忧的心,突然落了下来。   拍卖会的那个人,还没有找到,苏御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他真的很担心。   李初尧不由生出期盼,眼前的人活泼又生动,这样一辈子,该多好。 第215章 亵渎文献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赏梅宴会,还有三日。   这日,李初尧乘着苏御不想出门,在家看话本的时间,出去同顾青碰了一面。   约定的地点,还是在迎来客栈。   李初尧到的时候,张成正在给顾莱捏肩,两人的婚事,也越来越近了。   想到这里,李初尧笑着上前打招唿,同两人说了一声,“恭喜。”   张成挠了挠后脑勺,傻笑。   顾莱指了指楼上,示意李初尧,顾青在楼上。   “顾哥,你不同我一起上去吗?”   顾莱眉毛一扬,“难道我不在,我哥能吃了你?”   李初尧摇了摇头,看来顾莱是不想掺和其中了,他笑着点点头,抬脚往楼上走。   “大哥不是让你看到人来了,一起上去吗?”   张成目露不解,松开顾莱的肩膀,坐到人旁边。   “我既然不想继承顾家,就要表明立场,我要是掺和起哄,嫂子那边又该在枕头边,说我的对顾家有想法了。”   顾莱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被哥哥猜忌,还是很寒心。   他虽然没有那门心思,大哥也相信自己,但长此以往,难免枕边风吹多了,脑子一个不清醒,顾青就信了呢,还是不插手为好。   张成点点头,托起人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一下,说:“无妨,不要宋家,咱们钱也花不完。”   顾莱:“……”   这人就不能说浪漫一点?   张成将人抱住,“阿莱,我们就要成亲了,真好。”   要不是李初尧的鼓励,他们说不定,都没有这个勇气,昭告天下。   顾莱笑了笑,摸了摸张成的脸,“是啊,我们就要成亲了。”   两人凑在一起傻笑,小二瞧见,牙疼的将脸别到了一边。   楼上。   李初尧望着对坐的顾青,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轻柔的吹了吹,他抿了一口,夸奖道:“好茶。”   顾青眯了眯眼睛,单刀直入,“宋家是怎么一回事?”   李初尧知道他想问,宋家拿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顾兄是怎么理解的?”   顾青重新替他倒了一杯茶,“我自然不信窈遇同顾家合作了,还会去找宋家。”   言外之意是,我不相信,你是言而无信的人。   李初尧笑了笑,其实从顾青手上的动作,便能看出这人是个多疑的人,面上说着不信,其实心底还是信了几分的,不然今日就不会约见面了。   他突然明白顾莱的回避了。   “假的,窈遇的东西,不会平白无故送给任何人。”   包括顾家。   李初尧很感激,在最初的时候,顾家用一己之力,搅乱了宋李两家的是视线,让两家去忙皇商的事情,没有机会,空出手来,一起对付窈遇。   但是这不代表,李初尧会将窈遇的东西,交给顾家。   顾青松了一口气,“尧弟,应该还是记得,我们之前说好的约定吧?”   “我当然记得,不过我听说,皇商的事情,又往后挪了。”   顾青点点头,这也是他所担心的,皇帝年迈,太子虽然早早定下,但始终陛下没有退位让贤给太子,反而鼓动皇子相互争斗。   李初尧上辈子,可能是因为在邺城,相隔甚远,所以对于朝代更迭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后来来了京城,随后就是追杀,自然更加不知道,皇商花落谁家了。   顾青叹了一口气,老皇帝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到底是谁被选上了,如今只能放下皇商的事情,暂时不去管了。   毕竟他们一不是皇帝的枕边人,吹不了枕边风;二不是朝臣,谏言不了。   李初尧想了想说:“其实也不是坏事,要是换了新的人,即使定下了,以后还是会变动。”   一语提醒梦中人,现在争夺的东西,永远只是一时。   老皇帝不在了,难免新帝登基,不会重新洗牌。   想到这里,顾青不由放下了姿态,“尧弟,以为该如何?”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就看顾兄舍不舍得了。”   “这话是何意?”   “有舍才有得,失去了这次的机会,未免下次不是更好的机会。”   言尽于此,李初尧也懒得多说,每个人的目光深浅不一样,自然眼前的利益同未来的利益,对比的轻重也不相同。   顾青陷入沉默,好似在认真考虑此事。   李初尧喝了一口茶,过了半响,才说:“我给宋家的东西,届时还会送一份给李家。”   顾青想起李初尧同李家的恩怨,立马懂这份东西,定然不是好东西了。   “尧弟,为何突然同宋家交好了?”   “阿御先前在沂南和邺城中的毒,出自宋府。”   顾青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初尧笑着给他空了的杯子倒茶,“顾兄,窈遇的东西,若是遇上没有经验的人,就算做出来了,成本自然也会比窈遇高上好几倍。”   提点自然是点到为止,也是警告顾青别想打窈遇的主意。   顾青笑了笑,表明立场道:“顾家的产业很大,这一行,我们不会碰。”   李初尧举起杯子,示意敬他一杯。   顾青跟着拿起杯子,两人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   “我想知道,宋家拿到的东西,最后做出来的成效。”   “不会好,死不了人。”   顾青压下心中的震惊,看李初尧的眼神变了,顾家绝对不能同这样的人为敌,否则,指不定是谁最后变成一副骷髅架子。   李初尧故意这么说吓他,但也是实话,确实死不了人,抹在脸上,长了其他东西,毁容了,不就是不好吗?   至于顾青理解的是什么样,就不关李初尧的事情了。   “此事,可需要我帮忙?”   李初尧摇了摇头,“赏梅宴会上,顾兄装作同窈遇点头之交即可。”   这样才好玩,让人猜不透,他和顾家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   “就这么简单?”   李初尧点头,“对,就这么简单。”   顾青应了一声好,“尧弟,以后要做什么,可否提前告知一声?”   也免得他猜来猜去,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次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提前告诉顾兄。”   顾青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他认为,李初尧是故意试探他,但为了以后的合作,他理解的忽略不计较。   李初尧没管他怎么想,又闲聊了几句,便打算同人告辞。   毕竟他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顾青理解的点头,示意他先走。   下楼,见只有小二在,他让人帮忙转告一声,随即上马车离开。   回到府中,苏御正好看完一杯话本,李初尧将路过带过来的果脯,放到人跟前,捏着一块喂到人嘴里。   “回来了?”   李初尧见他想去拿新的话本,连忙帮人拿,“是要这本吗?”   苏御点点头,“这本放到那个空格里。”   “好。”   等李初尧放好过来,苏御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块果脯,李初尧摸了摸人的肚子,忍不住问:“吃的都去了哪里?”   苏御义正言辞道:“宝宝也需要吃东西。”   李初尧蓦地笑出了声,“对,你说的对。”   苏御冷哼一声,问他:“赏梅宴会,你还带我去吗?”   李初尧将人抱起来,自己先坐下,又把苏御放到腿上,“想去吗?”   苏御点点头,他当然想去,何况李初尧说了,还有好戏看。   “可是你怀孕了。”李初尧故作一脸为难。   苏御也跟着装,一副委屈又乖巧的模样,“好吧,你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声音不由带了颤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李初尧:“……”   他磨了磨牙齿,当初就沂南的时候,就不该顾及那么多,直接同李家刚!   “苏小狗,你行!”   苏御趴在他怀里哈哈大笑,做戏谁不会,只是看看官心不心疼罢了。   李初尧作势就是去啃人的脸,苏御连忙躲开,骂他:“李大狗!”   李初尧:“……”   他面无表情将视线落下苏御肚子上,“那你肚子里的是什么?”   苏御一僵,磕巴道:“李小狗?”   说完又觉得不对,干脆伸手去抓李初尧的耳朵。   李初尧任由他捏,将脸埋在人脖子里,笑个不停。   “不许笑了!”   “你笑的时候,我也没这样说。”李初尧一手揽着人,一手去解救自己的耳朵。   “我什么时候笑了,我没笑。”   苏御一本正经松开了手,又捡起自己的话本,继续看。   李初尧亲了亲苏御的脸,似乎又不够,掰过苏御的脸,在唇上亲了一口,随后跟着一起看起来。   “这话本不行,还没有你写的好看。”   “你看这里的遣词造句,一看就有问题。”   “还有这里……”   苏御听着他的念叨,根本看不下去,回过头瞪了人一眼,“那你写啊!”   李初尧揣着明白装煳涂,“你说什么?写什么?”   苏御冷笑出声,“我可记得你说过的猴子掀翻天空,还有什么后羿射金乌,杨戬养狗……”   听到苏御嘴里的蹦出的名字,李初尧不由抽了抽嘴角。   他应该对这些古文献,说一声抱歉,是他亵渎了。   见苏御一脸,你写啊的表情,李初尧连忙告饶,“我错了,我保证不挑毛病了。”   苏御一脸我不相信。   “那不是因为你写的太好了吗,一对比……嗯,宝贝,好了,我不说了,你自己看。” 第216章 梅林宴会   赏梅宴会,在京城城西的梅花林,整个一片相连,尤为壮丽。   梅林中有四通八达的小径,通往里面的亭子,中间又有一片宽阔的空地,刚好供人觥筹交错。   在梅林旁边,还要不少别院,一看就是京中贵人和商贾,为了观赏,特意修在这里,供自家人游乐。   宋李赵顾家自然也有,不过明显是谁家主持,便将谁的院子拿出来,供给梅林中的用品。   冬天冷,好在有披风和暖手炉。   苏御整个人被白色的狐狸毛裘披风包裹住,只露出一张白皙的脸,让人看了根本挪不开眼。   披风很大,将苏御的肚子,遮挡了干净,根本看不出是个怀孕的人。   李初尧将人从马车上抱下来,莫一和鸿书也被邀请在列,同苏御和李初尧并非往前走。   冷一跟在李初尧的身后,冷冉藏在暗处,保护苏御的人身安全。   一行人,刚入梅林,宋宁便迎了上来。   “这边我来招待就好,你去招待其他人。”宋宁冲原本迎接李初尧等人的小厮说,后者听了,躬身告退。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你招惹的桃花。   李初尧无奈,他根本没有招惹,谁知道宋宁看上了他哪一点。   “宋小姐,你去招待别人吧,我们想先逛一逛。”   宋宁一副小女儿娇态,“李公子,何必推脱呢,既然都已经同我们家合作了,不需要避嫌。”   这话说的十分暧*昧了,让人想不误会都难。   李初尧就说宋宁为什么一副不对劲的模样,现在看来,是误以为他交出窈遇的东西,是因为她自己了。   这脸可真大。   苏御目光落在李初尧脸上,眼睛眨巴了一下,意味深长不言而喻。   李初尧见自家夫郎一副看戏的模样,戳破宋宁的幻想,“宋小姐我想你误会了,窈遇并没有答应同任何人合作,至于给宋家的东西,不过是各取所需,交易罢了。”   宋宁身体一僵,宋默同手下的小厮亲口说的,难道还有假?   “李公子,你……”   不等她说完,李初尧继续说:“兰涓是阿御的亲姨,宋通澜答应给涓姨嫡母的位置,作为我们的交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宁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李初尧没打算同她纠缠,揽着苏御绕过她,从另一边走了。   小翠担忧的看向自己小姐,李初尧的话,可不只是自作多情这么简单。   想到最近夫人接连着发热,半点没有好转,小翠心中一惊。   宋宁自然也想到了,她面色发白,如果是父亲默认的事情,只怕娘亲凶多吉少。   宋默!宋宁攥紧了拳头,现在仔细一想,宋默应该是故意在她面前说,李初尧是为了她,才给的窈遇的东西,目的是让她,无法顾及母亲那边。   好让兰涓下毒!   宋宁姣好的面容,瞬间扭曲了。   苏御回头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李初尧的胳膊,“你干嘛告诉她?”   李初尧将苏御往身边揽了揽,贴在人耳边说:“当然是为了将宋家这摊浑水,搅得更加浑浊。”   苏御对上他笑意的眼睛,以宋宁的聪明,肯定会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但如今她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无济于事,因为兰涓那边已经下手了!   嫡母离世,宋宁应当守孝三年。   要么在这之前嫁人,要么等孝期过后,但显然,宋通澜不会等着孝期。   今日怕就是在给宋宁物色夫家。   宋宁如果聪明,在无力回转的情况下,知道装作不知道,寻找机会,等敌人放松的时候,再一击而中。   但亲生母亲,被他人毒害,躺在床上,只能等死,这样的仇恨,谁又忍得住呢?   苏御皱了皱眉,突然问:“你就不怕她说是我们告诉她的?”   “怕什么,宋老爷又没警告我们不能说,何况宋小姐先纠缠的我们,我没做过,为什么不能否认呢?”   苏御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又喜欢的往人身边靠了靠。   冷一一直注视着四周的情况,见两人黏煳的模样,饶是他早就习惯了,也不由牙疼。   两人顺着小径往里面走。   梅花开的极旺,从堆积的白雪中,崭露头角,让李初尧不由想起,那些赞叹梅花高洁孤傲的诗句,写的真好。   苏御逛了一会儿,便累了。   李初尧带着他去亭中休息,只是没想到,柳秀带着苏凌,也在此。   看来苏青山为了维护往年的形象,化大为小,解除了柳秀的禁制。   这也不意外,要是苏青山,不带柳秀一起来,势必要想一个好听的借口;不然无故缺席,被人戳了这么多年的嵴梁骨,那从头到尾,都是笑话了。   李初尧看到人,眯了眯眼睛。   苏凌率先看到两人,将折在手中的梅花,扔在地上,骂了一声“晦气!”   柳秀立马教诲,“凌儿,怎么能够这么不知道分寸,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这话分明是在指桑骂槐,说苏御不懂事,挺着肚子,在外面抛头露面,简直丢人!   一点也不让自己的夫君省心,还净添乱。   苏御装作不懂,坐在李初尧让冷一垫了垫子的位置上。   苏凌将梅花捡起来,“娇气,才在雪地里躺了一会儿,就已经这副模样了。”   苏御不在意,不代表李初尧不在意,他目光里透露着寒意,柔声说:“阿御,以后啊,我们可得好好教育孩子,知礼守规,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切莫学习那些嚣张跋扈的恶劣性子。”   苏御一脸夫唱夫随的模样,应声说:“夫君说的是。”   “这梅花开的甚至好看,可惜有些人,不懂文人雅士的儒雅,折枝践踏。”   “夫君所言甚好,我定然教我们的孩子,不做手贱之事。”   苏凌:“……”   他怒火冲天,什么时候在苏御面前,被这般羞辱过,根本不给柳秀叫住他的机会,开口便是:“你这个贱人说什么呢!谁手贱!”   李初尧冷了脸,“苏夫人,有句话叫做子不教父之过,不知道是不是两位不识字,竟教出这样野蛮的人。”   正巧这时候,另外两个商贾夫人过来,听到李初尧这话,不由将诧异的目光,落在被指责的人身上。   看清是谁后,两人嘀嘀咕咕小声说话。   那模样,似乎是一边看戏,一边议论终于有人说实话了。   柳秀面色铁青,“李初尧别以为你这样污蔑我们,苏家就会认苏御回去了。”   苏御听到她提到自己,立马反驳:“苏夫人,我同苏家已经再无瓜葛,既然我娘亲我已经接走了,苏家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柳秀:“你!”   苏凌想要再开口,被柳秀一瞪,又闭上了嘴巴。   李初尧继续说:“无礼的人,再怎么装,也只会让人生厌,不过说不定,也有人喜欢这样的性子。”   言外之意是,小心你儿子嫁不出去,就算嫁出去,也是嫁给变态。   这话实属恶毒了,毕竟一个男子,对一个双儿说这种话,实在是令人唾弃。   但对方是苏凌,唾骂变成了理所应当,巴不得李初尧能够多骂几句。   苏凌气的眼睛都红了,“母亲,你看看他怎么说我!”   两家人的恩怨,在场的人,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苏家为了保全自己,同苏御断绝关系,实属应该,但窈遇现在还好好的,让人不由觉得苏家,有眼无珠。   柳秀自然也不好过,但想到苏青山放她出来时,特意交代她,别出什么乱子,也别惹事,柳秀心中犹豫不决。   李初尧看出她所想,愤怒地说:“岳母之死,我们总有办法,找到证据,让逍遥法外的人血债血偿!”   李初尧口中的岳母,当然是说兰舟。   这下所有人,都想起这位嫡母,年纪轻轻便去世了。   现在看来,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   在宅院呆惯了的人,当然清楚这里面的勾当。   但是现在被李初尧说出口,加上苏青山宠妾灭妻的传言,就算有人说两人合谋害死了兰舟,都大有人信。   苏御猜到李初尧的心思,心中不由感动。   要不是有李初尧在,他只怕这辈子,都脱离不了苏家这个牢笼。   柳秀见人指指点点,隐约说出的猜想,就是当年的真相,她心下一慌,随后又镇定道:“你们休要胡说,凌儿,我们走,懒得同人计较。”   说着拉着苏凌就走,那模样,像极了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动物。   李初尧冷哼一声,就这样还想同他斗,简直是不自量力。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因为柳秀有所顾忌,要是没有苏老爷子的事,今日又岂是这么简单了事的。   苏御笑了笑,拉着李初尧坐下,“夫君刚才真帅。”   李初尧得意一笑,伸出食指,在苏御鼻子上刮了一下,“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苏御将暖炉拨开,捏着李初尧的手取暖。   李初尧乐意至极,自己夫郎的手指,除了握笔的地上,有薄薄的茧子,其他地方,捏着尤为细嫩。   方才看戏的两位夫人,经常在窈遇拿东西,这会儿碍眼的人走了,纷纷上前,同苏御套近乎。 第217章 梅林宴会(二更)   在亭中坐了没多久,来往的夫人,都往这边凑,目的就是想问问,窈遇什么时候出新品,又询问苏御要怎么保养。   李初尧听见她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将自家礼貌不好推却的夫郎拉起身,冲各位夫人说一声抱歉,推脱说自家夫郎怀孕了,这会累了,需要去休息一下。   听得众位夫人,一脸羡慕。   哪怕生了好几个孩子的夫人,也从未享受这番待遇,现在听到李初尧的说辞,连忙感叹苏御嫁了一个好夫君。   苏御笑了笑,收下祝福,又道了谢,才同李初尧离开。   两人也没着急,毕竟现在窈遇的事情,有鸿书和莫一在,他们就在梅林赏梅,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两人不找事,不代表事不找上门啊。   苏珍今日也来了,而她此刻正在同李初博谈条件。   两人撞上的时候,双方似乎没有谈拢。   苏御看向李初尧,我们是不是有点倒霉,怎么谁都能碰上。   李初尧眨了眨眼睛,显然认可了苏御的话。   “是你们!”李初博目光露出危险来,那模样似乎是想要灭口。   李初尧面不改色,嘲讽地开口,“怎么你们两人连梅林这种地方都不放过?”   李初尧的言外之意是,我们只是路过,没听见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李初博缓和了神色,但想起李初尧那话的意思,他脸色又阴沉了两分。   当他什么人,什么场合都想着那种事。   苏御一脸“你们也不怕冷”的表情。   澄澈的眼睛,让人生不出防备来,但眼里的意思,却让人看的一清二楚。   李初博气的说不出话里,难道反驳,然后解释他们在讨论苏珍肚子里,那个孩子的事情吗?   但是不反驳,又好像是告诉人,他们就是在做苟且之事。   苏珍垂下眼帘,那日她和李初博发生了关系,一直处于心惊胆战之中,但是后来,相安无事,并没有什么闲言碎语,这让她吊起的心,落回了原来的位置。   但是如今又被两人碰见,她很怀疑,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柳秀被打的事情,她已经听苏凌说了,而兰涓没有同苏家提起,她便以为是兰涓陷害自己,目的是给柳秀一个下马威。   苏御扯了扯李初尧的衣袖,“夫君,我饿了。”   李初尧立马没了管闲事的心,护着苏御往放吃食的地方去。   李初博和苏珍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两人都难受的要紧。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李初尧让冷一带的点心拿出来。   苏御本来不饿,但看见点心,又想吃。   李初尧见他小馋猫的模样,捏着糕点放进人嘴里,“没有水,你慢慢吃。”   苏御点点头,咬得更小口了。   李初尧见他这副乖巧的模样,捏着人的下巴,在人唇上啃了一口,随后舔了舔嘴唇评价道:“味道不错。”   苏御耳尖一红,想骂他,但又舍不得。   干脆低垂着头,继续吃点心。   李初尧咽了咽口水,牵着人往正宴走。   再怎么也要去露个面,否则就太说不过去了。   两人到的时候,正热闹非凡。   宋宁和宋默一人在宋通澜一侧,兰涓同一群夫人,正坐下一边闲聊。   不到片刻,宋夫人病危的事情,就传遍了所有人。   不过这并不影响夫人们,继续交流感情。   宋通澜忙不过来,便让宋默过来,找李初尧交谈。   宋默的目光落在李初尧和苏御握紧的手上,他在心中冷笑一声,玩物丧志。   一个有志气的男人,就不该局限在另一个人身上。   在他看来,李初尧这般,简直是浪费自己的才华。   苏御表哥也懒得喊了,他装作困顿的模样,跟在李初尧身边,不说话。   “表弟可是困了?附近有宋家的别院,可要去休息一会儿?”   苏御摇了摇头,李初尧将人半揽在怀里,“陌生的地方,我不在身边,阿御也睡不着,宋兄继续去忙吧,我陪阿御,找个地方坐坐。”   也就是说,不需要作陪了。   宋默觉得双儿太麻烦了,掩饰住心中的厌恶,点点头,掉头回了宋通澜身边。   苏御打了一个哈欠,“他不喜欢我。”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鼻子,“宋默要是喜欢你才有鬼了,兰涓估计更不会放过你。”见苏御又打了一个哈欠,皱着眉问:“真困了?”   “有一点。”   “那我们去马车休息一会儿。”   说着就要带苏御走,苏御连忙拉住人,“等一下,好戏还没看呢。”   他今天特意来,就是看苏家的好戏,怎么能半路走掉呢。   李初尧无奈叹了一口气,他冲冷一使了一眼色,让人去看看情况,拉着苏御往马车走。   “乖,先去眯一会儿,等冷一来叫我们,再出去。”   苏御抿了抿嘴唇,乖乖跟着人走了。   马车里,李初尧特意让人,全部换成了软垫,还有盖身上的被子,但地方太小,不适合躺着,李初尧便将人抱在怀里。   苏御头靠在他肩膀上,“说好的,要叫我啊。”   李初尧点点头,承诺道:“肯定会叫你的。”   苏御眼皮子打架,最后控制不住,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李初尧在人额头落下一个吻,将人又揽紧了些。   只要苏御愿意,他乐意这样宠着人一辈子。   天空的黑云散开,亮开的天空,显得的光线更亮了。   宋宁终于找到机会,她拦住宋默,质问:“你骗我!”   宋默哼笑了一声,低头靠近人,“妹妹,我骗你什么了?”   “你故意将和小厮说的假话,给我听,不就是想我当众出丑吗?”   宋默理了理衣服,“既然是我同小厮说话,妹妹又为什么会听见呢?”   “你!宋默,你和兰姨娘,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宋默看了她一眼,“我们能做什么呢?一切都是爹的决定,你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去问咱们敬爱的父亲啊?”   宋宁见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凉成一片。   宋通澜对他们的宠爱不假,但比起宋家的前途,铁定微不足道。   宋默见她这副模样,勾着一抹笑说:“宋宁,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的话吗?”   宋宁脸色一白,宋晖还在的时候,宋宁在府中说一,绝对没有人敢说二,唯一这个说话二的人——宋默,也会宋晖修理了一顿。   那时候宋默才十二岁,少年的身体,即使力气再大,也比不过好几个人。   宋晖让人跪在地上,宋宁用鞭子勾着人的下巴说:“宋默,你记住,有我和哥哥在,你永远是一个庶子!”   “庶子永远低人一等,你不配做我的哥哥!”   宋默眼底如同阴冷的地牢,“我的好妹妹,想起了吗?”   “我这个庶子,如今在府中的地位,可比你这个嫡女,更强些呢!”   宋宁脸色惨白,对上宋默的眼睛,不由带了恐惧。   宋默直起身,捏了捏手关节,“我的妹妹,还是好生回去,为你那母亲,好好孝敬一番,免得落下遗憾。”   “哦,对了,建议你在此之前,先找好夫家嫁了,不然三年后,就是老姑娘了。”   “宋默,你别太过分了!”   “比起你和宋晖,我这不是小打小闹吗?”   宋宁:“……”   她咬了咬嘴唇,“碰”地跪在宋默面前,“求你救救我母亲。”   宋默目光复杂,他蓦地冷笑出声,“要你母亲死的人,可是父亲。”   说完,转身便走了。   宋宁眼里满是恨意,宋默、兰娟,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今日的耻辱,来日必然要你们百倍偿还!   宴会持续了一个时辰,在场的人免不了喝酒。   苏珍看准时机,让人将李初博忽悠走。   李初博竟然不相信自己肚子的孩子,是自己的!   既然这样,她就让李初博再也不能有孩子!李家只有李初博一个嫡子,知道不能生育,而她怀了李初博的孩子,无论怎么样,肯定会让她进门,生下孩子的!   想到这里,苏珍眼里露出一抹冷笑。   李初博这是你自找的!   冷一见人开始动作了,立马回去找李初尧和苏御。   马车里,李初尧刚准备小心换一个姿势,怀里的人,便醒了。   苏御揉了揉眼睛,嘴里不忘问:“苏珍那边开始了吗?”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蛋,“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苏御点点头,“那是自然,苏家人的笑话,我迫不及待。”   李初尧将人放到一边,伸了伸腿。   苏御心疼的想给他揉一揉,李初尧立马制止,“你别动,我怕痒。”   苏御:“……”   还以为会说,自己怀孕了,不用做这些呢。   李初尧勾了勾嘴角,拉着亲了一下。   冷一敲了敲马车门,“主子,苏珍有动作了。”   李初尧点点头,将门打开,冷一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李初尧诧异地问:“你确定?”   冷一点头,“我亲耳听到的。”   李初尧“啧”了一声,苏珍这女人,比他想象的还狠。   苏御从马车里出来,不由露出疑惑来,“你们刚才说什么?”   李初尧将他的披风理好,把人从马车上抱下来,贴在苏御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苏御瞪大了眼睛,苏珍竟然想废了李初博! 第218章 “一脚”“不行”   两人刚到正宴的地方,只见小厮跑到李盛堂面前,低声在耳边说了几句话,肉眼可见的李盛堂阴沉了脸。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再转过头时,苏青山和柳秀也不见身影。   顾青刚想上前打招唿,见李初尧牵着苏御往一边走,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一群想要讨好顾青的人也跟了上前。   正宴突然冷清了下来,宋通澜蹙了蹙眉,见人都往一个方向走,也跟着凑了上去。   在梅花林深处的亭子里,只见轻纱缠绕,将整个亭子围的密不透风,里面正传来暧昧的声音,和女子的唿救声。   李盛堂和苏青山对视,两人仿佛在演木头人,敌不动我不动。   等听到一群脚步声,两人纷纷看向亭中的人。   女子的声音已经沙哑,根本辨别不清楚谁是谁,但李盛堂一看这种把戏,就知道是自家儿子。   李初尧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便拉着苏御拐到别处,顾青的注意力都在两人身上,也跟着拐了进去。   后面的人,顺着小径直接到了亭子边。   原来是想找顾青,结果看到亭子的装饰,还有里面的声音,众人又觉得没亏。   不枉走了这一趟。   “顾兄?”李初尧见有人闪进来,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诧异的瞪大眼睛。   顾青听到吵闹声,不由皱了皱眉,“你们?”   李初尧耸了耸肩,“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去看好戏吧。”   说着他拉着苏御大摇大摆走在前面,也没管顾青眼里的疑惑。   等到了亭子边,看到扯了轻纱后亭中人赤裸,顾青总算明白,李初尧说的好戏是什么了。   只见苏珍衣裳不整,李初博一脸醉态,一个劲儿往苏珍怀里靠。   苏珍哭的声音都哑了,看到苏青山仿佛看到了救星,“爹,救我!他轻薄我!”   苏珍嘶哑的声音,看样子承受了许久。   苏青山阴沉着脸,脱下披风盖在苏珍身上,“李老爷,可否给个交代!”   李盛堂:“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有一个定论,你怎么不问问你女儿,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苏青山阴沉了脸,“方才各位也听见了,我们到的时候,我女儿正在唿叫!声音都喊破了,难道我还能诬陷李公子?”   众人不由将目光落在李初博身上,只见脸颊坨红,某个没遮住的东西,还立着。   李盛堂也看到了,连忙解了自己的披风,将人盖住。   “逆子!”   李初博似乎有了反应,眨了眨眼睛,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吓得直接焉了。   “爹?你们怎么在这里?”   此话一出口,原本不相信的李盛堂也不由信了,什么叫做我们怎么在这里,这不是摆明了,知道自己在这里做苟且之事吗!   李盛堂一巴掌打在李初博脸上,指着苏珍说:“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柳秀突然从人群中出来,抱着苏珍痛哭,“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被人糟蹋成这样了。”   原本还离的比较远的夫人,听到柳秀嚎的这嗓子,立马围拢了过来。   问清是怎么好一回事后,看向李家的目光,不由带上了谴责。   李盛堂何时被这般指指点点了,他一脚踹向了李初博,谁知道李初博下意识一躲,结果被披风绊了一下,正好被李盛堂踢到了命根子。   一声惨叫,加上药效,李初博直接晕了过去。   李初尧看的心惊肉跳,这下被苏珍下了药,一下焉了,又被踢了一脚,看来是彻底废了。   苏御被李初尧用手遮住了眼睛,听到声音,将人的手掰了下来。   李盛堂哪里还有其他心思,连忙让手下的人,背着少爷先去医馆。   这下众人都看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想赖在被人身上,都难了。   李盛堂想走,苏青山却将人拉住,“你儿子害的我女儿变成这样,难道就这么走了?”   就在这时候,苏珍的那个夫君出现了,上前就要打苏珍,却被柳秀拦住,“你没看到珍儿是被迫的吗?”   那人颤抖着说:“苏珍,我要休了你!”   正好,苏青山更有说法了,“李老爷,你儿子强了我女儿,害的她被休,难道你就这样,一走了之?”   李盛堂无法,他只恨自己刚才到底乱发什么脾气。   “今日之事,我必然会给苏家一个说法,若是苏珍当真被休弃,我李家十里红妆,将人娶进门。”   “这李公子,以后还能不能行都不知道,嫁过去不是受罪吗?”   “是啊,同守寡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李家指望着今日肚子里能揣上一个呢!”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样子,全部站在苏家,觉得是李家的错。   苏珍头埋在柳秀怀里,其他人看不到脸,她抽泣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   看这个样子,只要她嫁进李家,再生下一个儿子,李家以后就是她的天下了。   即使夫君不行又怎么样,只要李家是自己儿子的,她就是赢家。   不管李盛堂怎么说,外人都要指指点点。   最后干脆拨开众人,往医馆去了。   苏青山利用形式,冲众人说:“今日之事,众人在这里为我苏家,做一个见证,绝对要李家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众人点点头。   李初尧见没了热闹,拉着苏御往回走。   顾青连忙追上两人。   赏梅宴会众人没了兴致,何况李家走了,顾青也不在,最后干脆散了。   宋通澜今年的宴会,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宋宁将宋通澜拦下,“爹爹,我有话同你说。”   “如果是你娘的事,就赶紧选一个好夫家。”宋通澜对这个女儿还算了解,何况宋宁那眼神,不用直说,他已经猜到是因为什么了。   “为什么!”宋宁眼眶蓄满了眼睛,又倔强的不让泪珠落下来。   宋通澜深深看了她一眼,“因为宋家。”   宋宁跌坐在地上,宋通澜冷眼看了她半响,最后留下一句“我会给你选好亲事”,便走了。   宋默从一旁出来,蹲在宋宁跟前。   “真傻。”   “你闭嘴!”   宋默站起身,“宋宁,嫡女又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同我们这些庶子庶女一样。”   “宋默,你闭嘴!”   宋默冷笑了一声,绕过人走了。   原本放晴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雪,覆盖在原来白色的雪上,让枝丫承载的重量增加,干枯的枝丫,承受不住,啪的一声,断裂落在了地上。   如同一些人,不仅冷、凉,还断了翼。   顾青跟着李初尧到了马车前,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尧弟早就知道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不早,提前得到了一点消息。”   顾青点点头,见有人出来了,他对李初尧说了一句“三日后,迎来见”,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李初尧将苏御抱上了马车,鸿书和莫一上了后面那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在雪花纷纷里。   苏御不由疑惑,“苏珍怎么那么快,布置好一切?”   看李初博那样子,应该是服用药物很久了。   而且苏珍不想伤害肚子里的孩子,肯不会任由李初博做那么久。   等李初博知道真相,哪怕李盛堂不同意苏珍见面,也会主动联系苏珍。   毕竟一个不行的儿子,又没了后代,即使能力再出众,也只是给他人做嫁衣。   比起一个苏珍,肯定李家更重要些。   再说了,李家可不止李初博一个儿子。   李盛堂现在正愧疚着,毕竟大夫现在能看出来的,就是李盛堂那一脚。   李初尧看了苏御一眼,“苏珍的药,是我让莫一卖出去的。”   “那李初博不行,也在你的计划内?”   李初尧摇了摇头,“这个倒是没有。”   “那接下来,会怎么样?”   “如果我猜的没错,苏珍想要得到苏家的支持,肯定会说出孩子的真相,然后苏家势必要一个公道。”   “如果李盛堂不答应呢?”   “李初博会主动提的。”   苏御神色复杂,看来有没有李盛堂那一脚,所有可能,都掌握在自己夫君的手里。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脸,“怎么了?”   “有点可怕。”   李初尧身体一僵。   “不过我喜欢。”   苏御亮着一双眼睛,在李初尧怀里抬起头。   李初尧低下头亲了亲人,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上辈子的事情,或许他还可以做一个纯善之辈。   如今显然不可能了。   回到窈遇,雪就停了。   鸿书今日同人交流收获颇多,让莫一先回院子,他去了李初尧的书房。   李初尧一点也不意外,“有什么想法?”   鸿书搬着椅子,坐到李初尧对面,“如今的花料,以及一些草药,我们都是从别人那里买,我想试着自己种一部分。”   先储存起来,免得宋家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将东西全部收走了。   李初尧点点头,“继续说。”   “工厂的事情,也要势在必行了,光靠邺城肯定不行。”   一个是路途遥远,另一个是需求量变大。   “可以,你着手准备就好,银子自己去账房预支。”   “尧哥,你就这么放心我?”   “你能跑掉?还是莫一想独立门户?”   鸿书:“……”   “行了,赶紧去吧,阿御生产之前,我都没时间管,确定不了的,来找我商量就好。”   “明白。” 第219章 顾家婚礼   赏梅宴会过去了没多久,苏家和李家便传出了定亲的消息。   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看热闹的人,显然不觉得无趣,甚至巴不得婚礼快点到来。   毕竟一个是刚被休妻的女子,一个以后“不行了”的男子。   这样的结合,着实有趣的要紧。   此时,李初尧正陪着苏御,在家里看话本。   宴会三天后,李初尧去了一趟迎来客栈,顺便收到了顾莱和张成亲手写的请帖。   顾青早早等在了楼上,李初尧直接上楼。   “尧弟,宴会那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初尧言简意赅,“先前宋家找我和苏御时,不小心碰到苏珍同李初博苟且,一个月前吧,苏珍怀孕了。”   中间省略的过程,就全在顾青脑补了,至于变成了什么样,就不关李初尧的事情了。   知道了真相,顾青没多久,就离开了。   李初尧下楼的时候,正好瞧见顾莱在写请帖,也不需要人亲自送来了,让顾莱写好,拿着就走了。   张成脸上笑开了花。   至于苏府,苏珍说了真相后,苏青山陷入了沉默,等答应了苏珍一定要讨还公道,帮她嫁入李家后,苏青山给了柳秀一个巴掌。   “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他现在才明白,兰舟教导的儿子有多好。   哪怕是苏御,在外面也不决会做出这般丢脸的事情来。   苏烈自然也不会。   加上之前老爷子的事情,苏青山对柳秀只剩了厌烦!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宠爱的女人,竟然教导出这样不要脸面的女儿!   苏凌也被迁怒了,同柳秀一样禁足,不准出门。   李初尧和苏御的知道的时候,淡淡笑了笑,现在知道兰舟的好,晚了!   而此刻,李初尧见苏御看着话本,还不忘用笔写写画画,不由上前将人抱在怀里。   马上年关了,窈遇既不赊账,也不欠债,所以相对来说,同寻常一样。   至于其他人,忙就忙吧。   李初尧将顾莱写好的请帖,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到苏御面前。   苏御愣了一下,转回过头看他,“顾哥和张哥的婚礼?”   李初尧点点头。   “什么时候送来的?”   李初尧笑了笑,“去迎来客栈,我自己拿的。”   苏御:“……”   这未免也太随意了。   不过按照张成和顾莱的性格,也合理,毕竟两人都是大忙人。   巧合的是,顾莱和张成的婚礼,同苏家和李家的婚礼,在同一天。   李家承诺的十里红妆,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实现。   李苏两家,两人管不着,倒是顾莱和张成,早就准备妥当了,如今只等着日子到来。   还有一个月过年,婚礼就在年前半个月。   苏御将话本丢开,从李初尧怀里转过身,“顾哥和张哥接亲,是谁接谁啊?”   “当然是顾哥接张哥。”   “啊?”下面那个不是顾哥吗?   李初尧在人鼻子上一点,“不能便宜全让张哥占了啊。”   苏御了然的点点头,莫名更期待了。   李初尧将苏御转了回去,从后面拥着人,手放在人肚子上,然后说:“我打算让窈遇放一天假。”   苏御皱了皱眉,放一天假,损失可不小。   那可都是银子啊!   李初尧见苏御这副小财迷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放心吧,窈遇现在的进账,一天垮不了。”   “为什么想放假?”   “去帮顾哥和张哥撒花。”   苏御:“……”   这是认真的吗?   李初尧“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男子和男子结婚,就如同新现代的同性婚姻,虽然他所在的时代,已经合法了,但从以前的资料显示,有很多人,被现实束缚。   所以他想为这两个勇敢的人,做些什么。   苏御不由撇了撇嘴,“我们婚礼的时候,你怎么没让人撒花?”   李初尧一愣,想起两人在沂南的婚礼,不由升起了两分亏欠。   “那等你生了宝宝,我们重新办,好不好?”   苏御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他摇了摇头,“不了,反正都老夫老夫了。”   李初尧:“……”   他含住苏御的耳垂,“哪里老?我们正值大好年华!”   苏御身子一软,要不是被身后的人抱着,只怕会直接跌倒在地上。   他红着脸,软绵绵的伸手去推人。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自从苏御怀孕,他就没在开过荤,现在算起来,都已经有五个多月了,一晃来京城,都有三个月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苏御见他克制没再动作,脸更红了,他想说“别忍了,莫一说了没事”,但想到孩子,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总感觉在教坏孩子。   在这方面,李初尧和苏御,出奇的一致。   等到婚礼那天,李初尧当真给窈遇的员工放了假,让人去顾莱和张成的红毯边撒花。   因为张成没有家人,两人又都是男子,于是就在迎来出嫁。   张成没有盖头,身上那身喜服,是顾莱身上的加大版。   由于顾家离迎来客栈不远,干脆直接铺上了红毯,让两人手牵手走回去。   苏御站在楼上看,总算明白,为什么李初尧要给窈遇所有的员工放一天假了。   “这可都是钱啊。”   听到苏御的感叹,李初尧将人抱紧了,在人耳边笑出了声。   “我同顾哥商量好了,之前欠他的银两,一笔勾销。”   “真的?”苏御眼睛一亮。   “自然是真的,契据都毁了。”   苏御转过头,在李初尧下巴上亲了一下,眼里的开心都要溢出来了。   李初尧感叹着叹了一口气,自家夫郎,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副财迷的模样的?   在沂南的时候,除了种茶要钱,还有城西的桩子,这些人力,全是从顾莱哪里赊的。   后来在邺城,建立工厂,莫一手底下的人,全部都没给钱。   现在一想,顾莱还挺亏的。   虽然里面也有他一份力,但怎么算,这个买卖,都是他李初尧赚了。   好在顾莱不嫌弃。   两人现在楼上看了一会儿,见两人越来越近,不小心还同人对视了一眼,李初尧用唇语说了一声“恭喜”。   顾莱和张成相视一笑,表示收到了祝福。   李初尧突然送开苏御,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包花瓣,示意苏御往下撒。   苏御神情有些激动,看到人走到了他们这座楼下方,抓起花瓣,便往下扔。   李初尧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人不小心从窗户掉下去了。   满天飞舞的花瓣,映着两人的脸庞略显绝美,尤其是相视那一瞬间。   李初尧不由感叹一声,要是有相机在就好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斜对面的楼里,有个长相乖巧,五官精致的人,手里拿着相机,咔擦拍了一张。   李初尧和苏御撒完了花瓣,顺着楼梯下去,这里离顾家已经不远了,还有一两百米就是顾家大宅。   顾青作为家主同意这门亲事,也是不容易。   尤其是长辈和庞支的刀光眼,但顾莱是他的亲弟弟,哪怕承受这么多压力,该办的还是要办。   这边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李家那边,宾客比这边少了一半。   两个新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尽管李初博嫌弃苏珍是只破鞋,但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只能忍了!   只要等人生下孩子,他一定会让苏珍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这个臭婆娘,居然敢算计他!   只要一想到赏梅宴会那天,他就觉得耻辱!   苏珍本以为李盛堂答应的十里红妆,肯定能将顾家比下去,现在一对比,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只能说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顾家。   李初尧和苏御坐在正席的桌上,敬酒是新人一起,因为都是男子,送入洞房就直接省了。   等两人敬到李初尧和苏御这一桌,张成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看样子是真的高兴。   顾莱在外人面前,一向收敛。当今天的顾莱,眼睛里有了别样的情绪。   李初尧举起酒杯,“恭喜。”   张成和顾莱仰头一饮而尽,异口同声说:“多谢。”   苏御不能喝,李初尧便代喝了。   说了几句话,两人还有其他人要敬,端着酒杯去了下一桌。   苏御凑到李初尧耳边,小声问:“当初我们成亲,你也是这样吗?”   李初尧点点头,“知道莫一的醒酒丸有多重要了吧?”   苏御了然的点点头。   等婚礼结束,天已经黑了。   李初尧揽着苏御告辞,看到喝的七分醉的顾青,不由停住了脚。   “如果我不是家主,小莱应该会娶一个双儿。”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尧弟啊,我很羡慕你。”没有家族,就不会背负这么多。   李初尧拍了拍顾青的肩膀,“顾兄,你喝多了。”   顾青怔愣的望着贴了双喜的灯笼,一时没有说话。   苏御望过去,突然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觉得好的,本人未必觉得好,而你觉得的幸福,顾哥也未必会选择,顾兄,心胸更开阔些吧。”   顾青愣住,苏御冲他一笑,又回头看向李初尧。   视线交汇,李初尧明白了苏御的意思,他回头冲顾青颔首,随后牵着苏御离开。   顾青望着两人的背影,蓦地笑出了声,苏御说的对,是他看的还不够开。 第220章 慕榆(下本书0)   离除夕夜还有三天的时候,苏烈从南川赶了回来,苏御将人打量了一个遍,往后看了好几眼,问眼前的人,“小八呢?”   苏烈笑了笑,“你小舅答应我们的婚事了,但前提是,让我把苏家的烂摊子解决了。”   “所以?”   “等明年,我再去提亲。”   苏御点点头,既然决定提亲了,那肯定是没问题了。   李初尧上前站到苏御身边,冲苏烈说:“路上累了,不如在窈遇休息一晚吧,正巧我有事同你商量。”   苏烈点点头,“也好。”   李初尧让乔天带苏烈去休息。   苏御视线落在李初尧脸上,“你们要商量什么事情?”   “你猜。”   “跟我和孩子有关系?”   李初尧:“……”   他叹了一口气,将人抱住,“就你聪明。”   苏御得意洋洋,不过想起李初尧费神的模样,又恢复了平静,“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心,莫一说的只是小概率。”   李初尧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不是他担心,是害怕,害怕苏御再离开他一次!   他已经承受不起,再重新来过的风险了。   苏御抱住他,不过因为肚子的原因,没办法环绕一圈,看起来像个小孩子,要大人抱似的。   这个姿势略显滑稽,李初尧不由笑出了声。   苏御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将后背靠进他怀里,拉着他的手,放到肚子上。   李初尧试着环了环,“似乎又大了些。”   “好像还重了。”   “那回去坐着?”   苏御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出来一会儿,又坐回去,不是白白浪费走动的机会了吗!   一会儿回去坐着,他可就不想动了。   李初尧无奈,只好拉着人四处走走。   府中已经挂满了灯笼,京城比邺城热闹,连带着街上到处都是红灯笼。   等到了晚上,一群人一起用晚膳。   吃到差不多时,李初尧放下筷子,等人都吃好了,再让人将东西全部收下去。   “苏烈,你之前说,兰枫鸢要来京城,是什么时候?”   “过了元宵吧,”说到这里,苏烈不由想起,李初尧先前让他打听的人,“你在拍卖会遇见的那个人,是兰枫鸢的表弟,叫慕榆。”   “慕榆?”苏御不由皱了皱眉,竟然是慕家的人。   李初尧满脸疑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苏烈解释,“当年兰家的事,慕家就是背后的推手。”   李初尧神色复杂,那照这么说,慕榆岂不是有东西,也可能不会卖给自己?   苏御看出他的担忧,“先派人打听一下吧,不是说鸢表哥也会来京城吗?到时候,他去问,肯定能给两分薄面的。”   苏烈跟着点头,“我之前在书院,倒是听过一些消息,这个慕榆,对慕家的态度,很奇怪。”   李初尧同苏御对上了一眼,问:“怎么说?”   “就是慕家好几次出事,都同慕榆沾上了边。”苏烈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每次都不是好事。”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现在看来,这个慕榆很可能跟自己一样,是重生回来的。   苏御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慕榆的母亲,在他刚出生的时候,离世了,后来慕府又进了新夫人。”   苏烈和李初尧又将目光转了回来,异口同声道:“阿御,你怎么知道的?”   “这在京城又不是秘密,何况母亲写的手记里面,还夸奖了这位嫡母。”   苏御这么一说,苏烈也想起来了。   李初尧沉吟了两秒说:“我让刀疤脸,去帮我找这个人。”   既然知道了名字,想必找到人不难。   找人不难,但人知道,故意躲避,就难了。   苏烈点点头,他其实也很担心,苏御生产的问题。   知道双胎后,他的心就没放下过。   想起临走前,兰家人的交代,他又对苏御说:“阿御,记得同外公写一封信,他们知道情况,也担忧的要紧。”   苏御:“……”   怎么感觉,就自己没放在心上呢?   他木着脸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鸿书和莫一在旁边当自己是背景板,但提到孩子,莫一最有发言权。   他提醒道:“夫郎的心情最重要,你们也别给阿御太多负担。”   李初尧和苏烈一僵,脸上不由带上了自责。   莫一:“我这几个月,会提前准备要用的东西,拟好了单子便给你们。”   李初尧点点头。   苏御见乔天端来点心,示意他放到自己面前。   苏烈刚想出言,李初尧摇了摇头。   他这弟弟,已经没宠的这么没有礼仪了吗?   苏烈痛心疾首,但想到苏御能这么理所应当,是没有将自己当做外人,心中又不由升起一抹高兴。   李初尧让乔天去将苏御的营养果汁拿来,免得人噎到了。   “对了,苏珍和李初博的婚事,你听说了没?”   苏烈摇了摇头,柳秀的送的信,应该是他在路上,所以错过了。   而且他回来,还没同苏家那边说呢。   李初尧继续说:“等你回了苏家,他们很可能会让你来做说客,让我们把给宋家的东西,给你一份。”   苏烈在信中,听李初尧提到过,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还不太清楚。   李初尧将窈遇同宋家的事情,以及兰涓那边的关系,从头给人捋了一遍。   苏烈听完,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听到苏尚北和兰舟的死因,内心的恶鬼,好似又在叫嚣了。   李初尧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人从思绪中拉回来。   “当年的事情,同你无关。”李初尧知道,兰舟的死,何尝不是苏烈心中的死结。   但有心要一个人死,防不胜防。   何况那时候的苏烈,也没有多大。   在李初尧看来,都是孩子的年纪。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直唿苏烈名字的原因,这人比他还小一岁呢。   苏御也跟着出言,“大哥,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放过自己了。”   苏烈深唿吸一口气,一时没了言语。   过了好半响,鸿书和莫一先行离开了,苏烈才问:“苏珍真同人私会了?”   苏御看向李初尧。   后者说了实话,“第一次不是,但是在前夫府中,我就不知道了。”   苏烈并不怪李初尧算计苏珍,毕竟这人先有的害人之心,他和苏御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知道了危险,自然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避免一发不可收拾。   换做是他,也会先发制人。   “所以现在苏家利用窈遇,同李家达成了共识,想让我来做这个说客,并且挑明,当年母亲的死,是兰涓的手笔,同时还诬陷了柳秀?”   李初尧点头,“你只管应下,顺便给自给谋取福利,我会将那份同宋家一样的东西,给你交差。”   苏烈明白了李初尧的意思,他点点头,“好。”   聊完详细的过程,苏御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李初尧时间不早了,便叮嘱乔天,亲自去看看,苏烈还差什么。   李初尧扶着人,往回走。   苏御再次打了一个哈欠,问:“你就这么告诉大哥,就不怕他反水?”   李初尧抽了抽嘴角,轻柔的将人横抱起身,步履平稳的往院子走。   “你这话要是被苏烈听到了,也不知道该伤心,还是该笑。”   苏御抱住他的脖子,“这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大哥也防?”   苏御摇了摇头,“我可以不防,但是你得防一下。”   李初尧一愣,旋即明白了苏御的意思。   苏烈是在苏御和兰舟的事情上,同他保持一致,但其他事情,就说不准了。   李初尧点点头,又忍不住低头在苏御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家夫郎真是蕙质兰心。”   苏御瞪了他一眼,懒得同他计较。   “我困了。”   “遵命,为夫这就抱夫郎去歇息。”   苏御咯咯直笑。   李初尧见他喜欢同自己贫嘴,也跟着发笑。   黑云仿佛比夜空还黑,涌动的时候,尤为明显。   冬日的风,带着凛冽,打在人身上,如同细密的针似的。   等苏烈回去,直到除夕夜,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李初尧没在意,毕竟谁都想安稳过一个年。   倒是许久没有消息的李宽,同李初尧说,贵人那边,答应见上一面。   这让李初尧略显诧异,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档口上。   时间约到了元宵节后。   等吃过了团年饭,到了晚上守岁,意外的是,白天晴朗的天空,到了晚上,竟然下起了雪。   苏御裹在被窝里,同李初尧面对面打牌。   望着自己被吃掉的牌,李初尧很想将人抱进怀里。   自家夫郎太坏了,一个劲儿,算计自己。   李初尧再一次输了牌,抬手捏苏御的脸,“你该睡觉了。”   苏御义正言辞,“我要守岁。”   李初尧抽了抽嘴角,分明还想着玩。   苏御让他重新发牌,催促道:“快点。”   “明天想不想去拜年?”   苏御愣住,除了苏烈,他在京城就如同孤儿一样的存在,去拜谁?   李初尧笑了笑,“忘了,还有刀疤脸和李宽呢。”   “他们不忙吗?”   “图个热闹,到了京城,忙着事情,都没好好聚过,”说着李初尧将牌收了起来,“今晚你该睡了,明日带你去赢银子。”   苏御眼睛一亮。   果然还是这招好使,李初尧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现在看来是真的掉钱眼里,捞不起来了。 第221章 名字好笑   第二天。   李初尧醒的时候,苏御还在睡,想起昨晚这人喊着睡不着,结果闹到了很晚,才沉沉睡过去,不由失笑。   他俯身在人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起身,让人将礼物和早膳准备好。   窈遇的事情,一放手,李初尧闲暇的时间,就更多了。   所以早上,苏御还没醒的时候,他会绕着院子跑几圈。   当然最重要的是,维持腹肌。   等他洗掉汗涔涔的一身,再次回屋时,苏御在被窝里动了动。   李初尧走过去,将人抱起身,“不是说去拜年赢银票吗?”   苏御往他身上靠了靠,“外面太冷了。”   李初尧挑了挑眉毛,“新拿来的狐狸毛披风不暖和?”   “那也没有被窝暖和啊。”   “你得起来了,要吃早饭。”   苏御瘪了瘪嘴,显然对被窝恋恋不舍。   李初尧没将就他,拿来衣服,给人套上,又塞了一个暖手炉在苏御怀里,揽着人去桌前。   等吃完早膳,两人出发,离午饭只剩一个时辰了。   外面的雪堆积满了路,马车从上面压过,留下车轱辘的痕迹。   等到了李宽的大宅门口,两旁的灯笼高高挂起,门口贴着新对联,简直焕然一新。   李宽早就让人候在门口了,看到李初尧和苏御到了,立马上前将马拉住。   等人下了马车,连忙接过礼物往府里搬,另一个人上前将马车牵走。   到大厅的时候,李宽正在一边喝茶,一边指点江山。   胖子、二秃子,刀疤脸,还有一个小弟,已经坐了一桌。   苏御手痒痒,也想上手试试运气。   刀疤脸让那个小弟让开,又将早就给苏御准备好的椅子搬了出来,大大咧咧道:“弟夫,来呀,看看新的一年,谁的运气好。”   李初尧不由笑出了声,视线落在椅子上,又转头冲李宽说:“你们有心了。”   “怎么样,我注定这辈子一个人过了,要不认个亲家?”   李初尧哪里会推辞,反正两人都姓李,“好吧,亲上加亲,孩子就跟你姓吧。”   李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站起身抬手在李初尧胸前贴了一拳,“这才多久没见,嘴皮子这么利索。”   李初尧摇头失笑。   苏御已经坐在位置上了,一边搓着麻将,一边说:“就我一个双儿,你们可得让着我。”   刀疤脸嗤笑一声,“说什么呢,你三个人,我们都可都是一个人。”   苏御:“……”   话是这么说,但肚子里这两个,明显是拖后腿的!   李初尧上前站在苏御身后,冲刀疤脸说:“既然是三个人,各位是不是该先给点见面礼?”   刀疤脸想起李初尧第一次带苏御上门,也是讨要见面礼,他不由抽了抽嘴角。   胖子开口道:“见面礼自然要见面了才能给,现在不是还揣着吗!等我多赢点,到时候给个贵的!”   二秃子笑了笑,“就是,我们先收点利息,等真正见面了,保证连本带利,多给点。”   李宽扫了几人一眼,“别欺负我干儿子。”   刀疤脸不干了,他拍桌站起身,“我就说你嘀嘀咕咕同人说什么呢,原来是拐卖人儿子!”   李宽:“好好说话,什么叫拐卖,我这是过了明路的,孩子亲爹都答应了。”   刀疤脸焉了,转头问李初尧:“你真答应了?给他做干儿子,还不如给我呢,就他那副臭德行,你也不怕孩子学坏了!”   苏御噗嗤笑出声。   刀疤脸虎眼一瞪,问苏御:“怎么样,跟我也认个亲家呗。”   苏御故作为难,“都说认了亲家,得给孩子取个名字,总不能跟你姓刀吧?”   除了刀疤脸,众人都笑了,尤其是胖子和二秃子,两人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估计两人能在地上打个滚。   刀疤脸不高兴了,瞪了一眼笑得最开心的两人,冷哼一声说:“刀疤脸只是绰号,我也有名字的!”   这回连带着李宽都不由好奇了,正好这时候,小弟搬来椅子。   李初尧坐在苏御身后,李宽坐在胖子旁边。   李宽好奇道:“你真名叫什么?”   众人目光落在刀疤脸身上,一脸期待。   刀疤脸脖子一梗,红着脸说:“史南凯。”   这回所有人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哈……妈呀,屎难kai……笑死爷了。”   胖子这方言一出口,站在一旁没反应过来的小弟,也跟着反应过来了,但顾忌着二当家的面子,憋着没笑太狠。   苏御笑得赶紧捂住肚子,这名字,还不如刀疤脸呢!   刀疤脸简直没脸见人,他眉心皱的都快夹死蚊子了。   李初尧笑着停了下来,发现苏御捂着肚子,连忙将人扶住。   苏御对上自家夫君担忧的眼睛,只要忍着笑说:“我没、肚子疼,就是太好笑了。”   尤其是胖子说的那句话。   李初尧无奈,伸手在苏御后备拍了拍,又帮人顺了顺气息。   刀疤脸一脸憋屈,又只能无奈道:“别笑了!”   李宽怕人绷不住,干咳一声,正色道:“不是赢银子吗?赶紧搓起来啊。”   刀疤脸:“……”   他幽怨地看向苏御和李初尧,后两者装作看不见,吆喝着人搓麻将。   于是刀疤脸的干儿子,就这么蹉跎掉了。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刀疤脸都没从名字的沉痛中,回过神来。   在李宽和刀疤脸这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这一茬,除了苏御专心致志吃东西,其他人都在攀谈。   不过李初尧时不时会看苏御一眼,问他想吃什么,然后帮人夹菜。   李宽等人早就习惯了,也没人指责苏御矫情。   李初尧没怎么喝酒,到了最后,几人又谈起了正事。   李初尧问:“那位贵人可有什么忌口的?”   既然他请人帮忙,元宵节后的那顿饭,自然得他来请客。   李宽摇了摇头,“贵人都忌讳这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好。”   李初尧听明白了,没再多问。   倒是刀疤脸主动说:“你前两日让我查的慕榆,这小子很奇怪,无论我怎么巧遇,都碰不见人。”   李初尧皱了皱眉,看来这人是故意在躲他了。   算了反正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慢慢来。   “我听闻宋家得了窈遇的秘方和制作流程图,可是真的?”李宽虽然不相信,但还是忍不住李初尧确认一番。   李初尧点了点头,“确实有,只是东西做出来,肯定同窈遇的产品有所区别。”   人多口杂,这个区别是什么,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李宽和刀疤脸对视一眼,前者继续问:“那李家呢?”   “有苏家在,拿到同样的东西,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瞬间明白了,李初尧给的可不是秘方,而是祸害。   不过这也是咎由自取,不是自己的东西,总想着占为己有,被利用也是活该。   刀疤脸将目光落在苏御身上,又挪到李初尧身上,“你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初尧笑了笑,可不是吗,都不受家里人待见。   苏御一本正经摇了摇头,“我还有个哥哥。”   李初尧笑出了声,其他人也跟着发笑。   两人这样也好,没有家族的束缚,反而更自在。   “对了宽哥,你都认了干儿子了,是不是该给见面礼了?”苏御眨巴眨巴眼睛,显然要在李宽身上,抠点东西出来。   李宽摇了摇头,“尧弟,我现在愈发同意刀疤脸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李初尧失笑,“这不是应该的吗,难道有干爹不给孩子准备礼物的?”   李宽一噎,将怀里的一块令牌拿出来,递给李初尧,“这个或许你有用。”   他说的是李初尧,而不是孩子。   苏御凑近瞅了一眼,皱了皱眉,这东西一看就是贵人给的!   李初尧拒绝道:“这个我不能收。”   李宽拍了拍李初尧的肩膀,“这可是见面礼,给孩子和给孩子爹一样。”   李初尧陷入沉默,李宽的意思他明白,这个令牌,显然是救命之恩,或者允的承诺。   李宽怕他倒是同人谈不拢,便将令牌给他,这样对方也能看在这个份上,答应他的请求。   刀疤脸:“收下吧,他就孤家寡人一个,想要个继承的人都没有。”   不知道谁“噗”地一声笑出了声,显然非常赞同二当家这话。   李宽无奈一笑,“就当刀疤脸说的对吧。”   李初尧站起身,冲人一拜,“多谢!”   苏御也想站起身,只听李宽说:“你就别了,我等着我干儿子,以后自己拜。”   苏御一愣,随即一笑。   他端起桌上的热水,“那我以水代酒,敬宽哥一杯。”   李宽应了,端起酒杯同苏御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   苏御同他一样喝完,拿着杯子,往下一倒。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大家都舒心。   下午李初尧和苏御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跟着人一起打牌。   李宽和刀疤脸怕苏御冷,又是暖手炉,又是将炉子挪来靠近苏御,完全不用李初尧担心。   于是赢了一下午钱的苏御,心满意足,跟着夫君回家了。   临走前,还不忘同人说谢谢。   气的刀疤脸想回沂南,将苏御那些珍藏的话本,全部搬空。 第222章 铭王和慕榆   初七刚过,苏烈便来了窈遇。   李初尧和苏御听到人来了时,相视一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苏烈进了屋,开门见山说:“你们猜准了。”   李初尧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苏御忍不住好奇问:“大哥,那你来当说客,提了什么条件?”   苏烈勾了勾唇,“等拿到东西,苏青山答应我分家。”   “真的?”苏御瞪大了眼睛,柳秀会这么轻易答应?   苏烈点点头,“柳姨娘在府中的地位,愈发不比从前,一有老爷子之事,二是苏珍之事,三是母亲的事,所以她说话的份量就小了。”   苏青山虽然不喜欢兰舟这个嫡妻,但毕竟是老爷子钦点,他也做不出毒害的事情来。   有了前面两件事做对比,自然就更加认为柳秀小肚鸡肠,狠心毒辣了。   苏御:“那分家后,苏府的生意,可要分给你?”   苏烈:“放心吧,即使没有苏家在,你大哥也饿不死,何况母亲陪嫁的桩子,全部给我。”   苏御放下心来,只要不是什么都没有就好。   何况娘亲的桩子,给苏烈比给他更合适。   一是苏青山不会答应给他,二是他同苏家已经没关系了。   放在桌上的茶,冒着热气氤氲着往上。   李初尧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的脸上,不由皱了皱眉。   “苏烈,分家是好事,不过就怕分了家,柳秀也不会放过你。”   苏烈眉心一蹙,其实他也想过,苏家还有苏城,但分家又不是断绝关系,来往肯定还是会有。   苏家如果出事了,势必会拿捏着亲缘来说事。   若是他没成亲还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一旦成亲了,小八同他住一起,他若是有事出去忙了,只怕这些人,上门折腾人。   一是长辈,不可能不让亲生母亲进门,而是他最大,理应照拂弟弟妹妹。   现在看来,分家也不是万全之策。   那天苏御的话倒是提醒了李初尧,在这里,不孝是件特别严重的事情,苏烈要是不脱离苏家,指不定会站到他们对立面。   这个和愿不愿意没关系,而是在于世俗。   “我想去南川发展。”   如果必须要放弃一些东西,他会抛下京城的一切,而且兰家的氛围,他很喜欢。   就像重新回到了,兰舟温暖的怀抱一般。   苏御和李初尧不由露出诧异的目光,这可不是小事,已经快同上门女婿差不多了。   苏御:“大哥,你真的想好了吗?其实我们还是有别的办法的!”   李初尧知道苏御舍不得,但这个办法,相对而言,是最直接了当的。   既然已经分家,那苏烈在哪里落户,都同苏家没了关系。   只要他乐意,哪怕去沂南,邺城,都可以。   苏烈的眸光,不由温和了许多,仿佛比以前温润的人,有了更多的烟火气。   “兰家的根,在南川;而我的根,可以在小八在的地方。”   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摇了摇头。   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何况苏家的那群亲人,苏烈有还不如没有。   去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没什么不好。   何况有小八,和兰家那些人在,即使苏烈从头开始,也不会太难。   道理谁都懂,但心中的不舍,哪怕明白也放不下。   “那大哥,你是等分家之后,就走吗?”   苏烈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定,要不是初尧提起柳姨娘,我可能不会这般坚定这个想法。”   离开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心中的不舍和酸涩,自然不会少。   但只要想起小八的模样,他又觉得值得。   苏御咬了咬嘴唇,“那你走,一定要同我说。”   苏烈:“放心吧,肯定会等你生了孩子,再离开,不然我也放心不下。”   苏御松了一口气,离孩子出生,还有好几个月呢。   李初尧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越繁华的地方,是非越多。   等京城的事情完了,倒是可以带着苏御去南川,好好享受一段时间,至于窈遇的事情,可以用分店作为幌子。   鸿书和莫一还不知道,李初尧已经有了甩手掌柜的想法。   苏烈想了想,决定将事情掰回正事上,“尧弟,东西等两日,再让我带回去吧。”   李初尧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来一次就答应了,未免显得太假。   苏烈站起身,“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   苏御张了张嘴巴,“这么快?”   苏烈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做戏得做全,我明日再来。”   苏御:“……”   他木着一张脸,看向李初尧,眼神不善道:“做戏要做足。”   李初尧讪讪摸了摸鼻子,若是这些人,同他一起回了现代,开一个娱乐公司,估计得出好几个影帝。   李初尧将人抱住,“阿御,我发现你最近,对我意见挺大啊!”   “哪有?”苏御不由心虚,肯定是因为怀孕!   有人宠着,自然有时候会变得更加任性。   李初尧笑了笑,松开人,牵着人去书房。   许久没核对过账本了,如今正好有空。   苏烈的三顾窈遇,让拿到东西的苏家和李家,放下了心。   宋家那边,宋宁为了赌一口气,硬是没出嫁,而是在嫡母死后认真守孝。   年前去世,都快一个月了。   元宵节那天,宋通澜直接宣布,以后兰涓是宋家的主母。   这让还没有从嫡母离世的消息走出来的人,掀起了万丈涟漪。   不过这些都和李初尧没关系,因为他正在准备,明日去见那位贵人。   苏御见李初尧拿着“铭”字的令牌发呆,凑到李初尧跟前,捏着令牌把玩了一会儿,随后说,“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   李初尧看了他一眼,目光无奈地落在他肚子上。   “怎么怀孕了,反而哪儿都想去?”   苏御翻了一个白眼,随着肚子月份变大,凸起的弧度,看得人心惊。   尤其是自家这位夫君,还是第一次见双儿怀孕,稀奇的要紧。   生怕他有个什么意外,除了在院子里散步,偶尔去喂喂鱼,就没让他出过府。   以往不想出门,但怀孕了,总觉得闲不住,想要出去熘达。   “我跟着你一起去,说不定事就成了呢!”   李初尧哼笑出生,将人整个圈在怀里,“我家夫郎,面子这么大?”   “带我去吗?”   李初尧对上苏御眨巴眨巴的眼睛,只好应声答应,“好,一定带你去。”   “明日记得叫我。”   李初尧点点头。   等到了第二天,苏御醒来的时候,发现李初尧不在,他气的坐在床上撅嘴挂油壶。   李初尧锻炼完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挑了挑眉,走进屋,坐到人面前,“不是想一起出门吗?”   苏御错愕着一张脸,随即高兴道:“原来你还没走啊。”   李初尧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早知道你这么希望我走,我就不等你了。”   苏御冷哼一声,显然不满意他的说辞。   李初尧又捏了捏他的脸,接过画茗递过来的衣服,同人一一穿上。   元宵节后的京城,依旧很冷。   苏御被裹得严严实实,连同肚子都被遮掉了,他心情不由更好了。   两人到了墨韵茶楼,这位还没有到。   李初尧让墨秦拿着暖手炉下楼,问老板重新装好热水。   突然雅间的大门被推开,一个长相乖巧,但一点也不女气的人映入眼帘。   来人一双杏眼又黑又亮,眼神清澈,让人生不出防备来,鼻翼精致,仿佛是上天精雕细琢,唇角微微上扬,嘴唇小巧又薄红。   下颚的轮廓,如同瓜子的弧度,带了点婴儿肥,整张脸精致的不像话。   李初尧心中惊讶,难道李宽说的那位贵人是双儿?但看令牌不像啊。   突然来人身后传来冷冽的声音,“慕榆,你在这里做什么?”   后来的人,比慕榆高了一个脑袋,俊逸不凡的脸轮廓分明,剑眉一蹙,薄唇一抿,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初尧听到慕榆的名字,心下惊讶不已,他要找的那人,也叫做慕榆。   只见被称作慕榆的少年,转头冲身后的人说:“不小心走错了。”   后面的人微不可查抽了抽嘴角,看了慕榆一眼,说:“既然来了,就留下一起听听吧。”   “是,王……”被人瞪了一眼,慕榆立马改口,“王大哥。”   王大哥额角三更黑线。   李初尧大概知道这位是什么人了——王爷。   李宽给的令牌写的铭,也就是铭王。   这位铭王,明显不想表露身份,李初尧便装作不知道。   他拉着苏御站起身,姿态大大方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不卑不亢问:“不知道怎么称唿兄台呢?”   “王铭。”   李初尧客气一笑,“在下李初尧,这是我的夫郎苏御。”   王铭蹙了一下眉,他还是头次见谈事,将夫郎带上的。   李初尧看出他的疑惑,解释:“夫郎怀了双胎,同我一起,更安心些。”   慕榆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什么,又皱了一下眉毛,露出纠结来。   王铭偏头正好瞧见,心中升起一股醋意,倒了一杯茶,放到慕榆面前,结果慕榆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这让王铭更加不爽了。 第223章 电视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对于对面两人的认知,不由更深了。   等事情谈完,李初尧的难题也解决了,王铭答应了李初尧,将窈遇的东西带进宫中,但最后能否成功,还是实力说话。   李初尧应了“好”,见王铭和慕榆有话要说,便扶起苏御准备告辞。   慕榆跟着站起身,“我送你们。”   王铭:“……”   李初尧询问的看向王铭,他刚想说“我也凑巧”,对上慕榆那双不乐意的眼睛,他气的肺疼。   他挥了挥手,示意人走吧。   等李初尧三人出了墨韵,要上马车之际,慕榆突然说:“你需要的东西,我稍后让人,送到府上去。”   李初尧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太多,最后只说了一句,“2350。”   慕榆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李初尧也不由愣住,难道慕榆不是这个时间?   没等他解释,慕榆突然恍然大悟,他没头没尾的说:“它已经同我合二为一了,所以我不会还给你,但是你需要的东西,我会给你。”   李初尧一脸懵逼,但慕榆说完,已经快速离开了,那模样似乎是生怕李初尧讨债。   苏御也一脸茫然,这慕榆,怎么奇奇怪怪的?   李初尧没纠结那么多,因为楼上那双眼睛,已经迸溅出了刀子。   他抱着苏御上了马车,随后让人驾着马车离开。   苏御坐在他怀里,“你同慕榆认识?他欠你什么东西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宝贝,你相信吗?我其实也很疑惑。”   苏御看他的模样不像作假,便没再问了。   “王铭喜欢慕榆吧?”   李初尧见他还有心思八卦,捏了捏他的脸,“嗯,刚才在里面,醋坛子都要打翻了。”   “我记得皇家百里啊,为什么称唿王大哥?”   李初尧无奈,“慕榆应该想叫王爷,但对方不想暴露身份,所以……”   苏御想起慕榆那声“王大哥”,噗嗤笑出了声。   这两人还真是有趣。   李初尧和苏御前脚刚到府,后脚红十字药箱就到了。   李初尧不由感叹慕榆的速度真快,同熘走时一样。   等他打开,看到里面附送的一套手术刀,不由露出了怀念的目光。   算上上辈子,感觉现代的生活,已经离好远了。   李初尧让乔天先送到书房,顺便去请莫一。   乔天抱着东西走了。   苏御缩进李初尧怀里,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人。   李初尧笑了笑,“慕榆可真是及时雨。”   苏御点点头。   王铭那边速度很快,见面后不到半个月,陆续让李初尧供了两批货,虽然数量不算多,但效果显著。   李初尧又教莫一制作了两套产品,并且告诉鸿书,这两套不外售,只为宫中的人提供。   鸿书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完全听从李初尧的安排。   窈遇这边的生意,连同宫中的一起,全部交给了鸿书打理。   李初尧专心陪着苏御,想吃什么,便立马差人去买。   苏御肚子越大,想吃的越多,但一买回来,又不想吃了。   李初尧只好分给下人,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府中的下手,胖了一圈。   连同李初尧的腹肌,也隐隐有了九九归一的趋势。   唯一不受摧残的大概就是鸿书和莫一了,一个忙着四处跑生意,一个忙着研究。   天气逐渐暖和,苏御让人将披风收了起来。   李初尧坐在外面的躺椅上,舒适的晒着太阳,听到脚步声,他立马坐起身。   看清是冷一,他松了一口气,又回过头去看书房。   只见苏御拿着笔,正在写着什么,写一会儿,蹙一下眉,又接着继续写。   李初尧捏了捏眉心,自从上次,苏御自己出来,差点摔倒,他对脚步声,尤为敏感。   “什么事?”   冷一见李初尧神色疲惫,言简意赅:“宋府的东西出来了。”   “不错啊,这才几个月就制作出来了。”   冷一继续说:“宋通澜那边已经准备让人开店了。”   李初尧点点头,“李家呢?”   “宋府有李家的探子,这才出来没多久,李家便找人去挖人。”   李初尧挑了挑眉,李家是慌不择路了吧,看来是怕宋家先一步,超过自己。   “我们店里面的人,可有收到李家的橄榄枝?”   冷一摇了摇头,这个要问鸿书吧。   李初尧也发现自己问错人了,他冲冷一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等后面他自己去问。   等晚上鸿书回来,李初尧将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鸿书摇了摇头,说:“没有,员工们对窈遇的制度很满意。”   “那就好。”   鸿书想到什么,又说:“不过有个员工给我说,宋家也找了他。”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现在看来,这两家,都不太安分啊!   竟然主意都打到他这里了。   无妨,能挖走的人,就不属于窈遇。   “想走的人,把银两结清,不必挽留,不过概不重新录用。”   鸿书点点头,“我同尧哥想的一样。”   “对了,阿御离生产还有两个多月了,莫一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鸿书想了想说:“放心吧尧哥,莫一之前杀过人,保证没问题。”   李初尧:“……”   这让他更加不放心了好吗!   鸿书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对于剖腹什么的,莫一有经验。”   李初尧指了指门,“出去!”   鸿书讪讪摸了摸鼻子,在李初尧扔砚盘过来之前,连忙退出了房间。   等人走了,李初尧揉了揉眉心,这人是诚心吓他吧!   十天后。   宋家的东西,迫不及待做了预售,用的还是李初尧的那套。   提这个方案的人,正是之前窈遇的一个管事。   这人好胜心强,因为窈遇让京城的店,做了销售额排序,所以相对于来说,管事的压力增大。   有人第一,自然就有人最后。   李初尧也没有惩罚,只是在第一名,设置了奖励。   这个管事运气也是背,每次眼见就要第一了,奈何其他店,总会在最后关头,接下一个大单子,于是每次都花落别家了。   他最开始没打算离开,但宋家那边,开出的待遇比窈遇好,铁了心满足了他的一切需求,把人当人上人供着,感觉自己可以翻身了,便跟着走了。   在这里,没有剽窃一说,所以就算一样,也办法维权。   鸿书平时对这个管事还不错,所以听说的时候,发了一顿脾气。   这让李初尧挺吃惊,从上辈子到现在,他头次见鸿书发火。   不过没多久,鸿书气就消了,还顺便将窈遇重新整顿了一番。   李初尧对此很满意,颇有老父亲的既视感,很想夸一句,长大了。   宋家的东西比窈遇要便宜一点,有部分贪图便宜的顾客,被分流去了宋家,窈遇的业绩整体下滑。   苏御看到账本的时候,眉心皱了起了一座小山丘。   李初尧见了,走过去帮人抚平,从身后将人抱住。   “没事,会回来的,现在才刚开始,谁还没图个新鲜的时候。”   苏御不理他,将之前的账本拿出来,指着总额给人看,“这是差了一点点吗?分明是差了一位数。”   李初尧抽了抽嘴角,“宝贝,做生意要大度,不能斤斤计较。”   苏御睨着眼睛看他,心里明显还是不舒服。   那可都是他的钱!   李初尧额角三根黑线,孕夫的脾气大,他惹不起。   苏御见他又要遁走,连忙拽住人,“陪我下棋。”   李初尧:“……”   他眨了眨眼睛,“我陪你打牌好不好?”   苏御摇了摇头。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让墨秦去把棋盘搬过来。   百无聊赖下了好几盘,李初尧输的瞌睡都要来了。   他倏地站起身,苏御被他吓了一跳。   李初尧连忙哄道:“走,我带你出府去逛逛。”   苏御不相信他,哪次不是这么说,结果还没出门,便回来了。   “这次保证没骗你。”   苏御冷哼一声,没动。   突然,书房门被敲了两下。   李初尧和苏御纷纷看向门口,只见乔天让人搬着箱子进屋。   “什么东西?”看起来还挺沉,李初尧走上前,想搭把手,结果发现……轻飘飘的。   李初尧:“……”   乔天让人轻手轻脚放在书桌上,然后将信纸递给李初尧。   后者接过,越看眉心皱的越紧,惹得苏御也不由凑过来,仔细瞅。   信上说里面的东西叫做电视,要轻拿轻放,不然容易碎。   苏御偏头问李初尧,“电视是什么?”   李初尧虽然好奇慕榆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但他只送,从来不解释,李初尧也不好问。   苏御见李初尧愣神,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   李初尧差点叫出声,男人的腰不能随便乱碰!   苏御凶巴巴瞪他:你都是我的,我戳一下腰怎么了!   李初尧:……   乔天等人放下东西走了,任由两人打情骂俏。   李初尧让苏御站到一边,他打开箱子,轻车熟路将东西安装好。   慕榆送来的电视,比他那个时代,还要更高级些。   新能源电池供电,零污染,装上内存条,不需要网,也可以随便看。   等李初尧将画面调出来,苏御被吓了一跳。   好在李初尧及时把人拉住,不然绊着凳子,他得吓个半死!   “这里面的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初尧想说真的,但这个世界,又不存在,他只好说:“假的,通俗的解释,就是你看的话本。”   “话本?”   李初尧点头,“对,你仔细对比,在脑海里过一遍,是不是画面版的话本?”   苏御深以为然,点点头,随后看的津津有味。 第224章 元宵节快乐   自从慕榆送来了电视,苏御的生活,如鱼得水,快活的不得了。   李初尧发现苏御一到书房,话本也不看了,就坐在小榻上,津津有味看电视。   他摇了摇头,看的这么入迷,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的地方是,终于不用找他下棋了,他脱离了苦海。   坏的是,苏御看起电视,根本不搭理人。   唉,李初尧叹了一口气,走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望着外面出神。   李初尧升起一种预感,就算他想要实验室的所有东西,慕榆肯定也能给他送来。   苏御看到一集电视,见自家夫君正在发呆,悄悄走上前,将人眼睛蒙住。   “猜猜我是谁。”   李初尧:“……”   他无奈一笑,将人拉进怀里坐着,“看完了?”   苏御点点头。   李初尧握着人的手腕,细细看了看,抬起头对上苏御的眼睛,问:“看完了,有什么想法?”   “慕榆和你是一个地方的人?”   李初尧一愣,想起那天慕榆的回答,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但是慕榆身上,肯定有个来自未来的东西。   苏御放下了心,只要不是同李初尧来自同一个地方,就不会生出其他感情来。   他虽然知道,慕榆对李初尧,可能是出于还债的心态;而李初尧对慕榆,也只是好奇和想要确认,发现不是后,最开始的激动,早就已经恢复平静,但是苏御还是会忍不住吃醋。   即使明白,心里还是会酸。   李初尧看出他的心思,勾着人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一下,“等我有空列一张清单给慕榆,看看他能否全部拿过来。”   苏御张大了嘴巴,这是不是不太好?   李初尧摸了摸苏御的肚子,“没什么不好,正好你做月子,应该需要。”   像是吹风机,蚕丝被等等,都可以来一套,要是有上电池的电热毯,也可以。   夏天的风扇,空调,可能也有。   李初尧摸了摸下巴,光是安装在电视的电池,他就已经看出来,慕榆的东西,不简单了。   容量大,供电久,关键是,还耐用。   苏御看了一眼电视,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丝毫没觉得,应该给人钱。   两人这边想着,怎么套用慕榆的东西,李家那边已经在挖窈遇的客户了。   借着李盛堂的生辰,送出了不少请帖。   当然没在府中办,而是直接包了一个酒楼。   宋通澜听闻李家有了秘方后,直接叫来兰涓问话。   虽然没有责骂,但明显宋通澜心情不好。   后来兰涓主动约苏御和李初尧见面,被两人拒绝了,并且让人传话给兰涓,柳秀那边已经承认,当初兰舟的死,同她有关系,而且证据证明,毒也是她给的!   随后又将苏御在邺城中毒的事情,一并质问了人,将兰涓狠狠羞辱了一顿,那边再也没提过。   兰涓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办法。   毕竟窈遇的东西,想给谁,她根本做不了主。   兰涓无法,但又不敢同宋通澜说因为她的原因,只好说,是李家安插在窈遇府里的人,偷偷誊抄的秘方。   宋通澜信了,挖了窈遇的管事,自觉理亏,也没去探究事情的可信度。   所以现在宋家,对李家的态度,比对窈遇的态度,更加仇恨。   窈遇出了新品,他们可以直接拿来用,但李家显然不能。   何况他们现在的产品,全靠窈遇的法子销售,动了窈遇,他们就没法分这么多客户。   反倒是降低价格竞争的李家,更加可恶。   如今还大办宴席,摆明了要同他们抢生意。   窈遇的价格,即使他们两家降低,也没有动过,这让宋通澜更加放心。   窈遇还有那么多人要养活,不像宋家和李家,还有其他产业支撑。   所以总得来看,窈遇都不是对手。   宋通澜不请自来,到了酒楼,被人拦着拿请帖,他便直接喊李盛堂的名讳。   大家都是熟人,聊了几句,宋通澜便被请了进去。   虽然不至于打一架,但想互的试探,和野心,毫无遗漏展现在两人你来我往的说辞中。   李初尧听到消息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苏御有了电视,对于账本已经没了兴趣。   所以即使李初尧说,进账又少了一位数,他也面不改色!   反正后面会回来的!   鸿书那边压力也大,因为进账少了,业绩下滑的厉害,窈的东西,又不改价,所以拿惯了高提成的员工,不由生出了抱怨。   鸿书一开始,还会安慰几句,后面被问的冒火,又被人再次提起降低价格,他直接处理了两个煽风点火的人,又冲人说“觉得窈遇容不下,就收拾东西走人”。   还真走了几个人,当天上午走,下午便去了李家。   鸿书笑了笑,他等着这些人后悔。   开弓没有回头箭,走人也一样。   李初尧听闻,夸奖鸿书的做好,表示非常赞同。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但只要窈遇是他的,哪怕只有一天,也得听他安排。   老板的话,不容置疑。   经营理念,同样是。   除非是真的有问题,已经让窈遇走上了歧路,但显然,现在问题不在这里。   而且李初尧发现,他给店员福利越多,这些人越容易蹬鼻子上脸。   或许应该整顿整顿了。   他让鸿书到书房,两人商量了一个下午,将新的员工守则,重新拟了出来。   李初尧对这个效率还算满意,第二天鸿书召开掌柜会议,便将东西给人,让人各自领了一份,放到窈遇店铺里。   美容院相对来说,没有这么复杂,所以没出什么差池。   而且美容院的高级会员,也不在乎少的那几个钱,毕竟再好,也没有窈遇的待遇好。   更没有窈遇的手法好。   提到美容院,就更要说一说宋家了,宋通澜效仿李初尧,找了几个年轻好看,又有能力的丫鬟,特意出钱,让她们去窈遇的美容院享受,顺便偷学技法。   但哪怕他们做出了一样效果的东西,在技法上,依旧比不上窈遇的舒服。   阔太太在圈里,有什么好炫耀和吐槽的,从来不是秘密。   所以一个人试过后,其他人得知了情况,连同去看看的欲望都没有了。   以至于宋家的美容院,虽然有人去,但身份财力,绝对比窈遇的低了好几个档次。   宋通澜想着赚一分是一分,干脆降低了要求和价格,只要购买了东西,都可以去美容院。   丫鬟们应接不暇,但卖身契在宋通澜手里,哪怕累的早死,也只能坚持做。   这样的好处就是钱多,人也多,弊端是店里的人累,而且赚的少!   李初尧看着冷一誊抄来的数据,暗自摇了摇头,现在有多高兴,之后就有多少人找麻烦,想到这里,他勾起一抹笑。   苏御被画茗扶着进屋,瞧见李初尧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上前拿起他面前的信纸,仔细瞧了一遍。   越看眉心蹙的越紧,他又抽出鸿书送来的账本,一对比,瞬间整张脸写满了不高兴。   李初尧将人拉着坐到腿上,“怎么了?”   “宋家的收入,都已经赶上窈遇了!”   虽然这是他们业绩下滑后的成绩,但也让人生气!   李初尧捏了捏他气唿唿的腮帮子,“放心吧,他们净利润保证没我们的高。”   苏御一脸疑惑。   李初尧倾身过去,亲了一下人,继续说:“宋家的制作成本,可比我们高多了,而且他还花了一大笔学费在我们这里呢!”   除了购买产品,还有美容院。   所以除掉这些,看起银两十足的账本,瞬间显得没有赚头。   李初尧相信这样持续不了多久,宋家就会迫于我利润,涨一次价格。   正好李家可以借着这个档口,来走走宋家的宋家的后尘。   他等着看这两家的明争暗斗。   等差不多两家稳固下来,麻烦就该来了。   这样正好,孩子出生,宋李两家,没有手空出来,找他的麻烦。   苏御喊了好几声,李初尧都没理自己,他抬手就去扯人的耳朵。   李初尧痛“嘶”了一声,发现自家夫郎生气了,连忙将自己所想,同人好好说了一遍。   “苏小狗,你已经是做爸爸的人了,不能学着教训孩子一样,扯我的耳朵。”   苏御对上他义正言辞的脸,眨了眨眼睛,“孩子还没出生呢!”   李初尧扶额,离苏御生产只有一个月了,他现在总算明白那句“孕夫喜怒无常”是什么意思了。   苏御站起身想走,李初尧连忙将人拽回来。   真是受不得半点委屈。   “好啦,我没有说你不对的意思,以后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扯耳朵,好不好?其他时候,你随意。”   苏御眼里的委屈消失,突然被孩子踢了一下,苏御“啊”的叫出声。   “怎么了这是?”李初尧连忙检查人,紧张的不得了。   苏御蓦地一笑,“孩子踢我。”   李初尧松了一口气,莫一说这个月份,胎动正常,他还仔细观察过。   但就是苏御时不时“啊”一声,吓得他心惊不已。   心都快跳出嗓子来了。   “你想好孩子名字了吗?”苏御一脸期待的看着李初尧。   “没有。”   苏御:“……” 第225章 目无尊长   李初尧突然后悔让苏御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了。   果不其然,苏御下一句就是:“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们的孩子,你都不在乎。”   李初尧:“……”   这要是再多看看那些玛丽苏电视剧,估计最后,苏御得同他闹离婚。   李初尧莫磨了磨牙,恶狠狠的威胁:“苏小狗,你再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句子,我就让人将电视给慕榆送回去!”   苏御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无辜。   李初尧气的在人唇上咬了一下,听到人痛唿出声,这才满意的松开了嘴。   “看你还学不学。”   苏御瞪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   李初尧见了他那副表情,自己先舍不得了,他倾身同人嘴唇相贴,又舔了舔出血的地方,“宝贝,什么都可以说,就是不能质疑我们的感情。”   苏御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见把人哄好了,李初尧抱着人坐好,“你有没有想好的名字?”   苏御摇了摇头。   李初尧嘴角一抽,“仔细想想,到底是谁不在意?”   苏御狡辩:“不是我。”   李初尧气笑了,他捏了捏苏御的手指,“你啊,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苏御回过头看他,李初尧的眼睛里,尽是无奈和宠溺,但是宠溺更多一些。   苏御凑过去亲了他一笑,为自己的无理取闹道歉。   李初尧笑了笑,贴着苏御的侧脸说:“名字,等生了再想吧,现在取了也没用,万一你生个两个双儿呢。”   “不都是儿子吗?”   李初尧一噎,好像也对,又不是女孩,不需要太区分,孩子的名字。   他还没有说话,苏御先摇了摇头,“算了,还是等生了再想吧,万一都跟你姓呢。”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小孩子,就是麻烦,还要想个好名字。   日子一天一天过,宋府那边,果然涨了一次价格。   而此时,维持着价格不变的李家,突然变得炙手可热。   李家的人,对窈遇就是没有宋家那么友好了,这不,李家一硬气起来,就让人来窈遇挑剔了。   正巧这天,苏御在府里闲不住,听到李初尧要去窈遇看看,也想跟着去。   好在莫一也要去,李初尧便把人带上了。   到了窈遇门口,便听见李初兰带着苏珍大厅数落人。   “你们窈遇这是要倒闭了吗,连个服侍的人,都这副没精神气的样子,还有啊,你们这个价格,也太贵了,这是客人太少了,高价卖,赚一个是一个吗?”   李初兰说的是新品,因为这两款刚出来,所以价格,相对要比其他款,偏高。   而旁边摆的是皇宫御用品,不外卖,但也明码标价,价格也更贵。   李初兰不过是在借题发挥,顺便来宣扬一下,自家的价格。   店员好心同人解释,被无故骂了一顿,也很委屈。   “我本来还想给嫂嫂买点孕妇的用的产品,没想到你们窈遇的待客之道,这么差劲,我们来了这么久了,也没见给我们搬个凳子来。”   说着她就要去扶苏珍,苏珍当然不会不给小姑子面子。   苏珍今日本不想来,毕竟自己好好养胎,才是王道。   但耐不住苏珍冲她说,苏御怀孕的时候,也在外面逛,而且那皮肤,可好了,问苏珍是不是觉得自己人老珠黄了,不敢出门。   苏珍本来就看不起苏御,哪里容忍得了,自己被比下来。   当机立断,立马答应了李初兰。   她肚子的事情瞒不住,虽然只差了一个多月,但肚子的大小,还是惹人猜忌。   尤其是李初博不能同房后,对她总是冷眼,偶尔会因为她的肚子,露出几分算计来,但他的表情,着实可怕。   苏珍不敢理他,在没生下孩子前,只好谨小慎微。   避免那天,李初博发疯,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李家远远比苏家复杂,她又是再嫁的女子,所以府中的小姐,看她特别嫌弃。   尤其是李初兰。   要不是自己肚子里有李初博的孩子,她怀疑,李初兰想要弄死自己。   苏御还是头次见,苏珍这么配合。   李初兰还在继续说:“管事呢,我要同他谈谈,到底是怎么管理下人的!”   店员气的眼睛都红了,他们可是清白的人家,竟然被人说成是下人,有钱人了不起啊!   仗着李家,欺负人!   李初尧让莫一扶着苏御上楼,苏御明显不想,他也想看好戏。   “听话。”   李初尧露出头疼的表情,在某些方面,苏御只有一根筋,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劝,这人就是不听。   可能是同怀孕了有关系。   莫一开口道:“尧哥,我就在阿御旁边,放心吧。”   李初尧点点头。   他伸出食指在苏御鼻子上刮了一下,骂了一句:“任性。”   苏御笑了笑,“我保证,就在莫一旁边。”   李初尧无奈点点头,他抬脚上前,到了店员跟前,问:“怎么回事?”   李初兰不给人解释的机会,厉声道:“李初尧,你看看你们店里的下人,一个个真没规矩。”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李小姐话说错了,这些人虽然是我窈遇的店员,但他们可不是下人,你出口一句话,便是羞辱人,原来李家的教养,也就这样。”   李初兰:“你!”   她气的胸口起伏不定,突然嗤笑一声,“我的教养怎么样,不劳李公子费心,倒是你们窈遇的生意,同我上次来,真是两幅光景。”   李初尧面不改色,“李小姐自己家都你是做生意的,应该明白什么叫做“起伏”才对,谁会一直屹立在一个地方?”   李初兰:“李初尧你空有一张会说的嘴,有什么用,有本事你让窈遇的生意,恢复从前啊?”   李初尧摇了摇头,“李小姐,家不要住海边,管的太宽,毕竟我和你们李家又没关系。”   李初兰嗤笑一声,毫不在意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过是我爹送到邺城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同我叫板?”   李初兰这话一出,在场的顾客一片哗然。   部分介意嫡庶的顾客,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想到之前,窈遇出的安全套,让他们觉得更加恶心了。   李初尧丝毫没有慌张,“哦,那你说说,我是谁的私生子?”   “当然是我大伯李盛澜的私生子!”   此话一出,犹如激起了万丈波澜,李盛澜夫妻的盛名,一直是一个传奇的存在,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私生子,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初兰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看来今日,李家是有备而来,特意在这个关口,让窈遇的生意,再差上几分。   他不忙不慌理了理袖子,“哦,既然我是私生子,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又是谁所生?生在何处,我娘又在哪里?”   李初兰一时编不出来,硬着头皮道:“我怎么知道,你出生时,我还没出生呢。”   “既然你都知道自己没出生,在这里说什么?”   “凭什么不能说了,我爹告诉我的!”   “那你爹,没告诉不能议论长辈?你爹就教了目无尊长?”   “你胡说!”李初兰怒目相视,那模样仿佛要杀人!   苏珍眼里闪过一抹快意,终于有人收拾这个小贱蹄子了,她早就看不惯了李初兰了。   “我有没有胡说,相信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首先不管是我是谁生的,你的大伯,就不该被你这般议论,何况人都死了,难不成被冤枉了,还能从墓里跳出来打你?”   李初尧这话说到了人心坎上,自家长辈的事情,哪里是一个小辈,该议论的!   何况人都死了二十年了,难不成去将墓挖开,让人起来,说说当年到底怎么一回事吗?   于是这些人,开始指责李初兰,说她没有教养,半点女子的德、行都没有。   李初兰气的脸涨红,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李初尧继续说:“你才冲店员说,我们窈遇“客人太少了,高价卖,赚一个是一个”,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这几套产品贵。”   李初尧让人将东西拿过来,然后放到桌上,当人看清说明书上写着“雪莲”,顿时惊讶的能塞下鸡蛋。   雪莲可贵了。   李初尧接着说:“不仅仅是因为原料贵,还是因为用它的人尊贵。”   李初尧看向众人,“不妨告诉大家,这个样品摆在这里,并非拿来卖的,而是当做镇店之宝,因为用他们的人,在宫中,所以独一无二。”   “为了表示窈遇对贵人的尊重,所以概不外卖,只提供给宫中的贵人。”   李初尧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窈遇的东西,要是真的进了皇宫,那他们用的东西,同贵人出自同一家,这不是无上的荣誉吗!   这可是窈遇的东家,亲口所说,而且谁敢拿皇宫的事情,来乱说!   本来还嫌弃的人,这会儿哪里管什么私生子哦,这点消息,哪有供货给皇宫的人,劲爆呢!   李初兰见风向变了,牵扯到了贵人,哪里还敢放肆。   连苏珍都没顾及上,夹着尾巴推开人群,赶紧走了。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看样子是回去找李盛堂商量对策去了。 第226章 不守妇道   苏御见事情解决了,走到李初尧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苏珍出言:“这么大肚子还出来,也不嫌丢脸!”   李初尧本不欲同她计较,现在听到她这么说了,嗤笑一声,“李少夫人这是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苏珍“你”了一声,目光落在自己肚子上,隐忍的咬住了嘴唇。   李初兰都不是李初尧的对手,她哪里能占得了便宜。   苏御转过身瞧她,目光落在她肚子上,转头给冲李初尧说,“夫君,我想李少夫人,应该怀的也是双胎吧,这肚子,同我那时候差不多。”   参加了赏梅宴会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苏珍这肚子,要是从那时候开始算,看起来确实大了些。   苏珍面色一白,生怕他将之前,在城西湖边的事情,公诸于众。   李初尧揽着苏御的肩膀,笑吟吟说:“可能是吧。”   苏珍呆不下了,连忙让丫鬟,扶着她出了窈遇。   苏御勾了勾嘴角,苏珍还真以为,他没有脾气是不是!   李初尧见他这副得意的小模样,无奈笑了笑。   他转头冲众人说:“今日让各位见笑了,大家该买什么,买什么,散开吧。”   本来还有心想要问问,加了雪莲的护肤品,见李初尧这副态度,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们是没有缘分享受了。   等人都走了,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另一只手,绕过肩头,往楼上走。   莫一紧跟在身后。   另一边,回到李府的李初兰,恰好碰见自家大哥李初博。   后者往她身后瞧了一眼,忍不住问:“苏珍呢?”   李初兰愣了一秒,不屑道:“又不是找不到路回来,管她干嘛!再说要不是她,大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李初兰!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要不是因为她有孩子,我早就!”   李初兰被李初博一瞪,吓得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见李初博依旧沉着脸,李初兰没忍住脾气说:“大哥,她把你害的那么惨,你怎么还替她说话!”   李初博睨了她一眼,“我现在只有靠她肚子里的孩子,才能翻身!你懂吗!”   李初兰气的一跺脚,起身跑开了!   等苏珍将孩子生下来,她就让人尝尝,设计她大哥的滋味!   这不要脸的女人,真是晦气!   等到了李盛堂书房门外,李初兰也没管里面有没有在商量事情,直接推开了大门。   “爹,窈遇的东西,已经卖到了宫里去,还说只卖给贵人,不外卖!”   李盛堂皱了皱,此事他怎么没听说呢!   “你确定?”   “嗯,李初尧亲口说的!”   李盛堂陷入沉默,亲口所说,大概是真的!   要是窈遇有了这层关系,那他以后,还怎么将东西,全合并到李家来!   见李盛堂陷入沉思,端着鸡汤前来的周应雪,不由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父女俩都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李初兰看了她一眼,连忙抱住人的胳膊,小声说:“今日我同苏珍去了窈遇,见我被欺负,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周应雪皱了皱眉,看了李盛堂一眼,“那人呢?”   李初兰没得到想要的回答,撅了撅嘴,“后面呢!我都回来了,难道她还呆在窈遇不走?”   周应雪:“胡闹!她肚子里可有你哥的孩子!赶紧去将人接回来!”   周应雪清楚的知道,要是李初博连同孩子都没了,会是什么下场!   平日他们在府中,一直为难汤怜母子,要是他们这房没了后,肯定是李初亦继承李家,这怎么行呢!   除非他们不想要好日子了!   李初兰目露委屈,本来李初博的态度,就让她不高心了,没想到周应雪也是这副态度,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妒意,没了孩子,她不信苏珍那只破鞋,还能像现在这样。   李盛堂想说两句,终归什么都没有说。   但想到窈遇的事情,他又升起了其他念头。   要是窈遇真的已经打通了宫中的路,那么皇商的事情……李盛堂眯了眯眼睛,或许可以握手言和,将李初尧认回李家。   李初兰不知道自家爹爹的心思,这会儿被周应雪劝着去找人,她求救的看向李盛堂,见人不理自己,一跺脚跑了。   “老爷,这孩子……唉……”周应雪的叹气将人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李盛堂看了一眼,“无妨,只要李家在,就没人能够欺负得了她。”   周应雪娇嗔一声,说:“老爷你再这样宠下去,只怕会无法无天。”   李盛堂不甚在意,有这样的一个骄阳跋扈的女儿,他能够省许多事情。   他不能出面的事情,交给李初兰更合适。   到时候只需要一句孩子不懂事,也就过去了。   只是儿子……没一个争气!   尤其是李初博,本来他寄以厚望,结果……   另一边,出府找人的李初兰刚走到门口,便瞧见苏珍回来了,看见离开的马车,李初兰眯了眯眼睛,“那是谁啊。”   苏珍回头看了一眼,“雇的马车,妹妹坐马车回来,总不能让我挺着肚子,从窈遇走回来吧。”   她当初也是苏府的小姐,忍耐了许久李初兰的明嘲暗讽,加上方才在窈遇还受了苏御的气,回来又被质问,态度难免有些冲!   李初兰面色不好看,“冲谁说话呢!不过是仗着孩子,嫁进我李家的荡妇,你有什么资格同我叫板!”   两人还没进府,李初兰说话,嗓门又大,路过的人,心生好奇,立马围了过来。   苏珍被她那声“荡妇”刺激的红了眼睛,“妹妹说话,未免太过分了!”   李初兰嗤笑一声,“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看着众人对苏珍指指点点,她心中舒坦的不得了,她抱着手臂,站在台阶上,又接着说:“赏梅宴会前一个月,就约我哥在城西湖边的亭子,翻云覆雨,你不是荡妇是什么?”   她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瞪大的眼睛里,写着我听到了惊天秘密!   苏珍面对众人的指点,如同被扯开了遮羞布,赤*裸的站在人面前。   话是从李初兰口中说出来的,李初博又是李初兰的亲哥,这种事情,肯定假不了。   “那赏梅宴会,说因为苏珍被李公子玷污,岂不是说不过去了?”   “是啊,既然这两人早就暗度陈仓,那日李公子,不就白受了李老爷一脚?”   “我看苏珍这个肚子,很可能是野外怀上的!”   “那赏梅宴会的事情,不就是苏珍一手安排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苏珍脸上火辣辣,仿佛被人按着甩耳光!   “你别血口喷人!”苏珍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我要找爹娘主持公道!”   她苏家帮李家拿到了窈遇那么重要的东西,又岂是能随随便便被侮辱!   苏珍想进府,李初兰偏不让。   然而变故就在此时发生了,苏珍的前夫,从人群中挤进来,以众人掩耳不及的迅雷之势,一巴掌甩到了苏珍脸上。   苏珍被大力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一声,随后疼痛,直接袭来。   只听眼前的人说:“你个贱人,原来早就找好了下家,就等着我的休书呢!”   “我怎么娶了你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竟然给我戴绿帽子!”   说着又狠狠踢了苏珍一脚!   可想而知,到底有多愤怒!   李初兰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变故,直到见血流了出来,她吓得尖叫,捂住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府中的小厮,也跟着慌了,连忙让人去请大夫,和找老爷夫人出来。   苏珍的前夫,愣了一下,随即又骂道:“好你个婊子,原来还没休妻之前,就怀了别人的孩子,不守妇道!”   他越骂越难听,本来还想上脚,却被人拉住。   这要是再打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但有的人,又能理解这种愤怒,毕竟谁都不是圣人。   反正众说纷纭,等李盛堂和周应雪出来,苏珍已经晕过去了。   李府门口一阵慌乱,冷冉兴致勃勃看完全过程,连忙回去禀告。   这时候的李初尧和苏御,还在窈遇。   账本上面,有几笔不对的账目,显然是管事临走之前,留给窈遇添的堵。   李初尧冷笑一声,以为这,他就没办法了吗,宋家过河拆桥,这手段,用的还真不错。   苏御看了一会儿,便困了,李初尧让人躺一会儿,走的时候叫他。   等李初尧处理好账本的事情,起身去叫醒苏御,只见人睡得正香。   李初尧歇了心思,等人自然醒。   所以冷冉等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瞧见自家主子回来。   苏御见他一脸迫不及待,想要说事情,好奇地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主子预料的不错,兰涓那边给苏珍的前夫送信,说苏珍早有预谋,想踹了他找下家,结果他今天找来李府,正好听见李初兰羞辱苏珍的话。”   冷冉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们猜怎么着?李初兰骂苏珍荡妇,该说赏梅宴会之前,就约了他哥翻云覆雨!”   “听到这话,人都疯了,推开人上去就是一巴掌,又踢了一脚,都见血了!” 第227章 孩子出生   冷冉越说越起劲,仿佛要让苏御和李初尧,感受现场的刺激!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只怕这样一来,苏珍想要借着孩子,在李家博得一席之地的愿望,实现不了了!   李初尧:“你没一并将结果打听来?”   冷冉兴致勃勃往外跑,“那我再去一趟。”   李初尧:“……”   冷冉和冷一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别,这两兄弟,要不是长的像,估计没人能看出来,两人是亲兄弟。   苏御突然问:“你今日说了宫中的事,李盛堂想要打主意怎么办?”   李初尧扬了扬眉毛,将人拉过来,摸了摸人的肚子,说:“要么他光明正大,说我是李盛澜的儿子,让我回去继承李家,要么我就让他,痴人说梦话!想也别想!”   苏御点点头,突然说:“感受到他动了吗?”   苏御已经习惯,李初尧时不时摸自己肚子了,偶尔还能遇到孩子踢自己。   “嗯,这小屁孩有多动症。”   苏御:“……”   他一巴掌打掉李初尧的手,转过身不理人了!   李初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讪摸了摸鼻子,将人哄了回来,才说:“说错了,是两个小可爱。”   苏御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模样。   两人又聊了几句,结果没有等到冷冉回来,冷一先回来了。   “什么事?”李初尧看着脸红的苏御,轻轻捏了捏人的指尖,随后扶着人坐到椅子上,又若无其事的抽了一本书,放在书桌上。   冷一装作没看见刚才两人的亲热,说:“宋家那边的产品出问题了。”   李初尧诧异道:“这么快?”   怎么突然提前了?   冷一点点头,“宋默急功近利,想要快些赶超窈遇,就自己试着做了新品,没来得及试用,便直接卖了,结果用的人,脸上全起了红斑。”   苏御从书里抬起头,“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冷一点头。   李初尧敛眉沉思,过了一会儿,问:“宋家出了解决方案没有?”   冷一摇了摇头,“没有,宋家以为他们是李家派来的人,故意讹诈他们,就没管!”   “不过,我做了点手脚,让宋家信以为真是李家做的!”   李初尧真想替他竖起大拇指,越来越深得他心了!   果然还是冷一办事,让他放心。   “做的好,所以现在宋家什么打算?”   冷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初尧勾了勾唇,这可就好看了。   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两方人就打起来了。   也不知道,当宋家发现误会了李家时,会不会愧疚。   苏御好奇道:“李家就这么任人诬陷?”   冷一:“李家还不知道。”   行吧,苏御又把脑袋,埋回了书里。   冷一继续去监视两家的动向,李初尧将事情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苏御乘着他想事情,自己去将电视打了开来,然后一边吃着果脯,一边津津有味看电视!   李初尧听到玛丽苏的声音,立马转头瞧人,见苏御脸上挂着笑,最终无奈勾了勾唇。   苏御察觉他看自己,回了一个眼神,不等人对视,又把视线挪回了电视上。   李初尧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任由人去了。   冷冉是第二天回来的,李初博和周应雪知道孩子没了,脸上没了笑容,前者气的想杀了亲妹!后者虽然生气,但还至于失了理智。   要不是周应雪拦着李初博,李初兰就已经被李初博掐死了!   李盛堂没什么表情,本来他也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就如同是李家的笑话!   他愿意看在窈遇的东西的份上,给几分薄面,但也仅仅限于让人照看好人。   丝毫没有给人公道,惩罚李初兰的心。   反倒是汤怜三番两次在周应雪年前逛,冷嘲热讽劝人再生一胎,免得嫡系没了人。   苏珍醒来知道自己没了孩子,李初博也对她没有好脸色,气的想杀了李初兰!   要不是她不让自己进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她的孩子,又怎么会没了!   李初兰被李初博吓到了,丝毫不敢往前凑,干脆躲着人,不敢放肆!   不过苏珍的日子也不好过,李府的人,都看不起她,李初博虽然不能人道了,但喜欢上了用道具折磨人。   苏珍还在做小月子,也没被放过!   她苦不堪言,早知道嫁给李初博是这个样子,她就不去招惹李家人!   而且她的信根本传不到苏家!   李初尧和苏御对他们的家事不感兴趣,因为苏御要生了!   宋家产品问题,越闹越大,还是连着用了好几个月产品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的产品,一直存在问题。   宋家忙的焦头烂额,毕竟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和钱财。   不管对方怎么样,李初尧都没了心思。   离莫一算好的日子,还有十天,今天早晨,苏御还生龙活虎。   中午刚要吃饭的时候,突然一阵肚子疼,脸瞬间惨白,吓得李初尧赶紧丢了筷子!   好在莫一也在,慌神之际,李初尧都忘了,可能是孩子要出生了。   莫一让李初尧抱着苏御去准备好的产房。   苏御痛的死去活来,抓着李初尧的衣服又揪又咬,看得李初尧心惊胆颤,一句“不生了”卡在喉咙里。   主要是这个关头,不生了不现实!   抱进去,李初尧便被赶了出来。   听到苏御的痛喊声没了动静,李初尧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要不是知道麻醉效果,他都要冲进去了。   他在外面踱步,一直走来走去。   乔天让人去通知了顾莱和苏烈。   来的时候,人还在里面,没出来。   苏烈:“怎么样了?生了没?怎么没有声音?”   苏烈还不知道,苏御用了麻药。   李初尧本来担心的心,更担心了。   没回答苏烈的问题,直接往里面冲,好在顾莱和张成及时将人拽回来。   顾莱皱了皱眉,“李初尧,冷静!”   李初尧吼道:“我冷静不了!”   好在苏烈还有理智,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不该问。   本来就紧张又害怕的李初尧,听了他的话,脑子里那根“冷静”的弦直接崩了!   李初尧手都在抖,眼神直直落在房间里,过了一会儿,一盆血水被画茗端出来,李初尧仅剩的理智荡然无存。   他抬脚就想往里面有,张成立马拦住人。   李初尧红着眼睛,仿佛谁拦他,就要同人同归于尽。   好在张成功夫比他好,连着同人过了十几招,李初尧的理智终于回来了。   正巧这时候,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   李初尧愣住,不可置信的转头,傻兮兮地问:“生了?”   顾莱点点头,“生了。”   苏烈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们以为李初尧冷静下来了,应该放心了,结果这人三两下避开人,直接进了产房。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   莫一听到动静,皱着眉看向李初尧,“尧哥,你怎么进来了?”   李初尧现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阿御怎么样了?”   莫一示意画茗将包好的孩子给李初尧。   “没事,等我缝合伤口就好了。”   李初尧松了一口气。   两个孩子皱巴巴的,但模样一点都不像,还一大一小。   画茗见李初尧目露嫌弃,“主子,大的是公子,小的是双儿,小孩子小时候,都这样,长开了就好。”   李初尧点点头,“抱出去吧。”   画茗一脸错愕:“啊?您不抱抱吗?”   见画茗一脸“你可是亲爹”的模样,李初尧接过,抱了一下大的,又递给了画茗,让她抱出去,“小的留在里面就好,阿御醒来肯定想看。”   画茗一脸懵逼,不是都宝贝儿子吗?怎么到了主子这里,对双儿情有独钟呢?   画茗不知道的事,李初尧这会儿,谁都不想看,这是苏御用命换来的!   肚子上的口子,还在呢!   他心疼!   画茗抱着孩子出去,苏烈率先迎上来,“怎么只有一个?”   “这是大公子,哥儿被主子留在产房了,说等主君醒来看。”   苏烈点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顾莱深深看了里面一眼,还是头次见宝贝双儿,不宝贝儿子的人。   等莫一处理完伤口,苏御麻药没过,一时还醒不过来。   见李初尧铁了心要等人醒,莫一想了想说:“尧哥,孩子该饿了,不如你先出去等?”   李初尧摇了摇头,“你把孩子抱出去吧,我看着阿御。”   莫一无奈,李初尧用酒精将全身喷了一遍,才靠近人。   莫一刚要推门,李初尧又问:“能先让阿御去床上躺着吗?”   虽然产房的床,是他特意定的,也很舒服,但这里面的味道,让他很不喜欢。   莫一点点头。   李初尧松了一口气,他的阿御,肯定喜欢自己身上,清清爽爽的。   莫一抱出去时,大的新鲜劲已经过了,正好几个大老爷们,欣赏小哥儿。   苏烈忍不住说:“大的像初尧,小的像阿御。”   张成跟着说:“是啊,不过两孩子的眼睛,都像苏御,鼻子和嘴巴像尧弟。”   顾莱:“毕竟亲生的。”   三人噗嗤一笑,结果将孩子吵哭了。   莫一抱着孩子,去找乳娘了。   三个大男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愧疚。 第228章 告别   苏御醒来的时候,李初尧正在一边,望着皱巴巴的小孩,一脸嫌弃。   不会生了一个怪物吧?   苏御瞪大了眼睛,想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李初尧察觉到动静,转过身看人,“别动,肚子上刚动了刀子,小心扯到伤口。麻药还没过去,这会儿可能感觉不到。”   他把小孩放到小床上,连忙过来看苏御,见人脸色苍白,又忍不住担心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莫一过来看看?”   苏御摇了摇头,他现在没什么感觉。   李初尧想起,麻药的效果,没那么快消退,倾身亲了亲人,“辛苦了。”   苏御笑了笑,“孩子呢,我想看。”   又想到李初尧方才的表情,他皱了皱眉问:“是不是太丑?”   李初尧一愣,“没有,只是有点皱。”   苏御蹙了一下眉,没明白是怎么一个皱法。   刚剖了孩子,要等六个小时候,才能吃东西,而且只能吃流食,现在才三个小时,苏御只能去枕头平卧。   李初尧只好将孩子,放到苏御脸庞,让人看了看,又让画茗将另一个放到苏御的脸另一边。   苏御左右看了看,总算明白李初尧的皱是什么意思了,他目露嫌弃,“为什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说好的粉雕玉琢呢?   李初尧跟着应声,“和我想的也不一样。”   画茗噗嗤笑出声,“主子,主君,小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个样子,等过几天就好了。”   苏御放下心来,又瞪李初尧,“你不准嫌弃。”   这是典型的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李初尧点点头,“不嫌弃,你用命生的,我哪里敢嫌弃,珍惜还来不及呢。”   苏御满意了,又嫌弃看向两个小朋友,他想戳一戳小朋友的脸,但又使不上力。   李初尧:“……”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乔天的声音,“主子,李当家和二当家来了。”   李初尧这次想起,还有三个大男人,在正厅喝茶呢。   “你去招唿他们,就说我一会儿出去。”   乔天应了一声“是”,随后离开了。   “你去陪他们吧。”   李初尧对上苏御的目光,又凑过去亲了亲人,“无妨,他们知道我在乎你,不会在意少到一会儿的。”   苏御蹭了蹭他的脸,“我想喝水。”   “画茗,准备好的温水呢?”   “奴婢这就去拿。”   李初尧坐直了身体,看了看孩子说,“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小哥儿。”   所以名字,我们一人取一个。   苏御明白他的意思,“小的就要苏珏吧。”   像璞玉一样,精雕细琢,能够像自己一样,找对自己的另一半。   珏,有合在一起的两块玉的意思。   李初尧明白他的意思,握住苏御的手,又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那哥哥就叫李希珏,希望他可以爱护和保护弟弟。”   苏御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也不知道等哥哥知道自己的名字由来,会不会怪李初尧这个捡便宜的爹。   取好了名字,李初尧让画茗抱着大的去客厅,李宽估计是来看干儿子。   “小的也抱去吧。”   “不想留一个陪着你?”   苏御摇了摇头,他现在只觉得口干。   李初尧让墨秦将另一个孩子抱出去,随后拿着温水,用棉签沾水替人润唇。   “不能直接喝吗?”   李初尧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还要等是三个小时。”   苏御清秀的脸上不由带了委屈。   “我再也不生孩子了。”   李初尧亲了亲他,“好,以后都不生了。”   苏御想起要生时的阵疼,冲李初尧撒娇,“真的好疼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李初尧感受到了,苏御当时的感情,大抵是害怕、担心和期待,还有疼痛,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吧。   李初尧真想将人抱进怀里,好好哄一番。   只是苏御这个样子,还不能乱动。   他冲窗户喊了一声,“冷一!”   下一秒冷一从外面进来,“主子,什么事?”   “去给乔天说一声,让他好好招待客人,我就不出去了。”   “是。”   苏御眨了眨眼睛,“这样会不会不好?”   李初尧摇了摇头,“都是熟人,他们明白。”   苏御“嗯”了一声。   他现在只想李初尧留在身边。   大厅。   刀疤脸和李宽看着小孩,抱都不敢抱,还是苏烈有经验,教人怎么抱。   不过孩子没敢在外面呆太久,莫一交代过了,切莫让孩子着凉。   虽然现在是五月,也不冷,但也不能热着了孩子。   孩子被抱走,李宽摇了摇头,“原来刚出生的小孩,长这样。”   刀疤脸深以为然,他也是头次见。   顾莱和张成对视一眼,后者将人揽住,在人耳边说:“羡慕吗?”   顾莱睨了他一眼,“你羡慕?”   张成摇了摇头,“从我决定同你在一起那天,我就没想过能够有孩子。”   顾莱盯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顾莱才说:“大哥说过继一个孩子给我。”   张成点点头,“你想养就养着。”   顾莱:“……”   这话说的,不想养了,还能退回去。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孩子的满月酒,李初尧只请了几个好友,并没有铺张大办。   如今两个孩子的模样,已经同粉雕玉琢差不多了。   苏御越发喜欢,抱着孩子,床上都没李初尧的位置了。   对此,李初尧怨念很大。   好在满月酒,干爹比较多,还有一个大伯在。   李初尧揽着苏御,瞧一堆人逗孩子。   李初尧勾着嘴唇一笑,“干爹多也挺好的。”   苏御深以为然。   李希珏不爱哭,乖巧的时候,同苏御的性格一样,但苏烈反对,成爱哭闹的苏珏,才是苏御的翻版。   苏御死不承认,硬说苏珏的性格,遗传了自己夫君。   李初尧如同昏君一般,夫郎说什么是什么。   苏烈啧啧咂舌,对此只叹了一口气。   孩子既然满月了,苏烈也要离开京城去南川了,毕竟小八还在等他。   何况书信,已经解决不了他的相思之苦了。   今日一聚,既是庆祝,也是告别。   苏御很不舍,挨着苏烈坐着。   李初尧端起酒杯,敬众人,“这段时间,承蒙各位包涵。”   因为苏御的原因,李初尧根本不愿意走开,所有哪怕来了客人,他也没怎么离开过苏御的身边,怠慢了人,自然应该道歉。   李宽无所谓,这可是他的干亲家,以后还指望孩子孝敬他呢!   刀疤脸就更无所谓了,李初尧重色轻友,又不是第一次了。   顾莱和张成最先认识人,又是合作伙伴,就更不会了。   苏烈作为孩子大伯,最没有人权。   不过这杯酒,还是应该干掉。   苏御不能喝酒,拿了一杯果汁,同人碰杯。   等喝完一杯,李初尧冲众人说:“孩子的百日宴,还请诸位赏脸。”   百日宴该大办,所以届时,窈遇许多生意上的人,也会来。   苏烈端起酒,“我届时肯定来不了了,这杯酒我自罚。”   张成跟着起哄,“一杯怎么够,亲侄儿,三杯才对。”   刀疤脸也附和,“对啊,必须三杯!”   苏烈无奈一笑,好在是最新的果酒,不然几杯下肚,也不知道醉成什么样子。   李初尧看着,丝毫没有帮忙的样子。   苏御瞪他一眼。   李初尧眨了眨眼睛,很无辜。   要走的人,又不是他!   苏御想到什么,等苏烈喝完酒,说:“大哥,订好了成亲的日子,记得提前给我们说。”   苏烈点头,“好。”   他温柔了神色,“照顾好自己,也别对初尧那么凶,以往我温和的弟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苏御耳尖一红,他哪里凶了,平常都是李初尧太让人生气了,他才凶的好不好!   李初尧替他正名,“苏烈放心吧,阿御性子温和着呢。”   苏烈抽了抽嘴角,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就不多嘴了。   顾莱和众人噗嗤笑出声。   苏烈一一道别,如同当日沂南过年一般。   也不知道今日一别,再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纵然有千万无语的不舍,最终也只剩下一声珍重。   酒过三巡,宴席散了。   顾莱和张成离得近,李初尧让乔天找人用马车送他们回去。   刀疤脸和李宽在客房睡下了。   苏烈还有话同人说,等其他人走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沓信纸。   “这是我收集的证据,当年母亲和祖父的死,都在这里了。”   苏御没有接,这东西传出去了,柳秀可就彻底毁了。   最后可能落得一个休妻的下场!   谁家会容忍一个妇人,对长辈下毒手呢!   苏烈抬手摸了摸苏御的头,“已经是做爹亲的人了,以后孩子受了委屈,可就该抗起担子了。”   “万不可像以往那般,任性,缠着初尧。”   李初尧本想出言维护,但想起这是苏烈临别交代,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苏御点点头,“大哥,一路小心,还有……对小八好点。”   “我知道。”苏烈笑了笑。   苏御抹着眼泪,又继续说:“我是怕你欺负了小八,打不过表哥还有舅舅。”   苏烈哭笑不得,他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229章 栽赃嫁祸   苏御看着乔天领着苏烈离开,转身扑进了李初尧怀里,这次一别,下次再见,就是苏烈成亲的时候了。   届时也不知道是怎样一副光景。   李初尧拍了拍苏御的后背,抱着人紧紧相贴。   过了好一会儿,苏御才从李初尧怀里抬起头,“等大哥大婚,也不知道届时带着孩子,是否方便。”   李初尧在他鼻子上一点,又低头在人鼻尖上亲了一下,说:“放心吧,我们都去了,还能留着孩子,自己在家不成吗?”   苏御想想觉得也是。   “别想那么多了,你生了孩子,自然应该带着人回去,看看外公和舅舅舅母们。”   “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等空了,写信回去问问。”   苏御一笑:“好。”   李初尧突然将手伸到苏御腋下,将人往上一掂,“腿盘好,夫君抱你回屋。”   苏御脸一红,连忙按着他说的把腿圈在人腰身上。   等苏御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脖子,李初尧才将手往下,托着人的屁*股。   “自己算算多久了?”   苏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他脸红的滴血,从知道他怀孕,两人就没做过。   时隔了这么久,他当然也是想的。   苏御趴在肩膀上,不敢说话。   李初尧笑了笑,按了某个地方一下,“阿御,还记得感觉吗?”   苏御身子一颤,小声道:“别说了。”   李初尧挑了挑眉,偏头看到苏御白皙的脖子,喉结滚动。   他凑过去,吹了一口热气,某个地方已经有了反应。   苏御差点就抱不住他的脖子,要不是这人用手支撑着他,只怕他已经摔了下去。   李初尧抱着人快速回了屋,房门“碰”地关上,李初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人压在了床上。   乳娘跟孩子就在隔壁的第三间屋,苏御将手腕塞到嘴里,不敢发出奇怪的声音。   李初尧停下解人衣服的动作,将人的手从嘴里拖出来,握着人的手腕,亲吻了一下,说:“放心吧,他们听不见。”   苏御还是觉得能够听到,咬着嘴唇,不肯放松。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倾身吻住苏御的嘴唇,“当初,我让乔天加固了墙壁厚度,那边关上门,听不见的。”   “真的?”   李初尧点头。   苏御松了一口气。   李初尧挑来他的衣服,目光落在那道疤上,他轻柔没有杂念的吻了吻,惹得身下的人,颤抖了两下。   衣裳落下,床幔遮掩。   床榻发出吱吱的声音,顺便混杂着脸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夜晚还长,寂静的四周,只剩下房屋里的人,还在勤劳的奋斗。   积累了这么多月的欲*望,后果便是苏御起不来床。   李初尧望着怀里的人,满足的凑过去亲了亲人。   嘴唇刚贴在人眉心,苏御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声音带了小声的啜泣,“不要了……不……呜……”   李初尧心疼的将人往怀里揽了揽,又轻轻拍了拍人的后背。   似乎察觉自己安全了,苏御又往李初尧怀里拱了拱。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两人都光熘熘的,这个动作,也不怕自己再次兽性大发。   昨晚做的太过了,苏御那处受了点伤,上过一次的地方,还是再上一次比较稳妥。   他拿过枕头上的药膏,抹了点在手指上,一手支撑着被子,一手往里面探。   异物突然袭来,苏御“唔”了一声,往前躲。   李初尧后悔没穿衣服了,真是痛苦又快乐的折磨。   药膏的揉抹开,苏御整个人已经挂在李初尧身上。   仿佛这样能够躲掉后面的手指。   李初尧揽着人一个翻身,苏御已经趴在了自己身上。   这么大的动静,苏御再不醒,就怪了。   他睁开了眼睛,察觉手指还在某个地方,“你、松手!”   李初尧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抹药呢!别乱动!”   苏御脸红,“我自己来不行吗?”   李初尧被磨蹭的心猿意马,“你自己又看不到。”   想到什么,他挑了挑眉问:“难道你想拿个镜子,看着往哪里抹?”   苏御全身红的像只虾米,这人说的太羞耻了!   “闭嘴!”   李初尧见人凶巴巴的模样,将手伸出了被子,就在苏御松了一口气时,他又摸了点药膏,往被子里探去。   苏御被弄的没了脾气,更过分的是,他也有了反应。   李初尧笑了笑,“还来吗?昨晚谁缠着我不放来着?”   苏御恼羞成怒,“分明是你自己缠着我不放!”   “是吗?”   笔芯插进了花朵里,花蕊一颤一颤,却又包裹着笔芯,不让离开。   苏御哼的出了哭腔。   药膏的好处就是,让人没了痛感,并且快速消肿,让受伤的地方,快速愈合。   当然也可以做香膏使用,更加让人肆无忌惮。   李初尧含住苏御的耳垂,“别哭,我怕控制不住,再狠狠折腾你。”   苏御哭声止住,蓦地一个翻身,他已经在李初尧身下。   他瞪大了眼睛,某个庞然大物,已经深入到了里面。   被子遮挡了两人的身体,可床榻却唱起了歌。   等再次完事,苏御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偏偏眼前的人,还在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让你夫君憋这么久。”   苏御看都懒得看他,将被子一裹,翻身不理人了。   李初尧将人翻过来,亲了一下,起身去洗漱。   画茗见两人还没起,就猜到昨晚主子干嘛了,一早让人准备了热水,这会儿刚好用上。   苏御困的洗澡都没醒,李初尧整个人神清气爽,去看小家伙的时候,心情更加好了。   昨晚半夜没哭,真是太合他心意了。   逗弄了一会儿孩子,李初尧才去处理正事。   鸿书看到人,主动进了书房,“尧哥,宋家那边已经闹大了,现在连同李家那边,也出了事。”   李初尧点点头,“窈遇的生意怎么样?”   鸿书皱了皱眉,“没有回升的迹象,但比之前好了一点点。”   李初尧点点头,“没事,会慢慢好起来的。”   “尧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李初尧摩挲下巴,想了想说:“加一把火,让刀疤脸的人,去说宋家陷害李家。”   鸿书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   宋府。   宋通澜一巴掌打在兰涓脸上,“窈遇给的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宋默拉住宋通澜,“父亲,此事肯定是李家故意陷害!”   宋通澜怒火滔天,“要是李家陷害我们,那些用了好几个的老客户,怎么可能出事!难道他们从一开始,就被李家买通了吗!愚蠢!”   宋默还想说什么,宋通澜立马呵斥:“若是你再辩驳,就滚出去!”   宋默收回了手。   宋通澜看向兰涓,“你去联系李初尧,我要同他谈谈!”   兰涓捂着脸哭泣,“老爷,这事当初是您答应的,怎么到这时候,又怪起我来了?难道我就不冤枉吗!”   宋通澜攥紧了手指,“要不是你说东西是真的,我会相信你!指不定,李初尧早就知道你参与了害死兰舟,故意将我一军!”   兰涓趴在地上哭,眼里露出恨意来!   亏她还想着放苏御一码,原来早就设计好了她!   绝对不能说是窈遇的秘方有问题,不然宋通澜肯定会休了她!   指不定还能打死她!   “老爷,李初尧和苏御绝对不知道,他还写信,同我商议,怎么对付李家呢!会不会是下人制作的时候,出了问题?”   从出事到现在,宋通澜根本没能查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若是李初尧真的写信给兰涓,商议怎么解决李家,很可能,李家出事,其实是装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混淆视线。   但老客户又怎么解释?   兰涓见缝插针,“老爷,你挖来的人,我可听说,李家也出过高价!”   这话倒是提醒宋通澜了,那些人能够因为银两,离开窈遇这个老东家,肯定也能因为李家,背叛他宋家!   想到此处,宋通澜面色铁青!   兰涓微不可查勾了勾唇,融宋通澜多疑,只要丢出引子,必然会跟着猜下去。   “既然如此,那你约李初尧,我要同他见一面!”   兰涓面露难色,“苏御刚生了孩子没多久,他抽不开身,不然也不会写信给我。”   宋通澜眯了眯眼睛,“信呢?”   “怕被有心人利用,已经烧了。”   宋通澜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宋默连忙将兰涓扶起来,“母亲没事吧?”   他刚才收到兰涓的眼色,让他别插话,她能自己解决!   兰涓摸了摸脸,“默儿,为娘问你,想要宋家吗?”   宋默皱了皱眉,“母亲是什么意思?”   “如今看来,窈遇的东西,肯定有问题!李初尧为我要嫡母的位置,就是为了今天,埋下隐患!你爹若是知道,李初尧早就同我们没了联系,加上宋宁母亲的死,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母子,如今我们只有一条路!”   兰涓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宋默瞪大了眼睛,“母亲是想……”   “默儿,我们别无选择了!”   “如果我们不下手,宋家有野心的庶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是……”   “栽赃嫁祸,别忘了,还有宋宁。” 第230章 置气   宋家这边,有的人心思各异,有的人老谋深虑,也有的人恶计环生。   而李家,李盛澜刚收到宋家陷害李家的消息。   “碰”地一声,李盛澜捏着拳头的手,直接砸到了桌上,“宋家未免欺人太甚!”   李盛朗惴惴不安,他们都知道宋家是怎么出事的,如今李家之所以出事,很可能是宋家的报复!   他想说,但见李盛堂愤怒的样子,又闭上了嘴。   李初博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李初亦身上。   自从苏珍没了孩子,李盛堂对他,要就没了当初的栽培之心。   他低垂着头,没说话。   李盛堂却不放过他,“初博,当初这件事,一直交给你负责,现在出了这种事,一点挽救的余地都没有,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初博死死咬紧后槽牙,眼神带着狠意,等他再抬起头,眼底只剩下知错,“父亲,购买我们产品的人,症状同宋家一样,不如我们就说,这些人买了宋家的东西,故意来讹我们!”   李盛堂蹙了一下眉毛,李初博这话倒是提醒他了,这也太巧合了!   他们和宋家都出了这种事,为什么窈遇没有问题呢?   难道是他们制作过程,有问题?   还是窈遇给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李盛堂还没想通,李初亦却开口了,“父亲,大哥的办法,确实不错,只是那些人同我们家,还有别的生意往来,若是得罪了,只怕因小失大。”   李初博捏紧了拳头,李初亦就是故意找他麻烦!   “既然你说这个办法不行,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解决?”   李初亦目光轻蔑,“事情是你负责,出了事情,自然应该自己解决,难道还让我们替你收拾烂摊子不成?”   李初博冷哼一声,“我看你也是没有对策吧。”   “你!”   李盛堂皱了皱眉,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们俩给我闭嘴!”   两人看不惯对方,他不是不知道,出言教训道:“现在出事了,你们还吵吵,难道要李家没了,才想得起重要的是什么事吗?”   李初亦率先应声:“父亲教训的是。”   李初博面色难看,见李盛堂看自己,他不情不愿说:“儿子明白。”   李初亦不过是仗着他没了资本,想将属于他的一切,全都争过去!   两人撞上视线,火花四溅,好似要将对方燃烧殆尽!   李盛朗开口道:“二哥,还是先将此事调查清楚……”   李初博火药味十分浓烈,在李初亦那边讨不了好,干脆冲这个懦弱无能的叔伯说:“叔伯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们李家还能诬陷宋家不成?”   李初亦同样火气大,父亲竟然没有罚李初博,“叔伯不会是年纪大了,什么都怕?”   以往他不受宠,没少被跟在李初兰屁股后面的李初夏侮辱,嫡系多了不起啊!   他是庶子就活该被欺负!   想到这里,他巴不得嫡系这一派,全都出事!   尤其是周应雪这个蛇蝎妇人!   “二哥,我好歹是长辈,你就任由晚辈,这般说我这个亲叔伯?”   李盛堂皱了皱眉,低声呵斥:“怎么同长辈说话的?”   李初亦连忙道歉,“叔伯误会了,只是宋家认定了是我们做的,很难改变他们的想法,上次不就狠狠报复了我们吗?”   他们为了追赶宋家的进度,自然做了不少针对宋家的事情,现在想回头,显然不现实!   虽然李家同宋家,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两家人想和好,比登天还难。   李盛朗蹙眉,还想再说什么,只听自家二哥说:“初博和初亦说的不是没道理,你这胆小怕事的性格,也该改改了。”   李盛朗面子挂不住,当着小辈的面,说他胆小怕事,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但他又不敢反驳李盛堂,毕竟当初要不是他这个性子,只怕早就同大哥一样下场了。   要是当年……他不帮着李盛堂遮掩,也不答应将李初尧送去邺城,就好了。   光是现在窈遇的光景,也够他去吹捧了。   早知道,他当初应该让人挂在自己名下,然后把人抚养长大。   周应雪正巧端着点心进来,察觉屋里气氛不对,她笑着开口:“议事了这么久,你们也不知道饿。”   李盛堂看向自己的嫡妻,冲众人挥手,“算了,等吃过了饭在一起商议。”   李盛朗没意见,他早就饿了。   要不是碍于李盛堂的性格,他早就走了。   李盛堂和周应雪走在最前面,李盛朗紧跟其后。   李初亦同李初博对视一眼,前者路过后者的时候,在人身边小声说:“大哥,可还要继续风流?”   “李初亦!”李初博咬牙切齿,府中的人都知道,以前他风流的事情,绝对是个禁忌!   如今他那东西,已经没了用,这人还问他继续风流吗?   这不是摆明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李初亦丝毫不慌张,瞧了他一眼,继续说:“大哥也别生气,毕竟比起当初大哥和妹妹,同我说的话,这完全就是开胃小菜!”   李初博捏紧了拳头,这人!   另一边。   李初尧抱着孩子到苏御跟前,非常有眼色的将孩子,放到床边。   苏御瞪了他一眼,坐在床头,看孩子。   李初尧坐到人身边,让苏御靠在自己身上,小心地给人揉腰。   然而苏御发现某人蹬鼻子上脸,每天晚上都使劲儿折腾自己,结果就是,他连着好几天起不来床。   于是,纵欲餍足的李初尧,下场就是去睡书房。   苏御将孩子抱进屋,挨着自己睡。   乳娘睡外间的小榻,孩子醒了,也方便。   有了孩子和乳娘,李初尧没了机会,只好去书房。   对此,李初尧怨念之深。   不过也没有办法,因为鸿书将窈遇那边的事情,分了一半事情过来,撂了快一年的挑子,如今孩子也生了,总不能还继续撂着吧!   宋家和李家,两家掐架的厉害,就算产品的价格,压的再低,其他人也不敢买。   李初尧趁着这个机会,让鸿书准备办一场活动。   做一次抽奖。   但凡买过窈遇东西的人,都可以参加,当然数量有限,号码排前五的人,分别可以赠送窈遇的爆款一套。   号码数为一和二,一个系列全送。   前十,送单品。   东西就这些,概率的事情谁也不准,但积极性却很高。   因为这还是窈遇第一次赠送东西。   尤其是美容院的高级会员,对此尤为新鲜,个个跃跃欲试,就等着活动那天,去试试自己的运气!   李初尧听着几家店的管事,分别汇报,活动传出去的反馈,满意的点点头。   “记住了,这次活动,是几家店一起办,每个店的名额有限,采用登记,绝对不能重复!”   “明白。”   李初尧满意了,忙完了店里的事,他也该回去了。   苏御现在有了孩子,也不跟着他一起出来了,如同回到了现代,上班的日子。   李初尧再次叹了一口气,算了,现在这样也挺好。   等到了晚上,李初尧望着两个小宝贝,幽怨的看着苏御。   “这都快半个月了,该让我搬回来了吧?”   苏御轻飘飘一撇,哼了一声。   李初尧磨牙,转身走了!   苏御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平常李初尧都会缠着他多说几句,本来他想等人,再说一次,便答应的,结果这人直接走了!   苏御心中沉闷,也跟着赌气,爱睡不睡!   画茗看出不对劲来,“主君,不如奴婢去将主子请回来罢?”   “不用,就让他睡书房,这辈子都睡书房好了!”   其实李初尧刚搬去几天,他就想让人回屋了。   只是后来,这人忙着窈遇店里的事,有时候早出晚归,等人回来,他和孩子都已经睡下了,等他醒来,这人已经走了。   他俩连面都碰不上,看不到人,也没让下人留话,他当然也生气!   等看见人了,想起这些事,又气不过,就不想搭理人。   何况他早就被李初尧哄惯了,今日也想着人哄哄,他就不生气了,同人好好聊聊。   结果现在更生气了!   画茗看着着急,等苏御把孩子抱上了床,画茗又出去找墨秦,让他去劝劝主子。   李初尧揉了揉眉心,李宋两家产品出事,还是累及到了窈遇的名声,所以即使这些人好了,也没了以往的兴致。   这也导致了窈遇的销售额受到了影响。   他早出晚归那些日子,一是为了处理这些事,二是亲自盯着活动,三是忙着宋李两家事态,别烧到窈遇身上。   忙累了,想好好靠一靠,抱着自己夫郎和孩子,睡个好觉,但回来太晚,又怕将人吵醒,便一直睡在了书房。   今日好不容易,回来的早,结果苏御还那副态度,他当然也生气。   墨秦见李初尧挑灯对账本,不由说:“主子,画茗说主君想让你回去睡。”   “那他怎么不自己来?”   墨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便木着没说话。   李初尧更气了,他哄了那么多起,苏御不能主动服软一次?   他“啪”地将账本合上,起身出了书房。 第231章 柳秀被休   墨秦本以为李初尧回寝卧,正松了一口气,结果出去时,发现自家主子正躺在,葡萄架下的吊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发呆。   墨秦想去劝,却瞧见苏御从房里出来。   他默默退下。   李初尧听到脚步声,往旁边看了一眼。   苏御咬着嘴唇没说话,定定的盯着他看,要不是有月光在,李初尧都差点错过他眼底的委屈。   他冲人招了招手,“过来。”   苏御没动。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一起赏月。”   苏御抬脚走到李初尧旁边,下一秒,整个人被拽着趴在了他怀里。   “苏小狗,我们约法三章。”   听到他熟悉的称唿,苏御抬起头看他,“什么?”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脸,“不准动不动就让我睡书房。”   “还有呢?”   “三章都一样。”   苏御:“……”   双儿的好处就是,恢复的快,如今苏御你肚子上除了那道口子,腰身和肚子几乎看不出同原来有什么变化。   李初尧抱住他细薄的腰身,“我没给你饭吃?”   苏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笑着附和道:“是啊,你没给我饭吃。”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腰,惹得人动作极大,要不是李初尧稳住吊床,两人全都翻到了地上。   苏御:“……”   这可不能怪他,用李初尧的话来讲,那就是应激反应。   李初尧觉得他这副模样,怪可爱,凑过去亲了亲。   “你打算什么时候,将大哥给的东西,散播出去?”   “已经同刀疤脸说了,明日应该就有风声了。”   苏御点点头,“李家和宋家都出事了,苏青山看到窈遇的局势,很可能会借着休妻,来窈遇讨好。”   “你祖父的脸,岂不是被他丢光了?”   苏御瞪了他一眼,“要脸面,就不会有宠妻灭妾这一说了。”   李初尧把玩苏御的头发,“你说你爹是不是有病?”   “可能吧,他心中怎么想,都同我没关系。”   李初尧突然坐起身,苏御跟着让起身,姿势改为跪坐在李初尧身上。   “走了,回去了。”   “?”不是赏月吗?苏御一脸疑惑。   李初尧拍了拍他盘在腰间的腿,“要是将孩子他爹冷到了,我罪过可就大了。”   苏御抱着他的脖子说:“现在又不冷。”   “该睡了。”   苏御:“……”   他俩进去的时候,乳娘正看着孩子,见两人这副模样,掩唇一笑。   “主君,可要将孩子抱走?”   苏御看向李初尧,后者摇了摇头,今日不用了。   抱来抱去,醒了就不好了。   苏御颇为诧异,见乳娘笑嘻嘻的离开,苏御想起两人的姿势,脸刷的红了。   李初尧不以为意,“看见了也没什么。”   “那也不能当着孩子面。”   “孩子还小呢,就算大了,耳濡目染,指不定以后对另一半的要求,同我们一样。”   苏御想骂他“不要脸”,但他后面那句“和我们一样”,又让他期盼。   他当然希望,孩子同他们一样,真心真意对待另一半。   李初尧抱着苏御躺在床上,孩子并列躺在苏御怀里。   苏御突然回身看李初尧,“百日宴你打算怎么办?”   “不着急,还有些时日呢。”   “不能定娃娃亲。”   李初尧一愣,无奈一笑,“想什么呢,我李初尧的孩子,亲事自由。”   苏御点点头。   他只是怕合了眼缘,就像苏青山和兰舟一样。   “睡吧。”   第二天,柳秀的“光辉事迹”,传遍了整个京城。   连带着苏府门口,都被砸了好些臭鸡蛋。   苏青山一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直到下人来禀告,他直接一巴掌扇在柳秀脸上,“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连同我也被连累,苏家的大门上的臭鸡蛋,全是因为你!”   柳秀“啊”地惊叫一声,被大力扇到了地上。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苏凌正巧进来,瞧见地上的柳秀泪流满面,连忙拦住苏青山,“爹,这是做什么!”   “你娘害死了你祖父,传的人尽皆知!我今天就要休了她!”   柳秀连忙抱住苏青山的腿,“老爷,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啊!要不是兰舟那个贱人,我的烈儿,就不会远走他乡!他从小应该在我膝下长大啊!”   苏青山一脚将人踢开,“兰舟的死,我管不了,但是我爹,那是你的长辈!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苏府有一个蛇蝎妇人!”   苏凌跟着跪着,“爹爹,娘也是被逼无奈啊,你当初不也让我们,不要提大哥的事情吗,你那爱娘亲,原谅娘亲这一次,又怎么了!”   苏青山怒不可遏,“柳秀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儿子!毒害长辈,还是被逼无奈!”   见苏青山就要动手,柳秀连忙将苏凌护在身后,“老爷,凌儿还小,他不懂事,你要怪就怪我吧,但我嫁进苏家这么年,你不看功劳,也要看苦劳啊!”   柳秀哭的肝肠寸断,“老爷啊,柳家早就没人了,若是一纸休书,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既然知道,那你还对老爷子下毒!”   若是没有这些证据,亦没人尽皆知,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计较了,但他绝对的不能背上不孝的名声。   苏凌还是头次见苏青山这么大火气,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今日必须休妻!”   “老爷若是执意如此,我今日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母亲,不要啊,爹爹不会休妻的。”苏凌说完,又转头求苏青山,“爹,不要休了娘亲啊!”   除了苏尚北逼苏青山娶兰舟,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威胁他,苏青山冷哼一声,“来人,将柳秀给我拉住,顺便去将笔墨给我拿来!”   柳秀没料到苏青山这么无情,她使劲挣扎,“苏青山,你不能这么对我!”   苏凌跪着挪到苏青山腿边,“爹,我们不能没有娘亲啊!”   “苏御没有娘亲,不也活了下来,难道你没了娘,就要死要活了?还真是跟你娘一个德性!”   苏凌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柳秀还在哭,苏城不在,根本没人能劝住苏青山。   就在这时,拿着笔墨的小厮已经来了。   苏凌想去抢,苏青山一声呵斥:“将少爷给我拉回院子里,不听话,就给我关起来!”   下人哪里敢不听话,一人架住苏凌一只胳膊,直接将人拖走。   柳秀还在哭闹,苏青山充耳不闻,理由都不用编,刷刷下笔,不一会儿,一封休书就已经写好了!   柳秀被人架着往外面走,大门刚打开,一颗臭鸡蛋,刚好砸在柳秀额头上。   柳秀尖叫一声,狠厉的眼神,把外面丢鸡蛋的人,吓了一跳。   那人暗叹一声,难怪连长辈都敢害!   这人刚准备走,谁知柳秀被下人推出了门,苏青山将休书念了一遍,随后扔给柳秀,“从今以后,你跟苏家没有半点关系!”   说完他直接让下人关门。   柳秀上前去拍门,可她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开门。   反倒是惹了一群人观看。   就在此时,苏府的门打开,柳秀眼里升起了希望,但管家扔了一个包袱给她,只说“柳夫人,还请你离开。”   柳秀满眼不可置信。   不等她说话,菜叶子紧接着朝她扔过去。   柳秀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她想骂人,但她不是苏夫人,谁都可以上去踩两脚。   一时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李初尧拉着苏御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柳秀捡起地上的包袱,从墙角躲着走。   “苏青山在无情上面,真的是出类拔萃。”   苏御听懂了自己夫君的讽刺,看到柳秀这副模样,他并没有开心,相反,他更多的是,为兰舟嫁了一个这样的人难过。   “我们回去吧。”   李初尧看出他所想,揽着人往回走。   谁知道柳秀突然看见了两人,像疯子一样,冲了上来。   好在冷一出现,及时拦住了人。   李初尧皱了皱眉,只听柳秀喊:“苏御,是不是你!肯定是你,只有你才想我身败名裂!我要杀了你!啊!”   冷一根本不让人贴近,一直将柳秀控制在两人一米之外。   “冷一直接押着人去官府,就说这人当街行凶,正好大家都有她杀人的证据。”   “是!”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放开我!放开!”   “苏御!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   柳秀谩骂的声音被冷一塞了一块破布堵住。   苏御半天没有说话,李初尧皱了皱眉,“没吓到吧?”   “冷一,等下。”   李初尧示意冷一将人抓稳了,跟着苏御走到柳秀面前。   苏御对上柳秀那双仇恨的眼睛,苏御说:“柳秀,我母亲,你一辈子都无法企及。”   柳秀瞪大了眼睛,想用脚踢苏御,奈何脚刚抬起,冷一的剑已经打在了柳秀脚上。   她痛的差点跌倒在地。   “柳秀,你不配做我母亲的对手。”   苏御的这话,就如同兰舟在柳秀面前一样,让柳秀腐烂的内里,照射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李初尧冲冷一说:“带走吧。”   苏御望着柳秀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柳秀以为她赢了,那他就粉碎柳秀心中的得意,将人贬到尘埃里,一文不值。 第232章 不要脸   苏青山撇清了关系,外人结合以往他宠妻灭妾的事迹,加上这次果断决然的态度,还得了一个孝顺的名声。   有时候,一些人就是这样。   好人突然变坏,罪大恶极。   一向臭名昭著的人,突然变好,欣慰的夸人,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李初尧和苏御回去的路上,听闻人说起,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复杂。   两人刚到自家门口,冷冉便迎了上来,他在李初尧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便站到了一边。   “怎么了?”苏御目露疑惑。   李初尧看向他,握着人的手往里面走,“进去同你说。”   等到了大厅,李初尧问冷冉:“你说的可是真的?”   冷冉点点头,“宋通澜已经中毒了。”   苏御望着李初尧,等待他的解释。   “宋家因为化妆品出事,宋通澜猜测是秘方有问题,猜测到了兰涓身上。   兰涓暂时稳住宋通澜,先下手为强,给人下毒,陷害给了宋宁。”   苏御瞪大了眼睛,一个弑父,一个弑夫!宋默和兰涓未免太大胆子了。   “所以现在宋家已经被兰涓和宋默掌握在了手中?”   李初尧点头。   看来他还是小瞧了兰涓的心狠。   冷冉想了想继续说:“不过宋琅不相信是宋宁所为,但也没插手。”   宋琅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无论是宋宁还是宋默,他一个也讨不了好,不如等人斗。   苏御:“那宋宁就直接承认了?”   冷冉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抹坏笑,“因为宋通澜还有一口气,所以宋宁正在用她母亲的事情,威胁宋通澜,让他指控是兰涓下手毒害。”   也就是说,如今宋通澜进退两难,不管怎么选择,自己都只有死路一条。   李初尧陷入沉默,如果宋家落入兰涓和宋默手中,以后肯定少不了找窈遇的麻烦。   当然,落在宋宁和宋琅手里,也免不了有其他心思。   “你继续让人看着,有什么事,及时汇报。”   “是!”   冷冉转头走了。   而此时的李府,苏珍的尸体,从李初博的房间里,抬出来。   李初亦瞧见了,勾了勾唇,冲身后的人说:“跟着去看看,顺便把消息告诉苏家。”   一个没了用的男人,也只能用龌龊的手段了!   之前他就看到李初博房里,小厮抬着丫鬟出来,直接扔到了乱葬岗。至于死因,真是脏了他的眼。   他同李盛堂提过此事,没想到父亲的态度,竟然是一个个丫鬟死了就死了。   风轻云淡,让他心生妒忌!李初博都这样了,父亲还维护他!   只是没想到,今日被抬出来的是苏珍,当初,苏珍献上窈遇的秘方,让李初博站稳了脚跟。   这才出事没多久,就将人折磨死了,想必苏府应该“喜见乐闻”。   然而当消息传到苏青山耳朵里时,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当初本来他就觉得不合适,何况还是嫁过一次的人!   死有余辜!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苏青山,宋李两家都出事了,那窈遇岂不是独大了?   想到这里,他立马吩咐人去看好宋家和李家的状况。   确定了两家,出了事情,第二日,便让人备好礼物,去窈遇府邸。   当日,李初尧和苏御正在逗孩子,听到人来时,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要脸。   李初尧吩咐乔天,“就说我们不在,再提醒一下人,苏御同他已经断绝了关系。”   乔天依言照办。   苏青山丝毫没生气走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又来了。   好像不见到人,誓不罢休。   就这样持续了好几天天,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同情苏青山,凑到窈遇府邸门口,嚷着让苏御出来。   李初尧皱了皱眉,总觉得苏青山这样做的目的不简单。   他牵着苏御,到了门口。   苏青山立马一幅慈父的模样,他想上前拉住苏御,李初尧一把将人揽在了怀里。   “苏老爷,男子同双儿授受不亲,还请自重!”   苏青山面色难看,“他是我儿子!”   李初尧笑了笑,“我记得之前我们登门拜访,苏老爷亲口说了,断绝关系。”   苏御跟着附和,“苏老爷,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苏青山面色不好看,“苏御,我可是你父亲!”   想到什么,他又好言好语道:“以前是我瞎了眼,听信了柳秀的谗言,让你受尽了委屈,听爹的话,我们重归于好好不好?”   李初尧嗤笑一声,“苏老爷,你这话,未免说的太轻巧了?”   “当初说断绝关系的是你,如今想要修复关系的人也是你,柳秀是什么样的人,在您枕边那么久,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李初尧这话倒是提醒了凑热闹的人,苏青山宠妾灭妻,后来又因为柳秀请来算命的,说苏御克亲。   先是断绝关系,现在又是让人相认,不是强人所难吗!   当然也有人,认为苏御应该放下当初的成见,毕竟苏青山都主动认错了。   到底是一家人,有血缘。   苏御皱了皱眉,苏青山这是利用众人,威胁他了!   一有休妻在前,作为认错,二有孝道压在身上,现在众人,一言我一句,都不利于苏御。   “虽然苏青山以前做错了事,但是现在为时不晚啊!”   “是啊,有个娘家,更有底气。”   “我也是这么说,毕竟是父亲,再怎么也不该,在众人面前,闹了笑话。”   “对啊,对啊……”   听着他们的话,李初尧皱了皱眉,他厉声道:“苏老爷,阿御怎么去的沂南,又在苏府受了多少委屈,我想你应该清楚吧?”   “儿婿啊,当年的事情,是我错信了人,我这几日天天来,就是想请阿御原谅。”   也就是,你们不答应和好,以后我就天天来。   李初尧气笑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苏御却想到了别处,苏青山这副模样,太不像他本人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苏青山深思熟虑后,苏珍的死,是李家给的警告!   很可能会因为产品的问题,连累到苏家,苏青山惧怕四大家族,现在知晓窈遇同顾家有牵扯,东西又卖的好,自然想要分一杯羹!   而且他相信,窈遇会成为四大家族的存在!   所以,就算苏御不答应,他也要想办法让人答应!   “那柳秀给阿御下毒,在沂南差点人都没了,这笔账怎么算?”   苏青山皱了皱眉,这李初尧怎么油盐不进呢!   他看向苏御,“阿御,爹爹真的错了,爹知道柳秀害了你祖父和母亲,立马就休了她!”   苏御听到他提及兰舟,怒火一下涌上了心头,他攥紧了拳头。   “苏老爷!你好意思提起我娘亲!当初要不是你的纵容,母亲和祖父怎么会死!柳秀是你硬要娶进门的!现在出了事,你就想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当初我和夫君上门,你怎么说的?祸不及家人,你现在说休了柳秀,是为了我娘亲,你要点脸吧!   要不是怕柳秀连累你,让众人以为你,帮忙弑父,你又怎么会想到我娘亲!”   苏御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说出的话,一声比一声尖锐!   李初尧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拍打苏御的后背。   兰舟何尝不是苏御埋藏在心底的逆鳞呢!   能把苏御逼成这样,可想而知,苏青山这一脚,踩的有多重!   李初尧冷声道:“苏老爷,还是请回吧!若是你再这般纠缠下去,我就对苏家不客气了!”   苏青山脸涨红,苏御的话,就如同刀子一般,将他脸上的布,全部撕开!   但想起那人的交代,他都丢了脸了,总不能功亏一篑吧!   他咬了咬牙,“阿御,以前的事情,是爹错了,你先冷静冷静,我明日再来,你们总能看明白我的决心的!”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都这样了,还能觍着脸,此事只怕有人推动!   众人还在指指点点。   “上一辈的事情,小辈怎么能指手画脚呢!我看啊,窈遇越来越好,是苏御不想认这个父亲了,毕竟人夫君宠爱,哪需要苏家!”   “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兰舟是苏御的母亲,你母亲被人毒害了,父亲不做主,还帮着继母欺负你,你能放下心来原谅?”   “话也不能这么说,男人嘛,三妻四妾多正常,何况那时候,苏青山正爱着柳秀,难免昏了头。”   “对啊,现在苏青山年纪大了,知晓了真相,想挽回儿子,也不奇怪啊!”   “那死去的人,就能说算了?”   ……   众人吵吵嚷嚷,李初尧特意注意了那几个帮着苏青山说话的人。   他冲藏在暗处的冷一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人去好好查查。   苏御也注意到了,他在李初尧怀里抬起头,后者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他已经有安排了。   “众人散了吧。”   说完揽着苏御直接进了大门。   苏青山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太蹊跷了!   “我怀疑,有人指点苏青山。”   听到苏御笃定的话,李初尧点了一下头,又问:“还生气吗?”   苏御摇了摇头,他也就当时气不过,后来被李初尧揽进怀里,他就冷静下来了。   “等查出了背后的人,苏家也不必留着了。”   苏御点点头,“好,我看着他也烦。”   这个“他”,自然是说苏青山! 第233章 咎由自取   接下来的好几日,苏青山不来拜见了,便让人送来京城好吃好玩的,闹得人尽皆知,他想认回苏御。   传言有好有坏,不过有刀疤脸在,最后流言全偏向了苏御这边。   李初尧派人去查了那天帮着苏青山说的人,发现背后竟然是同一个人所为。   这人也神秘,同人交易的时候,带着斗笠,根本辨认不出脸。   好在帮忙说好话的人也不是傻子,偷偷跟着人,知道人的住处。   李初尧让冷一顺腾摸瓜下去,却发现是熟人。   是当初他同张成去沂南城西,解决镖局之事的林浪。   没想到这人竟然跑到京城来了。   李初尧望着面前的冷一,“查出林浪投靠谁了吗?”   “李盛堂。”   李初尧眯了眯眼,林浪还真记仇。   说林浪来京城是为了报仇,也不全是,因为张成的快递占据了沂南,大小的镖局,合的合,关门的关门。   而林家镖局,不改变,面临的自然就是淘汰。   林浪想着来京城发展,却发现京城也是张成的地方,而且还同顾家有关系。   后来林浪又听说了,李初尧是窈遇的老板,不但得罪了宋家,还有李家。   但宋家出事在前,他便投靠了李家。   梁子早就结下,当然不能这么简单就算了,于是他想了这一出,让苏青山去恶心李初尧。   和好了,他们没什么损失;没和好,那戏可就好看了。   李初尧虽然诧异背后的人是他,但也不是没法子整治!   李初尧吩咐冷一,“按照我之前叮嘱的,让苏家生意做不下去,再派人去将柳秀的事情,传到苏城耳朵里。”   “是。”   “至于林浪,好生查一查,他身上有没有背事。”   冷一点点头。   望着冷一消失的背影,李初尧目光深邃,苏青山不想苏城被柳秀的事情影响,他偏不,还要因此,让苏城从外地回来,耽误了生意。   所谓关心则乱!   而此时,宋家。   宋宁再次出现在宋通澜房里,她望着体态孱弱,眉心发黑的父亲,心中升起一股快意!   被自己最信任的儿子,下毒卧病在床,不知道宋通澜是什么心理!   但只要一想起母亲的死,宋宁又觉得宋通澜活该!   明知道兰涓是个蛇蝎妇人,还答应人。   只能说,这都是报应!   “爹爹,你就按我说的指认,不好吗?”   宋通澜混浊的眼里,闪过一抹亮光。   他张了张嘴,声音弱的听不见。   宋宁附到他耳边,“爹,你说什么?”   “宋家不能垮……”   宋宁瞪大了眼睛,她愤怒道:“为什么!你都被他们害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指认兰涓和宋默!”   宋通澜的想法很简单,当初他得到宋家,也是用了阴狠的手段!   无论是他哪个儿子得到了宋家,只要能光大门楣,哪怕他死也值得!   宋默是最像他的人,也是他最喜欢的儿子!   而宋家落到他手上,在四大家族里,更上了一层楼,他相信,宋默也能做到!   宋宁见他这副豁然的模样,“啊”地尖叫了一声,将一侧的花瓶直接砸到了地上!   如果哥哥在就好了!   或者她是男儿身,就可以光明正大,同宋默争了!   宋宁目露恨意,她魔怔地捡起地上的碎片,举着到宋通澜跟前,“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兰涓和宋默那么宽容!”   “爹,你怎么对的起我母亲!她为了你做了那么多!”   宋通澜没说话,亦或者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宁恨意席卷了大脑,她捏着碎片,离宋通澜的脖子,只有一手之远。   突然,“碰”的一声,房门被踢开,宋默领着众人从外面进来,看到宋宁手中的凶器,连忙大喊:“宋宁要杀父亲,快将人拦住!”   宋宁还没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被控制住了!   “宋默!”她几乎是磨着牙齿喊出来的!   宋默走过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冲下人说:“将宋宁送官,不仅给父亲下毒,还想用利器伤害父亲!”   宋宁挣扎了两下,破口大骂:“宋默,你个王八蛋!你故意挖好坑,等着我跳!你不是男人!”   宋通澜瞪大了眼睛,伸手竭力去抓宋默的衣摆!   “宋宁,刚才可是众人都看到了的,你还想抵赖吗?”   “宋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宋默啧啧咋舌,丝毫不以为意。   突然衣摆被扯了一下,他偏头,对上宋通澜渴求的眼睛,宋默示意下人先停下。   宋默蹲下身,附在宋通澜耳边,“父亲,你要说什么?”   宋通澜语气微弱,“放……宋宁……一命,我……告诉……你,我私印……在哪里!”   宋家的家业,需要有上一代家主的私印,作为信物!   若是没有,则各位管事,不会服从安排!   所以宋通澜一直留着一口气在,就是因为宋默和兰涓,还没拿到东西!   宋默眯了眯眼睛,深深看了一眼宋宁,最终应了一句“好”!   他只答应,留宋宁一条命,可没答应,给人自由!   “我……书房……暗格,钥匙在……我最爱的……笔里……”   宋通澜眼里的光暗下,缓缓闭上眼睛,手垂了下去。   宋默看了半响,吩咐人去准备丧事。   夜色来临,天空比以往更黑了,连同涌动的云层,也看不见。   李初尧收到宋通澜去世的消息,眉心狠狠蹙在一起,而此时,宋默俨然成为了宋家的家主!   同时,宋家分家,宋家的那些庶子,全部被兰涓用凌厉的手段,打发了出去。   李初尧问冷冉,“宋家这边,怎么回事?”   “具体不清楚,宋家的人,全部被清理了一遍,而且现在守卫森严,探听不到消息。只知道,宋通澜最后让宋默继承宋家。”   听到冷冉最后一句,饶是李初尧也震惊了。   知道对自己下毒的人是谁,还放心让人坐上那个位置,不得不说,宋通澜的心思,太怪异了!   苏御哄完孩子,从外面进来。   见李初尧一脸沉重,疑惑道:“怎么了?”   “宋通澜死了,临终让宋默做了家主。”   苏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但想到什么,他又释然。   李初尧不由疑惑,“想到了什么?”   “我之前听过传闻,宋通澜的家主之位,来的也不正当。”   李初尧哑然,还有这等事。   正巧这时候,冷一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是,苏城回了苏家,同苏青山吵了一架,被关的苏凌也被放出来了!   但苏青山管不住苏城去找柳秀!   于是又大吵了一架。   因为苏城此次谈的生意很重要,但因为柳秀的事情,中途夭折,对方直接选了苏家的对头合作。   苏家的铺子,之前遗留的弊端,被无限放大,导致生意做不下去,连工人的工钱都付不起了!   一下子,要债的人,围满了苏府门口。   苏青山没空闲找窈遇的麻烦,苏城就算再有能力,也无法挽留局势。   听完了汇报,李初尧沉吟了两秒问:“林浪那边呢?”   冷冉:“有人命,不过不在京城。”   李初尧点点头,“想办法,让人拿着证据,来京城。”   “是。”   李初尧吩咐冷一和冷冉先下去,他抱住苏御,“怪我吗?”   京城,恐怕再无苏家了。   苏御摇了摇头,“苏家是咎由自取。”   李初尧点点头,蹭了蹭苏御的脸,“孩子呢?”   “刚睡。”   李初尧亲了亲人,“最近辛苦你了。”   苏御摇了摇头。   孩子的百日宴,已经过了,李初尧宴请了很多人,最近有不少想同窈遇合作的人,不好拒绝,便只能同人胡扯。   所以最近几日,李初尧忙的脚不沾地。   “已经很晚了,去睡吧。”苏御摸了摸他眉心褶皱的地方,给人抚平了,又凑上去亲了一下。   李初尧勾唇一笑,捏着人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好处。”   苏御跟着发笑,“油嘴滑舌。”   自从之前两孩子,同他们一起睡了一晚,李初尧干脆让人加了两张小床,偶尔会让孩子一起睡。   但由于两人晚上太勤劳了,所以大多时候,孩子都同奶娘,睡旁边的空屋。   进了屋,弟弟刚好睁开了眼睛,看到李初尧,咧嘴笑得可开心了。   李初尧将孩子抱进怀里,偏头问苏御,“这是想我了?”   苏御笑了笑,“可能是吧。”   李初尧伸手去捏小可爱的脸,被嫩嫩的小手,抓住了手指,紧接着往自己嘴里放。   “这是饿了?”   “我出来找你时,才喂过。”   苏珏不像哥哥李希珏,前者闹腾的厉害,后者吃饱了喝足了,就唿唿大睡,谁也不理。   李初尧逗弄了一会儿,见孩子要睡着了,小心翼翼将人放在小床上。   结果“哇”地一声,如同打开了水龙头。   李初尧连忙将人抱起来,结果老大又醒了。   看那个架势,要哭不哭,似乎是怪弟弟,吵醒自己了。   苏御见不得李希珏这副模样,连忙将人抱在怀里。   “他是哥哥,要学会独立,不能太宠着。”   苏御:“……”   他瞪了李初尧一眼,这才几个月呢!   李初尧讪讪闭上了嘴,确实还达不到独立的年龄。   苏珏一放回小床就哭,李初尧干脆将人抱到了大床上,苏珏一起睡了,李希珏自然不能落下。   于是苏御怀里两人孩子,并列在一起睡,李初尧揽着苏御睡,如同大到小摆好的虾米。 第234章 不好的预感   街上熙熙攘攘,人拥着人,热闹不凡。   酒楼的人,从上往下看,好一番光景。   宋默同李初亦对坐,杯中酒满,眼中试探。   桌上的饭菜一点未动,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刚坐下没多久。   李初亦突然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咽下菜说:“这家酒楼味道真不错,可就是不知,宋家主请我来所谓何事?”   宋默喝了一口酒,望着杯中少了一半的酒勾唇一笑,复而又抬眸对上李初亦的眼睛。   “不知道,李兄对于我宋家,产品出事可有耳闻?”   李初亦夹菜的手一顿,他放下筷子,收敛笑容,说:“自然。”   “那李兄,你说是秘方本身有问题?还是有人陷害呢?”   李初亦眯了眯眼,“或许两者皆有吧。”   宋默却摇了摇头,将酒杯放到桌上,“我觉得是秘方有问题。如果只是一次有问题,必然是因为工序,两家皆不对,但又实验了好几番,定然原本的东西,就不对!”   李初亦低垂了眉眼,一时没说话。   宋默话中的深意是,以往的恩怨,忽略不计,双方握手言和,对付窈遇。   李初亦望着对面的人,“果然做了家主就是不一样。”   宋默脸色冷了两分,对上李初亦那双笑意盎然的眼睛,沉吟了两秒,“家主之位,自然舒坦,既不会被别人指手画脚,也不会因为兄弟闹不愉快。”   李初亦知道他在暗示自己,李家兄弟众多,他又不是嫡系,就算继承,名不正言不顺。   可李家现在,李初博能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个宣泄在女人身上的废物罢了!   “宋默,今日我都来了,你到底还要绕圈子到什么时候!”   宋默深深一笑,“我的意思很明白了,李家和宋家,不应该是敌人,谁才是敌人,咱们都清楚。”   李初亦怀疑地看他。   若是宋李两家停手,自然能省下许多力气。   “那你得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是秘方有问题?”   宋默看了他一眼,说:“苏御为什么恨柳秀,就为什么恨我母亲,你觉得有了这个答案,他还能帮宋家吗?”   李初亦“碰”地一声,拍在桌上,也就是说,当初苏家拿到的东西,其实同宋家是一样的!   这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只要他找到证据,说李初博同李初尧勾结,李盛堂彻底对李初博失望,李家可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想到这里,李初亦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宋默同为过来人,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心理过程。   “李家同宋家不一样,想要坐到那个位置上,还需要你心更狠点。”   李初亦被泼了冷水也不生气,反而问:“宋夫人又怎么同苏御扯上关系了?”   宋默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不该多管的,最好别管,否则小心惹祸上身。   李初亦摩挲手指,先前传言说,柳秀下毒害死苏尚北和兰舟,那岂不是这里面,也有宋夫人的手笔?   “你想要我怎么配合你,一起对付窈遇?”   宋默冲他招手,“附耳过来,计划是……”   等两人商量好,太阳已经沉落西山。   回到宋府,兰涓看到人,皱着眉头问:“怎么样?”   “李初亦答应了。”   “那就好!”兰涓拍手叫好,李初尧!苏御!我宋家如今不会放过你们!   而此时的李初尧,正在听冷一说,林浪的事情。   在沂南,林浪因为镖局做不走了,但又对刘家人气不过!   连同之前被他欺负的人,也围着看笑话,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于是他一怒之下,意外杀死了人。   想着杀人埋尸,赶紧离开就好了!   而且等他到了京城,就没人知道他在沂南做了什么!那就这件就再也不复存在了,只是没想到,如今会被挖出来,闹到官服面前!   更重要的事,死了的那人的家属,竟然拿着罪证,到京城来指控他!   李家不想插手此事,便任由林浪被带走!   李初尧听完点了点头,李盛堂那边,暂时没有把柄,但少一个左膀右臂是一个。   突然一声孩子啼哭,李初尧示意冷一先去忙,连忙回屋子去哄苏珏。   好在李初尧抱住人就不哭了。   苏御骂小家伙,“真是半点不给面子,我哄了那么久,还不如你父亲这一抱。”   李初尧舍不得,轻轻拍了拍孩子后背,又摸了摸小脸。   苏御:“事情还顺利吗?”   李初尧点点头,“我打算明日,去窈遇看看?”   苏御应声:“好。”   第二日,李初尧走的的比较早,在苏御额头亲了亲,听人迷迷煳煳说了一句“早去早回”,他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李初尧到了窈遇店门口,无意间一暼,瞧见一个人,鬼鬼祟祟躲在巷子里,似乎在记忆窈遇的客人。   他一脸疑惑,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宋家和李家有了新花样?   可就算记住这些会员,能做什么呢?   跟在身后的冷冉,看懂了他的意思,连忙派人盯着这人。   李初尧吩咐管事,最近小心些,毕竟宋家换了家主,肯定会找麻烦!   兰涓可不是个被欺负的主!   发现店里没什么异常,李初尧回了府。   苏御正巧送到了苏烈的来信,他和小八的婚事,定在了冬天。   反正小八过了十八,也不差最后这几天。   说白了,还是苏御的小舅舅和小舅母想多留人几日。   至于苏青山那边,变卖了所有店铺,连同苏家老宅也一起卖了,才将那些要钱的人,打发掉了!   如今一家人,全靠苏城维持。   但大小矛盾不断,苏青山和苏凌脾气又怪,惹得苏城,半点不想伺候两人!   但一个是亲生父亲!一个是亲弟弟!无论哪一个,他都只能忍着!   实在忍不了,便对着苏凌指三骂槐!   苏凌从小娇生惯养,换了小院子,哪哪不习惯,又见哥哥辛苦,便想着不劳而获,找个合适的夫君嫁了!   苏城有个朋友,对苏凌有意思,私下同人混在了一起,等苏城知道的时候,苏凌已经怀孕了!   苏城恨铁不成钢,好在那朋友言出必行,娶了苏凌,只是给的确实妾室的位置!   苏家早就不是当年,高高在上的苏家了,除了答应,别无他法!   只是嫁过去一个月不到,苏凌的尸体,就被人抬了回来!   原因是那人母亲不喜,给人另寻了一门亲事。   苏凌闹死闹活,结果不小心跌进湖里,淹死了!   苏青山想去求苏御,苏城知道柳秀被李初尧亲自送进了牢里,威胁苏青山,若是去了,他们就断绝关系!   苏青山见苏城气急败坏的模样,只好暂时歇了心思!   因为他知道,苏御不会帮他!   苏御听到消息时,眼睛都未眨一下。   只要苏城不害他,还有窈遇,那他就不会斩尽杀绝!   李初尧知道他念及养育之恩,只让人盯紧了,免得苏城被宋李两家利用。   炎热的天气让人难受的很,尤其还带着孩子。   不过好在李初尧有先见之明,在慕榆那里,要来了空调,同样是用电池。   两孩子唿唿大睡,苏御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苏御想起,交好的一些夫人,来拜访所说,他皱着眉头,告诉了李初尧。   “曹夫人今日来府里看望我,说最近有不少人,在收集窈遇的包装瓶子和盒子。”   李初尧想起冷冉的汇报,摸着下巴琢磨。   收集的那人叫周礼,目前还不知道是谁的人,但绝对没有安好心!   苏御见李初尧不说话,走过去拍了一下人,“想什么呢?”   李初尧将他拉到腿上坐下。   苏御推拒,“一会儿孩子醒了,看到了就不好了。”   李初尧捏了捏他的鼻子,“他们还小着呢,不会懂的!”   说到这里,苏御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是不是又给孩子定做东西了?”   李初尧讪讪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就简单的木头车。”   因为材料有限,不然还能很炫酷些。   “不是不能做,只是你那东西,他们现在又用不上,院子都快放不下了!”   李初尧岔开话题,“你说宋李两家,怎么这么安静,说不卖化妆品就不卖了,反倒是好好经营起自己生意了。”   舍弃的这般干脆,损失可不小。   苏御也觉得奇怪,“兰涓那么恨我,就算我去了沂南,也要借柳秀的手害我,怎么会停手呢?”   这也是李初尧不解的地方。   就在此时,乔天急匆匆进屋。   苏御连忙从李初尧身上下来。   “乔天,有什么事?”能让乔天慌了分寸,李初尧心中莫名升起不好的预感。   “主子,外面有一堆人,说要讨个公道!”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什么公道?”   乔天欲言又止,示意李初尧出去看。   苏御想跟着一起出去,却被李初尧按住,“这次来者不善,你看好孩子!”   苏御对上睡熟的两张小脸,最终点了点头。   李初尧刚到门口,突然一个臭鸡蛋砸过来,好在他反应快,躲开了。   “窈遇的当家,就这般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   “就是!东西有问题,还敢拿出来卖!”   “同宋家和李家,一丘之貉!”   “……”   门口的人,一个声音比一个大,李初尧对上熟悉的面孔,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第235章 解决闹事   周礼也在人群里,对上里李初尧的目光,他装作路过,从一边离开。   不需要李初尧示意,冷一已经更了上去。   而在场的人,同先前李家和宋家出事的人,症状一样,其中还有几人是窈遇的常客。   “李初尧,你不是保证,窈遇的产品没有问题吗?你看看我们的脸!就是用了在窈遇买的产品,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   李初尧见人又要砸东西,他周身的气势,突然散开,“住手!”   在场的人,被他厉声呵斥,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我窈遇的东西,敢卖到宫中,出了事情,可是要掉脑袋的!”   见众人冷静下来,李初尧扫过众人,“乔天,让人搬来桌子,摆好墨笔。”   “是,主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李初尧这是闹得哪一出。   “各位,确定用的是窈遇的东西,出了问题的,往右边站;如果是在小作坊,或者其他人手中买来用的,请往左边站。”   虽然不明白李初尧这是要做什么,但众人还是依言照做了。   比起无理讨要公道,他们更多的是想要恢复容貌,以及如何赔偿的问题。   有人配合,自然就有人不配合。   “凭什么,你怎么说,我们就要怎么做?”   “就是,万一你是哄骗我们,怎么说!”   “我们用了窈遇的东西,出了问题,难道还能作假不成?”   李初尧冷笑一声,“为什么不能作假,先有宋家出事,后有李家,你们症状一样,是窈遇的会员还好说,毕竟买过什么都有登记。”   “若是你们是在别人那里,用了出了事,乘着这个档口,来讹诈窈遇,那又该怎么算呢?”   问心无愧的人,觉得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心虚的人,本来想反驳,但见众人已经站好了队,无奈他也只好站了进去。   “看热闹的人,后退一步,不知道选左右的上前一步。”   这回没人再话了,乖巧的站好队伍。   就在此时,乔天让人搬来桌子和椅子,莫一紧跟其后。   李初尧冲莫一点点头。   “按照顺序来,说清楚自己名字,以及买的产品名字,用了多久,以及伸出你们的手腕,看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闹事的烂摊子,变成了“名医看诊”。   一个一个看,实在太慢,李初尧干脆让会认字和写字的人,坐成一排,几人询问前面的问题,最后一步,交给莫一。   一人写一张纸,问完还给人,最后收集到莫一手上。   李初尧请的院护,守在旁边,避免有人闹事。   一切顺利,除了右边的人,理直气壮,中间和左边的人,皆有些心虚。   李初尧收在眼里,等一切排查完,李初尧说:“感谢各位的配合,莫当家给的药,不相信的人,尽管去医馆让人查看。”   “当然,我们也会仔细核对,窈遇购买的记录,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们大部分人,用的产品,都必须是窈遇的会员,才能够购买的,所以……期待窈遇的账本上,有你们的名字。”   原本有几分慌的人,此刻更慌了。   “今日一晚,各位不如就留在窈遇住下吧,正好,我们可以好好看看药物的效果。”   “在你们这里住,我们岂不是更危险?”   “就是啊,万一你们弄出什么花样,我们岂不是砧板上的鱼,任由你们摆布?”   “李当家,这怕是不安好心吧!”   “……”   李初尧好整以暇望着他们,“不心虚的人,怕什么?你们怕我们不安好心,我窈遇还怕你们,不干好事呢?”   “再说了,今日你们在我窈遇闹事,这么多人,那些街坊邻居,都看见了,难道我还敢做什么?”   “怕我对你们下杀手?抱歉,杀人犯法,我李初尧从不做犯法的事。”   站右边的人,觉得很有道理,难道窈遇还能在众人知晓的情况下,对他们下毒手吗!肯定不可能。   站在左边的人,想逃,刚迈出一步,便被护院拦住了。   “怎么,想跑了?”李初尧从护院身后出现,他勾着笑,一步一步逼近,“对了,我前几天,在窈遇看到奇怪的一幕,你们不妨猜猜看,是什么?”   有的人好奇,“李东家,你直说呗,我们听着好奇。”   李初尧笑出了声,“我看见有人在收窈遇的储存瓶,说白点,就是装产品的瓶子。”   “收这个来干嘛啊?”   “我也挺好奇,不过以前倒是听过,不少为了卖盗品的人,因为仿照正品太难了,便将自己做的产品,装在丢了的瓶子里,再拿出以正品来卖,这边的几位,觉得我说的对吗?”   “你胡说,我们才没有!”   听到他们反驳的话,李初尧不慌不忙,“乔天,数数这里有多少人,去搬凳子出来,相逢就是缘,大家应该不会介意,当众解决。”   李初尧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虽然不能解决全部事情,但是至少,可以让人不再闹事。   说不定,还能让部分人,放心用窈遇的东西。   突然有人“啊”了一声,说:“李东家,说的收包装瓶的事,我好像遇到过。”   隔得最近的人,不由好奇,“怎么遇见的?说了啥?”   李初尧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人想了想说:“我那日从窈遇出来,拿着东西,那人便问我,府中是否有用完的瓶子,他愿意高价跟我买。”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我想着,窈遇东西那么贵,卖点银子是点银子,便全卖了。”   李初尧点点头,右边的这些人,应该对此事不知情,能够中招,很可能是府中不严,让人混了进去,或者被买通了下人,将东西调换了。   窈遇的高端产品,基本没有出事,反而是价格偏中等,出了事。   也就是对方看上的这些人,有相同点。   “冒昧问各位一个问题,府中最近可有新进的下人?或者有奇怪之人?”   “这倒是没有。”   “我也是。”   “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府中少了一个人。”   李初尧重复了一遍,“少了人?”   “对,我也想起了,我那也少了一个丫鬟,还是自己赎身。”   “我府中也是。”   本来丫鬟自己赎身,也不是大事,但是一下子,被人提及,现在一想,还真有点不对劲。   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赎身?   李初尧心中大概有数了,然而收了钱,混在人群中的人,心虚的想把自己,给埋了。   李初尧注意到了,但暂时没过去,反而好奇的问:“不会是收了银子,事成了跑路了吧?”   这种事情,在大宅院里,屡见不鲜,尤其是太太们。   然而那几个听到“收了银子”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滚下去。   门上的鸡蛋,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一群人,坐在门口,从一开始的闹事,变成了嗑瓜子聊天,这大概就是女人的天性,无八卦不成朋友。   无好奇,不接话。   李初尧很满意。   “啊,你脸上的红疮没了!”   一个夫人惊讶出声,其他聊天的人,也发现了。   她们发现,好些人,红疮都已经褪了。   还有几个夫人,连忙凑到莫一跟前,握住他的手,说:“神医啊,我看了那么多家医馆,都没能治好,没想到,一颗小小的药丸,就好了,太神奇了。”   “你看,我的脸,真是一脸疤痕,都没留下。”   “是啊,还光滑了不少呢。”   “真的吗?”   李初尧对上莫一无语的眼睛,他示意莫一再忍忍。   方才想要验证一番,再吃药的人,这会儿,完全没有顾虑,直接将药吃了。   李初尧站在阶梯上方,“各位,先听李某说两句话。”   脸好了,说啥她们都愿意听,端正的坐在凳子上,等着里李初尧发言。   “今日之事,我李某心中已经有数,是谁陷害,想必不日便会有结果。当然也感谢各位的信任,今日不早了,各位便回去吧。”   “窈遇也会仔细核对账本,看看到底是那些人,有问题。”   李初尧这话相当不客气了,有几个顶不住的人,干脆站出来说:“李东家,我们的东西,确实不是在窈遇买的,是在一个商贩那里买的,他保证了效果同窈遇的一模一样,谁知道……”   “李东家,我的也是。”   “是啊,你让莫神医,帮我们治好了红疮,我们不该闹事,还冲你砸鸡蛋。”   没错,右边真正是窈遇客户的人,一脸平和,反倒是这些买了假货的人,闹得最凶。   李初尧没有慈悲心,但也不能落人口舌,他只说,“有了今日之事,还请在座的人,都长个记性,切莫贪图小便宜,着了别人的道。”   “李东家说的是。”   “既然现在,大家心中都有数了,就回家等着后续吧。窈遇的清白,不容人玷污。”   众人跟着附和。   那几个心虚的人,巴不得赶紧走。   李初尧示意人跟上,又叮嘱,“切莫打草惊蛇,放长线钓大鱼。”   “是。”   人一走,李初尧让乔天,将门口收拾干净。   意外的一撇,李初尧却发现一个熟人——宋默! 第236章 找出背后之人   李初尧敛眉沉思,如果这件事的背后之人是赵默,那就说的过去了。   他回到院子里,苏御听到画茗的声音,连忙出来。   “怎么样了?事情解决了吗?”   李初尧点点头,“暂时解决了,明日我让人将先前的账本,全部拿到府中核对一遍。”   “我帮你。”   李初尧笑了笑,应了一声好。   回到屋里,两个孩子似乎有所感觉似的,睁开眼睛,看两位父亲。   苏御将苏珏抱在怀里,又扔给了李初尧。   李希珏根本不争宠,一副爱抱不抱的小模样。   “我儿子像我,太聪明了。”   苏御:“……”   说的跟真一样。   苏珏抓住李初尧的衣襟,“啊”了两声,又自己玩怀里的小玩意了。   李初尧拿了拨浪鼓在人面前晃了晃,惹得胖乎乎的小手,就也去拿。   逗弄了两下,苏珏嘴巴一瘪,李初尧里忙塞到小朋友手上。   苏御想骂他,见他眉间的愁思散开了些,又咽回了肚子里。   “你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了吗?”   李初尧抬眸对上苏御的眼睛,摇了摇头,“还不确定,但肯定有宋家的手笔。”   苏御点点头,又往深处想了些,“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家?”   “嗯,李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至于是两家合作,还是火上浇油,还另有考究。”   苏御皱了皱眉,若是李家和宋家联手了,只怕窈遇日后不会太平了。   “放心吧,你夫君有办法,一起对付,对于窈遇来说,确实比较吃力,但可以逐个击破。”   苏御立马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意思。   四目相对,苏御默契的没再提及。   等孩子睡着了,苏御将孩子抱到小床上。   两兄弟睡在一起,李希珏睡觉乖巧的要紧,反倒是小一点的苏珏,睡得四仰八叉,尽往哥哥那边挤。   苏御再次将苏珏挪了些回自己的位置,转过身,便扑进了李初尧的怀里。   “让我抱一会儿。”   苏御知道他处理事情疲惫,反手将人抱住。   过了好一一会儿,苏御在人怀里,动了动说:“阿尧,对不起,我没能帮上你的忙。”   李初尧在人屁*股上拍了一下,“傻子,看看你生的两个小宝贝,你劳苦功高。”   苏御脸一红,又往人怀里靠了靠。   夜晚来快,去的也快。   太阳升起,将四周照的明晃晃的。   窈遇的管事,听说了昨日的事情,按照吩咐,一早便让人,将以往的账本,全部送了过来。   西店的人最后送来,李初尧将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西店最近有人闹事,讨公道,或者说东西有问题吗?”   来人摇了摇头,“没有。”   李初尧又问了几个问题,便让人回去了。   其他区域的店铺,都没有问题,唯独他所在的这片区域,出了问题。   并且还找上了门。   这么看来,要么那些人,时间不够充沛,一时弄不出那么多东西,要么就是有针对性的投放。   李初尧更偏向于后者。   他将昨日询问记录的纸张拿了出来,随后一个一个细看。   记下了名字,其他店的账本,他直接单独放到了一边,就看离他最近的两个店。   虽然让人回忆了哪一天购买,但查起来,还是很难。   毕竟窈遇一天,卖出的东西,太多了。   加上还有就近的快递,也够李初尧忙活一阵子了。   苏御进来的时候,李初尧已经找了好几个名字,苏御让他分了一半给自己,随后快速的帮着看了起来。   没有系统的坏处,就是不能直接搜索这个订单,只能一个一个去看。   等两人将是会员的那部分,挑选出来,一上午已经过去了。   “阿御,先去吃午膳吧,剩下的,不用查了。”   “一起。”苏御固执道。   李初尧无奈,只好让人,直接端到书房,两人随便解决了。   “账本上面的记录,同她们说的相符,只是就算有记录,也不能证明,问题出自窈遇吧?”   李初尧给他夹了一块鸡肉,抬手捏了捏苏御的脸,“好好吃饭。”   苏御:“……”   见人凝视自己,李初尧叹了一口气,“虽然不能证明出自窈遇,但也不能证明,同窈遇没关系。”   “而且就目前来说,窈遇不能完全撇清,说没关系。除非揪出那个买瓶子,调换东西的人。”   苏御也知道,但他总觉得,如果对方是宋默,有兰涓在背后,此事肯定会被推脱的一干二净。   等两人吃完,李初尧也不让看账本了,蹙着眉毛想对策。   等冷一和冷冉带了好消息回来,李初尧沉甸甸的心,终于放下了。   冷一解释:“周礼已经被我带了回来,而且他承认是有人指使他去收瓶子。”   冷一看了李初尧一眼,“不过他说,并不认识背后的人长什么样,他只负责收买这一块,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初尧点点头,“用了莫一的药丸没?”   “用了。”   “好,我知道了。”看来这背后的人,谨慎地很。   “冷一,你帮我去给刀疤脸传封口信,务必让他帮忙办好。”   冷一将耳朵附过去。   苏御虽然好奇,但也没问。   冷一走了,冷冉说:“李府现在,除了李盛堂管理外,李初亦也跟着在学习生意上的事情。”   李初尧眯了眯眼,“李初博呢?”   冷冉:“自从李初亦将苏珍的事情闹到李盛堂面前,李初博整天沉迷于酒色,流连在花楼。”   苏御疑惑:“他不是那处没用了吗?”   冷冉干咳一声,“花楼有助兴的道具。”   苏御脸“刷”地红了。   李初尧蓦地一笑,捏了捏人的手,想了想说,“你盯着李初亦,看看他和什么人来往最密切。”   “是。”   等冷冉走了,苏御脸上的桃红,都还未褪下。   “脸皮越来越薄了。”   苏御瞪了他一眼。   而另一边,收到消息的刀疤脸,立马让小弟去打探消息。   不过一个时辰,便知晓了李初尧找的那人在哪里。   他换了一身贵公子的行头,又让小弟扮作小厮。   两人一同出了门。   在城南,有一处鱼目混杂的地方。   里面净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等刀疤脸到地方,直接去了那家不同寻常的店铺。   他走到店门口,瓷器琳琅满目,精致又惹人注目。   刀疤脸在柜台上敲了三下,埋头的掌柜抬起脑袋,见人一身不菲,连忙换了一副讨好的模样。   “不知公子喜欢什么物件?”   “我听说掌柜,最近倒腾许多精致的,这么大小的瓶子,不知道有何用啊?”   掌柜心生警惕,“公子这是何意?”   “我夫人是窈遇的高级会员,买了些瓶瓶罐罐用了,瓶子也舍不得扔。外面的小娘子知道了,非要用,我不是听说,您这里可以……”   刀疤脸一笑,挑了挑眉,一副“你懂得”的模样。   夫人好歹是明媒正娶,花银子那是应该,外面的小娘子,哪里比得上。   不想花钱,又想充面子。   掌柜一脸“我懂”地模样,“可以,要什么味道的?”   “你们真的什么样的都可以做?”   “那是自然!保证连功效都一样!”   刀疤脸皱了皱眉,“可听我夫人说,窈遇的东西,出了点问题,不会是你们这里的货吧?”   掌柜笑容一僵,“怎么可能。”   “那你得给我透个底,不然我可不敢买,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夫人是个母老虎,被小娘子闹大了,我可就惨了!”   掌柜心中鄙夷,但面上还是说:“提供东西的人姓李。”   “窈遇的东家,开小灶?”   “当然不是,我说的这位李并非那位,你就放心吧。”   “那你什么时候,有货?”   “店铺的规矩你可懂?”   刀疤脸不屑一笑,“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嘛。”   “你将你夫人用完的瓶子全部拿来,明日午时,在这里交货。”   “不用定金?”   “瓶子多,钱都可以不要。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需要将你夫人用的那瓶,先给我们闻闻味道,我们才好保证一模一样。”   刀疤脸一脸为难,“我夫人宝贝的要紧,天天擦呢。”   掌柜心中一喜,天天擦才好呢,不怕窈遇应接不暇,“没事,届时你偷偷还回去就好了,我记得这玩意儿是早晚擦。”   刀疤脸为难的点点头,“那好吧。”   等人一走,掌柜立马派人去禀告,找到高级产品的瓶子了。   窈遇的高级会员,对于卖瓶子这种事,一向看不上,何况他们成功了,买的人,不是窈遇的高级会员,也没办法嫁祸。   现在遇到一个傻子,正好趁此机会,将东西给人换了,出了事,那人定然不敢找他们。   想到这里,掌柜喜上眉梢。   巴不得现在就交货。   回了府的刀疤脸,脱掉一身束缚,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李初尧这馊主意,太难为他了。   不过效果不错。   期待明天的交易。   李初尧那边晚上的时候,收到了刀疤脸的口信,他让人放心,明日东西一早送到。   “你要去吗?”   李初尧点点头,“自然要去的,不然怎么刚好抓个正着。”   苏御想起他说,有了孩子,两人一起出门,就不方便了,不由叹了一口气。   孩子太小,他也不愿意,让其跟着一起奔波。   李初尧将人拉进怀里亲了一下,“等会走路了,就好了。”   苏御点点头,莞尔一笑。 第237章 黄雀在后   刀疤脸拿着窈遇送过来的瓶子,带上小厮,前往昨日的地方。   差不多时间了,李初尧带上那日来闹事的人,一起前往。   不过事先,李初尧并未说去哪里,只说去寻找真相。   刀疤脸先进了铺子,让小厮将小箱子,放到桌上。   掌柜上前将盖子打开,看到里面的瓶子样子,眼睛亮的吓人!   他们这是捡到宝了!   这可是窈遇的定制款,高级会员!可以在美容院做按摩的款!   刀疤脸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到底行不行?”   店铺掌柜搓了搓手,“行,怎么不行!不过公子啊,你夫人用的那瓶可带来了?”   刀疤脸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精华瓶,“这个小巧,只带了这个,一套的味道都一样!”   掌柜想碰,刀疤脸立马拿了回去,“东西必须做好!出了问题,小心我来砸了你的铺子!”   掌柜一脸谄媚,“放心,保证一模一样!”   “这样吧,让我的小厮和你的人守在门外,我要亲眼看着!”   掌柜一脸为难,“这……”   要是当着面,他还怎么将东西调换?   掌柜脑海里,闪过万千思绪,最后只剩下一句,“可以,但你要把你手中的精华先给我,我去将同味道的原液拿出来,当着你的面,给你弄一套。”   刀疤脸点点头,“成。”   小厮对上刀疤脸深邃的眼神,微不可查点了一下头,随后跟着掌柜的人出去。   大门一关,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好在是白天,既是不开门,阳光透过纸煳的窗户,也格外亮。   “那公子,先在前厅等我一会儿。”   “好。”   掌柜拿着精华瓶,去了后院。   李初亦听闻了有个傻大头,一早便来了,只等着人上钩。   现在听到掌柜的汇报,他皱了皱眉。   虽然李初尧稳住了人,也用药丸让出了事的人,修复了容貌!   但没有撇清关系,窈遇就还是危险的!   对于他们来说,窈遇还需要再来一击,将事情闹得更大!   高级会员用的东西,他们没办法下手,这次若是成了,窈遇可就万劫不复了!   绝对要成功!   让信任窈遇的人,心死如灰!   李初亦捏紧了袖中的拳头,“你确定这里安全?”   掌柜点点头,“主子,你就放心吧,在这个地方,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掌柜突然一笑,凑到李初亦耳边说了一句话,李初亦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行,我跟着你一起出去。”   反正外面的人,没怎么见过他!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李家的人!   想到这里,他直接让掌柜在前面带路,随后自己跟上,又叫自己的人,将一个花瓶大小的容器,抬着往前走。   掌柜想到什么,又将刀疤脸那借来的精华,递给李初亦。   “这个。”   李初亦眯了眯眼睛,让人先停下,他倒了部分出来,又装了部分进去,看起来同原来的一模一样,这才让他抬着,继续往大厅走。   刀疤脸正一边看店里的东西,一边暗自算时间。   李初亦一出现,刀疤脸立马知道,李初尧放长线钓的大鱼是谁了!   他来京城这么久,又是做情报生意,怎么可能不认识李府的人!   不过他装作不认识问掌柜,“这位是?”   掌柜冲李初亦使了一个眼色放心的眼神,随后为两人介绍,“这位是李公子,李亦,这位是史恩。”   李初亦点点头,不过这个名字,他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过?   掌柜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上门女婿。”   京城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大多数是攀附富贵。   李初亦心中不屑,但面上却不显。   也越发相信,这人那套说辞了!   “能认识史公子,真是三生有幸!”   “幸会幸会,我能认识李公子,才是三生有幸!”   掌柜提醒,“那现在可是要做东西了?”   李初亦看向刀疤脸。   刀疤脸点点头,“这是自然,就是不知道要怎么个做法?”   李初亦解释,“放心,这些东西,早就弄好了,直接装好就行。”   刀疤脸突然皱眉,想到什么,疑惑出声:“李公子,同京城李家可有关系?”   李初亦摇了摇头,“不满史兄,我之前在窈遇接触过流程,后来就出来单干了!你也知道,一辈子帮人卖命,肯定不如自己强啊!”   刀疤脸假意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是先前出事的李家呢!”   说着他拍了拍胸脯,“他们家的东西啊,我可不敢用,就害怕烂脸!”   李初亦磨着牙齿一笑,维持着好脾气,没发火!   “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   “好。”   李初尧让人拿来准备好的器具,又将刀疤脸带来的瓶子整整齐齐放一排。   然后一个一个装满。   刀疤脸闻了一下,“还真的都一样!”   李初亦心中鄙夷,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   但面上还是说:“这当然!”   而李初尧那边,已经带着人,到了门口。   其中有几个人,已经慌了!   但李初尧的人,以保护的名义,将他们围住,根本没办法上前提醒。   还有五十米距离,李初尧同冷一冷冉交换了一个眼色。   他冲众人说:“我上前去瞧瞧,等店铺门开了,你们便过来,有惊喜。”   众人听见惊喜,连忙点点头。   这些人,因为莫一的医术,回去脸上没再冒出红疮来,所以对李初尧格外信任。   当然也有不信任的,但大多数人都听了,他们有意见,李初尧一句“你们可是心虚”,立马将他们击退!   刀疤脸带来的小厮看到李初尧,点了点头,随后趁着掌柜的人不注意,上前直接将门推开了。   掌柜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堆人冲了过来,往店铺里面挤。   李初亦先是被吓了一跳,刀疤脸假意呵斥了小厮,稳住人。   随后一堆人涌进来,看清桌上的东西,众人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窈遇的东西吗!   刀疤脸吓得嗷嗷叫,“你们谁啊!不会是夫人找来的人吧!我只是来买东西啊!”   说完看了一眼,桌上已经装好的瓶子!   “这不是窈遇高级会员享受的产品吗?”   “是啊,这人说买东西,不会是来买假货的吧!”   “你们看,那边还有空瓶子!”   “果然是这样!”   ……   李初尧从众人背后走到最前方,他一语戳开人的身份,“李家的二公子李初亦,这要作何解释?”   掌柜一慌,刚想要解释,他们眼中的大傻子史恩,已经开口了,“你说他是李家的人?他不是说自己是窈遇的人吗?还说自己接触了制作流程,自己出来单干!”   李初亦脸色白了一下,但更多的是愤怒,恨不得上前将刀疤脸的嘴捂住!   刀疤脸不给他怒斥的机会,连忙拉住李初尧的手,“李当家,今天的事情,千万别告诉我夫人啊!啊,对了,瓶子是他们让我拿来的!”   “他们说,我拿夫人用过的瓶子来,不用我给钱,就给我一套产品,我保证没参与其他事情!”   “还请你,帮帮忙,别同我夫人说!”   李初尧对于刀疤脸夸张的演技,微不可查抽了抽嘴角,但戏还是要唱圆了!   “史公子,今日之事,我就当没看见,你走吧!”   “多谢李东家!”说着刀疤脸带着小厮连忙走了。   李初亦这下反应过来了,“李初尧,你故意的!这分明是你设好的局!”   李初尧一脸无辜,又厉声道:“李二公子,是你该给我一个解释才对,你李家出事了,就想用你们的东西,替换我窈遇的产品!”   “而且被我抓了一个正着,你们是什么居心!”   众人跟着骂:“就是!赚什么黑心钱!”   “李家出事了,嫉妒窈遇,所以对窈遇下手,想李代桃僵吧!”   “就是,我们才是最无辜的!”   “被他们伪劣的东西,还害的差点毁容!”   “是啊,要不是莫神医,我们怎么好得了!”   ……   众人一言我一句,气的李初亦根本插不上话,他面色铁青!   李初尧!该死!   说着他捏着拳头,就要上前揍人,离得近的人,眼见拳头要打在李初尧脸上,惊叫的“啊”了一声!   李初尧怎么会让他得逞,捏着他的手腕,让人痛的动弹不得,说:“李二公子,这是打算杀人灭口?”   “我们都看见了,李家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没想到李家是这样的人!”   ……   这些人,无辜受罪,心中都有怒气,现在知道了罪魁祸首,巴不得将人剥下一层皮来。   “李初尧,你这个小人!”   “你偷窃人家的东西,还想栽赃嫁祸,到底谁才是小人?”   “我看啊,之前李家出事,非但不解决,还骂人,哪里是被陷害,分明骨子里就是这副模样!真不要脸!”   “李家不要脸!”   李初尧勾唇一笑,他故意转了一个手势,靠近人的时候,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就许你们设计我窈遇,还不准我回击了?”   言外之意是,对,就是我设下的局,故意让你往坑里跳!   李初亦嘶喊了一声“啊”,勐地挣开李初尧的禁锢,看到一旁的刀,抽出就要上前看人。   李初尧勾了勾唇,连忙躲开!   盛怒之下的人,哪里还有理智,只知道乱砍。 第238章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见人挥刀相向,他连忙错开。   李初亦猩红了眼睛,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谁,直接一刀砍在了人胳膊上。   “啊”地一声,一位夫人惨白了脸,捂着伤口,连忙躲。   李初尧见时机差不多了,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上,刀落在了地上,发出“咚”地回音。   随后李初尧带的人,直接将人按在了地上。   李初尧拿出止血的药,让其他夫人,帮忙敷上,又指点人包扎好。   王夫人这会儿已经不害怕了,而且本来她就是个暴脾气的人,看到无法动弹的李初亦,上前就是一脚,连着踹了好几下。   要不是其他夫人,拉住人,她估计得把人提踢出内伤来。   “今日之事,我绝对不会罢休,我这就让人去官府报案!”王夫人气喘吁吁,明显气狠了。   李初尧微不可查勾了一下唇,这样的效果,比先前想的好了太多。   李盛堂看好的儿子,他要一个一个毁了!   看李家,还能不能再生出来。   李初亦这会儿恢复了清醒,他奋力挣扎,连同脖子都涨红了,“李初尧,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你们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到他这么说,王夫人更加生气了。   “李初亦,你伤了我,怎么还想着仗势欺人?”   “疯婆子,你少污蔑人!”   李初尧愧疚相劝,“王夫人,现在你的伤要紧,这种人直接交给官府就行了,别因为他气坏了身子。”   王夫人当然也怪李初尧,毕竟要不是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但是有了对比,才有伤害。   见李初尧诚心诚意关心,又拿了上好的医药,为自己止血,还听人承诺,稍后会让莫一去府里,好生给她瞧瞧,她的医药费,全部算窈遇的。   她纵使再生气,也消气了。   屋里这般喧闹,外面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王夫人也乐的配合,“没想到李家仗势欺人也就罢了,还用自己的伪劣品,来陷害窈遇,还将先前出了事的产品,拿出去祸害众人。”   “老妖妇,你休要胡说!我看你就是同李初尧一伙的,故意做给大家看,目的是诬陷我们李家才对。”   李初亦的话,无异于在所有人心中点了一把火。   “李家二公子,还是好好说话,我们这么多人,难道全是猪油蒙了心,傻了不成?”   “我看李家也不过如此,仗着是京城四大家,为非作歹,让无辜的人,被蒙骗,还在这里反咬一口,我看啊,当年李盛澜的死,恐怕不止是被流寇抢劫这么简单吧。”   “先前,还说人是私生子,现在看来,哪怕人家是私生子,这李家,也当名正言顺给亲儿子继承,不知道同这二伯一脉,有什么关系!”   “就是!”   ……   众人的言语,不过是为了成口舌之快,但说出口,又觉得有道理,指不定当年的真相,就是如此!   李初亦怒气上涌,满脸通红,好似要将在场的这些人都吃了。   不过就算他长了十张嘴,也没办法,同这群夫人,讨到好处!   刀疤脸换了一身衣服,混迹在人群里,李初尧冲人使了一个颜色,后者会意,点点头,让人去办。   今日的事情,闹得格外大,何况还有人受伤,官府立马来人了。   李初尧趁人不注意,拎起躲在一旁的掌柜,往人嘴里,扔了一颗药丸。   掌柜就要出声,李初尧笑着威胁他,“一会儿,去了公堂,最好知道什么说什么,千万不要隐瞒,不然我就不知道,这毒性,什么时候,发作了。”   掌柜目露恐惧,“你……”怎么这般卑鄙!   他还没说出口,李初尧已经帮他说完了,“对付卑鄙小人,我当然只能更卑鄙。”   说完,他松开了人。   掌柜本想吼出来,公诸于众,李初尧一个冷眼过去,吓得人直接噤声。   其实那个药,即使掌柜同人说了中毒,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一是,真话丸并非毒药;二是,就算掌柜指认,李初尧顺便就可以倒打一耙。   毕竟在场这么多证人,听话自然好,不听话,那就是别的处罚了。   官府的人,将现场围住,王夫人还有几个夫人,跟着一起走了,本来李初尧也应该跟着一起去。   但明显官府不想掺和,两家人生意场上的事情,好在夫人们给力,说要告李初亦故意制作有毒的东西,毁她们的容貌。   于是最有直接关系的李初尧,成了一个局外人。   但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窈遇的污名,也跟着洗清了。   李初尧打道回府。   后续的事情,是刀疤脸亲自上门告知的。   苏御知道他喜欢孩子,便将两孩子,一并抱了出来。   为此,刀疤脸还特意去洗净了才敢伸手抱人。   两孩子同苏御一样,白白嫩嫩,让人看了生怕将人碰坏了。   他抱着苏珏,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说:“你们是不知道,李初亦被拉到公堂上,一群夫人,说他故意杀人,他那表情是多么精彩。”   “尤其是他想辩驳的时候,王夫人露出胳膊,直接让官老爷验伤,也不知道是哪个夫人,特别有眼色,将伤人的刀,一并带上了。”   “李初亦面色铁青!”   苏御还是头次见刀疤脸说话,这样一副憋屈的模样,想大声说,又不敢,尤其是每次声音刚大,小苏珏就用小手挠他。   于是稍大的声音,立马弱了下来。   苏御笑了笑,“要不把小珏儿给我吧。”   刀疤脸生怕孩子被抢似的,往旁边挪了挪,“没事,我不累。”   大概是糙汉子生活过太久,看着别人的孩子,自己没有,总觉得特别新鲜。   苏御没再提,爱抱着就抱着吧。   李初尧皱了皱眉,问道:“那管事怎么说?”   刀疤脸更乐了,他伸长了脖子,笑吟吟说:“李初亦哪里那么快认罪啊,于是就说,这些夫人都是一伙的,要自己的人来说明实情。”   “谁知道啊,那些下人,一个个都说,这一切都是假的,结果轮到掌柜,他直接承认了,还劝李初亦认罪吧。”   “然后又冲方才那些帮忙说话的手下说,你们别被他威胁了,就算你们不说真话,你们的家人,也早就不在了。”   苏御疑惑道:“意思是那些下人,不是自愿做这些事?”   刀疤脸点点头,“本来我也不信,结果按照掌柜说的尸体位置,还真找到了。”   李初亦手下的人并不多,尤其是李盛堂还没打算将大权让出来。   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去设法,当然这其中,要人帮忙做事,就免不了威逼利诱。   所以现在也算自食其果。   李初尧倒是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刀疤脸看向李初尧,“你吩咐的传言,已经让人去散布了,你这是打算将李家一锅端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这才是第一步。”   刀疤脸吃了你一惊,小声问:“那第二步呢?”   李初尧笑了笑,没回答。   刀疤脸望向苏御,后者摇了摇头,反而问:“要抱抱希珏吗?”   李初尧伸手将小珏儿抱到手上。   刀疤脸笑嘻嘻又去抱大的,不过希珏明显没有苏珏活泼,掀开眼皮子看了人一眼,又把眼睛闭上了。   “你们这两孩子,真是太合我心意了,尤其是希珏。”   刀疤脸特别不喜欢,哭闹的孩子,但每次他抱这两孩子,乖巧的简直想自己生一个。   苏御跟着笑,“我也喜欢希珏的性子。”   似乎是得到了亲爹爹的夸奖,李希珏睁开眼,“啊”了一声。   李初尧怀里的苏珏,瘪了瘪嘴,眼见要哭,李初尧立马夸奖道:“小珏儿性格也好,爹和爹爹都喜欢呢。”   “啊、呀……”   三个大人噗嗤一笑。   李初尧捏了捏小脸蛋,莫名怀疑这两孩子,是不是跟他一样,是穿越来的,非同寻常的聪明。   刀疤脸将方才没说完的继续说,李初亦已经被收押了,有了掌柜的反水,哪怕他不想画押,官府也按着人画了。   至于李盛堂那边知晓了,是怎么样的结果,就另说了。   刀疤脸临走之际,他身边的手下回来了。   李初尧和苏御本想送人出府,手下看到李初尧,连忙说:“李当家,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刀疤脸一脸问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李初尧勾唇笑了笑,“借用了一下。”   他让人装扮成李府的下人,去传话,告诉李盛堂李初亦出事的消息,顺便让人多说了一句,“宋家主同二公子暗算窈遇的计策出事了”。   可能之前,这句话不会有什么,但现在李初亦出事了,李家被波及,但宋家却安让无恙,然后再让那个管事消失。   这一切,李家很难不怀疑宋家,是在灭口。   刀疤脸叹了一口气,怕了拍李初尧的肩膀,转身走了。   苏御看了自己夫君一眼,“回吧。”   李初尧揽住他的肩膀,笑着说:“你夫君,就要让人进账的银两翻番了,开心吗?”   “开心,非常开心!好了,忙了这么久,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一个人,可休息不好。”   “……” 第239章   京城流言四起,李家倍受影响,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   而宋家那边风生水起,生意源源不断,这让李盛堂恨不得上门去,将宋默的皮给扒了!   李初尧当然乐见其成,尤其是两家跟着打起来。   传言李盛澜夫妇当年还有一个遗腹子,但因为李盛堂想要得到李家,所以这个孩子,一直流落在外。   还有人猜测这个孩子,就是李初尧,为了验证这个说法,曾经见过李盛澜夫妇的人,还特意寻了画像,让人作对比。   所以近些日子,在窈遇门口徘徊,打算偶遇李初尧的人,不在少数。   好在最近天气不算冷,凑热闹的人挺多。   苏御收到南川来的信,连忙打开同李初尧一起看了。   苏烈和小八的亲事,定在了十二月,也就是下个月。   两人现在出发,肯定来不及了。   苏御有些遗憾,他成亲的时候,苏烈忙里偷闲也赶来了,如今他却没办法去。   李初尧将人揽入怀里,“想去的话,我让冷一冷冉护送你和孩子一起去南川,等我忙完京城的事情,就去找你们。”   苏御看着他没说话,同在邺城时,有什么差别?   上次要不是冷冉来通知自己,还不知道,李初尧将自己过成什么样了呢!   他绝对不会答应离开的!   “你想也别想。”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那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果然没错,虽然用在这里不合适,但也差不了多远。   李初尧知道苏御下定了决心,也没再多说,只是叮嘱人,别因为去不了,太伤心难过。   苏烈在苏御心中的位置,仅次于他,所以李初尧不想苏御有遗憾。   “大哥和小八成亲我们去不了,等他们生孩子,我们提前去,住上个一年半载,总归能弥补。”   李初尧见他铁了心,捏了捏他的鼻子,“好,依你。既然我们去不了,那你多准备点礼物。”   苏御点点头。   京城酒楼,李宽和刀疤脸对坐。   旁边的人,正在说这几天的趣事。   壮汉说:“你们听说了吗?李盛澜夫妇的死,另有蹊跷。”   瘦子疑惑:“什么蹊跷?不是死在打劫的人手里吗?”   长胡子老人摸着胡须咋舌,“孤陋寡闻,我一个老头子都知道,你竟然没听说。”   瘦子:“到底什么情况啊?”   壮汉手一比,“有人说,见过怀孕的李夫人,而且啊,李盛澜夫妇,虽然遇到了打劫的,但当时并没有死,后来是有人补刀!”   老人点点头,“可惜了,这对夫妇要是活着,只怕京城四大家,必然李字当头!那孩子,定然也是人中龙凤啊!”   壮汉:“可不是嘛!不过有人说,那孩子很可能是窈遇的东家!”   瘦子:“你这么一说,李初尧这个名字,同现在李家这一辈,格外相近呢!”   壮汉:“可不是嘛!就连长相也像李盛澜八分!”   老人:“可惜喽,没有证据,不然啊,这李家就该还给李盛澜的儿子!”   突然旁边一桌的人插话,“这也不对吧,要是没有李盛堂,就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估计李家跻身四大家族都难!”   老人:“话虽然是这个理,但如果补刀是真,这可就是杀人灭口了!”   ……   这边桌一句,那边桌一言,吵吵嚷嚷个没完,好像他们说了能作数似的!   李宽给刀疤脸到了一杯酒,“尧弟吩咐的就是这事?”   刀疤脸点点头,又摇头,“不全是吧。”   他挠了挠头,倾身凑近了些,才说:“尧弟只说——传李盛澜夫妇的死另有隐情,他们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就行了,其他都是这些人串起来的!”   李宽仰头一杯酒,摇了摇头说:“李家遇上尧弟,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哦。”   刀疤脸撇嘴,“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指不定没有李盛堂,尧弟日子,比咱们还潇洒呢!”   李宽认真想了想,发觉还真是这样!   要是李初尧从小就在李家,李盛澜夫妇又没死,没有东奔西顾,只需要做好小少爷就行,日子还真比他们好过!   “行了,事情办好了,找人去通知没?”   刀疤脸立马站起身,“这种事,哪里需要别人,我去就行了,正好去看看小珏儿和希珏。”   两孩子,都快半岁了,再过不久,都可以学着走路了!   李宽心动,“等等,我也去。”   刀疤脸嗤笑一声,“你去干嘛啊,讨人嫌!一身风流债,别带坏了小孩子!”   “讨打是不是?孩子好歹跟我一个姓呢,你呢?顶多只算一个世叔!”   刀疤脸想跟他打一架,两人就这么吵闹着到了窈遇门口。   乔天瞧见两人,差人去禀告,然后亲自招待客人。   “我们刚才进来,瞧见外面有好些人,往里面瞧,这是又招惹了谁了?”李宽话里不由带了担忧。   乔天解释:“那些人,都是看热闹的,有人拿了李盛澜的画像,同主子对比,看不到主子,便不走,其他人跟着凑热闹呢!”   李宽同刀疤脸对视一眼,回想起在酒楼的听闻,不由感叹,这一步棋,走的真是妙极了!   李初尧和苏御一人抱了一个,李希珏是男孩子,个头要大些,也更重些,李初尧便抱着大的,苏御抱小的。   刀疤脸小心翼翼将李希珏接过去,可惜孩子不乐意理人,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接着梦自己的去了!   苏珏就不同了,扯着苏御爹爹的头发,往嘴里塞。   李初尧将孩子抱过去,苏御才得以将自己打结的头发,拯救出来。   李宽跃跃欲试,但抱孩子的姿势,又不得章法,最后同刀疤脸凑一起,逗睡觉的李希珏。   这孩子脾气好的不行,被弄醒了也不哭,只是眼神略带嫌弃!   “刀疤哥,宽哥今日怎么得空了?”   李宽挑了挑眉,“还不是因为你下的好棋!”   李初尧淡淡一笑,“我下的可都是臭棋,不信你们问阿御,次次输给他。”   苏御瞪了他一眼,想到怀孕的时候,这人千依百顺,不由笑了。   李宽干咳一声,“当年的事情,你已经找到证人了?”   李初尧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是流言传出来,让更多人回忆罢了!真真假假拼拼凑凑,也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刀疤脸深以为然,“方才我们在酒楼喝酒,隔壁那桌,跟亲眼所见一样!”   李初尧笑道:“这不是挺好吗,都省了我去找证人了。”   这些流言一出,李盛堂听见,肯定会去探究当年有哪些人,很可能知晓真相。   有了他在前面探路,他找人可就方便多了!   李宽:“对了,宋家那边,趁李家陷入漩涡,抢了他们不少生意。”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双方你情我愿达成共识,本就是一时利益,如今机会来了,不拿白不拿嘛!”   刀疤脸啧啧咋舌,“这是乘火打劫吧。”   苏御:“不管是乘火打劫,还是雪上加霜,宋李两家的恩怨,本来就和我们没关系。”   李宽颇为感叹,“尧弟啊,你和弟夫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纷纷一笑。   谁说不是呢!   两辈子的缘分呢!   疤脸和李宽没留多久,听说苏烈和小八要成亲,还特意问了多久。   不过给两人的喜帖,已经送到府上了,至于两人去不去就是后话了。   而此刻,吞并了不少李家生意的宋家,准备再加一把火!   宋默望着兰涓,犹豫道:“母亲,这么做,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兰涓目露狠意,“默儿,生意场上,没有道德两个字,只有利益!你不动手,若如今被骂的是你,只怕李家将宋家啃的渣渣都不剩!”   宋默虽然知道是这个道理,但宋家太过于无情,以后还会有,能够长期合作的人吗?   “只要你站在顶端,就不需要考虑这些!”   兰涓直视宋默的眼睛,“对你爹,你都没心软,为何对李家,你就心软了?”   宋默脑海里闪过一张脸,又快速摇了摇头。   兰涓看出他的迟疑,眯了眯眼,“默儿,你喜欢上谁了?”   “也不是喜欢,只是有几分好感。”   “李家人?”   宋默点头。   兰涓突然狰狞了脸,“是李家那个嚣张跋扈的丫头?”   宋默摇头。   “那是李盛朗那个没脑子的丫头?”   宋默摇头。   兰涓变了脸色,“你喜欢男人?”   宋默疑惑,“不是还有一个姑娘吗?”   “李盛堂私生女?你想也别想!”   宋默陷入疑惑,那他那日见到的李家女子是谁?   兰涓看他这副模样,冷嗤一声,“李家就那么几号人,难不成李盛朗的儿子,李初唐还能是个女子不成?”   “母亲可听闻这位李初唐,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兰涓陷入沉默,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我倒是听过一件事,李初博和李初兰小时候,逼着李初唐穿过女装,后来李盛朗大闹了一场,李盛堂罚了一双儿女告终。”   想到这里,兰涓面色冷冽,“你是宋家家主,决计不能有任何污点!”   “儿子明白。”   说完宋默退出了房门。 第240章   宋默那边,还没能将自己有好感的女子弄清楚,李初尧倒是收到一个“奇葩”的消息。   李盛朗的儿子李初唐,喜女装,常以女子示人。加上他本身骨架子小,看起来仅仅比一般女子高挑。   听到这个消息,苏御不由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就不怕被诟病?”   李初尧见信下面,还有几个字:日月合,见晨韵。   “这字迹……”苏御皱了皱眉,显然不是一个人所写。   李初尧眯了眯眼,“真是有趣。”   苏御一脸疑惑,“嗯?”   李初尧指着字解释:“李初唐是邀请我明日辰时带韵的地方见面。”   苏御恍然大悟,日月合在一起为明,晨又可分为曰和辰,连起来就是明见约辰时,在能看到晨光的地方,那就只剩下——望韵阁,京城有名的日出之地。   “阿尧,他为什么要约你见面?”   “先前我让刀疤脸帮我查李家的时候,查到一件事。”   “什么事?”   “李初唐小时候,并不喜欢穿女装,因为男生女相,所以他最喜欢将男子气概挂在嘴边。   李盛朗软弱无能,在府中的地位还不如李初博,加上他有心想要做点成绩证明自己,便忽略了家里。   李初博比李初唐大,李初兰虽小,但娇蛮跋扈,加上身边下人强劲,李初唐被迫穿上女装,供两兄妹嘲笑和侮辱。   一开始这件事,全被当做小孩子瞎闹,你情我愿而已,后来李盛朗无意撞破两兄弟逼迫李初唐,于是才有了找李盛堂讨公道一说。”   这件事在李府不是秘密,但李盛堂为了李家的名声,以及自己儿女,便封锁了消息。   这么多年过去,李初唐虽没再受过欺凌,但爱穿女装的名声,早先被人传出来,想改变也无济于事。   苏御皱了皱眉,“夫君的意思是,李盛堂为了自己的儿女,故意传出李初唐爱好女装?就免得人猜测,是被迫?”   李初尧摇了摇头,“不止这么简单。”   “那是什么意思?”   “明面上不欺负了,私下呢?有人看着还好,没人的时候呢?”   苏御一顿,气愤道:“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李初尧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消消气,才接着说:“所以我很期待,他明日要说什么。”   苏御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二日。   望韵阁,一早被太阳照射住,四周闪亮发光,十分耀眼。   李初尧一身蓝衫,身高腿长,背嵴笔直,让人看了一眼,忍不住再看一眼。   早晨冷,来看日出的人,没几个。   何况按照李初尧的时间来算,现在八点半了,就算想看日出,也看不着了。   他出门的时候,天灰蒙蒙的,雾气又重,这会儿到了此地,反倒晾开了。   冬日本来就亮的晚,早点出门,不容易被人发觉。   李初尧转过角落,走廊上,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迎风而立,光看侧脸,确实有那么几分女子的温婉。   “李初唐。”   听到声音,他露出全脸。   李初尧挑了挑眉,换上女子装束,同女子无异,难怪宋默动心了。   还派人打听。   “需要我叫你一声堂哥吗?”   弦外之音是,当年的事情,他知道。   李初尧走近,同他一起看向远方,“就算你承认,我爹我娘承认,李家也不一定会承认。”   “你在乎吗?”   李初尧摇了摇头,他当然不在乎,李家对他来说,哪里有他和苏御,还有鸿书莫一等人的窈遇重要。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我可以帮你。”李初唐目光里,带了两分恨意,看的人心惊不已。   “条件。”李初尧可不认为,他会无缘无故出手。   从李家和窈遇对上,这么长时间,李初唐一直没动静,突然说“我可以帮你”,真让人匪夷所思!   “我要李家消失!当然,李初博和李初兰,我要亲自解决。”   李初尧半点不意外,他好整以暇,“你爹同意吗?”   李初唐嗤笑一声,“他不过是一个懦弱无能之辈,保护不了妻儿,又没有主见,他同不同意,有什么区别?”   李初尧点点头,“成交。”   反正李初博已经被毁了,至于李初兰,没了李家,哪里还会有以往的风光。   苏御在府中翘首以盼,终于看到人回来,快速上前。   李初尧一把将人抱住,“慌什么。”   苏御站稳脚跟,“你们说了什么?”   “他可以找到当年的人,我们合作,让李家从京城消失,李初博和李初兰归他发落。”   苏御想起昨日李初尧说的那些,叹了一口气,好在他们没那些糟心事。   李初尧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把将人抱起身,“行了,别操心别人了!孩子呢?”   苏御环住他的脖子,“睡着了。”   流言是利器,既伤当事人,也伤无辜之人。   李盛堂本来以为,等这段风波过了就好了,没想到,流言愈演愈烈。   连同这些年,他仗势欺人的事情,一并被挖了出来。   门口围拢的人,一个劲儿往门上砸臭鸡蛋!   李府的人,没一个敢出门。   李盛堂将所有人召齐,厉声质问:“那些事情,李初尧绝对不可能查到,到底是谁?”   李盛朗一家装鹌鹑,反正从一开始,李盛堂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现在也一样。   李初亦没了,李盛堂没想办法救人,便将目光落在姨娘身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姨娘瑟瑟发抖,“老爷,我还指望你就亦儿呢!我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一句话撇清了关系。   李盛堂怒不可遏,屋里没一个敢出声。   “博儿,你说该怎么解决!”   李初博冷笑一声,“将那些知道的人,都杀了!”   他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手势!   李盛堂气的想打他,如今的李家,还能同当初一样,只手遮天吗!   一个个都靠不住,他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都怪李初尧!   要不是他来京城!李家又岂会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他阴狠了脸,“你们都滚!”   众人面面相觑,李初唐率先走了。   反正李家的衰微,同他没有半点干系!   等人走了,李盛堂将自己关在屋里大半天,期间只叫了贴身的李敬过来。   李初夏看不惯李初唐,咒骂道:“不男不女!”   李盛朗连忙将人拉住,“那是你哥哥!”   “我才没有这么丢人的哥哥!他根本就不配做我哥哥!”   说完转身跑了。   李盛朗见李初唐面色不好看,上前当和事佬,“你妹妹还小,别同她计较。”   “当年,是我不好,没保护好……”   “闭嘴!”李初唐半点不想听他废话,望着一房的方向,眯了眯眼睛,转身走了!   李府这边风云诡谲,宋府那边,兰涓高兴的很,她巴不得李家再惨点!最好将窈遇一起拖下水!   当初的秘方之仇,她还没还给李初尧呢!   宋默出去办事了,她站起身,丫鬟连忙上前扶住她。   “今儿,咱们去窈遇看看,顺便通知那些拿着画像的人,就说窈遇的东家,一定会出门。”   “是。”   马车哒哒哒行驶在街道上,有人向往,有人羡慕。   当然也有人妒忌!   兰涓刚到窈遇店里,立马有人去禀告鸿书。   李初尧收到消息,并未理会。   如今的宋家,树大招风,顾赵两家,虽然未有动静,但觊觎的目光,如影随形,只要时机合适,必然是致命的一击。   乔天突然进来,“主子,店里传话,说兰涓想买给宫里的货,价格是原价的五倍。”   “你亲自去一趟,就说不卖。还有,观察店里的员工,务必瞧清楚,所有人的表情!”   “是!”   “还有,若是兰涓提起什么往事,你告诉她,窈遇在邺城,遇见过一个宋老爷,可惜啊……”   乔天点点头,走了。   苏御将苏珏放到他怀里,“可有不妥?”   “你以为画像是谁想的?”   “兰涓!”苏御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是你……”   李初尧无奈一笑,“肯定不是我安排的啊,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再说了,我又没见过人!”   苏御捏了捏苏珏的脸,惹得人嘴一瘪,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来。   结果被苏御一瞪,立马又笑了。   好像还带了两分讨好。   李初尧没注意,继续说正事,“兰涓想方设法,让人拿着画像,对比我的容貌,定然没安好心。   近些日子,让府里的人,多留意周边的人。发现有不对劲,让藏在暗处的人,出手将人擒了。”   苏御点点头,又捏了捏苏珏的小脸蛋,“你说我们儿子,不会同你一样吧?”   李初尧看了一眼,打哈欠的小家伙,“我上辈子可没孩子!”   苏御不死心,“万一上上辈子呢?”   李初尧一愣,“那也没有。”   结果小家伙“哇”一声哭了,苏御连忙收回了手,“我没用力。”   李初尧将苏御拉回来,“我又没怪你,说不定是尿了。”   两人扒开一看,还真是!   苏珏哭的更伤心了!   两人无措,只好找奶娘。   被吃的堵住了嘴,苏珏眼角挂着眼泪,但也没哭了。   苏御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等苏珏长到讲话,都没敢再捏人脸。   这是后话了。 第241章   苏御听了李初尧的话,还真逮到好几个不安好心的人。   经审问,背后同宋家都脱不了关系。   但宋默和兰涓做的隐秘,对方只知道宋家,背后的人具体是谁,长什么样,他们也不清楚。   之所以拿着李盛澜的画像,招摇过市,就是想将李家踩进泥坑里。   将李家不好的传言,坐实了,等着宋家收割!   苏御让人看守好人,起身回屋。   兰涓没见到李初尧,便在店铺赖着不走,一副势必要见到人的架势!   李初尧嗤笑一声,既然有人存心找不愉快,他当然要满足人!   不过他没有大张旗鼓,而是从后门,偷偷熘了出去。   不然苏御也抓不住那几个人了!   到了窈遇店里面,李初尧人未到声先至,“宋夫人,这派头当真大。”   众人让开一条路,李初尧大步流星,到了大厅。   兰涓目光落在李初尧身上,见他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磨了磨后槽牙,假惺惺笑道:“这话应当由我来说才是,见李东家一面,可真不容易。”   李初尧停在她两米之外的地方,“宋夫人应该知道,见面需要下拜贴,哪会是逼人迎接的小人行径?”   他“哦”了一声,又接着说:“可能是前宋家主,忘记告诉宋夫人了,失敬失敬。”   兰涓面色不好看,哼笑一声,“李东家这话说的可真难听,难道我宋家,就不能上门买窈遇的东西了吗?   还有,我夫君既然已经去世了,就不必再提了!”   “当然能,只是李某半点没看出,宋夫人买卖的诚意来。”   李初尧让人搬来椅子,同兰涓面对面坐着,四下的人,几乎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明涌暗动。   “我看写宋夫人来者不善,人家管事都说了,那东西只提供给皇家,宋家在家大业大,哪里比得过皇亲国戚。”   “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虽然比不上,但窈遇把东西,放在外面,不就是拿来卖的吗?”   “你敢买吗?万一引来杀头之罪,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唉,按我说。窈遇做法也没毛病,要是我接了皇家的单子,我肯定我放在这里炫耀!”   “是啊,今日是宋夫人相逼,才引得李当家前来,这是宋夫人不对!”   “之前那个管家,来传的话,你们可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嘛……”   听着众人的议论,李初尧勾了勾唇,“不知道宋夫人,对我府中的管家,传的话可还满意?”   兰涓眯了眯眼,“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深意,还请李当家,帮忙解释解释。”   李初尧点点头,“行吧,那我就同众人,讲上一讲。”   “李东家快说,我们也好奇呢!”   “是啊是啊!”   ……   “诸位别着急,听我娓娓道来。”   兰涓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没了转圜的余地!   无论她愿不愿意听,都只能等李初尧讲完!   再就是,她要拖延时间,让人拿到李初尧的画像。   这样才能行使她下一步计划!   李初尧将邺城的宋李两家,合在一起讲。   先有李家不仁不义,后有宋家美人计。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下毒,结盟陷害,再到自顾不暇,最后一拍两散,什么好处也捞不着。   让人听着,不由联想到现在的宋家和李家!   尤其是下毒,苏家的疯婆子柳秀,突然身亡的宋家主。   真是太奇怪了!   李初尧不会是暗讽宋通澜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人故意杀死的吧?   想到这里,众人看兰涓的目光变了。   有人知晓当年兰涓嫁给宋通澜的事情,小声说:“你们说,苏老爷子和兰舟的死,不会同兰涓有关系吧?”   “此话怎讲?”   “当年啊,兰涓本来想嫁之人,其实是苏青山,但苏老爷子,想定下的人是兰家的亲女兰舟,便就不答应兰涓嫁过来!   后来兰涓硬逼着苏青山要个答案,苏青山是什么人啊,娶了兰舟都不待见,又怎么会答应她!   当场就拒绝了!于是兰涓便嫁入了宋家!”   “我也听闻过此事,那时候,宋通澜还只是一个庶子,并没有得到宋家的认可。”   “据说啊,宋通澜就并非靠正经手段,拿到的家主之位。”   ……   众人拼拼凑凑,还真拼了一个真相出来。   兰涓面如黑锅,仿佛要把这群人,放锅里全部炸了!   李初尧目光落在兰涓身上,笑得意味深长。   兰涓身后的丫鬟,挤出人群,不知道干嘛去了。   李初尧瞟了一眼窗户,视线又落在说话的人身上。   不得不说,这人讲的故事,比他说的有趣。   又是毒害嫡母,坐上正妻之位,又是谋害家主,让自己儿子上位!   就差宋通澜自愿那点不一样,其他差不多齐了。   “宋夫人,既然来了窈遇,真不考虑好好保养一番?虽然宋家主不在了,但女人嘛,也该多爱自己一点。”   李初尧的“女人应该多爱自己一点”,不止同一个人讲过,但唯独在兰涓这里,多了两分讽刺!   兰涓怒目相视,“李东家,东西好,自然会买,东西不好,噱头再多,也没人要!”   李初尧:“既然宋夫人这样说了,那我就要问问大伙儿了,你们用了窈遇的产品,觉得怎么样?”   “当然是好了!你看我眼尾的皱纹都少了!”   “还有我,脸上的斑也不见了!”   “我皮肤变光滑了!”   ……   李初尧转头看向兰涓,“宋夫人,现在呢,还有要质疑的吗?”   话音一转,李初尧继续说:“还是宋夫人别有用心,就像上次,李家陷害我窈遇一般,难不成你们也插手了?”   兰涓:“休要胡说八道!”   此事兰涓一手策划,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初尧啧啧咋舌,“宋夫人不必惊慌,李某也只是随便一说。”   兰涓气的转过头,对上丫鬟的目光,她松了一口气。   既然得手了,这点气受了也就受了!等将来,她会全部报复到李初尧身上的!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对上外面的人的眼睛,他勾了勾唇。   兰涓摸了摸头发,站起身,“既然李东家说自家产品好,不如同我推荐一番?”   “自然,按照宋夫人的身份,应该用定制款吧?”   兰涓笑容僵硬,给你两分薄面,还喘上了!   “这两款都不错,最好是用全套,不然凸显不了宋夫人的贵气!”   “……好,我就要这个了,还请稍后,李东家派人捎我府上。”   说完兰涓转身便要走。   李初尧连忙把人喊住,“宋夫人,窈遇概不赊账。”   “难道我还能少了银子给你!”   李初尧笑了笑,“当然不会,只是规矩在这里,不能因为您,让窈遇失信所有人啊!”   众人跟着点头,对于窈遇一视同仁这一套,非常有感触!   兰涓此行,本来就没打算买窈遇的东西,所以带的银两也不够!   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丢不起这个人!   “这样吧,李东家派人同我去府里取,稍后再将东西,送我府上。”   “这多麻烦啊,宋夫人带了多少钱,付个定金也行。”   旁边的会员,笑着附和:“窈遇对会员一向优渥,我啊,好几次没带够钱,都是付的定金,再让人跟着我一起去取钱。”   “好巧啊,我也是。”   “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就容易忘记!”   李初尧跟着附和:“可能宋夫人,也年纪大了吧!”   那妇人干脆走到兰涓身边,“哎呀,你看看你这皱纹,都快同老树皮一样了,赶紧用用,不然啊,以后就只能讨人嫌了!”   另一个向来没眼色的妇人,“宋当家都死了,还有谁嫌弃啊!”   “也是!”   兰涓面色铁青,眼里迸溅出火花。   一群老八婆,什么都不知道,尽胡说!   兰涓牙齿咬的嘎嘎作响,那些夫人没了意思,抬脚逛楼上去了。   “宋夫人考虑的怎么样了?”   正巧这时候,丫鬟回来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只是在气头上的兰涓,没发现。   “平翠,给钱!”   管事上前,领着平翠走了。   李初尧说:“定制要等上个把月,不如宋夫人,先去美容院体会一把,等店员将您的皮肤记录好,再同您回宋府取钱?”   兰涓觉得李初尧就是故意的!   先是忽悠她买定制产品,又是交钱乱了她的心智,再来这一出,摆明了,让她暂时留下!   可这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她跟着管事走了,等瞧不见人了,李初尧才敲了敲窗户。   冷一从外面进来,“主子!”   “查到这主仆俩要干嘛了吗?”   冷一点点头,附在李初尧耳边小声说完。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还真是好计谋!   没想到他的画像,还有这等用处!   “你稍后换上店员的衣服,跟着兰涓回府取钱。”   “是!”   等兰涓做完按摩出来,李初尧已经走了。   她摸了摸嫩滑的脸,眯了眯眼睛,问平翠,“事情办好了?”   平翠低着头,“是,办好了。”   “那就回吧。”   管事上前一步,“宋夫人,这是李一,陪同您去取钱。”   兰涓点点头,领着人走了。 第242章   李初尧回到府里,天已经快黑了。   苏御让人准备了晚膳,就等着李初尧回来,一起用膳。   不过这两天的天气,不适合等太久,菜肴失了原本的颜色,还有的黏在一起,非常不美观。   苏御看到人回来,又差人去把冷了的菜,再热一热。   等人到了跟前,苏御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李初尧握住他的手,牵着人往桌边去,等一起坐下,才说:“处理了两个人。”   “什么人?”苏御一脸疑惑。   “兰涓的人,她想让人,将我画下来,然后找人定做一张,同我八分像的人皮面具,再让人顶着那张脸,上李家去讨公道。”   苏御皱了皱眉,“可就算如此,李家也不一定会相信吧?”   李初尧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李家相信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大部分人相信舆论是真的!”   其实也不完全是舆论,毕竟里面掩盖了真实!只是相信的人,和不相信的人,没有亲眼见证。   有些人,总要到了眼前,走投无路了,才肯相信。   “那如果李盛堂将那个孩子是你公布呢?兰涓又该何处?”   李初尧挑了一下眉,在苏御手背上,捏了两下说:“兰涓大可以说,自己误信了别人,再卖一声惨,然后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苏御讶异脸上,写着原来如此,他翕动了两下嘴唇,又抿紧闭上,感慨道:“兰涓为了李家的家业,还真是煞费苦心!”   李初尧无奈一笑,“她能觊觎窈遇,就不会容忍李家,被其他家瓜分。”   因窈遇的东家是他!她不扑倒李家,再让李家翻身,之前宋李两家恩怨的种种,随时都可能是那个侩子手!   “可就算这样,宋家坐到第一的位置上,也未必能坐的稳稳当当啊?”   “人心满足的点不一样。”   正巧这时候,画茗领着下人,将热好的菜,放到桌子上。   两人都饿了,没再继续话题,大快朵颐起来。   等吃饱喝足,苏御差人收拾桌子,李初尧去书房,等冷一禀告。   书房里,李初尧坐在桌后,冷一站在他对面。   “查到什么了?”   冷一拱手弯腰,“主子,我虽然进入宋府了,但兰涓太警惕了,一直让人跟着我,没办法**查看。”   李初尧皱了皱眉,宋家究竟有什么秘密,需要这么精心守着?   “那你可有发现异常?”   冷一蹙着眉,仔细回想,“我听到一声女人的惨叫,但府里的人,如同聋了似的,没有半点波澜。   我试着打听,他们都说,我听错了!”   “那你觉得呢?可能听错吗?”   “不可能!”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看来宋家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兰涓有怀疑你吗?”   “应该没有,给了钱便打发我走了。”   若是被发现了,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完事!毕竟李初尧送上门的把柄,谁会选择置之不理,装瞎看不见?   李初尧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思考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过了好半响,李初尧才说:“嗯,你先下去吧!”   “是!”   话音刚落,冷一抬脚刚准备走,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李初尧皱了皱眉,同冷一对视一眼,刀剑相碰和苏御唿救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李初尧快速冲出了门!   寝卧,冷冉同人打的热火朝天,苏御护着两个孩子,躲在角落。   电光火石之际,一个黑衣人,提着剑就要像苏御砍过去!   苏御下意识护住孩子,看到这一幕的李初尧,立马红了眼睛,他一个箭步上前,抬脚直接踹倒一个人。   李初尧一把夺过了的刀,直接砍在靠近苏御的人身上!   血迹溅在了苏御脸上,只听见苏御“啊”地尖叫了一声。   李初尧怒气上涌,整个人如同暴怒的狮子!   他冲冷一冷冉说:“留个活口!”   两人得了命令,手中的剑如同长了眼睛,一刀一刀割在人身上,却回回避开了致命点!   黑衣人再次冲上来,李初尧冷笑一声,从衣襟里,掏出一瓶药,直接往人脸上撒!   李初尧捂着鼻息,转身把苏御往怀里摁!   “孩子!”   “没事,有解药!”   苏珏和李希珏:“……”   这样的父亲,他们不想要了!   听到人“碰”地倒地声,李初尧转过身一瞧,那几个人倒在地上正抽搐。   李初尧得了空,上前检查交给孩子,虽然看起来没事,但为了以防万一,李初尧还是给人吃了解药!   他撒的这个,其实是补药,只是少了那么一两种平衡的药草,所以被人唿吸入鼻息,更像是毒药。   所有人被擒住,李初尧踢了一脚躺尸的人,冲冷一交代:“你们俩亲自去审问人,务必要一个答案,不说之前,莫要两人弄死了?”   “是!”冷一同冷冉对视一眼,依次出了房门。   李初尧见来迟的画茗和墨秦,脸色阴沉,“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人去准备热水,一人去请莫一。”   请莫一是为了孩子的安全。   热水自然是为了沐浴,免得身上一股味道。而且屋里的血迹也要擦干净!   李初尧一手一个孩子,“今晚这里不能住人了,我们去旁边的房间。”   苏御点点头,抬袖擦了擦脸,看到上面黏黏煳煳的血迹,他瞬间苍白了脸。   李初尧想两人抱去怀里,只可惜两手不得空。   对上那双担忧的眼睛,苏御攥紧李初尧的衣袂,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没事。”   李初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到了房间,将苏珏和李希珏放在小床上,立马将苏御抱进怀里。   “吓到了吧?”李初尧拿了帕子,沾了点茶水,轻轻给苏御擦拭!   “孩子,怎么样?”   苏御说着就要去抱,李初尧连忙将人按住,“等换身衣服再抱。”   苏御一愣,觉得也是!   这样污秽的东西,小孩子见了不是好事!   还是等他洗漱完吧。   等热水抬进来,李初尧让苏御先洗澡,又让画茗守着孩子,他要亲自去看看,到底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苏御怕人再来,拉了一下李初尧的衣服,又松开说:“你去吧。”   李初尧拉过人,吻了一下,“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苏御点点头。   建府邸的时候,李初尧考虑到,柴房关押人不安全,而且声音太大,容易被邻居听见!   所以设置了一处暗牢。   李初尧大步流星到了地方,看到被捆在木桩子上的人,他偏头问冷一:“可以看出是什么人吗?”   冷一摇了摇头,“这些人来自不同地方,而且这个实力,很可能是临时组织的地痞流氓!”   李初尧深以为然,这些人确实不像受过专门训练,不然也不会打的那么水!   “都是硬骨头?”   李初尧目光落在辣椒水上,他干脆舀了一勺,淋在最近的人的伤口上。   “啊、啊!”地惨叫袭来,李初尧勾着嘴唇,如同挑衅的毒蛇,“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这人也算是有骨气,即使脖子上,冒出了青筋,整张脸扭曲了,也不肯交代!   李初尧在他伤口按了两下,“有骨气!”   那人硬憋着没哼出声!   李初尧一向不是有同情心的人,他冲冷一说:“既然他们不愿意说,就好好伺候!莫一那里的好东西,多的是!”   言外之意是,务必让这些人饱受摧残!   但听实话,还是要莫一的真话丸。   冷一和冷冉明白的点点头,李初尧勾了嘴角走了!   没踏出一步,就有一声惨叫!   让人听了,忍不住汗毛倒竖。   另一边,苏御已经洗完了。   大概是心理作祟,他又让画茗和墨秦帮忙,把两孩子一并洗干净,换上新衣服。   李初尧进来时,苏御正在给不配合的苏珏穿裤子。   “你先去洗澡。”苏御眼睛都不抬一下,说完,继续给苏珏穿裤子!   躺在床上的哥哥李希珏,打了一个哈欠,蔑视的眼睛里,仿佛写着——穿好!   苏珏瘪瘪嘴,任由爹爹给自己穿了开裆裤!   莫一已经来过了,两孩子都没有事。   等洗漱完,已经半夜了。   李初尧躺在床上,苏御躺在他怀里,两个孩子已经在旁边睡熟了。   苏御压低了声音,“查清楚是谁了吗?”   李初尧摇了摇头,“但我心中有一个人选。”   苏御心头一跳,“李家?”   李初尧点点头。   “万一是宋家呢?”毕竟兰涓能够找人易容,肯定不会放过,死了李初尧替代的心。   “如果是兰涓,在画像之前,就应该找人刺杀我了!大可不必等到在窈遇闹事,我提高了警惕,才来。”   苏御了然,想到方才的场景,又莫名后怕。   李初尧亲了亲他的额头,轻轻拍人的后背。   有些事,无论怎么躲,终归还是躲不过人心的算计!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李初唐应该快动手了。”   苏御眨了眨眼睛。   “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放心吧,有冷一冷冉在,我不会有什么事!只要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苏御想了想点点头,有些事情,他问了也于事无补。   干脆装作不知道好了! 第243章   让李初尧意想不到的是,李初唐直接找来当年的人,指认李盛堂谋害李盛澜。   出事的当天,除了李盛堂前去迎接,还有李盛澜的结拜兄弟赵柯蒙。   他是听说夫妻俩要生孩子了,而自己夫人无法生育,所以刻意来认个干亲。   没曾想遇上的时候,匪徒已经逃了,只剩下清理现场的李盛堂。   但当时,李盛澜并没有死,后来他被支开了一会儿,再见就看见李盛堂痛哭,大人都死了,孩子也没了。   后来参加了葬礼,赵柯蒙回去路上,便遭遇了痛下杀手的人。   他一没仇家,二没结怨,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得罪了谁。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刚回到家里,便听见妻子说,有人写信恐吓他们。   若是他将李盛澜怎么死的消息说出去,就将他一家老小,全部杀光。   他写信给李盛堂,那边让他搬家,说李盛澜得罪了人,连累了他。   事隔多年,只剩下他一个孤寡老人,要不是有人帮他回想,他都快忘了当年的事。   一起作证的人当中,还有一个是当时下手的人,那人本来该被灭口,侥幸逃过了一劫。   李盛澜经沿商路过来,一路上遇见不少人。   大大小小受了恩惠的,全部都来了。   老人来不了,便让儿孙辈,拿着自己的手稿来作证。   不仅如此,连同当初护送孩子去邺城的人也在。   还格外提了李盛堂同人交代的话。   细细一套下来,除了当事人李初尧没来,李盛堂的恶行,被所有人不耻!巴不得替李初尧,诅咒人下地狱。   同时间,李初尧也查出了昨晚刺杀的人是谁——李盛堂!   于是李初尧提着昨晚的杀手,去了公堂,李盛堂百口莫辩,何况还是事实,直接被收押,等着一个月后问斩!   三天后。   同样是望韵阁。   李初尧见面前的人,意气风发,连同眉心的仇恨也消失了。   他笑了笑说:“恭喜。”   李初唐扬了一下眉毛,显然这声恭喜,非常合他的心意。   “李家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不打算要回去吗?”   李初尧摇了摇头,“一个残败的李家,怎么比得过我窈遇呢?”   “说的也是,你若不接手,顾家应该快动作了。”   李初尧明白,若是全部好处都被宋家捡便宜了,那顾家还怎么坐稳第一的位置。   不过……皇商的事情,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肯定会有一个炮灰在前面。   李初唐见他皱眉,偏头看向远方,“其实这些证据,我找到许久了。”   也就是说,其实我可以拿出证据,让你早一点回来,但我没有。   两人不经意间的视线碰撞,李初尧立马明白,李初唐话里的意思。   “人都有私心,你不过是选择了最恰当的时机,如果我是你,也会选择,能够一击致命的时刻。”   寒风拂过脸颊,带着冷意,让人忍不住向往温暖的地方。   “李家的后续事情,我会处理好。”   李初尧挑了挑眉,“你打算怎么做?”   李初唐蓦地一笑,“当然是把最好的给大哥他们一家,我们搬出李府,不拖累人。”   至于能否守住最后的家底,就不关他李初唐的事情了!   李初尧觉得他这招釜底抽薪,用的非常不错。   之前李初亦受宠,又背着李盛堂,送了好些不入流的东西给李初博,如今他如同一个废人差不多。   再说李初兰,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什么都不懂,不惹事就算好的了。   一家子没了李盛堂,也就散了!   “那你呢?”李初尧可不认为,李初唐会不恨当初李盛朗的懦弱。   “我会离开京城,他们愿意跟我走,我就带上他们,不愿意,那就留在京城吧。”   说他狠心也好,不孝顺也好,这一切,都是李家人咎由自取!   他姓李,但他从来不是李家人!   四目相对,李初尧明白了他的话,“一路顺风!”   “谢谢!”   日子就这样过了十日。   李初尧再次听闻消息,是李初博要将李家宅院卖了!   情理之中,李初尧应该买下才对,但他只去请走了排位。   就当这是对他霸占这具身体,完成的夙愿好了!   李初唐还未离开京城,因为他想要报复李初兰和李初博的愿望,还没有完成。   苏御见李初尧又不知道神游去了哪里,将苏珏塞进他怀里,“你儿子想你了。”   李初尧将人抱住,撑着人胳肢窝,将苏珏立在腿上。   不过显然苏珏不乐意,脚蹬了两下,就软了。   “李家的事情,处理完了吧?”   李初尧点点头,“这是李盛堂罪有应得。”   苏御也这么觉得。   “对了,乔天今日递了一封信给我,说是给你的!”   苏御回想起放书房了,拍了一下李初尧的肩膀,让他等着,随后去拿信。   信封上,只写了谁收,并没有写谁写的。   “问过乔天长什么样了没?”   苏御点点头,“问了,说是一个乞丐送来的,但又不完全像乞丐,反倒是有几分公子哥的味道。”   李初尧皱了皱眉,难道刀疤脸新收了什么手下?   他把苏珏还给苏御,然后撕开信封,展开信看了起来。   上面说,有方法对付宋家,但需要李初尧的诚意——想办法让宋家抬不起脸来,等达到了再见面给证据。   这人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窈遇去做这个炮灰!   或者说,试探宋家的底细。   所以这封信绝对不是刀疤脸叮嘱的!   有意思,竟然知晓他和刀疤脸的联络方式,看来这人对他颇为关注啊!   用这样的送信方式,也是在警示李初尧,他掌握了窈遇的动静,并且手上的东西,绝对有价值!   “说什么了?”苏御抱着人,不方便看,随后拿了一块果脯放嘴里,示意李初尧念给他听。   “有人盯上我们了。”   苏御眨了眨眼睛,“这不是早的事了吗!”   从他们从邺城再到京城,谁放过他们了?   都觊觎着窈遇的东西呢!   李初尧觉得也是。   苏御拿着果脯逗弄苏珏,小孩子的手小又嫩,配合的去拿,等自家爹爹玩累了,一把塞进嘴里,他立马换上要哭的表情。   苏御再一瞪,苏珏又恢复了笑容。   两父子俩玩得不亦乐乎。   李初尧抽了抽嘴角,到底谁才是孩子!   信是谁写的,自然还是要让人去查,不过现在京城四大家,重新换了招牌,以前的李姓,如今变成了窈遇。   所以李初尧忙着事业,一晃眼,年都过完了!   这日,李初尧和苏御终于得空,两人单独出去逛一逛。   没曾想还能遇见熟人。   李初兰和李初博蓬头垢面,正蹲在叫花子中间,拿着破碗要饭。   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两人那么骄傲的人,能愿意做这种事,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不过他很快有了答案,因为背后的正主,恰好在三楼喝茶。   李初尧对上李初唐的眼睛,拉着苏御,去了三楼。   李初唐率先打招唿,“大哥,哥夫。”   苏御愣了一秒,显然没反应过来,李初唐会用这样的称唿。   李初尧并没有做大哥的自觉,“不用这么客气,你不当自己是李家人,我又何尝当自己是过呢?”   李初唐笑了笑,“我要走了。”   李初尧丝毫不意外,比起让一个人死,不如逼着他做,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做的事情!   除了肉体上的折磨,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显然,李初兰和李初博属于后者。   “什么时候走?”   “再过几日吧。”李初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说:“对了,你注意一下李初夏,她唆使我李盛朗留在京城,她同宋家走的近。”   苏御诧异道:“你们这是内部再分家?”   李初唐笑着点头,“算是吧,我娘跟我走。”   这下李初尧和苏御都惊讶了,本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离开。   李初唐无奈笑了笑,“小时候,我被欺负,只有我娘帮我,后来我干脆穿女装,他们没了兴致,也就不欺负我了。”   他如同陷入了回忆里,“这些主意,其实是我娘说的。”   因为李盛朗没有用,李初夏看不起他。   前者不配为人父,后者不配为人妹。   索性她都不要了。   不过他还有一件事没说,李初夏其实是李盛朗的私生女,所以算不得他的妹妹。   “你能想开就好。”   李初尧虽然不可能将他当做弟弟来看待,但这么顺利推倒李家这份恩情,他会记得。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李初尧便牵着苏御走了。   两人走到大街上,不由回想起,一开始的那些点点滴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而远处的人群里,有个人浑身冒着戾气,视线直直落在李初尧身上!   为什么李家那个废物,你都合作,而我不过是试探,你就放弃了!   发现有人看过来,他立马收敛了气息,躲进人群里,快速离开了。   冷一走到李初尧身边,“主子,人跑了。”   “无妨,总归能抓到他的!”   苏御诧异道:“你是不是猜到他是谁了?”   “你猜。”   苏御瞪了他一眼。   李初尧笑着提示:“谁最恨宋默和兰涓?”   苏御送了他一对白眼,“你猜。”   李初尧:“……” 第244章   两人你猜我猜的游戏,最终没能持续太久,因为被迎面走来的宋默打断了!   李初尧看他这副生气的架势,还以为是想要打架,不过宋默明显在意的人,并不是他们俩。   擦肩而过,李初尧和苏御对视一眼,目光落在李初唐的方向。   看样子,宋默的一见钟情,不只是见色起意啊!   李初尧挑了挑眉:“猜猜一会儿会不会打起来!”   苏御冲他翻了一个白眼,还没离开呢!万一要是被李初唐瞧见了,该以为他俩将人引来的了!   宋默对李初唐很执着,但李初唐哪里会给他好脸色!   毕竟李初唐讨厌女装,又不是装出来的,所以注定宋默问起此事,只能碰一鼻子灰了。   “走吧,我们回去了。”   苏御点了点头,走了两步,想起两人来干嘛,他瞪大眼睛,“说好买的东西呢?”   李初尧笑了笑,连忙说:“那我们现在去买。”   苏御眯了眯眼睛,“最好多买点果脯,对了,水果也多买点,可以给小珏儿和希珏榨汁。”   李初尧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你现在只在乎孩子,都没问问因为的意见!”   苏御哼笑出声,“你已经失宠了!”   李初尧伸手就要挠他,但大街上,只好收回了手。   苏御笑得更得意了。   繁华的京城,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但终归只是一时。   人走茶凉,残留在心中的,顶多是个泡影。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家仿佛一心只想着好好经营,并不打算招惹是非。   李初尧见宋家这么反常,反而也不急了。   相安无事,风平浪静。   甚至兰涓还是不是光顾窈遇,继续用那套定制的产品。   不过很快到了苏珏和李希珏满一周岁。   刀疤脸、李宽、张成、顾莱都到了,成亲已有半年的苏烈和小八也来了。   莫一和鸿书帮着一起布置,如今鸿书俨然成了窈遇的二当家,特别有主动权的那种。   这也是为了让那些瞧不起鸿书和莫一身份的人,好生看看。   两人在窈遇,到底是面上那般哄人,还是真凭实据!   兰枫鸢和兰枫彻先前来了京城,但都忙着各自的事情,一直没上门拜访。   刚好趁着这次机会,也来了。   不需要李初尧和苏御准备东西,顾莱等人就已经备好了东西,只等着孩子抓阄。   不过场面有点下人,李初尧和苏御一人抱一个孩子,其余人蹲在对面,手里拿着东西,等着孩子上前。   一个个跟拐卖孩子的人贩子似的!   值得一提的是,两小家伙已经能够走路了。   只是走不太远。   喊人倒是喊的乖巧又好听。   苏珏望着苏御:“哒哒。”   苏御纠正:“是爹爹。”   李希珏跟着喊:“哒哒!”   两孩子那小模样,别提多么可爱了。   看得一群人,心都要化了。   李初尧和苏御一起撒了手,张成立马喊:“希珏来刀叔这里,咱们一起耍大刀。”   李初尧:“……”   苏御:“……”   李宽拐了刀疤脸一下,“别带坏孩子!”   顾莱拿着算盘,晃了晃,引了小家伙注意力,眼睛一亮,柔声哄道:“到干爹这里来。”   李宽不甘示弱,“我也是干爹,来我这儿。”   张成:“窈遇做生意的,当然是选择算盘了!”   兰枫彻不干了,“窈遇做生意,那他们爹爹还是我们兰家人呢,应该跟着我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才对!”   兰枫鸢拆台:“朝堂风云莫测,还是别祸害孩子了,跟着学写话本才是!是不是啊,小珏儿,你爹爹也写呢!”   小八:“小珏儿过来,跟着表叔一起吃喝玩乐!”   苏烈抽了抽嘴:“好生说!”   莫一憋了半天说:“我们研究东西。”   众人:“……”   这有点吓人!尤其是苏珏,那性子估计要捅马蜂窝!   ……   李宽:“他们都不靠谱,还是来干爹这里!”   刀疤脸:“别听他的,来伯伯这里。”   ……   一时场面有些控制不住,跟抢孩子似的,你一言我一言,喋喋不休的苏御和李初尧脑壳疼。   苏珏和李希珏面面相觑,干脆扑回了自家爹爹怀里!   太吓人孩子了!   李初尧捏了捏李希珏的小手,“别怕,希珏想选什么,就选什么。”   见苏珏看自己,李初尧又补了一句:“小珏儿也一样。”   苏御拍拍苏珏的后背,“跟着哥哥一起去。”   大人的乐趣,他们小孩子不懂,但还是配合。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李希珏选了笔墨,苏珏选了算盘。   刀疤脸惊讶地合不拢嘴!   “尧弟,看来你的家业还不够大啊!”   李宽跟着附和:“这是要给小珏儿陪嫁一个窈遇?”   兰枫鸢噗嗤笑出声,调侃道:“那以后要好好选夫家了!”   小八点点头:“那可真的好好选,不然窈遇大半个家业,就没了!”   苏烈无奈,将小八往怀里揽了揽。   小八一脸“难道我又说错了”的表情,看得苏烈心一颤,克制的没低头亲人,干咳一声掩饰,“没有。”   ……   那边议论的热火朝天,作为父亲本人的两人,丝毫没有波动。   从半岁开始,李初尧和苏御就发现,这两孩子精明着呢!   抓阄的东西能作数才怪了!   不过两人也没戳穿,看着这群大人被孩子戏耍。   因为兄弟俩看上了对方手里的东西,拿过来,又扔了,再去拿叔叔伯伯干爹手里的东西。   等玩累了,李初尧让人将孩子抱回屋里睡觉,他们一群人,好生聚一聚!   苏御小声问小八:“你和我大哥,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当初苏烈可催了他不少次,如今终于可以催回来了。   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小八脸一红,“看缘分。”   苏御看向偷听的苏烈,扬了扬眉毛问:“怎么,还怕我吃了小白兔?亲弟弟都防着。”   苏烈讪讪摸了摸鼻子,“当初你和初尧,孩子要的也晚,怎么还不许我们也晚点要?”   这话非常不像苏烈了!   苏御心中鄙夷,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弟弟!   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一边同刀疤脸扯话题。   苏御心一暖。   李宽端起酒杯站起身,“难得这么热闹,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众人笑着站起身,碰了碰杯子。   酒过三巡,有些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苏御见小八双颊酡红,趴倒在桌上,他冲苏烈说:“大哥,小八醉了。”   苏烈看了看人,又站起身自罚了三杯,这才抱着小八离开。   刀疤脸生出羡慕来,一个个的,都有了伴,就他没有!   哦,李宽不算,他是个万年老光棍!   至于兰家那两个,长的那么好看,估计也不愁。   李初尧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别自己瞎想了,好生找一个才是真理。”   不然光羡慕着,缘分就来了么?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刀疤脸借酒浇愁,同五分醉的兰枫鸢突然对了一眼,随后两人岔开了话题!   聊故辞去了,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既视感!   等宴会落幕,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初尧让乔天准备好了房间,顺势将人扶进屋里。   苏御和李初尧没喝多少,两人在月下散步。   苏御望着夜空,“这样的日子,真舒坦。”   李初尧跟着点头,“是啊,平静的日子,总是让人羡慕。”   苏御笑了笑,“肯定会平静的!”   李初尧捏了捏苏御的脸,把人拥入怀里。   “这次小八他们能来,是不是很高兴?”   苏御点点头,当然高兴,他们都很久没见过面了!   李初尧也跟着笑,这样有来有往,也挺好,总归热闹。   两人回了屋,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害羞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二天,张成和顾莱,最先告辞。   他们俩现在是大忙人,平常连个影子都瞧不见!   要不是孩子满一周岁,还不知道都在京城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得空一起聚一聚。   不过现在看来,也挺好。   正因为许久没有见面,所以才显得格外珍贵!   小八和苏烈在窈遇住下了,兰枫鸢和兰枫彻不知道在忙什么,匆匆出了府,许久没回来。   连回话,都是差人送回来。   一下子热闹的府里,因为众人东奔西走,变得安静了下来。   小八还没醒,苏烈先起来了。   李初尧看到人,同人四目相对,又了然一笑。   至于另一半,默契的心照不宣。   不过该有的问候,还是不能少!   “在南川可好?”   苏烈点了点头,目光温柔了许多,“兰家人,真的很好。”   李初尧深以为然,他当然也知道。   “好好珍惜吧。”   苏烈点点头,“这次来,我和小八只打算住十天,你同阿御通个气,免得到时候,他生气!”   “行,我稍后给他说。不过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们出门算上赶路,也有好些时日了。”   李初尧叹了一口气,这个倒是!   不过苏烈的下一句话,让他变了脸色,“你和阿御有机会,还是回南川看看吧,老爷子命不久矣。”   老人年纪大了,盼望着儿孙满堂,能够陪在自己身边。   这些年,他最亏欠的就属于苏御了!   能回去看看,自然是好的! 第245章 (完结)   苏御听闻苏烈说和小八只待十日的消息,虽然心中不舍,但也能理解。   回去的那日,苏烈和小八,没有让人相送。   一是苏御带着两孩子不方便,二是离别愁绪多。   苏御连着哀声叹了好几口气,李初尧无奈将人拉进怀里,“好了,别想那么多了,顾家那边来消息说,皇商要定下来了。不过李宽那边说,那位也不久了,京中事情结束,我们就去南川。”   苏御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快定下来了?”   李初尧点点头。   这次看似是殊荣,但一旦朝代更迭,下一位江山的主子,又岂会不做更改?   何况朝中本就诡异莫测,父子不像父子,能沿用的几率更小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兴衰亦然。   苏御看懂了他眼里的深意,“那这次顾家是打算,听从你的建议,拱手相让?”   李初尧笑了笑,“样子还是要做的。”   十天后,事情同李初尧设想的时间差不多,皇家公布了定下的皇商——宋家。   宋府喜气洋洋,兰涓连出门也更加气派了,趾高气昂,让人好生羡慕。   有人吹捧,宋家自然巴不得众所周知,于是置办宴席,邀请诸位生意友人,一起共享喜闻。   李初尧也在宋府的名单之列,当然,顾家也在。   不过两家人,一个主子也未去。   这在宋家看来,是输了面子,不敢上门。   毕竟之前,顾家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拿到皇商的位置!   宋府热闹不凡,宋琅那边坐不住了,若是再让宋默和兰涓这样顺风顺水下去,他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何况兰涓那个贱人,还将他娘囚禁在宋府,目的就是为了制约他。   于是丝毫不着急的李初尧,收到了宋琅署名的信。   李初尧挑眉一笑,“鱼儿上钩了。”   先前一直在暗中窥探他的人,就是宋琅!   苏御看了一眼信纸,诧异道:“他约你在望韵阁?”   “嗯,李初唐同我提起过他,两人因为都受嫡系欺压,所以有些事情上,算同盟。”   但不算朋友,按照李初唐的原话来讲,就是宋琅太极端了!   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苏御担心道:“明日去?他会不会耍什么诡计?”   “应该不会,就算有诡计,我们目的是一样的,顶多算相互利用。”   何况谁算计谁,还说不准呢!   第二日。   李初尧特意迟到了小半个时辰,想看看宋琅究竟是什么态度。   宋琅的面相,并不友好。   看起来还有几分凶恶。   不过看到他,倒没显什么难看的神色。   李初尧笑着说:“不好意思,今日孩子闹腾,出门晚了些。”   宋琅压下心中的不快,“无妨,李兄肯来,已经看得起宋某了。”   李初尧眼神闪了一下,这样委屈求全,同李初唐说的瑕疵必报太不相同了。   “不知道宋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李当家,我有宋默和兰涓害死宋通澜的证据,不知道顾家和窈遇,是否感兴趣啊?”宋琅这么久都忍过来了,还差这最后的时间吗!李初尧看不起他的账,以后他们慢慢算!   李初尧知道宋琅在试探,他手中的证据,应该远远不止这些。   “既然宋公子真么有诚意,我也就没必要隐瞒了,想必你应该知道,兰涓同我夫郎的渊源。这个仇,我们定然是要报的!”   宋琅微不可查勾了勾嘴角,沉默了两秒说:“我明白,此事我也查到了。李夫郎的母亲被毒害,后又被下毒,如此深仇,确实要让人受到惩罚!”   李初尧在心中哼笑一声,知道的事情不少嘛!   “宋公子难道也有证据?”   “证据自然只多不少。”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宋公子那个时候,也没多大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找到痕迹?”   宋琅得意一笑,“当然找不到痕迹,但兰舟身边的心腹嬷嬷,如今是我的人。”   “不知道宋公子用了什么办法,能够让兰涓的心腹回心转意呢?”   “她有一个女儿。”   至于具体是什么样,宋琅不会细说,话点到即止。   李初尧想起之前,冷一查到的事情,不由心生冷意。   嬷嬷的女儿被宋琅骗上了床,又被宋琅哄骗,如同鬼迷了心窍,宋琅说什么信什么。   不过那个嬷嬷也不是什么好人,帮着兰涓做了不少坏事!   “不知道宋公子打算怎么合作?”   “当然是……”   等商量完,已经快中午了。   李初尧先行回了窈遇,随后安排鸿书和莫一,最近低调行事。   宋琅想让窈遇打头阵,李初尧当然不会答应。   李初尧答应让人先将流言,慢慢散布出去,其余事情,等时机合适了,再闹大。   宋琅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相信李初尧。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外面的流言蜚语,如同毛毛雨一般,伤害不了宋家半分。   直到皇帝驾崩,宋家才明白什么叫做浩劫。   虽然新皇没有立马换掉宋家,但宋家三番两次送往皇宫的货物,全被挑拣出来,说不合格,这让宋家慌乱了手脚。   而宋家的秘辛,一下子如同春笋一夜冒出了头,顿时传遍了整个京城。   光是弑父弑夫这个罪名就够宋默和兰涓喝一壶了,何况还有兰舟和苏老爷子当年的死,以及一些生意场上的肮脏事。   一件件事情接踵而来,哪怕宋家有三头六臂,也搞不定所有事!   就在宋默向上面的人保证,这一切都是假的,然而就在第二天,宋琅出现在公堂,领着证人状告宋默和兰涓。   这是宋琅和李初尧商量好的,等着宋默落一个欺君之罪的名头。   宋默和兰涓被官老爷请进了衙门,李初尧和苏御也跟着去了。   毕竟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苏御作为兰舟的儿子,苏尚北的孙子,也被请上了公堂,李初尧也跟着一起。   “兰氏,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兰涓脸色惨白,当初得了皇商有多么风光,如同就有多么落魄!   她恶狠狠看向苏御,死不悔改道:“当年,我就该杀了你这个小贱人!”   没有苏御,就不会有李初尧,更不会有窈遇!   李初尧眯了眯眼,刚想出言,苏御拽住他,开口道:“兰涓,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多少恶事,就会有多少报应!”   “你!”兰涓怒目而视,看架势就要上前拽苏御,堂上的大人,“碰”地一拍,旁边的官差立马按住人!   “兰氏,看清楚这是在哪里!”   兰涓心有不甘!   宋琅:“你这个狠心的毒妇,伙同你儿子,下毒害了爹,证据确凿,还敢这么嚣张,简直不将大人放在眼里!”   宋默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蹶不振的跪在兰涓旁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宋琅看到两人这副模样,兴奋的勾了勾唇。   宋默,你终于被我踩在了脚下!   兰涓咬了咬牙,没想到她竟然是被这个庶子踩在了脚下!   李初尧:“大人,请断案吧。”   苏御跟着拱手弯腰,宋琅亦然。   兰涓被人按着画了押,依旧没反应过来,她是宋家的主母!   怎么会沦为阶下囚!   这一切都在做梦!都是梦!   李初尧和苏御望着发疯的兰涓,如同两个看客!   尘埃落定,一个月后问斩!   出了衙门,宋琅同李初尧告别。   等人走了,苏御才问:“宋默的样子,似乎有问题。”   按照那人高傲的性子,既是被问斩,应当也是有骨气的!   李初尧点点头,“宋琅给人下了药,症状就是如同傻子一样,不闻窗外事。”   “那他……”   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放心吧,宋琅自己的事,还没完呢。”   宋家除了弑父弑夫,还有欺君之罪。   正巧国库空虚,宋家被抄家,所有东西,全入了国库,宋琅一分也未得到。   虽免了株连九族的罪名,但宋琅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   因为他给那些人许诺的东西,拿不到宋家,就一无所有,更别提兑现诺言了!   李初尧特意让兰涓嬷嬷的女儿,知晓了一切真相,包括宋琅利用她之事。   没想到,她竟然还愿意跟着宋琅,并且随同离京。   不过最后这姑娘被宋琅卖给了一个富商,宋琅自己拿着钱走了。   这姑娘一开始傻,后来突然醒悟了,利用富商的势力,找到了人,亲手将宋琅杀了!   当然,这是后事了!   而此时,李初尧和苏御,正准备收拾东西,去南川。   京城的窈遇,就全部交给鸿书和莫一了。   顾家如愿做了新皇商,有便利之处,也有受限之处。   离京那日,顾莱亲自来相送,告诉李初尧,他和张成也打算离开京城。   顾家树大招风,再有顾莱和张成在,更加引人忌惮,他们离开,也是为了解顾家之困。   “顾哥,张哥,那日后再见。”李初尧和苏御冲两人挥手。   顾莱:“来日见。”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等来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马车渐行渐远,车上的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往家的方向去。   李初尧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突然回头对苏御说:“阿御,遇见你真好。”   苏御笑了笑,我也是。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