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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我还没谈恋爱[重生] 作者：楚让
　　文案：
　　被推下楼顺带被坑货阎王一脚踹回了22岁的楚斐，又遇到便宜弟弟以及那个嗝屁前还想要和他协议婚姻的周川。他沉默半晌。
　　算了，这辈子别谈恋爱了专心搞学术研究他不香吗？还能避免嗝屁，一举两得！
　　为此楚斐努力避开那朵越长越歪的黑心莲，顺带成为了众人眼中的渣男。
　　某一日
　　新来的研究小学妹:学长，学长，你帮我去和一个渣男谈恋爱好不好？
　　楚斐:？？瞅见我的小问号了吗它有好多小朋友。
　　为了这个实验室唯一的女孩子，楚斐认怂了，乖巧去瞅了所谓的渣男一眼。
　　熟人不仅是熟人，还是个熟悉到骨子里的人哦。楚斐无语了想要去告诫自家的小花朵，别想着摘下这朵高岭之花了。
　　谁知道反而被渣男堵在了实验室门外。
　　大渣男: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换一次和你谈恋爱的机会，你愿意吗？
　　放弃恋爱专心搞学术渣受
　　避雷:算是无cp文没有主攻的说，我家崽独美但后期有暧昧
　　智商逻辑鬼才，别揪细节孩子害怕
　　骂我可以，骂我家崽不行
　　一本不能在饿的时候看的书


第1章 半杯料的三拼奶茶（重生）
　　刺眼的灯光将影子拉长，啪塔啪塔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徘徊几秒再从窗户边悄然溜走。楚斐回过神定眼瞧着一直往前走的周川，跨几大步追上去。
　　“这一次的数据和上几次的出入很大，后续要重新实验。”楚斐垂着眼道。
　　也不知道周川听见没有，楚斐皱皱眉对周川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性子有点无奈。
　　过了几分钟，周川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他，平淡的目光似乎能把他的心事都给解剖出来，楚斐的心惊了惊下一秒刚要职业微笑，就听见周大男神低低的一句嗯。
　　没想到对方真的会给自己回应，楚斐的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他张张嘴倒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周川皱着眉，视线多了几分探究:“在一起？”
　　“哈？”楚斐摸不着脑袋地看着这人。
　　“试试在一起。”周川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早餐吃了个包子一样。
　　不知道是怎么从数据转到这个话题的，楚斐愣了一会儿，有些不可思议。
　　真不是他脑子不好使，只是这两个话题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关联吧。沉默数秒楚斐试探道:“被父母催婚了？想找我演戏或者我两协议婚姻？”
　　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周川的目光闪烁几下，他低下头避开自己的视线，似乎在思考。
　　楚斐也不急，只是抱胸靠在墙上等着他的答案。不过在被第三位路人用奇怪的视线扫过后，他还是伸手把陷入沉思的周川拉到不远的楼梯间。
　　“有这么难回答吗？”思考这么久，他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丢出了个世界难题了。
　　听到他的话，周川默默抬起头，黝黑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几秒后:“嗯。”
　　……所以是在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还是这个问题？楚斐的嘴角微微抽搐，发现周川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只好再次主动开口。
　　“你父母催婚催得很急，所以你想找我当挡箭牌还是？”
　　“真的结婚。”周川眨了眨眼。
　　“啊？”楚斐懵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那……”
　　也成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往后倒去。
　　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拽住周围的东西，可手能触碰到的只有无尽的空气，他努力朝着上面看。
　　好像看见了他的发小、周川以及那个弟弟正在谈论着什么，眼角眉梢还带着笑意。
　　……
　　坠入黑暗不久后，楚斐的眼前忽然出现个打扮得非常阴森的人，真要说还有点像收尸人。
　　自己这是……滚下楼梯摔死了？也对，滚下楼梯要是运气不好磕到脑子，确实可以几秒内死亡的。
　　脑袋突然疼起来，楚斐倒吸了一口凉气，刚要说话，那个阴森森的人就朝着他伸出手，露出又长又尖的牙齿。
　　果然不是人。
　　“走吧。”不明生物牵着他飘到一座写字楼里，门口进进出出的都很明显不是人类这个物种。
　　楚斐不是没想过和这人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他发现这不明生物就像个npc一样除了带他飘，什么都不说。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离地的脚，怎么说呢……当阿飘的滋味挺神奇的，轻飘飘的，没有了重力的限制。
　　被带到最高层，楚斐扫了扫面前这个华丽的木门，下一秒想要问问接下来要干嘛，一回头就发现刚刚那个不明生物不见了。
　　眼底划过一丝疑虑，楚斐沉着脸思考自己要不要尝试一下飘下去，还没出结论，眼前的门就缓缓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阎王办事处几个超级大的字眼。
　　鬼使神差地静默一秒，楚斐扭头看着干净的落地窗，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难搞。
　　“楚斐？”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应答，楚斐眨眨眼，满脸无辜。
　　可黑着脸看文件的阎王并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手指勾了勾，他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里面飞去，最后飘在办公桌上。
　　“有什么想说的吗？”
　　“……遗愿？”楚斐犹犹豫豫道，“现在地府都这么……嗯……人性化了吗？”
　　不仅现代化，还学会了人文关怀那套？
　　阎王抬起头对上楚斐的视线，飞速地皱了皱眉。
　　“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实话实说的楚斐尝试着在椅子上乖乖坐好。
　　一瞬间阎王的脸色都变了，楚斐瞅着阎王眼里写着的关怀智障四个大字有一点点不想说话。
　　阎王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打破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周川和谢文为了你弟弟推了你下楼梯。”
　　“为了继承人的位置？”楚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你不生气？”阎王难得对一个人感兴趣，他摸摸下巴，“毕竟你之前可是唯一的继承人。”
　　认真思考了一秒，楚斐摇摇头:“我弟比我更适合。”
　　“所以你有什么遗愿吗？”
　　话题又绕回到最开始。
　　“没有。”楚斐回答的干脆利落，不过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阎王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问。”
　　“为什么现在地府这么现代化？”他的印象中地府不该是古风古色就是阴冷黑暗的，所以根本没想到真实的地府居然如此跟得上时代。
　　面对他这个弱智问题，阎王很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我们一直都紧跟时代的步伐，是你们的想象力太贫乏了！”
　　被扣上想象力贫乏的楚斐尴尬一笑，摸摸鼻尖有一点不知所措。
　　“算了，去投胎吧。”阎王翻了翻楚斐的生平事迹，“你也是个好人。”
　　楚斐:虽然这是实话，但不必说出口的。毕竟好人什么的……听起来怪怪的。
　　在心里逼逼叨叨了几句，楚斐笑着点头他朝着阎王挥挥手，一下子就钻到了阎王开的那个小洞里。
　　根本就没注意阎王下一秒惊慌失措的脸色，以及一句小声的卧槽。
　　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会投胎到怎样的家庭里……楚斐闭着眼想象着一切可能，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很严重的事情。
　　孟婆汤呢？！他好像没喝孟婆汤吧！
　　刚刚阎王也没提，那……说不定随着科技进步，他投胎成功的时候记忆也会一起消失的……吧？
　　惴惴不安的楚斐睁眼看着周遭的黑暗，想要往后飘，可是一股吸力硬生生拽着他前进，直到接触到光明的那一刻，空荡荡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看着十分熟悉的卧室，楚斐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他怕不是投胎投了个寂寞。
　　沉思五分钟，楚斐终于接受了阎王就是个坑货的现实。他走几步看着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间，手不自觉地握了握。
　　“哥……我能进来吗？”
　　“嗯。”楚斐打开门看着略显稚嫩的弟弟，手指都有点颤抖。
　　“有事？”
　　楚韫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声音又低又小:“爸爸和阿姨让你下去吃饭。”
　　对了，这时候楚韫才回到这个家两个月。楚斐蓦然想起这件事，原本想要伸出去的手又重新放下。
　　他的视线定格在楚韫翘起来的头发上，心底叹了口气:“好。”
　　哪怕到现在也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个软软的弟弟为了继承人的位置，联合外人杀了他。
　　不过楚斐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走到餐桌旁边，一眼就看见了脸色不太好的妈妈，扯出个笑容。
　　“妈。”他靠近不开心的母亲，轻轻地扯扯她的袖子，像个小孩那样撒娇，“不要不开心会长皱纹的。”
　　骆晴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她摸摸自己宝贝儿子的头:“这个暑假就在家里好好陪陪妈妈，别天天往学校跑。”
　　“好好好。”楚斐笑着答应。
　　“吃饭了。”李婶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来，眼神不着地瞥了楚韫一眼，那视线就像在看什么见不得光的老鼠。
　　楚韫定在原地，脸色苍白。
　　知道这个时候除了自己应该没人会调节气氛，楚斐一改往日话少的形象，拉着爸妈入座之后再走到楚韫面前，伸出手。
　　“过来吧要吃饭了。”
　　暖黄色的灯光照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楚韫低着头眼神不自觉地沉了沉。
　　他不动，楚斐也不动。楚斐倒是有这个陪他耗的耐心，毕竟以前做实验盯东西盯上几个小时都是正常的。
　　只是他能做到，不代表别人会理解。
　　骆晴冷哼了一声:“过来一起吃饭吧，小斐你也赶紧过来吃。”
　　这顿饭楚斐吃得心满意足，他吃饱后就靠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应付着骆晴的问题，时不时还把话题绕到安静的楚韫身上，试图让他多了一点融入感。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这方面太不在行了，楚斐眨眼望着吃完就跑了的楚韫挠挠头，欲言又止。
　　好在他爹没让他沉思太久。
　　“你在学校平常多照顾着点你弟。”楚天嘱咐道。
　　“……嗯。”
　　“楚天你这是什么意思？”骆晴皱眉瞪着严肃的楚天像要吃人似的，“我都没和你计较那人的身份，你是不是以后还想让楚韫那私生子代替掉小斐啊？！”
　　“我和你讲，我绝对不会同意的！让他回来已经是极限了！”


第2章 土豆奶油浓汤（狗儿子）
　　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楚斐坐在中间眼睛咕噜咕噜地转转，抓住马上就要动手的骆晴，放软自己的语调:“妈，别因为这事和爸吵架了。”
　　“这事谁都不想的。”
　　他刚说完，两个年龄加起来过百的人一人转一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他这个亲生儿子。
　　嘴角抽搐几下，楚斐无语地看着像小孩吵架的父母，在两人面前晃了数秒发现他们是真的不搭理自己，只好叹气:“我上去看看楚韫。”
　　他对这个弟弟的恶意倒是没那么大。楚斐思绪混乱了一会儿，整理好的时候已经站在楚韫的门口，敲响了门。
　　楚韫探出个头，圆滚滚的杏眼里还藏着水雾，他看着楚斐:“……哥，有事吗？”
　　小心翼翼地语气生怕一不小心就冒犯到了自己。楚斐收回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伸手揉揉楚韫的头发。
　　“别想太多，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除了这句话楚斐也不知道还能安慰什么，毕竟……想到谢文和周川都为了楚韫而推自己下楼，也只能无奈一笑。
　　他的弟弟之后应该混得不错，和他这个天天都呆在实验室的哥哥不一样。
　　似乎对他这种举动很惊讶，楚韫惊恐地看着他，忍不住后退几步，努努嘴半晌还是没发出声音。
　　楚斐用余光瞥了一眼屋内简洁的摆设，皱眉:“要是需要什么可以自己去买，或者让我陪你去也行。”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卡塞到楚韫的手里，没等对方回过神就回去了。
　　“滴滴。”
　　有新消息的声音吸引了楚斐的注意力，他把书合上点开正在闪烁的头像。
　　【狗儿子:有时间出去玩吗？明天晚上，周川的洗尘宴。】
　　盯着这个备注楚斐静默几秒，哦，是上次谢文和他打赌赌输了，喊他爸爸才顺手改的狗儿子。
　　先把名字改成正常的画风，楚斐才思考起谢文的提议。
　　上辈子自己好像没去来着？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他都快记不清了。
　　【光尘:好，但我要多带个人。】
　　【谢文:ok您老开心就成，我明晚来接你～】
　　凝重的目光瞬间轻松不少，楚斐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平静而舒缓。
　　“对了楚韫。”楚斐坐在沙发上无聊地调着电视，视线往窗外被阳光照的灿烂的花身上飘，“今晚陪我出去一下，带你认认脸。”
　　缩在角落的楚韫抬起头，吃惊的表情根本压不下去，他吞了吞口水挣扎着道:“不用和爸爸或者阿姨说一声吗？”
　　“又不是夜不归宿。”楚斐轻笑一声，趁着阳光明媚审视这个弟弟。
　　眼睛圆圆的大大的，看着就很容易被人欺负，楚斐心底啧了一声又看了看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自己。
　　实话说，要不是他爹斩钉截铁的说这是他亲弟弟，他是不相信的。
　　别的不说他们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楚韫是个小兔子，那他绝对就是条毒蛇，无论怎么看都带着攻击力，根本柔和不下来。
　　无意识地盯了五分钟，等楚斐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这只兔子就快吓到挖地洞想要把自己埋进去了，心底多了几分不解。
　　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为了个位置能对人痛下杀手的类型。不过楚斐也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因此只是嘱咐了几句晚上要注意的事项就自顾自的抱著书跑上去了。
　　看书看得入迷的楚斐并没有注意到又开始闪烁的手机，他的视线跟着指尖移动，听见开门的声音才竖起耳朵。
　　“哥？”楚韫站在门外不敢进来，“要吃饭了……”
　　“嗯。”楚斐回答道，只是依旧没有合上书，继续津津有味地阅读，直到读完一大半，一抬头就看见楚韫站在他的门口，脸色有些苍白。
　　这个弟弟还真的是……弱柳扶风。
　　暗地逼逼一句，楚斐把书丢到桌子上，顺带看了一眼时间愧疚感涌上心头:“你先去吃点东西，等等我怕宴会上没什么能吃的。”
　　“不、不用了。”
　　既然他这么说了，楚斐也不多耽搁，连衣服都没换直接拉着人上了自己的车，一脚油门直到飙到聚会的酒店，带着人进场了，才想起谢文。
　　……等等，谢文好像说过……去接他？？！
　　脸色瞬间难看了几秒，楚斐连和自己打招呼的周川都没注意到，拿起手机就给这位被自己遗忘的小可怜打电话。
　　电话一通。
　　“哟，楚少的车技可真是厉害呢。”
　　摸摸鼻尖楚斐不好意思地看着脚尖:“忘了，在哪我找你？”
　　“不用了，我都到了。”谢文倒也没太生气，他一手拿着电话一边走到楚斐面前，挂断。
　　一抬头就发现大变活人，楚斐的脸色都白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眨眨眼非常认真地道歉:“对不起。”
　　浅笑的谢文皱皱眉速度快的别人都没察觉到。他按住楚斐的肩膀，靠上去:“什么时候和我这么生疏了？”
　　没推开谢文，楚斐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来这场聚会的目的，他招招手把楚韫喊过来，平淡地给谢文介绍:“我弟──楚韫。”
　　“这是谢家的，谢文。”
　　楚韫乖乖地和谢文问好，谢文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也没当众落楚斐的面子对着楚韫笑笑。
　　介绍完楚斐以为这两人会一见如故，谁知道居然都这么冷淡。无语地抿嘴，他推推谢文的肩膀，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周川的声音。
　　“楚斐，好久不见。”
　　“哎？”没想到周川会和自己打招呼，楚斐惊讶地转头看着对方那平淡的表情，马上微笑。
　　“是好久不见了，这次回来是上学的？”
　　“嗯。”周川的回答和他心里猜的一样，楚斐也就顺手把楚韫牵到周川的面前。
　　“我弟，楚韫。”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周川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解释。
　　楚斐挠挠头，余光扫了一眼逐渐靠拢的人群，刻意压低声音:“等等在和你解释。”
　　毕竟之前楚家只有他一只崽，现在突然多了个弟弟，谁都会好奇。
　　“嗯。”周川也没太纠结，只是看了胆怯的楚韫一眼，眼神毫无波澜。
　　这场宴会的主角是周川，楚斐也不好喧宾夺主，带着自家弟弟和几位比较熟的打过招呼就溜到角落里，好好躲着。
　　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楚韫扯了扯他的手，楚斐转头用眼神询问。
　　“……哥，为什么要带我来？”
　　听见这个问题，楚斐停下自己喝酒的动作，想着要怎么糊弄一下楚韫这小兔崽子，过了半晌就开口:“反正以后也要认识的。”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听懂了他的话，楚韫就乖乖放手，陪着他坐在角落里，手里碰着一杯牛奶，皱着眉似乎很不喜欢的样子。
　　可再不喜欢楚斐也不打算让这人喝酒。废话，他喝酒了，楚韫再喝酒，那等等谁开车回去？
　　让司机来也不是不行，但这事要被爸妈知道了，肯定又会因此大吵一架。
　　并不想当夹心饼干的楚斐拒绝面对这种狂风暴雨，他还只是个心理年龄三岁半的孩子。
　　一杯红酒被楚斐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大半，他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手指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眼睛微微眯着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
　　重生确确实实出乎意料，那……他有了上辈子的经历应该可以避免从楼梯滚下去而死的这种尴尬死法吧？
　　不是嫌弃，只是想到自己身为科研界冉冉升起的明星死的这么轻率，实在是有点无能接受。
　　哪怕是被人害死的也好过意外啊！
　　心里正在碎碎念的楚斐没注意到逃脱了别人视线的谢文正靠近着他，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楚斐就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眼里闪烁着光。
　　谢文的脚步停顿几秒，然后坐到楚斐的旁边:“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了楚斐的思绪，他侧过脸对上谢文黝黑的眼睛，无奈一笑:“没。”
　　他说完就站起来，和楚韫换了个位。
　　“……？”眼里全是问号的谢文盯着挪到一边去的楚斐。
　　“你两好好聊。”楚斐把剩下的红酒一口闷，“我要没记错你两是同系的，共同话题应该挺多的。”
　　再看不出来楚斐是为了给楚韫作势，谢文就要白费了那颗聪明的脑瓜子了。但是他还是很好奇，楚斐怎么了。
　　既然好奇就直接问了出来。
　　“没怎么啊，”楚斐撇撇嘴，“不管怎么说楚韫都是我弟，对他好点没问题吧？”
　　“……没。”谢文咬着牙回答。
　　被推出去的楚韫根本不敢插话，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中间，拘谨得像个小学生。
　　“你多大了？”
　　“20……”声音小小的，楚韫抿了一口牛奶。
　　“比斐斐小两岁啊。”谢文摸摸下巴，瞅着楚韫这胆小的样子难得多了点兴致。
　　也不知道这个小孩这么胆小，怎么就敢找上楚家还拿着亲子鉴定书去找的。
　　听见斐斐两个字，楚斐的眉心一跳，他瞥了漫不经心的谢文一眼，语气不佳:“少拿这称呼恶心我。”
　　“哎，是谁小时候跟在我身后说要嫁给我的啊，斐斐？”谢文无视中间的大活人，直接捏了捏楚斐的脸，贱兮兮地调戏。
　　“反正不是我。”坚决不承认的楚斐啪地拍开某人的咸猪手，正好看见周川过来就站起来迎接。
　　“周川。”
　　被喊的周川只是嗯了一声，他扫了一眼这三个人，最后还是坐到了楚斐的旁边，带着笑问道:“你弟弟？”


第3章 金灿灿的莲花酥（黑心莲的便宜弟弟）
　　除了楚韫，另外两人都习惯了周川话只讲重点，楚斐耸耸肩又坐下表情倒是很平淡。
　　“我爸遗漏在外的儿子，小我两岁。”
　　没说当时闹出的鸡飞狗跳，也没讽刺楚韫来路不明的身份，楚斐只是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周川看了一眼拘束的楚韫，眉心皱了一下:“那你？”
　　没想到这人会问自己的想法，楚斐惊讶地转头望着一脸严肃的周川，心里啧啧啧几声，一如既往地绷着自己的表情。
　　“没啥想法，只是个弟弟。”
　　仅此而已。
　　他说完敏感地看了楚韫一眼，确保这人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又低下头晃晃杯里的酒，抿了抿。
　　其实他挺好奇的，这三人是啥时候勾搭上的？
　　不过楚斐用余光关注着靠在沙发上的谢文，心底的小人撇撇嘴。
　　现在要真的问，怕是会被这三人当智障。非常熟悉他们的性子的楚斐把疑惑压到心底，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盯着挂在杯壁的酒渍。
　　“说起来周川你回来是打算读什么专业？”谢文挑眉问到。
　　人类行为研究。楚斐在心里小声回答。
　　“人类行为研究。”周川鬼使神差地看了楚斐一眼，表情复杂。
　　谢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两，最后把话题绕回楚韫的身上:“那小韫你是读什么专业的？和我一样都是工商管理吗？”
　　“嗯。”楚韫眨眨眼，又喝了一口牛奶。
　　他两谈话的内容楚斐可没兴趣插嘴，他揉揉眼睛不由得有些犯困只是强撑着望向周川的侧脸。
　　不得不说，周川是真的有让人头脑发热的资本。目光不断徘徊在对方挺拔的鼻梁以及利落的下颚线上，楚斐抓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接着轻笑着开口。
　　“周……”川字还没喊出声，他的袖子忽然就被人轻轻地拉了拉，他低下头眼神不明地看着楚韫，很好奇弟弟能搞出什么大事。
　　楚韫的耳尖微红，可还是忍不住开口:“哥，我想去上厕所。”
　　那就自己去啊！我又没有打断你的腿！楚斐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回答了，好在滚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容，楚斐正打算带人去找洗手间，然后就听见谢文这重色轻友的人道。
　　“我也要去洗手间，一块吧？！”
　　吧字硬生生被他念得千回百转，谢文冲着楚斐抛了个媚眼，笑嘻嘻的就要扯住他的手。
　　作为一个已经犯困的人，楚斐恨不得赶紧把两位祖宗送出去，所以他很干脆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顺势把楚韫推到谢文身边，波澜不惊:“那就麻烦你陪小韫去了，我就不去了。”
　　他才说完谢文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谢文瞪了他一眼，楚斐压根不怂这位战斗力还没自己高的发小直接送回个白眼。
　　“去吧去吧，好走不送～”
　　两人离开角落瞬间安静下来，楚斐眯着眼把玩这手中的车钥匙，喝完酒脑子有点乱。
　　看着一言不发的周川，他倒是想起了很多旧事。
　　其实小时候他和周川玩得比谢文还好，只是后来出了点问题，两人才渐渐疏远再接着就是周川出国读书，他们的关系也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转淡。
　　不过楚斐现在想不起当时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和周川被迫疏远了！嗡嗡作响的脑袋突然疼起来，楚斐深吸一口气往旁边挪了挪。
　　屁股才刚刚挨到沙发，他就听见了周川的询问。
　　“楚斐。”周川停顿几秒，“你好像……不喜欢我了？”
　　噢！他的小脑瓜子终于想起来是为什么疏远了，原因就是自己色心上头想着既然都要和别人在一起，不如和周川在一块。
　　因此抱着开玩笑的态度和周川告白了，不过没想到周川的承受能力实在有限，把人吓到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随意和周川开玩笑了……
　　想起这件往事楚斐都有点尴尬，他摸摸鼻尖避开周川清澈的眼睛:“其实当年真的是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再说了，我们是朋友，我对你肯定有友人的喜欢啊。”楚斐回答得很干脆，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听完他的话周川倒是愣了愣，随后轻轻地笑起来，狭长的眉眼弯弯的就像是挂在天上的月亮:“那就好。”
　　他心底还是想和楚斐做回好朋友的。
　　他们把这么多年的隔阂说清楚了，氛围也就没有之前那么的奇怪，谢文上完厕所带着楚韫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楚斐笑嘻嘻地拿着一杯酒像是要灌周川。
　　两人亲昵的举动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谢文的心莫名其妙地不舒服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发挥出自己花花公子的本色硬生生插到两人的中间，勾住楚斐的肩膀:“斐斐，来，和我喝一杯！”
　　两个玻璃杯碰了碰，深红色的酒液随着碰撞摇晃，楚斐无奈地看着站在不远处却不敢过来的楚韫，心底多了几分纠结。
　　“你们好好玩，我先带我弟回去了。”最后还是楚韫占了上风，楚斐掩盖好自己的困意，对着紧跟着自己起来的谢文推了推。
　　“周川刚回来，肯定不太了解这边的变化，这几天就辛苦你了。”说完楚斐就眨眨眼，一脸无辜地把两人绑到一块，带着楚韫身姿飘飘地跑了。
　　等到到停车场，上了车，楚斐才想起一个问题。
　　“你会开车吗？”转头看着和小白兔没啥区别的楚韫，楚斐耐心询问。
　　“……”楚韫沉默几秒，“会。”
　　他还以为楚斐要做什么，谁知道他刚回答完手里就被塞了一把车钥匙，就和昨晚塞到他手里的卡一样，根本不容拒绝。
　　开车开到半路，实在是困得不行的楚斐就撑不下去靠在副驾驶上睡着了。楚韫趁着等红灯的时间，转过头打量着这位便宜哥哥，眼神晦暗不明。
　　修长的指尖轻轻触碰着楚斐的睫毛，他忽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逐渐靠近对方，直到能看清楚他脖子上正在流动的血液，眼睛眯起。
　　“嘟嘟。”
　　被迫从现状脱身的楚韫重新启动车，平稳地朝着那暂时的家驶去。
　　到家了，楚韫伸手捏捏楚斐的脸，对上对方还没清醒的视线一如既往地胆小怯懦:“哥哥，到家了。”
　　“……嗯。”楚斐揉了揉头，打开车门也忘了车上的人直接回到了房间里，凭借着意识潦草地洗了个澡，就滚到床上呼呼大睡。
　　一夜无梦，自从重生以来难得的好睡眠。楚斐这才有好的精神状态去应对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要没猜错，他爸妈肯定都知道了昨晚自己带楚韫去哪了。
　　估计少不了一顿骂。
　　果不其然，楚斐刚下去吃完早餐就被他爹虎着一张脸叫进书房，进去了才发现他妈也在而且明显不悦。
　　“昨晚你带楚韫那小孩去周川的洗尘宴了？”
　　“您两都知道了，还用问我吗？”楚斐抱着单人沙发上的抱枕垂着眼回答。
　　骆晴快被自家这傻儿子气死了，但现在打又打不得，骂又不能骂只好耐心道:“妈不是怪你带他出去玩，只是楚斐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做法会给别人带来各种猜忌的？”
　　楚斐抬眼看了看自家爹严肃的脸色，忽然有点不解:“妈不喜欢我带弟弟去我能理解，可是爸你？”
　　楚韫不是骆晴的亲生儿子，偏心他，楚斐当然可以理解。可是无论是他还是楚韫都是楚天的亲生的崽吧？为啥楚天会是这副脸色？
　　“你是我选的继承人。”楚天倒是直接回答了楚斐的问题，“而且你是什么性子我也清楚。”
　　感情是因为楚韫不是在两老身边长大的。楚斐撇撇嘴，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心疼楚韫还是心疼前世的自己。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安抚两人:“真没事，而且你们想想我要真的这么容易就把位置让出去了，不就白费了你们的栽培吗？”
　　知道楚斐向来多点子，小脑瓜子也好使。两人也只是嘱咐几句，就把人放了出去。
　　楚斐刚关上门走了两步，就看见了楚韫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眼里还带着雾气。
　　沉默了几秒，他还是决定装作没看见抬腿离开了。
　　原本想着的是在家里消磨完这两个月的暑假就继续开始自己的研究生涯，谁知道这暑假还没过两个星期，他家就先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放了周川和谢文进来，楚斐靠在门边眼神有些复杂地开口:“楚韫在客厅，你们自己去找他玩吧。”
　　他认识这两位这么久都很少被找上门，楚韫和他们才认识半个月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这鲜明的对比，哪怕楚斐再佛系心里都有点不舒服。
　　好在他看得开只是几秒钟就变成了以前的态度，给两人汇报完楚韫的位置，他就打算溜了。
　　谁知道还没抬脚，衣领就被人抓住了。他无语地转头看着笑得贼兮兮的谢文，心里的小人都跳了跳:“嗯？”
　　“一起。”根本不容他反对，谢文就像拖货一样直接把他拖到了客厅里丢到单人沙发上。
　　这操作实在让人哭笑不得，楚斐盘着腿无语凝噎地看着谢文三人，盯了两分钟发现这人根本没把注意力分给他也就开始干自己的事情了。


第4章 莲蓉馅的小包子（亲生儿子不如狗）
　　“在干什么？”
　　飞快移动的手指停顿一秒，楚斐抬头无语地看着闲到玩楚韫头发的谢文，心情有点说不出的复杂，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才回答道:“处理点东西，有事？”
　　大约是他问的太顺口了，向来漫不经心的谢文哽咽了一下，收回手乖乖揣回兜里然后抬头看着他。
　　眼睛闪烁着光芒，楚斐却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只好歪歪头无辜道:“嗯？”
　　“你弄完之后有空吗？”
　　“先说想干嘛。”再考虑考虑答不答应。楚斐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在场的几位都是人精肯定能听得懂。
　　有时候楚斐都会感觉挺魔幻的，甚至怀疑自己摔死只是一场噩梦，只是看着不着痕迹地想要靠近周川的楚韫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真实感。
　　果然弟弟长大了就不中留了，瞅着楚韫快写到脸上的心思，楚斐只好叹了口气收好自己的电脑。
　　“你们自便吧，我上去了。”不打算再妨碍三人交流感情，楚斐非常诚恳地想要离开，谁知道才刚踏出一步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笑嘻嘻的谢文，他心底啧了一声。
　　“嗯？”抽出自己的手，楚斐抱胸回望着三人，小脑瓜子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只能静静地等待他们作妖。
　　“等等一起出去玩啊，天天闷在家里你不无聊我都快长草了。”谢文旁若无人地靠到他身上，压低声音，“再说了不打算努力一把？说不定周川就答应了呢～”
　　楚斐嘴角抽搐几下，他打量着仿佛很认真地谢文过了几秒把人推开拍拍自己的肩膀才道:“小时候的事就别拿来开玩笑了。你们要出去玩就去，晚上记得把楚韫送回来就好。”
　　疏离的态度就像个小鱼刺，噎不死人却又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谢文抿了抿嘴，收回自己的手。
　　“研究室？”周川难得开口，楚斐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和这两人都没什么太深的牵扯，那自然不用把所有事情都托盘而出吧？
　　无奈地长叹一声，楚斐眼神复杂地与周川对视十秒。
　　说点实在的他到现在都没get到这三个崽到底想做什么，就很离谱。不着痕迹地翻了个大白眼，楚斐脸上挂起笑容脑子飞快计算着该怎么把这件事敷衍过去，又不显得那么尴尬。
　　僵持了差不多五分钟，最后还是没找到理由的楚斐先认输了。他把电脑往桌上一丢，翘着二郎腿避开谢文审视味极强的视线，顺带转移话题:“到底有什么事？”
　　“就想带你出去玩一下。”谢文的表情依旧轻佻，他走到楚韫的身边莫名其妙地远离一点又笑着对上楚斐的眼睛。
　　黝黑的瞳孔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橙色的水晶灯倒映在中央再折射出他的影子。楚斐看着谢文停顿一会儿，接着又变成之前淡漠的神情。
　　“我不打算出门。”这已经是很明确的拒绝了，只要是个有脑子的怕是都不会再缠着他。
　　可偏偏楚斐没想到，不过短短半个月不仅谢文没脑子了，就连楚韫这小兔子似乎都变得听不懂人话了。
　　“哥……”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楚韫抓紧周川的衣袖仿佛靠着这个动作去汲取为数不多的勇气，“我们一起出去玩嘛……好不好？”
　　哪怕是楚韫这只伪小白兔开口，楚斐也不打算答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总感觉他这位便宜弟弟这么费心费力地骗他出门，肯定没好事。
　　刚打算开口再拒绝一遍，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接下来的动作。
　　“哟，小谢怎么过来玩也不和阿姨打个招呼啊？”骆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慈祥地和这两个晚辈打招呼，“是叫小斐出门玩的吧？”
　　“对啊对啊，伯母你看看斐斐这一天天的都闷在家里就不怕闷坏了。”谢文赶紧接上，“伯母又比之前年轻好看了，要不是知道我都要以为你是小斐的姐姐了呢。”
　　“你这孩子尽会挑好听的话说。”这话虽然像在责怪他，骆晴却笑成了一朵花见牙不见眼。她嫌弃地瞅了一眼捧着个电脑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的楚斐，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一天天的没个正形，赶紧和小谢出门玩去，别在家里碍我眼！”
　　“？？？”您真是我亲妈？？楚斐震惊地看着恨不得把自个丢到十万八千里的骆晴。
　　是谁说要他好好在家里呆着的？！半个月前到底是哪个人让他这个暑假别东跑西跑的？！！
　　瞪大眼睛的楚斐盯着被谢文哄得已经找不着北的亲妈，沉默半晌，最后合上自己的电脑彻底明白了他在家里的地位。
　　成吧成吧，不会甜言蜜语的孩子不如狗。认清事实的楚斐上楼换了一身适合出门的衣服，靠在栏杆边欲言又止。
　　眼睁睁地看着骆女士被谢文吹捧得飘飘欲仙，楚斐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断两人的友好谈话了，甚至动起歪点子，说不定能趁着这个机会逃回房不出来。
　　那这样就算骆晴再气，也不可能不顾面子地把他拖出来吧？
　　想好后路的楚斐默默收回自己往下走的脚，不经意地掉了个头用余光观察着能把死人都说活的谢文，猫着腰正要往上走。
　　凉凉的夏风忽然吹到衣服里，楚斐打了个寒颤，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的手捋了捋飘起来的衣服，继续刚才的动作，可下一秒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僵硬地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阴影自上而下的笼罩着他，楚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要躲开周川的手，谁知道周川就像学会预判，甭管他怎么扭都没法逃脱。
　　比岩浆还滚烫的掌心隔着衣服贴在腰窝上，周川正好挡住了谢文看过来的视线，低下头凑近到他的耳边:“想要去哪？”
　　健康又白皙的肤色在冷色调的照耀下多了几分不近人情，鲜红色的嘴唇随着话语而微微张开，楚斐的呼吸情不自禁地停顿几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美！色！误！人！
　　这一瞬间楚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的学弟学妹哪怕是没有任何希望也仆前继后地和周川告白了！其他不说，就这声音以及样子，真的不亏就算失败也不亏好吗！！
　　思想飘到远方，楚斐呆呆地被周川搂着，双眼无神地停在楼梯上的两个影子上。
　　等了两分钟还没回复，周川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捏捏楚斐的脸，强逼人对上自己的眼睛，鼻腔发声:“嗯？”
　　被这苏到发麻的声音震回神智的楚斐赶紧往前走半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无辜地回望周川:“没想去哪啊。”一边说他还一边往楚韫的方向瞥了好几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两，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回去，松了口气。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能死在周川的手里不亏。毕竟身死牡丹下，做鬼也风流。就是他这只鬼还没开始造天作地就被踹得重生了而已。
　　周川明显不相信他的鬼话，不过还是放下了蠢蠢欲动的手，语气似乎都有些无奈:“总感觉这次回来，你对我的态度差了很多。”
　　一、二、三……一句话居然超过了十个字，楚斐对此表示十分吃惊并且用怀疑的眼光回瞪周川，脑子混乱得不成世界。
　　说起来上辈子周川除了在公布研究成果的时候话会多一点，其他时间沉默得让人怀疑他怕不是天生自闭。
　　想到实验室里的某些传言，楚斐的嘴角鬼使神差地抽动几下，又认认真真地审视着对方的五官，最后败在了美色上:“没有啊。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吗……周川的脸色变了变，他垂眸望着楚斐的侧脸半晌后低笑一声嗯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被他的态度搞得心里发毛，楚斐把注意力集中在谢文那戳翘起来的头发上，故意避开周川的手，漫不经心道:“话说你感觉楚韫这人怎样？”
　　余光飞速扫过已经皱眉的楚韫，楚斐一边笑一边和周川保持距离，顺带楚韫努了努嘴表示自己的无辜。
　　“……”周川沉默了一会儿，“挺好的。”
　　“那就好。”楚斐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推了推不知道又神游到哪里去的周川，对上他询问的视线就一脸镇定。
　　“小韫找你呢。”
　　哪怕心里有再多的想法楚斐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说出来，因此他只是浅笑着转移周川的注意力，再趁着他两对视的空隙逃之夭夭。
　　……
　　翘着二郎腿靠在ktv的沙发上，楚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黏黏糊糊的三个人，总感觉自己看见了什么世界奇观。
　　其他不说，就冲着楚韫像个夹心饼干左右难为的样子就足够他回味一年了。嘴角微微弯了弯，楚斐抿一口酒，发现楚韫同时也在观察着自己就更加开心了。
　　朝着楚韫的方向倾了倾酒杯，他若有所思地样子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注意到，放到心上了。


第5章 Q弹虾饺（天降外卖）
　　“请问是您们点的外卖吗？”穿着小黄衣的外卖小哥探出个头小心谨慎地询问。
　　话音还没砸到地板，楚韫就像小兔子那样蹦跶出去，甜甜的笑容温暖人心:“哎，这个我不知道耶，要不我帮你问一下？”
　　大约没想到里面的人会这么好相处，小哥愣了愣，反应过来脸颊爆红，声音越来越小:“好、好的。”
　　“谢哥是你点的外卖吗？”楚韫回头冲着谢文眨眼，清澈见底的眼睛与这光怪陆离的包厢极不相符。
　　原本在想事情的谢文被这一喊喊回了神，他抬头意味不明地看着笑得非常灿烂的楚韫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不是。”
　　干脆地回答完问题，谢文转头看着不知道何时闭眼休息的楚斐心头爬上些许说不清的情绪，抱着这点不能见人的心思道:“小斐，你点的？”
　　莫名被cue的楚斐立刻睁开眼，顶着满头的小问号无语地回瞪谢文。
　　是这人有毛病还是他的脑子出了问题？他是吃饱了才出门的，而且在ktv这种地方真不缺吃的，这时候点外卖怕不是吃饱了撑的？！
　　瞪了谢文两分钟，发现这人还是用那种炽热的视线盯着自己，楚斐脸上的表情逐渐阴沉，他把视线转移到外卖小哥的身上，提醒道:“你确定门牌号没看错吗？”
　　他们这群人怎么看都不像会点外卖的。
　　特别是周川那个娇弱的肠胃……楚斐的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一下。
　　不能吃烧烤的人，人生都少了一大半的颜色，谢谢。来自烧烤热爱者楚斐的发言。
　　“没有啊，就是4931。”外卖小哥十分肯定，“是你点的吗？”
　　“……”怀疑这人可能听不懂人话，楚斐张张嘴又把准备好的话一骨碌地咽到肚子里，眼神平静地回看他。
　　“不是。”
　　房里只有四个人，三个都否认了，外卖小哥又信誓旦旦，楚斐只好把目光转移到最不可能的人身上挑挑眉。
　　和他的视线对接上的周川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自己。
　　楚斐:就真是世界魔幻、天降外卖？
　　无语了几秒，他站起来走到门边大致扫了外卖一眼，飞速过了一遍各种可能性最后还是好心提醒外卖员:“能点这么多的肯定是开轰趴的，你要不去前台问一下或者在软件上联系一下吧？”
　　毕竟十多接近二十份的奶茶加吃得，很明显不是几个人能解决的。
　　楚斐以为自己难得发善心提供了解决的方法，谁知道听完他的话外卖小哥的脸色就变了，外卖小哥瞪着他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
　　“我说了绝对是这里不会错的！而且点这么多份还不拿的人真的是给人找麻烦！”
　　莫名其妙挨一顿怼楚斐的表情变了变，他皱眉盯着急得快要跳脚的人，懒得再提建议直接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种人就是傻逼，没教养的，一天天就会折磨我们这些底层员工。”看着他走进去，外卖员的话更加难听了。
　　楚斐都快被这人气笑了，他转头凌厉的视线直扎对方，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的意思是说，是我点的然后我现在不拿来折磨你？”
　　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脑子，怕不是脖子以上只是装饰品凑身高的。
　　“不然呢？”一本正经地反问，要不是楚斐确定自己没点过外卖都要被他的态度虎住了。
　　眉毛往上挑了挑，楚斐若无其事地把玩着酒杯既不搭理外卖员也不打算拿外卖，他刚灌了一口，手腕忽然就被人握住了。
　　炽热的肌肤在温度偏低的包厢里更加滚烫，楚斐抬头和谢文对视三秒，原本想要抽出来的动作暂停在半空中，表情有些复杂:“你也这样认为？”
　　“不啊。”谢文斯文败类地笑了笑，他低垂着眼睛指尖一点一点的摩挲着楚斐的手腕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凑近他，目光专注得仿佛世上只剩他一人。
　　“只是好奇你今天怎么只喝酒不说话了。”
　　楚斐:你有病.jpg
　　不过哪怕思想上再怎么认为这人脑子不好使，也不能表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因此楚斐微微勾了勾唇角语气平淡:“没有啊。有这时间关心我，还不去帮帮小韫？”
　　谢文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楚斐眨眨眼若无其事地转移注意力瘫在沙发上看手机，给在场的众人展示了什么叫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爱玩手机。
　　“哎……那个打扰一下，刚刚你们有接到一个外卖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包厢里奇怪的氛围，楚韫脸上的笑容僵硬几分，他温柔的笑着道:“这位小姐姐，是你的外卖吗？”他指指黑着脸的外卖小哥无辜至极。
　　没想到真的是别人送错了，楚韫抿抿嘴不自觉地看向懒洋洋的楚斐，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十分可怜。
　　无视他委屈的目光楚斐抬头时不小心对上穿着小兔子衣服的女孩的眼睛，愣了愣然后笑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你怎么在这？”
　　他的话音刚落，周遭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他两身上，谢文皱皱眉若有所思地望着楚斐又看看那个女孩，最后表情逐渐严肃。
　　这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他之前好像都没见过吧。想到这里谢文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放在桌上的手指弯曲着轻点桌面，哒哒哒每一声似乎都敲在了有心人的心尖上。
　　“哎学长？！”女生懵了几秒，随后兴奋地抓住楚斐的手，“学长你怎么也在这里，等等去我们那吃点东西呗！”
　　“……”发现这位小学妹的脑子可能真的不太好使，楚斐沉默了几秒才扒开这小孩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有大牛回来了？”
　　“噢噢噢，对，有个导师回来了然后乐哥请大家吃饭，对啦乐哥没和你说吗？”学妹反应过来赶紧发问，眼睛里八卦的光都快凝成实质钉在楚斐身上了。
　　其他不说，她就是那个吃楚斐和张乐这对cp的磕糖人！这种激情澎湃的地方，必须有她的影子！
　　几乎是一眼就能看透她的想法，楚斐的嘴角抽搐几下，也没反驳什么只是实事求是地回答道:“说了只是我没答应。”
　　无意义的交际，他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
　　撇撇嘴学妹的嘴巴高高翘起，她用力捏住楚斐的脸，直到捏红咻的一下松手，满脸不开心:“好吧那我就先过去了～”
　　无奈又不得不纵容对方，楚斐注视着她慢慢消失的背影，一回头就发现自己和周川的距离只有那么一点点，吓到整个人往后一弹，头发都炸成了鸡毛掸子。
　　“卧槽……”楚斐拍拍心口惊魂不定地看着他，“你要出去吗，嗯？”
　　周川无辜地低着头:“熟人？”
　　没想到他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楚斐咂咂嘴点头解释几句:“和我一系的学妹，天赋挺好的。”
　　所以会多照顾点。毕竟其他不说，他们理工科的妹子是真的少！！就冲着这点他就不能冷脸相待！
　　“嗯。”
　　回答完的周川又陷入沉默，楚斐移了移身体挪出一个能走人的位置，非常真诚地盯着他眼里闪烁着光:“你要出去吗？”
　　“……不了。”重新回到位置上，周川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楚斐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表情变得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一刻的周川很丧。像只被抛弃的大狗，垂头丧气地呆在原地嗷呜嗷呜地叫着。
　　把心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丢到九霄云外，楚斐的手指不小心划过周川的头顶，柔软的黑发像滑不垃圾的泥鳅直接从指缝溜走，他低声细语:“怎么了？”
　　虽然说他只想和他们维持在认识的相熟度，可是到底是多年朋友，还是忍不住关心对方。
　　周川没有抬头，继续眼直直地盯着酒杯:“没事。”
　　楚斐:真就把我当傻子？
　　默默在心底吐槽了几秒，他收回手发现了自己可能在哄人这方面没啥天赋，因此决定退贤让位。
　　让出自己的座位，把欲言又止的楚韫丢到周川的隔壁，楚斐笑嘻嘻:“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继续。”
　　溜得飞快根本不给别人抓到他的机会，到了洗手间楚斐还做贼心虚地回头瞄了几眼确定没事才慢悠悠地拿出手机，低头一顿狂点。
　　【超级小可爱:学长你刚刚和那个外卖小哥闹矛盾了？】
　　瞅见这个问题，楚斐心底叹了口气，他也不想真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因此只是回了个没，划掉微信消息继续沉迷在摸鱼的快乐中。
　　和谢文他们喝酒心理压力着实大了点，特别是楚韫时不时飘过来的幽怨的视线，简直要把他吓得浑身冒鸡皮。
　　半个小时后打完一局的楚斐终于想起了被他丢在包厢里的三人，伸了个懒腰再不情不愿地渡步回去。
　　一眼就看见了脸颊通红弥漫着醉意的楚韫，他皱眉瞥向事不关己的谢文，斟酌几秒:“你灌他喝酒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只要不是脑子短路都能猜得出来，楚斐也没怪谁的心思只是有点烦等等要找司机过来开车。
　　可向来被誉为解语花的谢文居然撇了撇嘴，满脸不高兴地凑近他的脸，手指用力地压在他的肩膀上:“我不开心。”
　　他很认真地强调。
　　？？
　　楚斐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这人想要做什么。
　　“所以你想做什么吗？”语气很平淡，楚斐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提出普普通通的问题。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把楚韫放到周川旁边吧。
　　“我要你陪我喝酒！”谢文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他扁着嘴眼泪汪汪地瞪着楚斐似乎被对方气惨了。


第6章 阎王专属炸酱面（没用的金手指）
　　一靠近就能闻到谢文身上的酒味，楚斐皱了皱眉。
　　喝酒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他稳住心神，把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扒拉开，和周川对视三秒。
　　“出什么事了吗？”
　　周川怔了怔随后扯出个公式化的微笑:“可能心情不好。”
　　楚斐:这就很敷衍了。
　　是个人估计都能看出谢文这小兔崽子心情不好，他问的是为啥心情不好好吗？！
　　头疼地看着满脸委屈的谢文，楚斐还要随时提防这人像熊一样扑上来这一来一回就累得气喘吁吁，最后只好放弃挣扎，让人在自个的身上挂着。
　　就当做多了只捡回来的崽子。
　　低头对上谢文的视线，楚斐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试探性地伸出手揉揉对方的头发，放缓自己的语气询问:“为什么不开心啊？”
　　“就是不开心。”谢文闷里闷气地回答，他忍不住掐了一把楚斐的腰，心中不悦更甚。
　　楚斐宁愿躲在洗手间打游戏都不乐意回来陪他。
　　这件事就很过分了！不仅如此，楚斐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也是奇奇怪怪的，像是在不着痕迹地疏远自己。
　　想到这里谢文的眼底微暗，他避开楚斐的视线，一字一顿:“我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惹你不开心了？”
　　没想到谢文会这么敏锐，楚斐都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盯着指尖盯了不知道多久，小心翼翼地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并不是不想把所有事情摊开放到桌面上讲，只是重生也好摔死也好，这些东西不管有多能言善辩都会被人当做是在编故事。
　　就算不是认为他撒谎，那研究脑细胞方面的科学怪人可能要冒着被追杀的风险研究他的身体了。
　　这两种结果，楚斐哪一种都不想经历，也不打算为自己的人生填上一抹玄幻的色彩。
　　这边小声安慰着喝醉的谢文，那边原来好好坐在位置上的周川不知道何时又蹭了过来，黑漆马虎的眼睛里带着复杂的情绪，直勾勾地望着他。
　　手臂冒出一大片鸡皮疙瘩，楚斐用指尖搓搓非常心虚地避开周川的视线，故作镇定的说:“怎么了吗？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安，周川移开视线像小狗一样湿润的眼睛倒映出已经醉倒的楚韫，喉结滚动几下。
　　“还不回家？”
　　“……”楚斐沉默一刹那，不可思议地抬头盯住周川，小脑瓜子里的问号都快飘到对方的脑门上了。
　　是他听错了还是他听错了？
　　不是这两人强硬拉他出来的吗？怎么现在还催他回家了？还真就把他拉出来喝杯酒，再把他放回家？？
　　服气了，楚斐对这两人是真的服气了。没好气的把黏在自己身上的人扒开丢到一边，他翘起二郎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刚抖出一根就听见周川那莫得感情的声音。
　　“别抽烟。”
　　……抬头审视着皱眉的人，楚斐暗自啧了一声，又把烟放回去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扶起已经醉醺醺的楚韫冲着周川微微一笑:“那谢文就交给你了，我先带着他回去了。”
　　周川不自觉地握了握手指，沉默半晌吐出一口气:“嗯。”
　　他答应了楚斐也乐得自在屁颠屁颠地带着楚韫离开，没注意到周川那越来越复杂的表情。
　　“别装了。”烟雾缭绕，周川将烧完的灰烬轻轻往烟灰缸里一碰，语气不明。
　　早已醉的不省人事的谢文忽然鲤鱼打挺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笑嘻嘻的桃花眼对上周川的视线，比了个wink。
　　“那我先走了。拜拜。”
　　这里已经没有他留恋的人了，谢文也是逃的飞快并且知道自己这次装醉怕是早就被周川看穿了。
　　不过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凭什么啊，凭什么周川这家伙被楚斐喜欢过？不就长了张好看一点的脸吗？他又长得不差！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谢文赶紧甩开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认真回忆起那只看起来就很可口的小白兔──楚韫，倒是个有趣的人。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际上野心比楚斐还大。
　　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楚斐把楚韫丢到床上后气喘吁吁地靠着墙壁，第一次升起锻炼的念头。
　　自己的身体有多孱弱，自己是非常清楚，并且非常有ACD数。楚斐盯住楚韫五秒忍不住叹气，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和阿姨打了声招呼让对方照顾一下楚韫。
　　清理好还带着酒臭的衣服他就呈大字型瘫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白花花的墙壁，执拗地想要从里面看出点玄机。
　　但是他到底没有奇奇怪怪的天赋，看着看着就睡着做梦了。
　　“嗨？”
　　无语地瞪一眼快把愧疚写到脸上的阎王，楚斐摸摸下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死了一次。
　　不然怎么又见到这坑货了呢？
　　大概是自己的嫌弃太明显了，阎王的眼角抽了抽，冷哼一声。
　　楚斐收好自个多余的心思，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装作无辜的道:“怎么了吗？”
　　“就不想问问是怎么回事？”阎王撑着下巴瞪他好几眼，嫌弃呼之欲出。
　　“……”不知道能怎么回答的楚斐选择瞎扯，“给我一次重新开局的机会，把坑我的人都给送进监狱？还是说让我再用奇葩的方式死一次？”
　　“比如说被水呛死，被小笼包噎死，被核桃砸死之类的？”
　　楚斐轻描淡写地说道。
　　阎王的眼神已经从嫌弃变成了看神经病的眼神，楚斐撇撇嘴当然知道自己简直就是鬼话连篇。
　　他乖乖坐好，和阎王对视三秒，脑子飞速旋转然后张嘴想要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先闭嘴。”阎王赶紧打断他，阴森森地瞥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对智障的关爱和嫌弃。
　　好的。并不想计较对方的表情的楚斐努力把飘起来的灵魂固定在椅子上。
　　一阿飘，一不知名生物在这偌大的空间里相互瞪了半个小时，最后等到楚斐不耐烦准备飘着离开，阎王慢悠悠开口。
　　“这事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然后？楚斐质疑地看着他。
　　“为了补偿，你可以选择一个金手指。”阎王刻意停顿一秒，“什么都可以。”
　　虽然很诱人，但是楚斐还是忍不住用看外星人的眼光打量阎王，直到把人看得受不了了贱兮兮地开口:“你平常看得小说真不少。”
　　不然怎么会知道金手指这种小说里的专有名词呢？
　　一瞬间阎王的耳尖发红，他假装镇定地猛拍一下桌子:“赶紧的你要不要！”
　　“要要要。”赶紧答应下来，他又不是什么真君子这种送上门的好处怎么能不要呢？！
　　“那要什么？”
　　“嗯……”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缺的东西，楚斐惊讶的发现自个好像没啥特别缺的，钱有了理想也有了唯一欠缺的好像只有爱情。
　　但是经历过上辈子，他是真的对恋爱不抱任何期待了。
　　这就很尴尬了。
　　他沉默得时间太长了，阎王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唤回他的注意力。
　　“那就桃花运吧。”大手一挥决定好了他的金手指，楚斐来不及反抗就被这坑货一脚踹回现实世界。
　　揉揉自己被踹的地方，楚斐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已经凌晨三四点了他无语几秒，回想起刚刚的事情，总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如何投诉阎王办事处？楚斐想了一会又把这问题改成:阎王办事处有差评系统吗？
　　点击搜索，楚斐认真地浏览着冒出的一大堆段子，最后肯定了朝阳民众的想象力，比他这个瓜娃子强多了。
　　看完不切实际的建议，楚斐给那条去精神病院看病点了个赞，接着默默关掉手机打开丢在桌面上的电脑敲敲点点。
　　【厉大佬:什么时候回研究室？】
　　被当头一喝的楚斐眨眨眼在记忆里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位大佬拔出来。
　　厉钦，基础数学方面的天才，之前因为实验需要合作过几次。楚斐想起来后思考几秒就乖乖回复。
　　【楚斐:这个暑假估计回不来。】
　　【楚斐:我妈喊我在家里陪她emmmm】
　　对面的人大概是睡了，楚斐等了十分钟都没等到回复，就先把界面关闭调出自己一直想看却没时间补的电影。
　　炯炯有神地看着鬼片，楚斐越看越精神，直到电影结束他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五点了。
　　看向窗外，发现天空已经微微亮起，楚斐眨眨眼打了个哈欠盘算一下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发现没啥重要的就决定好好补觉。
　　“哥哥……”
　　楚韫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个头，他纠结的敲敲门却没得到回应，因此只好推门想着把楚斐喊起来就走，谁知道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深蓝色的床上拱起一个类似于人的形状，既看不见头也看不见脚，就像个小孩蜷缩成一团静静地窝在角落。
　　抱着复杂的心情，楚韫缓慢靠近楚斐，他先是沿着床边转了几圈，确定了楚斐的头在哪里，才伸出手一点一点剥开被子。
　　动作轻柔得就像是在拆开珍贵的礼物。


第7章 蜂蜜芥末炸鸡块（没有奇怪的癖好）
　　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被剥出来的楚斐睡得很香，甚至开始咂嘴吃梦里的大鸡腿。
　　楚韫迟疑几秒，还是伸手把最后一点被子给扯开了，目光凝重地盯着床中间的人，喉结不自觉地上下移动。
　　窗帘挡住了外头的灿烂，却挡不住楚斐自带的光辉，幽深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露在外的锁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弯下腰控制住自己的兴奋:“哥哥，起床吃饭了。”
　　声音很轻很轻，轻得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气中，像泡泡噗的一下。
　　“嗯……”睡梦中的楚斐不自觉地皱起眉，哼哼唧唧几声才十分不乐意地睁开一条眼缝，在看见楚韫的那一刻满头黑发直接炸成鸡毛。
　　艹，这真的恐怖啊。一睁眼就看见那个无时无刻都想着置自己于死地的黑莲花。
　　楚斐几乎是蹦着起床的，他避开楚韫失望的眼神，拉上被子状似镇定道:“你先出去，我马上起来。”
　　被赶出去的楚韫幽怨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动作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要不是因为确定这人是上辈子害死自己的人，楚斐可能都要被他骗到。
　　想到之前的事情，楚斐又冷下脸，换好衣服漫步到餐厅，一抬头就看见了某位不该出现在这的人，无语凝噎。
　　“你昨个没把我灌醉，今儿还来？”楚斐挑挑眉，舀了一勺粥。
　　精神状态非常好的谢文往他的方向抛了个超灿烂的笑容，漆黑的眼睛里仿佛带着星星:“哪敢啊？这不是大早上就来给你赔罪了嘛。”
　　瞧一眼外面升到半空的太阳，楚斐淡淡道:“中午了。”
　　“没事没事，反正都是道歉也不计较时间对吧？”
　　……认真地审视了谢文三秒，楚斐小声的嗯了一句，继续说:“所以是找我的，还是找我弟的？”
　　在其他人面前楚斐并没有太过刻意地拉开自己和楚韫的关系，也不是有多心疼这个小孩，只是单纯的没必要。
　　没必要把一切错误都怪在小孩身上，也没有必要认回来之后冷言相待甚至嘲讽对方身世。
　　谢文的笑容逐渐僵硬，他似乎很不解楚斐的举动，斟酌了一下:“斐斐？”
　　无辜地回看他，楚斐眨眨眼笑眯眯地指使楚韫坐到他的旁边，语气要多平静有多平静:“现在不是大清了，自由恋爱我不阻止的。”
　　？？？
　　一时间谢文头上的小问号都快凝成实质地扎向楚斐了，楚斐撑着脑袋用看弟夫的眼光身世着他过了几秒低笑一声。
　　“所以以后就不要以我为借口了。”撂下这句话，楚斐就不再看他们乖巧地吃早餐。
　　……
　　擦干净嘴角，楚斐轻飘飘地扫了惊愕的谢文一眼，微微一笑:“那我先上去了，你们好好玩。”
　　“等等等等！”反应过来的谢文一把拽住楚斐，英俊的五官几乎皱成一团样子超凶！
　　“谁说我要和楚韫谈恋爱了？！”
　　楚韫两个字被咬的重中之重，骆晴也是满脸不赞同地看着他，楚斐接受到他家母上大人的视线，转头扯出应付性的笑容。
　　手指轻轻一拉就把谢文给掰开了，他在心里无奈地叹气，表情却丝毫未变。
　　“是我错了，好吗？”明明是认错可语气没有一点认错的意思，楚斐拍拍谢文的肩膀，掩去眼中的暗色:“我不该直接说出来的，不过现在我想上去休息，所以谢少您能高抬贵手了吗？”
　　他的话挑不出一丝毛病，谢文的脸色黑得不成样子眼神阴鸷，楚斐回过头对上他的视线没有任何表示。
　　将其他人丢到楼下，楚斐停在楼梯的半中央，似乎想起什么转头看看他们最后视线落到骆晴身上，冲着她讨好一笑。
　　“妈。”
　　“做啥？”骆晴没有好脸色。
　　“你最近不都和你姐妹出去逛街吗？我能不能回校一趟啊，有个学长好像找我有事来着。”
　　他话音刚落，骆晴就像小炮仗啪的一下炸开。
　　“你想都别想！在家里给我好好待着，闲得无聊就去找小谢玩，别一天天闷在屋里像只吸血鬼一样！”
　　对于吸血鬼这个评价楚斐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思索半晌没有和骆晴杠上只是十分无奈地看向满脸忧愁的谢文，心脏沉了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今天的谢文不太对劲，太关注他了。
　　要不就是谢文被掉包……要不就是……
　　他忽然想起了昨晚那个稀奇古怪的梦，不由得再一次怀疑起大坑货。那位坑货点亮的桃花运，总不会是……对男人的桃花运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楚斐就控制不住给阎王办事处打差评的手。真的不是他的问题！！实在是这事办的太离谱了好吗！
　　“想什么呢？”谢文悄悄走到他的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原本对于这种举动并没有任何感觉的楚斐难得甩开了谢文的手，他对上对方疑问的视线低下头状似淡定:“没，我想睡觉了。你要不自己在下面玩吧？”
　　说到后面楚斐忍不住带上商量讨好的语气，他现在就想回到那栋阴森森的办公楼里，把那坑货揍一顿。
　　最好揍到阎王他妈都不认识他！
　　迎上谢文审视的目光，楚斐非常镇定地和他对视，心里默念只要自己不露出破绽谢文肯定不知道自个正在神游天外。
　　吵吵闹闹的屋子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人轻浅的呼吸声，黑色掺杂着淡金色瞳孔与纯黑色的眼睛相望半晌，最后纯黑的主人先动了。
　　谢文可怜巴巴地靠到楚斐肩膀上哽咽:“斐斐长大了，就不爱哥哥了，连带哥哥一块玩都不乐意了对不对？”
　　被谢文的转变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楚斐也不知道该不该推开这人，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懵逼地看着哭唧唧的人。
　　总感觉自己碰到了什么世界奇观的亚子。
　　“斐斐～”语调千回百转就像藏了个小勾子想要抓住别人的心，谢文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欲言又止。
　　……
　　他输了。
　　楚斐认输，他把手插到口袋里，眼神平静地对上谢文还挂着泪的眼睛:“你想怎么样？”
　　“我还能想怎么样，就是想要和斐斐你一起玩嘛。”
　　“……好。”沉默半晌答应下来，楚斐轻轻地拍了拍谢文的肩膀，思绪混乱得一批。
　　得到了他的允诺谢文马上笑得比菊花还灿烂，反客为主地拉着他往楼上走，砰的一下关上房间门。
　　还没拉开窗帘的房间略黑，楚斐适应几秒才看清楚已经翘起二郎腿的谢文，喉结滚了一下，几乎是用语重心长的语气道:“你最近很闲的话可以多陪陪我弟。”
　　不然我害怕你以后抢不过周川还要来找我哭。
　　“不是楚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文脸色发黑猛的一下站起来窜到他的前面，两人间的距离不断缩短最后只剩下那几厘米，只要一个人再往前一点就能彻底抱到一块。
　　“你最近怎么天天都只想着让我和你弟一块玩？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才是楚家的继承人？！你这种把我推出去的举动，让我很不开心！”
　　很不开心这四个字还特意强调出来，谢文认真地盯着他，黝黑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平静的脸。
　　楚斐晃神一秒，随后反应过来往后退一步，放在两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谢文紧紧拽住了手腕，截然不同的温度在呼吸间相互交融。
　　“……我没有。”这个解释有点无力，楚斐心知肚明可也只能尽力胡扯，“再说了我把你推给他有什么好处吗？”
　　“对啊，你也知道没好处你还天天认为我是来找他的，你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谢文越说越生气，他皱眉瞪着楚斐突然凑近对方的脖子，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想到什么某种可能性，谢文的心就像被人抓了一下，又酸又涩。
　　“你总不会是因为谈恋爱了，所以才疏远我吧？”
　　没想到他的脑洞能开到这么大，楚斐忍不住笑出声，安抚道:“放心我没谈恋爱，要哪天我谈了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虽然他谈恋爱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人总要抱有希望的嘛。
　　“你说的别想着反悔！”谢文赶紧接上压根不给楚斐重说的机会，他伸手碰碰楚斐的侧脸，微凉的触感缠绕在心头，心中的不适感越来越严重。
　　他好不容易养大的水灵灵的大白菜，难不成就真的要被别人摘了？
　　这事不能细想，因此谢文控制住自个的情绪就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手指依旧握住楚斐的手腕，还有往下的趋势:“你不是说困吗？睡吧。”
　　……无语地看着谢文，楚斐怀疑这人的脑子是不是坏了。他晃晃自己的手，装作凝重地盯着他越来越下的手指，恶作剧般地捏一下:“要我睡觉你倒是把手给我放开啊。”
　　谢文被捏的浑身僵硬了一下，他压下眼中的情绪，轻笑靠近楚斐:“就这样睡，哥在旁边看电影。”
　　？？？他没有被人盯着睡觉的癖好谢谢。楚斐想要吐槽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最后直接甩开谢文的手，整个人都蒙到被子里隔绝了对方的视线。
　　原本以为自己这样肯定睡不着，但可能是真的太困了，还没五分钟楚斐就又进入了梦乡，身体缩成一团，只露出半张脸。
　　刷手机的谢文瞧了一眼就放下手机，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楚斐的旁边，弯下腰弯弯的睫毛快要碰到楚斐的鼻梁，手指忍不住慢慢描绘着他的眉眼。
　　楚斐这小屁孩，越来越好看了。


第8章 蘸醋的白菜猪肉饺（信任）
　　越来越好看了，似乎也到招人的年纪了。
　　思索到这，谢文的手指停顿几秒，审视着睡得正香的人，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收回手俯身缓缓在楚斐的额头上啄了一口。
　　“哥？”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谢文吓了一大跳，他皱眉瞪冒出来的楚韫，烦躁不安。
　　“你过来干嘛？”压低声音，谢文推楚韫到门外再小心的关上门，防止吵醒里面的人。
　　楚韫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他忍不住低下头手指紧紧拽住衣角:“我……没有坏心思。”
　　“嗯？”谢文挑眉看着他，满脸的不信任。
　　不说别的，楚韫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和周川，这事就让他怎么洗都洗不白。
　　“真、真的。”楚韫结结巴巴，“我只是想看看哥有没有睡着而已。”
　　“那你看过了，可以走了。”不用最坏的心思去猜测他，谢文笑着把人锁到门外，一进门就看见楚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正靠在床头柜边静静地望着他。
　　一瞬间谢文的心控制不住地提起来，他咽了一口口水，躲开他的注视走到窗户旁边问:“要拉开窗帘吗？什么时候醒来的？”
　　……
　　楚斐没有回答只是依然用那奇怪的眼神看着谢文，他情不自禁地摩挲着手边的物品，黑金色的瞳孔流光溢彩，又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
　　沉默的低压逐渐侵占房间，谢文的笑容快要保持不住了，才听见他轻柔的声音。
　　“拉开吧。”楚斐顿了顿，“没醒多久放心。”
　　虽然他也不知道谢文做了什么，但看对方这么心虚的样子，他想要追问也歇了这心思。
　　唰的一下，灿烂的阳光从外照入，楚斐不舒服地眯起眼睛，过了半晌才睁大表情淡漠地瞧着窗外摇曳的蔷薇。
　　淡粉色的花瓣里夹杂着嫩黄的花蕊，阳光将多层花瓣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每一块的影子被无限缩小，最后变成小点的光斑倒映在楚斐的眼睛里。
　　回想起不太好的往事，楚斐的脸色微变，他移开视线盯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刚刚和我弟说什么了？”
　　“没有啊。”谢文似乎终于调整过来了，他浅笑着靠近自己，呼出的热气扑面而来。
　　“话说你不要那么相信这个弟弟啊，谁知道他会不会对你抱有什么坏心思呢。”
　　看得出谢文是很认真地在提醒自己，楚斐原本已经淡漠的情绪也不自觉地波动一下，他微微勾起嘴角，眼里带着信任:“好。”
　　哪怕知道这份信任最后会被背叛，楚斐也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最大限度。
　　有时候回忆上辈子的事，总感觉只是几小时之前的事，仿佛下一秒谢文和周川就会为了那区区一个继承人的位置而将他置于死地。
　　可是越来越多的接触让楚斐的心中多了一点真实感，让他感觉到这个世界才是现实，而不是梦中的那个──奇怪而恐怖的世界。
　　明明被信任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谢文却开心不起来，他握住楚斐的手腕，不轻不重的按了几下。
　　“你也会这么信任周川吗？”
　　“啊？”没有体会到他那奇奇怪怪的脑回路，楚斐张嘴茫然的啊了一声，过了几秒脑子重新运转后才道:“你们都是朋友啊，肯定相信你们。”
　　原以为听见这个答案谢文不说开心最起码脸色会好看，谁知道反而越来越黑了，黑得像即将倾盆大雨的天，阴沉沉的风雨欲来。
　　根本摸不着脑袋的楚斐只好闭嘴看他，等着他给的回答，顺带再揣测一下这现实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发展路线。
　　两个人相互看了十分钟，楚斐从半躺着到正襟危坐，谢文的视线不知道飘到哪里双目无神的样子映在他的眼睛里。
　　试探地伸手指在谢文面前晃了几下，没有一点反应。
　　得……楚斐这才敢肯定对面这小崽子是发呆去了。紧绷的心脏倏忽地放松，楚斐爬下床任由谢文愣在原地，他洗了把脸看了下手机发现没有人找过自己，也是意料之中。
　　要不是楚韫突然闯进来打破了房间里诡异的气氛，楚斐估计他两还能保持这种奇怪的姿势很久。
　　“……谢哥？”楚韫伸进来一个脚，脑袋藏在门后面。
　　推推谢文的肩膀，被怒瞪的楚斐耸耸肩无辜开口:“小韫找你你不出去看一下？”
　　“那你呢？”谢文下意识地问道。
　　？？
　　你瞅见我头上的小问号了吗？它有好多朋友。
　　无语且疑惑地回看谢文，楚斐啧了几声赶紧把自个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袋:“先提醒一下你，这是我房间。”
　　所以他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问题吧？？
　　“天天窝在房间里像什么样子！既然睡醒了就和我一块出去。”
　　原来只是看智障的眼神瞬间变成了关爱更年期中年男子，楚斐欲言又止地看着对方，最后败在了谢文那理所当然的表情上。
　　“我和你讲，我不要男妈妈。”
　　冷酷地丢下这句话，楚斐用力把门给拉开，一眼就看见了哭过的楚韫，他的脸色未变只是颇为好奇地扫了两人几眼。
　　楚韫被看得忍不住后退，张嘴刚要说话，楚斐就摆手打断。
　　“我不好奇，你们聊我先下去了，再见。”
　　他只是个幼儿园还没有毕业的宝宝，不适合掺和到三角恋的狗血剧情中。
　　十分明白这个道理的楚斐一溜烟地跑了，消失的极为干净，一点烂摊子都没给他们留下。
　　楚斐:其他不好说，但溜号这事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
　　不知道且不好奇上面的两位白切黑在谈什么人生大事，楚斐翘着二郎腿左手笔记本右手水果盘的日子非常美滋滋，美到他亲妈看不下去恶言抨击。
　　“你一天天的除了打游戏和吃东西你还会做什么？还有你到底和小文闹什么脾气？怎么都不乐意理人了？”
　　吞下切好的苹果，楚斐***干净指尖的汁满脸不在乎:“我想要回校你又不给我回去，再说了我和谢文没闹脾气，我两好着呢。”
　　“？？”骆晴懵了一下，接着换上极其不信任的神情。
　　“你和我开什么玩笑？！你这孩子不会对周川还抱有期待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骆晴瓜也不吃了，直接把手机丢到一边，严阵以待:“不是妈说你，而是你和周家那小子确实不适合，你想找个男生谈恋爱妈也不反对，反正现在技术挺先进的，就是你得找个爱你的你知道吧？”
　　“你这性格没法好好照顾别人，就连照顾自个都照顾得一团糟，你要找个会照顾人，会疼人的，知不知道！”
　　说到后面骆晴都急得要上手揪楚斐耳朵了，生怕自己唯一的儿子就这样走上歧途。
　　“……”开始只想说明自己和谢文没闹矛盾的楚斐实在不明白话题怎么又绕到周川身上了，他放下平板双腿并拢表情严肃地和他的母上大人商量。
　　“那我要是找了个比我小的呢？”
　　“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会照顾人……等等！”突然意识到什么的骆晴飞快地蹦到楚斐面前，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你谈恋爱了！！”
　　“没。”楚斐垂下眼，脑里翻滚着梦中看见的一切，“就是和你预设一下，毕竟我现在发现小奶狗挺香的。”
　　“这……”骆晴无言以对只能用力往楚斐的身上砸了个抱枕以此表达自己的愤怒，“耍我好玩吗？！”
　　“我也没耍你啊，是你自己想多了而已。”楚斐把锅丢的一干二净，他就像个滑溜溜的泥鳅没点技术根本抓不着。
　　“对了，我有事出门一下，妈等等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
　　楚斐蹲在门口换鞋，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就想跑，就在出门的前一刻听见了来自他妈那凉嗖嗖的声音。
　　“那要给你准备宵夜吗？嗯？”
　　“不了，您要想吃的话我还能给你打回来。”表明自己不会在外头过夜，楚斐就赶紧离开这个容不下他这个孩子的家里，开上炫酷的小跑车往某个偏僻的角落飞速前进。
　　他这次过去是有事的，不清楚是不是他多心了，但是这几天做的梦一直都指引他去一个地方，似乎那个地方有很奇特的东西，不断吸引着他的灵魂。
　　五光十色的镭射灯从楚斐的脸上一晃而过，他灵巧地避开兴奋的人群走到订好的包厢里，刺鼻的味道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您要点人吗？”紧紧跟随他的经理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殷勤地推荐:“我们这儿的人都保证是干净的，而且绝对让您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大致看过册上的人，楚斐的视线停留在某个被塞到角落的人身上，不自觉地皱起眉。
　　和他梦里的那个小孩……长得有点像，可是仔细看就能发现眉眼间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把和梦中人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都给点了，楚斐顶着经理那难以描述的眼神努力维持淡定，仿佛只是点了一桌子菜。
　　而不是跑到男公关店里找了一堆男人。
　　点的人十分钟之内就全部送到包厢里面，楚斐闻着空气中越来越杂乱的味道，神经已经绷成钢丝线，严肃地审视着每一个被送进来的人。
　　“咚咚。”
　　门忽然被敲响，楚斐以为还有人没到，直接答了一句进来谁知道一抬头就看见脸黑成炭的周川。
　　卧槽，这就尴尬了！原本点公关就很让人羞耻了，还被熟人撞见，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思考装作认错人的可能性，楚斐努力的想要挣扎一下，免得自己真的在社交圈里被迫死亡。
　　周川一步一步往里走，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低气压，每走到一个地方，站在那里的人就忍不住给他让位置，最后畅通无阻的走到楚斐旁边，死命咬着牙控制着怒气。
　　“楚少真是好兴致啊？”


第9章 甜滋滋的芝麻汤圆（梦中的人）
　　听出了周川语气里的危险，楚斐拿酒的手停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把酒杯放到桌面，转头眨眨眼。
　　“没有啊。”
　　“嗯？”周川轻哼一下，揪住楚斐的后颈眼底全是威胁，“这么闲过来找公关玩？”
　　他的话难得变多，楚斐却宁愿他还是以前那个沉默寡言到堪比自闭儿童的周?男模?川。往旁边撤了撤，楚斐先把自己的脖子救出来嘴角微微往上似笑非笑地和周川对视。
　　“这么可爱的小哥哥，找他们玩也没问题吧？”他的声音不小，房间里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趁机抬头给他抛媚眼，楚斐却注意到某个就差把身体隐藏到角落里的人，眼睛眯起。
　　很像，真的太像了，太像梦中的那个人了！
　　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小孩身上，楚斐自然没时间关注周川的表情，他像是踩着软绵绵的云一样飘到角落里，心底没有一点踏实的感觉，仿佛是梦一碰就碎。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沙哑，楚斐小心翼翼生怕把人吓到。
　　缩到角落的人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注意到，他用力拽住衣服，下垂的狗狗眼可怜兮兮地和楚斐对视。
　　两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最后还是楚斐打破僵局，朝着他伸手轻声安慰:“不用害怕，我不吃人的。”
　　虽然不明白这人都做男公关了为什么在面对客户的时候还会这么胆小，但这并不妨碍楚斐表现出自个的无害。
　　“……您……”小孩吞吞吐吐地想要说什么，可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缓缓牵住了楚斐的手，小心谨慎地从阴暗的角落里一点一点挪出来。
　　就像准备离开庇护所的小狗，害怕不已。
　　瞅着他缓慢的动作以及湿润的眼睛，楚斐心都软了。
　　不得不说这种长得乖巧可爱，还看着就会撒娇的孩子实在是太得自己的欢心了！
　　撇去做梦时的阴影，楚斐把别的公关都给遣散了，只剩下这一个。把人牵到沙发边上，不小心对上周川已经比锅底还黑的脸，原来美滋滋的心情瞬间就哗啦哗啦的凉了下来。
　　……先将小孩往自己身后扯了扯，楚斐无辜的眨眼:“周川，怎么了吗？”
　　向来高冷的周川眯起眼，阴森的视线划过只露出半个头的人影，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轻笑出声，他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道:“过来坐。”
　　虽然声音很平静，表情也非常正常，可楚斐感觉如果自己乖乖过去今天他和小孩两个总会死一个。
　　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可以和梦中对比的事物，看看那恐怖的幻象到底是梦还是预知，楚斐冲这个就绝对不能让这位小可怜死掉。
　　脑里预测了超级多的可能性，最后楚斐英勇赴死般跨了几大步到周川的旁边坐好。
　　“你要我陪你喝酒吗？”
　　乖巧地询问周川，他随手拿起一杯酒想要塞到周川的手里。
　　周川没有接，反而挑挑眉凑到他的面前，呼吸的热气全部都飘到他的侧脸上，明明他没喝酒，楚斐却闻到了酒香。
　　心脏不自觉地紧张收缩，楚斐镇定地垂下眼避开周川的亲近，声音微哑:“嗯？”
　　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人设的周川并没有回答，他抬起手像是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按住他的后颈，幽深纯黑的眼里闪烁着光。
　　手指随着呼吸的起伏慢慢抚摸，楚斐硬生生被他的动作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努力压下害怕的心情，抬头和微笑的周川对看。
　　“怎么了？”
　　“……没事。”周川收回手，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你很喜欢……这个人？”
　　这个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楚斐眨眨眼顺势把注意力转移到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他的不安就露出温柔的笑容。
　　“嗯，挺讨人喜欢的一个小孩子。”
　　听见这个答案周川忍不住皱眉，他低着头一寸一寸地打量着楚斐的皮肤，心中叹气:“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哪里？”
　　能在这种地方生存的人，怎么会有真正干净无辜的呢？
　　我也没认为这人是真的无辜啊。
　　楚斐无奈地看向战战兢兢的人，又看看表情严肃的周川平静地再次询问:“你叫什么？”
　　“苏钰。”苏钰又往后缩了缩。
　　……和梦里的名字不同。
　　楚斐的眼神一暗，他不由自主地审视苏钰几秒，目光重新移到深红的酒液上，手指慢慢收紧再猛地放开。
　　“挺好听的，今年多大了？”
　　“十八。”
　　“怎么会想要过来做公关？缺钱买东西吗？”说到后面楚斐就忍不住抬头看着紧张到浑身紧绷的苏钰，心底又有了不同的猜测。
　　苏钰飞速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马上低下吞吞吐吐:“嗯……算是吧。”
　　不是傻子的楚斐自然一眼就看出苏钰没讲真话，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只是挑挑眉弯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桌子三四下。
　　“我看你挺顺眼的。”
　　所以要不要考虑跟了我呢？
　　楚斐的眼里星光灿烂，苏钰却像是被这双眼吓到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就连手都死死拽住沙发的边边，用力到手背的青筋暴起。
　　“我……”他还没回答，周川就打断了他的话。
　　“小斐。”周川收回自己的手表情平静地提醒楚斐:“阿姨可能不喜欢你在外面随意养人。除非是已经确定关系的另一半。”
　　这话里话外的威胁气息实在是太浓了，怕是丢只狗过来都会害怕，更何况是一直被夸智多近妖的楚斐呢。他听完周川的发言沉默一秒然后笑着摇摇对方的手臂，难得亲近他。
　　“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别告状呗？”
　　“更何况苏钰比我弟还小，这么小就要自己出来打工挣钱上学了，不帮一下我实在良心过不去啊。”
　　楚斐一边说一边亲昵地勾住周川的肩膀，他凑近对方又长又翘的睫毛不小心碰到周川的鼻梁，闪闪发光的眼里全是他的影子。
　　周川压下心中的愉悦，用另一只手抓住楚斐准备去拿酒的手眼神幽深:“那就不要有那么多想法。”
　　“你有一个弟弟，够了。”
　　哇。这话说得……
　　楚斐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能咋接下去了。他深呼吸忍下口吐芬芳的冲动，眼睛弯弯的像两个小月牙:“你很喜欢我弟弟吗？”
　　这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废话，没看见周川现在都为了他弟定正宫的位置了吗？可耐不住他就是想问，就是想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输得有多惨。
　　被问的周川愣了一秒，然后屈指一弹把楚斐的脑门弹得通红:“你拿我开玩笑？”
　　“你弟还是你介绍我的。”
　　是我介绍的没错，但是想到你以后为了他来害我就很让人心塞咯。楚斐委委屈屈。
　　“你最近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周川无奈地叹气，又替楚斐揉揉额头将话题扯回来:“所以这人？”
　　没想到周川还是记得，楚斐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他像条小蛇一样一眨眼就溜到别的地方脸上还挂着无辜的笑容。
　　“我也没打算把他当弟弟养啊。”
　　说完这句话没给周川再次发问的机会，楚斐眼疾手快地扯住苏钰逃跑，跑到一半还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经理，他不假思索地就把所有的锅丢到周川身上。
　　美名其曰，周川会处理的。
　　反正赎苏钰要多少钱他之后再转给周川就好了，他一楚家大少爷，要啥有啥，钱这种东西对他来讲还真就只是个数字。
　　等到将人逮到自己买的公寓里，楚斐才有时间认真盘问苏钰:“话说你现在在哪里读书啊？是准备上大学了吗？”
　　“……嗯。”苏钰知道自己不该放下戒心，可面对这个人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从骨子里就刻着不能伤害楚斐这几个字。
　　但是他之前从未和楚斐见过面，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啪地打开客厅顶上的水晶灯，楚斐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弯腰在鞋柜里翻翻找找，微微往上缩的衬衫露出又白又细的腰，皮肤嫩的仿佛能掐出水。
　　“哎，你先穿这双凑合一下，明天在陪你去买新的。”
　　旁边是一双深蓝极简风的拖鞋，苏钰静默几秒还是乖乖穿上接着道:“不用了，这双就很好。”
　　楚斐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苏钰这种不喜欢毛绒绒的人，不过他是个好孩子，不会强迫别人更改喜好，因此只是回了句好。
　　“那你大学在哪里读啊？要不要我帮忙？或者最近有遇到什么困难吗？如果有事一定要和我说，不要一个想不开就去毁灭世界知道吧？”
　　梦里就是苏钰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孩子一气之下直接黑化成功合成了毁灭世界的矿石，一夜之间世界大变。
　　对于这种或许将要发生的恶性事件楚斐想着能避则避，最起码要把这种情况推到自己死之后，对吧？
　　“……”苏钰不得不怀疑楚斐的脑子是不是有病，他只好哭笑不得地承诺:“我肯定不会毁灭世界的，不过……”
　　苏钰的眼睛微微往上挑，他揽住楚斐的脖子语气暧昧:“楚少，您带我回来是什么意思？嗯？”


第10章 微辣的虎皮青椒（伤害不高侮辱极强）
　　没想到苏钰小孩子家家居然还有两幅面孔，楚斐的面上闪过一秒惊愕然后平静如水仿佛早就知道了。
　　“实话带你回来只是因为看你顺眼。”楚斐十分老实地回答，“也没想过让你做什么。”
　　苏钰的表情瞬间变回之前软乎乎的样子，他似乎永远都是湿漉漉的眼睛里倒映出楚斐的面容，修长的手指握住对方的手腕，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那楚少是想包养我吗？”
　　……寻思着自己不傻，语言表达能力也尚可，楚斐有些迷惑地看着满脸都写着不确定三个字的苏钰，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一定要说是包养也没错。只是不用苏钰像别的小情人那样服侍他罢了。
　　苏钰的笑容逐渐僵硬，他不自觉地放缓自己的呼吸，低头眼神复杂地盯着那只被自己抓住的手。
　　修长而白皙，一看就知道手的主人是个身娇肉贵、视若珍宝的小少爷。一眼就能知道和他这种下水道里的不是一路人。
　　想到这里苏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几乎是试探地询问楚斐:“楚少，您是认真的吗？”
　　“还是说只是为了气周少呢？”
　　前一个问题在楚斐的意料之中，但后一个确实有点出乎意料，因此他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反而愣了三秒，接着噗嗤一笑。
　　狭长凌厉的眉眼被突如其来的笑意撞散了攻击力，弯起的眼睛像小勾子不经意间勾住别人的心尖，再轻轻地挠了挠。
　　“我干嘛要气他？你的想法也是很好玩。”楚斐忍着笑回答，他揉揉苏钰的脑袋想到现在时间估计能吃晚饭了。
　　“要一起出去吃个饭吗？”
　　“……楚少，要是我不愿意被你包养呢？”苏钰眨眨眼，干净的眼里全是无辜。
　　楚斐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了一圈，他冲着苏钰眨眼非常漫不经心:“那等等吃完饭我就把你送回去？”
　　他也不是非包养不可，只是想着包养这条路子能尽量避免苏钰黑化的结局而已，要对方不乐意弄巧成拙他可承担不起。
　　苏钰哑口无言地看着十分民主的楚斐，向来坚硬的心门似乎被什么东西敲了敲，酸酸的味道直充脑门。
　　“我……”他张嘴又闭上，最后用复杂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楚斐几眼:“和你开玩笑的，我当然愿意啊。”
　　他去做男公关也是因为迫于生存，现在有楚斐这只大水鱼给他提供一切，他不好好巴结着还要把人送走，自己的脑子没问题吧？
　　不知道苏钰的脑子里已经经过了千百回的战斗，楚斐对最后的结果倒是不惊讶，他在手机上刷刷点点头也不抬的问:“你有什么忌口吗？”
　　“不吃辣。”
　　“那去吃粤菜成吗？”楚斐抬起头金色略深的瞳孔里尽是淡漠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能让它掀起波澜。
　　苏钰被这双眼睛看得发愣，没有及时回答楚斐的问题，等到回神两人已经在车上坐好准备出发了。
　　调好去店里的导航，楚斐点火准备给苏钰见识一下自己近乎神技的开车技术，谁知道车还没起步就被一个电话给打断了。
　　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楚斐不自觉地皱眉，过半晌才接起电话口气很淡:“有事吗？”
　　认真去听甚至能听出他对对面的人的疏离。
　　……
　　“知道了。”楚斐叹气，他对上苏钰不解的眼神摇了摇头示意等等再和他解释。
　　“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像是无奈又像是妥协，楚斐平静地转头看了战战兢兢的苏钰一眼又把视线转移到缓慢移动的车流上，状似不在意地问:“苏钰，你大学是读什么专业？”
　　“楚少，刚刚是你弟吗？”
　　两人同一时间发问，尴尬弥漫在车内的空气中，楚斐难得认真打量苏钰，就像发现了新物种的生物学家眼里除了震惊还有不少好奇。
　　苏钰看起来不像爱八卦的人，因此一八卦起来就很令人惊讶。
　　楚斐把自个乱七八糟的想法压到心底，手指弯曲着轻点方向盘。
　　“是，怎么了？”
　　诚恳得让苏钰不知所措，只好呆呆地看着楚斐，过了几秒勉强扯出个笑容音色温柔:“那……你弟弟应该很好吧？”
　　眨巴眨巴眼不能理解为什么话题会绕到这个上面，楚斐扫了他一眼，心情有点复杂。
　　为啥所有人都对他家那朵小黑莲那么好奇？难不成都看上了白莲花的外表？
　　思考三秒，楚斐否定了这个奇思妙想。
　　其他不说苏钰长得比楚韫这小兔崽子还无辜可怜，没必要对一个长得不如自己的人感觉到好奇吧？
　　……过了一遍小脑瓜子里的答案，楚斐挑出几个能说的。
　　“还好，挺好看的一孩子。”
　　苏钰情不自禁地紧绷身体，他抬起头含着水雾的眼睛泪汪汪地看着楚斐:“那……你为什么还要出来找人？”
　　？？？你这个问题也很有毛病噢。
　　“你是不是忘了，他是我弟？”
　　楚斐自认为自己就算再不是人也不至于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下手，这不仅仅有违常理还有点挑战道德底线。
　　他现在还不打算成为互联网的笑话，谢谢。
　　“可是并不是亲生弟弟啊。”苏钰一边说一边观察楚斐的脸色。
　　听从停车小哥的指引把车倒到停车位里了，楚斐没有着急下车而是侧身目光幽深地盯着苏钰，将人盯得神经绷成了一条钢丝线才轻笑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轻视。
　　“你才多大啊？”他顺手揉了揉苏钰翘起来的头发，声音有些低沉:“这些事情别太好奇，知道吧？”
　　“走了去吃饭。这家店的出品不错，你要是喜欢吃下次可以自己来。”
　　楚斐的脸上依旧挂着风度翩翩的笑容，仿佛刚刚威胁苏钰的人不是他一样。苏钰深呼吸几秒，强迫自己松开手跟在楚斐的身后往前走，眼神止不住地往他身上飘。
　　不得不说楚斐可能不太会哄人，但对美食的敏感度是远远高于常人的。这一顿是苏钰从小到大吃得最好的一餐，楚斐吃到八分饱就停下手拿纸巾擦干净嘴角。
　　他双手交叠地放在腹部，漫不经心地看着周遭的环境，等到苏钰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招手喊服务员打包了一份甜点，察觉到苏钰不解的目光，微微一笑。
　　“我弟要吃的，给他打包回去。”
　　……一瞬间苏钰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低下头躲开楚斐那干净到让他惭愧的眼神，轻轻地嗯了一下。
　　提起那盒糕点，楚斐突然想起一些事纠结地看向还在发呆的苏钰。
　　“等等我喊人送你回公寓吧。我还有点事，要先走。”
　　“……好。”
　　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对方随手捡的一个人，就像是自己随手捡的一只小狗一样，没多上心只是想要开心的时候逗逗。
　　可真的被楚斐打发回去的那一刻，苏钰还是难受不已，他抿着嘴压下心里的不开心微笑着道:“那楚少你先走吧，你放学我不会有危险的。”
　　……也没担心过你出事。
　　楚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很机智地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亲昵地捏捏苏钰的脸调戏:“多笑笑，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被调戏的苏钰保持着笑容，他目送楚斐离开，直到连影子都看不见才转过身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包间，搓搓胳膊。
　　忽然有点冷了呢。
　　……
　　“哥。”
　　楚斐还在门口换鞋就听见了楚韫那软乎乎的声音，他顺手把手里的包装盒塞到对方手里，低头继续原先的动作。
　　“你要吃的。”
　　发现楚斐没有给自己一个正眼，楚韫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僵硬几秒，随后扬起个灿烂的笑，握住楚斐的手腕委屈道:“哥，你是不是怪我打扰你的好事了？”
　　换好鞋楚斐站直之后就甩开了楚韫的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弟弟，语气不明:“我就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要带人去吃粤菜而已。”
　　哪怕是周川怕是都不知道，更何况这个根本没有和他一起去酒吧的楚韫呢？
　　想到这人可能有未知的渠道监控自己，楚斐就很烦躁，心里除了对于未知的害怕剩下的也只有对于这种勾心斗角的厌恶。
　　楚斐平静而冷淡地对上楚韫可怜巴巴的眼睛，刚刚被握住的地方被他用纸巾擦得泛红。
　　这动作伤害性不高，可侮辱性极强。
　　几乎是下一秒楚韫就红了眼，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我……”楚韫伸手想要抓住他，他一个侧身正好躲了过去。
　　“不想说就不说。”楚斐吐出一口浊气，压下自己快爆炸的心态，“只是我警告你，下次如果再这样。”
　　“哪怕你是我亲弟弟，我也不会手软，明白吗？”
　　楚斐从来都不是个好欺负的，以前只是不愿意和这群人计较，但真要说耍手段耍心机，估计世上没多少个人能玩的过他。
　　眼睛眯起锐利的视线定格在楚韫哭得梨花带泪的脸上，楚斐动了动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第11章 酥脆可口的猫爪饼干（楚斐小猫猫）
　　再一次到阎王办事处的楚斐非常平静地坐到他的专属位置，等待阎王处理完堆得比山还高的文件。
　　轻飘飘的感觉哪怕已经试过很多次，楚斐还是没办法坦然接受。他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什么小虫子咬了，怎么坐都不舒服只好不断调整姿势，左挪挪右挪挪。
　　最终动到阎王受不了，阴森森地瞪了他一眼，黑暗发言:“再动就把你丢下去喂鬼。”
　　楚斐瞬间停住动作，他低头望着自己可以穿透实物的手，谦虚询问:“我能好奇一件事吗？”
　　“说。”
　　“我看到的那些是未来对吧？”楚斐观察阎王的神情，一旦有任何不对马上停口。
　　可惜阎王永远都是那副黑漆漆的脸色，什么都看不出来。
　　签字的羽毛停顿一秒，阎王抬头冷冷地扫一眼语气很冷静:“你到底想问什么？”
　　装作无辜地合拢手，楚斐飘到阎王身边，整个灵魂都散发着凉气:“我能插手改变未来吗？”
　　“比如说你不死？”阎王把羽毛轻轻一晃，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瞬间变成无边无际的森林，他眯起眼高深莫测。
　　“这个我倒是没啥想法。”楚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再去伸手去碰冰凉的玻璃，“只是世界一定会经历末日吗？”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阎王不轻不重地扯了扯嘴角，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嘲讽:“世界进程我们无法插手的。”
　　不对，你在撒谎。
　　楚斐微微一笑没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是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林旁敲侧击:“那为什么要送我回去？”
　　“不都说了只是失误吗？我都给你金手指了，你还想怎样？”阎王翻白眼语气不屑。
　　楚斐没有被他的话气到，反而狡黠地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尝试拿起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笑嘻嘻:“那好吧，我就当你真的是失误。不过问题来了，我要是插手会死吗？”
　　……
　　幽深地看了他一眼，阎王的眉间紧的能夹死蚊子。
　　“你要是有实力就不会死。”
　　这个答案说了和没说一样，楚斐却笑得开心，要不是现在他是个阿飘怕是身后都能长出几条狐狸尾巴嘚瑟地在那晃来晃去了。
　　“那好，你这次把我弄过来又有什么事？”他兴高采烈地看着阎王。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那只轻飘飘地羽毛笔，阎王想起什么手指忽然收紧，楚斐就止不住地往前飘，最后定格到距离阎王十厘米的地方，连动都动不了。
　　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楚斐抿嘴和阎王对视半晌。
　　阎王眼神复杂几秒后复杂的情绪到底还是融入黑暗，再也看不见摸不着。他的手指握成拳猛地一敲楚斐脑袋:“就想提醒你别给我胡作非为，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别给自己作死了。”
　　说到后面阎王的声音明显低沉下来，楚斐却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更没有答应。
　　瞅着他的态度阎王简直快被楚斐这小崽子气死了，他用力把灵魂踹到洞口，在楚斐离开前死命拽住他的手腕，脸色阴沉得可以滴水:“别作死，听见没有！”
　　楚斐还没回答，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回现实，他睁开眼看着黑暗的房间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微妙的角度。
　　“没有。”
　　音量很小，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飘散在空气里，就像是黄色方块里的泡泡被东西一戳后噗的一下。
　　……
　　享受着母上大人特制的早餐，楚斐吞下最后一口粥坐直身体。
　　一直都用笑脸对人的骆晴难得黑下脸，而她旁边的楚天也是满脸的不赞同。
　　发现周川真的告状了，楚斐一时间不知道要先吐槽对方幼稚还是把这人揍一顿。只可惜不管是哪个选择，都和现在的他没太大关系。
　　因为他现在是个楚·超可怜·即将被双人轮骂·斐。
　　“妈，骂我之前让我先喝一杯水，可以吗？”
　　楚斐可爱地歪歪头，手指变成猫爪跟着动作在脑袋上垂了垂，眼里仿佛有星星blingbling的闪着。
　　会心一击！
　　骆晴表情复杂地看着突然学会卖萌的楚斐，忽然骂人的冲动就没那么强烈了。
　　算了，孩子长大了，有自个的想法，学会包养人了……也没……多大问题吧？
　　放屁问题大了去了！马上意识到的骆晴严肃表情，敲了三下桌子语气凶狠:“你给我坐下！”
　　“哦。”委屈巴巴地坐回位置上，楚斐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周川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你先跟妈交个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孩子是叫苏钰对吧，你要真喜欢为什么不和人好好交往反而还要玩包养这种把戏？”
　　想到楚斐可能是被对方的脸给迷惑而失了智，骆晴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楚斐顺来楚韫面前地温水，双手捧着透明的玻璃杯，手指被液体折射得无限长，他乖巧的望向骆晴，说出的话却无比气人。
　　“妈，我真没想过谈恋爱。”
　　“那你现在是想做什么！”桌子被骆晴拍得砰砰响，她皱眉瞪着楚斐咬牙切齿。
　　楚韫走到楚斐的旁边，眼眶微红地摇了摇他的衣服，楚斐转头看过去挑挑眉。
　　这个小兔崽子想做什么？
　　他可不是什么圣人心肠，等等要楚韫被骂了，他才不会帮忙转移注意力。
　　可能是自己眼中的迷惑太明显了，楚韫居然弯下腰挡住了骆晴那杀伤力极高的视线，像绵羊一样软乎乎的声音带着认真提问:“哥，你真的不想谈恋爱吗？”
　　“学习使我快乐。”楚斐没注意到楚韫眼中闪过的暗色，他探出头对上骆晴恨不得杀了他的表情，吐吐舌头略略略了几声。
　　“妈，我做事你放心。那小孩挺好的，你就当我乐于助人，帮了个失足少年。”
　　“……我宁愿你是为了谈恋爱。”
　　骆晴不明白自己咋就养出来个这样脑回路奇葩的孩子，她冷哼一声:“反正你给我看着办，别再让人告状告到我这里了！”
　　“放心放心，肯定没有了。”
　　除了周川楚斐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闲得无聊来告状了。逃过一劫的楚斐笑嘻嘻地给两老添了一碗粥，奉承道:“爸妈生气容易老，别气了，喝粥对身体好。”
　　“你少气我一点，我多活十年。”楚天扫了楚斐一眼，十分不悦。
　　没有反驳也没办法反驳的楚斐只好嘿嘿一笑，快速拉着误入战局的楚韫逃到客厅。一到两人看不见的地方，他马上就松开自己的手，表情高冷。
　　楚韫低下头望着自己似乎还留有温度的手，嘴角的笑容僵硬几分，他踌躇着靠近楚斐努力挤出笑意:“哥，你还怪我吗？”
　　……颇为无语地看了楚韫一眼，楚斐点开手机屏幕大致浏览了一遍信息后才回答。
　　“没什么好怪的，反正你野心也挺大，我的警告你肯定不当一回事。”
　　昨晚他也是气急了才会脱口而出，实在是很讨厌被人监控的感觉，甚至比被人害死还要讨厌。
　　楚斐永远记得那段没日没夜做研究好不容易有一点成果，却被一个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人给盗走的那一瞬间的心情。
　　简直恨不得将人杀之而后快！无视那一条条法律法规，用非人类的手段把人折磨到生不如死。
　　可惜到最后还是没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楚斐的神情不由得变了变，他轻描淡写地望了楚韫一眼。
　　最好这辈子不要被他查到那个研究成果被盗又何这位便宜弟弟有关系。
　　楚韫被他的眼神盯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脸色苍白牙齿咬住嘴唇似乎再用力一点就能咬出血来:“……哥？”
　　“没事。”猛然被唤回神的楚斐微笑一下，他低下头继续捣鼓自己的手机，“对了过几天是谢文的生日，你要一起去吗？”
　　“啊？可是我还没有给谢哥准备生日礼物。”楚韫转移了注意力，他皱眉思考三秒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楚斐。
　　被这眼神吓到的楚斐喝了一大口水压惊。
　　“嗯？”
　　“哥，你能和我一起去选礼物吗？你和谢哥认识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他喜欢什么的对不对？”
　　对是对，但是我为什么要白做工？
　　楚斐静静地看着非常兴奋的楚韫，心里是想都不想地拒绝了，不过直接拒绝会让两个人的面上不好看，那就需要一个委婉一点的方式。
　　比如推给别人之类的。
　　突然想起某位刚刚害得他差点挨骂的人，楚斐笑得眼睛弯弯的，他摇起自己的几条大尾巴还在那里努力装成小白兔:“可是我最近挺忙的，周川也很了解谢文，要不我让他带你去吧？”
　　楚韫:“……好吧。”
　　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下来，楚韫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是望着浅笑吟吟的楚斐原本就难受的心更加酸痛了。
　　那个虽然面冷但是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不见了？明明他最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为什么楚斐对他的态度忽然就变化得这么快……
　　而且还在外面养了一个人，难不成养他一个弟弟还不够吗？！


第12章 芝麻馅的麻薯芋圆糖水（野心）
　　盯住神情恍惚的楚韫，楚斐控制不住地皱眉，拍拍他的肩膀把人唤回神后移开视线。
　　“哥？”楚韫茫然地看着他。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多手的楚斐非常想把那只手给剁了，他揣起一只手端起姿态似笑非笑地晃荡杯里的清水，不急不缓。
　　“没事。”楚斐眨了眨眼，笑意不达眼底地与他对看:“赶紧去联系周川吧，他最近应该很闲。”
　　笑容逐渐消失，楚韫闷闷的嗯了一声十分郁闷地离开，走之前还特意回头看他一眼，湿漉漉的眼里全是委屈。
　　可惜楚斐是个瞎子，并且还是个冷酷无情的瞎子，根本不为所动。
　　楚斐:无情冷漠.jpg
　　时间一晃而过，楚斐明明感觉自己没做啥，一下子就到谢文生日的日子了。他无语地扯直领带，思考几秒慢吞吞的拿上早被骆晴放在一旁的领夹。
　　啪塔一下，蓝宝石点缀的夹子就稳稳的固定在了该呆的位置上。楚斐不由自主地低头看着它，手指捏住礼物的带子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一点一点松开。
　　算了，去就去吧。
　　虽然知道谢文最想看见的绝对不是他，但人情礼貌还是要尽到的。
　　“记得和伯父阿姨问好。”骆晴不放心地提醒道。
　　扫了一眼被领带勒的脸色通红的楚韫，楚斐顺手帮他扯了扯领结，低头回答:“知道了。我先带他过去了。”
　　“……”不悦地看着和跟屁虫一样黏在自家儿子身后的楚韫，骆晴没好气的哦了一声。
　　楚斐也没太在意他妈这复杂的心情，直接带人往外走，走到门口就听见骆晴全是担心的话。
　　“晚上别喝太多酒，早点回来。还有别老是仗着小谢脾气好就欺负他，今天好歹人家是寿星，你给我收敛一下自个的脾气，知道没有？！”
　　“……哦。”楚斐在心里翻了个超大的白眼，吐槽骆晴的眼神是越来越不好了。
　　他哪里脾气大了？他有啥时候欺负谢文了？！明明就快把谢文喜欢的人双手奉上了好吗，这要还在叫欺负，那他可真就得切腹自尽了！！
　　心里委屈但不说的楚斐满脸不高兴地扯着楚韫上车，他把人丢到座位上，自己再缩到角落里，幽幽地盯着对方。
　　眼神之幽深，像极了鬼屋里的鬼看见人的那刻。
　　楚韫硬是被吓出一身冷汗，他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装作平静:“哥？”
　　尾调微微上扬，楚斐甚至还能听出其中的小颤音，瞬间就收了自己想要吓对方的心情移开视线坐直身体。
　　“嗯，没事。”侧脸被路灯照亮，明明暗暗，楚斐不自觉地垂下眼长的似乎能编辫子的睫毛跟随呼吸上下起伏，浅浅的金色在黑夜中显得尤为突出。
　　白皙的肌肤被惨白的路灯照出如玉的纹理，一向平淡的眼眸掀起层层波澜，微微抿起地嘴角也诉说着主人不同寻常的心情。
　　难得一见的样子让楚韫情不自禁地停下原本的动作。他试探着伸出手，可还没碰到楚斐的肩膀，楚斐就调整好了表情，漫不经心地和他对视。
　　哑言数秒，楚韫还是没能找出和他谈论的话题，那十分认真的思考的样子被楚斐看在眼里。
　　原来想着就这样沉默到晚会的楚斐看了一下就差挠头的楚韫，难得发好心:“最近在家里的感觉怎么样？”
　　“挺、挺好的。”
　　楚韫受宠若惊地坐直身体，眼睛亮晶晶得像只小狗。
　　“要是有人不尽心那你也可以敲打一下。”楚斐说到这里诡异的停了一秒，接着说:“毕竟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哪怕来路有点不明，但既然他爹都认了，他这个哥哥也没啥好计较的。
　　只要楚韫有能力而且乐意，真要把楚氏给楚韫，他也没意见。
　　说起这个，楚韫红润的脸色刹那就变得惨白，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根本不敢和楚斐对视。
　　“哥……你怪我吗？”
　　怪我这个突然出现在你的生活中的人吗？一个可能会抢走本属于你的一切的人。
　　并不惊讶他会问这个问题，楚斐轻轻一笑，他把玩着自己的领夹语气淡定得像是在评价别人家发生的事情:“怪也不能改变什么，所以这是一种无用的情绪。”
　　“反而是你一直的野心都很大。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有野心可以，但你必须要有与之相配的能力。”楚斐微微一笑，瞳孔里倒映着飞速倒退的街景，指尖描绘外面的霓虹灯，眼睛也被五光十色的灯照出别样滋味。
　　仿佛一旦陷入这双眼睛，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这一点你可以多和谢文学学。”楚斐的口气仿佛在谈论要吃什么早餐一样轻松自在，“他虽然人不太靠谱，但做事挺靠谱的。”
　　明明楚斐没有露出任何的攻击性，楚韫却还是控制不住地紧绷起身体那双常常伪装得可怜兮兮的眼睛露出一丝杀意和凶狠，一匹狼终于扒掉了狗的皮，露出本质。
　　“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楚韫压下心中的恐惧，努力微笑:“我怎么可能想要抢你的位置，哥你是听谁说的？”
　　他不承认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因此楚斐只是笑了笑，小力地拍拍他已经做好攻击姿态的身体，眼睛弯弯的可仔细看去却没有一点笑意。
　　“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在两人谈话间车在飞速行驶，楚斐的话音刚落车也就随之停下。坐在前面的司机擦干净头上的冷汗，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颤抖着道:“两位少爷，到了。”
　　“唔……嗯。”楚斐冲着楚韫摇了摇头，意思是不打算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了。
　　他两一块走到举办宴会的大厅门口，楚斐的步伐轻快遇到认识的人也是好脾气地打招呼，遇到熟悉一点的还笑嘻嘻地和人抱一抱亲切的交谈几句。
　　“哟，楚少居然还有时间来看看我这种小人物啊？”谢文阴阳怪气地抱着胸站在他两面前。
　　楚斐刚和一个人聊完，瞅见穿的像只花蝴蝶一样的谢文就忍不住笑出声，精致的五官被水晶灯照得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他把自己的礼物送到谢文的手里，无奈地说道:“哪敢啊，我就算再忙也要来看看你啊，对吧。”
　　“哼，也不知道是谁宁愿去养小情人都不乐意和我一起出去玩。”谢文气哼哼地把楚斐给的礼物收好，又让旁边的侍者接过楚韫的礼物，勾住楚斐的肩膀咬牙切齿，“那小孩就真有那么好看？”
　　“把你的心都给勾去了？”
　　没甩开他的手，楚斐扭头示意楚韫跟上他两后才回答:“没多好看，等有机会了带他来见见你们。”
　　“那我就等着了。”


第13章 咔嚓咔嚓的脆皮五花肉（海王）
　　三个人一起往宴会中心走，到一半楚斐就自顾自地走开徒留谢文和楚韫两位大眼瞪小眼，一脸无语。
　　刚拿起一杯香槟，楚斐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向他走来的人给吸引住了。
　　凌厉的眉眼配上无辜的表情，黄金比例的身材光是看一眼就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笑着去和熟人碰了个杯，楚斐漫不经心地开口。
　　“介绍一下？”楚斐挑眉冲着自家表哥努努嘴，特别好奇跟在他身后的那人。
　　不说别的，长得就很符合自己的口味。毕竟能把骚包的红色穿成衬托自己颜值的人，实在不多。
　　楚河早有准备，他侧身把人的全身露出来笑得灿烂:“贺家刚回来的小少爷──贺彦。”
　　这名字……耳生，非常耳生。楚斐好奇的看看贺彦，眼神止不住地往他的手上飘最后定格在对方颜色有些淡的唇上，吞了一口唾液。
　　之前根本没听过圈子里还有这样的一个人。楚斐心里有了决定，脸上也挂上浅笑幽幽的金眸倒映着贺彦的脸，仿佛眼里只能看见他一人，再也看不见其他。
　　“你好，楚斐。”
　　两只相似的手交叠到一起，楚斐低垂着眼似笑非笑地感受着对方炽热的体温。握了三秒，他就想把手抽出来，谁知道手刚往外用力另一只手就加大了力度。
　　楚斐诧异地望向表情平静的贺彦，疑问明明到嘴边了却说不出来。
　　无辜地歪歪头，楚斐眨眨眼不太明白贺彦想要做什么，但并不妨碍他准备离开去找某位告状的小崽子。
　　再又被握了半分钟后，楚斐似笑非笑地张嘴，声音还没从喉咙里滚出来，就被手背上湿润的触感给震惊到了。
　　只见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骚包二字的贺彦俯下身，执着他的手轻轻落下一吻，接触不过三秒楚斐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漫不经心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凑近他的贺彦。
　　没有移开自己的手，平静而淡漠地等待着贺彦接下来的动作。
　　“楚少，很高心认识你。”贺彦仗着身高比他高，低头轻笑着靠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加个微信吗？以后有时间一起出去玩啊。”
　　楚斐调整好微表情，冲着勾引到自己身上的贺彦笑了笑，他的手指划过贺彦的侧脸对上贺彦震惊的眼神轻笑着道:“头发。”
　　眼神随之转移到被两根手指夹着的那根飘飘的长发上，贺彦不自觉地眯起眼睛低笑一声。
　　“对了，贺少你香水不错。”楚斐点点头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话，根本不理会在一旁想要插话又插不进来的表哥，笑嘻嘻地搂住贺彦的肩膀，亲昵地靠近他的脸。
　　眼看着就要亲上去了，贺彦的眼神变得邪气，楚斐却停在一厘米的地方，近的几乎能看得清楚贺彦皮肤上的绒毛，气息缠绵。
　　“撩人也要看清楚对象。”声音很轻，除了贺彦没有人能听得清楚。楚斐笑着往后退一步，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意思明显。
　　相互加了微信，楚斐不留一丝云彩地飘走了，速度之快像只变成液体的猫滑溜溜的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死角里。
　　贺彦的笑容变浅了些，他看着楚河心思千回百转，最后装成不经意地询问:“你弟他有另一半吗？看样子撩人撩的挺熟练的。”
　　就差把海王两个字印在额头上了。
　　楚河撇了一眼又飞到别处却还留下烂摊子的小崽子，好心提醒:“千万别想着和他谈恋爱，你会哭的。”
　　他可听说了最近楚斐包养了个人，结果对外只是声称好心拯救失足少年，对于这个解释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只不过碍于楚斐的面子表明笑着承认罢了。
　　“那可是你弟啊。”贺彦无辜地卷起袖子露出手腕，视线忍不住定格在自己的指尖，微凉舒服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原地，让他心神不宁。
　　“是归是，好心提醒而已。”楚河耸耸肩，对于那堆天天想着把楚斐这小兔崽子收入囊中的人们嗤之以鼻:“这崽子可比你还要无情。”
　　……
　　他们聊了什么，楚斐一个莫得顺风耳的人类自然不清楚，他正一脸茫然地被周川扯住往学识圈里带。
　　再见了最起码五位学长之后，楚斐终于受不住了，他无语地盯着还想要继续的周川，咬牙切齿:“周少？”
　　“嗯？”周川挑眉回望他，干净纯粹的眼睛让人控制不住想要让这双眼染上黑暗，变得肮脏。
　　深吸一口气，楚斐压下心中的念头，他对注意到他的人举了举杯当做打招呼，再趁着别人低头一把把周川拽到角落里，眼睛瞪着他。
　　很生气，非常生气。
　　楚斐的脸上刻上生气两个大字，他感觉自个都快要气炸了，可对面的周川还是一脸无辜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最终还是他先问出来，周川眨眨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轻飘飘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缓慢地飘散在空气中，似乎还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檀香。
　　“知道你包养的那个苏钰的底子吗？”
　　“我都说了不是包养！”像只被踩到脚的猫咪，楚斐差点跳起来揪住周川的领子。
　　结果他还没对人动手，下一秒自己和周川就直接掉了个位。
　　向来高冷的周川表情无奈地把他堵在墙边，那只用来做实验的手正压住他的肩膀，距离之近让楚斐心头的警铃大作，恨不得马上就化成烟飞掉。
　　“嗯……不是包养。”檀香的味道越来越浓，周川温和的眉眼都带着几分纵容，像在对待闹脾气的小孩子，“那就算是朋友，你查过他的底细了吗？嗯？”
　　“楚小朋友。”
　　指腹摩挲着楚斐的下巴，纯黑色的眼眸与那双淡金的妖眸在空气中相交，最后变成难以辨认的颜色。周川低低地叹了口气，他靠近已经绷成石块的楚斐，手指慢慢撩起他的刘海。
　　“小朋友，你还记得你是谁吗，嗯？”
　　随着话音的落下，周川亲了亲楚斐的额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楚斐逐渐变红的耳垂，眼里倒映着他皮肤上几乎为零的毛孔，笑声低沉。
　　“人帮你查好了，等等记得和我去拿资料。”
　　说到这里楚斐才猛然回神，他一用力就把周川推开，眼神复杂地盯着唇角带笑的周川，语气要多冷有多冷:“不需要，我自己会查。”
　　撂下这句话就打算离开，可脚刚抬起来，就听见周川那有些落寞的声音。
　　“可，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第14章 香甜醇厚的恐龙蛋（阴阳怪气）
　　被周川吓得头皮发麻，楚斐不可思议地转身呆滞地盯住浑身上下都写满寂寞的人。
　　像只被抛弃的大狗，可怜巴巴地跟在前主人的身后。
　　欲言又止的心情复杂到爆炸，楚斐沉默半晌脚还是没能踏出去一步，只好看着周川一步一步靠近自己，最后停在三步的距离处，纯黑色的眼眸委屈地和他对视。
　　“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周川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得不说在面对和平常完全不同的周川的时候，他是属于完全没有抵抗力的那茬。头疼地按住太阳穴，用力地揉了几圈，楚斐自觉走上前仰头看他:“我是说过。”
　　不打算否认自己说过的话，楚斐有些无奈。
　　“可是周川，你不感觉刚刚的举动超过了朋友的范围了吗？”
　　无论是有多好的朋友，都不会把人压在角落里亲额头吧？想到这事楚斐就忍不住冒一身的鸡皮疙瘩，目光复杂地望着他。
　　虽然他也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吧？！这举动明显不该出现在他两之间。
　　周川的眼神微沉，他思索几秒便粲然一笑，仿佛是光照入黑暗，闪耀得让人睁不开眼。
　　楚斐不自觉地往后退，耳边响起周川拿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
　　“那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他握住楚斐的手腕，心甘情愿地道歉:“对不起。”
　　……问题是我要的也不是一句对不起啊。刹那被美人迷惑的楚斐很快清醒过来，他扫了一眼往他们这边走的楚韫和谢文，再看看周川，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周川这辈子对他的态度这么……奇怪。
　　可现实并不会给他问出口的机会，楚斐刚把人推开，就听见谢文那嘲讽挑衅的话语。
　　“哟，楚少包养一个还不够啊？”
　　阴阳怪气第一人──谢?钮枯禄?文。
　　楚斐无语地扯扯嘴角，他快步走到眼睛微红地楚韫身边，手指漫不经心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怎么了？”
　　怎么好像哭了？
　　楚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皱眉盯着他，永远都带着湿气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过了几秒倏忽间染上几分委屈，他扯扯楚斐的衣袖，声音压的很低。
　　“哥……你是喜欢周少吗？”
　　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楚斐神情莫测地看了谢文一眼，接着笑着摇头否认了这件事。
　　一时间三个人的表情各异，只有楚斐一个人保持着刚刚的笑容，没有一点点变化，似乎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根本就不用思考就能脱口而出。
　　气氛逐渐僵化，楚斐皱起眉终于去关注他们还没来得及调整的表情，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一脸阴郁的周川。
　　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的回答，以及之前的一切事情，楚斐摸不着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周川一下子心情就变得那么差。
　　心里不是没有猜过可能是因为周川喜欢自个，但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他一票否决了。
　　不仅仅是因为上辈子对方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更是因为他很了解周川的择偶标准。
　　周川不止一次说过，他喜欢看起来乖乖的、温柔的孩子。
　　对于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楚斐表示自个和这两个形容词都沾不上边。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他，杀伐果断、冷血无情，这几年的实验室生活更是让他看起来更加不近人情。
　　用人话来说，就是冷得不像个人。
　　“你们在干嘛呢？”
　　突然冒出来的厉钦把四个人的魂都给喊了回来。
　　谢文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冲着厉钦举杯:“没有就和小斐谈了点事，厉哥好久不见啊。”
　　“是挺久不见了。”厉钦把视线放在唇角微扬的楚斐身上，语气认真:“楚学弟又好看了。”
　　“……学长，男生最好还是不要用好看这个词来夸吧。”楚斐无奈地叹气，对于让厉钦改口也不抱希望，因此只是和人碰了碰杯，轻抿一口红酒。
　　厉钦笑着眨眨眼:“那好吧，那就祝学弟越变越帅气。”他也喝了一口红酒，深蓝色的眼眸就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泛起一片又一片的浪花。
　　“哥？”楚韫躲在楚斐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好奇地望着明显和他哥关系不错地外来者。
　　“之前合作过的学长──厉钦。”楚斐侧了侧身把楚韫露出来后才冲着厉钦微微一笑，“我弟──楚韫。”
　　“噢～原来是这位小可爱啊。”厉钦的语气很奇怪，可表情却很正常。他和楚韫握手后，忽然注视着楚斐，那眼神是说不尽的深意。
　　并不知道这人又听过什么奇怪的传言，因此楚斐也是满脸懵逼地和他对视三秒，刚要开口问，厉钦就往他的位置移了一小步侧头的瞬间和他说了一句话。
　　小心楚韫。
　　？？来不及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厉钦就像一朵云彩那样飘走了。楚斐呆呆地盯着他的背影，眉心渐渐聚拢最后愁眉苦脸地瞪着地面。
　　周川眯起眼，他和谢文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拍拍楚斐的肩膀把人唤回神，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配上近乎脱俗的五官，像极了下凡的仙人。
　　哪怕已经面对他这张脸很多年了，楚斐的心还是忍不住用力跳了跳。
　　砰、砰、砰。
　　“告诉我，刚刚厉钦和你说了什么，好吗？”周川凑近到他的耳边，檀香扑面而来。
　　瞬间清醒的楚斐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容，他不着痕迹地退后:“就说回校之后有机会在一起合作。”
　　这谎言敷衍到了极致，可其他几人都没办法逼问楚斐，周川脸上的表情稍变但最终也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
　　等到宴会结束，楚斐带着楚韫走到地下车库，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今晚没有什么人为难过你吧？”
　　“……”楚韫心情不好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才道:“没有。不过哥你真的没有生我气吗？”
　　“气你什么？”楚斐像是什么都不了解的孩子无辜地看着他，“你能让我爸承认，那是你的本事。”
　　“对了等等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你要去哪？”下一秒就紧张起来地楚韫差点一头撞到他的背上，好在及时刹住车。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楚斐拉开车门示意他先上去，再转身和司机嘱咐几句就直接离开了地下车库。
　　一到达酒店门口，就看见了靠在石柱旁边的厉钦正似笑非笑地等着他。


第15章 duangduang的抖臀蛋糕（利字当头）
　　歪头看抽烟的厉钦，楚斐心里也有底了。他快步走到人面前，指间夹着细长的香烟微微往前倾，闪烁的火星伴随尼古丁燃烧的味道徘徊在狭小的空间里，楚斐吸了口神色平静。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厉钦笑看他，嘴里吐出一圈白色的烟雾，近的就快飘到楚斐的脸上。
　　听见这话楚斐低头轻笑出声，他把手中的烟捻灭，瞳孔倒映着被重力束缚的灰烬，一点一点坠入黑暗:“你碰了我的手两下。”
　　一下可以说是不小心，但连续两次不小心，对于厉钦这种分秒必争的天才来说几率太小了。
　　比十连出五个ssr的几率还小。
　　“……啧。”厉钦熄烟，他用脚尖用力撵开剩下还未燃烧的烟丝，突然靠近楚斐冰冷的眼里全是说不出来的情绪:“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手指轻轻地绕着他垂在一边的碎发，楚斐平淡地和他对视，没有往后退一步。过了半晌，他才无奈地挑挑眉，反而揪住厉钦的衣领声音微哑:“那你会做吗，嗯？”
　　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厉钦终于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他的手指往下滑，停在楚斐的眼角边轻轻碰了碰才道。
　　“你还是那么冷静。”
　　对这个评价并不讨厌的楚斐笑笑，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其实说实话他之前也不太确定厉钦碰他的手到底是不是约他见面，只是今天运气好，猜对了。
　　“要找我麻烦也不至于现在来找。”楚斐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变出两颗糖，他冲着厉钦俏皮地眨眨眼:“选一颗？”
　　随意地挑了一颗，厉钦拆开糖纸语气平静地问:“需不需要你那个弟弟的详细资料？”
　　“我说你最近和周川真挺闲的啊。”楚斐把另一颗糖塞到嘴里吧唧几下，感受着甜滋滋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连血液都变得甜腻腻的。
　　“你帮我查了楚韫，他帮我查了苏钰。等哪天说不定就查到我身上来了。”
　　“说不准。”周川像是被糖给酸到了，五官都皱到一块无语地看着楚斐，“你吃的不酸吗？”
　　“甜的。”楚斐眨眨眼，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他才不会告诉厉钦，自己特意拿了一颗酸的给他呢。他还是有求生欲这个东西的！
　　瞅出他做了什么厉钦除了瞪他什么都不能做，等到把嘴里那股酸意压下去了，伸手压住楚斐的肩膀不给人逃掉的机会:“你就不好奇一下楚韫的身世？”
　　“好奇能改变他现在是我弟的事实吗？”
　　主要是那份亲子鉴定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楚韫真的是楚天的亲生儿子。
　　虽然好像他爸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也非常摸不着脑袋，但事实就板上钉钉地放在这，不由得他们来否认。
　　厉钦哑然，接着跳过这个根本没法回答的问题继续说道:“楚韫被他的母亲抚养到19岁的那年他母亲因为癌症过世，然后就拿着一份亲子鉴定找上了楚家的人并且说自己一定是楚天也是你爸的儿子。”
　　“你想说什么？”这些事楚斐都很清楚，因此有些不解地看着厉钦。
　　“一个知道自己亲生父亲的孩子，会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尝试过去找父亲吗？更好玩的是，在他冒出来之前，你们家完全没有想到过别说你们家连圈子里都没有任何风声。”
　　“这就很奇怪了不是吗？”
　　思考了一下厉钦说的话，楚斐承认这些都是疑点，但也不是不能解释:“他妈死之后才来找我们，可能是他妈死前才和他说他的身世。这就是为什么以前他没有找过的理由。”
　　“至于圈子里完全没有一点风言风语，我也挺不明白的。”要知道他们这个圈子对于八卦的嗅觉非常灵敏，各大家的人哪怕把小情人收得再好也总会被他们察觉到蛛丝马迹。
　　而且他爸都能和那位阿姨搞出孩子来了，那就不可能连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过。
　　脑里思索着各种可能性，但楚斐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只好看向和他一起皱眉的厉钦，碰了碰他的手背，眼里全是求知欲:“所以你说为什么啊。”
　　被反问的厉钦哭笑不得:“小少爷，这是你家的事吧？要不是隐藏得太好了，要不就是楚韫在撒谎。”
　　不是没可能。楚斐的眼神沉了沉，心里迅速将上辈子的事情都给过了一遍，哪怕在他死之前都没有怀疑过楚韫这个小兔子的身份。
　　难不成还真是他轻率了？
　　“但你查出来的资料和他说的能对得上。”楚斐淡淡地接下去，“而且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撒谎，以及如果是撒谎的话是谁帮他做得亲子鉴定？”
　　“撒谎的动机很好找，所有事情都和利字有关。”厉钦叹了口气眼神无奈地看着越发好看的楚斐，心脏沉了沉。
　　“小斐，说实话我感觉楚韫不简单。自从上次你带他出席了周川的洗尘宴之后他就一直以二少爷的身份和别人交涉。”
　　“不仅如此。”厉钦诡异地停顿几秒，表情复杂地对上楚斐懵懂的视线，“他似乎还和几家的未来继承人有……不太正当的关系，明白了吗？”
　　楚斐厉害也只是基于自己能力的情况下，如果被人联手对付，怕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没想到楚韫这崽子会这么厉害，楚斐脸上的笑容都逐渐消失了，他眯起眼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音色发冷。
　　“最起码，现在我还是正统。”
　　只要他爸妈的脑子没有出问题，楚韫这个来路不明的就没有办法得到楚家的承认，甚至连族谱都上不了。
　　不过这倒是让楚斐察觉到一个小问题，他转头微微勾起唇角地靠近厉钦，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木香:“厉学长，我能好奇一个问题吗？”
　　心里莫名的跳了一下，厉钦握紧手朝着楚斐微微一笑:“问吧。”
　　“为什么你会那么早就关注楚韫呢？”楚斐的眼神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可如同深渊的眼底正被一颗石子打破了平衡。
　　一层又一层的涟漪，顺着风渐渐展开。


第16章 酥脆的糖饼（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脸上写满无辜两个字，楚斐伸手在空中虚虚一握，满天星辰都比不过带着深意的眼睛。他乖巧地看着厉钦，等着对方的谎言。
　　厉钦的脸色一变，又飞快的调整好漫不经心地转起指尖的烟低垂着眼，拒绝和他对视。
　　“我好奇啊，谁让你这么大摇大摆地带着他出现在宴会上呢。他是第一个被你另眼相看的人吧？”
　　……眼光深沉地瞧着他，楚斐过了几秒忽然露出淡笑，微表情被他自己控制得非常好:“我信你。”
　　“我说你们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
　　突然冒出的声音把两人都给吓了一大跳，楚斐转头一眼就看见解开几个扣子露出锁骨的贺彦，笑容逐渐漫不经心。
　　楚斐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了几步，挑眉笑道:“贺少怎么还没走啊，是准备去下半场吗？”
　　这种宴会的下半场是做什么的，在场的几人都心知肚明。厉钦脸上的笑容收起，他审视着好看到有点娘气的贺彦，心底不屑地切了一声但表明还是笑着打了个招呼。
　　贺彦并不在意厉钦对自己的评价，他走到楚斐的面前，亮着星星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三秒后低下头手指捏住楚斐的耳垂，喝了酒的声音有些沙哑。
　　“楚少，大半夜不回家在外头私会情人？”
　　严重怀疑这张嘴能把黑得讲成白的。
　　楚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第一次意识到贺彦是个不好惹的人。不过也正是因为不好惹，才有挑战性不是？
　　没有选择和贺彦纠结这个话题，楚斐轻飘飘地转移注意力:“贺少身上的香水，很少见。”
　　眼睛弯弯的，没有笑意却比笑起来的他还要动人。
　　贺彦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眼神深邃地盯着楚斐，就像是盯上猎物的狮子，势在必得。
　　“要是喜欢，我可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确实少见。”周川神出鬼没地从角落里冒出来，眼里没有一丝笑意，“毕竟拿树莓作为后调的男士香水，太少了。”
　　听见他的声音楚斐第一反应是立刻扫了一眼周围，果不其然宴会的主角──谢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眉心紧蹙。
　　头疼不已的楚斐不知道这四位少爷到底想要做啥，只好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刚要塞嘴里手掌心忽然一空，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抢糖的憨批。
　　“我的了。”谢文笑得灿烂，根本不敢相信他几分钟前还是浑身散发低气压的样子。
　　……无语了的楚斐还能说什么，甭管咋说谢文都是今天的寿星，总不可能连一颗糖都不给人吧？
　　他也是要脸的。
　　“成成成。”非常敷衍的楚斐表示自己尽力了，看着谢文斯条慢理地剥开糖纸再一点一点把糖咬到嘴里还给他抛了个媚眼，看得头皮直麻。
　　要不是吃人犯法，谢文这逼肯定是想吃他而不是这颗可怜无辜的糖果！！
　　控制好自个快扭曲的面孔，楚斐扯出僵硬的笑容，和皱眉的周川对视三秒，再马上把视线移到正在抽烟的厉钦身上，忍不住开小差。
　　这是他过来之后厉钦抽的第二支了吧？刚刚靠近的时候也闻到了很浓的烟味，怕是他到之前也抽了不少。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爱抽烟的厉钦会不会有一天因为肺癌去世？
　　秉承着能挽救一个是一个的想法，楚斐直接将刚刚点燃的烟给抢了过来，鞋尖用力撵了几下:“学长，抽烟要适量。”
　　表情很冷淡，连语气都是平平淡淡的。厉钦看了他一眼突然笑出声，手搭在他肩膀上，压低的声音刻意而缠绵:“小斐这么关心我的吗？”
　　人傻了，头麻了。
　　楚斐被吓得差点跳起来，他用全部的自制力才能保证自己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吞了口唾沫眼角不自觉地抽搐几下:“求你正常点！”
　　没发现其他三位的脸色已经黑得能吃人了吗？！他才22岁，他还有大把的美好生活没有享受，实在不想这么快就英年早逝！！
　　不管心里怎么咆哮，楚斐表面上还是游刃有余，他看了一眼脸最黑的谢文，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你生日还没结束吧？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呢？”
　　手被谢文拽住，楚斐被扯得踉跄了几步硬是被对方扯到几米外，离其他几人远远的。
　　谢文深呼吸几次，压下心中的暴躁，手指紧紧的搂住楚斐的肩膀，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刀尖里挤出来的。
　　“你、真的、好样的！”
　　原来想着楚斐这崽子送人回家也搞不出什么风浪，结果一出来就看见这人再和别人调情。
　　要是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那个脸好看到让他自愧不如的贺彦！这就不能忍！
　　生怕谢文就这样气过去的楚斐赶紧拍拍他的背，让他顺了顺气，然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自己又天旋地转。
　　下一秒就到了贺彦的身边，楚斐复杂地扫了一眼贺彦拽着他的手。
　　没想到这个花蝴蝶这么大力。
　　“……谢文你赶紧回去，宴会的主人跑出来算是个什么事？”楚斐低头不看他们一眼，“周川你要是有事的话我们后面再联系可以吗？”
　　不想答应却不得不答应的两人恨恨地瞪了贺彦一眼，接着抬腿离开。
　　终于把最难搞的两人弄走了，楚斐松了口气，他用手指挠了挠贺彦的掌心示意他松开。走到满脸都写着看戏两个字的厉钦面前，无语半晌。
　　“学长，你还有事吗？”
　　厉钦冲着他弯弯唇角，视线和贺彦相接再接着低下头揉了一把他的脸，笑嘻嘻的:“等你回校再说，好好享受今晚的美好。”
　　并不想要听懂这人暗喻啥的楚斐赶紧把人打发走了，他转头心情奇妙地盯着就快把骚包两个字刻在头顶上的贺彦，怎么说呢……挺奇怪的，不过这人确确实实以前没有接触过。
　　“贺少，您是要我送你呢，还是自己走呢？”
　　不好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一面，楚斐端着笑，彬彬有礼地询问。
　　贺彦眯起眼他的手腕被月光照的发亮，往前走了两三步，树莓轻甜的香气扑面而来，楚斐晃了一秒的神。
　　“有没有兴趣，来一次啊？”贺彦那淡色的薄唇微微勾起，他弯下腰灵巧的舌头像一条盘旋在黑暗中的蛇一点一点舔过楚斐的耳廓，他低沉地笑了一声，声音又酥又哑。
　　“楚少最近不是包了个小情人吗？不打算换种口味试试，毕竟白莲花吃够了不是吗？”


第17章 酸甜金黄的回锅肉（香水）
　　距离上次拒绝贺彦那傻子已经过了一个月，楚斐瘫在沙发上伸个懒腰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地对上楚韫的视线，弯弯嘴角笑容灿烂。
　　“你怎么了，有事吗？”
　　楚韫的眼神沉了沉，他伸手压住楚斐的肩膀，压抑住心中的暴躁:“哥，快开学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啊？”亮晶晶地望着楚斐的眼睛，期待不已。
　　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楚斐搞不懂便宜弟弟脑子里都在想啥，因此也没有隐瞒:“大概明天回校，你有事？”
　　“哥，你要不带我一个呗。”经过两个月的相处，楚韫在他面前胆子大了不少，甚至都敢和他讨价还价了。
　　脸色变了变，楚斐转移视线盯着桌面上洗好的草莓，每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红彤彤的外表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他伸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让自己幸福地眯起眼，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没必要这么早过去吧？”楚斐吃完擦干净手，抬头和楚韫对视。
　　楚韫坐到他身边，摇摇他的手，永远都写着无辜两个字的面容委屈巴巴地望向他，如果能化形。
　　他保证，楚韫现在肯定是只耳朵都垂下去的兔子，可怜兮兮地望着自个。
　　不过今日的楚斐依旧是个没有感情的干饭工具，所以干脆利落地甩开了他的手，表情冷淡:“我先上去了。”
　　只留下楚韫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连头都没回一下直奔房间，打算好好珍惜最后一个待在家里的夜晚。
　　也不是说上学就不能回家住，只是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在科研这条路上每一秒都有可能创造出世界奇迹，时间就是金钱。
　　早就逃之夭夭的楚斐自然不知道，楚韫在原位坐了五分钟后忽然站起来，浅笑地盯住他的房门，眼里是无尽的翻滚的黑暗。
　　……
　　“这么早就过去？”吃着早餐的骆晴皱眉看了楚斐一眼，“东西收拾好了吗？”
　　听见这个问题，楚斐有点无语不过还是咬了一口包子后含糊回答:“早准备好了。”
　　他又不是大一，更不是第一次住校，要什么东西早就一清二楚了。
　　他今天确实起的太早，因此等他差不多吃完了，楚韫才姗姗来迟。
　　还带着困意的眼睛显得越发无辜，楚斐搓搓鼻子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香味，是从楚韫身上传来的，和之前的味道不太一样。
　　“哥……”
　　“你换香水了？”楚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打断了，楚斐皱眉目光沉沉地看他。
　　楚韫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点，他揉揉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接着很自觉地坐到楚斐的身边，掺杂着树莓的味道越发浓郁。
　　“哥你等等和我一起去学校，好不好？”
　　没有拿桌子上的早餐，楚韫扭头眼睛发光，像只看见了骨头的大狗，满眼都写着想要。
　　被盯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的楚斐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几厘米，斯条慢理地拿起一个奶黄包，撕了一点放到嘴里。
　　“不好。”
　　没有给出任何拒绝的理由，楚韫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黯淡几分，不过他很快就打起精神讨好道:“你就让我一起嘛，我还可以帮你打扫宿舍！”
　　听到这话骆晴倒是想起来什么事，她把自己面前的粥推开，和还在吃饭的楚天对视一眼相互确认了眼神。
　　“让他一起去。”骆晴突然开口，明显把楚斐的计划给打乱了。
　　眉心紧得可以夹死苍蝇，楚斐不乐意地看向他妈的位置，非常想要质问为什么，但眼神触及到楚天那副淡定的表情的时候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算了，一块就一块吧。
　　心情不好，他的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你赶紧收拾东西，我七点半要出发。”
　　“好！”瞬间眼睛就亮起来的楚韫像一阵风那样跑到楼上。
　　等到房门关上，确保楚韫听不见，楚斐才放下包子眼神复杂地问道:“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这么坑娃的吧？
　　“你之前不是问了我个问题吗？”
　　记忆被拉回到半个月前。楚斐实在想不明白为啥楚韫在来他家认亲前没听过一丝风声，为此特意在家里等骆女士逛街回来，认真地提出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谁知道骆?心超大?晴表示自己也没听到过，要是早知道肯定在楚斐小的时候就和楚天离婚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为了不让这个家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楚斐当场就住了嘴，把原本想说的楚天会不会是孕期出轨这句话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所以现在突然提起这件事，楚斐非常警惕地看着他的妈妈，时刻准备着把人拉走。
　　“我和你爸讨论过，这事确实有点奇怪。”骆晴一眼就看出了楚斐心里在想啥，啪的一下打到他的脑袋上不屑冷哼，“别以为你心里想啥我不知道！”
　　嘴角抽搐几下，楚斐乖乖抱头认错，然后和楚天相望，眼里带着好奇:“所以爸你也不知道这孩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知道。”楚天皱眉的样子和楚斐有三四分的相似，不过他比楚斐要严肃得多。
　　寻思着在孩子找上门之后没必要否认之前的事情，楚斐很快就相信了楚天的话。
　　不过那这件事的发展就很神奇了。作为孩子的爸爸都不知道孩子从哪来的，那其余的人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小心论证，大胆猜测的楚斐很快给出了另一个思考方向。
　　“那爸你有没有什么酒后乱性啊，或者在和妈结婚之后应酬之类的？”
　　说不定是一夜情的成果。
　　“没有。”楚天的脸黑得像被烧了十年的锅底。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难不成楚韫还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啊？！楚斐不由得有点气恼，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更加不能理解为啥当时他爹直接把人认了回来。
　　“既然你确定没在外面彩旗飘飘，那为啥当时那么干脆利落地让人回来啊？”
　　“当时楚韫死了母亲，我想着一个小孩挺不容易的，而且我也再一次做了亲子鉴定确定他是我的亲生儿子。”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楚家不少他这一口饭。”楚天叹气解释。
　　除了给他鼓掌，楚斐还真想不到能有什么话能回敬给他这位心可能比骆晴还大的爹了。
　　他刚想说什么，上面的楚韫就兴冲冲地拉着一个行李箱下来，全是星星的眼睛闪烁着光。楚斐只好把自己的话憋回去，换了句话嘱咐两老。
　　“在家里别天天熬夜，至于别的事我会处理的。”
　　撂下这话楚斐就带着楚韫飞回学校了，他想把人丢到宿舍里，谁想到楚韫偏要跟着他，一步都不愿意离开。
　　他一开口，就用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看得他于心不忍。
　　实在抗不过对方那副可怜样的楚斐只好把这个小尾巴带到实验室，他站在实验室门口就听见吴念念幽怨地在里面引吭高歌。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被迫魔音贯耳的楚斐头皮发麻，他赶紧在手机上联系张乐，想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谁知道还没等到回复。
　　大门忽然从里面拉开，吴念念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全是怨念，低气压都快凝成了实质围绕在她的身上。
　　楚斐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冲着她笑了一下，斟酌用词:“你……还好吗？”


第18章 苦涩的咖啡慕斯（情书）
　　这个问题吴念念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幽怨地盯着他，把他盯到忍不住后退，才慢悠悠地转回头声音沙哑:“我好饿……”
　　要不是她穿着个亮色的衣服，楚斐怕是能把人当做饿鬼投胎。不过楚斐到底是个闯过阎王办事处的人，很快就调整好心情，步伐轻快地走进去。
　　“想吃什么，我让张乐给你带过来？”
　　被询问的吴念念没有回答，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的人，飘到楚斐身边，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学长……”
　　阴森森的眼睛再加上媲美大熊猫的黑眼圈，楚斐被喊得头皮发麻，他强迫自己把视线转移到别处，放缓自个的语气。
　　“怎么了？”温柔得像是生怕吓到了吴念念。
　　楚韫的脸色倏忽地黑下来，他眯起眼审视着这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闭上眼调整好表情就满脸无辜地凑到楚斐面前，亲昵地抓住他的袖子，眸子里全是对楚斐的孺慕之情。
　　并不知道这两人都在想啥的楚斐一脸懵逼，他只是单纯的害怕刺激到饿疯的人，不然就冲吴念念那性子。
　　他可以以人格担保！他和楚韫这小崽子，肯定有一个会遭殃！
　　还是那种可能要去打狂犬疫苗的遭殃！！
　　不久前刚打完狂犬疫苗的楚斐不是很想这么快再去见那位嘴毒的医生，因此他推开楚韫，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温柔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犹如汪汪大海，容纳了所有的不公与黑暗。
　　已经满脑子都是饿的吴念念似乎终于清醒过来，不再拖长声音在空旷的楼层里念叨我好饿了。
　　她忍住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委屈巴巴地看着楚斐。迫切要得到食物的心情就快凝成实质射到楚斐身上了，她刚要说话。
　　门就被砰的一下推开了。
　　身高一米八，脖子以下全是腿的张乐突然出现在三个人的视线中。
　　楚斐望向他愣了一秒，再一次看见才二十三岁的张乐的那一刻，还真有种……重新来过的感觉。
　　简单来讲就是那个历经磨砺的老腊肉，忽然又变回小鲜肉的感觉。
　　三人盯着的张乐依旧风轻云淡，他把手上的外卖丢到一边，再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粉色的、楚斐超级熟悉的小东西，递给楚斐。
　　“……啥玩意。”许久没收到情书的楚斐难免好奇打开看了一眼，结果还没看几句，就无奈地摇摇头。
　　大一的新生不好好读书，天天就想着撩大三的学长，简直是不务正业！
　　对他的反应似乎早就猜到的张乐没有说话，只是把关着的储物柜打开，大长腿靠在柜子边上，眼神晦暗不明:“楚小斐，你怎么没来学校都收到了这么多礼物啊？”
　　他指指快爆满的柜子，语气说不清到底是羡慕还是酸。
　　楚斐不自觉地皱眉瞪了满满当当的礼物一眼，又看看一脸无知的楚韫，再一次确定了把人带过来就是个错误。
　　就该狠下心把楚韫丢到宿舍的！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楚斐叹气扫了一眼大多都是巧克力、曲奇的柜子，“你两要吃的话就分了吧。”
　　现在说还回去也不太现实。毕竟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就算张乐的记忆再好，估计也记不起来每份礼物的主人是谁。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正打量着楚韫的吴念念眼睛突然亮起来，一蹦三跳地蹦到楚斐面前，渴望的眼神把楚斐吓得倒吸一口气，赶紧摆手让张乐让开位置。
　　给这位快饿疯的人喂食。
　　等到吴念念吃上热乎乎的粥的时候，楚斐也看准时机将张乐揪出去，一出到外面带着笑容的脸瞬间面无表情。
　　“你到底对学妹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真的被吴念念吓惨的楚斐特想把人揍一顿，但还是压住暴躁的心情，准备听听这位崽的解释。
　　张乐挑眉，伸手掐住楚斐的下巴，眼波流转:“你不该先和我解释一下，苏钰是怎么回事吗，嗯？”
　　他这一掐，楚斐就想起了什么事。无辜地眨眨眼，他荒天破地地讨好张乐，笑嘻嘻地凑到张乐面前。
　　放假前张乐这位人才把他堵在门口，和他告白。只是可惜当时的他被楚韫这位小崽子回来的消息砸晕了头，没给张乐回答就急急忙忙地跑回家。
　　看看那位从天而降的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件事楚斐就止不住地头疼，他眨眨眼十分乖巧地从张乐的包围里溜出来，脸色严肃:“我不打算谈恋爱。”
　　“嗯？”张乐眯起眼，思索了几秒。
　　“我打算投身于伟大的科研事业，并且以此为终身的奋斗目标。在没有拿到诺贝尔奖之前，不打算用儿女私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说得冠冕堂皇，楚斐尽量掩盖好自己的小心思，一脸真挚地和张乐对视。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张乐茫然地瞅着楚斐，心里有点难受可还是不乐意那一丝丝的灵感。
　　两人相视无语三分钟，就在楚斐***内心的谴责想溜的时候，张乐忽然开口了，态度好得让他怀疑是不是灵魂穿越了。
　　“好吧。”张乐叹气，手指轻轻地刮了刮楚斐的鼻尖声音温柔下来，“那你什么时候想要谈恋爱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其他不说，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他懂。
　　不仅懂，而且谁都没有他近啊。
　　宿舍和楚斐住一块，平常做实验也和楚斐一个实验室，可以说他两除了上厕所和洗澡，基本上都是黏在一块的。
　　在这种非常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下，要是还被别人抢先一步，未免显得自己太废物了。
　　想到这里张乐眼底不由自主地闪过暗色，对上楚斐懵懂无知的眼神，轻笑一声:“好了进去吧。”
　　不去纠结苏钰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乐笑着勾住楚斐的肩膀，距离正好在楚斐能接受的范围。
　　……
　　“哥。”楚韫瞪了张乐一眼，又变得软乎乎地站在楚斐面前，亮晶晶的眼神好看得让人失神。
　　可惜楚斐上辈子加这辈子见过的帅哥太多了，还是各种各样的。所以对于楚韫这种只是昙花一现的美，楚斐的抵抗力倒是很高。
　　他看了一眼已经沉迷在美食里的吴念念，才把视线放在便宜弟弟身上，不轻不淡地嗯了一声。
　　楚韫的笑容僵硬了一点，他可怜兮兮地抓住楚斐的手，声音也是软绵绵的:“我……我不该烦到哥哥的。”
　　“可是……”楚韫停顿一秒:“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哥哥啊。”
　　连续三个真的表明了他的认真，楚斐终于分散了一点注意力给他，不过下一秒就皱起眉，鼻间萦绕着那股淡淡的果香。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总觉得楚韫换得新香水和贺彦的很像。
　　但之前周川说过这款很少见，就算在市面上找也难找。所以楚斐有点迟疑，楚韫这个兔子虽然暂时还不清楚来历。
　　但是如果真的身份很好的话，就没有必要来他楚家了不是吗？
　　心里千回百转，可在现实中也不过是刹那的事。楚斐回过神又长又翘的睫毛在清冷的灯光下扑了几下。
　　“小韫……”
　　“我说你没看见楚小斐不希望你过来吗？”
　　楚斐的委婉的拒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乐给怼回了肚子里。
　　张乐往前跨了一大步，用力把楚韫拉离楚斐，再转了个位置将两人都置身于楚斐的视线盲区。
　　眼神阴森森的，语气更是恨不得把面前这人剥皮拆骨。
　　“离楚斐远点，不管你现在还打着什么心思！”
　　一直都是用无辜来伪装自己的楚韫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往前倾了一点，从别人的视角看上去就像是他在咬张乐的耳朵一般。
　　软乎乎又天真无邪的声音染上了邪恶，楚韫压抑住眼中的疯狂，一字一句:“该远点的，是你。上辈子你输了，这辈子你也会输的。”


第19章 方至时节的三虾面（爱装的小莲花）
　　张乐的脸色瞬间黑了，他挡在楚斐面前根本不给楚韫接近的机会。
　　“上辈子你害死了他，这辈子你还想怎么样？！”
　　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他们听得见。楚韫五官扭曲，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张乐，又装作无辜可怜的样子跑到楚斐身边，眼底湿气弥漫:“哥……我好怕……”
　　没说怕什么，可余光一直瞄张乐。楚斐瞥他们一眼，挂上风度翩翩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后退。
　　“不怕，等等我送你回宿舍，好吗？”明明手指也只是触碰了一下楚韫的后背，楚斐却装得十分关心。
　　察觉到他的动作，楚韫差点连做戏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比他还能装的楚斐，眼泪忽然从眼角滚出来。
　　啪塔啪塔地掉到地上。
　　委屈的心情迟迟不能平复，楚斐站在一旁微微蹙眉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又把手挪远了一点点，虚虚地用指尖搭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了吗？”
　　语气和表情都没有一点差错，楚斐浅笑着和烦躁的张乐对视几秒，将视线重新放到楚韫身上，声音更加温柔体贴:“哭累了，就先回宿舍休息，好不好？”
　　明明打心底里就知道楚斐就是个虚有其表的伪君子，可真当被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赶自己走的时候，楚韫的心尖就像被一只手死死的拽住了。
　　硬生生要把一块肉扯下来，疼得他六神无主只能用哭泣来发泄。
　　并不知道楚韫在想什么，楚斐哄了几句之后耐心殆尽，他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微微低下头与对方平视，眼中是满满的警告。
　　警告这位弟弟不要不识相，更不要妄想着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楚斐知道不管楚韫到他家是为了什么，在还没有得到之前都只能披着乖巧的外衣呆在他的周围。因此在他堪堪止住眼泪之后，楚斐就顺手抓了个壮丁。
　　让这位欧皇送便宜弟弟回宿舍，而自己落得一身轻。
　　完全无视了楚韫走之前可怜兮兮却又带着凶残的眼神。等到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楚斐才分了点心思给欲言又止的张乐，挑挑眉。
　　“嗯？”
　　张乐反手就把他给拉到休息室里，手臂抵住墙，将他控制在狭小的范围内。
　　楚斐愣了一秒，接着反应过来不解地看着他。也不是不了解张乐，他和张乐好歹合伙共事了差不多八年，只是真的从未见过张乐这幅样子。
　　难不成还是因为阎王给得那个鸡肋的金手指？？不可能啊！桃花运的buff总不至于把人的性格都给改变了吧？！
　　正胡思乱想的楚斐没注意到眸色渐深的张乐，他甩开脑里的异想天开，神情自若地眨眨眼，手指戳戳张乐的肩膀。
　　“到底怎么了？”
　　要说楚斐加上上辈子对张乐有八年的了解，那么同理可得，张乐对楚斐的了解最起码也有三四年了。
　　因此张乐只是一眼就看出了楚斐对楚韫的态度——警惕而敏感。
　　感觉自己的嗓音发哑，张乐一点一点地用眼神描绘着楚斐的轮廓最后还是低叹道:“楚小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应该知道什么吗？楚斐被问地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就小心翼翼地和张乐对视，心中总有一个几乎是不可能的猜测。
　　“你……”根本不知道接下去的话能怎么说，楚斐又闭上嘴，思绪混乱。
　　不对啊，当时周川把他推下楼的时候只有他们四个在场。就算事后张乐发现了他的尸体，楚斐也不相信那三人连个借口都不会编。
　　而且周川和谢文的性格可以说是极为互补的，周川细腻，谢文虽然大大咧咧但是眼毒。这两人合伙都没法把张乐蒙骗过去……那就很尴尬了。
　　想到这楚斐收敛好眼底的情绪，试探道:“你想说什么吗？”
　　“……”张乐沉默地盯着他，盯到他的鸡皮疙瘩冒了一身，又低下头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就像只攻击性极强的藏獒，忽然遇见了主人。
　　“你为什么……对楚韫，是这种态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中挤出来的，张乐既害怕又期待地看着楚斐，心惊胆战。
　　脑子转了转这个问题，楚斐发现有点奇怪可也抓不到什么可疑的蛛丝马迹，只好回答道:“他只是我一个弟弟。”
　　“而且还可能是一个想要抢我位置的弟弟，这种态度没问题吧？”
　　上辈子也没见张乐多喜欢楚韫啊，甚至有几次楚韫到实验室找他，还是张乐恶言恶语把人撵走的。
　　……张乐哑言一瞬，认真想想好像也没啥问题。他心情复杂地看着理所当然的楚斐，把心中的猜测又给划掉了。
　　思绪万千，但最后一点都没表露，只是沉默地收回手张乐的声音微颤:“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相信人了。”
　　不管是楚韫还是其他人。一个个都是别有用心的！
　　总觉得张乐话里有话，楚斐一时间也没回答好还是不好，只是奇奇怪怪地看着他，等到把人看到不耐烦才承诺道:“嗯，知道了。”
　　“会小心别人的。”
　　就是，你这位奇奇怪怪甚至有点重生迹象的崽，我也要小心一点。
　　并不是没想过去问问阎王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楚斐就再也没有体会过阿飘的状态了。
　　那自然也见不到阎王了。
　　“学长？”吴念念突然拍了一下楚斐的肩膀，思考问题的楚斐踉跄几步差点把手里的试管给摔了。
　　意识到有人找自己，楚斐调整好表情，转头看她:“有事吗？”
　　吴念念眨眼，拿起旁边的一个试管，晃了晃里面粉色的液体八卦道:“你听说了那个计算机系的新男神了吗？”
　　“谁？”楚斐愣了愣，他回来之后基本上泡在实验室里，很少出去。
　　“这个我也不清楚。”吴念念摸摸鼻子，“等我下次看见他了，我再来告诉你！”
　　斗志昂扬得让楚斐不忍心打击，所以也只是把注意力放回到正在蒸馏的仪器上，浅色的瞳孔注视着一滴一滴滴下去的精华。
　　看着看着，忽然就想起一件事。之前他有几次做实验着急，来不及自个蒸馏，然后买了几瓶娃哈哈代替了蒸馏水。
　　当时被教授知道了，教授竟然也没骂他只是喊他师兄多盯着他点。
　　哪怕是现在想起了那段被盯着的时光，楚斐还是挺害怕的。毕竟大魔王亲自盯着的人，真没一个好下场，他当年平均下来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骂。
　　还时不时被喊回实验室加班。简直就是还没步入社会，就体会到了社畜的辛苦。
　　“对啦对啦，楚学长，你和最近化学系的苏钰走的很近啊，是不是喜欢人家啊？”睁着一双大眼睛，吴念念非常八卦地询问。
　　楚斐晃了晃蒸馏出来的薄薄一层，闻了一下整个人都快被玫瑰的味道包围:“天天有时间瞎想，还不如多去和张乐做几个实验。”
　　“……别这样嘛。”吴念念被打击得生无可恋。
　　“说认真的！我真没见过你这么照顾一个人，还带人去食堂吃饭！你说说看你入学三年在食堂吃过多少次，一只手都数的清好吗。”
　　“我大一上半年挺常去的。”楚斐扫了她一眼，“那小孩挺可怜的，多照顾一下而已。别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科学界还等着你这颗冉冉升起的星星呢。”
　　彻底不想说话的吴念念瞪了楚斐一眼，又蹦跶到门口想要去别处找回点自信，谁知道一到门口就看见刚刚自己和楚斐讨论的人正好生生地站在门口。
　　心情复杂地打量了他好几眼，吴念念让出位置:“楚斐还在做实验。”
　　苏钰乖乖地点点头，轻声慢步地走进去，做到沙发上完全不影响正站在实验台旁边的人。
　　下垂的狗狗眼里是无尽的喜爱。
　　“帮我那个量杯。”楚斐还以为吴念念没有，顺口吩咐。
　　结果吴念念没等到，倒等来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看就是男生的。
　　张乐休假，其他几位也不太可能来找自己。楚斐都猜会不会是厉钦了，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眼中有星星的苏钰正立着呆毛，又乖又甜地站在一边。
　　把剩下的工作做完，楚斐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想和你一起吃饭。”苏钰乖乖回答。


第20章 甜滋滋的帕玛森乳酪蛋糕（你信我吗？）
　　乖得让人心疼。楚斐看着站得笔直的苏钰，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人是自个从男公关店里救出来的。
　　不过再怎么不敢置信，现在的他都算是苏钰名义上的金主爸爸。楚斐回过神，捏捏他的婴儿肥笑意满满:“自己去吃吧，我等等还有事。”
　　他约了厉钦中午谈一下，没法和小孩一块吃饭。
　　听见这个答案，亮晶晶的眼睛瞬间暗淡无光，苏钰委屈地扯他的袖子，声音都在颤抖可依然不乐意离开:“那我也不吃了。”
　　不是不懂苏钰对自己若有若无的心思，只是楚斐现在确实没心思谈恋爱。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袖子给抽出来，低垂着眼眸。
　　“别闹，不吃饭对身体不好。我约了人你赶紧去吃饭。”
　　语气冷静且坚定。大约是发现实在没有希望了，苏钰只能撇撇嘴泪汪汪地走出去，他忍不住回头瞧了比白杨树还直的楚斐一眼，心头微沉。
　　他很喜欢楚斐这个金主，在没有毕业之前，不希望自己被抛弃。但是楚斐身边的人未免太多了……多得让他控制不住心中黑暗的想法……
　　“看什么？”厉钦过来的时候，实验室只剩楚斐一个活人。
　　楚斐靠在沙发上，困倦地眯着眼:“没看什么……倒是你不该和我解释一下吗？”
　　就在不久前，楚韫突然搬离了原本的宿舍，搬到周川的隔壁。在询问过周川，确定不是他的手笔，楚斐才把注意力放到厉钦身上。
　　与此同时还有点不解。
　　之前厉钦还提醒过他要小心楚韫，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反而把楚韫送到周川这位名正言顺的周少身边了？这怎么看，都是在为楚韫造势。
　　厉钦坐到楚斐身边，深邃的眼睛一丝不苟地注视着他，嘴角的笑意自打看见楚斐就没消失过:“是说楚韫那件事吗？”
　　“嗯？”楚斐点点头疲倦不已，脑里的想法千奇百怪。
　　手指轻轻地搭在楚斐的肩膀上，厉钦稍稍一用力就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楚斐挣扎着要起来，谁知道厉钦这时候突然低下头示弱般地靠在他的颈窝里。
　　呼出的二氧化碳似乎长了触角，小心翼翼的勾住他的衣服，再从间隙中一点一点侵蚀肌肤。
　　“你信我吗？”
　　楚斐听见这话，第一反应就是皱眉。他低头想要看看厉钦的表情，可厉钦却死死的抱住他，力度大得让他都感受到了疼痛二字。
　　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楚斐放弃了看看他的念头。
　　浅色的瞳孔倒映出灰色的沙发，明明是一大片布料，可在他眼中被分解成无数个小分子，似乎只要剥开外衣就能看见世间万物的本质。
　　“那也要看你怎么解释。”
　　不轻易说信还是不信，这是上辈子给自己留下的教训。毕竟想想以前的自己是多信任周川啊，结果最后还是死在了对方手上。
　　也不能说是死吧……楚斐回忆了一下当时周川的力度，感觉对方可能只是想让他残废，不能成为继承人而已。
　　谁知道他就是运气那么欧洲人，硬是磕到了脑袋，把自个磕成了阿飘。
　　厉钦埋在他的肩膀里埋了五分钟，才慢慢抬头松开了对他的禁锢。楚斐自觉地往旁边挪了点，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改变。
　　对上楚斐毫无波澜的视线，厉钦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他理清楚自己的思绪，叹气。
　　瞅着厉钦突然叹气，楚斐迷惑的眨眨眼，接着坐得更加端正双手乖乖地放到大腿上，语气认真:“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的。”
　　反正被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啦。
　　看他的态度厉钦怎么可能猜不到他的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顿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厉钦只好把人扯到自己对面，深邃得像是有海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过了三秒厉钦说道:“让他搬过去，是为了让他离你远点。”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要小心楚韫。”厉钦说到这里停顿一秒，“你可能不太能理解，但楚韫所图的比你想的还要多。”
　　话已至此，剩下的全靠楚斐自己理解。楚斐的脑瓜子飞快地消化完厉钦叭叭叭的话，真心提议:“我感觉你可以和张乐交流一下，你两肯定特别有共同话题。”
　　一个两个都让自己远离楚韫，这不得不让他怀疑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但是看着厉钦这遮遮掩掩的态度，楚斐倒是心知肚明他们都不太可能告诉自己，因此收好好奇心，表现得非常天真。
　　“……”无语凝噎的厉钦表示跟不上楚斐话题跳跃的速度，他扫了一眼摆在一边的时钟询问:“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现在快一点了，饭堂的人应该不多了。
　　“可。”肚子差不多饿的咕咕叫的楚斐当然不会拒绝，并且还提醒了一下厉钦食堂三楼的饭菜比下面好吃。
　　听懂他的意思，厉钦万分无奈地叹气，认命地带着楚斐爬上三楼，把人丢到位置上后自己去打双份的饭菜。
　　楚斐笑嘻嘻地坐在位置上，摇摇晃晃地玩着手机，眼中明晃晃的笑意犹如璀璨的太阳，吸引着黑暗中的一切。
　　“小斐？”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硬是把楚斐从游戏里拽了出来，他抬头一眼就看见端着饭菜的周川，心中吐槽一句阴魂不散，然后扬起笑脸。
　　“你怎么现在才吃饭？”
　　现在的周川应该还没加入实验室啊，上学下课什么的特别准点。
　　周川微微一笑，顺势坐到楚斐的斜对面:“补了点课，所以才来晚了。”
　　哦，对，这个时候的周川萌生了转专业的念头，正在死命补他这一系的基础课。
　　只是上辈子自己把笔记什么的全给周川了，因此周川事半功倍，几乎是闭着眼都把考试给过了。这辈子唯一的变量，只有他。
　　想清楚且想明白的楚斐并没有多嘴去问周川补什么课，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楚斐无辜地眨眨眼漫不经心道:“学习再紧也要注意身体。”
　　“毕竟要是身体不好，脑子再好使也不成。”
　　“……嗯。”周川的眼眸微沉，他伸手打算揉揉楚斐的头发，手刚伸出一点就被打断了。
　　厉钦砰的一下把餐盘放到桌上，他眯起眼和周川对视，两人间火光四溅:“周少，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啊？”
　　“难不成是给另一半补课了？”
　　“没有。”周川移开自己的视线，冷声回答。
　　他两怎么吵怎么闹都不会影响到楚斐的心情，因此楚斐在吃了好几口菜之后才放下筷子灵动的眼睛熠熠生辉。
　　“吃饭吧。”
　　他都开口了，周川和厉钦自然也不会在争下去。只是两人散发的气压一个比一个恐怖，原本就少人的食堂，在五分钟后溜得只剩下三两个真大大咧咧完全注意不到周遭环境的干饭人。
　　楚斐撇了一眼吃得正香的人，再看看每一口都细嚼慢咽的周川。明明同样都是吃食堂，偏偏这人能吃出五星级大酒店的感觉。
　　这样一想，折在周川手上，还真的不算亏的样子。
　　“小斐，试试这个。”周川夹了一筷子的豆角放到楚斐的盘里，微微弯起的眼睛像是月亮。
　　厉钦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他垂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似笑非笑道:“楚学弟不喜欢吃豆角，周少作为和他一块长大的发小都不清楚吗？”
　　两人秀的楚斐头皮发麻，他默默把食盘往前推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厉钦会和周川杠上。
　　“……那啥周川出国挺久了。”所以不了解他现在的口味，也是情有可原吧？
　　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张乐那厮，天天就差跟着他一块洗澡睡觉了！！
　　“哦～”厉钦阴阳怪气地扫了周川一眼，笑意很淡。
　　总感觉自己说完之后气氛更加奇怪，楚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为了让两人赶快分开，他扒了几口饭，安抚了一下快奏合唱曲的肚子就急冲冲地拉着厉钦离开了。
　　走之前只留下一句慢慢吃给周川，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川越来越阴沉的眼神。
　　带人回了自己的宿舍，楚斐拉开冰箱让莫得吃饱的厉钦自己挑着吃，他也顺便拆开一包薯片，嘎吱嘎吱地吃起来。
　　等到两人都吃到八成饱了，楚斐才询问:“你让我小心楚韫、远离楚韫我能理解。那为啥你对周川阴阳怪气的啊？”
　　不是一个领域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利益纠纷啊。难不成是因为情？
　　意识到这种可能，楚斐的脸色严肃起来，他特别认真地注视着厉钦，眼中只剩他一个人的影子:“厉哥。”
　　“嗯？”被看得嗓子都有点发干的厉钦压下心中的躁动。
　　“虽然你也很优秀，但是周川那张脸真的是追人利器。”
　　尽量挑着词来安慰面前这个可能会被甩的可怜人，楚斐一字一句道:“所以厉哥，你别因为追不上人就选择和周川杠上了。”
　　他两都是家里的大少爷，但真要说家族背景肯定是周川更甚一筹。
　　楚斐抱着劝告的心思想要和厉钦分析一下和周川为敌的害处，谁知道他刚说完周川就噗嗤一笑，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哈哈……不行，你是说我和周川为敌是因为我被人甩了？”厉钦笑得倒在沙发上，不能自理。
　　“不然你为啥他和杠上啊？”楚斐倒是很乖的回答了这个问题，难得没有转移话题。
　　厉钦终于笑够了爬起来擦干净眼角的泪水，湿润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楚斐，每一个字都带着认真:“你要相信我。”
　　“不至于眼光差到和周傻……呸周少看上同一个人。”


第21章 咸鲜的萝卜牛杂（毁灭世界的人类）
　　我听出来了，你原本想喊周川周傻逼的！！楚斐瞪大眼睛，真心不懂为啥周川一好好的大少爷莫名其妙在厉钦眼里就沦落为傻逼了。
　　虽然……打心里说，他也觉得周川的脑子可能不太好使，或者眼睛有点瞎。不然怎么会看上楚韫那崽呢？
　　不过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的不可！
　　毕竟傻逼不止周川一个，不还有一个难兄难弟谢文陪着吗？怎么能把这个称呼冠在脸好看到窒息的周·男模·川身上呢？
　　颜值主义者楚斐否定了这个答案，他摸摸鼻尖非常无辜地辩驳:“周川脸真的好看。”所以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不能骂人傻逼。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厉钦的脸色微变眼神也复杂了许多。就在楚斐认为这只崽可能会打自个的时候，厉钦叹了口气眸中全是无奈。
　　“行吧。”沧桑无比的厉钦没法否认周川的脸，他顺手从袋子里拿了几片薯片，咔嚓几下就解决得一干二净。
　　还在想要不要再拿一包给厉钦吃，楚斐还没行动宿舍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来者是谁根本用不着猜！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了张乐的怒吼。“楚小斐，你又不吃饭！！！你能耐了是不是！！！”
　　一边吼一边把他手里的薯片没收，张乐这一套流程可谓是行云流水，熟的不能再熟了。楚斐无辜地眨眨眼，歪头试图用卖萌来逃避现实。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自打回校，张乐看他就像在看眼珠子似的，不吃饭挨骂，不准时睡觉挨骂，做实验做的太晚挨骂……
　　总而言之，一天下来楚斐不是在挨骂就是在挨骂的路上。
　　“我吃了！”楚斐超认真的反驳，想要抢回自己的薯片结果张乐直接把最后几片倒到嘴里，冲着他嘲讽一笑。
　　“您看我像傻子吗？嗯？”张乐咬牙切齿地瞪了他好几眼，又捏住楚斐的脸使劲揉了揉。
　　傻不傻我不知道，但是现在的你真的很欠揍。
　　楚斐忍住把人死里揍的冲动，指指厉钦，委屈得不行:“学长，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去吃了饭？”
　　眼眸微沉，厉钦轻轻一笑像哄小孩那样拍拍他的后脑勺，声音温柔得如同春雨:“张学弟，他是真的吃了饭，只是嘴馋而已。”
　　听见这话张乐明显地不相信，他左瞅瞅右瞅瞅最后把楚斐盯到发脾气，才哼一声:“那也给我少吃点零食，你是不是忘记了上次你的体检结果了？”
　　一说到体检楚斐整个人就焉了，要是他的头上有兔耳朵肯定现在也是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知道了……下次不吃了嘛。”委屈巴巴的楚斐乖乖地答应道，伸手扯了扯还在生气的张乐，狭长又无辜的眼睛莫名蒙上一层湿气。
　　可怜又无助，让人抑制不住想要将他拉入黑暗沉沦……
　　看着他张乐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不自知的楚斐，内心挣扎许久还是忍不住扣住了他的手腕，手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缓慢地平复心中恶念。
　　“对了，厉学长你怎么在这？”将楚斐扯到自己的身边，张乐难得不敌视出现在楚斐周围的人形生物。
　　扫了一眼乖乖呆在张乐身后的人，厉钦眯起眼接着淡笑道:“和他谈点事，吃完饭就被拉着过来宿舍吃零食了。”
　　“哦。”张乐扭头看了已经开始玩手机的楚斐几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厉钦要离开了，楚斐懒得去送张乐只好起身把人送到门口后回来，打探道:“你和厉钦谈什么事啊？”
　　“你刚刚还喊他学长。”楚斐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移动，屏幕里的车砰的撞向栏杆，gameover。
　　输了的楚斐撇撇嘴点开自己好久都没登录的账号，一边等待数据载入一边解释道:“没啥大事就是喊他帮我查一下楚韫。”
　　他的话音刚落，张乐就皱起眉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过了几分钟坐到他身边，语气不明:“你怎么会……”
　　想到让他去查？
　　虽然张乐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但楚斐作为一个脑瓜子贼精灵的孩子，一下就猜出来了。
　　点进游戏里，楚斐垂着眸:“楚韫没见过他。”也不能说没见过，只是他两并没有真正地被人介绍认识过。
　　其他不说楚斐还是挺了解这个便宜弟弟的性格的，如果是他周遭的人去查，肯定得到的结果是有问题的。无论是楚韫自己的刻意隐瞒，还是别人帮他的隐瞒。
　　总之并不会得到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想到这里，楚斐抬头看着十分纠结的张乐，眨眨眼。
　　“话说你居然对厉钦的态度挺好的，难得啊。”
　　要知道就在两天前，谢文来宿舍找他，结局是硬生生被张乐撵了出去。把他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知道谢文这个小崽子是什么时候得罪张乐了。
　　只不过在观察了半天后，楚斐发现，不是谢文得罪人而不自知。而是张乐对于出现在他周遭的人，总有一种莫名其妙地敌意。
　　尤其是和楚韫有关系的人，一见到就像变成了只大狗死命冲着别人吠，还是不把人吓走坚决不罢休的那种。
　　张乐听见这话忍不住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楚斐，他搭上楚斐的肩膀，脑袋也是直接搁在他的脖子旁边，语气要多忧愁有多忧愁:“你说说，你要是长点心我用得着天天这么盯着你吗？”
　　？？？啥叫长点心？我严重怀疑你在骂我缺心眼！
　　“你就是缺心眼。”
　　没想到张乐一下句话就是这句，把楚斐气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一脚把人踹飞。
　　“你才缺心眼，你全家都缺心眼！！”炸毛的楚斐掐住张乐的脖子，把人压在沙发上晃来晃去。
　　被压的张乐没有任何抵抗，那双永远都写着冷静自持四个字的眼睛正无奈的望着他，细看眼底似乎还闪烁着细碎的光。
　　犹如经过树叶分割后的阳光，一点一点投在地上再汇聚成拯救黑暗的光明。
　　楚斐被这双眼睛看得不自觉地愣了几秒，等到回过神来已经被张乐反压到床上了。和试管一样冰冷的手指缓慢地划过他的眼角，停顿在紧张到颤抖的睫毛上。
　　他听见了张乐的叹气，悄悄睁开眼看向对方。这才惊觉，张乐比开学的时候要疲惫得多，就连眼底都带着一圈淡淡的淤青。
　　瞬间哑口无言的楚斐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张乐的手背，欲言又止。
　　这段时间张乐也没有怎么去实验室啊……怎么会这么累呢？
　　张乐眨了眨眼调整好自己的神情，用力一拉就把他给拉起来了。“得了，明明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不打算谈恋爱就别这样看着我，懂？”
　　天天和楚斐这样闹，他总有一天会忍不住把人吃干抹净的。
　　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楚斐十分无辜地歪歪头，走到阳台外面看了一眼长势喜人的花草，随意而漫不经心:“介意我下次挖一盆多肉过来养吗？”
　　“你喜欢就好。”张乐揉揉太阳穴，半躺在沙发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微微拉开的门，以及那双瞪得和铜铃差不多大的眼睛。
　　暴晒了近乎半个月后终于下了一场雨。楚斐把玩着冰冷的试管，时不时摇晃几下仿佛想起什么好玩的事，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吴念念拿着一大袋曲奇从外面回来，她用脚勾上门，生不如死地道:“楚斐，你什么时候谈恋爱啊？”
　　“我说你这个学期怎么比上个学期的桃花运还要旺啊？你知不知道我出去一趟，有多少人要我帮他们给你递情书吗？！”
　　放下手中的试管，楚斐用余光撇了一眼正在做实验的张乐，顺手拿了一块曲奇:“大概是运气好？”
　　“得了吧，求求您了，赶紧谈个恋爱官宣一下，别天天把我这颗少女心逼到破碎好吗？！”
　　天天都被人从半路拦下，以为对方是和自己告白，结果那群人扭扭捏捏五分钟才说清楚来意。
　　又是托她给楚斐递情书的！！！
　　简直了快气到爆炸了好吗？！
　　吴念念满心满眼都是怨念，楚斐微笑面对并且还心态非常良好地给人投喂了一瓶酸奶。
　　“等我哪天谈恋爱了，估计就是世界毁灭了。”楚斐帮吴念念把吸管插到底，笑嘻嘻的眼睛像只小狐狸。
　　知道期待这人谈恋爱不可能了，吴念念超大声地哼了一声，然后蹲到角落里画圈圈。
　　画个圈圈诅咒你，咒你被人克！
　　这个诅咒有没有生效楚斐不知道，但他再一次被苏钰拦在教学楼底下时，心态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崩。
　　苏钰不容拒绝地握住他的手腕，两人距离近的楚斐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皂香。脑壳疼……心中非常无奈的楚斐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是一动，苏钰就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大有他不牵就当场大哭的趋势。
　　前怕苏钰哭，后怕苏钰黑化毁灭世界的楚斐只能投降，任由对方牵着。不过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期待，期待天使或者魔鬼赶紧来解救一下他。
　　毕竟被人用各种难以描述的眼神打量的感觉，是真的一点都不好受！


第22章 金黄肥美的网油羊肝（吃瓜群众）
　　心情复杂的楚斐只能反手牵住苏钰的手，拉人到角落里，无奈道:“苏钰，你到底想做什么？”
　　天真无邪的苏钰茫然地看着他，随后甜甜一笑:“楚少，你是我金主啊。”
　　所以作为一个被包养的人，乖乖照顾金主，不是应该的吗？
　　无言以对的楚斐只能抽搐一下眼角，他叹叹气收回自己的手，将视线投向远方语气缥缈:“你应该知道我当时包养你，真的只是打算救一个失足少年。”
　　他是真的不打算包养小白脸，更加不打算把假小情人晋升为真情人。
　　“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型。”楚斐真挚地告诉苏钰事实。
　　一瞬间苏钰的脸色就黑成了锅底，楚斐不敢直视于是想要转移话题:“对了在学校的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是自己太怂，只是苏钰的表情恨不得把他给吃了，楚斐嘴角抽搐再一次怀疑包养这人是不是错误。
　　哪有小情人动不动就给金主甩脸色的？
　　没见过真的没见过。楚斐总感觉自己在苏钰身上开了太多先例，不然冲他以前的性格早就把人甩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么瞻前顾后。
　　苏钰用力握紧拳头，平复心情后，泪眼朦胧地拉住楚斐的手，又细又长的手指描绘对方的唇角，他可怜得就像在世间无所依靠的莲蓬紧紧地拽住唯一的希望。
　　“那楚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改好不好？”带着鼻音，苏钰一边说眼泪一边啪塔啪塔地往下掉，不久整张脸就挂满泪痕，可他还是一动不动甚至用期望的眼神直直的望着楚斐。
　　一个美人在你面前哭得梨花带泪，楚斐就算再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动容，他的心里叹了口气，主动帮苏钰擦干眼泪。
　　谁知道手才刚碰到苏钰的脸，就被苏钰抓住，楚斐甚至能感觉到苏钰的手指都在颤抖。白嫩的脸小心翼翼地蹭蹭他的掌心，苏钰泪汪汪地看着他讨好他。
　　和一只认错的小狗一样，乖乖地露出肚子让主人撸。
　　“真的……楚少，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能变成那个样子的……你不要抛弃我……”掌心紧紧贴着他的脸，能清晰的感觉到滚落时还带着热度的泪珠。
　　楚斐强硬冰冷的心也忍不住软化一点，他无声地叹息低头风度翩翩的替他擦干净眼泪。
　　狭长而锐利的瞳孔与他无辜的狗狗眼对视，楚斐看着湿润的眼只倒影出自己一人的样子心尖都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他也不是个硬心肠的人，要是真的没有七情六欲也不至于上辈子死得那么惨。可是他真的不能答应苏钰，自己不喜欢苏钰所做的一切都带着利益。
　　想到这里楚斐强硬地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去，他扯直自己的衣服，烦躁地撇开眼:“你乖乖的我就不会不要你。你要好好上学知道吗？别天天想着谈恋爱什么的，搞好学业才是第一要事。”
　　大概是没想到楚斐会变着法子劝自己好好学习，苏钰明显一怔，表情复杂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才有勇气开口:“楚少……”
　　“虽然不是很想偷听你们，但是能打断一下吗？”
　　阴暗的角落忽然穿出人声，苏钰吓得瞪大眼睛，楚斐倒是感觉有几分耳熟，可能藏着的人自己见过。
　　贺彦神出鬼没地走到苏钰的旁边，风流多情的眼睛微微上挑，与楚斐对视三秒噗嗤一笑:“楚少，好久不见啊。”
　　“……嗯。”楚斐冷淡地应了一句。
　　“之前说好的约我出去喝酒，也没约。看来楚少你还真是贵人事多啊。”贺彦的表情很冷淡，但是楚斐心里总有点不好的预感，因此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等待他接下来的行动。
　　只见贺彦弯下腰，凑近哭得稀里哗啦的苏钰，温柔地替对方擦干净眼角还挂着的泪珠。
　　神情柔和得让楚斐都快懵逼了。
　　这两人认识？？不仅认识看起来关系还不简单？？
　　哇……简直就是大开眼界好吗？！没想到自己随便包养的人居然还会是贺彦的心头好，楚斐的心情有点复杂又有点奇妙。
　　张大嘴巴几秒后又闭上，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决定把位置留给有心人发挥，悄咪咪退场。
　　已经走到一半的楚斐忽然想起之前想要询问贺彦的事，结果因为事情太多忘记了。这次遇到了虽然打扰小鸳鸯很不好意思，但必要时刻他真的可以让出金主这个位置的！！
　　轻手轻脚地反回去，楚斐想着问完就走，绝对不打扰他们。
　　却被他们的对话震惊到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贺彦，你什么意思？”只见小奶狗苏钰阴沉着脸掐住贺彦的脖子，手指不断收紧。
　　贺彦没有挣扎用复杂的眼神看他:“小钰，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真的我都能给你。”
　　“贺少这话我听不懂。”苏钰笑得没心没肺，他松开自己的手，躲开贺彦:“再说了我已经不是苏家的少爷了，你又何必呢？”
　　闻言贺彦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楚斐也是一惊。只是苏钰并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留下一句冷淡的话转身就走。
　　“别来我面前惺惺作态，不需要你的怜悯。”
　　楚斐赶紧藏好自己的影子，等到两人都走了他才从角落里出去，消化刚刚吃得的惊天大瓜。
　　他原本以为苏钰只是一个家里条件不好的小孩，谁知道居然是个家道中落的小少爷……而且看样子和贺彦以前的关系还挺亲近的。
　　从回忆里扒拉出贺家那少之又少的资料，楚斐没找到苏钰到底可能会属于哪个苏家。
　　怪就怪他平常不关注圈子里的事，不然早就知道了好嘛？！要知道在圈子里这种爱恨交错、忘恩负义的戏码是最喜闻乐见的。
　　带着满脑子的想法，楚斐溜到工商系的教室，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给楚韫补课的谢文，顿时感觉自己的气上不来，憋的脸通红。
　　算了算了，又不是不知道谢文对他有意思，怎么自己反而还像个啥都不知道的傻子？安抚内心不断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楚斐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楚韫旁边。
　　“介意我旁听一下吗？”
　　他过来是为了找谢文的，只是看这个时段似乎不太适合，只好先按耐住自己听一听别的系的课。
　　一脸烦躁的谢文马上变了脸色，他笑嘻嘻地推开面前的书本，语气有点酸酸的:“你还知道来找我啊？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和张乐才是发小呢！”
　　“……得了啊。”楚斐无奈地撑着头，余光撇向黑脸的楚韫内心奇妙。
　　“我妈要你去我家吃饭。”也不知道骆晴想要做什么，但对方千叮咛万嘱咐，楚斐也不好当个不孝贤孙。
　　谢文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有心情动手捏住楚斐的脸，凑上来一张可以说是帅的脸无限放大:“今晚吗？你也回去吗？”
　　“……嗯。”楚斐掰开他的手，目光停留在楚韫身上一秒，“你也一起。”
　　刹那间楚韫的眼睛就蒙上了一层雾气，原本就很小白花的五官变得生动起来，委委屈屈的样子让不少人看见就心生怜惜。
　　可惜楚斐刚经历了苏钰的哭，现在是真的不想再招惹同类型的楚韫了。他摆摆手告诉两人时间地点，就飞快地跑了，只听见谢文吼出来的话。
　　“记得去问问周川！！”
　　？人间迷惑行为大赏。
　　谢文这逼崽子什么时候和周川关系这么好了？连出去吃饭都不忘带上对方？
　　人麻了。人裂了。
　　楚斐揣着迷茫的心情跑到周川的宿舍，原本还想着在宿舍蹲人，结果一推门就看见周川抱着一本超厚的专业书。
　　认真研读。
　　马上就想起自己以前绝望的学习生涯，楚斐心里叹气，知道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生啃专业书有多困难。
　　“……话说你需要帮忙吗？”他小声询问。
　　周川推了推眼镜，眼底的乌青像拳头一样砸在楚斐的心上。
　　“嗯？”周川有些不解地看着楚斐，似乎有点疲惫地合上书，淡淡一笑:“你怎么过来了？”
　　楚斐的眼珠转转，他啪的一下拍到那本能砸死人的书上，眼里带着不自知的讨好:“要是学得困难的话，我可以找人帮你补习的。我认识几个同学专业课的绩点都很高。”
　　虽然他不想亲自帮忙，但是看着周川这幅疲劳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提出建议。
　　“……”周川没有说话只是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不能帮我补习吗？小斐，你的绩点在你们全系里是排的上名号的。”
　　毕竟年年奖学金都有楚斐的名字，要是说找人补习，于公于私楚斐都是最好人选。
　　闻言楚斐嘴角的笑容都淡了几分，他无辜地眨眨眼，语气要多认真有多认真:“实验室太忙了，我给你补习肯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有其他人补的好。”
　　上辈子动过这个念头，最后被现实无情打败。因此楚斐只好把自己的笔记丢给周川，等待对方的自学成才。
　　想到这里楚斐低头避开周川那温和的眼神:“或者我把我的笔记借给你，有笔记辅助应该会比你自学要简单一点。”
　　说到后面楚斐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自己的好意被周川拒绝。小脑瓜子也没想明白，怎么莫名其妙又走上了和上辈子一样的路。
　　果然美色使人头脑发热！
　　周川忽然轻笑一声，他伸手捏捏楚斐的鼻尖，眼里仿佛装着星辰大海:“那就麻烦你了。”
　　知道要楚斐来补习有多不切实际，周川也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不过他倒是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下福利。
　　“那我有不会的就去实验室问你，可以吗？”
　　“可以啊。”楚斐不明白为什么周川会有这种担心，不过很快就转过来了，有点羞涩地低头打开周川的手，语气认真:“我会和张乐说清楚的。”
　　不会再被张乐莫名其妙就撵出去，这个周川还是可以放心的。


第23章 草莓味的狗狗冰淇淋（靠谱的周川）
　　当楚斐一拖三回到家时，惊觉家里变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他警惕地打量着重新装饰过的客厅，不好的预感弥漫在心底。
　　戳戳宠辱不惊的周川，楚斐压低声音:“周川，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闻言周川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他好几眼，看得楚斐心生不安怀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大节日。
　　私下开始掰手指算脑子里可以算得上重要的日子，实在没想起来。
　　只好求助神情淡定的谢文，楚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示好道:“哥，谢哥，你说说是什么日子呗。”
　　平常坚决不喊哥，出问题了马上服软服得比谁都快。
　　谢文无语拍拍楚斐的后脑勺，严重怀疑这人的脑子落在实验室了:“你好好想想，什么日子。”
　　结婚纪念日？不对啊，这日子干嘛喊他们这群小孩回来？两老的生日？也不太对的样子，他们生日一般来说来的人可多了……楚斐绞尽脑汁，最后终于想起了一个和自己有一点点关系的日子。
　　“难不成是纪念我第一次谈恋爱？”
　　“哈？！！”谢文顿时跳的比弹簧还高，他瞪了楚斐一眼欲言又止。
　　周川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平淡:“小斐，你谈恋爱了？”
　　“……啊这个嘛。”楚斐挠挠头看了一眼表情已经非常难看的楚韫，“没有，只是谈过。”
　　初恋是谁……说句实话楚斐两辈子来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他确实谈过，这点没骗人。
　　比周川要了解的谢文脸色也不太好看，他盯着摸鼻尖的楚斐声音沙哑:“打算谈恋爱了？”
　　“暂时没有。”
　　很平静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楚斐看向表情完全变了的楚韫，有点不解但没好奇地问出口。
　　说起来他现在只记得，他的初恋长得很好看很好看，非常好看。可以说除了一张脸被他模模糊糊的记得，其他毫无存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斐都要担心楚韫会当场给他甩脸色了。楚韫这才调整好表情，无辜又可怜地走到他身边，呆毛随风飘扬:“哥……”
　　？有事吗？小小的眼睛带着大大的疑惑。
　　不过楚斐很快就猜到了楚韫的想法，微微一笑，亲密而有带有距离感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要谈恋爱我肯定不阻止。放心吧。”
　　所有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楚韫晦暗不明地低下头，心尖止不住地抽疼。用力掐住手掌的肉，疼痛唤醒了他的理智后才抬头和满脸无辜的楚斐对视，又乖又甜地露出笑容。
　　“哥，我不打算谈恋爱。”他垂着眼，认真地说道。
　　楚斐却神秘莫测地勾起嘴角，嗯了一声。
　　放心啦，他都理解的，在没有公之于众之前没多少人会承认谈恋爱的。
　　想到这里楚斐就拍拍楚韫的脑壳，眼睛亮晶晶的比星河还滚烫:“放心放心，我知道了。”一边说一边往谢文的方向抛了个眼神。
　　接受到脑电波的谢文嘴角抽搐，他清清嗓子扯正领子刚打算解释一下自己和楚韫真没什么特殊关系。
　　骆晴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神秘兮兮地走到楚斐的身边:“小斐，你猜猜我要送你什么？”
　　……啊……原来还真和自己有关系啊。楚斐的眼底划过了然，非常捧场的说道:“珠宝。”
　　不怪他，他妈这么多年来送他的东西，除了珠宝就是字画。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给她留下了喜欢这两样东西的印象了。
　　就，踏马离谱。
　　但这两样东西都很贵很贵很贵，所以楚斐哪怕不太喜欢，每次收到的时候都会装作很喜欢的样子。然后回房后立刻塞到角落里，等着哪天找不到东西送礼了，就借花献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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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没点新意？”骆晴撅起嘴，特别嫌弃脑瓜子不好使的崽。
　　察觉到她的嫌弃，楚斐哑口无言只好转移话题:“怎么突然把我们都喊来家里了，是有什么事吗？”
　　他一问完，整个屋子里除了他别的眼神都是一致的。
　　简单来讲就是在看智障儿童。楚斐憋着气，心底不断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过了几秒才调整好心态，满脸无所谓地对上骆晴那“妖魔鬼怪快还我儿子”的表情。
　　“妈？”
　　“今天是你生日啊！！”骆晴恨不得把楚斐脑子里的水都给摇出来，她一边摇晃楚斐的肩膀，一边质疑地瞪着乖乖站在旁边的楚韫。
　　肯定是这小兔崽子太麻烦了！才把她亲爱的儿子搞得稀里糊涂的，唯一好使的脑子都生锈了！！！
　　生日这个惊天大雷砸下来之前，楚斐完完全全没往这边想过。被提醒了后掰手指算数才发现。
　　噢，对哦。他的生日就在开学后不久来着。
　　……无言以对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顽强的求生欲，楚斐抓住骆晴拼命晃他的手，再晃下去他真的能吐在这里。
　　“好好好，妈你先放开！”要是真吐了怕就是真·大型社死现场。
　　楚斐暂时不想社死，特别是不想在楚韫这崽子面前社死。
　　鬼知道楚韫以后会不会抓着他这一点黑历史，把他往死里踹啊？？忧心忡忡的楚斐控制好神情，无奈地扫过淡定的周川。
　　“所以你们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全场就本尊一人不知道，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可思议。
　　在楚斐的死亡凝视下，几人都缓缓点了点头。
　　瞬间感觉内心拨凉拨凉的楚斐委屈巴巴。果然他就是个没人爱的可怜娃。这种事都不提前和自己讲，要提前知道了他肯定以这个理由躲了今天的实验好吗？！
　　“咳咳咳。”骆晴唤回众人的注意力，她变魔法一样从身后掏出只小小的只有巴掌大的狗崽，小心翼翼地送到楚斐面前。
　　“你今年的礼物。”
　　？？？楚斐感觉自己现在脑袋上全是小问号。
　　小问号你是不是有很多朋友啊？
　　心情复杂地盯住还没睁眼的小狗，楚斐不敢接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它摔了:“妈……家里不至于穷成这样吧？”
　　还有礼物这种东西不应该是死物或者贵物吗？现在送只活生生的、还需要他亲自照顾的，是什么意思！
　　“看你平常太无聊了，送只小狗陪陪你。”骆晴一把把狗崽推到楚斐的怀里，看着楚斐手忙脚乱的样子就忍不住大笑。
　　她儿子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等到终于熟练掌握了抱狗的姿势后，楚斐直勾勾地盯着浑身都是土里土色的小狗，手指头好奇地戳戳紧闭的小嘴。
　　“你们送我的礼物，不会也是要我养的吧？”他妈离谱就够了，这三位最好靠谱一点。
　　楚斐眼神威胁。
　　谢文皱眉望着那只霸占了楚斐怀抱的狗，心中隐约不爽，但还是没发作只是拿出了一部最新款的游戏机放到桌上。
　　“你的。”前几天楚斐还和他提过里面有几个游戏好玩，“你喜欢玩的那几款都给你下好了，登录账号就有记录了。”
　　“谢谢啊～”这个礼物非常得楚斐心意，笑成月牙的眼睛带着璀璨的星光，刹那间化作光明照亮天地。
　　心脏不自觉地用力一蹦，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谢文的眼神微暗，他伸手摸摸狗崽的头:“喜欢就好。”
　　他给了其他两人也不愿意落后，赶紧把自己买好的礼物送给楚斐。对于周川给的临江别墅，楚斐倒是不意外，只是看见楚韫给的那一瓶香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挑挑眉。
　　这香水的牌子，很少见啊。
　　楚韫忐忑地后退一步，声音微小:“……之前见哥你很喜欢贺少身上的香水……所以就托朋友买了一瓶，希望你喜欢。”
　　卑微又可怜，楚斐看看还没睁眼的狗崽，再看看眼角泛红的楚韫。
　　这波啊这波是楚韫这朵白莲花赢了。
　　“嗯，谢谢啊。”语气很公事公办，楚斐逗着小狗心里大约明白他妈怎么会这么出乎意料的送他这个礼物了。
　　骆晴看着他们都聊完了，赶紧招呼他们上桌吃饭。这顿饭也只是比平常多了几个菜，骆晴难得允许他们在家里喝酒。
　　楚斐摆摆手推开面前的杯子，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狗咬住，有点酥酥麻麻:“不能喝，等等回去晚上我值夜。”
　　值夜班喝酒，会挨骂的。还是挨大魔王的骂。
　　坐在主位上的楚天神色变了变，他喝一口红酒，试探道:“小斐毕业后想要做什么？”
　　“……”眼神沉沉，楚斐眨眨眼马上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作态:“按部就班啊，还能做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关注斜对面的楚韫，果不其然，他说到一半楚韫的脸色就变了那双快充满嫉妒的眼睛似乎恨不得诛他而后快。
　　心头莫名地多了几分苦涩，楚斐收回注意力，手指轻轻地捏住小狗的脸:“对了妈，这只狗要不先放在家里吧？”
　　他学校那边真的不好养。
　　“不行。”骆晴义正言辞地拒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啊，放着放着就变成家里的保姆养了。带过去实在不行让谢文他们帮帮你。”
　　“对啊，多来找我玩，别说狗了，你我都能养的白白胖胖。”谢文挑眉对他抛媚眼。
　　被腻到的楚斐表示难受，于是移开视线期待的看着三个中最靠谱也是最狠心的周川。


第24章 传说级的龙凤煲（继承人）
　　周·全村的希望·川腼腆地笑了笑，眼里带光:“小斐要是愿意，我可以帮忙的。”
　　瞬间被超善良的周川俘获一秒钟的心，楚斐冷静下来轻抚哼哼唧唧的狗崽，轻松而愉快:“那就麻烦你了。”
　　喉结不自然地下移，周川的耳尖微红低头避开楚斐的星星眼攻击。
　　以前真没发觉楚斐长得这么好看，像维纳斯一样，光伫立于世间便代表了爱与美的存在。
　　敏感的骆晴看一眼明显在害羞的周川，再看一眼全心扑在奶狗身上的楚斐，心底给周家小子点起三根蜡烛，默哀三秒。
　　吃完那碗长寿面，楚斐急匆匆地想要回校结果脚刚抬起来，他母上大人瞟了一眼，威胁不言而喻。
　　头皮发麻的楚斐收回脚，送走谢文和周川凑到骆晴身边，讨好道:“妈，吃水果。”
　　切成块状的苹果躺在盘子里，楚斐眨眨眼又往前送送。
　　骆晴原本也只是想留人嘱咐几句，瞅着楚斐的态度，不爽地眯眼然后揪住他的耳朵，直接把人提到楼上，用力关上门。
　　坐在下面的楚韫被声音吓得抖了一下，他抬头心情复杂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手指情不自禁地摩挲着粗糙的沙发布料。
　　他的哥哥……和上辈子不一样呢……聪明了很多。
　　“楚韫。”楚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一边，神色发冷。
　　阴森森的眼底立刻阳光明媚，楚韫可爱地歪歪头，小心而又谨慎地询问:“爸，您找我有事吗？”
　　觉得不对劲的楚天皱眉，仔细审查了楚韫一番，发现没异常才冷冷开口:“小斐是你哥哥，也是楚家的继承人。”
　　所以不要不自量力地去争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楚天点到即止:“你要是乖，楚家不介意养你一辈子。”
　　闻言楚韫的神色丝毫未变，依旧是天真烂漫的模样。
　　他扯住自己的衣袖，语气委屈又卑微:“爸爸放心，我不会和哥哥抢东西的。我可喜欢哥哥了，可是哥哥……不喜欢我。也是我这种身份哥哥不喜欢我是应该的……”
　　说到后面楚韫的眼角微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楚天皱眉，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上楼去了刚刚楚斐进入的房间。
　　此刻的楚斐正翘着脚丫，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小狗，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骆晴的唠叨。
　　“知道了知道了，要和他们好好相处不能随便发脾气。”戳戳小狗的肚子，楚斐眼睛亮的像星星，所到之处的黑暗根本无处遁形，只能陨灭在这双眼里。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我说的是好好相处吗！”
　　哎？这回轮到楚斐惊讶了，他抬头茫然地看着被气到头疼的骆晴，试探道:“难不成……是我谈恋爱的事？”
　　他爹、他妈算是新时代的民主父母。具体体现在他刚上高中就催着他早恋，理由还非常充分。
　　要是不体会一下早恋的青涩，以后都找不到女朋友。
　　虽然楚斐并没有理解到这上下句有什么联系，但是他们的催促让他意识到一件事。
　　就是……他好像不喜欢香喷喷、软乎乎的女孩子。
　　当时和他们坦白自己可能是个gay的时候，他们也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平静到那顿早餐都是吃得一干二净的。
　　吓得自己以为他们在憋大招，硬是压抑了本性个把月，生怕他们一下子就炸了。
　　后来甚至能和颜悦色地对待他找回来的男朋友，这才让楚斐相信他们是真的接受了。
　　不过说起来也是，现在同性婚姻都合法了。就算父母不同意……就自己这性子，那个户口本出去和别人私自登记结婚这种事……不仅做得出来可能性还很大。
　　人间皮皮虾——楚斐非常了解自己的本性，更加了解自己在除了正事上的不靠谱。
　　“对啊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下一任啊？”骆晴把抱枕砸到楚天的身上，气鼓鼓。
　　“你以前不喜欢周川吗？现在看来周川也对你有意思，你要不趁机上任？”
　　骆晴说得毫无负担，楚天皱眉不赞同地看着漫不经心的楚斐。
　　楚斐没顺骆晴的心意，乖巧而坚决地给出自己的答案:“不了。高岭之花我攀不起。”
　　“我说你怎么又盯着我恋爱了？是最近没和伯母阿姨逛街逛开心吗？还是没买买买？”楚斐的质疑特别有道理。
　　毕竟自从上大学，骆晴就再也没管过他感情上的事，宁愿花时间去和各种名媛太太们逛街、做spa，天天开心得不亦乐乎。
　　“我这叫关心你的感情生活！”骆晴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打开他的天灵盖看看里面装得是不是全是浆糊！
　　睡饱的小狗崽在楚斐的掌心上挪动，没睁开眼却依旧按照本性伸出舌头到处闻味道，时不时还咬一咬。
　　“嗯，那等我找到了再和你说好吧？”楚斐收拢手掌，指尖被小狗咬的全是口水。
　　知道劝他没戏的骆晴只好放人，在楚斐走时还不断的嘟囔着周川那么好看自家儿子不识货。
　　怎么说呢……楚斐大概知道自己颜狗的性格是遗传谁是了。微笑.jpg
　　他都走到一半了，身后突然传来骆晴的怒吼。
　　“你下次没找到另一半，我就不给你进家门！！我和你讲不找另一半回来，你就给我流浪去吧！”
　　楚斐被吓得马上回头，结果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门砰的一下关上，只留下清冷的空气陪伴在他的左右。
　　离谱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好吗！！
　　他到底是哪里惹到这老佛爷了？？居然逼婚逼到这种地步了吗？！
　　内心有这无数头草泥马奔翔而过，楚斐忍住火，转身往前走，完全忘了还跟在自己身后的楚韫。
　　而房子里的父母却一改常态。骆晴忧心忡忡地趴在猫眼上看楚斐的背影，一边看一边说:“老楚，你说那份报告是真的吗……”
　　前不久他们去医院检查身体，正好撞上给楚斐检查的医生。医生说楚斐的体检报告还没拿，就顺手交给他们让他们转交。
　　原来以为楚斐这心太大的崽子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忍不住好奇心的骆晴看了一眼，一眼就把脸给吓白了。
　　只见报告上写着妄想性障碍二级。吓得骆晴没日没夜的担忧，生怕楚斐出点什么事，可又不敢直说甚至连报告都不敢给他看。
　　好端端的一个儿子，怎么就突然妄想症了呢。
　　急得骆晴跑了很多趟医院，和医生交流，最后知道要是让患者多多接触现实中的世界和人会有好转，因此才有了这么一出闹剧。
　　期待着楚斐找一个另一半，能好好关心他，不再沉迷于幻觉中。
　　骆晴的眼睛微红，楚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拍拍骆晴的肩膀把人揽到怀里:“放心，小斐不会有事的。”
　　楚天今天也在观察楚斐，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做啥啥不行，撒谎第一名。
　　指不定表现出来的所有都是演给他们看的，不然楚斐不会无端端去精神科做测试。想到这里楚天就一阵心惊肉跳。
　　……
　　“啊……”有气无力的延长声音，楚斐趴在栏杆上一只手晃荡在半空中，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我的体检出来了啊。”
　　问题是他本人并没有拿到体检报告啊，难不成世界上有一个不仅仅和他同名甚至连身份证号都一样的人？
　　这事不能这样想，这样想就要往灵异事件方向发展了好吧。
　　听完对面医生的解释，楚斐嗯了一声当做明白了。不过他刚想要挂断，就听见自家好友那奇奇怪怪的问题。
　　“楚斐，你最近有没有心情突然低落之类的？”
　　看了一眼通话页面，确定是医院打过来的，楚斐皱眉有一丢丢不爽:“你怎么又在医院？”
　　“……我是医生我不在医院我应该在哪？”对面的魏木快被楚斐气笑了。
　　“在家啊在环游世界啊……”楚斐漫不经心地说出各种猜测。
　　“你给我严肃点，我是认真的。你最近有没有感觉突如其来的难过、疲惫甚至有想轻生的念头？”
　　表情凝固几秒，楚斐眯起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放在指尖转着，摇摇欲坠的烟仿佛眨眼间就能从十五楼的高空掉下去，然后消失在他的眼中。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我还真没有过轻生的念头。”哪怕是重生回来了，楚斐都没想过随意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不仅仅是对自己不负责，更是对他人不负责。
　　“楚斐，你不要忌病讳医。”
　　听完这句话，楚斐倒是想起来了点东西。他咬住烟，后糟牙不自觉地磨了磨才开口道:“你别胡思乱想。我没病。”
　　只是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不得不去找心理医生，看看能不能找到阎王那鳖孙。
　　很可惜并没有成功，那个医生……大概率把他当做精神病了。
　　卧槽等等……医生把他当成了精神病，结论会写到报告上，报告现在在他爹娘手里……
　　逻辑清晰地推算出自己的几种死法，楚斐无奈地低下头，看着脚下仿佛很远可只用几秒就能摔下去的地面。
　　真的要是被他们打死这么丢脸，他倒是宁愿自己跳下去啊喂！！
　　可惜的是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他就算现在跳下去也不能改变事实。对面的魏木还在絮絮叨叨，叨到一半突然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把手机拿下来一看，好样的楚斐这崽子挂他电话！！下次见到不整死他，他就不姓魏！要多苦有多苦，要多少针有多少针！


第25章 微甜的黑森林（一群瘟神）
　　“怎么了？”张乐抬头看着绝望想死的楚斐，蹙眉半晌。
　　疲惫地趴在桌上，楚斐把脸埋到胳膊里声音虚弱:“我快死了……”
　　啊？张乐放下试管走到他身边，揉揉他的头发哄道:“和我说说出什么事了好不好？”半蹲到他身边，楚斐扭头躲开张乐的手心里委委屈屈。
　　就真的，路被自己走窄了。窄得快接地府了。
　　郁闷的楚斐闷闷地哼了一声，他蹭蹭自己的胳膊，这下真的不敢回家了好吧。越想越难过的楚斐只好叹气，扭头对上张乐担忧的样子。
　　又摇摇头拍了拍张乐的手背，他低垂着眼吐出郁结在心口的气:“没事。”
　　只是有点生无可恋而已。
　　拖椅子坐到楚斐的身边，张乐情不自禁地皱紧眉间，语气加重一点:“楚斐！”
　　啊……看了张乐一眼，楚斐无辜地眨眨眼，脑里打架的小人暂时还没有分出胜负，他只好把他妈抛出来。
　　“我妈说，我要是没找到另一半，下次就不用回家了。”
　　？？张乐迷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不是……为什么伯母会这么要求你啊？”
　　“重点是我应该怎么快速找到另一半。”楚斐认真叨叨。
　　张乐更加懵逼了，他看着楚斐确确实实在为这个而苦恼噗嗤一笑，无奈地揪住楚斐的耳尖，眼神宠溺。
　　“你要真的要找另一半，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呢？”他随时都准备好上任的。
　　忽然和张乐对接上脑电波的楚斐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好。”楚斐眼看着张乐的神情要黑成锅底，赶紧解释:“我妈不会相信的，而且……我两太熟了。”
　　熟到如果变成情侣，他会周身不自在，总觉得有什么怪怪的。
　　听过别人用不熟悉作为理由拒绝，也听过别人用不了解作为理由拒绝，张乐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死在太熟身上，顿时哭笑不得地刮刮楚斐的鼻梁。
　　他的眼神认真且带着光:“小斐，你在考虑一下。其实走到这一步我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很想反驳不对。但是楚斐确实现在没法找出一个更好的对象。
　　不是说从那一堆给他写告白信的人群里挑一个不行，只是他们见都没见过，到时候要是在骆晴面前露馅了……
　　嗯……楚斐都给自己想好埋到哪块风景秀丽的墓里了。
　　乱七八糟的心思先放到一边，楚斐皱眉看张乐，半晌后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理由。“我妈可能更加乐意看见我和周川在一起。”
　　几乎是一秒内，张乐嘴角的笑容就消失在楚斐的面前，他眼神不明地盯着坐的笔直的人手指轻轻扣住他的手掌，不容拒绝地挤入指缝里，温度一寸一寸地侵蚀着楚斐的肌肤。
　　“周川不是好人，你们不适合。”
　　很好奇为什么这一辈子的张乐坚定的认为周川和谢文都是坏人，楚斐顺口问了出来，谁知道面前的人一愣仿佛被这个问题打击到。
　　连眼睛都变得黯淡无光。
　　艹，这是怎么回事？楚斐赶紧回想自己的问题中某些字眼会不会踩雷了，可是翻来覆去的默念都没找到一点问题。
　　吞了口口水，楚斐伸手扶住快摔下去的张乐，战战兢兢:“我错了，我不该问的，他们就是坏人，你赶紧恢复正常。”
　　似乎话疗真的有用，张乐已经开始放空的眼睛慢慢聚焦，楚斐担忧的表情明晃晃地霸占着瞳孔。
　　就在想着要不要再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张乐突然把他拽到了怀里，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
　　两人距离近到楚斐完全能清楚的感受到张乐的轻颤，连背部的肌肉都绷的很紧，做好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
　　“乖……”张乐闭上眼，手紧紧的扣住楚斐的腰，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石头磨砺过一般。
　　“他们会害死你的……离他们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心中的恐惧更甚，楚斐几乎要怀疑张乐当时是不是躲在角落里看了全过程了。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张乐颤抖的指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地拍拍他的后背。
　　放低自己的声音，温柔地哄到:“好，没事的，没有人能再害我了。”
　　等到张乐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楚斐刚想起来，就发觉某个小崽子睡着了。他只好看一眼距离遥远的沙发，掂量了一下自己和张乐的体重。
　　好把，承认事实，他抱不起这人。
　　无奈且绝望的楚斐艰难地把人拖到沙发上，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刚把人安置好，门就被大力推开了。
　　向来欢欢喜喜的吴念念红着眼，眼角还挂着泪珠。楚斐看得挑挑眉，示意对方出去说。
　　“怎么回事？”哭的这么惨，太少见了。
　　“有人欺负我！”吴念念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她吸吸鼻子忍住眼泪。
　　“学长，你帮我找回场子好不好？”
　　吴念念不是个仗势欺人的孩子，楚斐眯起眼打量着强忍着不哭的人，不自觉地想要拿出一根烟来抽。
　　不过想起什么他还是住手了，只是磨磨牙:“谁啊？敢欺负我们实验室的小仙女？”
　　“就是之前我说的那个计算机男神！他太恶劣了！他在食堂公众抢人，我看不过眼去帮那个人说了几句，结果他就骂我！”
　　吴念念的家世背景虽然没有楚斐他们那么好，但在家里也是个小公主的存在。别说挨骂了就连说都很少有。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的楚斐微微抬起眼帘，好奇问道:“你为了帮谁啊？”
　　“就是工商科那个最近长得很好看的楚韫啊！”
　　霎时间楚斐有点头疼还有点尴尬……咋说呢，他的便宜弟弟被人欺负了，他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总不能真的不管吧。
　　“那……欺负他的人是？”
　　“贺彦。是叫这名字吧……”吴念念不太自信的回答。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学校里还有另一个叫贺彦的？楚斐的眼睛闪了闪，摸摸下巴:“他骂你什么了？”
　　“他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啊”楚斐不知能说什么，“那他为什么会拉着楚韫啊。”
　　说起来楚斐就想起楚韫送给自己的那瓶香水。在和周川确认后，他可以肯定这只香水就是贺彦喷的那个。
　　问题是楚韫怎么得到的，如果是有人帮他买的，那又会是谁帮他买的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楚斐和周川大眼瞪小眼后都没能解答出来。
　　可现在楚斐感觉自己摸到了一点点边界了。
　　他一直先入为主的认为楚韫不会认识太多的圈里人，而且贺彦也是这几个月才出现在圈里的。这两人认识的几率不太大。
　　但是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有别的渠道认识呢？比如说小时候的邻居啊什么的，不是吗？
　　想到这一点楚斐不由得更加慎重，他看着努力回忆的吴念念，心想这孩子还得再历练一下。
　　不然就一句多管闲事都能被骂哭，以后该怎么面对堪比黑面神的魔王啊。哦对了……魔王什么时候回来来着。
　　“好像……是说因为苏……什么来着的一个人吧。贺彦警告楚韫离那人远点，楚韫说贺彦管不着，然后他们两个就在食堂吵起来了。”
　　贺彦、苏钰、楚韫。三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人居然以这么奇葩的方式联系上了，楚斐的眼神微暗，思考了很多。
　　不过所有的想法都被他吞到肚子里，他伸手摸摸吴念念的头:“没事，以后遇到这群瘟神走远点。”
　　“对了，温馨提示，苏钰长得比楚韫好看。”
　　？？所以您也认识这三人？吴念念的头上全是迷惑的小问号，她还想着楚斐给自己看看苏钰长得有多好看呢。
　　楚斐就一溜烟的跑了，还丢下照顾张乐的任务给他。
　　溜达到周川的宿舍附近，楚斐想着要不要给人发个信息免得不小心打扰到周川办事。结果他刚拿出手机，一个人就从几米外朝他飞速地撞了过来。
　　直接撞到他的面前，还没条件反射就被人扣在了怀里。
　　今天第二次被抱的楚斐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整个人都被压在墙上，楚斐抬头看一眼发现是自己刚刚八卦完的主角之一——贺彦。
　　想要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贺彦突然俯下身靠近他的脸，两人间的距离快速缩短，最后停在三毫米的地方，只需要其中一个动一下就能亲上去的距离。
　　心态很好的楚斐也不免崩了几秒，不过心态归心态，人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就在这时，楼道里突然传来几个人快走的脚步声，以及威胁的语句。
　　“姓贺的那小子了？！”
　　“找不到？把这楼翻了都给我找出来！妈的，今天不把他的手给剁了，我决不罢休！”
　　叫嚣得有多狠，眼就有多瞎。楚斐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小混混对他投来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对压在他身上的贺彦视而不见直接下楼了。
　　就踏马离谱。
　　等到人彻底没声了，贺彦退了一步，抱歉道:“刚刚不好意思，紧急情况。”
　　“……我比较好奇，你刚和楚韫吵完怎么又惹上小混混了。”楚斐耸耸肩靠在墙上，清冷的眉眼如同出鞘的剑。
　　锐利而冰冷，直直的插到贺彦的身上。


第26章 金黄皮脆的烤全羊（不容小觑）
　　抬脚的贺彦收回动作，他似笑非笑地挑挑眉靠近楚斐的侧脸，低沉的声音染上几分沙哑:“你怎么知道我和楚韫吵架了呢，嗯？”
　　通过胸腔共鸣的发声方式将原本底子就好的声音变得更有磁性，贺彦的眼里流转着光可下一秒就消失在空气里。
　　噗的一下，犹如脆弱的人类，只需要轻轻一划就会身陨。
　　被美色诱惑得怔了一秒，楚斐回过神神情自若地打量着比衣架子还标准的贺彦，视线定格在他那张邪气却精致的脸上，轻笑出声。
　　“你说的那个多管闲事的女生，是我学妹。”
　　似乎嫌说的不够清楚，楚斐笑弯眼周身都带着轻松的气息:“直系学妹。”
　　情不自禁地审视笑意满满的人，贺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低头凑近楚斐几乎是一下子就闻到了对方身上特有的香味。
　　和他喷香水而染上的味道不同，这似乎是来自骨子里的，很淡却又很浓，将他迷的头晕转向。
　　“楚韫是你弟弟吧？”声音逐渐沙哑，贺彦的手撑住墙壁，把人禁锢在狭小的空间内:“你过来，是找他的？”
　　楚斐歪歪头浅笑安然:“不是哦。”
　　清脆得像个小孩子，得到了自己喜爱的糖果而开心。他往旁边挪了一步，永远都是冷静理智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贺彦。
　　看着他的神情逐渐复杂，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深，楚斐忽然笑出来嘴角弯弯的，可眼底细看却没有一点笑意。
　　“贺少，不要最后落到我手上了，知道吧？”他凑近贺彦的耳朵，吐气如兰。
　　察觉到他的心思，贺彦第一时间伸手想要抓住他。谁知道这时候隔壁的房门突然打开，周川眯眼打量着他们。
　　楚斐微微一笑，冲着他挥挥手，就像个精灵一样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等到门关紧了周川斯条慢理地擦干净手指上的水，低垂着眼询问:“怎么？”
　　“他估计惹了人，把我当障眼法罢了。”楚斐轻佻地趴在桌子上，扣到最上面的扣子扯开了两颗，露出一点春色。
　　“对了你之前查的东西呢？”楚斐想起事情，赶紧摆出严肃脸。
　　无奈的周川耸耸肩，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长的可以荡秋千的睫毛在空气中轻颤:“这里。你怎么突然……”
　　“突然改变注意？”楚斐眨眨眼十分明白他的心思，“大概是……发现周围的人不简单？”
　　何止不简单啊……张乐和厉钦快把我不对劲四个字刻在头上了。至于楚韫……挺抱歉的，他上辈子还真没好好观察过，因此对方是不是换了个芯子，他实在是判断不出来。
　　“嗯？”周川挑眉，合上那本看着就让楚斐头秃的专业书。
　　“要是说楚韫当了继承人，你和谢文会开心吗？”楚斐认真询问，亮晶晶的眼睛根本容不下一点虚假。
　　话说这辈子和上辈子唯一对得上的事实，只有周川和谢文对楚斐的态度了。果然是一朵惹人怜爱的小白莲，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和他们混得那么熟了。
　　甚至都能喊谢文这个看见书就头疼的人给自己补习。楚韫的能力确确实实，不容小觑。
　　被问题噎了一秒，周川不解地看着他，手指弯曲轻点桌面:“我为什么会开心？”
　　“而且继承人的位置，该是你的。”
　　周川说的斩钉截铁，楚斐无辜地转转眼珠伸手拿起笔，咻的一下就在指尖开始转圈圈了。
　　“嗯……”楚斐停顿一会儿，非常诚恳地说道:“如果楚韫想要上位呢？你会帮他吗？”
　　你会帮他除掉我这个障碍物吗？
　　“不会！”没有经过思考周川直接做出回答，他皱眉盯住漫不经心的楚斐，心里有点奇怪。
　　周川的心里在想什么楚斐不清楚，但他在听见不会的时候也很震惊。眼神复杂地看了周川一眼，指尖的笔啪塔一声掉到地上，扣紧的笔帽和笔身因为外界的压力分开，露出带着些许墨水的笔尖。
　　“……你……”楚斐可以确定周川和谢文对于上辈子的事完全没有印象，因此对于这个回答……
　　怎么说呢，信是不太信的。
　　“算了，当我没问吧。”
　　如果得出的答案是谎言，那何必再去费心判断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呢？这是最不值得的事情，也是对有限的时间的一种浪费。
　　不喜欢做无用功，也不乐意的楚斐扁扁嘴，转移话题:“对了你学的怎么样了？”
　　并不清楚他的心思的周川不自觉地微微皱眉，眼神里全是不赞同。不过还是很给楚斐面子，回答道:“还行吧。”
　　他说还行了那就是真的还行。楚斐倒是不担心周川在这件事情上欺瞒自己。毕竟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哪不会，需要我帮你理一下思路吗？”他之前好像看见了一段被周川画起来的字，想到可能是对方不会的，表情就变得慎重了一点。
　　周川转转眼球，思考三秒然后飞快地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揉揉楚斐的头发，把那张纸塞到他手里:“你先看，看完再教也不急。”
　　大致浏览过基本内容，楚斐的视线停留在苏清上，忽然笑起来，眼睛弯的比月亮还漂亮。
　　原来是这个苏吗……也是要是苏钰的家世太差，也不至于和贺彦有青梅竹马的关系。
　　“对了。”周川的手指指到某个位置，提醒他:“贺彦和楚韫也是通过他认识的。”
　　“？啊？”这和楚斐想的有一点点不同，他眨巴眨巴眼脑海里推算了一下这三人的交杂的位置。
　　好像……确实是……只能通过苏钰啊。
　　“可是……”可是在那次他包养的时候，楚韫还特意问他苏钰是谁来着……这就很让人迷茫了。
　　也不是说楚韫不会装来骗他，只是……楚斐的眼神沉了沉，他完全没有get到楚韫在这件事上撒谎的理由。
　　不知道他有什么疑惑的周川平静地坐在他面前，等着他回神。
　　思绪乱成一锅粥，楚斐硬是强迫自己把三人当做三条线，从头到尾思考一遍，发现确实交集点只能是苏钰，也只有苏钰。
　　“算了，不说这些了，先解决了你的问题。”楚斐放弃挣扎，这种拥有的情报不多的问题最好还是等多找点料再去理。
　　不然他没办法说服自己。
　　周川低垂着眼，心尖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声音有点哑:“好。”
　　……
　　将几个重点疑点解决后，楚斐一身轻地拿着自己坑来的书，飘飘然地往实验室里走。
　　而此刻的贺彦却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这个打算和自己合作的人，薄唇轻启:“我凭什么相信你？”
　　窝在沙发里，眉见眼梢都写着狠戾的楚韫微微抬眼，手指轻轻地握住干净的杯子，留下五个手指印。
　　“就凭苏钰，够了吗？”楚韫冲着他露出可怜的笑容。
　　不打算被威胁，也根本不会被威胁的贺彦忽然笑出来，他低头道:“不够。”
　　话音落下不管震惊的苏钰，贺彦起身就走。他在楚韫的身后停了一秒钟，语调阴森:“楚韫，你变了。”
　　被说变了的楚韫微微一笑，他抿抿嘴清澈见底的眼底全是阴狠。
　　“你又去哪里了？”张乐幽怨地看着笑嘻嘻的楚斐。
　　停下手中的动作，楚斐微微垂下眸声音温柔:“啊……出去了一下，拿了本书回来。”
　　张乐的视线顺着转移到那本无辜的书上，皱眉。
　　“谁的？”
　　那是一本关于心理学的书，他还真没见楚斐对这方面感兴趣，更不要说去买书了。
　　没想到一眼就被认出不是自己的，楚斐无奈地撇撇嘴，他把手上的试管放回到架子上:“周川的，去找他拿了点苏钰的资料。”
　　不说苏钰张乐都快忘了世上还有这个人了，他的眉间紧得可以夹苍蝇，语气不好:“你和苏钰到底是怎么回事？”
　　帮助一个失足少年，用得着查对方祖宗十八代吗？怕是警察都不会管的那么宽。
　　眨眨眼楚斐十分无辜地对上不悦的张乐，认真而严肃:“查一下啊，不然我怕有人别有用心。”
　　不管是贺彦还是楚韫，都很危险。就冲着苏钰那一言不合就黑化的性子……楚斐感觉可能或许大概他三的危险性不相上下。
　　无语的张乐顿时哑口无言，他叹气把人拉到自己身边，问道:“那你想好怎么敷衍伯母了吗？”
　　“这个嘛。我自有办法。”楚斐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他要是没有记错，这个时间点，他的大表哥也就是实验室的大魔王——鹤远要回来了。
　　他妈那个就差把鹤远当眼珠子宝贝的性子，楚斐感觉自己能逃过一劫，一定能的那种！
　　“对了，鹤学长是两天后到吗？”张乐鬼使神差地提了一嘴。
　　楚斐眨眼，可爱的歪歪头:“是吧。”
　　具体时间他倒是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这段日子前后。
　　所以当楚斐还在实验室里苦逼地沦为社畜的时候，骆晴和楚天已经跑到机场为许久未归的鹤远接机了。
　　鹤远一出来就看见自己的表姨和表姨丈，他的那双桃花眼仿佛自带魔力，一看就让人忍不住春心荡漾。
　　“表姨。”
　　“哎，好好好。”骆晴笑得连嘴角都压不下，自从得知噩耗之后，她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担子了。
　　楚斐这小子谁的话都不听，唯一的例外就是面前的鹤远。


第27章 爆浆的火山石脆皮烤肠（回归的大魔王）
　　半掩的大门又被推开，楚斐头都没抬地吩咐道:“去喊张乐起床。”
　　“嗯？”鹤远挑挑眉，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使唤的一天:“你要不回头看看，我是谁？”
　　感觉声音不对劲的楚斐赶紧转头，看一眼愣在原地随后笑出来:“你回来了？”
　　没有回答的鹤远耸耸肩，他眯眼打量着勉强算得上整洁的实验室。
　　“张乐还没起来？”
　　……啊……这么嘛……楚斐摸摸鼻子，有点想为张乐辩护一下，然后看见鹤远发黑的脸。
　　天大地大，自己最大！
　　“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张乐，楚斐可爱地给鹤远比了个wink。
　　鹤远皱起眉，他审视着笑嘻嘻的人，怎么看都不像妄想症啊。
　　“去喊他起床，赶紧的。”
　　被命令的楚斐难得收好自己的脾气，乖乖往外走。他才走到一半，就听见鹤远那凉凉的声音。
　　“话说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满脸疑惑的楚斐扭头不解地看着他，发现对方是认真的，小脑瓜子飞速的思考了一下，隐约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楚斐认真地开口:“哥，我没问题的。别听我妈瞎说。”
　　闻言鹤远表情一变，他搭住楚斐的肩膀，往前凑了凑，又嗅嗅他身上的味道，心情有点复杂。
　　怎么说呢，他还是挺相信这个大表弟的。所以思考三秒，鹤远眨眼道:“你知道伯母和我说了什么吗？”
　　察觉到鹤远是在试探自己，楚斐抿起嘴，眼底划过暗光随后轻笑:“大概是……妄想症之类的？”
　　医生给他的报告来来回回应该都离不开这几个字吧。楚斐思考三秒，肯定了这种可能。
　　闻言鹤远的眼神沉了沉，搭在楚斐肩膀上的手倏忽间加大力度，把人往下压，直到把楚斐压得比自己矮。
　　“你……”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鹤远的脑子有点乱。
　　楚斐无辜地和他对视，他砸吧砸吧嘴乖乖微微弯腰被鹤远俯视，眼神清澈通透到容不下一点黑暗。
　　“唔……是我想岔了。”楚斐乖巧得仿佛脑袋上都冒出了两只猫耳。
　　“之前被哲学搞得对人生有点怀疑，所以才会去找医生聊一下。”
　　这是楚斐在想了两天后找到的方法。毕竟他自己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人，因为学习而神志不清，那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确实能解释他的异常，可鹤远莫名的就是不相信，他皱眉伸手捏住楚斐的脸，用力一揉:“哲学学地府？你倒是和我说说是哪方面的啊？”
　　这就很尴尬了。楚斐抽抽嘴角，啪的拍开鹤远的手，委委屈屈。
　　“学的是中国神话！”说瞎话都不眨眼的楚斐完全没有良心这东西，他忽悠道:“神话里面不仅有地府，还有玉帝等等，所以我学的有点入迷。”
　　“你又什么时候去学神话了？”终于睡醒的张乐一开门就听见楚斐在瞎扯。
　　尴尬到快扣出两室一厅的楚斐瞪了张乐一眼，他深吸一口气，对上鹤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移开视线摸摸自己的脑袋。
　　清清嗓子，楚斐咳了一声，认真道:“之前和周川交流心理学的时候，顺便了解了一番。”
　　反正不管是什么锅，甩到周·背锅侠·川身上就好了。
　　也不是没可能……鹤远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他把视线转移到头发炸的像鸡窝的张乐，冷声道:“整理好仪容仪表，再进来！”
　　一下忘记了鹤远的性格，张乐赶紧跑出去对着玻璃门抓好自己的头发，再把衣服扯直了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滴溜溜转着的眼睛，时不时飘到低头挨训的楚斐身上，又时不时飘到就差把“你是个傻子吗”刻在头上的鹤远身上。
　　心情有点点奇妙。
　　“咳……”被张乐吸引注意力的两人停下自己原本的动作。楚斐靠在试验桌边，神情微妙地注视着打算英勇就义的人。
　　不小心就和张乐的眼神对上了，一股说不出的气氛瞬间弥漫在实验室里。
　　原本张口就想骂人的鹤远硬是止住了嘴，他打量着两人，沉默半晌后直接抓住楚斐的手往外面带，等到远离实验室把人压到楼梯间内，眉间紧的可以夹死苍蝇。
　　“你和张乐是怎么回事？”
　　他不就出去半年吗？怎么自家表弟莫名其妙就被人拐了？还是那个从头到脚都写着智障的张乐？！
　　楚斐歪歪头表情迷茫但还是乖乖回答:“之前他和我表白了，但没同意。”
　　前不久他妈那件事让张乐又看见了希望，所以这段时间对他比以往更好，可惜他是一个没有福气的人。
　　压根吃不消，所以才会躲着张乐。不过他们到底是一个实验室的，再怎么躲都是要见面的。
　　好在张乐是个聪明人，实在看出他不乐意了，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对于这点楚斐确实挺喜欢的。
　　毕竟一般人都喜欢和聪明人做朋友，不说算不算计，主要是相处起来舒服啊。
　　脑里把楚斐的话过了一遍，鹤远用他那180的智商想了想，十分严肃的告诫楚斐:“不能找智商低的。”
　　？？就，我感觉张乐还挺聪明的鸭。
　　楚斐敢怒不敢言，面对淫威甚重的大魔王懦懦地嗯了一句。原来以为这样就是极限了，谁知道鹤远突然扯开系得很紧的领带，整个人都狂野了几分。
　　“给我写份保证书过来！”
　　真鸡儿离谱，楚斐无言以对他倒吸一口凉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要为这事写保证书！！
　　他上辈子加这辈子，两辈子都没有写过的东西居然要为了压根没谱的事去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楚斐的神情变得非常正经，他往后退一步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哥，保证书就不用了吧，我真的不打算谈恋爱。”
　　“没说不让你谈恋爱。”鹤远反驳:“只是让你不要和张乐谈恋爱。”
　　那小子的智商不太高，楚斐的智商也才勉勉强强，他两在一起再触发一个降智buff，他实验室还要不要了？
　　他们的研究还要不要了？
　　对此鹤远要坚决杜绝这种可能性，眉眼又凌厉起来。
　　不明白为什么鹤远那么执着，楚斐扁扁嘴，他就差对天发誓了怎么鹤魔王还是不乐意啊？
　　“哥，给我个理由呗。”
　　不然真的很迷茫，不明白为什么。
　　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和楚斐大概说了一遍，楚斐的表情从淡定到震惊再到心态崩了。
　　无语凝噎的楚斐只好摆摆手，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拍拍鹤远的肩头，语气慎重:“哥，你以后注孤生了。”
　　谁能想到这人到死心里想的都还是实验呢？难不成他以后是表嫂就是实验了？
　　？？没能理解到他的意思，鹤远回了一个迷惑的表情。
　　不过楚斐也不是个乖的，趁着鹤远思考为什么的时候，一溜烟地往外跑急得像是屁股被火箭烧了一样，几秒钟时间就彻底消失在这栋实验楼里。
　　想着要不要去周川那看看小狗崽子，楚斐还没决定好呢，许久不见的便宜弟弟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了。
　　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楚斐掐指一算发现他已经连续几次碰见人哭了。第一次是吴念念，第二次是苏钰，而这次是楚韫。
　　这三人怕是有什么奇怪的魔咒，连哭都爱聚在同一时段哭。
　　“哥……”楚韫带着双红彤彤的眼睛停在不远处，一副想过来却又不敢的样子。
　　收敛好表情，楚斐漫不经心地走上去，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楚韫身上喷的香水又换了。
　　味道有点像阳光和青草混到一块，满满都是青春阳光的朝气。
　　眼神不由自主地暗了暗，楚斐嗯了一声。他扫了一眼周围，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怎么哭了？”
　　“……嗯……”楚韫吞吞吐吐地始终不愿意说出个理由，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楚斐，把人望得快不耐烦了，才胆小又懦弱地开口。
　　“是……苏、苏钰……”说了半天还是只说了个名字，楚韫的眼睛越来越红，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隐隐约约有掉落的趋势。
　　他这幅作态，实在是让人不能不多想。哪怕是知道他不简单的楚斐都愣了一秒，但是楚斐很快就醒悟过来，嘴角挑起一抹淡笑，眼睛被浅色的阳光折射出波澜。
　　“他怎么了？”
　　顺着楚韫的心意问下去，他很好奇对方会给出一个怎样的回答。
　　谁知道这句话就像个开关，下一秒楚韫就忍不住开始颤抖，他紧紧抓住楚斐的袖子，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流，连声音都是哑的:“是我不好……哥哥……你不要怪他……”
　　“嗯。”楚斐淡定地回答:“我肯定不会怪他。”
　　一瞬间楚斐似乎从楚韫的眼底看见了一丝不可思议，不过也只是一秒的功夫，快得让他怀疑是不是错觉。
　　“那那就好。”死也不愿意说苏钰到底是怎么欺负自己的楚韫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睫毛上却还挂着几颗。
　　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姣好的面容因为泪珠的装饰显得更加无害且貌美。
　　身为颜狗的楚斐看着怔了一秒，随后回过神，心底不知为何地轻笑一声。
　　楚韫真的太会利用自己的脸了……永远都知道，怎样能表现出最大限度的无害以及……可怜。


第28章 洒满孜然的阿拉伯烤串（监听器）
　　可怜吗？确实挺可怜的。但楚斐是个没心没肺，顺带还被叫做冷漠无情的人。楚斐眨眨眼，眼神平淡地望向楚韫。
　　“还有事吗？”疏离的态度和语气就像一把尖刀，猛的一下插到楚韫的心窝，疼得他眼泪汪汪。
　　楚斐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余光忽然捕捉到角落里冒出的头，微微一笑。
　　是苏钰吧，挺久没见了好像长得更好看了。
　　察觉到楚斐的走神，楚韫连哭的动作都停顿几秒，接着拽住他的衣袖，泪眼婆娑地靠近楚斐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哥……”
　　轻轻松松就把袖子给扯了出来，楚斐双手插裤兜挑眉道:“要没事，我就先走了。”
　　支支吾吾半天楚韫都没能想出个好理由，只好看着楚斐越走越远。他深吸一口气，往角落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再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平静得仿佛换了个人。
　　他就不信了，他还骗不到一个楚斐！
　　推开门的时候发现周川不在，楚斐愣了一会儿，然后端端正正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玩。
　　算了，上辈子被咕的次数不少，这辈子再被咕一咕没大问题。
　　猜测周川可能会去哪，楚斐的小脑瓜子转哒了好几圈，最后估计这人可能是出去散步之类的。
　　毕竟现在应该都下课了吧……
　　想入非非的楚斐幻想着奇奇怪怪的事情，结果下一秒耳边忽然捕捉到稀稀疏疏的水声，滴滴答答的……
　　等等……楚斐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还没到洗澡的时间吧。
　　但是楚斐还是不敢相信，他皱眉瞪着手机，深仇大恨得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周川出来的时候发觉椅子被人动过，他忍不住皱眉，一时间莫名其妙地两人的表情格外同步。
　　“谁？”周川敏感地看向门后，厉声质问。
　　……嗯……楚斐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还在滴答着水的头发，喉结情不自禁地移动一下，眼神发亮。
　　衣服半遮住的躯体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楚斐的眼睛忍不住跟着周川的手指游走，最后停在微微凸出来的锁骨上。
　　咕咚。
　　！！美色简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楚斐被迷的脑子都不清醒了。他乖乖听话一步一步地走出去，原本紧绷的周川在他出来的一瞬间放松下来。
　　把浴巾随手搭在椅背上，周川挑眉微笑:“你怎么过来了？”
　　“现在才五点吧，你怎么就去洗澡了？”
　　楚斐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绕绕绕的手指。
　　“跑圈了。”周川往右边偏偏头，拿着毛巾慢慢擦头发。
　　慢得楚斐都着急得想要自己上手了。
　　不过好在他还是控制了自己，摇摇亮屏的手机笑嘻嘻:“我和你说了，你没回我。”
　　“可能在跑步。”水珠溅落在地上，周川皱皱眉，又拿了张纸巾擦干。
　　对于他这个龟毛的性格，楚斐叹气心底告诫自己眼不看心不烦，千万不要和周川置气。
　　“……对了，找我有事吗？”周川看出楚斐的想法，无奈地耸耸肩。
　　“就……来问问你狗崽怎么样了。”楚斐摸摸鼻尖，声音也小小的。
　　周川目光深沉地望着楚斐，把人盯到额头冒汗才低下头，轻笑地蹭蹭他的额头，沐浴露的清香几乎是扑面而来。
　　“给它取个名字？”
　　眼神迷离地看着周川张张合合的嘴巴，楚斐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痛使他清醒过来。
　　随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楚斐把视线移开深吸一口气。
　　“那就叫，薯片？”
　　莫名其妙就冒出这个想法，楚斐小心翼翼的询问。
　　虽然感觉要问周川挺奇怪的，毕竟那只是他的狗不是吗？
　　周川哭笑不得地放下毛巾，他揉揉楚斐的头发，一言锤定:“你喜欢就好。”
　　“那就叫薯片！”眼睛瞬间亮起来，楚斐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瞳孔里全是周川的美貌。
　　“嗯……”周川压低声音，他摸摸楚斐的脸鬼使神差地叹了一声。
　　？？怎么了吗？楚斐迷惑地看回他，薯片这个称呼不好吗？一听就能激发干饭人的食欲！
　　发现楚斐又走神了，周川不自觉地抿起嘴，他硬是凑到楚斐的面前，咬牙切齿:“你在想啥？”
　　“没没没，就是小狗现在怎么样了？”一激灵回过神的楚斐赶紧提问。
　　周川指指旁边的小盒子，楚斐顺势走过去，一探头就看见睡得正香的薯片。好奇地伸手戳戳它的肚皮。
　　软乎乎的，比那便宜弟弟可爱多了！！！
　　“刚吃饱吗？”
　　闻言周川点点头，他小心的抱出小狗，放到楚斐的掌心里:“你什么时候带它走？”
　　“……能再寄养一段时间吗？”楚斐实在不敢让鹤远发现这个小可爱，鹤远那性格估计能把狗崽子直接丢出实验室的那种。
　　没有收到消息的周川怔了一会儿，接着温柔道:“可以啊，你什么时候带回去都可以。”
　　并不知道这人原来骨子里这么爱动物的楚斐表示大吃一惊，他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小狗，然后用指尖戳了戳那张皱起来的脸。
　　“嗷……”小狗睁开眼，还没长牙的嘴巴紧紧的咬住楚斐的手指，暖乎乎的瞬间将微凉的指尖染上温度。
　　被萌的心都颤了一下，楚斐不断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能弄伤它，因此只是轻轻地将手指抽出来。
　　磨牙棒不见了的小狗张嘴嘤嘤嘤地叫唤几声，纯黑色的豆豆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个陌生人。
　　楚斐歪歪头，有点好奇地朝周川打听:“他对外人也是这么亲近的吗？”
　　周川摇头否定了他的问题:“大概是还记得你的味道。”
　　狗这类动物的嗅觉都是很灵敏的，不然也不会被训练为警犬。
　　说起味道楚斐忽然想起楚韫身上的香水，他抬头眼底闪着光与热:“对了，那瓶树莓味的香水，是哪家店的？”
　　“纪溪。”周川回答后停顿一秒，“怎么了，楚韫不是已经送你一瓶了吗？”
　　楚斐好像没有收藏香水的爱好吧。
　　“……没事。”楚斐含含糊糊地说，他逗逗又准备入睡的薯片，最后恋恋不舍地放下他，抽出一本研究哲学的书。
　　灿烂一笑，天地间仿佛都因此失色。
　　“这本书我借走了，等一周后我再还你？”
　　……莫名其妙地沉默半晌，周川点点头:“好。”
　　拿着哲学书从1栋宿舍溜达到3栋，楚斐刚推开门就发现宿舍里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还是两个，他不想让他们碰面的人。
　　“哥。”
　　“楚斐。”
　　楚韫和鹤远同时开口。鹤远面色难看地看了楚韫一眼，接着注意到楚斐手上拿的书，语气更加不好了:“怎么还在研究哲学？”
　　研究研究等以后哪天你变态了来考我啊。楚斐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将书随意的放到桌上，乖巧地露出个笑容。
　　“哥，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鹤远的声音很冷，楚斐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了。
　　原本是来看他的，结果他不在宿舍反而撞到了这个名义上的弟弟。
　　理清楚思绪，楚斐朝着楚韫点头当做打过招呼了，才给鹤远倒了杯水:“实验室出了什么问题吗？”
　　对于一个研究狂人，楚斐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没有啊。”鹤远眼神复杂地看着楚斐，他拍拍楚斐的肩膀，压低声音:“你这个弟弟是怎么回事？”
　　表姨和表姨丈并没有和他说。
　　“就，一个弟弟。”楚斐明显不想说这个话题，他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拿着礼物盒的楚韫眨了眨眼。
　　这个礼物盒里装得是什么呢？这么小，应该不会是香水之类的……回忆了一下楚韫上辈子送给自己的礼物，楚斐大概有了推断。
　　他的眼神依旧犀利，楚韫的后背都快被冷汗浸透了。他吞了口口水，谨慎地往前走了一步，像只受惊的猫。
　　“哥……对不起，我不该和苏钰吵架的。”楚韫的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可他还是接着道，“这、这是我赔你的礼物，对不起！”
　　“对不起”喊得快把楚斐的耳朵震聋了，他还没表示原不原谅，楚韫就一溜烟地跑走，只留下那个孤苦伶仃的礼物。
　　鹤远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那个礼物，努努嘴:“不拆开看看？”
　　他都这么说了，楚斐也就直接拆掉了外面的包装。
　　果然还是上辈子那件东西啊——一条镶嵌着红色碎钻的项链。
　　不得不说楚韫这崽子虽然不是好人，但对他的爱好确实拿捏得死死的。楚斐无聊地把玩着项链，鹤远却皱眉一脸的深仇大恨。
　　严肃到楚斐自动自觉把项链奉上，同时道:“哥，你要喜欢就送给你了。”
　　反正他也可以自己买，不缺钱。
　　谁知道盯了那么久的鹤远摇头严肃且坚决的拒绝了他。虽然拒绝了，鹤远还是拿过那条链子，细细地摸了一遍然后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难看到楚斐有生以来第一次见。
　　“你这个弟弟不安好心。”
　　啊？楚斐懵了一下，他的心里万马奔腾甚至怀疑鹤远是不是有透视之类的特异功能。
　　“这上面，有监听器。”鹤远的手指停在某个小红钻上面，他阴沉着脸要把项链丢出去。
　　心里震惊到生吞一头鲸鱼，楚斐马上反应过来，他阻止了鹤远的动作把项链快速地塞回盒子里，回忆起上辈子突然泄露的实验数据脸色也难看得一批。
　　不过他还是很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楚斐把项链锁到隔绝信号的柜子里，认真地看着鹤远，带着几分恳求:“哥，你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以吗？”
　　“为什么？”鹤远不解地问道。
　　“因为啊……”楚斐停顿一秒，声音温柔得能溺死人，“我要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啊。”


第29章 清脆爽口的青椒炒土豆（奇怪的三人组）
　　“好。”鹤远答应下来，表情有点复杂。
　　当自个是个瞎子的楚斐默念看不见看不见，他”随意“地翻开一本笔记满满的书道:“哥，你还有事吗？”
　　太害怕这位魔头了。他这个小可怜并不打算在实验室被骂，在宿舍还要挨怼说自己没智商。
　　理解到他的意思，鹤远轻笑着捏住他的脸，用力搓揉:“智障表弟。”
　　想反驳但不敢.jpg
　　楚斐默默目送超高智商的大表哥离开，等到连影子都见不着了，整个人立马放松下来葛优瘫在座椅上，要不是还有几根骨头撑着怕是能直接化成猫饼。
　　张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楚斐一副快死的样子，他歪歪头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把软化的人拉起来重新塑型，张乐喂了人一片薯片眉心微蹙。
　　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楚斐叹气乖乖爬起来手臂勾住张乐的脖子快瘫在他身上了:“又被鹤远骂智障了。”
　　嗯……这就很正常了。张乐无言以对，只能拍拍他的脑袋安慰他。
　　“对了，那只小狗呢？”张乐熟练地将桌面整理好留下几本楚斐常用的，其他全塞到一边的书架上。
　　不说还好一说楚斐就想起那只萌到流鼻血的生物，黯淡无光的眼睛聚焦起些许星光:“还在周川那，带回来鹤远会弄死我的。”
　　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加他实验室时长，多布置项目作业。
　　想了想鹤远那嗜实验如命的性子，张乐倒是能理解了。他摸摸楚斐的头，转移话题:“你后天那个联谊会要去吗？”
　　联谊会难得喊上他们物理系的，当然张乐大概能猜到他们心里想的东西。
　　就是要找楚斐这位大美人去撑场面，他可听说了有挺多人都是冲着楚斐来的。
　　忽然提到联谊会，楚斐思考三秒挺想拒绝的。
　　想起前不久碰见的贺彦，以及对方喷的那瓶香水。
　　“好。”
　　虽然楚韫送了一瓶同样都是树莓、薄荷为后调的香水给他，但是味道和贺彦的似乎不太一样，比他喷的那种要淡一点，薄荷的味道和树莓的香甜并没有很好的融合到一起。
　　可是之前在楚韫身上闻到的，却和贺彦的……
　　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神情情不自禁地沉了沉，楚斐扒拉出一本书，翻到其中的一面凝视某一行，手指微微弯曲。
　　联谊会的那天，校园里到处都充斥着兴奋与激动，随便到一个角落都能看见为了联谊会细心打扮的人。
　　而还埋头在实验室里的楚斐和这一切格格不入。楚韫推开门，露出温暖的笑容犹如天边的太阳:“哥哥，你还不去换衣服吗？”
　　施舍地看了他一眼，楚斐晃晃试管里的液体语气平淡:“没必要。”
　　他站在联欢会上，哪怕没有打扮，凭着身份和容貌都会有一堆人蜂拥而上。楚斐深知这个道理，他将液体缓慢倒入宽口瓶里。
　　粉色与深绿色的溶液逐渐融为一体，变成粉绿色倒映在浅色的瞳孔里，仿佛都蒙上一层奇异的色彩。
　　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一噎楚韫沉默半晌，又乖乖地帮他收拾凌乱的桌面，低声喊道:“哥哥。”
　　并不打算理他，也真没理他的楚斐耸耸肩，他摸摸自己的鼻尖刚想说什么，门忽然推开了。
　　两条大长腿从门外跨进来，听熟悉的脚步声楚斐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哪位了。
　　“不是说回宿舍睡觉吗？”
　　张乐抓抓乱成鸡窝的头，严重睡眠不足的眼睛还泛着红血丝:“鹤远要来。”
　　了然的楚斐瞅了他一眼，好心提醒:“去洗把脸。”不然会挨骂的。
　　洗完脸的张乐终于看起来清醒一点，他随手拿起挂着沙发上的白大褂，伸手穿上。楚韫皱眉瞪着张乐，半秒后噔噔噔地跑到楚斐身边，亲密地拉住他的手。
　　“哥。”
　　歪头看他，楚斐不明所以地眨眼。这瓜娃子到底想要做什么？怎么一天天都这么闲来缠着他？
　　“你不和谢文一块去吗？”
　　漫不经心地提问。张乐换好衣服走到他身边，稍稍伸手，楚斐就理解了把自己手中的宽口瓶塞到他手里，并且用纸巾擦干净手指。
　　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不容许任何人插足，楚韫被排斥在外，心情复杂。
　　只是作为一个重生的人，楚韫的心态特好。几乎是一秒内又变成之前可怜的神情，他谨慎地抬起头，泪汪汪的眼里含着一湖春水。
　　“我想和你一起。”
　　更加他脑回路的楚斐难得开了善心:“和谢文走比较好。”
　　和他一块去……便宜弟弟估计走到一半，自己就会离奇失踪的那种。
　　楚·平平无奇失踪小天才·斐十分清晰自己的不足之处，想到这他安抚地摸了摸楚韫的头，眼底隐藏着不耐烦:“快点去找谢文。”
　　“我……”楚韫想要拒绝，可是察觉到楚斐眼底的情绪，他的呼吸忍不住微微一顿，可怜委屈。
　　说曹操曹操到。这头楚斐刚赶人，下一秒谢文就出现在他们的实验室门口。还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挽起的袖口和解开的扣子给人添了几分浪子气质。
　　虽然楚斐感觉谢文哪怕穿的整整齐齐也掩盖不了他骨子里透出来的纨绔气息。
　　“小斐，走啦。”
　　被喊的楚斐茫然地看了谢文一眼，随后撇撇嘴干脆利落的把楚韫推出去:“他陪你。”
　　？？你有毒吧？
　　谢文满脑门都是问号，甚至怀疑楚斐是不是被人换了个脑子，变蠢不少。
　　“谁要他陪了？我要你！”谢文哼了一声，大步走到楚斐身边捏住他的脸，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不是，你是不是有病病？楚斐同样满脑子问号的回看谢文，啪叽一下打开那肮脏的手，冷漠无情:“放手，脏。”
　　“你居然嫌弃我！！！”
　　听语气就知道谢文的心里有多恼火，楚斐乖乖地眨眼，接着笑着脱掉外面的白大褂转头吩咐用报纸盖脸不打算见人的吴念念:“等等的观察你来。”
　　“不要……”吴念念闷声闷气的回答。
　　闻言楚斐挑眉，稍重地把试管放到桌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赶紧的。起来。”
　　昨晚也不知道这小孩去做啥了，今早过来的时候就差靠在墙上入睡了。好心让人睡到下午，结果还是不动，就很过分！
　　报纸终于往下移了一点，吴念念露出眼睛，委委屈屈地望向楚斐:“学长～”
　　谢文熟练地把溶液导入特制的容器里，闻言轻笑:“别喊，没用的。等等鹤学长要过来，所以赶紧起来。”
　　硬生生把睡神喊起来了，楚斐才放心的和谢文往外走，谢文的脸上爬上一丝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就停在了脸上。
　　厉钦带着打扮好的苏钰过来，他挑眉看着奇怪的三人组，好奇地询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其他不说，冲着楚斐对楚韫的警惕心，就不该在这种场合再捆绑在一起啊。
　　“他们来找我。”楚斐指指两人，简短的解释了一下。
　　打量着略显羞涩的苏钰，楚斐挑挑眉对着厉钦比了个大拇指:“你很厉害。”
　　对比以前穿白色衣服的苏钰来说，米色显然更适合他。原本柔和的面容被微暖的颜色衬得更没杀伤力，一颦一笑皆在心尖。
　　被夸奖的厉钦毫不心虚地收下夸奖，他拍拍苏钰的肩膀:“过去吧，今晚楚斐应该会带着你。”
　　一瞬间苏钰的眼睛亮的比星星还闪耀，他忍不住期待地看着哪怕穿平常衣服都好看到窒息的楚斐，讨好道:“楚少。”
　　随意的挽上袖口，楚斐并不打算在联谊会上显得太严肃，他朝着厉钦伸手，示意。
　　成功对接上脑回路，厉钦翻个白眼拿出塞在口袋里的手表:“我说你宿舍钥匙都能随便给人，真不怕有人贪钱啊？”
　　就他手上这表就近二十万。厉钦去楚斐宿舍找的时间，还看见了更贵的手表，一个几百万的那种。
　　对此哪怕厉钦也挺有钱的，也忍不住嫉妒楚斐。
　　“不至于吧。”楚斐啪塔一下把手表扣上，微亮的碎钻镶嵌在周遭，最中间点缀着一颗克拉的极品蓝宝石。
　　时针一点一点地往下一个目标移动。楚斐微微垂下眸，认真思考三秒:“就算被偷了，也能找回来。”
　　这话是真的，绝对能找回来，就算把学校给翻了都会给找回来的。
　　厉钦瞬间哑口无言，他啧了一声盖住自己的眼，莫名烦躁:“赶紧走赶紧走，不想看见你。”
　　被嫌弃的楚斐扁扁嘴，不过没有太多纠结而是乖乖地拉住不敢动弹的苏钰，扭头温柔道:“别怕，他就嘴巴不饶人。”
　　“好。”苏钰软乎乎地回答，眼睛亮晶晶的。
　　将谢文和楚韫两人抛下，楚斐将人带走后，厉钦忽然想起某些事转头看向一脸怒容的谢文，抿嘴轻笑。
　　“对了谢少。”厉钦停顿几秒，“最近还是少来找楚斐吧。”
　　“他最近应该不太想见到你。”
　　撂下这句话，厉钦就轻飘飘地离开了，遇到过来巡查的鹤远还好心情的点头打招呼，笑嘻嘻的样子像只狐狸。


第30章 酒酿桂花奶芙雪顶（棒打鸳鸯）
　　并不知道为啥厉钦高兴的忘乎所以的鹤远选择无视，他看见黑脸的谢文，脑瓜子转了转似乎找到了原因。
　　“远哥。”臭着脸的谢文乖乖喊了一句。
　　鹤远收回自己的眼神:“嗯。还不去联欢会？”
　　他虽然不参加，但还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还知道楚斐今晚的同伴是苏钰这小孩子。
　　抓抓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头发，谢文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抬腿就走，连瞄都没瞄楚韫一眼，可谓是十分的冷漠无情。
　　察觉的鹤远倒是看了一眼哭哭唧唧的楚韫，然后进入实验室，把这一堆妖魔鬼怪都给关到外面，不受打扰。
　　被众人心心念念的楚斐自然不知道自己走之后发生的事情，他正牵住胆小的苏钰往中央走去，时不时和熟人亲切的打招呼，眼底似乎泛着光可仔细看却只能看见漫不经心。
　　“以后都要认识的。”楚斐无奈地看着紧紧拽住自己衣袖的苏钰说道。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苏钰用余光扫了一圈，又躲到楚斐的身后委屈道:“我不想见他们……”
　　这句话有挺多种理解意思的，楚斐的眼底微沉，轻拍他的后背嘴角还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没事的。”
　　前不久周川查清楚了苏钰的祖宗十八代，楚斐看那份资料的时候，总觉得苏钰差点连底裤品牌都被扒的一干二净。
　　详细到让人心疼。不过他由此意识到，上辈子输给周川，真不冤。毕竟他的情报网真没人家的发达且详细。
　　苏钰，苏家次子，以前苏家发达的时候就不太出现在人面前，和苏家长子不是一个母亲因此从小就被嫌弃。后来苏家因为站错队而败落，苏钰由于缺学费的原因跑去做男公关。
　　这些东西楚斐倒是第一次查的时候就知道了，他震惊的是周川给他的资料里，还有苏钰和贺彦的关系。
　　据说这两人是青梅竹马，从小就玩到一起，后来苏家败落时贺彦离开了本市，两人好几年没联系。
　　直到苏钰上学，才重新遇见。
　　而他们其中的纠缠离合除了本人应该都不清楚，楚斐当时震惊得快吃下一头鲸鱼了。
　　他原本以为，苏钰和贺彦只是单纯的认识，谁知道这两人似乎有一段？？这样看，他就真的很像那个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
　　奇思妙想的楚斐表面装得风度翩翩，苏钰被安慰得一愣一愣，他不禁怀疑地打量着站在自己身侧的楚斐，再盯了几秒之后确定了。
　　楚斐在分神，不仅在分神还可能是陷入自己的脑海，拔不出来了。
　　一瞬间苏钰有点无语，他拍拍楚斐的手臂，在对方回神之前摆出可怜的表情:“我们回去好不好？”
　　您这是浪费了厉大佬的宝贵时间。楚斐在心里暗暗吐槽，可脸上依然带笑而从容的拒绝了:“没事的，他们什么都不敢说的。”
　　火光石电间苏钰明白了，自己的底估计都被楚斐扒干净了。原本只是装着害怕，这下是真的有点害怕。
　　这段日子说得好听是楚斐在包养他，实际上楚斐就给了他一张卡，连看都很少看他，每一次两人还不容易有点相处时间都会被人打断。
　　而他现在绝对不能失去这个金钱来源！
　　想到这里苏钰的眼中满是坚定，他朝着楚斐露出软软的笑容，乖乖地答应了下来。
　　不知道这人的脑子里已经走了十八弯的楚斐眨眨眼，他刚想说什么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扭头看过去，不是那个可怜兮兮的楚韫是谁？
　　用余光瞄了周遭一圈，楚斐发现除了楚韫居然没有别的熟人在，心底有点惊讶。
　　“和谁过来的？”挑起苏钰垂落在眼角的碎发，帮人撇到耳后，楚斐漫不经心地问道。
　　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的手，楚韫咬紧后糟牙不知道废了多少忍耐，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上去把楚斐的手拉下来。
　　“自己来的，哥你都不等我。”
　　有点撒娇的味道，楚斐惊奇地看了闹小脾气的楚韫，眼神霎时有些恍惚。
　　说起来上辈子后面的时候，他和楚韫的关系还是可以的，楚韫也会和他撒娇闹小脾气，当时想着这是自己弟弟，他也乐意在小事上让着对方。
　　只是没想到让着让着，把命都给让了出去。
　　而这辈子他已经尽量减少两人的接触了，就算有接触他也永远是淡淡的样子，没想到楚韫居然还是这么的……
　　一瞬间楚斐有点说不出心里的滋味，不过他承受能力好，不一会儿就恢复过来无奈地耸耸肩:“我要是不陪着他，他会和我闹小脾气的。”
　　苏钰理所应当地成了最好的挡箭牌。楚斐看似深情地和苏钰对视半晌，轻笑道:“对吧，小钰？”
　　知道自己终于有作用了，苏钰赶紧点头，把自己会闹小性子的样子演得活灵活现。
　　“对啊，毕竟我害怕这种场合，像韫哥哥你肯定就比我大胆很多，有时候我真的超级羡慕你的。”
　　演完还不忘吹捧一番，楚韫的脸色难看的足以吞人了。
　　楚斐微微勾唇，把人往自己的身边揽了揽，略带歉意:“那边好像有人在找我，我先失陪了。今晚玩的开心啊。”
　　直到楚斐搂住苏钰的腰走到角落里了，楚韫的神情彻底阴沉下来，他的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散发着恶意地盯着两人消失的位置。
　　也不知道楚斐这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也重生了？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楚韫的脸色不禁一变，拼命安慰自己肯定只是想多了，不可能的。
　　要是楚斐真的重生了，应该在一开始就弄死他了，而不是等到现在还没对他下手！毕竟自己可是让周川亲手挖了他的异能源！！
　　被猜测吓到的楚韫脸色发白，根本没注意到已经走远的楚斐不知道什么时候扭头轻轻扫了他一眼，将他的神情变化全收入眼中。
　　“看什么呢？”贺彦和楚斐碰了碰杯，他不自觉地将目光停留在苏钰身上，欲言又止。
　　“没。”楚斐回神，他松开苏钰对着贺彦抱歉的笑了笑:“没想到我随手挑的人是贺少你的心头好。”
　　“嗯？”贺彦挑眉，深黑的瞳孔里流转着不明的光，静静地看着楚斐。
　　苏钰倒是紧张地连掌心都冒汗了，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楚斐，再看看贺彦，心脏怦怦跳得仿佛下一刻就能从胸膛中蹦出来。
　　“我呢当初只想拯救一下失足少年，真什么都没做。”
　　楚斐这话无疑是表明了态度，看着苏钰快哭出来的眼睛，还是安慰道:“你放心我答应过的都不会变，学费和生活费我会帮你出，房子你也继续住着。”
　　“我们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在楚斐的小脑子中有一个非常完善且简单的逻辑。谈了恋爱的人会智商下降，所以如果苏钰谈恋爱了，就代表智商降低了，就没办法毁灭世界了。
　　为此楚斐双手赞成他两在一起，甚至要是有问题的话，他真的可以帮忙解决的！！
　　没想到居然听见了这种话，苏钰和贺彦都愣住了。贺彦回过神，眼神复杂地看着满脸抗拒的苏钰，苦笑地摇摇头:“楚少，你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不算。”
　　正确来说，是周川什么都知道。
　　“不过先谢谢你的好意了，现在估计不太可能。我对苏钰也只是当弟弟那样看。”
　　怀疑地对上贺彦真挚的眼神。
　　不是，当弟弟当妹妹什么的，最后当着当着就上位了啊。
　　“我是认真的。”楚斐再一次强调，生怕自己真毁了别人的姻缘。
　　他看着惴惴不安的苏钰，提出另一个解决方案:“你要是害怕自己得到的会被人说，那以后你可以帮我负责搞公寓里的卫生，相当于保洁，包吃包住。”
　　这样哪怕以后有人想要那这件事来说，也找不到什么问题。
　　原来还十分害怕的苏钰一下子被楚斐的脑回路逗得哭笑不得。公寓原本每天就有钟点工上门搞卫生的，他完全帮不上忙。
　　而且想到自己住在设施齐全的公寓里，而楚斐只能在宿舍和别人一起睡。苏钰忍不住鼓起勇气小声提议:“楚少，要不你搬回公寓睡吧？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
　　“太远了。”楚斐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他把人往贺彦的方向一推，眉眼间全是认真:“有什么误会就好好说清楚，不要憋在心里。”
　　“要知道世界上每一秒都有人在失去生命，如果没有好好把握机会，说不定这辈子都没办法说清楚了。不要把一件能完成的事，变成离世前的遗憾。”
　　上辈子的他虽然没有听过这两人的消息，但是从各种角度来说，误会的几率应该是最大的。
　　如果是一个误会而导致的悲剧，甚至是终身的遗憾，那很不值得。
　　用心良苦的楚斐说完就默默退场，将空间留给这两人。苏钰深呼吸几次控制住情绪后才敢对上贺彦的那双眼睛，他的鼻子忍不住发酸。
　　“为什么当年，你要离开？”


第31章 芋泥复古蛋糕奶茶（为什么）
　　记忆中未解答的问题很多，或许被人深刻铭记，或许被人遗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为什么，你当年要离开？”苏钰执着地瞪着贺彦，眼里泛着水光。
　　……沉默了好久，贺彦终于低下头与执拗的苏钰对视，他谨慎地将手放在苏钰的头顶上，停顿数秒到底还是没有放下去。
　　“对不起。”
　　没有任何的理由能解释，贺彦选择用道歉来表明自己的真心实意。
　　“当年是我太不理智了，才会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那年庞大的苏家轰然倒台，众人避之不及，而他也是众人的一员。因为害怕，害怕自己家被苏家连累，所以连见一面苏钰都不乐意。
　　甚至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名义上说去国外读书，实际上不过是为了逃避。
　　贺彦想到这又挪动了一下嘴唇，真诚且真挚地给苏钰鞠躬:“对不起。”
　　要不是他这个黑化点，苏钰上辈子不可能走上歪路，更加不会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是他的错，一个小小的错误，竟然引发了一系列的局势动荡。
　　看着道歉的贺彦，苏钰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眼泪一颗一颗地从眼角滚下来，心脏酸涩到连骨头都是疼得。
　　视线被眼泪模糊，苏钰过了好几分钟才重新聚焦起视线，手指握成拳，用力到指甲印深深地印在掌心中，他苦笑一声:“没事。”
　　最艰难的日子他都熬过去了，现在好不容易过得好了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有出来捣乱！
　　越想越委屈的苏钰吸吸鼻子控制住哭的欲望，红彤彤的眼睛瞪着贺彦，语气认真:“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不想看见你。”
　　撂下这句话，苏钰直接离开了会场，完全无视了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以及意味不明的打量。被拒绝地愣在原地的贺彦反应过来后苦笑一下，他无奈地看着苏钰越来越小的背影，想追上去可碍于他的话，到底还是没动。
　　算了吧……让苏钰好好冷静一下，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
　　“我说……”
　　听见声音的楚斐抬头，指间还夹着一根燃烧到一半的烟，看见来者他手忙脚乱地把烟按到烟灰缸里，留下几道黑灰色的痕迹。
　　“你怎么过来了？”有点心虚地看向周川，楚斐眨眨眼。
　　周川眉头紧皱，眼神似乎有说不出的无奈:“少抽点。”
　　他这个周第一次抽烟，就被抓了个正着。哪怕是能言善辩的楚斐对于这个几率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和反驳了。
　　把抽烟的痕迹掩盖好，楚斐对上周川的眼神，无辜地用下巴指指旁边的座位:“怎么过来了？”
　　周川这位大男神一向对联欢会什么的，不感兴趣。
　　这次居然会来，难不成看上宴会上的某一个了？快速略过今晚见过的人，楚斐最后确定好人选。
　　不是为了苏钰就是为了楚韫。不过苏钰应该不太可能，最大可能还是为了楚韫。
　　“……来看看。”周川沉默一会儿才回答。
　　他不乐意说，楚斐也没打算逼人说，因此只是笑了笑没有太纠结这个答案。他随手拿起一个糖果丢到周川的怀里，眼角眉梢都是漫不经心。
　　“吃吧。”
　　眼神不由得变得更加深邃，周川的喉结微微滚动，半晌后慢慢剥开糖纸，犹如星河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躺在手心中的糖果，忽然扯出一个轻笑。
　　“小斐，你是真的喜欢苏钰吗？”
　　“唔……”也不知道苏钰和贺彦两人谈成什么样了，楚斐迟疑了一下，“不算吧，但对这小孩挺有好感的。”
　　“苏钰挺好的，可能有时候做事心眼多了点但有心眼总好过没心眼。”
　　他上辈子不就是因为太没警惕心死的吗？
　　周川不自觉地弯起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表情复杂。
　　“确实。”肯定了楚斐的话，周川摸摸他飘起来的黑发:“所以你也要多注意点你周围的人。”
　　说不定就藏着那些不怀好意、别有居心的人。
　　实在想不出除了楚韫还有谁有时间且有余力来害自己，楚斐无奈地笑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语意不明地嗯了一声。
　　手机屏幕的光反射在楚斐的脸上，又长又翘的睫毛时不时上下煽动，微微抿起的嘴唇稍稍上勾，露出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在专注地看手机，而旁边的周川却在专注地看着他，眼中的深意如同化不开的浓墨，随时都能将人吞没。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呆在角落里，等到宴会差不多到了一半，花蝴蝶谢文终于闪亮登场。他驾轻就熟地和场上的人交际着，时不时往楚斐窝着的角落投去眼神。
　　被扫了三四次的楚斐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朝周川点点头示意自己先离开一下。
　　“现在才过来？”人群自动给楚斐让出一条路，楚斐顺利地走到谢文旁边，搭住他的肩膀。
　　这时的楚斐还不忘用余光扫了周围一圈，发现贺彦还在但苏钰已经不见了。他情不自禁地皱皱眉，怎么回事？两人没谈拢，闹翻了？
　　正思考着原本在和别人应酬的贺彦忽然扭头对上他的眼神，贺彦挑挑眉，电力十足得朝着楚斐比了个wink。
　　不把贺彦丢到发电厂还真是浪费了。楚斐在心底默默吐槽，但脸上表情丝毫未变，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是谁不等我的，还嫌弃我来的慢？”谢文不爽地拽回楚斐的注意力，他拍拍楚斐的肩膀，靠在他的肩上:“贺彦这几个月在圈里挺出名的。”
　　“你两什么时候勾搭上得？”这句话是压低声音问的，楚斐诧异地看着一脸认真的谢文，一瞬间有点哑然。
　　不过他思考半晌，总不能把因为苏钰而认识的这个理由说出去吧。
　　“秘密。”楚斐笑着用食指抵在嘴唇上，冲着他眨眨眼，霎时间流淌的星河似乎都被固定在了原地，所有的光芒汇聚于他，美得让谢文晃神。
　　把人勾的三魂六魄都没了的楚斐飘飘然地离开了此处，他站在离贺彦不远的地方，等他们谈完才不急不慢地走到贺彦身边。
　　“谈谈？”楚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贺彦莫名其妙就想起上次不小心撞到的楚斐，刚刚洗完澡还带着水珠的楚斐看起来非常可口。
　　“好。”手里的酒杯被放到一边，贺彦乖乖和楚斐往外走，直到上到天台忍不住笑着道:“怎么是打算把我推下去吗？”
　　“我没这么傻。”楚斐不在意他的态度，他随意的趴在天台边上，几十万的衬衫沾到边边的灰尘留下几道深深浅浅的痕迹。
　　“就算要推，我也会先做好不在场证明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贺彦一愣，随后眼神发暗地盯着他的背影，又高又瘦仿佛一只手就能把人控制在怀里。
　　“你找我什么事？”
　　楚斐回过头，眼里是说不出的深意:“你身上的香水挺好闻的。”
　　他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因为香水，而贺彦和楚韫扯上关系也是因为香水，这样看来……可以叫做香水的缘分吗？
　　“哦，这是我爸爸自己调的。他是一个调香师。”贺彦似乎已经解释了很多遍，对于这句话张口就来。
　　“原本还想问你哪里买的，看看能不能买到。这样的话就算了。”楚斐装出可惜的样子，心底却更加确定了贺彦和楚韫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原本也应该就这样算了，贺彦却鬼使神差地开口:“没事，等我回家的时候问问我爸看看能不能多调一点，给你。”
　　“这不太好意思。”楚斐露出个微笑，他冲着贺彦摆摆手语气认真:“太麻烦你们了，算了吧。”
　　他只是想用这个来确认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真的打算欠下一个人情。
　　要知道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既然楚斐坚持不需要，贺彦也只好把那句不麻烦咽回肚子里。他目光如炬地望着楚斐的侧脸，试探地打听:“听说楚少你是在酒吧里找到小钰的？”
　　“嗯。”楚斐没有过多掩饰，“那天确实运气不错。”
　　虽然他是有小心思才跑过去的，但是在后来的相处中确实对苏钰这个小孩颇有好感。
　　“苏钰看着软实际上心比谁都硬。你要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好好道歉用时间去磨一磨，说不定能过去。”
　　楚斐也只能言尽于此，他总不能说以后的世界末日就是这个小屁孩造成的吗？
　　他要敢说出去，下一秒精神病院就多了个名叫楚斐的病人好吧。
　　总觉得面前的楚斐不太对劲，贺彦表情复杂地听着他的话，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在心里暗自打定主意，要再去查查这人。
　　说起来……上辈子楚斐是被那个弟弟害死的吧？贺彦当时回国之后确实没怎么和楚斐见过面，对于楚斐的消息全是靠道听旁说听来的。
　　理由大概是，楚斐一心扑在实验上，几乎不出现在浪费时间的聚会上。
　　不过这辈子他倒是碰见过好几次……想到这里贺彦的眼神就变得有点难以描述，他看着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真的想帮自己的楚斐，忍不住开口提醒。
　　“小心点楚韫，虽然说的好听是你弟弟，但你们到底不是一起长大的。”


第32章 胖嘟嘟的奥利奥雪媚娘（怀疑）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提醒自己小心楚韫了。楚斐总感觉有点奇怪，他打量着一脸认真的贺彦。
　　真看不出对方有说笑的意思。
　　“……不是。”纠结的楚斐死死皱着眉，思绪乱得打结:“为什么要这样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死在那人的手上。”贺彦淡淡的开口，瞳孔里是说不清的漠然。
　　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自己周围是不是又和自己一样的重生者的楚斐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说重生这件事不对劲，而是……这群人所经历的仿佛和他经历的不太一样。
　　按照他的上辈子，就算真的重生了对不起他的人也只有周川、楚韫、谢文三人，不管如何也轮不到别人来提醒他，对吧？
　　但现实就是如此魔幻，在经历了厉钦、张乐以及现在的贺彦之后，楚斐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世界出了问题。
　　或者他出了问题。
　　这种二选一的问题……怎么说呢，按照他的想法肯定是世界，肯定不是他的问题！
　　眼神逐渐变得复杂且难以描述，楚斐抿抿嘴斟酌着用词:“你为什么会感觉楚韫会害我？”
　　就差把你是不是重生的写在额头上了。
　　被询问的贺彦一愣，他重新打量着站得笔直的楚斐，原本已经肯定了楚斐是重生的，这一下也不太确定了。
　　抱着试探的心思反问道:“还记得你的异能源吗？”
　　“啥？”楚斐懵了，真的懵了。
　　不是异能源又是个啥玩意？？那玩意不应该是末世之后才会有的东西吗？
　　天雷滚滚的楚斐脑子一抽，眼睁睁地听着自己的智障问题:“关异能源什么事？”
　　这下贺彦确定了楚斐不是重生的，毕竟上辈子楚斐就是被楚韫挖走异能源榨干剩余的利用价值而死的。
　　要是真的是重生，肯定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东西。
　　想清楚的贺彦随意的笑了笑，他亲切地拍拍楚斐还在懵逼中的小脑袋，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没事随口说着玩玩，话说你相信末日吗？”
　　我不仅相信，我还知道是哪个逼崽子造成的。
　　楚斐默默吐槽，但脸色没变，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世界上的一切存在就有它的道理。”
　　无论是好，还是坏。人类只能尽力阻止，但有时候真不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阻止的。
　　说到这个楚斐就想到苏钰这辈子都被他哄着转到文科系了，总不至于还合成那个啥啥啥的能量石吧？
　　“……说的倒是没错。”贺彦笑笑，对于没有重生的楚斐非常宽容。
　　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察觉到了贺彦对自己的态度的改变，楚斐是真的有点傻。他的价值百万的脑子快速回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所有话。
　　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最后只好把改变归咎于贺彦脑子不正常。
　　两人再天南地北地瞎扯了一会儿，最后以贺彦决定给楚斐带一瓶香水的话题告终。楚斐看了一眼时间，想起上来之前谢文带给自己的那句话，急忙告别。
　　“下次有空再聊吧，我先走了。”
　　还没等贺彦说再见，楚斐就使用自己的飞毛腿，咻的一下飞到下面，再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貌，不慌不忙地走进去。
　　宴会接近尾声，到处都是已经看对眼的人。楚斐非常艰难的才从角落里找到谢文和周川两个人，他走过去差不多到了的时候，忽然停在原地。
　　只听见楚韫那温温柔柔的声音:“谢哥，我错了。”
　　谢文烦躁地甩开楚韫的手，原本就不好的心情瞬间变得恶劣:“别靠近我。”
　　这段时间楚斐对他是越来越疏远，明明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应该一辈子都好好相处下去的。
　　可是莫名其妙的，楚斐开始躲着他和周川。周川还好一点还有个薯片在他那，以及还有借笔记的理由，可以多接触一下楚斐。
　　可是他自己就真的完全没办法抓到滑溜溜的楚斐，每次好不容易抓住了总会被各种突发意外打断。
　　而且楚斐对他的态度，虽然说还是和一起那么亲密，可是他能明显的感受到楚斐对自己的疏离。
　　不仅仅是不乐意找他，甚至连找人帮忙都不会和他开口，宁愿去找不算太熟的厉钦。
　　想到这里谢文就忍不住把气迁怒到楚韫身上，都是这人出现之后，楚斐才会对他有如此大的转变的！
　　两人几乎要在公众场合下翻脸，好在旁边还有一个冷静的周川。
　　楚斐站在阴暗的转角处，打量着眼底全是算计的楚韫，一时间心底涌起一股恶心。
　　自己上辈子到底有多眼瞎？才会认为楚韫是个好孩子，只是被出生限制了而已？！
　　明明这人的胃口比天还大！楚斐严重怀疑楚韫对谢文和周川也只是利用，利用他们的身份为他铲清障碍。
　　想到这里楚斐就忍着想吐的欲望，表情微冷地走到他们的能看见的地方，无视楚韫可怜兮兮的样子和谢文说:“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暴躁的谢文一下子变得温顺起来，就像是被豢养的狮子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嗯，我们出去边走边说。”
　　勾住楚斐的肩膀，谢文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忍不住皱眉。
　　有树莓的味道，很让他讨厌。
　　“你去见贺彦了？”
　　“你两有过节？”听他这语气，楚斐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
　　气哼哼的谢文没说话而是哼哼唧唧了几声，他放下自己的手，转移话题:“你好像没吃多少东西，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对于他的提议楚斐懒得拒绝，虽然他大概猜到了他妈会让谢文带什么话给自己，不过说不定还会有意外呢？
　　毕竟上一次，他不过走了一会神，就被逼着找另一半了。
　　这次再不听，说不定哪一天他这个亲生崽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两人约好去哪吃饭，才走到一半楚斐忽然就接到了鹤远的电话。
　　嗯了几声，对面挂断后，楚斐不好意思的看着谢文，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抱歉的:“那个……鹤远让我现在回去实验室。”
　　“出了什么事吗？”谢文没想到又被打断了，不过他更加担心实验室里会不会临时出了点事。
　　不然按照鹤远那一诺千金的性子，很难突然反悔。
　　对于这个问题，楚斐也没办法明确的回答，只好将鹤远的原话转达:“出了点事，有点难处理。”
　　一下子谢文就皱眉了，他拉住急急忙忙往回跑的楚斐，一字一句:“我陪你过去。”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实验室，一到实验楼就看见十五楼飘出的黑烟。
　　别说没见识过的谢文了，就连楚斐都愣了一下，接着挤开围观的人群从警戒线外穿进去，跑上楼。
　　十五楼并没有着火，但楚斐眼尖地看见了其中一个操作台还残留的爆炸痕迹。
　　？？这是哪位平平无奇爆炸小天才的锅啊？
　　居然把实验室都给炸了，这么牛批的吗？
　　第一时间怀疑的是他们实验室里的小天才吴念念，谁知道楚斐一眼看过去，就发现吴念念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得，那就不是她。视线移到皱眉的鹤远身上，楚斐挪过去刚想问点东西，就听见对方那冷冰冰的声音。
　　“有人特地放在我们实验室的。”
　　要不是今天他们实验室正好全员出门，估计总会死一个。
　　而且……鹤远打量着那个位置，转头对着楚斐认真地说到:“对方是针对你的。”
　　楚斐习惯在那个位置上做实验，那个操作台也是他常用的，上面还放着一些没有清理完人东西，不过一炸全都成了渣渣。
　　被点醒的楚斐瞬间感觉到后怕，他盯着已经全黑的操作台，想到另一件事:“学校那边怎么解释？”
　　“这个我处理。”鹤远收起手机，“你好好想想，有谁可能会恨不得弄死你。”
　　这个问题是个好问题，楚斐心里模模糊糊有个人选，但好像说不太过去。
　　毕竟就在他离开宴会前，还亲眼看着楚韫和谢文他们在说话。
　　就算楚韫有飞毛腿吧，能这么快的赶回实验楼，那他当时也听见了自己要和谢文出去的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傻。
　　可是……除了楚韫，楚斐还真不知道还有谁对自己居然这么的深仇大恨。
　　其实说句实在的，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楚韫天天想着自己死，毕竟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亏待过对方。
　　鹤远打完电话回来看着楚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提醒道:“有可能是你不熟，但是对方对你很熟的。”
　　……这个范围就太大了，认识他的人可比他认识的人多太多了好吧。
　　楚斐无言以对，他看回鹤远:“查了监控了吗？”
　　“在调。”鹤远摸摸鼻子，安慰道，“找到的可能性不大，你最好还是想一想周围有没有什么危险人物。”
　　知道肯定不能只靠监控，楚斐思考几秒就拉着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吴念念，认真提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人物？”
　　吴念念挠头半晌，不大的脑瓜子过了一遍最近的人，摇摇头不过突然想起什么:“有了！之前有一个给学长你递过情书的男孩子，前几天好像特别喜欢在门外盯着你。”
　　“我问他要不要进去，他说不要打扰你。”
　　已经快把情书给忘光的楚斐努力回想，最后只记得自己回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


第33章 抹茶加多的苦瓜慕斯（爆炸）
　　虽然觉得那个告白的人不太可能，但楚斐还是喊人去查一下。他问吴念念:“那人是什么专业的？”
　　“好像是历史。”吴念念也不太肯定，她赶紧拿起手机问问自己的小姐妹。确定后才点点头，斩钉截铁:“就是历史。”
　　一个历史系的会调炸弹，还是能控制杀伤力的炸弹，这事怎么听怎么魔幻。
　　所以楚斐打心底就不太怀疑这人，反而把注意力集中在楚韫周遭一圈的人身上。
　　不过一集中就发现不太对劲。
　　好像这辈子的楚韫路走得不太顺利，甭管是谢文还是苏钰都有和楚韫闹翻的迹象。
　　这就奇了怪了。楚韫的交际能力，他可是亲自肯定过的啊，这辈子再怎么混都不该混成这样啊，他又没有动过手……
　　奇奇怪怪且令人迷惑。楚斐思考了几秒，和鹤远对视半晌，然后眨眨眼。
　　“哥？”
　　好像被骂了啊……也是他名下的实验室出现了爆炸，确实会挨骂的。
　　鹤远回过神，他把手机揣到兜里，伸手按住楚斐的肩膀语气不明:“楚斐……”
　　“嗯？”心颤抖了几下，楚斐的手臂冒出鸡皮疙瘩。
　　预感不太好啊。
　　“找到放危险物品的人了。”
　　所以？楚斐迷惑地看着他，找到了不就解决了吗？
　　那他怀疑楚韫似乎还是多心了。
　　“那人就在刚刚离开了本市，飞到国外了。”鹤远说完楚斐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严肃起脸色，皱眉望着周围正在叽叽喳喳的人群。
　　拉着鹤远远离人群后，才艰难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个炸弹然后当天飞国外，这怎么看都是预谋好的。可是楚斐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多人。
　　他的生活简单到基本上是三点一线，也没什么得罪人的机会。
　　说起这个鹤远的脸色就更加严肃了，他扫了一眼远离的人群，低声问:“之前楚韫送给你的东西呢？”
　　“放在宿舍。”楚斐没理解为什么会扯到这个上面，但还是乖乖回答。
　　鹤远抿嘴，他挡住别人投来的好奇视线，高大的身影几乎把楚斐整个人都给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我怀疑这事和楚韫有关系。”
　　“问题是他和我一起参加的联谊会。”楚斐抬眼看着鹤远，一字一句:“而且在离开之前我还看见了他和周川、谢文呆在一块。”
　　“要是有分身术或者藏匿术，他直接把我杀了总比大费周章地放炸弹要快吧？”
　　说到这里楚斐忍不住顿了顿，他抬头望着鹤远，复杂的眼神和对方深邃的目光相接。
　　最后融为一体。
　　不对，是他的格局小了！楚斐瞬间领悟了鹤远的意思，他沉默半晌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才刚和贺彦开玩笑说要真把人推下去肯定要先给自己做好不在场证明。谁知道下一秒就被用在自己身上了。
　　仔细想想，楚韫和他一起出现在联欢会，不代表这人不能用钱来买凶杀人，至于没有估计好时间，可能是楚韫没想到他和谢文还要出去吃饭。
　　从联欢会走到实训室大概就是十分钟的路程，要按照往常在爆炸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实训室换衣服了。
　　……细思极恐，楚斐打了个寒颤，他惊魂不定地对上鹤远镇定的表情，吞了口口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
　　“……不知道。”鹤远诚实地摇头。
　　他才回来还没两个月，基本没有见过多少次楚韫，鬼知道为什么楚韫会这么恨楚斐啊。
　　“你可以去查一下他的平生，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真挚的提议，鹤远安慰性地拍拍楚斐的肩膀，微微一笑。
　　可是对于这个提议，楚斐撇撇嘴抱怨:“我都查了几十遍了，祖宗十八代都快被我翻出来了，但是真的没找到和我有关系的东西。”
　　别说楚韫本人和他没有联系，就连楚韫周遭的人都和他没有任何联系！！楚斐真没见过资料能做到这么干净的人。
　　真的那一瞬间楚斐怀疑自己的情报网是不是出问题了，只是不仅仅是他找出来的是这样，连周川也找不到别的资料。
　　不是说太相信周川这人，只是楚斐感觉对方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不是吗？
　　听见这个消息鹤远也没多意外，他沉思几秒接着道:“没事，这个交给我。”
　　鹤远的眼神坚定:“等我找到了我就告诉你。”
　　“好。”非常相信鹤远的能力，楚斐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
　　等到他两谈完回去，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只剩下这一层实验室里的人员。吴念念红着眼，她赶紧跑到楚斐身边，道歉:“学长，对不起。”
　　？？咋了？楚斐蒙了一下，然后歪头询问:“没事啊，你为什么要道歉啊？”
　　炸弹又不是吴念念放的，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她道歉啊。
　　“要不是我懒没有锁上门，那人就没办法溜进去。”吴念念想到要不是楚斐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就可能会被害死，心里就更加害怕了。
　　看着面前这人快哭出来的样子，楚斐叹气摸摸她的脑袋:“好了，别哭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可，可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吴念念哭唧唧地扒住楚斐的袖子，然后坚定道，“我以后一定会锁好门的，绝对会！我要是下次再不锁门，学长你就往死里骂我！！”
　　“不至于不至于。”哭笑不得的楚斐赶紧哄好哭得妆都花了的吴念念，他抬头一不小心就看见了正躲在周川身后的楚韫。
　　这人居然还敢过来……心理素质有点厉害啊。楚斐心底无语了几秒，他转身走到谢文身边，抱歉道:“说好的吃饭没去，等哪天有时间我再请回你可以吗？”
　　“吃饭随时都可以。”谢文表情严肃，“只是你确定还要住在宿舍吗？”
　　发生了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样回家才是最安全的吧？
　　“那人飞出国了。”楚斐淡淡道，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无辜的楚韫，语气有点奇妙:“而且说不定，家里比宿舍还要危险。”
　　“哈？”
　　谢文摸不着脑袋。
　　并不打算解释的楚斐笑嘻嘻地和鹤远一块离开，等到把人都给甩远了，他才扭头望着继续往前走的鹤远，好奇地询问:“那个项链怎么办？”
　　“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鹤远倒是不把那个小玩意放在心上，他摸摸楚斐的头，恨铁不成钢:“你之前怎么就那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弟弟呢？”
　　一个来路不明，甚至还抱着夺位心思的人，应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而不是放入家门。
　　感觉鹤远在变法嘲讽自己的智商。楚斐冷漠无情脸:“我又没法做决定。”
　　到最后都是他爹决定认回来的。
　　他一个虽然是亲生但待遇还没有捡回来的崽子好的人，真没发言权。
　　想了想楚斐在家里的地位，鹤远了然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哈？莫名其妙被说辛苦的楚斐满脸问号，总觉得自己和鹤远是脑回路接不上，是不是他的错觉？
　　并不知道鹤远已经在脑补了一场大戏的楚斐只好不明所以地说了句不辛苦。
　　到宿舍的时候才摆脱那奇奇怪怪的氛围，楚斐打了个寒颤，一阵阴风从楼道里吹来，吹起裤脚钻到骨子里。
　　“不是……”楚斐吞了口唾液，制止鹤远继续往里走:“不感觉里面有点阴森吗？”
　　毫无感觉的鹤远歪头，他伸手在空旷的楼道里晃了晃:“没有啊，你是个唯物主义者别天天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真的不是我的错……”觉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窗外飞速坠落了一个人影。楚斐立刻跑到窗边。
　　砰的一声重物砸落在地上，只见躺在中间的人已经摔得连天灵盖都稀巴烂了，全身都是鲜红的血液，面容扭曲。
　　楚斐忍不住后退一步，心神不宁地扶住窗台，瞳孔里忽然映入两个飘起来的影子，他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就是上辈子带走他的鬼差。
　　来不及和鹤远解释，楚斐拔腿就跑。可是哪怕速度再快，也没赶上。等他到了下面的时候，灵魂早已不见了，只留下一片寂静的空气。
　　明明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吵闹得像几百只麻雀，楚斐站在最近的地方却浑身发冷，连嘴唇都变得苍白。
　　手指紧紧的拽住衣服，楚斐深吸一口气让周围的人让开一条路，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一气呵成。
　　警车的声音惊动了不少还在葛优瘫的学生，楚斐悄悄隐匿在人群中，顺势逃离了现场。
　　……
　　“你怎么回事？”
　　一地的玻璃渣，楚斐蓦然回神，他低头看着打碎的第三只试管，心情复杂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抱歉，最近有点心不在焉。”
　　乖乖地和鹤远道歉，张乐听见这话就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走到楚斐身后，与鹤远对视了几秒。
　　神情冷淡的鹤远轻轻地点点头，难得没有骂楚斐。
　　轻轻地搂住楚斐的肩膀，张乐把人拉到实验室之外，买了个奶味的冰淇淋塞到他手里，哄道:“吃一口，嗯？”
　　“不想吃。”楚斐叹了口气，他低头垂眸地望着自己的指尖，第一次发现生命原来真的只需要一秒，就能从有到无。


第34章 草莓味的马卡龙（醉酒的贺五岁彦）
　　一秒钟可以改变很多事，可一秒钟也不能改变很多事。楚斐抬头注视着表情担忧的张乐，终于回过神。
　　“没事，不用担心我。”他的声音很干哑，楚斐咬了一口冰淇淋，甜滋滋的味道中和不了心里的苦涩。
　　“让我缓缓，就好了。”
　　不是没有见过死亡，甚至连自己都经历过死亡，可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命从生存到消失，楚斐的心灵还是很震撼的。
　　不安的张乐闻言不再说什么，只是眼神依旧紧紧盯着楚斐，握住他冒冷汗的手给他支撑的力量。
　　没事的，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陪在他身边的，从以前到今后。
　　……
　　一回到家里，楚斐就被骆晴三百六十度得瞅了个遍，在确定了他真的没受伤后，骆晴松口气怨念地盯着他。
　　？？有点懵逼的楚斐不知所措，他接受到来自自家老爹谴责的眼神，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他最近都呆在学校，应该没有隔空惹人的神奇技能被点亮了吧？怎么他们都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你说说你怎么都被人盯上了，还不回来住呢？！”说到这骆晴就满肚子火，她瞪了站在一边的楚天几眼，转头表情瞬间变得柔和。
　　川剧变脸都没她快……楚斐在心底吐槽一句，但不敢表现分毫。
　　骆晴轻声细语地安慰楚斐:“妈之前喊你带另一半回来是妈的不对，不要和妈计较了，搬回来住好不好？”
　　对于同一个问题，楚斐没办法用当时拒绝楚韫的理由来敷衍骆晴。
　　毕竟要是说太远这个问题的话，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骆晴肯定直接把司机到接送一条龙安排好甚至可能会给他准备房车让他在车上睡觉的那种。
　　眼睛提溜提溜地转了几圈，楚斐想到一个绝妙的理由:“妈，我有喜欢的人了，最近都在学校努力追人呢，要现在回来了说不定就没办法给你带儿媳回来了。”
　　至于这个儿媳到底什么时候能追到……嗯……看看圆周率哪天能完完整整吧。待圆周率从无理数变成有理数，他的另一半自然就出现了，不是吗？
　　想的十分美好，楚斐心怀期待地看着他妈，等着她的松口甚至赞同。
　　骆晴确实犹豫了一会儿，不过一看楚斐那强忍着高兴的样子，眯起眼动脑思考三秒。
　　“不行！”
　　这个小逼崽子在蒙她呢。骆晴瞬间意识到这件事，哭笑不得地打了一下楚斐的小脑袋:“让你回来住就这么困难？”
　　“早上爬起来太累了……”楚斐嘟嘟囔囔，不情不愿。
　　在学校他好歹还能赖个十多二十分钟的床，在家里要提前半个小时起来才能保证不迟到。
　　这亏本的买卖，反正他是不乐意做的。
　　想了想楚斐那懒到家的性格，骆晴也感觉把人硬薅回来不现实。她和楚天对视了几秒，叮咚，脑回路成功连接。
　　“那给你在学校周围买个房子，你住过去可以吗？”
　　这也不是不行。楚斐眨眨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发问:“那个钱的话……”
　　就是不太想浪费自己的钱钱，仅此而已。
　　虽然钱这玩意对他来说和一串数字没啥区别，但要花钱去买一个非必需的东西，还是奢侈了点。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守财奴的骆晴送给他一个超大的白眼，没好气:“我出！复式别墅，松落的房子可以吗？”
　　“可以。”飞快的答应下来生怕骆晴反悔，楚斐的眼里都闪着亮晶晶的光。
　　莫名得到一套房子的楚斐心情美好，他笑嘻嘻地搂住骆晴的肩膀，撒娇:“谢谢妈。”
　　拍拍楚斐的脸，骆晴笑得见牙不见眼:“哎，乖。”
　　骆晴说买就买，楚斐才在家里呆半天房产证就已经丢到他名下了，骆晴把钥匙放到桌面上，挑眉:“你什么时候搬过去？”
　　啊……这是个好问题。楚斐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试探地问道:“下周？”
　　他下个星期二不用值班，其他时间好像都很忙的样子。
　　“早点吧。”骆晴对于这个时间不太满意，她盯着挠头的楚斐，一拍大腿直接决定。
　　“明天就搬，我去帮你！”骆晴认真地解释:“买的是精装修的，里面要有的应该都有，至于床那种的话我明早去帮你买，衣服什么的让设计师送一点新款过去应该就可以了。”
　　“反正所有事我都能帮你搞定，你只需要晚上住进去就好了。”
　　斩钉截铁的骆晴不给楚斐质疑的机会，无辜地歪歪头，楚斐咬了一口苹果像只小仓鼠一样脸颊鼓鼓的。
　　“好。”乖乖地答应下来。
　　……
　　完成了繁忙的工作，楚斐叹气刚想拿起外套回宿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搬家了就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你等等是回去公寓吗？”张乐忽然出声，吓得楚斐脑袋空白了一秒。
　　回过神，楚斐扭头看着笑得灿烂的张乐，不太明白这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嗯，怎么了？”
　　“介不介意我去做做客？”
　　“可以啊。”说实话他现在都还没见过那房子长啥样，楚斐努力回忆了一下骆晴给他看得图片。
　　咋说呢……和他以前买的房子差不多，甚至有一点点模板化。
　　简单来讲就是没有让他记忆深刻的点。
　　张乐放下蒸馏瓶，眼底闪烁着微光:“对了，你搬出去这件事楚韫知道吗？”
　　莫名其妙提起楚韫，楚斐不禁想起鹤远查到的东西。楚韫最近的账户下有不明资金流动，而且数额巨大。
　　“应该不知道，没和他说过。”楚斐不太肯定，不过他上辈子也没有搬出家过。
　　哪怕楚韫真的是重生的，估计也猜不到他的举动。
　　说起重生……楚斐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张乐，这人也不对劲。
　　重生不太像，毕竟行为习惯都没有什么改变，但似乎知道什么，因此一直阻止着他和楚韫接触。
　　听见楚斐的答案，张乐松了口气:“那就好，没必要告诉那么多无关人士。”
　　对于他把楚韫归到无关人士这一举动楚斐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只是抬眼淡漠地看着他，过了三秒忽然轻轻一笑。
　　被看的立汗毛的张乐抱住手臂，故作高深:“我说的不对吗，嗯？”
　　“对对对，你都对。”敷衍第一名的楚斐哄得张乐喜笑颜开，他收拾好和人物品和张乐挥手拜拜。
　　嘴里吹着不成曲的小调，楚斐紧绷了差不多大半年的心终于松懈些许。他按着骆晴给得信息，找到自己的屋子，咔嚓一声拉开厚重的大门。
　　极冷的装修风格将原本就大的房子在视觉上放大了许多倍。楚斐站在门口，大致看了几眼，了解了位置后，刚打算进去，身后突然飘来醉醺醺的气息。
　　手臂被人抱住，楚斐被迫转头，震惊地看着烂醉如泥的贺彦，头上全是大写的超红感叹号！！
　　卧槽，这里有个醉猫！
　　妈呀居然是贺彦！！！
　　震惊到活吞鲸鱼的楚斐一动不动，呆呆的被抱着手。
　　直到某个醉猫拿他的手往嘴里塞的时候，才突然回过神，猛地一推。一米八近一米九的人一下子就跌在地上，贺彦抬头泛着雾气的眼睛潋滟生光。
　　被美色迷惑得愣了愣，楚斐情不自禁地伸手把人拉起来，直到酒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啥。
　　这下子再把人丢回去吧……楚斐还是有点于心不忍的。
　　其实主要是怕贺彦醒来之后找他算账。就鸡儿尴尬。
　　在楼道里和他僵持半晌，楚斐最后认命地叹了口气，拖人进家门。
　　可怜他的新家了，第一天就要招待醉酒的客人。
　　打开冰箱，楚斐看了一眼已经被塞满东西的保鲜，忙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可以直接冲开的醒酒汤。
　　让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去煮醒酒汤，实在太难为自己了。
　　为了不增加消防叔叔的负担，楚斐极少下厨房，每一次下肯定都有多人监护，一旦有任何不对劲马上换人。
　　“好看……”躺在沙发上的贺彦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端端正正地坐着。
　　楚斐放下手里的碗，歪头:“什么好看？”
　　“唔……”贺彦眯起眼乖乖地想了想，再认认真真地说:“你长得好看。”
　　被夸好看的楚斐并不想接受这个夸奖，他坐到贺彦的面前，手指点点他的额头:“夸男生要夸帅气。”
　　“那你很帅气。”贺彦乖乖地改口。
　　突然发现新大陆的楚斐心里笑得前仰后合，他看着满脸都写着我是乖孩子的贺彦，温柔地笑起来:“那告诉哥哥，你多大好吗？”
　　“我今年五岁啦！”贺彦还特意张开手指，比出个五的手势。
　　快忍不住要笑翻的楚斐清了清嗓子，他摸摸贺彦的脑袋:“那告诉哥哥，你是不是喜欢苏钰啊？”
　　趁人之危的楚斐没有任何心虚，甚至还理所当然。
　　小贺彦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楚斐的问题，接着摇摇头。
　　并且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楚斐，咬字非常清晰:“好看哥哥，苏钰是谁啊？”
　　……啥玩意？楚斐被反问得愣了一下，他回忆了一会儿自己不久前找到的资料。
　　苏钰和贺彦不是一块长大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过好看哥哥，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哦。他长得比好看哥哥还好看，就是喜欢哭鼻子……好看哥哥能不能让他不哭呀？”


第35章 树莓燕麦味的酸奶（真正的交集）
　　脑子极其混乱，楚斐努力思考着那个爱哭的小孩子是谁，突然福至心灵。他轻轻地把醒酒汤移开，用哄骗的语气来问贺彦。
　　“那个爱哭的小朋友，是姓楚吗？”
　　贺小朋友眨眨眼，擦干净睫毛上挂着的泪水，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然后马上道:“哥哥你不能说出去哦，小韫的妈妈生病了，我们都很担心……”
　　生病了？楚斐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调查出来的资料，好像确实是母亲病逝的字样。由此楚斐更加确定，贺彦和楚韫很早就认识了。
　　但是如果事实是这样，那就有更多东西没法解释清楚了。
　　比如说楚韫明明可以通过贺家来接触楚家的，如果回来得早说不定他妈妈还有救。再比如楚韫第一次见到贺彦的时候，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哪怕是认识，当时的他也不会起疑心啊。
　　心里有着数以万计的问题，楚斐刚想挑出几个有代表性的来问，就发现喝醉的贺彦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得可香连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看了一眼已经凉透的醒酒汤，楚斐沉默几秒。
　　算了就让人睡一晚吧，毕竟用完就丢容易结仇来着，他最近好像明里暗里已经惹了挺多人了，不需要再给敌方添砖加瓦了。
　　千辛万苦地把人拖到客房里，楚斐纠结地盯着由于太过用力而散开的衣领。
　　问题来了，他要给人擦个身吗？好像说醉酒之后的人擦完身后会睡得更好一点。不过……目光停留在贺彦舒服的表情上，不用了吧……看样子他现在睡得也挺舒服的。
　　迅速做好决定的楚斐心情愉悦地回到主卧，躺到骆晴特意选购的床上，打了几个滚又翻起来拿起手边的电话。
　　犹豫地看着鹤远和周川的页面，心里点兵点将，最终还是拨打了鹤远的号码。
　　不管怎样哪怕鹤远再嫌弃他这个智障表弟，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对吧？
　　想的非常美好，甚至感觉自己能一次性把后面隐藏的所有真相扒拉出来，谁知道在页面亮了五分钟后，楚斐终于接受了事实。
　　鹤远不！接！他！的！电！话！
　　悲伤瞬间涌上心头，委委屈屈的楚斐只好挂断然后拨打另一个号码，这次还没三秒就被对方接通了。
　　“楚斐？”
　　周川的鼻音有点重，楚斐不自觉地皱起眉:“你生病了？”
　　“有点感冒，怎么了？”草草略过这个话题，周川吞了一把药丸后眼神温柔地注视着玻璃桌面。
　　“……那就算了吧。”麻烦一个生病的人，楚斐有一点点过意不去。
　　周川揉揉鼻尖，他疲惫地按住眉心:“没大碍，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楚斐要是没事不会随意来找他的。周川倒是很了解他的性子。楚斐无辜地望着天花板，眨巴眨巴眼，最后还是说出了口，拜托他帮忙查一下楚韫的妈妈。
　　对面的周川沉吟几秒就答应下来，他好奇地问:“你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吗？”
　　这是个好问题。楚斐思索三秒，觉得不能这么干脆利落地出卖贺彦，因此只是笑道:“没事，突发奇想而已。”
　　……
　　第二天贺彦醒来的时候整个头疼得仿佛要炸开，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看周遭陌生的环境瞬间弹起。
　　他巡视着周遭，发现没有另一个人睡过的痕迹，提起的心放松一点。
　　“醒来了？”楚斐端着一杯蜂蜜水，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自个把人捡回来的经过。
　　一脸惊愕的贺彦霎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按住嗷嗷叫疼的脑袋，喝了好几口蜂蜜水才缓了过来。
　　“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心虚地接受了贺彦的谢谢，楚斐撇开视线:“没事，你喝醉了也不闹。”
　　完全断片的贺彦并不知道昨晚的自己到底做了啥，他摸摸鼻尖，凌厉的五官竟然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总觉得自己带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滤镜的楚斐移开视线，他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贺少你也买了这边的房子？”
　　“嗯。”闷闷地回答一句，贺彦闭上眼舒缓了一下神经的疼:“我要说什么冒犯你的话，还望楚少你别放在心上。”
　　“这个是自然的。”楚斐就算在没品也不至于沦落到和醉猫计较。
　　“你在休息一会吧，等等休息好了直接离开就好。外面桌子上有打回来的皮蛋瘦肉粥，你是打算现在喝还是睡醒再喝？”
　　已经吃饱喝足的楚斐好脾气地询问。
　　宿醉的头疼再加上身体的疼痛，贺彦觉得自己就像泡在冰水里被针一点一点地扎进骨子里，痛的他表情扭曲，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静静地看着头冒冷汗的他，楚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蹙眉，眼底划过几分担心，但面上不显依然是那么的进退有度。
　　“我先出去了。”
　　“好，麻烦你了。”贺彦强忍着疼痛与楚斐道别。等到房门一关，整个人就忍不住蜷缩到一起，凌迟一般的疼痛把他逼得痛不欲生。
　　他昨晚真的没说什么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好像是自己想要告诉苏钰实情，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人就疼晕了在原地还被送上救护车，差点成为校园头条。
　　暗暗担心着贺彦的楚斐推迟了去实验室的时间，他一边看电视一边用余光注意着紧闭的门，心中的预感越发不好。
　　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门终于打开了。贺彦浑身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楚斐赶紧跑上去，皱眉道:“你怎么回事？”
　　“……没事。”虚弱地吐出口气，贺彦朝着他微微一笑:“你有新的备用衣服吗？可以借一套给我吗？”
　　虽然贺彦这句没事极其不可信，但楚斐反思一下自己和对方的关系，确确实实没到坦诚以待的地步，因此只好咽下关心的话，冷淡地回了个嗯。
　　“我去拿给你，洗个热水澡会舒服很多的。”
　　等楚斐忙完太阳早就升到半空中了，他拿着一瓶酸奶时不时喝几口，目光集中在刺眼的太阳上。
　　就在五分钟前，贺彦强撑着回了家。楚斐想到对方临走时的状态实在有点不放心，建议人在他家里多留一会儿。
　　谁知道向来表现得花花公子的贺彦居然说什么都要回去，不仅如此还一定要把房间给他收拾好。
　　拗不过的楚斐只好忧虑地贺彦走一步就跟一步，等到人回家吃过药了，他才有时间好好观察自己的房子。
　　结果还没把每一间房看清楚，之前那个一直不接他电话的鹤远居然给他打电话了。
　　“有事？”楚斐的语气冷到了极致。
　　对面的鹤远哑口无言半晌，他有点委屈:“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参加座谈会。”
　　不仅参加，还是主讲的那种。
　　意识到自己可能冤枉错人了，楚斐立刻转变自己的态度，讨好道:“哥，您找我有事吗？”
　　对于楚斐这种立刻变脸的技能，鹤远早就习以为常。他叹气抓住桌子上的钥匙晃了几下。
　　清脆的铃铛声通过电流传到楚斐的耳朵里。
　　“我找到了一点关于楚韫的资料，你有兴趣吗？”
　　说起来也是巧，参加座谈会的有一个人是有名的治白血病的专家，他拿出来分析的那个例子，自己第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很熟悉。
　　后来散会了去和那名专家打听，才确定了真的是楚韫的亲生母亲。而他母亲的经历确实很值得让人心疼。
　　明明已经找到了匹配的骨髓，连捐献人都再三确认过捐献意愿，可是在他母亲推入平流仓之后，捐献人居然就联系不上了。
　　一旦病人进入平流仓，免疫系统就已经全部被破坏掉了，要是没有骨髓移植过去，那病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希望了，只能在死亡的路上快速狂奔。
　　“你要不在电话里说？”压扁酸奶瓶，楚斐现在不是很想出门，外面太热了。
　　大致整理了一下思绪，鹤远把自己半推理半猜测的结论说了一下，再询问道:“小斐，我要是没记错你以前好像在骨髓库里留过自己的样本吧？”
　　“对。”楚斐都快忘记了这事，不过说起来他倒是想起了一点事。
　　“之前好像有人联系过我捐献骨髓……可是去医院的那天我出了车祸，在icu里面呆了三个月才出来，也不知道那个病人怎样了……”
　　楚斐碎碎念地把心里担心的事情念出来，对面的鹤远却忍不住抓紧笔，他深吸了一口气，连声音都在颤抖。
　　“那个病人，就是，楚韫的，妈妈。”
　　这就像个能炸开天地的惊雷轰的一下炸开在楚斐的耳边，炸的他连刚拿出的酸奶都啪塔一下掉在地上了。
　　一地白糊糊的液体溅落在毛茸茸的拖鞋上，楚斐不知道缓了多久才缓过来，他扶住旁边的桌子，胸膛大幅度起伏，过了许久才沙哑着声音问道。
　　“那……他妈妈？”
　　“死了。”鹤远和楚斐同时闭上眼睛，心脏似乎溺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海，连跳都跳不起来。


第36章 咖喱猪排蛋包饭（因我而死？）
　　所以……是自己害死了楚韫的妈妈吗？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运气。
　　一时间楚斐连吐槽都没力气吐槽了，他有气无力地仰起头，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
　　“……他妈妈……是因为我……死的吗？”楚斐几乎都不忍心问下去了，哪怕心底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可还是心存侥幸。
　　毕竟他当年在进icu前再三强调让楚河去找一个和患者骨髓匹配的人，无论多少钱无论要什么，他都给！
　　但骨髓匹配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全靠运气的事情，楚斐连想都不敢想如果没找到那会怎样……
　　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楚斐睁开眼看向骄阳似火的外面，明明热到让人恨不得泡在水里，他却冷得浑身发抖，连指尖都在小幅度地颤着。
　　对面的鹤远倒是很冷静，他面容冷漠地盯着咕噜咕噜的气泡水，伸手在里面搅了搅，细小的泡泡缠绕在手指周围，小而清脆的炸裂声仿佛放大了数倍。
　　“不是。”
　　“啊？”面对他斩钉截铁的回答，楚斐有点不敢相信。
　　“楚河找到人了。”鹤远很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况，他眯起眼神情淡漠得快要成仙了。
　　那……是出了什么意外吗？楚斐哽咽一秒，皱眉半晌又缓缓松开。
　　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楚韫会那么恨自己。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他处于楚韫的位置……他大概也会想弄死那个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
　　“问题在于，所有的捐赠人都是匿名的，楚韫是怎么知道是你的？”鹤远提出疑问，他百思不得其解。
　　楚斐对于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他思索三秒，然后回答:“可能是贺彦。”
　　根据贺彦醉酒时的话，楚韫应该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贺彦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贺彦是贺家藏起来的小少爷，在家里地位也很高。
　　那如果楚韫通过贺家的关系找到他，也不奇怪。
　　“又关他什么事？”
　　鹤远不解的问。
　　啊……可能大概还真的关他事。楚斐在心里小声逼逼赖赖，但面上表情严肃得可怕:“他们关系不错。”
　　“？？啊？”鹤远愣了几秒，接着意识到不寻常的地方。趴在桌子上的小狗一不小心把气泡水全撒到桌上，鹤远手忙脚乱地拿起那几份资料赶紧甩甩。
　　“你和贺彦很熟？”第一时间就排除了楚韫这个选项，鹤远头疼的看着被浸透的纸:“楚斐……”
　　难得温柔下来的语气让楚斐冒冷汗，楚斐怀疑的往四周扫了几眼，确定家里只有他一个活的生物存在，才敢继续拿着那瓶早就冰好的奶茶屯屯屯。
　　“有啥事吗？”干脆利落地询问鹤远，楚斐原本以为只是件小事，想着要能帮就顺手帮他做了。
　　谁知道鹤远张口就要他重新收集上次实验的数据。
　　我的天，上次实验他做了多少天来着……楚斐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才终于算清楚了。断断续续做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样子。
　　要是全部重新开始，会死人的好吗？！到时候他还没被楚韫弄死，就先被鹤远搞死了，窦娥都没他冤。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楚斐拒绝三连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再说了你不是回来了吗，你自己做啊！！”
　　不要来嚯嚯自己这个小可怜啊！！！
　　鹤远眯起眼睛，他伸手摸了摸薯片的头，对上那双无辜的豆豆眼:“或者你来做我现在跟的项目？”
　　一瞬间楚斐想给鹤远跪下。这人做的项目根本不是他一个大三的能接手的好吗！！他过去到组里，那叫自取其辱！
　　委屈得快哭的楚斐卑微拒绝，现在就连奶茶都不能治愈自己的悲伤:“不不不，哥，大佬，鹤大佬，我相信你可以的！你可以一次做两个项目的，你就是组里最全能的神！”
　　面对楚斐的彩虹屁，鹤远不为所动。
　　“选一个。”他冷冰冰地声音像极了索命的恶鬼，“对了，你什么时候来我这把小狗接走？”
　　！！！你在说啥？我家薯片怎么会落到你这个大魔王手里？！
　　楚斐震惊得奶茶都快掉了，等到鹤远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立刻回过神捣头如蒜:“好好好，我现在过来。”
　　“麻烦你对薯片温柔一点。”虽然不知道薯片咋落到他手上了，但是楚斐还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他到鹤远买的小公寓的时候距离那个电话也才十五分钟。第一次发现两人的距离居然如此之近。楚斐的心情不由得有点复杂。
　　上去按响门铃，穿着休闲服的鹤远眉目冷淡地开门给他，他打了个哈欠，楚斐还没打招呼怀里忽然就被塞了一只软绵绵的生物。
　　“你的。”
　　立刻将所有话都吞回肚子里，楚斐乖乖地抱好薯片，想要再挣扎一下:“哥……真的要重做数据吗？”
　　“你的狗撒的。”鹤远盯着那只又睡着了的狗崽，头疼不已，“不知道表姨为什么会认为你喜欢这种生物。”
　　“……就，我觉得还不错？”小声的反驳了一句，眼看着鹤远的脸又要黑下来，楚斐马上说了句再见溜之大吉。
　　带着薯片回到家，楚斐翻翻最近的聊天信息，终于发现了在昨晚周川凌晨给他发的信息。
　　说是接下来几天要考试，没办法照顾薯片所以将它送到鹤远那里，让鹤远帮忙照顾一下。
　　谁知道这个崽过去还没一天呢，就把资料给毁了。想到这里楚斐既生气又无奈，最后只能发泄一样轻拍了一下薯片的脑壳。
　　算了算了，自家狗惹出来的事，自己解决吧。调整好连续几个月呆在实验室的心态，楚斐时不时戳一下薯片的小肚子，一边等着鹤远的回复。
　　还没等到鹤远，反而等来了上一个话题的主人公之一。
　　贺彦带着一大堆水果来拜访楚斐，大致扫了一眼果篮里的品种，楚斐最后定格在特供的苹果上。
　　再一次对贺彦的身份有明确的认识。
　　“带了点水果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贺彦摸摸鼻尖好奇地看着正躺在楚斐手边的小狗，“早上好像……没有看见？”
　　“刚把它从鹤远那领回来。”楚斐没好气地回答。
　　思考三秒，贺彦突然喜笑眉开:“你也喜欢小动物吗？”
　　“一般吧。”楚斐撇撇嘴，戳戳薯片的耳朵，脑里重放了一下贺彦刚刚的话。
　　等等……也？马上抬头看着贺彦，楚斐打量了好几眼，再看看手边的狗，又看看贺彦。
　　怎么说呢，实在想不到这两个物种联合到一块的画面吧。贺彦看着就不是那种会喜欢小动物的人。
　　说好的喜欢小动物的人都富有爱心呢？贺彦估计没有这玩意。
　　不知道为什么楚斐就是莫名其妙地认定了贺彦的隐藏性格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同情心什么不存在的。
　　“而且有时候感觉养只狗在身边，很解压。”贺彦解释了一句，他冲着楚斐眨眨眼比了个心。
　　不太能理解的楚斐安静了几秒，聪明的小脑瓜子转了转，最后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句，用懂了的眼神回看贺彦。
　　“对了，你爸爸调的香水对外出售吗？”
　　对于这件事，楚斐还是觉得谨慎一点好，免得搞错，那样就不太好了。
　　没想到楚斐会提到香水，贺彦的心里多了几丝考虑，他欲言又止地望着楚斐，发现对方的眼睛清澈通透，似乎没有一点恶意。
　　紧绷的神经松懈一点。
　　“不怎么出售，不过也会有例外的。”贺彦认真地回答。
　　心里明白例外是怎么回事，楚斐不再追问露出个轻松的笑容，他把手机倒扣在桌面，微微垂着眸。
　　“你也住在这里吗？”
　　“就在你对门。”贺彦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昨晚走错了真的不好意思。”
　　没想到他两居然这么有缘分，楚斐都怔了怔。他反应过来噗嗤一笑:“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以后想要观察楚韫和他的关系，应该难度比之前要低了吧。
　　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楚斐不由得笑得更加灿烂，眼里弥漫着的光犹如星河璀璨。
　　“你想要喝什么吗？”
　　贺彦摆摆手，有点拘谨地坐在楚斐面前，他盯着楚斐散开的衣领，不自觉地******嘴角然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僵硬着身体:“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楚斐浅笑盈盈地把人送到门口，目送贺彦的背影。
　　等到传来关门的声音，楚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最后变成冷漠的表情，静静地盯住那扇关闭的大门。
　　贺彦身上的香水味变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一个人有很多瓶香水是件很正常的事。
　　但问题在于……这香水的味道，他在不久前闻到过。就是那次宴会上，楚韫喷的香水，有股幽幽的青草味。
　　想到这里楚斐的心不自觉地往下沉，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扫了一眼鹤远给自己发过来的信息。
　　[鹤远:当年楚韫的妈妈做了骨髓移植，但是因为排斥反应没熬过来。]
　　所以做完手术没多久就上天国了。楚斐按按自己的眉心，用力地揉了揉。
　　不得不说，他和楚韫真的是孽缘。
　　[楚斐:帮我查查贺彦的妈妈是做什么的？]
　　他爸爸是个调香师，他妈妈按照道理应该打理家族企业，但……楚斐回忆了一下贺彦的一举一动，以及那股随心所欲的气质。
　　不太像，不太像那种精英式刻板养出来的孩子。


第37章 木棉花煲猪肺（线索）
　　说不出来为什么不像，一定要说的话就是神奇的第六感。楚斐甩甩头发，把脑子里胡乱的想法倒干净，定下神。
　　[楚斐:查到了就和我说一声，要没查到就算了。]
　　他心里自然也有一番较量。楚斐垂下眸，瞳孔倒映出周边的水迹，忽然扯开嘴角轻笑了一声。
　　无论查到的是什么，他都不会像上辈子那么的松懈，丧命在楚韫的手里。
　　被私聊的鹤远表情微沉，手指在电脑上敲敲点点，最后停留在深蓝色的页面上，犹如镜子的眼睛印出其中密密麻麻的字符，他认真地看完，抬头望着缓慢摇摆的时钟。
　　他好像……找到什么线索了。
　　……
　　“做什么呢？”吴念念从后面突然探出个头，吓得楚斐赶紧放下手中的试管，无奈地扭头望着她。
　　“你最近挺闲的？”
　　“还好。”吴念念叼着一根棒棒糖，咔嚓几口咬碎，“对了学长，你听说了那个跳楼的人的事了吗？”
　　那人是在他面前跳下去的，楚斐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忘记，于是点点头眼神复杂地凝视似乎想要分享八卦的吴念念。
　　“人已经死了。”所以就不要再去评价生前的一切，这是对死人的尊重。
　　吴念念一噎，好在脑子好使很快就反应过来，转了个话题:“学长，你怎么看待校园欺凌？”
　　没想到会转到这个上面，楚斐歪歪头反问:“那你是怎么看的？”
　　霸凌屡禁不止，不仅仅是因为人的恶性，更是因为在欺负弱小时所得的成就感，让不少人沉迷其中。
　　认真想了想自己周围的人，楚韫上辈子好像……刚入学的时候被欺凌过？不过当时的自己并不在意，也就没有多管。
　　毕竟那个时候楚韫只是一个不讨喜的弟弟。楚斐觉得自己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就像是要是现在知道楚韫被人欺负了……
　　思考三秒自己是否会做出反应，楚斐心里还是摇头否定了会这个答案。
　　“唔……”吴念念停顿一秒，随后眼睛亮晶晶的，“过分肯定过分，而且会给人造成心里阴影这不好，欺负弱者其实说明了霸凌者的心态上就属于弱者。”
　　“也没错。”淡淡地肯定了她的答案，楚斐继续拿起手里的试剂，晃了晃。
　　浅蓝色的液体随着重力的偏移而悬挂在玻璃管上面，再迅速滑落，只剩下细细碎碎的痕迹。
　　“怎么那人死之前受到了霸凌？”楚斐抬头余光撇到刚好推门而入的鹤远，歪头对上他严肃到发黑的表情，懵了一秒。
　　“不是。”鹤远代替吴念念回答，他把一沓资料递到楚斐面前，“他是霸凌者。”
　　这不符合常理。楚斐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鹤远的意思，他沉默半晌皱起眉:“确定不是不小心摔下去的吗？”
　　“刚好在你靠近窗户的时候摔下去？未免巧的离谱。”鹤远挑挑眉，语气淡漠。
　　还想往好的方面想，楚斐一瞬间哑然。他啧了一声，观察鹤远若有所思的样子，扣了扣眼角:“还有别的事？”
　　“你的宿舍被人放了死老鼠。”鹤远皮笑肉不笑，他凑近到楚斐的身边，消毒水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楚斐不适地后退一步，撇撇嘴:“知道是谁了吗？”
　　“还是之前那个。”
　　不是，楚韫是不是有毛病？？？要不是楚斐脾气好怕是现在就要跑过去揪住他的领子，摇他的脑袋听听里面是不是全是海浪的声音！
　　上辈子的手段勉勉强强还算入流，这辈子都开始搞这种下三门的玩意了吗？不仅搞，还不掩饰自个……一时间楚斐连吐槽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而且他是那种看起来害怕死老鼠的人？不像吧……要真遇到了死老鼠，最多就一脚踢开，多一眼都没有的！
　　鹤远微微垂眸不管吐槽欲快破天的楚斐道:“他最近在实验室里混，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反常的情况不仅仅引起了鹤远的注意，还有其他几个原本就刻意注意的人，楚斐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鹤远的话。
　　嗯，说不定是在陪周川。周川转他们这个专业考试的时候，有一门是实操来着。
　　沉默几秒楚斐抬头和鹤远对视，然后歪歪头满脸无辜:“可能是陪人？”
　　“不像。”鹤远直接否定了这个可能，他摇摇头视线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瓶子，微微晃了晃发出叮呤当啷的声音。
　　被吸引的楚斐一脸懵逼，他瞪着空旷旷的瓶子，脑袋上全是小问号:“哪发出来的声音？？”
　　这玩意不是空的吗？！！
　　鹤远学着他的样子歪头，眼神温柔得不行:“猜一猜。”
　　“里面有透明的东西？”楚斐犹犹豫豫地又看了瓶子一眼，实在没发现任何反射的光点。
　　“或者不是瓶子发出来的。”
　　这种可能性倒是比较高，但……楚斐回忆了一下鹤远刚刚的站位和动作，也没见他的另一只手动过。
　　笑而不语的鹤远又摇摇瓶子，清脆的碰撞声从杯子里传来，他向前走了一步，噗的一下扒开瓶盖。
　　“你再看看。”
　　快把眼睛怼上去的楚斐终于看清楚了里面装着的小颗粒，他不自觉地皱起眉，抽抽鼻子。
　　“怎么突然使用这个了？”这个东西的放射性很高，平常他们实验中根本用不到。
　　楚斐一边问一边远离，他扫了一眼完全呆掉的吴念念，努努嘴:“你去找张乐玩。”
　　该回答问题的鹤远却只是耸耸肩，他微微垂着眸把瓶盖盖好:“从楚韫的实验室里顺出来的。”
　　嗯……顺出来这个词语就很微妙了。楚斐眼神复杂地看着满脸都写着毫无愧疚的鹤远，内心替楚韫默哀两秒，接着道:“所以呢？”
　　所以鹤远这个脑子好用到严重怀疑里面是计算机的人，到底得出了什么结论？
　　被询问的鹤远耸耸肩，他啧了一下声音莫名有些发凉:“对了，你有重新做过楚韫和你爹的亲子坚定吗？”
　　“肯定有啊。”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鹤远，楚斐无语。
　　“建议拿去一些比较私密的机构，再测一次。”鹤远浅笑，脸颊两边还勾出浅浅的酒窝:“不要有贺家投资的那种。”


第38章 番茄牛腩煲（绑架）
　　特意点出贺家，楚斐似乎悟道了一点门道。他快速浏览了一遍鹤远给自己的资料，视线久久停在医生两个字上面。
　　原来贺彦的妈妈是个医生啊……爸爸是调香师，妈妈是医生。他的小脑瓜子思考三秒，要是楚韫和贺彦的关系真的好到穿一条裤子的话。
　　能拿到贺彦父亲调制的香水，能让贺彦母亲在亲子鉴定上面动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眼看楚斐快想出一点头绪了，鹤远突然轻笑一声，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高冷。
　　“说起来，贺彦是个挺神奇的人。”
　　？抬头迷惑地望着贺远，楚斐疑惑。
　　他查的资料里显示贺彦小时候没有在贺家长大，而是在外面长到七八岁才被接回去的。至于原因资料上没说，他猜可能是不小心走丢了之类的。
　　或者被有心人掉包了也不是不可能。
　　“他七八岁以前在外面长大，不过他小时候呆的是洛家。”
　　洛家，一个在前几年清扫中彻底倒台的家族，以前有过叱咤风云的日子，可惜黑历史有点多又树大招风，最后轰然倒下。
　　楚斐沉思良久，他看着等着自己说话的鹤远，心情有点复杂:“他在他妈妈的家族里长大的？”
　　贺彦的妈妈叫做洛凛，一个基本上不出现在公众场合的名字。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前几年的事情，楚斐依然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看来洛凛在家里不算特别受宠，倒是贺彦的爸爸贺国天在圈里挺有名的。虽然没有继承家业，但挨不住他是贺家同辈里最小的那个，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
　　之前好像还闹出过为了拒绝商业联姻离家出走的事情。不过这些到底是上一辈的事情，楚斐也只是在别人的口里听说过。
　　“嗯。”鹤远肯定了楚斐的话，他把小瓶子塞到标有危险标志的柜子里:“七八岁那年正好是洛家风头最盛的那几年。”
　　为什么要在那几年把人送回贺家？
　　不仅楚斐有这个疑问，很多人也有。甚至衍生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答案。
　　“好玩的是贺彦是在七八岁那年被绑架了，救出来之后就回到了贺家。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鹤远说到这里停住了嘴，他冲着楚斐微微一笑:“好了，我知道的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想问的有点多，但你肯定不会解答的。
　　非常了解鹤远性格的楚斐闭上嘴，送了一个冷漠的表情给鹤远，并且把手里的试验瓶搞得叮铃哐啷。
　　两人沉默着完成了手头上的事情，楚斐最先憋不住:“你还知道什么？”
　　其他不说，要鹤远没藏着掖着某些话，他头劈下来给鹤远当凳子坐！
　　“挺多的。”鹤远眨眨眼，不过他下一秒就摇头拒绝了来自楚斐的请求，同时撂下轻飘飘的一句自己查。
　　不带一丝犹豫的走了，徒留楚斐一个人在原地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某人给生吞活剥。
　　等到晚上回家，楚斐还没进家门心脏突然就猛跳一下，接着耳里的鸣声增大，连脑子都似乎得了缺血的症状，眼前一片模糊。
　　他赶紧扶住一边的墙，撑住身体想要努力缓过来。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楚斐艰难的转头，想要看看是谁，谁知道一扭头眼前就彻底一黑，整个人从墙边滑落软趴趴地躺在地上。
　　带着墨镜的楚韫冷冰冰地站在晕倒的楚斐面前，他低头用视线打量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哥哥”轻轻一笑。
　　轻轻松松地拖着一米八几的楚斐，楚韫把人塞到车里后才绕到前面的驾驶位点开一直在闪屏的手机。
　　[xx:到了。]
　　高科技的大门随着轰隆巨响移开一条正好能过两人的小缝。楚韫一手扛着楚斐，一手领着一袋深蓝色的晶体往里走。
　　“来了？”和机械音没有任何差别的声音，楚韫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完全忽视了对方那只泛着金属光芒的手。
　　刺眼的灯光将沉睡于黑暗的瞳孔唤醒，楚斐头疼得仿佛脑袋要炸开。感受到刺眼的光源，他不自觉地想要遮挡一下，可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捆绑在了床边。
　　猛地一下睁开眼，楚斐盯住带着星空颜色的天花板，耳边是手术刀碰撞的清脆响声。忍不住扭头想要分析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看见楚韫穿着白大褂正垂眸摆弄刀具的身影。
　　身体开始发凉，他深呼吸几下，保持镇定后才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这里……楚斐眯起眼视线定格在一个深蓝色的窗户上面，他之前做过的预知梦里……他好像以灵魂的方式跟着苏钰到过……
　　可到底是哪里……到底在什么方位，自己也说不清！
　　想到这里楚斐的脸色不由得变得难看起来，楚韫像是看见了什么奇特的事物一般，用目光打量着不安的楚斐，过了半晌放下自己手里的刀，浅笑安慰。
　　“哥，不要担心了。”
　　视线倏忽间转移到他的身上，楚斐神色不明地望着他，几秒后忽然道:“把我绑来这里，是想得到什么？”
　　命，还是所谓的异能源？
　　其实他并没有和其他看似重生的人深切的交流过，只是时不时会察觉到他们口中的一些陌生字眼。
　　对他来讲是第一次听说，可对他们来说却熟练得仿佛已经进化成了日常用语的一部分。
　　而其中最多的，就是异能源三个字。
　　每次一提到这三个字，和自己交谈的人都会用担忧的表情望着自己，再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提防楚韫。
　　都明显成这样了，要在猜不到自己的异能源的变动和楚韫有关系，就真的脑袋只是长来凑身高的。
　　楚斐的神情随着千回百转的想法而变得镇定，他稍稍垂下眸，避开楚韫那带着恶意的笑容。
　　“无论你想要什么，你都不可能得到。”
　　“我的好哥哥，你确定你要躺在这里和我说这种不知所谓的话吗？”楚韫笑得连酒窝都出来了，他的眼里仿佛闪着光。
　　缓慢靠近楚斐的脸，楚韫最后停在几厘米的地方，声音温柔而坚定:“你的所有，我都会一个一个夺过来的。”
　　“所以你现在暂时可以放下心来，我不会杀你的哟。”说完楚韫拍拍楚斐的脸，又掐了一把，直到常年捂在实验室的苍白皮肤变得微红才松开手。
　　“你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第39章 超甜的耙耙柑（配与不配）
　　配不配活在世界上，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
　　冷淡的楚斐注视着快要发狂的人，第一次在心里感觉到了无比的谎缪。
　　不是说为了仇恨而活的楚韫谎缪，而是他所拥有的那种以为自己能主宰世界而洋洋自得的姿态谎缪。
　　不仅谎缪，还很难看。难看的就像个小丑，不自知地在人类面前蹦来蹦去，自以为很厉害。
　　眼底划过几丝嫌弃，楚斐调整好微表情，语气冷淡:“楚韫，别年纪轻轻的就想做神明。”
　　看看阎王那个坑货，几百万年了，他成神了他也秃了。
　　油光锃亮的脑门上就没剩几根头发。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楚韫冲着楚斐吼，连脸都憋的通红，“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就说我不能成为人世间的神！！”
　　“因为……在国内成神却不做事会挨打的啊。”楚斐眨眨眼，歪了个题:“你看看龙王庙一旦发生干旱，它是不是第一个被砸的？”
　　国外的不说，有事没事都把所有罪孽归到自己身上，反正运气不好错的是自己，绝不会是神。但国内吧……楚斐回忆了一下自个这十五年的教育。
　　真·超现实·不干实事就推翻·人民
　　所以在国内有成神的这种念头，确实不太好。
　　被这话噎住的楚韫一时间脸色不上不下，想要发火又确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十分郁闷且气结。
　　“我就算不是神，我也能掌控你的生死！”楚韫拿起一把手术刀，刻意在楚斐的面前晃了晃，他笑起来眼神里全是杀意:“哥，你说要是这把刀在你的脖子上轻轻划一下，会不会整个房间都变得很好看啊？”
　　“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但清理估计挺辛苦的。”
　　楚斐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用余光瞥了楚韫一眼，开门见山:“你是重生回来的，对吗？”
　　要怪就怪自个上辈子实在太不注意这个弟弟了，所以对于楚韫的性格真的很不了解。
　　装作无知的楚韫摸摸头，他的眼睛里全是茫然，连语气都软软的:“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不知道为啥这人能精分得这么厉害，楚斐的嘴角抽搐几下，他盯住对方的手最后上移到稍稍带了点艳色的眉梢处。
　　发现他正在分神，楚韫的心底涌起几分不悦，他扯出阴阳怪气的笑容，圆溜溜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楚斐。
　　“我的好哥哥，你该不会怪我吧？”
　　实话怪是不怎么怪他的。楚斐要怪也只会怪自己警惕太低，居然没有一点防范。不过现在鹤远应该已经发现自个失踪了，想到这里他好心提醒:“要不你冒充我给鹤远发个消息吧。”
　　不然我怕晚上这里就被鹤远一锅端了。
　　？？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楚韫嗤笑一声:“你以为那群傻子能找到这里？不过是一群被利用的人而已。”
　　对于这个说法，楚斐是打心底的不喜欢。他微微皱起眉，不赞同地看着已经自大到听不进任何话的楚韫，斟酌了一下用词。
　　“如果把人当傻子，那你会失去一切的。”
　　无论是做生意还是交朋友，用心去对待才是能维持长久的方法。那群翻车的黑心企业家，不就是因为把所有顾客都当傻子一样忽悠吗？
　　等哪天有某一个顾客不傻了，也就意味着黑心公司要完蛋了。
　　深知这个道理的楚斐难得好心劝劝楚韫:“哪怕你是为了利用才靠近别人的，也不要吃相那么难看。”
　　真的一点利益都不给人留，下次别人就不乐意被宰了。
　　无辜地眨眨眼，楚韫酒窝里仿佛酝酿着一坛甜酒，随着笑容倾泻:“可是他们心甘情愿啊。”
　　得……知道劝不住一心想要作死的楚韫，楚斐干脆闭嘴不再说话免得把自己气着。
　　不值得不值得，为了这个憨批把身体气坏了不值得。
　　闭上眼休息的楚斐不打算再和楚韫交谈一句，楚韫脸上的笑容僵硬几分，他微微眯起眼眼底划过一点难过，不过很快就又是那副天真浪漫的样子。
　　“哥哥，你好好休息吧。”
　　深蓝色的液体从静脉注射到身体，眼皮忽然像是被灌了千斤重的铅水，沉得连睁都睁不开。
　　手指轻轻触碰着楚斐的睫毛，楚韫弯下腰眼神认真地打量着那微白的肌肤，呼出的气息一点一点席卷周遭，最后染上胭脂一般的淡红。
　　好好休息吧，等醒来了……世界就不再是这个世界了。
　　想到这里楚韫的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他哼着小调步伐轻快地往外走，将病房的门彻底关严实了，才转头眼神冰冷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人。
　　“有事吗？”
　　留着一头长发的男子微微一笑，他靠在墙壁边，眼神是说不出的邪气:“里面那个就是楚斐？”
　　“我提醒你，他是我的。”楚韫的脸色一黑，警告道。
　　男子耸耸肩无所谓地吹了声口哨:“就这样杀了未免太可惜了，要不给我吧？我保证让他生不如死。”
　　“想都别想！”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楚韫冷着脸用力踹了他一脚:“东西合成了吗？没合成还在这里玩？！”
　　被骂了。男子不开心的嘟嘟嘴，他摆出个鬼脸略略略了几声:“好了，今晚放出去就可以。”
　　……
　　陷入沉睡的楚斐并不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发现他失踪的鹤远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楚韫身上。
　　再确定就是楚韫绑走之后，他立刻联系一直都在暗处保护楚斐的保镖们，刚打算去连人带巢一锅端。
　　原本还全是星星的天空突然暗淡下来，鹤远敏感地抬起头打量了那颗发蓝的月亮几眼，心中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天文景观……
　　就在鹤远还在想着今晚会不会被计入历史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人突然直接消失了一大半。
　　吓得他瞪大眼睛懵了好几秒，恢复过来的鹤远皱眉喝住已经乱成一团的人们:“先好好待着，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时间就怀疑是不是又是楚韫这个小兔崽子搞出来的鬼。或者在这几个人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才会出现这种超自然现象。
　　他刚出去没走几步，就发现今晚的校园特别安静。
　　安静到有点恐怖。不对……这个时间点应该会有很多小情侣在校道上卿卿我我，给无辜的观众撒狗粮，可现在安静到让人害怕。
　　总不可能所有人今晚的活动都暂停了吧？这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鹤远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找到楚斐，他表姨让他照顾好的人，不能照顾着照顾着就离奇失踪了！！
　　急得快冒泡的鹤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复回放几秒间发生的事情。
　　就在一分钟前他发现月亮变蓝了，然后扭头就眼睁睁地看着带的一半人像是突然汽化一样，啪的一下消失在他的眼里。
　　连周遭伸手去抓的人，也只抓到一片空气。
　　仿佛那里就没有存在过人一样。
　　鹤远的神情不由得凝重，他深吸一口气，巡视着周遭寂静的环境，眼神定格在依旧挺立的树木上，吞了口口水。
　　“喂。”
　　树林的深处突然传来人声，鹤远紧绷起身体格外警惕地盯着发声的位置，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第40章 软软Q弹的猪肚煲鸡（世界忽变）
　　“谁在那里？”
　　眯眼盯住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叶子，鹤远咬紧牙关，脑子飞速运转。
　　“唔……”贺彦一边思考一边拨开挡在面前的树叶，露出自己的脸:“你应该认识我吧？贺彦。”
　　毕竟他要没猜错，鹤远快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扒清楚了。
　　不得不说楚斐运气不错，除了楚韫那个小人围着他的都是好人，还是那种能力很强的好人。
　　发现是熟人鹤远才稍稍放松一点，不过插在兜里的手还是紧紧握成拳头。
　　“你怎么在这？”
　　“你不该好奇一下为什么会突然少了这么多人吗？”贺彦歪歪头，莫名和楚斐有几分相似。
　　看他的神态鹤远愣了一秒，随后反应过来蹙眉:“你知道？”
　　“……大概吧。”贺彦说得十分含糊，他的眉心皱成了川字打量着似乎打算去做大事的鹤远，思考一下。
　　“楚斐出事了？”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哪个人能劳烦到这位实验狂魔。
　　“嗯。”鹤远也不躲躲藏藏，他看向贺彦，开门见山:“你和楚韫很熟，对吗？”
　　“这个嘛。”有点尴尬的贺彦挠挠头不知道能说啥。
　　不打算和他绕圈子的鹤远直勾勾地盯住他:“是还是不是？”
　　“是。”
　　“他的亲子鉴定是让你妈妈帮忙伪造的，对吗？”
　　说实话贺彦是纠结过要不要真的出卖楚韫的，但是想起他自从回了楚家之后的举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现在的这个楚韫和以前不一样，更像那个经历过末世心狠手辣的楚韫。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尽量隐晦地提醒楚斐了，但当时楚斐那懵懂的表情让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也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放在心上……
　　头疼不已的贺彦揉揉太阳穴，他回过神发现鹤远还在盯着自己，只好诚实回答:“对。”
　　甭管怎么说，这件事是他们对不起楚斐，要不是他们在后面协助，楚韫真没办法这么容易就被楚家认回去。
　　“好，我知道了。”
　　没想到鹤远的反应这么平淡，贺彦不可思议地张大嘴，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有点紧张地询问:“楚斐知道了吗？”
　　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鹤远在手机敲敲点点:“没和他说，但他应该猜的差不多了。”
　　对于楚斐的智商，鹤远还是挺信任的。
　　听见这个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贺彦的脸色还是忍不住苍白一点，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过了半晌:“他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说有多喜欢楚斐，只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确实从心底来说挺喜欢楚斐的性格的。
　　要是他们能早点认识，而不是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才相识，说不定他就不会帮楚韫了。
　　“估计被楚韫绑了。”鹤远冰冰冷冷地说出这句话，他收起手机对着贺彦微微点头，“先走了。”
　　想要叫住鹤远，但自己实在没有身份。贺彦只好奄奄地收回自己的手，他不安地往家里走，呆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才掏出手机给不知道在哪的楚韫打电话。
　　铃声响了差不多一分钟才被对方接通，楚韫低头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则刷着平板:“贺哥，有事吗？”
　　“你绑了楚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贺彦的语气不悦，甚至还有几分斥责的味道。
　　楚韫一点都不惊讶，他目光复杂地望着平板上监视的楚斐，喉结不自觉地上下移动几下。
　　“不想做什么啊。”楚韫垂下眼帘，深黑色的瞳孔里仿佛藏着墨水，流淌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间，再一寸一寸染黑。
　　“只是贺哥，我妈是因为他而死的。杀人偿命，很应该吧。”楚韫的声音很轻，轻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啪叽一下消失在空气中。
　　知道楚韫放不下这件事，贺彦心中愈发不安，他咬紧后糟牙，从牙齿里挤出话:“你现在在哪，我现在过来！”
　　不能让楚斐真的死了！楚斐当年绝对不是故意在那个时候才反悔的！
　　一个哪怕不喜欢动物都会悉心照顾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谋财害命的事情？！
　　贺彦想都不用想就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戾气的瞳孔倒映在擦的一丝不苟的镜子里。
　　“小韫，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那年的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的？”
　　“如果楚斐当时真的出了事才没办法赶到医院给你妈妈捐骨髓，那你现在杀了他不就是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吗？”
　　想要劝楚韫清醒一点，谁知道对面的楚韫只是轻笑一声，向来温温柔柔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阴森。
　　“不管怎样，我妈妈都是因为他而死的，他必须给我妈妈偿命！不然贺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混到楚家，为什么要接近他？”
　　“就是为了抢走他拥有的一切，让他也试试我的绝望啊！”
　　已经疯魔的楚韫根本不可能被他劝回来，贺彦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他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三秒，语气忽然软下来:“好，我知道了。”
　　既然没办法劝好楚韫，那就直接动手吧。
　　和鹤远那种现在还在寻找楚韫位置的人不同，贺彦打心底就知道楚韫在哪，也知道他现在只有那一个庇护所。
　　除此之外，无处可去。
　　只是回想一下自己重生回来之后的这段日子，贺彦就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
　　原本以为自己最起码能阻止那么一两件事情的，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成功。
　　千防万防苏钰，防止他捣鼓出危害世界的东西，这确实防住了，只是没想到被楚韫背后偷家。
　　直接打着讨好周川的名头名正言顺的进入实验室，并且成功把那个物质合成了出来。
　　贺彦根本不敢想象，要让周川知道了世界消失了一半人口这种事里也有他的一臂之力会不会直接原地崩溃。
　　而这种事情，他也不敢说出真相，更加不敢在楚斐的面前把所有事情都坦白从宽。
　　深呼吸了几秒，贺彦逼着自己收回心思，好好想想该怎么救出楚斐。那处实验室的防范很严密，直接进去是可以但是要带出楚斐根本不可能。
　　而且现在楚韫肯定会看得更紧……那应该怎样才能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又能成功把楚斐救出来呢……


第41章 酸甜口的西湖菊花鱼（谈恋爱保命）
　　贺彦还在想办法，另一边的鹤远选择直接莽。
　　他带着重新召集起来的几千人冲到楚韫安置在郊外的实验室，深邃地凝视着这座看似密不透风的实验楼，脑子飞快的算了一下，最后确定楚斐在十三楼的病房里。
　　“十三楼右边第二个病房。”鹤远低声吩咐旁边的头头，眼神淡定而自信。
　　明白的头头转身对一众队员做了个手势，几乎是几秒内几千人就隐藏在黑暗中，分成几个小队悄悄潜入。
　　本该沉睡的楚斐正以灵魂的姿态飘在上空，看着他们的动作，再时不时分心看看实验楼里明显不正常的那些人，叹气。
　　所以防得住苏钰，却防不住末世。这就是当时阎王说得无法改变吗？哪怕那个因没有了，果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世界里。
　　正悲伤叹气的楚斐想要飞到楚韫的身边吓吓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谁知道灵魂突然像是被什么扯到了，疼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等到楚斐缓过来，他人已经坐着阎王办事处了。无语地眨眨眼，楚斐撑着头和黑脸的阎王对视，漫不经心:“为啥我之前找不到你？”
　　还因此被误会成了妄想症，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你当我这是公共厕所，谁都能来？！”阎王皱着张脸，吓人的程度堪比晚上用来哄孩子睡觉的狼外婆。
　　脑洞大开的楚斐认认真真地盯着阎王，最后点点头，肯定了阎王现在的样子比狼外婆还吓人。
　　“倒也不是……”吞吞吐吐的楚斐眨眨眼，他歪歪头又可爱又天真。
　　“只是，请问你这里可以打差评吗？”
　　！！！瞬间阎王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恨不得掐死面前的这个阿飘！！
　　“你再说一次？！”
　　不敢在老虎身上扒须的楚斐住嘴，他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整个灵魂差点又飘到半空中了。
　　“那这次找我过来，是要吩咐我什么吗？”
　　有点担心鹤远那茬，害怕他和那群非人类杠起来。
　　阎王冷哼，撅起嘴:“看看你死没死，怎么灵魂又离体了？”
　　啊……这个嘛。楚斐思索两秒，摇头:“楚韫给我打的应该是类似于镇定剂，死不至于。”就是不知道他打算让自己睡到什么时候而已。
　　“我说你我都给你开金手指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的菜鸡？”
　　那么请问，桃花运这个金手指有什么用吗？
　　楚斐挎起了自己的脸，送了个超大的白眼给阎王，咬牙切齿:“桃花运在不谈恋爱的情况下，他就是个鸡肋好不好！”
　　“那你倒是给我去谈恋爱啊。”阎王理所当然地回答，“你谈了说不定就直接把楚韫给收服了对不对。”
　　这他妈就离谱。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好吗！！！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楚韫现在名义上还是我的亲弟弟，亲的！亲的！”
　　而且按照一般人的想法不该是给人一个什么不死的buff或者能力大增的buff吗？给个桃花运是想闹哪样？
　　自己都好脾气的没有投诉他了，他居然还要自己去和那个糟心崽子谈恋爱？！！
　　到底是他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阎王的脑子出问题了？
　　要真谈恋爱了，在人类的世界里，这叫乱伦好吗！
　　气得脑袋冒烟楚斐恨不得揪住阎王的脖子一顿揍，可惜想法只是想法，他才一动阎王的手指轻轻一点整个阿飘就停在原地，前进不得分毫。
　　“让你谈个恋爱保命你还不乐意了？”阎王没好气地说道。
　　一时间楚斐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一场恋爱换一个条命很值得，但这个前提是不是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谈啊！！
　　妈的，要和楚韫谈恋爱，他还不如现在就从十三楼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能是自己是表情太明显了，阎王无语凝噎了一秒，随后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去和楚韫关系不错的人谈恋爱，这样那人最起码能护护你。”
　　“阎王，要不您老自己先谈一场恋爱呗？”无力吐槽的楚斐瘫痪在椅子上，心里有点纠结。
　　一定要谈恋爱不是不行，自己身边也有很多选择。但是……想到是为了活着这个目的去谈恋爱的，就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心情有点烦躁的楚斐也不想说话了，就这样看着阎王。阎王沉默半晌，他看向外面金灿灿的天空:“楚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会重生吗？”
　　“嗯？”楚斐挑眉。
　　“因为啊，你太惨了。”阎王叹气，对明明经历过很多却依然对世界怀抱善意的楚斐有点心疼。
　　明明是个很好的孩子，可每生每世都死的那么惨，惨到连他都忍不住放个水，让他再试试再重来一次去改变命运。
　　对于这个太惨的说法楚斐耸耸肩，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一点别的事情。
　　“阎王，你说我那个世界会不会不止我一个重生的人？”
　　“这不可能！”第一时间就否认，阎王坚决摇头不承认自己会在工作上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真的吗？会不会有人通过什么未来的科技回到过去然后不用经过地府呢？”
　　楚斐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人类日新月异的科技，这下阎王也不敢打包票了，他死死皱着眉，眉心快能夹死蚊子了。
　　“你碰见疑似重生的人了？”
　　“楚韫应该是重生的。”楚斐垂下眼眸回答，“还有几个不太对劲，但是不是重生的我不敢肯定。”
　　刹那间整个办公室安静的只有风流动的声音，阎王的手握成拳头，他镇定道:“没事，反正有我保着你，你肯定不会死。”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啥楚斐哪怕有那么聪明的脑子都没办法扭转局面了，他喵的开局地狱难度，谁能啊？！
　　得到了阎王的保证楚斐也放心了一点，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质疑:“你说我上上辈子会不会真的死得很惨啊？”
　　原本还挺健谈的阎王一下子安静得像个哑巴，他用复杂的眼神凝视着楚斐，过了半晌才变回之前的样子，淡淡道:“一切都过去了。”


第42章 苦瓜煎蛋（敬畏生死）
　　关于楚斐上上辈子的死，那何止是很惨两个字能形容的。
　　阎王很清楚的记得，那天正好牛头马面、鬼使神差都被安排出任务去了，弄得他堂堂一个阎王需要去接死去的灵魂。
　　而楚斐就是当时那个被他引渡的灵魂。
　　那天的天气很好，是人类自从世界变异以来，第一个能看见星星的夜晚。就在满天星的照耀下，他看见了那个被针剂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楚斐。
　　当时的楚斐已经沦为了楚韫的实验体，他生前最好的两个朋友助纣为虐，在异能者被称为高级人类的时候，楚斐硬生生地被他们挖掉了异能源。
　　然后每日取血取肉以供研究，新研发的针剂，无论好坏，无论副作用有多强，都会被楚韫第一个打到楚斐的身上。
　　他到那的时候，楚韫正在注射最新研发出来用来审问叛徒的针剂。
　　已经瘦成骷髅的楚斐疼得连骨头都在打颤，他身上是数不清的疤痕，是还没消掉又被重扎的针眼。
　　一支药水注射进去，楚斐已经痛到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了，可这时候的楚韫还不愿意停手，他拿起了下一支继续往里面推，直到楚斐七窍流血连苍白的嘴唇都被血染红，他才停下。
　　似乎好心地用粗糙的治愈术将楚斐表面的伤口治疗了几秒，就关上暗室里的唯一一盏灯，让楚斐一人沉沦在痛苦之中。
　　好在他来了……阎王那时候无比庆幸自己为了能早点完成任务而早到了，他踩着收割灵魂的工具，一步一步走到楚斐面前，朝着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人伸出自己的手。
　　那双被折磨得暗淡的眼睛似乎能看得见他，楚斐歪了歪头，哪怕失去光芒也好看到让人心动的双眼正一丝不苟地倒映出阎王的脸。
　　忽然间，刚刚那个哪怕疼到连身体都在颤抖都没有吭一声的楚斐突然笑了笑，明明脸上还带着血但这一刻他比刚刚出生的婴儿还要纯白无暇。
　　“你是来取我的命的吗？”
　　声音已经轻到比泡沫破碎的声音还要小，阎王努力保持着自己严肃的脸，点点头。
　　只见得到答复的楚斐心满意足的闭上眼，他闭眼前还夸了阎王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那一瞬间已经收割过无数个人的生命的阎王第一次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感觉，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可怜。
　　后来他带着楚斐的灵魂走的时候，还看见了楚韫那矫揉做作的模样，一边装作害怕一边和所谓的“好朋友”撒娇求抱抱。
　　看得他恶心到想吐，因此赶紧带着楚斐离开了那个充斥着痛苦的地方，那个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的暗室。
　　“你在发什么呆？”楚斐飘到阎王的面前，五根又细又长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猛然回神的阎王扫了一眼他的脸，表情不知为何有点庆幸却又有点悲伤。
　　原来阎王这种神话里的神仙也会有感情的吗？楚斐表示见识到了。
　　“没事。”阎王闷闷地回答，他盯着楚斐还没收回去的手，声音莫名其妙地有点哑:“你现在还是不打算把楚韫斩草除根吗？”
　　哪怕已经知道了这人会害死你。
　　关于这个问题楚斐其实已经想过很多次了，不过他还是摇摇头:“他有罪，也不该是我来审判。”
　　并不是说法律一定是正义的，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没有资格成为审判人的那一个。
　　哪怕楚韫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也不该是他来选择是否剥夺他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没有一个人能拥有剥夺他人性命的资格。
　　“可是如果你不把他杀了，他就会杀了你呢？”阎王谆谆诱导，“你看既然你两肯定要死一个的，为什么一定要你死呢？”
　　“我也没打算死啊。”楚斐狡黠地眨眨眼，他看着阎王大约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
　　“生命这个东西，说贵不贵，说轻不轻。但作为人类，我的教育告诉我我要敬畏生死。”
　　楚斐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要敬畏生死，所以人类在死之后才会有那么多仪式，不仅仅是代表着一个人的离开，更代表着那个人以后都不在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了。
　　从此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他的痕迹，哪怕新生的人再多，也不会是他。
　　面对楚斐对于这个的执念，阎王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他只好在心里暗自下决定要再小心点看护楚斐，不过他还是提醒:“真的去找个人谈个恋爱，能帮到你的。”
　　虽然吧现在楚斐不谈恋爱，桃花运这个buff也帮了挺多。没看见上两辈子和楚韫关系好的这辈子都处的不怎么样吗？
　　全是桃花运的功劳！
　　勉勉强强地答应下来，楚斐还想玩一会谁知道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吸力，直接把他吸到黑洞里。
　　一睁眼他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而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贺彦。
　　？？等等，不是鹤远来救他的吗？
　　一脸茫然地看着贺彦，楚斐还没理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后面忽然又冒出了两颗非常眼熟的脑袋。
　　以他5.0的视力保证，那两颗头绝对是周川和谢文！
　　不是他两，他把自己的头给砍下来！
　　只是没等到楚斐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的警报突然响起，门外是凌乱的脚步声。
　　贺彦直接把他拎起来，再把一个长得可以说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丢到病床上，和外面的两个人打了个眼色，直接拽着楚斐往窗外跳。
　　这他妈是十三楼啊！！！！楚斐惊恐的都瞪大眼睛了，他紧紧的抓着贺彦的衣领，心里恨不得把小人往各种致命点上插。
　　找死也不要带他对不对？他好不容易才苟回来的一世，又要没有了吗？
　　直到安全降落到一楼的时候，楚斐还是晕乎乎的。
　　鹤远从一旁赶上来，直接把楚斐接到自己怀里，冲着贺彦点点头:“谢谢了。”
　　今晚要是没有贺彦，他估计真的救不出楚斐。
　　贺彦喘喘气，他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没事，你赶紧带着楚斐走，躲得越偏僻越好。”
　　他也不确定那个特意整容出来的人能瞒楚韫多久，他皱眉盯着还没回过神来的楚斐，眉心终于缓缓松开，郑重地望着他。
　　有事吗？楚斐用眼神询问。
　　“对不起。”乖乖地给楚斐道歉，贺彦像只大狗狗一样摇着自己的尾巴，“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道歉了，一些猜测就能证实了。哪怕心态再好楚斐也调整了差不多半分钟才重新看回好看到不行的贺彦。
　　“我能问一下吗？”
　　“你问！”
　　“楚韫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第43章 火腿鸡胸肉三明治（隐瞒）
　　就快把无所不言四个字刻在脸上的贺彦挣扎了一会儿，他摇摇头非常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一眼看穿他只是不想说的楚斐不打算太过计较，他微微一笑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仿佛只能装得下贺彦一个人:“没关系，不知道就算了。”
　　“哥，我们走吧。”
　　“好。”对除了楚斐以外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的鹤远扶着楚斐离开。
　　两人回到不知道多少年前买的小房子里，鹤远给楚斐倒了杯水:“你暂时不要和别人联系，就呆在这里，一日三餐我会让人负责的。”
　　闻言楚斐轻抿了一口，他摇摇杯子，又和鹤远对视。
　　在前不久的信息交换中，鹤远明白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明白了楚斐到底有多危险。
　　楚韫就是个疯子，而这个疯子天天盯着楚斐，恨不得让他这个傻白甜弟弟生不如死。
　　而他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赌上他兄长的尊严！
　　楚斐没有反驳，他睁着双blingbling的眼睛干巴巴地望着鹤远喋喋不休的嘴，等到对方终于闭嘴了，提出自己的疑问。
　　“哥，你要说和不喜欢的人谈一场恋爱就可以活下去，你说该谈吗？”
　　不明白为啥他会提出这种问题，鹤远愣了一秒随后皱眉:“如果从利益方面来说，值得一谈。”
　　但如果从心的方面来说，就需要自己好好考虑了。
　　早就知道鹤远不可能直接给答案自己，楚斐还是失望地叹了口气，他晃荡着自个的两条大长腿，垂眸。
　　又长又翘的睫毛仿佛被灯光渡上了一层佛光，鹤远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我建议你试试。”
　　反正只是谈个恋爱，不是长久的婚姻。
　　不行就换，很简单的一个逻辑。
　　楚斐听见这个答案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理解了鹤远暗藏的意思，他放缓自己的节奏伸手抓住面前的杯子，修长的手指被拉得更长，仿佛即将突破天际。
　　“明白了。”
　　淡淡地答了一句。楚斐抬头和他对视半晌，忽然笑出声，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对于他的答案鹤远耸耸肩，他将楚斐要用的日用品备好之后，弯腰刮了刮楚斐的鼻尖:“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虽然自己已经睡到不想睡了，但楚斐还是乖乖应下来免得鹤远担心。
　　等到人走了，楚斐才有空打量这个连布置都很有年代感的房子，巡视了一周后最后停在那个看起来超级软的懒人沙发上。
　　有一点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努力思考.jpg
　　只是楚·记忆不好·斐还没从记忆里扒拉出来蛛丝马迹，突然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咚、咚、咚——
　　像鬼敲门一样的节奏，楚斐翻了个白眼心想着一定要张乐改改这个敲门习惯。
　　换个胆小的，说不定真就被吓死了好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张乐蹲下来把薯片放到地上，再揉了一把狗头用力到楚斐怀疑这人是把狗头当做自己的头了。
　　“问学长的。”
　　哪个学长？楚斐茫然地看着张乐，薯片一闻到他的味道就忍不住咬住他的裤脚还嗷嗷嗷的叫，语气委屈得像个小可怜。
　　心软了的楚斐将薯片抱起来，看着这只小小的、软乎乎、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小可爱，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对了，鹤远怎么和谢文他们一块出现的？”
　　不仅如此居然还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贺彦，那就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鬼使神差地沉默下来，张乐躲开楚斐的眼神含糊道:“没什么啊……”
　　？？你有问题。
　　我问的是为什么在一起出现，而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察觉到张乐有点遮遮掩掩，楚斐眯眼抱紧怀里的薯片，心底啧了几声再一次重复自己的问题:“我说的是为什么会一块出去。”
　　是突然遇见的，还是早就商量好的？
　　“嗯……”张乐望着楚斐的眼睛，他不自觉地撇开视线喉结微动:“商量好的。”
　　害怕楚斐会继续问下去，张乐的身体绷的紧紧的，紧张地揪住自己的衣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没事的，自己一定可以瞒过去的！
　　好笑的看着张乐自己吓自己的样子，楚斐看够了才转身，随手拿了双拖鞋丢到张乐的脚下:“进来吧。”
　　他们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就算问了也是白问。
　　楚斐对自己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大概是最近自己的一举一动让别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智障，所以才不乐意让自己知道吧。
　　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楚斐委婉地提醒:“你要什么时候回去吗？”
　　“没没没。”张乐赶紧换好鞋，他紧紧跟着楚斐的身后，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你都不知道我们发现你不见的时候有多担心你。”
　　“不过楚斐喜欢你的人是不是太多了点。”
　　像谢文和周川两个根本就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意，而已经意识到的有贺彦和厉钦等人。
　　不过他们对楚斐的喜欢似乎出于各种利益，反正在他看来都不纯粹。
　　张乐一边念叨一边暗中抹黑那群竞争对手，楚斐扭过头无语地瞪着从进来就没停过嘴的人。
　　“他们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吗？”
　　张乐嘴里的喜欢他的人，就没一个是靠谱的。厉钦估计看着自己是他学弟才会亲近一点，贺彦大概是为了楚韫，至于谢文和周川。
　　能把这两人看成喜欢自己，估计张乐的眼睛也有点问题。
　　“哎。”没想到楚斐的回答会是这个，张乐懵了懵，他皱眉盯着开心地眉舞飞扬的薯片。
　　“那好吧。”乖乖闭嘴的张乐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水。
　　楚斐还没来得及喊住，就看见张乐咕噜咕噜的灌进去了。眉梢抽搐几下，他把已经到嘴里的话又给吞回肚子里。
　　算了算了，反正在实验室两人用一个杯子是常事了，没必要计较了。
　　喝够的张乐和楚斐复杂的目光相接，他无辜且迷茫地回看他，摸摸自己的头，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推了推:“你要喝水吗？”
　　瞅了一眼只剩浅浅一层的水，楚斐收回自己的视线。
　　“你还要喝什么，酸奶，牛奶，咖啡还是果汁？”


第44章 羊肚菌煲鸡汤（天花板）
　　饮料没喝成，原因是他家里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还是一个身份有点迷的不速之客。
　　楚斐将贺彦放进来，他弯下腰找了几秒还是没找到一双没用过的拖鞋，因此只好回头给个建议:“要不你不换鞋了直接进来可以吗？”
　　他也没想的自家一天内会有这么多人造访，真不能怪他没有准备好。
　　而且按照这个节奏，楚斐有理由怀疑再过个几分钟自己又要开门。
　　贺彦是表情闪过一丝难为，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楚斐的建议，抬脚往客厅走。
　　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站在鞋柜边的楚斐，十分不解:“还有什么事吗？”
　　“不，我只是想看看等等还有没有人。”楚斐神情冷淡。
　　“你要喝什么让张乐去厨房拿，除了豆浆其他比较常见的饮料应该都有。”
　　他提到张乐了，贺彦这才发现沙发上面做了个大活人，友好地朝着他笑笑:“你好。”
　　“嗯。”心情依旧复杂的张乐面对贺彦不想多说，“你要喝什么？”
　　“就矿泉水就可以了。”贺彦停顿一秒，“麻烦了，谢谢。”
　　顶着一张臭脸张乐哐哐哐地从冰箱里掏了五六瓶水放到桌上，他用余光打量着斯斯文文的贺彦:“你过来做什么？”
　　这人和楚斐的关系还没好到能登门拜访吧？
　　“过来看看。”贺彦微微一笑，“顺带告知一下外面的最新情况。”
　　在门口等了五分钟发现自己猜错了，楚斐大摇大摆地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听见贺彦的话难得起了兴趣。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啊？”
　　他见过的末世都是在梦里见过的，而且梦这种东西来无影去无踪，除了一些特定的事物能让他清醒的时候也记得之外，更多的都是昙花一现，醒来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根据排查的情况来说大约少了起码二分之一的人口。”
　　二分之一光听这个数字可能没有什么感觉，但一旦用本市近三亿的人口数开个二分之一出来，那数字就大的吓人。
　　楚斐的表情都变了变，他思考几秒又对上一旁欲言又止的张乐，挑挑眉:“你想说什么？”
　　“这部分人是生是死我们都不知道，因此连救都没有办法救。”
　　唔……考虑了几种可能性，楚斐眨巴眨巴眼睛一瞬间和怀里的薯片有几分相似度:“是突然消失的那种吗？”
　　“嗯。”贺彦低沉的声音好听到让人的耳朵怀孕。
　　楚斐也被苏到了，不过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秒内就恢复正常，给他们提出一个新的解题思路:“没办法救，那把一切恢复原状呢？”
　　既然是合成的物质所导致的这场世界的聚变，那如果有另一种物质可以清除掉现在合成的物质呢？
　　就像是核泄露时一颗***炸下去就能把危险物质一次给反应掉一样，他们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但楚斐身为一个在实验室里混迹多年的人也知道，研发一种新物种真的是个凭运气的事情，有些人运气好几年就能成功，而运气不好的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研究出来。
　　“唔，好像难度有点大。算了你们当我没说过。”楚斐摆摆手否决了自己的建议。
　　真要等到新物质出来，那群失踪的人们就算没死也会被活生生饿死的。
　　张乐把薯片抱到自己的怀里搓搓它柔软的小肚子:“你的想法挺好的，到时候我会回去和前辈们讨论一下。”
　　说不定就真的能做到呢？
　　对于他的话楚斐也只是撇撇嘴，继续亮晶晶地看向贺彦，眼里闪烁着求知欲的光芒。
　　“和上辈……”贺彦赶紧止住了话头，紧张地吞了口口水继续道:“现在外面已经出现拥有异能的人了，主要还是攻击系，所以出门的时候最好还是小心点。”
　　“怎么察觉自己有没有异能？”楚斐提出问题。
　　“大概是突然直接自己有了某种控制东西移动或者发生变化的能力吧。”贺彦不太确定地回答。
　　嗯……听完贺彦的话，楚斐突然动了动手指，整个房间忽然暗下来而所有的光源都聚集在他的指尖。
　　他一边戳着这一团小光，一边问:“是像这样吗？”
　　这下别说张乐了就连贺彦都瞪大眼睛，他颤着声音:“你除了这个……还能做什么吗？”
　　想了想这个问题，楚斐用意念控制住这一团光将它变成刀刃的形状，再往下用力一插。
　　原本还好好的玻璃杯直接碎成了三瓣，薄薄的一层水流到桌面，再一点一点落到地上。
　　这杀伤力简直不是人啊……张乐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楚斐的能力。
　　因为他记得上辈子的楚斐是个控制水的，还是那种能自动结冰的那种，当时楚斐的武力值已经差不多是异能界的天花板了。
　　可……看看那碎了一地的玻璃杯，张乐先给那群不找眼惹楚斐的人默哀三秒。
　　连玻璃杯都能直接插碎，那掀翻人的天灵盖估计容易的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彦才开口:“你很厉害。”
　　楚斐眨眨眼，他挥挥手，指尖的光又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声音听起来有点缥缈虚无:“能保护自己就可以了。”
　　不需要有多厉害，只需要能活下来就好。
　　对于他的话贺彦情不自禁地沉默了几秒，他看着一脸防备的张乐，凑到楚斐的耳边道:“能出去谈一下吗？就五分钟。”
　　“好。”直接答应了他的请求，楚斐像摸薯片那样摸摸张乐的脑袋，让人安安分分待在客厅才把贺彦带到自己的房间里。
　　一关上门楚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想和我说什么？”
　　“你现在知道多少？”
　　两人同时发问，楚斐扫了一眼紧张不已的贺彦，心情微妙。
　　“不多，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楚韫害死过我。”
　　而且看你们这种表现，可能他两辈子都害死了我。
　　“……这个，确实。”贺彦无法反驳，他清清嗓子眼刚打算挑一点能讲的东西，楚斐就率先打断了他。
　　“你们从末世重生回来的，知不知那群失踪的人到底最后怎么样了？”
　　现在楚斐不在意其他的，唯一在意的只有这消失了一半的人。
　　这是数以万计的生命，绝对不能就这样直接忽视过去！
　　贺彦没想到是这个问题，他摇摇头非常诚实:“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除了你。
　　上辈子楚斐在异能者中出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武力值高脑子还是好用，还是因为他一直都在执着地想要找回失踪的那部分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楚斐不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失踪。
　　而他会被楚韫算计到，也正是因为楚韫用了假料把楚斐骗过去后直接用磁场困住了他。
　　这才让一届天花板陨落，到最后难逃死亡的结局。


第45章 阿华田漏奶西多士（强者为尊）
　　敏感的看了贺彦一眼，楚斐回味一下他刚刚的语气，仿佛明白了什么不由自主的皱起眉望向他。
　　希望不是自己理解到的那个意思。
　　被盯着的贺彦神情自若，他移开面前的水，长得像是扎进人心里的睫毛上下闪了闪。
　　“是你想的那样。”
　　在一个异能者为尊的世界里，没有人会去在意那部分已经不见的人。
　　就像是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会关心自己是否一不小心踩死了蚂蚁一样。
　　瞬间楚斐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他用力地握紧拳头，低头避开张乐担忧的视线，过了半晌才缓过来脸上扯出一抹淡笑。
　　“还有呢？”
　　之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最起码先让他心里有底。
　　“其实除了有人有异能以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国家依旧是那几个国家，唯一的不同就是人口数的减少。
　　贺彦再回忆了一下上辈子的事情，最后用复杂的视线盯住楚斐:“还有就是异能者的叛乱。”
　　叛乱关自己事？这是楚斐被盯得第一反应，但他想想自己平时对国家的态度，不至于啊……
　　难不成上头那群脑子不清醒了搞了什么大事吗？
　　各种猜测徘徊在心头，再已经想好了最坏的可能性了，楚斐镇定下来望着贺彦，挑挑眉:“我做了什么吗？”
　　“你因为那场叛乱落入了楚韫手中。”一直在旁听的张乐抢答，完全忽视了楚斐震惊的眼神。
　　严重怀疑这个世界遍地都是重生者好不好！原本以为有贺彦、楚韫这两个就已经够乱了，没想到自己身边这个不对劲的还真是和他们一个世界穿越回来的。
　　表情变得愈发深沉，楚斐直勾勾地盯住义愤填膺的张乐，提出问题:“楚韫是以什么理由把我骗过去的？”
　　自己不是一个爱内部消耗的人，所以同类之间的战争都是能避免尽量避免。
　　如果哪一天他真的出现在场上，只能说明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他说。”张乐停顿了一秒，随即咬牙切齿，“说有那些失踪的人的消息！”
　　然后自己就屁颠屁颠的去了。
　　一时间楚斐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言以对地看着气得快爆炸的张乐。
　　毕竟骂那个世界的自己是不可能的，谁都能骂就是不能骂自己好吧？
　　“那你怎么知道的？”回过神楚斐察觉到这个不太对劲的地方，怀疑地望着他。
　　原本就很生气的张乐更加怒了，楚斐看着他总觉得下一秒那不长的头发下一秒就能烧起来——真·怒发冲冠。
　　“我当时我就和你说不要去，你偏不听那我只好和你一块去了！”张乐磨磨牙，掐住楚斐的脸超级用力地揉了三四下:“过去就算了你还真的听了楚韫的话，往最危险的地方冲。”
　　“接着我死了？”楚斐猜测道。
　　张乐却不继续，只是用难以表达的眼神看着他，把他的鸡皮疙瘩都给看出来了。
　　终于忍不了这种眼神了，楚斐想要晃一下这人的脑袋，看看清醒没有，而一直在默默逗狗崽的贺彦突然开口。
　　“你没死在那。”他叹了口气，表情有几分难以描述。
　　“当时张乐救了你一命。”
　　所以……是张乐死了吗？楚斐意识到这件事整个人如遭雷劈，呆在了原地。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扭头凝视着神情平淡的张乐，脑子里叫嚣着不相信，但理智告诉自己贺彦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来骗他。
　　眼眶不自觉地湿润起来，楚斐赶紧低下头擦干刚刚溜出来的几滴泪水，眼角有点发红却还是直直的盯着张乐，声音发抖:“真的吗？”
　　张乐沉默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句。他拍拍楚斐的肩膀，装作轻松道:“别难过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张乐从开学起就不乐意让自己和楚韫接触，甚至扮黑脸也要吓走人。楚斐哽咽了一会儿，平复好心情。
　　“为什么要这么傻？”
　　是他选择过去的，也是他选择相信楚韫的，为什么最后死得却是无辜的张乐，这不公平！
　　闻言张乐眨眨眼他无奈地看着似乎又要哭的人:“我要不救你还有谁会救你呢？而且，当时是我心甘情愿的，没什么好自责的。”
　　并不想接受这个答案的楚斐泪汪汪地望着张乐，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见贺彦不近人情甚至可以称得上冷酷的话。
　　“你当时要是不救他，他说不定还会好过一点。”
　　作为一个从开始看到结束的人，贺彦微微垂下眸不愿意他们两人对视:“后来楚斐没死被楚韫抓了，当做实验体。”
　　仅仅是实验体三个字，就能让人头皮发凉。张乐咬牙切齿地瞪着桌面，恨不得把这张桌子当做楚韫把他砸个稀巴烂。
　　至于当事人楚斐倒是很平静，甚至还有心情喝了一口奶:“除了我被当做实验体以外，没什么事了吧？”
　　被他的态度惊到，贺彦迟疑地摇了摇头，接着忍不住问:“你就不生气吗？”
　　“现在生气能改变什么吗？”楚斐露出个笑容，微微弯起的眼睛像狐狸，“我受过的都会一一还回去的，不用担心。”
　　除了不对人下死手这一条底线，楚斐其实也没有别的规矩了。
　　感觉自己坑了楚韫的贺彦瑟瑟发抖，他闭嘴什么都不说。
　　楚斐不在意贺彦态度的转变，他懒洋洋地半靠在沙发上，眉梢眼角全是慵懒，半张嘴打了个哈欠才缓慢道:“楚韫是什么异能，能告知一下吗？”
　　虽然冲着张乐刚刚的表现，楚斐觉得自己异能可能和那辈子不一样了，但能收集到情报还是多收集一点。
　　“治疗。”张乐垂着眼回答。
　　了解的点点头，楚斐朝着已经舒服到眯起眼睛的薯片啧啧两声，薯片就支棱起自己的两条小短腿扑棱扑棱地扑倒他怀里。
　　很乖，乖到让人心疼。楚斐静静地看着它，突然觉得骆晴难得做了一件对的事。
　　过于平淡的人生里要是多了一只小宠物的陪伴，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聊了。
　　笑而不语的楚斐让人心慌，张乐看了眼时间率先告辞，接着贺彦也跟着走了。小小的公寓里只剩一人一狗互相陪伴。


第46章 提拉米苏冰淇淋大福（匿名人士）
　　“你说我这辈子会不会又死在他手上啊。”楚斐低头挠挠薯片的下巴，声音空灵地在屋子里回荡。
　　薯片歪歪自己的狗脸，黝黑黝黑的豆豆眼茫然地望着他，嗷嗷叫了三两声又叼起他的手指磨磨牙。
　　突然感觉自己挺有病的楚斐笑了一声，他把手抽出来，顺便捏开薯片的嘴看看已经冒出尖尖的牙齿。
　　“下次要喊鹤远给你带点磨牙棒过来。”
　　“汪汪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薯片咬住楚斐的衣袖往外扯了扯。
　　无奈地将袖子拉出来，楚斐叹气用力揉揉薯片懵逼的脸，又把话吞回肚子里。
　　算了算了，关于楚韫的事，等关系好的人过来看自己了再详细问问吧。不过……楚斐的眼神止不住地深了几分。
　　他掰手指一个一个算，最后发现一件很悲哀的事。
　　就是除掉那几个疑似被楚韫抢走的朋友，好像就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人了。楚斐想到这里忍不住撇撇嘴，他喝了一口水，视线莫名其妙就定格在清澈见底的杯子上。
　　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左点点右点点，搜索“世界发生了什么事？”
　　一下子页面就蹦出了各式各样的回答，楚斐皱眉筛选出有用的信息，他沉默几秒目光停顿在其中的一条上。
　　[匿名人士:大概就是有几个傻逼玩意合成了新物质，把大气层的元素分布都搞乱了。现在会发现没有星星了，原因天文系的还在找。但我总觉得和那几个人脱不了关系。]
　　这人的口吻仿佛是以熟人的身份来吐槽的，楚斐思考两秒，他不自觉地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确实……很暗。连月亮的光都变暗了。
　　而且再仔细的看一下会发现最明亮的夏季大三角都看不见了。这确实不对劲啊。一边思考楚斐的手指一边轻点桌面，他沉思良久决定信一次陌生人。
　　点开这个匿名者的资料，大致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关于真实身份的信息。
　　迫于无奈的楚斐只好拿出电脑，点开基本上不使用的软件，飞快地输入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之后，电脑蓝屏了一下。
　　就在楚斐以为自己没有成功攻破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串串的数字和英文符号。将匿名者的id输入到最顶上的搜索框，很快密密麻麻的信息就铺满了页面。
　　楚斐浏览完所有这人近期在网上的记录，脑里给人画了个大致范围。
　　要是不出意外应该是和他一个学校的，而且应该刚进来不久，可能是大一的新生。
　　正想着再找更详细的资料，楚斐的电脑忽然就黑屏了，就算重新开机也没办法再次进入搜索页面。
　　楚斐的脸色情不自禁地严肃起来，他眯起眼盯着泛着蓝光的电脑，能反跟踪他甚至反黑他的人不多……应该是计算机系的，就算不是也一定去计算机系旁听过。
　　就在刚刚对方黑他电脑的时候，有几个操作是计算机的教授自己研发出来的代码，除了本校的学生会教，不会再传授到外面。
　　眼神沉沉，楚斐的眼底流转着意味不明的光，过了半晌轻轻地笑了一声。
　　真的是越来越好玩了……原来楚韫身边还有这种厉害的角色吗？
　　与此同时，翘着二郎腿的长发男子冲紧皱眉头的楚韫挑眉:“你哥哥挺好玩的。”
　　没懂他说的是谁，楚韫蒙了一会儿接着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木煜，你在说谁？”
　　“你哥啊。”木煜笑着回答，长长的刘海挡住他的眼睛让他整体看起来阴森森的。
　　看了一眼平板里正在沉睡的人楚韫疑心一秒，但看见楚斐手臂上那道浅浅的伤疤后就放心了。
　　他翻个白眼不理胡言乱语的木煜，继续刚刚还没做完的事情。
　　发觉自己被忽视了，木煜也不恼，他晃荡着两条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面前的珠子，噼里啪啦。
　　两人继续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楚韫把混合好的试剂倒进另一个试管里，再放到棉垫上方，点燃酒精灯。
　　“对了，你什么时候打算出去？”木煜歪头看着楚韫，露出一只狐狸一样的眼睛。
　　这是个好问题，楚韫思考一秒接着微微一笑:“到时候再说吧，不着急。”
　　反正楚斐都落到他的手里了，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着急了，不是吗？
　　眨眨眼木煜低声笑了笑，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语气认真:“好吧。”
　　他耸耸肩无言以对。
　　躺在病床上的“楚斐”忽然睁开眼，他转转眼珠子，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最后又缓缓闭上继续睡觉。
　　“你的磨牙棒。”眼底带着青黑的鹤远驾轻就熟地从外面进来，楚斐抱着薯片手忙脚乱地把它放到一边的狗窝里，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你这是几天没睡了？”
　　楚斐提出最真挚的疑问。
　　揉揉自己的眉心，鹤远叹了口气他靠在楚斐的肩膀上，微微合上眼睛:“嗯，最近太忙了。”
　　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嗯……心情有点复杂的楚斐扶住鹤远的肩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声音平静:“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没事的，所有事都会过去的。”安慰紧绷了许久的鹤远，楚斐微微垂下眸和薯片对视几秒，又移开视线。
　　他抿起嘴复杂地望着鹤远的侧脸，过了好几秒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要去我房间休息一下吗？”
　　困得仿佛下一秒就能睡过去的鹤远摇摇头，他张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几滴泪水:“不了，我明天还要回实验室。”
　　“实验是做不完的。”楚斐皱眉劝道。
　　“很重要，一定要回去。”鹤远坚持得不行，楚斐只好闭嘴，他啪塔啪塔地走到厨房给人热了一杯牛奶再塞到他的手里。
　　“喝了吧。”
　　？？我怀疑你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哦。鹤远无语地看着楚斐，不想喝但还是拿过来咕噜咕噜地灌倒肚子里。
　　“对了下次还需要我带什么过来吗？”
　　楚斐歪歪头，他想起之前把自己电脑黑了的人:“我能拜托你帮我查个人吗？”
　　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鹤远打量着满脸无辜的人，几秒后斟酌了一会儿才道。
　　“你想打听谁？”


第47章 反沙芋头（360度无死角的好看）
　　“一个和楚韫比较熟，而且还有计算机天赋的人。应该也是我们学校的。”
　　楚斐说到后面的时候停顿了几秒，他摸摸鼻尖继续道:“那人在计算机这方面应该有过一番成就的。”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眼底微暗的鹤远神情莫测地嗯了一声，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坐立不安的楚斐半晌后终于放过他。
　　看向外面橘红色的天空。
　　“为什么是我？”
　　打听人这种事楚斐身边随便揪一个可能都做的比他好。
　　早有准备的楚斐清清嗓子:“咳。主要是给张乐负责，他肯定情绪化，至于贺彦他给我的消息我还要再次查证去判断是不是真话，感觉没有必要这么麻烦。”
　　“那谢文和周川呢？”鹤远并不吃这一套，他摸摸自己的关节骨低头盯住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鬼使神差地沉默下来，楚斐其实面对他两的时候心情是有点复杂的。
　　一方面知道这辈子他们都没有之前的记忆不能迁怒，另一方面想到他们上辈子选择了楚韫而害死自己，这个坎很难过去。
　　察觉到楚斐的分心，鹤远抬头，淡漠得仿佛要化尘的眼睛倒映他的侧脸，好心提醒:“不管以前经历了什么，他们这辈子都会站着你这边。”
　　他以为楚斐知道了上辈子是他们帮着楚韫来折磨自己的，因此楚斐心里也有点疙瘩，所以劝道。
　　“而且你也没有那辈子的记忆，没必要过多计较。”
　　懵了零点几秒，楚斐很快反应过来，他挑挑眉语气有点奇怪:“末世那辈子他们也助纣为虐了？”
　　也？
　　鹤远狐疑地看了楚斐一眼，他思索一番试探:“楚斐，你是重生的？”
　　而且还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重生而来的？
　　严重怀疑这个世界已经被这堆预知、重生的人搞得世界线混乱了。
　　啊……这个嘛……楚斐心虚地撇开眼睛两根手指相互转了转，打量鹤远的表情，楚斐掂量掂量了自个的胆子。
　　最后还是选择坦诚布公。
　　“嗯，重生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鹤远下一秒暴起把他揍一顿。
　　“和楚韫他们同一个世界？”越说鹤远的脸色越奇怪。
　　楚斐眨眨眼，猜测鹤远大概是感觉这周围就他一个本世界的而感觉格格不入。
　　“不是。”又乖又甜地弯弯嘴角，楚斐歪歪头:“但是我在的那个世界，也是楚韫把我害死的。”
　　“而且周川和谢文做了他的帮手？”鹤远接过他的话。
　　用力的点点头，楚斐眨巴眨巴眼深吸一口气:“所以我不敢相信他们。”
　　不对，应该说不敢太相信他们。谁知道这两个二五仔哪天会爬个墙头草，然后把他往死里坑。
　　对于这种事情，楚斐还是能避则避。他把手放到膝盖上，乖巧地挺直后背，像个上课的小孩子生怕老师点名。
　　“明白了。”鹤远不再劝他，他扫了一眼没有任何烟火味的厨房，皱起眉。
　　“你这几天的饭都是怎么搞定的？”
　　“……有时候点外卖。”在某人的死亡凝视下楚斐瑟瑟发抖地接下下半句，“还有的时候贺彦会给我送饭。”
　　“他？”提起贺彦，鹤远的表情就忍不住变了变。
　　那天贺彦突然从草丛出来，然后再亲自找上他说一起营救楚斐，还说……只有他能救到楚斐。
　　为了避免失误，他还是把人给带上了。然而那天要是没有贺彦……大概是真的没办法把人救出来。
　　越想神情就越奇怪，鹤远垂下眸细心叮嘱:“小心点他。”
　　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贺彦都是楚韫那边的人。
　　“知道。”楚斐耸耸肩，他从冰箱里掏了一瓶果粒酸奶吧唧几口，又把嘴角的残迹擦干净，顶着双亮晶晶的眼睛可可爱爱。
　　被楚斐的神情萌了几秒，鹤远回过神轻笑出声。
　　“在这里无聊就多看看关于化学物理方面的书。”鹤远一开口楚斐就头疼。
　　楚斐叹气十分无奈地歪头，他瞅了一眼沙发角落里堆得超高的书，眼神绝望。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时间会多看看的。”
　　就，只是看看不进脑的那种。
　　心里嘿嘿一笑，楚斐脸上带着平和的神情目送忙碌的鹤远离开。才过十分钟，他又走到门口，自觉打开门。
　　提着保温盒的贺彦正好站在门外，看见楚斐飘起来的呆毛，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深了几分。
　　“给你带来菠萝咕噜肉，可以吗？”
　　“ok，我超好养活的！”楚斐接过盒饭放到餐桌上。
　　一打开，炸到金黄酥脆的咕噜肉过上一层酸酸甜甜的酱汁，旁边还放着几颗看着就好吃的菠萝，而另一侧是烫的正好还带着翠绿色的菜心。
　　楚斐幸福地眯起眼睛，他瞅瞅已经自动自觉换好鞋做到自己对面的人，微微一笑:“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啊？”
　　他之前以为贺彦给他带来的饭都是在外面酒店打包的，甚至想着不要麻烦人家了自己订那个酒店的外卖。
　　谁知道当时听见他的问题，贺彦露出了堪称羞涩的笑容，原本就能打九分的容貌一瞬间变成了十二分。
　　好看得楚斐都愣在了原地。
　　而贺彦轻声回答了他的问题:“是我自己做的。”
　　瞬间觉得贺彦真的是个居家必备的好男人，楚斐甚至暗搓搓的想要把人拐到自己这边来。
　　好在理智犹存，当时也只是装作镇定地把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夸赞了一番，彩虹屁吹上天。
　　“大概因为对厨房比较感兴趣？”贺彦挑起眉梢，每次看见楚斐吃得眼睛亮光的样子都觉得一天的疲惫都驱散了。
　　并不是个感性的人，贺彦心里也知道自己对楚斐的好奇多过喜欢。不过他还是开口问道:“你下一餐想吃什么菜吗？”
　　“唔……”楚斐咬住筷子的尖尖，认真思考了三秒，“反沙芋头会做吗？”
　　他最近看书看的脑子有点疼，想吃点甜的来刺激一下神经。
　　“可以。”贺彦笑得连眼睛都弯起，他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客厅。
　　“刚刚有客人过来了？”
　　“我哥来了一趟，给我带了点书。”
　　就那么亿点点而已。
　　想到这件事面前的美食都没有了吸引力，楚斐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仰视着贺彦的下颚。
　　这才发现这人真的是无死角的好看，连这种死亡角度都能hold的住的那种。
　　“物理和化学是要多学学的。”贺彦微笑劝道，“而且你原本的专业就和他们有关系，应该学起来不费劲啊。”
　　这不是费不费劲，而是秃不秃头的问题好吗！


第48章 蒜蓉扇贝粉丝（忽然多了个男票）
　　怨念地盯着贺彦头上那一堆茂密的黑发，楚斐噎了几秒，他转头顺手抓住蹦跶的薯片，揉了揉它的狗头。
　　“成吧。”
　　反正鹤远都没法逼他学，更何况是个只有吃饭之缘的人呢？
　　看出了楚斐的心不甘情不愿，贺彦哭笑不得有点惊讶楚斐居然会有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
　　“好好学，学好了有奖励。”
　　你真把我当小孩？？楚斐头顶三个大问号，有点怀疑人生地看了水里倒映的脸一眼。
　　他长得也不幼态吧？
　　“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贺彦给出自己的承诺，以为楚斐会为了吃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谁知道楚斐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他歪着头神情莫测:“不了吧。”
　　鹤远要自己离他远点来着。终于想起了他的嘱咐，楚斐有点小纠结，他掂量掂量反沙芋头和鹤远比谁比较重要一点。
　　掂量了三分钟，他忍着心痛道:“对了，以后不用给我带饭了。我会自己做……”
　　做字的音还没落下，贺彦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从没开过火的厨房，楚斐赶紧换了个说法。
　　“会自己打外卖的！”
　　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为什么楚斐的态度突然改变了，贺彦垂下眼帘幽深发黑的瞳孔注视着自己的手指，微微一笑:“反正我一个人吃也吃不完，顺便送给你而已。”
　　“别想太多了。”
　　放屁！你身上根本没有吃过饭的样子好吗？！楚斐几乎忍不住要脱口而出，好在忍住了。
　　一时间这话说不出又咽不回肚子里，搞得楚斐的脸色十分难看。
　　“而且看你吃得那么香，我也会感觉到被认同的荣誉感啊。”贺彦的眼角弯起，瞳孔倒映出楚斐的脸，愣了一下。
　　冰封了许久心脏莫名其妙地裂开一条细缝，一根又细又嫩的枝丫悄悄往外伸，一点一点探索着许久未曾到过的外界。
　　傻啦吧唧的揉揉自己的脸颊，楚斐叹气眉眼间的慵懒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你可以选择给别人。”
　　比如楚韫。其他他也不敢保证，但在吹彩虹屁这方面楚韫是专业的！
　　谁能想到那个沉默的大男模周川也有被吹开朗阳光的一天呢？反正他是没想到。
　　贺彦心虚地移开眼神，他的手指忍不住握紧，声音沙哑:“我觉得你挺好的，而且就在附近很近。”
　　“你住在这边？”楚斐傻了几秒，逻辑仿佛被狗吃了。
　　他之前的房子离这里老远了，远到从这过去起码两个小时的那种。
　　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
　　表情瞬间变得奇怪，楚斐皱眉望着贺彦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转突然好像get到什么了。
　　这人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但似乎也有理由能说得通。
　　安静了几秒，楚斐直起身子冲着贺彦努努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不一定是喜欢，可能是好奇之类的，所以才会对他的态度如此诡异。
　　被楚斐的直白噎的无语半晌，贺彦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楚斐，大概是真的没想到这种事对方能这么平静的点出来。
　　“如果是呢？”
　　好奇楚斐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是和普通人一样，还是……别具一格？
　　啊，这个嘛。楚斐思考三秒，他摸摸自己的下巴颇为认真地回答:“那就有意思吧。”反正他对贺彦没啥意思。
　　脑子里忽然闪过阎王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楚斐迟疑了一秒，试探着开口:“或者，我两试试？”
　　不管是前一个回答还是后一个答案，都和正常人的脑回路不太一样。贺彦无语几秒，他眯起眼打量着犹犹豫豫的楚斐，忽然玩心大起。
　　他笑起来，唇角微微勾起:“可以。”
　　啥？？？被这个答案震撼一秒，楚斐人傻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差点裂开。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己把自己往死里坑吗？
　　本人已傻，有事烧纸.jpg
　　“不不不……”楚斐把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他苦口婆心地劝贺彦，“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
　　不是我这种满脑子只有自己的人。
　　闻言贺彦笑得更加灿烂，他对着楚斐眨眼，仿佛所有消失的星星都汇聚在了他的眼里，好看到窒息。
　　“试试，要是不行再说。”
　　他都这么坚决了，楚斐只好被迫答应。莫名其妙就晋升为情侣关系，楚斐显然还是没有适应过来。
　　就在贺彦拿着水杯打算喝水的时候，楚斐立刻开口:“我给你再找一个！”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贺彦微微垂下眼帘，比水潭还深的瞳孔里流转着幽光，他似乎想起什么突然收紧拿水杯的那只手表情不变。
　　“我看这个挺好的，就它吧。”
　　正在翻杯子的楚斐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沉默了好几分钟才扭头看着已经喝完水的人，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流淌在心里。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和别人同用一个水杯，但同用的人变成贺彦的时候，心里就怪怪的。
　　甚至还有点说不出来的情绪徘徊在心尖。
　　“你要不嫌脏就可以。”选择自暴自弃的楚斐懒得管他了，他窝在沙发里随手拿起旁边的书，翻了几页。
　　根本看不进这些高深复杂的文字。楚斐把书合上，看了一眼书名，马上意识到了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这本书根本就不是他的学习范围啊！汰！
　　肯定是鹤远那个家伙不小心拿错了！！
　　就在楚斐在心里碎碎念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楚斐慢半拍才伸手去拿，结果手机没拿到反而碰到了一只微微发热的手背。
　　抬头和贺彦对视，楚斐移开眼神:“有事吗？”
　　“你手挺凉的，身体底子应该不好，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我家让我妈帮你看看，开几副中药调理一下。”
　　一时间楚斐没搞懂这人是从男朋友的角度出发的还是从拉客人的角度出发的。他咂咂嘴，抽回自己的手，又把手机从贺彦的手底下挪出来，不冷不淡地回答:“等有空吧。”
　　反正什么时候有空都是他说的才算。
　　[大魔王:拿错了一本书，你先学学等我下次过来再拿回去。]


第49章 波浪形的扭扭薯条（反抗）
　　大魔王的那句你先学着，楚斐表示打心底就非常不信任。他微微垂着头，掺杂着金色的瞳孔缓缓映出周遭的一切，最终定格在封面边边的花上。
　　这朵花……有点像海棠。
　　如果披上粉色的外衣，就更像了。蓬松而柔软的花瓣舒展着自己的身躯，承托着生命的绿叶随着风晃动，似乎下一秒就会从高处飘落。
　　眸色止不住地暗了暗，楚斐同贺彦对视三秒，又低下头。
　　“你有什么喜欢的花草吗？”贺彦莫名其妙地问出口，稍稍亮起的眼睛像个探明灯不容拒绝的刺破黑暗。
　　迟疑地对上他的眼神，睫毛微微颤动，楚斐放慢摇头的动作，唇角微扬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弧度。
　　“有事吗？”
　　“……”贺彦的神情莫测，他看着没有丝毫异样的楚斐，心头盘旋的疑惑又藏到深处。他的嘴唇微微挪动，声音喑哑:“没事。就随便问问而已。”
　　双方都藏着事，不肯坦白。楚斐早有所料，所以心情也没有任何失望。
　　他用余光望着已经睡觉的薯片，手指不自觉地弯起有节奏的轻点桌面。
　　仔细认真地听着楚斐敲出来的节奏，贺彦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他看了楚斐一眼，心底猜测着对方的心情。
　　“晚上想要出去吗？”
　　虽然很想出去逛一下，但是楚斐想起明天自己还有事要早上出门就摇头拒绝对方的邀请，他微微勾起嘴角眼底是说不尽的淡漠:“不了，晚上我打算在家里看看书。”
　　“那好吧。”贺彦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他带走自己带来的保温盒，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特意转头叮嘱，“晚上要是饿了，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
　　上次楚斐吃了个炸鸡排，半个小时后就拉肚子了。贺彦第一次见识到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肠胃这么弱的人。
　　提起这件事楚斐有点尴尬地低头手指画圈圈，他想要解释一下自己真的没有那么娇弱但瞅了贺彦的神情一眼。
　　乖乖闭嘴。
　　“好。”感觉冷下脸的贺彦和骂人的鹤远有的一拼，都是不怒自威的款。
　　第二天楚斐起了个大早，他看看外面还没亮起来的天空，摸摸后脑勺，决定再去睡个回笼觉。
　　调好八点的闹钟，楚斐翻个身又把脸埋到枕头里。
　　忘了在哪听过一句话，说这种姿势最适合被人在睡梦中谋杀。鼻翼间全是太阳晒过后松松软软的味道，楚斐蹭蹭枕头，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件事。
　　所谓的太阳的味道，就是螨虫被太阳晒死的味道。
　　瞬间就不想埋进去了……抬起头幽幽地盯着床头柜，楚斐扑棱扑棱地换了个姿势，整个人笔直地躺在床上，两只手交叠地放在小腹上。
　　从远处看十分的安详。
　　就着这个安详的姿势，楚斐再一次进入了睡梦，只是这一次的梦不太好。
　　他才刚进入没两分钟，整个人忽然踩空噗通一下掉到水里面，不仅如此一阵重力突然从上方压下来，压得他根本就没办法探出头到水面呼吸！
　　眼看着自己就要溺死在水里了，楚斐用力抓紧周围一切能提供浮力的物体，深海的黑暗朝他扑面而来，看不见一点东西只能听见身边有着一群又群的鱼穿梭而过。
　　楚斐甚至闻到了血的腥味……就像一条刚刚进食完的鲨鱼，正在他的周围徘徊着，打量着他这个食物。
　　指尖忍不住轻颤，楚斐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努力蹬腿想要往上游，可上面仿佛有个触碰不到的天花板，他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逃离那股血腥味。
　　已经被吓到瞳孔都止不住放大，海水刺骨的凉糅杂着捕食者带来的腥味将他整个人都给缠在了海底，永生永世不得逃离。
　　就在已经要放弃挣扎的时候，头顶上啪的一下亮起一束光。
　　只见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走在长长的隧道里，他忽然蹲下来和自己对视，接着掀起个怪异的微笑。
　　“好哥哥。”
　　三个字并没有出声，只是做出了对应的口型。
　　楚斐忍不住瞪大眼睛，他死死盯着伪装成自己的楚韫，浑身发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已经离开那栋实验楼了吗？！！
　　恐惧到连现实与梦境都分不清的楚斐眼睁睁地看着周川和谢文走到假的自己身边，并且用嫌弃的眼神看向自己。
　　“那人怎么处理？”周川的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顶着他的脸的楚韫微微一笑，他十分无辜地眨眨眼:“等等再救上来吧，毕竟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随着话音的落下，梦境开始崩塌。楚斐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猛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眼神止不住的茫然与无措。
　　逼近死亡的感觉依旧残留在他的心里，楚斐忍不住深呼吸起来，手指死命拽住丝绸质感的床单，过了五分钟才慢慢松手。
　　眼里也终于有了光。
　　实话他现在并不记得梦里的自己做了什么，但那种接近死亡的感觉绝对没办法骗人，甚至让他感觉到了恐惧。
　　人害怕的从来都不是死亡这件事，怕的是死之后的未知。
　　但楚斐想了想阎王殿，并不觉得死后的路途有多么的可怕。那……梦里的他到底在怕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楚斐按掉一旁唱着歌的闹钟，他垂下眸审视着已经被冷汗浸透的睡衣，几秒后缓缓离开床边，走到洗漱间盯住镜子中的人。
　　不自觉地伸手触碰冰冷的镜面，脑子里一闪而过某些东西，可又抓不住，只留下一片空虚。
　　“来了吗？”
　　抬头看了一眼吵闹的会场，楚斐皱起眉。无论重活多少次，他永远都没办法理解乌合之众，以及他们的脑回路。
　　到底是弯弯绕绕的，还是一条直线直通肛门。
　　“你在哪？”避开拥挤的地方，楚斐把手机贴到耳边，皱眉询问。
　　成功和张乐汇合，楚斐从高处眺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反胃:“这是在做什么？”
　　指指远处的大横幅，张乐靠在栏杆上漫不经心:“普通人的组织。”
　　为的是反抗拥有异能的人。
　　“……”说起这个楚斐就想到另一件事，他扭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张乐，薄唇微启:“我周围到底有多少个是重生回来的？”


第50章 牛奶冰淇淋（被欺凌者终成恶龙）
　　这是个好问题，张乐眼神复杂地望着楚斐，他沉默几秒才道:“目前能确定下来的，是我、贺彦、楚韫。”
　　“没有厉钦？”楚斐怀疑地看着他。
　　冲厉钦的表现，他是打死都不相信没有他的份。
　　莫名其妙地提起厉钦，张乐愣了一秒，他的瞳孔倒映出外面灿烂的阳光，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他不算重生。”
　　小声地解释:“厉钦算是预知，从梦里预知到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就和自己差不多。楚斐点点头，又把视线转回到已经被推上最顶峰的普通人身上，扫过对方的脸。
　　有几分眼熟。
　　想想有可能在那些场合看到过，楚斐灵光一闪终于记起来了，他扭头炯炯有神地看着张乐:“对了之前那个跳楼的学生听说是霸凌者？”
　　“哎，念……”念念二字还没说出来就卡在了喉咙里，张乐的表情微变他安静了零点几秒继续道，“嗯，怎么了不是不感兴趣吗？”
　　楚斐的性格说得好听叫做不嘴碎，说的难听就是冷漠。
　　根本不关心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事情，除非和他自身有关系。
　　察觉到他的停顿，楚斐眯眯眼心底骇然:“吴念念出事了？”语气难得多了几分着急。
　　眼看着要瞒不过了，张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他避开楚斐有波动的眼神，看向脚下如同蝼蚁的人们，小声道:“人失踪的那天……她也失踪了。”
　　在他的答案出来的那一瞬间，楚斐的心脏都快停跳了，他握住栏杆手背的青筋犹如恶龙咆哮，眼神霎时间变得阴森黑暗。
　　“好，我知道了。”
　　故作平静的对上张乐担心的眼神，楚斐耸耸肩扯出个漫不经心的微笑:“说回刚刚的话题，跳楼的人是霸凌者？”
　　忧心忡忡的张乐疑神疑鬼地看了神情十分淡然的楚斐一眼，三秒后回答:“对，而且……”
　　他指指正在高喊的组织者:“这是其中之一。”
　　一个被霸凌的人，现在居然拥有了组织别人的才能……这事不能细想，一旦细想就很恐怖了。
　　楚斐眯起眼从远处打量着那个满脸都是痘印的男生，手指不自觉地在裤带里摸了摸，想要拿出烟摸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烟出门。
　　“这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已经把资料都查好的张乐摇摇头:“没有，从资料上看他不太可能重生。”
　　这就更加奇怪了。楚斐靠在栏杆上，神情莫测地往远处眺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面的群众忽然喧闹起来。“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声音大到连他们都能听见。
　　楚斐把视线转移到高台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被欺凌的男生似乎抬头看了他一眼。
　　瞬间回过神，楚斐皱眉盯住拿起刀打算砍掉对方手指的那人，扭头语气有点不悦。
　　“这次组织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个被砍的人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察觉到对方砍掉手指之后的喜悦之情，楚斐的心沉了沉。
　　果然当被欺凌的人站起来了，就会变成霸凌者那条恶龙吗？
　　诚实的摇摇头，张乐望向远方眼底下是茫然与无措:“你知道吗，当我发现我重生回来的那一刻，是很恐惧的。”
　　啊……这个倒是没有。楚斐想了想那个时不时就用黑脸威胁自己的阎王，虽然嘴臭了点，但是个好人。
　　面对好人，他也害怕不起来吧。
　　“后来我发现你还活着。”张乐不自觉地停顿了一秒，目光深邃地盯着楚斐，“然后我就决定，这辈子一定不能让你再被楚韫害死了。”
　　一瞬间哑言了的楚斐表情微变，他缓缓的放松紧绷的身体，伸手慢慢的覆盖在张乐的手背上，带着些许茧子的指腹轻轻摸了摸。
　　“我不会再死了。”
　　再死就真的对不起阎王专门给自己开的后门了。
　　并不知道他有什么神奇遭遇的张乐闷闷地嗯了一声，复杂而深邃的视线久久徘徊在他的身上，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楚……”
　　斐字还没叫出口，就突然被来者打断了。
　　“楚斐。”
　　神情自若的贺彦从几米外走来，他扫了一眼两人的站位，目光在两人交叠的双手上停顿几秒，扬起一个笑容:“你们怎么在这？”
　　立刻警惕起来的张乐用眼睛瞪着他，又把楚斐往自己身后拽了拽:“你怎么在这？”
　　楚斐倒是没有反抗，他皱眉望着莫名出现的贺彦，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难不成和那个组织者认识？
　　贺彦移开自己的眼神，他朝着楚斐微微一笑:“你说的有事就是要过来看集会？”
　　“你知道这次集会？”几乎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他话语里暗藏的意思，楚斐情不自禁地走上前神情莫测地和贺彦对视。
　　被那双暗藏流光的眼睛注视，贺彦的呼吸微微停顿一秒，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摸楚斐的脑袋，再张乐呲牙的状态下轻扯嘴角，语气温柔到不可思议。
　　“嗯，而且那个组织者。”贺彦指指已经陷入情绪中的人，“是个老熟人了。”
　　一个被霸凌的人和贺彦是老熟人？楚斐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再接着就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不是他说，这贺彦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不像个会被欺凌的人。
　　似乎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一样，贺彦把手插回兜里，神情平静:“他之前和楚韫一个班。”
　　世界居然这么小的吗？？楚斐看看那人又看看贺彦:“然后？”
　　“他和另一个人都是被欺凌的对象。”
　　如果这人是楚韫就不用说另一个人了，楚斐沉思一秒接着抬头盯住贺彦，眼底闪烁着微光。
　　“你想和我说什么？”
　　原本以为他都说到这种程度就差把谜底揭晓了，那继续下去问题应该不大。谁知道贺彦摇摇头，一脸比他还茫然的样子。
　　“没有，只是看你好奇说一下而已。”轻飘飘的撂下这句话，贺彦转身往外走。
　　楚斐的眉心紧的可以夹死蚊子，他望着贺彦逐渐变小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贺彦的身体在晃。
　　像是那种正在经受痛苦的病人强撑着走路一样。


第51章 柠檬酸辣凤爪（一群变态）
　　内心有疑问的楚斐不好直接把人拦下来，他扭头看看懵逼的张乐，问题又咕噜的咽回肚子里。
　　“对了，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指指已经陷入疯狂的人群，楚斐不自觉地皱起眉有点担心。
　　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的，要有一个人摔倒了后果不堪设想。
　　张乐飞快地摇头否认三连，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眼:“你之前不是让鹤学长查人吗？有结果了。”
　　……他喊的是鹤远啊。楚斐愣了愣，他不解的看着嘴巴叭叭叭个不停的张乐，脑子难得休息了一秒，然后想明白了。
　　“鹤远把这事丢给你了？”
　　就知道大魔王不靠谱！他磨磨后糟牙，凶狠毕露地瞪着那棵无辜的大树。
　　下次碰到鹤远不告对方一状他就不姓楚！！
　　脑子里快气到爆炸的楚斐忍下冲出来的怒火，皱眉打量了张乐好几圈:“你没受伤吧？”
　　当时不敢让张乐去，就是怕他太冲动了。
　　张乐嘿嘿一笑，他挠挠后脑勺乖巧得不行:“没有没有，我只是找人调查了而已，绝对没有亲自去找！”
　　虽然他找到资料的时候很想直接冲过去看看是不是那个人对楚斐做过什么，但想起鹤远对他的叮嘱还是停下来了。
　　不能再让楚斐担心了。
　　听见这个回答楚斐倏忽间松了口气，他的眉眼柔和:“那就好。”
　　接过张乐手里的资料，楚斐一字一句的认真看完。
　　实话说，他脑子里对于这个木煜还真的没有任何印象，要是没猜错他们是完全没接触过的陌生人。
　　楚斐的眼神微沉，他看向稍稍平静一点的人群，歪头:“木煜受过霸凌吗？”
　　“嗯。”张乐按住略疼的眉心，“而且霸凌他的那个人就是在你面前跳楼的那个。”
　　近三个月前的事又被回马枪扎中，楚斐一瞬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看看天空，又看看自己的手，语气无奈:“那人的跳楼是意外还是？”
　　“谋杀。”张乐很肯定地回答。
　　想了想这几个月挺平静的校园，楚斐眨眨眼带着怀疑:“你怀疑是木煜做的？”
　　不对啊，他都不认识木煜，对方没必要逼着人在他靠近窗边的时候跳下来，这种行为一般来说都是带有报复意味的。
　　张乐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慢了半拍的楚斐忽然反应过来。
　　噢，楚韫！
　　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倒是把最关键的人给忘记了，哭笑不得地揉揉太阳穴，楚斐定下神:“现在能确定人的位置吗？”
　　原本应该很快就能回答出来的张乐鬼使神差地停顿了一秒，他微微皱起眉眼神是说不出的深意。
　　“楚斐，你和我说一句实话，你是重生的吗？”
　　如果是，为什么连木煜都不知道？甚至还需要去拜托鹤远？要是不是，为什么你这辈子对待楚韫的态度那么古怪？
　　察觉到张乐对自己的怀疑，楚斐也没生气，他把玩着指尖上凝结出来的光球，眼帘微垂。
　　“是重生的，但和你们不一样。”
　　“我重生的那个世界没有末世，我是被周川推下楼运气不好磕到脑袋而死的。”
　　楚斐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人生。
　　甚至连一点对周川的怨恨都没有。
　　张乐的心忍不住疼了疼，他握紧栏杆抿着嘴:“周川……又被楚韫蛊惑了吗？”
　　“大概吧。”楚斐无奈一笑，他莫名地盯住天边的某一朵云，视线清澈通透。
　　“要是没猜错是为了继承人的位置，不过周川当时也没想到我运气那么好，居然直接摔死了。”
　　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里。楚斐回过神，他冲着张乐笑晚了嘴角:“对了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
　　心脏忍不住跳了跳，张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点下颚。
　　“我谈恋爱了。”
　　？？？
　　这下不用张乐开口，楚斐都知道有多迷惑，毕竟他就差把问号怼到自己头上了。
　　“暂时的。”楚斐停顿一秒，他眯起眼手指在空中随意的画了几笔，“我说我见过阎王你信吗？”
　　“……那不是你的幻觉？”
　　张乐艰难地开口。
　　没料到他居然知道这件事，楚斐有点震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把手插回到裤袋里，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却又无比肯定地道:“我妈和你说的？”
　　“伯母也是担心你。”担心你做出点什么无法挽救的事情。
　　明白父母心意的楚斐点点头，没有再追究这件事，反而沿着上个话题继续道:“阎王说，我要是和楚韫周围关系好的人谈一场恋爱，可以避开死亡的结局。”
　　虽然他原本是不打算谈的，想着凭自己硬苟下去，但是……脑子里播放了一下贺彦做的饭。
　　就冲这个手艺，他感觉他可以！
　　很想相信楚斐的话，但张乐表示有点接受无力，他沉默几秒抬头亮晶晶地盯住楚斐:“那你打算和他在一起多久？”
　　这是个好问题。楚斐思考三秒，他摸摸下巴给出自己的答案:“不合适就分。”
　　前不久鹤远也这样和他讲过，非常合他心意。
　　“好。”张乐不再纠结这个事，他揉了一把楚斐的脑袋，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总觉得不该是这个态度的楚斐狐疑地望着张乐，余光关注着被阳光染的金灿灿的云朵以及略带红色的、一飞而过的鸟。
　　他提出问题:“这个末世和你们上辈子的末世有什么区别吗？”
　　郑重地摇了摇头，张乐将手搭在楚斐的肩膀上，神情缥缈。
　　“那时候消失的，不仅是人还有植物。”
　　一瞬间楚斐比不出来到底是这个世界惨一点，还是那个世界惨一点。
　　植物是人类的衣食父母，处于食物链的最低端却又是最不可缺的一环。
　　没有植物不仅仅那些食草动物会死，连人类这种杂食动物都必定会经历一段艰难困苦的日子。
　　安静一会的楚斐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那棵光秃秃的树，忽然心里涌起一股无奈:“快冬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转的这么快，张乐眨眨眼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我总觉得，后面的情况会越来越差。”楚斐轻声道，长长的睫毛在微风中轻轻地颤了一下，暗藏着金色的瞳孔被遮盖。
　　“希望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吧。”
　　那一秒张乐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楚斐的手腕，他不安地看着仿佛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念头的楚斐，连声带都在颤抖:“楚斐？”
　　“嗯？”楚斐歪歪头，通透到容不下一丝黑暗的眼睛倒映出张乐担忧的表情，他揉揉眼睛又扭头。
　　手指在半空中虚虚握起，就像是抓住了天边的一朵云。
　　“你放心吧我没事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辜负这么多人的好意。
　　楚斐心知肚明，他拍拍张乐的手背，示意对方放开自己。
　　……
　　“楚斐……”不知何时从外面进来的楚韫正直直的站在病床旁边呆呆地望着还没从睡梦中逃脱的人。
　　冰冷苍白的手指一点一点描绘过略显温柔的眉眼，楚韫微微弯下腰，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鼻梁:“我真的很想让你再也醒不过来，可是……”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不舍得呢？
　　就像是上辈子那样，明明已经把人折磨得奄奄一息快死了，可当楚斐真死了的那一刻，整颗心都变得空荡荡的。
　　空的仿佛能透过风，每一次呼吸带来的都是无法抵抗的疼痛。
　　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些许迷茫，楚韫缓缓靠近还在沉睡的楚斐，像一只小狗那样到处嗅了嗅。
　　身上喷的香水，和他是一样的。就像这个人是他的一样。
　　“不过你放心，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死了。”
　　他会让楚斐痛苦的陪他活一辈子，一生一世只能活在阴影之中。
　　将未说出来的话一笔一划地写在楚斐的手掌心里，楚韫蹭蹭他微微散开的衣领，目光久久停顿在那如玉一般的肌肤上。
　　这是，他的。
　　既然杀了他的母亲，那就好好为了这一个错误而用一辈子来偿还吧。
　　呆在控制室的木煜似笑非笑地望着监控器上的两个人，他微微一笑打开旁边的电脑，手指按出几串英文字母。
　　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被惦记的楚斐阿秋了一下，他揉揉眼角有点懵逼地望着已经成功登堂入室的贺彦，小问号快飘到自己的脑袋上了。
　　“不是……”
　　“你什么时候有我家钥匙的？！！！”
　　他刚刚没有去开门啊！这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贺彦把毛茸茸的小兔子拖鞋摆在楚斐的脚边，他皱起眉语重心长:“多穿点衣服不要感冒了。”
　　严重怀疑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爸爸回来，楚斐无语半晌:“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进来的？”
　　“前几天看见你的钥匙丢在桌面上，就顺便拿出去配了一把。”贺彦轻描淡写，仿佛这件事不值一提。
　　楚斐听完这个答案，第一次起了杀人的心思。他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为什么配之前不问问我？！”
　　他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好吧？
　　无辜地眨眨眼，贺彦歪头对着楚斐喵了一声:“可是我是你另一半啊。”
　　被那句喵震得人都傻了，楚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压在了沙发上，贺彦的手虚虚地揽住他的腰，声音有点委屈:“你还是和张乐有联系。”
　　“汪汪！”刚睡醒的薯片一睁眼就看见自家主人被那个对他很温柔的人压倒，而且主人还一直在挣扎。
　　它一叫，两人都清醒过来。楚斐把人推开，眼神一如既往地淡漠:“有联系很正常。”
　　毕竟都是一个实验室的，不联系这也不实际。
　　他明白这个道理，贺彦自然也明白。只是想到之前张乐那副警惕的样子，心里难免不爽。
　　他凑到楚斐的身边，亮晶晶的眼里全是楚斐的脸。
　　被这双眼睛迷惑到的楚斐停下推搡的动作，他还没来得及回过神，薄唇忽然就碰到了一个软软的、热热的东西。
　　面前的那张仿佛神造的脸放大了无数倍。
　　“这是给我的补偿。”


第52章 黑胡椒鸡肉丸（第一次谈恋爱？）
　　愣了好久楚斐才反应过来，他的耳尖微微发红眼神迷惑地对上贺彦那情深似海的眼眸。
　　“你……”
　　欲言又止的楚斐停顿一下，他深呼吸几下调整好心情勾出个淡淡的微笑:“过几天有时间吗？”
　　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贺彦抿了抿嘴，忍不住替楚斐撇撇耳边的碎发，声音沙哑:“有，想要约我出去吗？”
　　原本还有一点这种想法的楚斐瞬间否定，他眨眨眼忽然笑出来，狭长的眼睛弯成天上的月牙。
　　“没没没，就随便问问而已。”
　　楚斐赶紧否认三连，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一眼就看出楚斐临场改变主意的贺彦无奈笑笑，他摸摸楚斐的头发，手指缠绕着楚斐的发丝，嗅了嗅。
　　好香，比喷了香水的他还香。
　　“那我约你出去，可以吗？”贺彦埋在楚斐的肩膀上，蹭蹭他的衣领语气也是软乎乎的。
　　说句实在话，在没有看见贺彦的美颜暴击的时候，楚斐感觉自己还是能维持理智的。
　　不过……肩膀只要稍稍一动就能感受到贺彦的脸，楚斐的脑子里忍不住回放不久前的那一吻。
　　明明自己不是第一次接吻，而且真的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心绪有些乱。
　　强迫自己发热的脸冷下来，楚斐扒拉开贺彦，盘腿坐在沙发上像只树懒一样抱住一边的抱枕，半张脸埋在抱枕上，眼帘半垂不垂。
　　“好。”乖乖地答应下来，楚斐的手指被薯片叼住，他不自觉地望向贺彦沉默半晌。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贺彦伸手想抱抱楚斐，但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角度伸手。
　　瞥了他一眼，楚斐自觉放开抱枕，反抱住略显生疏的贺彦挑挑眉难得起了好奇心。
　　“贺少第一次谈恋爱？”
　　“别叫我贺少。”贺彦的眉心皱的死死的，他不悦地盯着他。
　　一瞬间嘴的速度比脑子还快，楚斐张嘴就道:“那喊什么？”
　　闻言贺彦挑起眉，他一只手搭在楚斐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搂着他的腰，呼出的热气几乎要扑在楚斐的耳垂上。
　　“喊什么，你不知道吗？”
　　沙哑的声音愈发醇厚，就像是一瓶封藏多年的红酒，拔开木塞的那一刻香气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香的让人沉醉。
　　“……贺彦？”不是没想过不喊姓，只是……楚斐的脑仁疼了一下。
　　就喊一个彦字，怎么听怎么变扭。这就是两个字名字的坏处吗？
　　不太满意的贺彦哼了一声，他忍不住咬住楚斐的脖子轻轻磨了磨，勉勉强强:“也可以吧。”
　　被咬得浑身发僵，楚斐忍不住推推贺彦的肩膀，他微微垂下眸避开贺彦的眼神:“那贺彦？”
　　犹犹豫豫地望着贺彦，楚斐总觉得自己有一丢丢不对劲。
　　“嗯。”沉沉的声音从胸腔共振发出，楚斐的心尖颤了一下，连指尖都止不住地发烫。
　　“说起来。”贺彦停顿一秒，他眼神幽深地望着楚斐，吞了口口水。
　　“小斐，你不是第一次谈恋爱吧？”
　　对于后面这句话楚斐不可置否，不过对于前面的那个称呼还是忍不住恶心了一下，全身冒鸡皮疙瘩:“别喊我小斐。”
　　这喊得，就像是周川在喊他，有点吓人。
　　眼底划过一丝暗色，贺彦按住楚斐的肩膀，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莫名其妙有点哑:“为什么？”
　　“这个称呼有人喊过。”
　　并不想多说的楚斐草草略过这个话题，他和无辜地薯片对视一眼，看着它那两颗黑漆漆的豆豆眼，又看向神情莫测的贺彦，缩缩身体。
　　黑脸的贺彦有点恐怖。
　　“对了，你认识木煜吗？”楚斐心虚的想要转移话题，贺彦用那双浓稠的黑眸带有深意地看了他好几眼。
　　就在楚斐以外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贺彦开口:“认识，你查到他身上去了？”
　　……再三确认贺彦的表情，楚斐在心底估量着他的心情，过了半晌原本已经弯下的腰又挺得笔直，他把双手放在腿上，眉梢眼角都带着乖巧二字。
　　“嗯。”眼底划过一丝暗光，楚斐表面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贺彦轻飘飘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不知道是看透了还是没看透。向来不怕天不怕地的楚斐被看的莫名打了个寒颤，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
　　“我……”
　　想着自己要不不问了，楚斐的话还没说完贺彦就打断了他的话。
　　“他确实有点问题。”贺彦揉揉眉心，深邃得仿佛是世界核心的瞳孔倒映出楚斐紧张的样子，又微微一笑将面容变得平和。
　　“不过你放心，他们现在害不到你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楚斐微微抬起眼帘，打量着神情认真的贺彦，心里闪过很多种想法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轻轻一笑:“嗯。”
　　“所以你是第一次谈恋爱吗？”
　　再一次纠结回这个问题，贺彦的耳尖微微发红，他躲开楚斐执着的视线，低低地嗯了一声。
　　果然如此。楚斐一时间不知道能说什么，他沉默了几秒，伸手摸摸贺彦的头发。
　　又短又硬的头发像极了刺猬身上的针，楚斐的手停顿了一秒，又继续揉了揉语气平静:“我不是。”
　　既然对方都承认了，楚斐自然也坦诚布公。
　　对上贺彦理所当然的眼眸，楚斐耸耸肩他靠到沙发上，一米八的身高蜷缩成一小团:“你的话应该是第三个。”
　　第一个初恋是高中的，第二个……楚斐的眼神止不住阴沉了一下。
　　那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
　　“没事啊。”贺彦不在意这些虚的，他看向已经陷入沉思的楚斐，嘴角扯出个不达眼底的笑容，温柔得安慰道:“我又不在意，只要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总觉得贺彦在图什么的楚斐眯起眼，幽深的瞳孔里流转着光，过了三秒才微微一笑，顺着他的话继续:“嗯。”
　　……
　　“什么时候的事？”步伐匆匆的楚韫从实验室直奔控制室，他皱眉瞪眼。
　　被质问的木煜耸耸肩，他歪着头露出个奇怪的微笑:“很早啊。”
　　“之前我都说你哥哥很有趣了。”
　　谁知道你这个傻逼现在才反应过来病房里躺着的是个假的。
　　木煜在心底冷冷一笑，他嘴角叼住一根半燃的香烟，吸了几口，伸手把香烟拿住冲着自己的掌心上按。
　　一瞬间蛋白质燃烧的香味充满房间，他却像是没有丝毫痛感那样，等到烟熄灭了再往远处轻轻一抛。
　　抖抖手掌里的烟灰，木煜把手揣会兜里，无视楚韫无法理解的目光。
　　要是哪一天他记不住这种痛了，也就没有理由，再活下去了。
　　忍住反胃的楚韫在鼻子前扇了扇风，他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比铃铛还大，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眼眶里跳出来:“是谁带走楚斐的？！”
　　他对这栋楼的安保非常有信心，如果没有内鬼接应，楚斐就算是长了翅膀都飞不出去！
　　“诺。”指指屏幕上出现的贺彦，木煜靠在椅背上，眼里流转着不明的光。
　　“话说你上辈子不是和他相处得很好吗？怎么这辈子，这群人都不愿意站在你这边了呢？”
　　哦，除了谢文和周川两个傻瓜。不过他们好像也没有上辈子那么傻了。
　　木煜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他歪头看向快气的连五官都扭曲的楚韫，挑挑眉:“所以你不该反思一下，你是不是有问题吗？”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楚韫的痛脚，他两眼一瞪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怎么可能！谁知道这群人到底发什么疯，一个两个全站到楚斐那边去了！！”
　　“那好吧。”木煜撇撇嘴，他玩着旁边的笔，时不时敲出清脆的声音。
　　“对了，你确定你哥没重生？”
　　想到自己最近受到的追查，木煜摸摸下巴不太相信楚韫的话。
　　提起这件事楚韫皱起眉，他盯着控制屏，忽然问道:“你怎么确定那不是楚斐的？”
　　“啊……”木煜挠挠头，他把手拿出来一个又一个的伤疤被光折射出斑斑点点，“直觉。”
　　直觉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就像是他第一眼看见楚斐的时候，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楚韫能控制的。
　　上辈子之所以落到楚韫手里，说句不好听的，是因为楚韫用了下三滥的手段。
　　对于直觉这两个字楚韫不做任何评价，他盯住风轻云淡的贺彦，眉眼间的厌恶之情快要溢出来了。
　　“你现在能找到楚斐的位置吗？”
　　虽然是在问，但楚韫的语气很肯定。仿佛知道木煜一定会给他一个合他心意的答案。
　　谁知道木煜居然摇了摇头，他撑着头眼神复杂地盯着电脑:“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追踪的东西。”
　　手机到电脑，只要是楚斐的东西早就被楚韫拿到这个实验室里了。
　　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哑言半晌，楚韫哼了一声大步往外走，一副不把楚斐抓回来誓不罢休的样子。
　　目送他离开，木煜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淡笑，他步伐轻快地离开实验室，出发去早已约好的地方。
　　而此刻的楚斐早已坐在角落里，端着一杯半摩卡，时不时搅动一下。
　　几乎是第一眼就确定了来者是自己要找的人，楚斐勾起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微微弯起的眼睛像是在笑又像是死神手里的镰刀。
　　在他人不注意的时候，迅速而准确地收割人命。
　　“木煜？”
　　木煜把风衣挂到椅背上，他挑眉眼神深邃地打量着穿的颇为悠闲的楚斐，轻笑一声:“就对我这么信任？”
　　“要是不信任，也不至于出来见你了。”楚斐笑着搅散杯子里的拉花，“毕竟我现在在某些人眼里，可是失踪状态。”


第53章 青椒酿肉（你喜欢就好）
　　某些人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木煜脸上的笑容收敛，他撑着头又长又黑的刘海遮住一半的脸，看起来无比阴森。
　　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人会被欺凌了。楚斐无语了一瞬，他看一眼外面的太阳，又看一眼仿佛陷于黑暗中的木煜，真诚发问:“你这头发留着不热吗？”
　　根本不敢想象木煜在夏天会有多热。楚斐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几秒，又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还好。”木煜愣了一秒，大概是没想到楚斐的脑回路居然如此神奇。
　　不过反应过来后，木煜自动自觉的把刘海撇到耳朵后面，露出看起来没有任何高光的眼睛。
　　死气沉沉犹如一潭死水。
　　楚斐却不在意这些小事，他招手唤来在一旁站了很久的服务员，手指懒洋洋地勾住垂下来的发梢:“你想要喝什么吗？”
　　“冰咖啡。”
　　五分钟后一杯浓郁的黑漆漆的咖啡端到桌面上，服务生朝着木煜轻轻点头:“请问需要帮您放糖吗？”
　　摇头拒绝了服务员的好意，木煜轻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他不自觉地皱起眉，过了十秒又缓缓松开。
　　楚斐掀起眼帘，勺子轻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心底鬼使神差地叹息一声，好心开口:“加点糖没有那么苦。”
　　再一次被拒绝，楚斐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视线在木煜受伤的掌心上停顿一秒，他移开眼神喝了一口上层的奶泡，淡淡的甜味不像是糖精的齁甜。
　　默默地给这家咖啡厅点个赞。楚斐的心情不由得好了一些，他撑着头专注的打量着连五官都皱成一团的木煜，薄唇微启:“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见你吗？”
　　终于把一大杯咖啡喝完的木煜觉得自己清醒了，他眯起眼盯住只有几十厘米远的人，阳光从身后的落地窗照入，微微勾起唇角的楚斐像极了坠入凡间的神明。
　　身后带着一圈金色的光辉。
　　视线情不自禁地定格在那似乎连绒毛都没有的肌肤上，木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楚韫对待楚斐的态度会那么奇怪。
　　明明表面上恨不得楚斐生不如死，可当世界突变的时间第一反应却是把楚斐藏在安全地带。
　　“你来找我除了那些事情，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冷声回答楚斐，木煜收回自己的眼神，微微垂下的眼帘遮住黝黑的瞳孔。全是伤疤的手蜷缩成拳头放到桌子下面。
　　这倒是的。楚斐眨眨眼，没想到木煜也是个聪明人。不过也对，要是不聪明怎么可能被楚韫看上呢？
　　既然如此楚斐也懒得和他绕圈子了，楚斐把咖啡放到盘子上，慵懒地靠到椅背上，流转着春光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倒映出他的影子。
　　“世界突变是你弄的，还是楚韫？”
　　“有区别吗？”木煜不屑的嗤笑一声，他颇为冷漠地双手抱胸语气平静，“反正在你们眼里，我们就是危害世界的反派。”
　　反派什么的，楚斐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等确定自己真没听错后，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还有点中二气息的人，语气有点诡异:“我也没认为你们是反派啊。”
　　“而且你是你，楚韫是楚韫，区别很大的。”
　　就像如果现在面前做的是楚韫，他可不能保证自己接下去的谈话都是心平气和的。
　　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楚斐歪歪头对上木煜的眼神，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所以你能告诉我什么吗？”
　　“你想知道什么？”木煜的眼神变暗，他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
　　“挺多的。”楚斐皱皱眉，手指绕住垂下来的头发，他放轻自己的语气，“比如说世界突变和你有关系吗？”
　　对于这个问题，木煜耸耸肩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毕竟单凭人类的力量真的没办法威胁到自然界，他们不过是助推者罢了。
　　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楚斐的心往下沉了沉，他控制住复杂的心情尽量用不带感情色差的视线审视着噙着浅笑的木煜。
　　三秒后，突然移开注意力，他靠到椅背上，问出一个或许和上辈子相同的问题:“那些消失的人能回来吗？”
　　“呵……”木煜轻笑一声，他歪头望着缓缓坠入西山的夕阳，手指情不自禁地握紧。
　　“你还真是不管活多少辈子，多管闲事的性格都不会改变呢。”
　　不打算在这方面和他争辩，楚斐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答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煜才愿意回答:“没办法，除非一切变化原样。”
　　但这势必意味着有异能的人会失去自己的异能，对于已经拥有的超能力，就算再怎么鸡肋人类都是不愿意失去的。
　　这个确实是个问题……楚斐思索一番，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眼睛忍不住眯起来。
　　“如果可以呢？”如果他能说服那群人呢？
　　听见这句异想天开的话，木煜大笑不止，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他一边哈哈哈一边用力擦干眼角的眼泪，随后坐直身体强忍笑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异想天开的话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表情依旧淡然，楚斐懒洋洋地望着居然开朗起来的人，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点弧度，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我知道啊。”他轻轻松松地回答，狭长的眼睛因为肌肉位移而弯起，木煜看得怔了一秒。
　　木煜终于停下来，他扶着桌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飘忽不定:“那你还说这么奇葩的话？”
　　对于奇葩这个形容，楚斐的嘴角抽了抽，他揉揉发疼的后脑勺心情有点复杂:“还好吧。”
　　面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木煜又坐直身体他张嘴叹了口气，不自觉地伸手拍拍楚斐的肩膀。
　　“那其实你现在对楚韫的态度怎样？”
　　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么自来熟了，楚斐诧异的看了木煜的手一眼，视线忍不住停在那个刚刚长出新肉的伤口上，心脏揪了揪。
　　“不疼吗？”没有经过脑子直接开口，楚斐回过神有点尴尬。
　　就那么一丢丢。考虑一下能不能当场把自己埋到坑里的楚斐低下头盯住那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原本想要收回手的木煜忽然停顿在原处，他神情不明地望着快用脚趾抠出魔仙堡的楚斐，轻笑一声:“还好啊。疼习惯了，就好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隐藏的是无限的痛苦。
　　楚斐张张嘴将话又吞回肚子里，他眼底泛起一抹亮色，干净到仿佛连任何都装不进的瞳孔倒映出木煜的侧脸。
　　他的喉结移动了一下，木煜不自觉地俯下身凑近到楚斐的面前，薄唇似乎要擦面而过。
　　停着不动的楚斐微微往后仰了仰，恰好避开他的接触。
　　“抱歉，不喜欢和人太靠近了。”
　　眼神乖乖的，仿佛真的只是无意之举。
　　瞬间回过神的木煜回到原位，他微微垂下眸，手指握住又长又细的勺子。
　　又黑又浓的咖啡泛起一阵阵涟漪，楚斐好奇地看了一眼，就在木煜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立刻坐直身体满脸无辜地眨眨眼。
　　……
　　“什么时候过来的？”
　　正在翻书的楚斐抬起眼帘扫了一眼开门的贺彦:“对了，我前几天去和木煜见面了。”
　　表情和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说了一件吃饭一样的小事。
　　换鞋的贺彦皱起眉，他把保温盒放到鞋架上面，再将鞋子摆好在架子上面，神情自若:“所以得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被他的态度惊到楚斐终于舍得把注意力从书本里抽离，他心情复杂地望着浅笑的贺彦，脑海里又想起木煜和他说的最后的那句话。
　　“不要相信贺彦，无论是为什么。”
　　当时他还没来得及追问，木煜就直接离开了。徒留他一人在原处百思不得其解。
　　“有用没用，该怎么分辨呢？”并没有乖乖回答他的问题，楚斐露出随意的笑容，将身边嗷嗷叫的薯片放开。
　　小小的身体狂奔到贺彦身边，薯片睁着一双纯粹的豆豆眼，咬住贺彦的裤脚:“汪汪汪！”
　　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贺彦从身后掏出一个磨成骨头状的饼干丢到它的身边:“乖。”
　　对于这个天天宠着薯片的人，楚斐耸耸肩完全无视了对方脸上的笑容。
　　“你来的这半个月，薯片长胖了起码三斤。”默默吐槽了一句，楚斐把书合上大步走到他身边，勾住他的肩膀。
　　无奈地搂住楚斐的腰，贺彦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语气温柔:“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无语地撇了撇嘴，楚斐乖乖提起饭盒走到饭桌旁，掀开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炸的金黄酥脆的菊花鱼，楚斐用筷子拨了拨，外表酥脆的鱼肉软嫩地一触即碎，他忍不住笑起来心情美滋滋地夸奖:“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还好。”贺彦整理了一下被薯片挠乱的头发，他亲昵地搂住楚斐的肩膀，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眼神温柔得足以溺死人。
　　“你喜欢就好。”


第54章 奶油蘑菇浓汤（你是第一次吗）
　　其他不说，贺彦宠起人来真的能把人宠废的。楚斐心情微妙地看着笑容宠溺的他，摸摸鼻尖将饭盒往外推了点。
　　一闪一闪的眼睛乖乖地注视着他:“你要一起吃吗？”
　　装样子的夹了两筷子，贺彦又停下手，他一动不动地盯住腮帮子鼓鼓的楚斐，眼底微暗。
　　“对了，你感觉木煜是个怎样的人？”突然发问，楚斐不慌不忙地咽下饭菜才歪歪头思考三秒。
　　“有点阴森，看起来会是被人欺负的人。”
　　贺彦的表情倒是没有改变，他挑挑眉指腹亲昵地刮刮他的鼻尖，声音带笑:“你是说他被欺负他也有责任的意思吗？”
　　“不不不。”疯狂摇头的楚斐像个飞起来的拨浪鼓，他皱着眉一字一句认真道:“无论一个人怎样都不该成为被欺负的理由。”
　　无论木煜的外表有多不让人喜欢，也不是他们随意欺负打压的理由。
　　会随意欺负别人的人，说到底就是没素质没道德。
　　对于他的话贺彦惊讶了一下，他不自觉地松开眉心唇角沾染上些许笑意语气也是温温柔柔:“嗯。你都是对的。”
　　抿抿嘴楚斐的眼睛转了转，他拿起旁边的水杯咕噜咕噜吞了几口清清喉咙中的痰，轻飘飘地趴在桌子上。
　　“你这话好敷衍啊。”
　　贺彦无语地望着他，伸手捏捏楚斐的脸，眼底划过忧虑不过一霎那又变回之前的样子。
　　“那我问问你，你和木煜谈了什么？”
　　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楚斐避开贺彦的视线，手指揪住自己的衣角沉默半晌才道:“就随便谈了谈。”
　　“比如说世界的突变和楚韫有没有关系之类的。”
　　提到楚韫两个字的时候，楚斐忽然抬起头他用余光注意着贺彦的表情，确定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接着说:“以及你可不可信。”
　　笑容满面的贺彦僵硬了一下，他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地搭在楚斐的肩膀上，指腹情不自禁地摩挲了一下。
　　“答案呢？”
　　犹犹豫豫地瞥他几眼，楚斐移开注意力冲着外面的天空努努嘴，心情有点复杂:“还好吧。”
　　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骗人，楚斐真挚的看着他，眼底亮起星星。
　　被他的真诚一噎，贺彦无语几秒伸手捏住楚斐的脸，他凑近到楚斐面前，又长又翘的睫毛仿佛要扎到他脸上。
　　楚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他无辜地眨眨眼:“对了，你对于星星不见了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谁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贺彦沉声回答，他眯起眼打量着十分自然的躲避的楚斐心里莫名其妙生气了。
　　他忍不住把楚斐的脸掰到自己面前，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楚斐不自在的想要后退，谁知道手指不小心按到了手机，滴的一下成功指纹解锁。
　　原本只是解锁也没啥问题，问题出现在接下来的死亡语音。
　　“你不要太相信贺彦了，他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别有居心的。”
　　这是他当时录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木煜看似真心的忠告。
　　贺彦的脸色瞬变，他阴沉着脸手握成拳头深呼吸了几次后才勉勉强强平复下自己的神情。
　　“那你相信我吗？”
　　比光还闪耀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楚斐，楚斐忍不住皱皱眉打量着贺彦，放轻自己的语气安慰:“相信。”
　　其实他的话到底有多少分可信有多少分不可信，楚斐就不信贺彦心底没点数。因此在哄人这方面，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担忧。
　　眼神暗淡了一下，贺彦细细打量着皮囊无处不写着好看二字的楚斐，难得多了股心慌。
　　不是心慌楚斐会和别人交流，相信别人，而是担心他某一天就会突然消失在世界上，无声无息地离开。
　　压下心中的念头，贺彦用力地把人拉到自己的怀里，半抱半扶地将人带到沙发上，手稳稳的扣住楚斐的腰。
　　“实话和我说，楚斐你怕死吗？”
　　话题跳跃的纬度有点大，楚斐眨眨眼茫然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认真地摇摇头，掰着手指头和他算:“不怕啊。”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死亡其实是解脱。
　　想起上辈子楚斐被折磨得骨瘦嶙峋的样子，贺彦的呼吸就忍不住沉重起来，他缓缓勾勒出楚斐的眉眼，珍重地往他的眉心烙下一个吻。
　　“如果这辈子你还是落入到楚韫手里了呢？”
　　“……”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楚斐安静一会儿顺着道:“那要看你会不会出卖我了。”
　　如果他周围没有丧心病狂的人帮楚韫拐他，这辈子落入他手里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脑子里闪现出梦中的画面，窒息感扑面而来。楚斐控制不住地抓住周围可以拽住的一切，眼底多了几分不自知地惊慌，一字一句:“我不会落入的。”
　　这就像个执念不断洗脑着他。
　　要是落入了……楚斐不敢想象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折磨，毕竟可是杀母之仇……那还不如一个死字，干脆而痛快。
　　察觉到他的不安贺彦第一时间就把人抱在了怀里，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沙哑:“嗯，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不管是什么仇恨，上辈子楚斐都连本带利地还给楚斐了。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再让无辜之人经受那种非人类的折磨了！
　　日常里并不是很有善心的贺彦盯着楚斐白皙的肌肤，手指最终还是忍不住缓慢地摩挲着他的脖子。
　　温热与微凉，就像极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物体碰撞后起得奇妙反应。
　　贺彦的眼神情不自禁越发深邃，他弯下腰高大的身体彻底把楚斐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回很早以前的话题:“楚斐，你在意我是不是第一次恋爱吗？”
　　“不是很在意。”楚斐实话实说，他主动地搂住贺彦的脖子，整个人都埋在那股好闻的青草味里，“只是好奇。”
　　毕竟贺彦看起来就不像是纯情的人。
　　虽然他也不是。
　　不过真的没想到，他不是第一次可贺彦是第一次。这就很离谱。
　　楚斐无语地眨眨眼，他歪歪头眼睛滴溜滴溜的转了几下:“有问题吗？”
　　摇摇头，贺彦回过神手指忍不住收紧了一点。
　　“那为什么你选择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张乐呢？”
　　要是说我是为了活命你信吗？
　　楚斐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个极度敷衍的理由:“因为你做饭好吃。”
　　瞬间哑言的贺彦心情有点复杂。
　　不是说这个理由不可信吧……只是……贺彦同样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要没记错张乐也会做饭？”
　　他的做饭只限于煮泡面。
　　想要吐槽的楚斐把话憋回心里，他伸出一只手在贺彦的面前晃了晃，又长又细的手指仿佛是上天的精心雕刻，每一寸都用尽奢华。
　　“还有你长得比张乐好看。”颜值主义者楚斐诚实回答。
　　对于第二个理由贺彦就没办法反驳了，他的手指止不住地摩挲着楚斐的耳垂，把人抱到大腿上后再用那双幽深的眼睛直直的盯住对方。
　　不许他又丝毫逃避的迹象。
　　“那如果有个人比我更好看，你会考虑他吗？”很认真的询问，楚斐眨眨眼脑海里比较了一下这两个条件。
　　接着点点头，真诚到连眼睛都发亮:“会的。”
　　一刹那气得差点吐血的贺彦硬生生把那口血咽回去，他僵着一张脸没有刮干净的小胡茬扎到楚斐的下巴上。
　　痒痒的让楚斐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
　　“那你放心，不会再有人能比我好看了。”贺彦一丝不苟的保证，完全不在意楚斐那变了又变的表情。
　　心里有挺多话想说，但有什么都说不出来的的楚斐只好随意的嗯嗯了几句，想着敷衍过去就成。
　　谁知道嗯着嗯着，原本还只是搂住他的人突然将手指按在了他的衣服下摆处。察觉到的楚斐立刻回神，狭长的眼睛瞪得比铃铛还园。
　　他莫名其妙地吞了口口水，害怕地想要离开，可这时的贺彦仿佛吃了大力丸，明明看起来很轻松却硬生生把他控制在了怀里。
　　非常想要挣扎，又怕惹出火的楚斐在挪了几下之后不动了。
　　说到底他也是男人，知道底线在哪。有时候越是挣扎得厉害，越容易激发起对方的征服欲。
　　“不……不是……”
　　他两不还在纯纯的谈恋爱这个过程吗？？连牵手手亲嘴嘴都很少，怎么就突然准备打全垒了？！！
　　贺彦微微垂下眸，他把人再往自己的怀里搂紧一点，声音沙哑得像极了哄骗凡人的恶魔:“楚斐，你是第一次吗，嗯？”
　　带着些许鼻音，每一个都像是被精心度量过的五官集中在一张脸上，熠熠生辉到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楚斐被这样的贺彦蛊惑了好几秒，直到后颈的皮肤接触到比他体温要高出许多的肌肤时才蓦然回神，伸手推推贺彦的胸膛:“是，但是我不想。”
　　妈的，他前面谈的两次恋爱都没把雏鸡身给出去，这次为了活命给出去有亿点点亏。
　　闻言贺彦的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欢喜，他像只大型犬那样蹭蹭楚斐的脖子，薄唇轻轻划过他的耳垂，连尾调都刻着迷人二字:“那我们试试好不好？”
　　“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我会立刻停下来的。”他谆谆诱导着楚斐，描着金边的眼眸呆呆的倒映着贺彦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还是真的被这人的样子给蛊惑到了。楚斐居然还真的点头答应了这桩荒唐事。
　　向来高冷的贺彦忍不住露出笑容，他驾轻就熟地抱着人往房间里，熟的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第55章 榛子板栗蒙布朗（地震）
　　满脑子问题的楚斐一时间不知道该质问为什么他对自家的布局那么熟，还是该质问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谈恋爱操作却比他更熟练。
　　思绪乱成一团麻，楚斐还没想清楚背脊突然碰到特意买的床垫，软的他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贺彦俯下身闪烁着星河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手指轻轻地描绘着他的眉眼，喑哑道:“试试，好吗？”
　　再一次被美色迷惑的楚斐愣愣的点头，他还没反应过来原本扣到最顶端的扣子就被解开了两三颗。
　　微凉的薄唇缓慢地落到白皙的肌肤，被亲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的楚斐忍不住推了推贺彦，眼底划过一丝不自知的无措。
　　“不，不是……”他怎么就一定是底下的那个呢？！！
　　还没等到他质问出口，敏感的耳垂忽然就被指尖划过，贺彦轻笑一声温柔得不成样子:“乖。”
　　……
　　薯片半睡半醒地从窝里爬出来，它晃晃荡荡地走到门边，想要像以往那样窜到房间里，谁知道撞了一下发现居然撞不开了！
　　黑漆漆的豆豆眼瞬间瞪大，它着急的嗷嗷叫，爪子死命挠着门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主人还在里面呢！！要赶紧把主人救出来！！
　　吵的不行，叫声又可怜得不行。三分钟后，屋里的两人停下动作，楚斐无奈地靠在床头柜边嘴角噙着一抹笑散开的衬衫露出底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去给它开门吧。”
　　被打断的贺彦脸色算不上好，他硬邦邦地走到门口拉开门，原想逮住薯片打一顿的，谁知道一开门脚下掀起一阵风。
　　他还没眨眼薯片就直接蹦到了楚斐的身上，又无辜又可怜地嗷呜嗷呜地喊着。
　　看着快哭的狗崽，楚斐有点怀疑这狗是不是能听得懂人话。
　　“贺彦。”
　　好不容易压下心情的贺彦回头：“嗯？”
　　打量他好几眼，楚斐摇摇头把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没事，对了等等要一起出去走走吗？”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贺彦神情莫测地往门口扫两眼冲着楚斐微微一笑：“不去开门？”
　　总觉得他的心情不太好……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是自己做到一半的时候被人打断……楚斐忍不住眯起眼，打断他的人最好保佑一下家世背景够大。
　　“去。”秒回神，楚斐整理好衣服拖着慢悠悠的步伐走到门口，从猫眼那看了一眼。
　　原本以为能看见人，却只能看见对方滚动的喉结。
　　……谁啊？思考了一下能在现在来找自己还这么高的人，楚斐心底有了答案。
　　“楚斐。”
　　周川无辜地站在门口，他的手插在口袋里，眼皮耷拉遮住一半的瞳孔。
　　原本还抱着薯片的贺彦停顿了几秒，他第一时间扭头盯住楚斐，脑海里多了几种猜测，脸色也逐渐难看。
　　微微侧侧身体，楚斐让出足够让人过的位置，漫不经心地扬起微笑：“你怎么来了？”
　　又或者说，怎么知道他在这？
　　将水果放到桌上，周川打量着似乎已经登堂入室的贺彦，笑容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嘲讽：“鹤哥告诉我的。”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楚斐脸上的笑容又淡了几分，他坐到单人沙发上，抱住旁边的玩偶下巴搁在玩偶的头上，淡漠地盯住周川。
　　半晌后，轻轻一笑：“嗯。”
　　“来找我有事吗？”并不打算揭穿他的谎言。
　　“来看看你，听说你谈恋爱了。”周川微微一笑，凌厉的眼神直射贺彦，“是他吗？”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楚斐只是盘着腿静静地看着周川，在对方注意到自己后，又露出薄凉的微笑。
　　伸手揽住楚斐的肩膀，贺彦坐在沙发边上，语气很温柔可仔细听又有几分冷漠：“周少有事？”
　　从门口灌进来的风吹到裤脚里，楚斐的眼神不自觉地往外飘了飘。
　　光秃秃的树枝上长出几个芽孢，楚斐眼神微暗，脑海里浮现出不知从哪里看来的景象。
　　大红色的木棉花点缀着灰白色的树枝，路边全是坠落的花朵，每一下除非踮着脚尖都会踩到那柔软的花瓣，再化作虚无，等待着来生。
　　眼神不由自主的放空几秒，楚斐心不在焉地问：“你们见过木棉花吗？”
　　“木棉花长在南方吧。”贺彦接上他的问题，眼神温柔似水。
　　“……嗯。”沉沉的应了一声，楚斐收回自己的视线轻轻地笑了笑，“贺彦你没去过南方？”
　　点点头，贺彦把视线移到皱着眉的周川身上，心中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周少？”
　　被喊回神的周川怔了一会儿，他拿起桌面上的水轻抿了一口，可以荡秋千的睫毛轻轻颤颤：“楚斐，怎么突然提到木棉花了？”
　　小时候的楚斐在南方住过，而他也是。
　　“没事啊。”楚斐蹭蹭玩偶的脑袋，他半睁半垂着眼皮恰好避开了贺彦疑惑的表情，声音轻的仿佛下一秒会消散在世界里。
　　“就突然感觉很好看而已。”
　　那一朵朵花红的像天边的胭脂，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坠入松软的泥土里，滋养着新生的万物。
　　“……”认真回忆了一下儿时的场景，周川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打开了电视。
　　正好是个新闻节目。楚斐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因此也没说话直接把脸埋在了娃娃的身体里。
　　“宴城在一日前发生八级地震，现政府已组织军队前往救援，专家称后续或许还有余震发生，往各位有意前往的旅客暂时不要前往旅游。”
　　记者清脆的嗓音从电视中穿出来，楚斐终于愿意露出半张脸，眼底有点惊愕。
　　“我要没记错宴城不属于地震带吧？”
　　他曾经在宴城那边生活过，城市靠海，温润潮湿的气候滋养了不少庞大的虫子，哪怕现在回来了他也忘不了那边带给自己的恐惧感。
　　贺彦没想太多：“天灾人祸这种事，哪是我们能猜到的。”
　　不是……虽然这话也有道理，但楚斐就是莫名感觉不太对劲。他抬头盯住电视里的惨状，手指弯曲着轻点了好几下。
　　“那边不该是台风什么的比较多吗？”
　　一同生活过的周川倒是和楚斐有一样的疑问，他湿润了一下嘴唇，眼神复杂地望着楚斐斟酌几秒才道：“楚斐？”
　　轻轻的喊了一声。
　　马上回神的楚斐甩甩头，他吞了一口唾沫，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周川，你对天文学有研究吗？”
　　上辈子消失的是一半的人和植物。
　　这辈子消失的是一半的人和星星。
　　……唯一的变量是植物与星星。但是星星消失了似乎对人的影响没有那么大。楚斐的眼神不自觉地沉了沉，他按住发疼的太阳穴。
　　“没有。”周川很诚实。
　　早知如此的楚斐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紧紧的皱着眉，在手机上敲敲点点最后的脸色越发凝重。
　　“……算了先看看吧。”
　　一把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楚斐的眼前闪过刚刚看过的那一堆文字，呼吸忍不住停顿了一下，又望向显得茫然的贺彦。
　　“不是，你两有没有个人给我解释一下？”贺彦心里的小问号快飘到头上了。
　　和周川对视了一眼，楚斐眨眨眼他松开自己的手。
　　“就……贺彦你知道星星和地球之间的关系吗？”
　　“因为引力关系而围绕在地球的周围？”贺彦不是专门搞这方面的，因此有点不确定的回答。
　　楚斐扫了他一眼，他咂咂嘴：“可以这样说吧……”
　　？和楚斐对视一眼，贺彦的眼里全是茫然。
　　“不过关系会更复杂一点。”楚斐叹了口气，他摸摸自己的下巴语气也有点不确定，“我怀疑后面会有更多的天灾发生。”
　　“和星星有关？”
　　……算也不算。楚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叹了口气，莫名其妙地和周川对视了好几秒接着才道：“我也不太确定，但应该是。”
　　三个人霎时间沉默下来，薯片无辜地看着三个人，张嘴想要叫唤可一接触到周川那阴沉的眼神又乖乖闭嘴。
　　只好轻轻的咬住楚斐的衣袖，扯了扯。
　　回神的楚斐摸摸它的脑袋，他露出个随意的笑容：“没事，说不定只是我想多了呢。”
　　……
　　宴城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木煜叼着一根烟似笑非笑地询问楚韫。
　　楚韫伸手捏住一朵深红色的花朵，指尖碾出粘稠的汁液，语气温柔而阴森：“就在几天前啊。”
　　周遭的地板又震动了一下，低头望着逐渐开裂的地皮，楚韫忽然笑出声。
　　“你去见楚斐了，对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呢？”指尖转着点燃的打火机，木煜跳起来避开从地下冒出来的藤蔓，眼底划过一丝杀意。
　　“你想怎样？”
　　浅蓝色的水珠朝着藤蔓攻击去，一眨眼藤蔓就消失在裂缝里。木煜拍拍膝盖上的灰，他的舌头顶住上颚语气平静：“你小心点好。”
　　千万别死在楚斐手上了。
　　“嗯？”楚韫挑挑眉，他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脚下的裂缝忽然就被棕色的树枝给填满。他稳稳的站在上面，对于周围的一切都熟视无睹。
　　“就楚斐那能力，他伤不到我的。”


第56章 甜甜的草莓爆浆蛋糕（捧在手心里的宝）
　　不知道为什么楚韫如此自信，木煜嘴角的笑容又淡了几分。
　　可能是他的错觉吧……自从上次和楚斐见过面后，总觉得这人和上辈子不一样了。比上一世要难缠得多。
　　“他那只要是和我有关系就不相信的性格，迟早会害死他的。”楚韫嘲讽地笑了笑，哪怕现在贺彦去帮楚斐了他也毫不害怕。
　　楚斐，绝对不会相信贺彦说的话的。
　　被他念叨着的楚斐此刻正半睡半醒地窝在沙发里，闻到空气中飘来的菜香才乐意睁开眼，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从后面抱住贺彦。
　　贺彦没有回头，眼底荡漾着淡淡的笑意：“饿了？”
　　“嗯。”撒娇得蹭蹭贺彦的后背，楚斐困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手上的动作加快，搅拌好的蛋液沿着锅边倒入，滋啦滋啦的油接触到淡黄色的鸡蛋，几秒间就变成金黄带有焦边的模样。
　　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楚斐又乖乖地抱住贺彦的腰，脑子昏昏沉沉却叫嚣着自己饿了。
　　“对了……”贺彦似乎想起什么停顿一秒，将鸡蛋转移到白色的盘子里，筷子沾上番茄酱随意的画了几下，“楚斐要是我利用你了，你会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我吗？”
　　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楚斐清醒过来他歪歪头踮起脚尖地压了压贺彦飘起来的头发。
　　“不会吧。”
　　因为不是特别喜欢，所以哪怕利用也没关系。
　　他倒是很了解自己的性格，幽深的眼眸微微往下瞥，楚斐回过神靠在贺彦的身上低笑着安慰：“不会的。”
　　就算是利用也没关系，他对贺彦也说不上有多少分真心。
　　听懂了楚斐的意思，贺彦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拿着西蓝花的手停了几秒，他没有转身只是擦干净手上的水，漫不经心的提问：“那楚斐，如果是鹤远利用了你呢？”
　　“唔……”思考人生，楚斐眨眨眼周遭仿佛萦绕着星河。
　　“他大概有自己的理由。”楚斐认真地回答，“不过其实重生了之后，我对利不利用倒是不在意了。”
　　“只需要双方都有利可图就好。”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做亏本买卖，而且这世界上大多数人装出一副无害的样子，不就是为了从别人身上得到好处吗？
　　早已看透的楚斐很能理解且非常善于利用。
　　霎时间哑然，贺彦的眼神愈发深邃，他盯着还带着水珠的叶子，半晌后沉闷地嗯了一声。
　　也……还好，起码不仅仅是不在意自己。
　　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心情忽然不好，楚斐无辜地歪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还没下锅的蔬菜，小心提问：“要我来炒嘛？”
　　“你会？”轻笑着揉了一把楚斐的脑袋，贺彦调整好心态，亲了亲他的指尖眼神温柔似水。
　　“好了赶紧出去吧，等一会儿就能吃了。”
　　想帮忙但考虑了一下自己那操作猛如虎一看二百五的往事，楚斐还是选择出去不添乱了。
　　挺直腰杆地坐在餐桌边上，楚斐打量着围着蓝色围裙的贺彦，脑里忍不住幻想要是这人围上粉色围裙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想着想着连贺彦出来都没注意到。发现楚斐又开始神游天外的贺彦无奈地笑笑，他把西蓝花炒肉放到楚斐的面前，亲昵地捏捏他的脸颊。
　　“回神，吃饭了。”
　　秒回神的楚斐装作乖巧的样子拿起筷子，夹了几次西蓝花又不太乐意的眨眨眼。不喜欢吃蔬菜，但是……小心的偷瞧了一眼笑嘻嘻的贺彦。
　　他会骂人的。
　　算了还是吃吧，又给自己硬塞几口下去，楚斐翘起二郎腿趴着眼帘微垂：“贺彦，你实话说，你到我身边来有没有楚韫的意思。”
　　夹菜的手顿了顿，贺彦无奈至极地撑着头眼神定格在楚斐软软黑黑的发丝上：“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吗？”
　　反正他都不在意别人利用自己。
　　“区别还是有的。”楚斐倒是露出个神似小狐狸的笑容，他冲着贺彦眨眨眼刻意放轻声音：“不过我想应该没有。”
　　“哦，为什么呢？”贺彦好暇以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谁知道楚斐只是神秘的笑了笑，又继续吃饭。
　　挠心挠肺的贺彦在五分钟后终于认输了，他哭笑不得地揉揉楚斐的脑袋：“说！”
　　他一贺家少爷，还真是第一次被人吃的死死的。
　　“你以后不炒西蓝花我就说。”楚斐趁机提条件，他是真的不喜欢吃西蓝花。
　　又或者说不喜欢吃蔬菜。以前硬塞几口是为了膳食均衡，现在硬塞是为了不被骂。
　　卑微的他。
　　回忆了一下刚刚楚斐咀嚼的速度，贺彦意识到这件事，他像是逗猫一样摸摸楚斐的下巴，骨节分明的手指又轻又酥地划过软肉，弄得楚斐控制不住的想要后退，可身后的路早就被对方挡住了。
　　就在楚斐要瞪人发脾气的时候，贺彦收回手，低沉的嗓音轻笑出声，声音苏的让人耳朵怀孕：“好，我答应你。”
　　现在可不能把楚斐逗得太过，会生气挠人的。
　　听见他答应了楚斐才松懈下肌肉，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贺彦的下巴，眼里仿佛带着光。
　　“因为啊，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所属物让出来的。”
　　在楚韫眼中，贺彦、谢文、周川都和物品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这三样东西能帮他除掉自己这个绊脚石。
　　想到这里楚斐眼底的笑意就淡了一点，他的手指用力握紧，三秒后松开只留下指甲的红印深深地刻在纹路上。
　　“说起来，贺彦你妈妈是医生对吧？”
　　提到这件事贺彦的表情僵硬了一点，他正想着自己是要干脆利落的道歉还是求生欲极强的解释一下。
　　结果他还没纠结出答案，楚斐就轻飘飘地继续道：“楚韫的妈妈是怎么死的？”
　　根据鹤远给他的资料说是在接受了骨髓移植后因为排斥反应而死的。
　　那其实楚韫对他有这么深的恨意就说不过去了。排斥反应是很正常的情况，在手术之前医生肯定也和他再三提到过。
　　如果真的是因为排斥反应而引起的细胞风暴，他就真的是个无辜被迁怒的路人。
　　眼底不自觉地暗了暗，楚斐冲着贺彦挑起个轻淡的笑容，手指反扣住他的手，慢慢的摩挲了几下：“嗯？”
　　贺彦的神情明显多了几分伤心，不过他知道这件事不是楚斐的错：“因为手术后的排斥反应而死的。”他说完特意看了看楚斐的表情，才继续道，“这件事我们都知道。”
　　我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所以为什么楚韫会恨上我？”
　　这事弄得就离谱！！要说真的因为他没赶到而丧失性命，楚斐觉得楚韫想杀了自己都不奇怪。
　　但不是啊！是因为移植之后的排斥反应啊！难不成楚韫是个先知，知道如果是自己移植的他妈妈就不会产生排斥反应？！
　　瞬间气到无语的楚斐深呼吸了几次才能压下自己的怒火，他瞪着一脸抱歉的贺彦：“所以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肤若凝脂的面容硬生生被气出了嫣红，楚斐深吸一口气，眼角泛红的样子可怜到了人的心尖尖上。
　　贺彦几乎是没过脑子地就揽住了他的肩膀，温柔哄道：“没有没有，你看看我们现在不都来帮你了吗？”
　　“现在是帮不帮我这个问题吗？！”楚斐知道自己现在有点无理取闹，但真的很生气啊！！
　　亏他还以为周遭的人是有脑子的，现在看来有脑子的只有鹤远一个！
　　“不是不是。”赶紧顺毛，贺彦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哪怕是楚斐乱挥的手差点揍到他脸上都没有一点躲闪。
　　“这事我也和他说过，但楚韫……”贺彦不自觉地暂停一秒，接着语气多了一点无奈：“他说如果不是仇恨支撑着，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当时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也很震惊，并且不敢再劝说下去。生怕楚韫一个想不开直接自杀了。
　　大约能明白贺彦的无能为力，楚斐也终于冷静下来，他直勾勾的盯着摇摆的时钟，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了周遭的光，微弱而不容忽视。
　　“那……亲子鉴定是你们帮忙造假的？”
　　“……嗯。”头越来越低，贺彦都不好意思看楚斐了。
　　要不是他们从中作梗，楚斐上辈子就不会被楚韫设计陷害，更不会丢掉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哇……瞬间气到胸痛。哪怕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也不妨碍楚斐这一刻起了杀心。
　　真的要是没有这群从中作梗的人们，他家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吗？
　　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楚斐的手指微微弯曲的敲击着桌面，脸上的笑容是皮笑肉不笑的最好诠释。
　　“我能再问一件事吗？”
　　“问。”贺彦现在倒是不害怕吐露未来之后受到的惩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好像自从楚斐答应和他在一起之后，哪怕是说出未来的事情那股疼痛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又或者说现在的情况与上辈子已经完全不同了，所以哪怕说了都没有威胁？
　　脑子里乱糟糟，贺彦却还是用深情温柔的眼光注视着可爱到让他忍不住捧在手心里的楚斐。
　　真的越相处越喜欢楚斐，无论是闹脾气时的小性子，还是平常的淡然处之，都让他觉得喜欢极了。


第57章 泡油麦穗鱿鱼（什么关系）
　　你、苏钰、楚韫，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贺彦确确实实愣了一会儿，不可思议地望着一脸笃定的楚斐脑里的小人争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小斐，你介意先把你查到的东西告诉我吗？”试探地问了句，楚斐风轻云淡地瞥他一眼接着抿一口水湿润了一下已经干燥的嘴唇。
　　“你想听哪部分的？”
　　三个人都被他查过，查出来的东西有真有假。不过他也很能理解，特别是贺彦的资料假的占了一大半，要是别人去查他估计也是假资料大全。
　　这并不是为了隐瞒什么，而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
　　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贺彦沉默几秒移开自己的视线，手指在口袋里摸了半天还是没把烟掏出来。
　　几天前他才管着楚斐不让他抽烟，现在自己就破戒不太好。
　　“关于苏钰的。”
　　似乎没想到他最想听的居然是这部分，楚斐怔了一会儿接着低头，指尖稍稍用力地捏住水杯，还剩一半的水随着重力的改变而朝着杯壁撞击。
　　把自己查到的资料大致说了一下，楚斐一边说一边盯着晃荡漂泊找不到落脚点的水，声音低沉不少：“我大概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你们三个怎么扯上关系了。”
　　苏钰，苏家次子，和贺彦认识不奇怪，甚至玩的好也不奇怪。但怪就怪在，为什么这里面还有楚韫的影子，而且贺彦是在洛家长大的，洛家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是在叶城。
　　离这里老远了。苏钰却是在苏家长大的，从地理位置来说两人认识的可能性不大。
　　脑里的想法多得像芝麻一样数不清，楚斐正正表情，原本已经靠下去的腰板又挺直起来，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察觉到楚斐态度的改变，贺彦摸摸鼻尖，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哄：“乖，别生气。”
　　“我没生气。”楚斐板着张脸称述心情，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微微靠拢的眉心就像是宝玉上忽然出现的裂缝。
　　硬生生让完美无缺的珍宝，多了一点儿瑕疵。
　　“好好好，没生气。”不敢也不打算和他反着来，贺彦半搂半抱地拉着楚斐的手，语气有点无奈。
　　“我和苏钰认识是在六岁之后。”
　　“当时他还是苏家次子，我们玩的不错。”贺彦坦诚相待，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接着道，“后来苏家出事了，我原本想帮他的。可是……”
　　可是那时候的贺家里内斗的厉害，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最后还是没有出手。
　　他停下来，楚斐倒是明白了理由。
　　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清澈见底的瞳孔倒映出他的影子，楚斐不由自主的往外看了一眼，嫩绿的树叶在湛蓝色的天空下散发着勃勃生机。
　　心脏忽然剧烈的跳动，楚斐皱起眉他的手紧紧握住水杯，手背上的青筋尽显：“那年你二叔和你爸斗得很厉害。”
　　厉害到连他这个小孩子都知道，那段时间不安宁。
　　“对。”贺彦点点头，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因为这事苏钰和我有了很大的隔阂。”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家的倒台和他家的争斗有关，苏家是牺牲品。
　　……楚斐沉沉地看着他，半晌后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所以苏钰黑化的理由是因为你，对吗？”
　　突然想起梦中的那个苏钰笑嘻嘻的将世界毁灭，楚斐就有种说不出的心塞。
　　安静三分钟，贺彦不情不愿地点头，他压下楚斐又皱起来的眉头：“你知道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楚斐眨眨眼思考着要不要瞎编个答案，不过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把口中的水咽了下去，歪歪头。
　　“我知道上一次的世界末日是因为苏钰合成的物质。”
　　他乖乖回答，眼神不自觉地往下瞟了瞟继续道：“所以我才会找到男公关店，想要把苏钰从深渊里拉出来。”
　　不过他一直都不明白苏钰为什么会黑化，现在才知道。
　　可惜的是哪怕自己想的再好，最后都没能实现。楚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底自嘲的笑了笑。
　　可能是他真的没有救人的能力吧。
　　并不知道楚斐在想什么，只看见他叹气的贺彦莫名一惊，他飞快地将手覆盖在楚斐的手背上，语速快的想在念绕口令：“你已经做到了，你看看苏钰这一次都没有去念和化学物理有关的专业对不对？”
　　不说还好，一说楚斐就很抱歉。
　　“……实话说他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却因为别的事阻止他展露，这件事是我不对。”楚斐一字一句的说道，盯住手的视线缓缓移动，最后变成虚无缥缈的样子，瞳孔里倒映不出一点东西。
　　一时间贺彦哑言了，他沉默了许久才艰难的抬起手，温热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楚斐的眼角。
　　忽然难受得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我们换个话题好不好？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楚韫的关系吗？”
　　果不其然，楚斐马上被这个新话题给吸引了，眼里重新聚焦起光。
　　“你说说。”
　　他两人的资料都给翻了个底朝天，但是没有找到任何一点有交集的部分，就很离谱！
　　确定楚斐已经恢复正常，贺彦才松了口气。他强势的把人搂到自己的身侧，脑袋搁置在他的肩膀上。
　　浓密的睫毛轻轻扫了扫细嫩的肌肤，楚斐不自觉地轻颤一下，接着想要离开但腰被人紧紧的抱着。
　　“我和他是大概三四岁的时候认识的。”贺彦蹭蹭楚斐的脖子，闻到他身上携带的清香，连紧绷许久的神经都忍不住放松下来。
　　从他的回答中，楚斐仿佛听见了一个故事，一个让人心疼的故事。
　　他们是小时候认识的，那时候的楚韫还只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因为长得太漂亮了，总会被人欺负。
　　而贺彦，作为一个心里住着小英雄的小孩，在发现这种情况后义不容辞地选择了带着楚韫一块玩。
　　听到这里楚斐的心思千回百转，他看向贺彦的视线不由得多了几分复杂，但依然没有打断，继续窝在他的怀里。
　　“我两因为这件事就玩到一起了。后来逐渐熟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楚韫的父亲抛弃了他们母子，所以才会流落到叶城。”
　　“……停一下。”忍不住提问的楚斐睁着双亮晶晶的眼睛让人根本不舍的拒绝，“确定是被父亲抛弃的吗？”
　　回忆了一下许久前见到的楚韫，他不觉得这个孩子从小被父亲抛弃。反而更像……更像什么呢……
　　像那种为了抢到位置而生下来的孩子居多。
　　“这个我也不清楚。”贺彦摇了摇头，他的手和楚斐的手背紧紧贴到一块，心情愉悦了不少。
　　“不过我可以确定在那三年里，他爸爸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那为什么你妈妈会帮他造假？”
　　这件事不弄明白，有很多事就会稀里糊涂。
　　这又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贺彦整理了一下思路，手指轻轻地敲敲桌面，凝视楚斐半晌忽然露出轻快的笑容。
　　“我妈妈和他母亲是以前的好闺蜜。”
　　……等等？楚斐一下子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呆呆的瞪大眼听贺彦娓娓道来。
　　“不过他们很久都没有见面了，所以当时没有认出来。”说到这贺彦停了一会儿，他亲亲楚斐的眉梢语气肯定不已，“不管过了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你的。”
　　并不想理会这个夹带私货的人，楚斐拽拽他的袖子稍稍用力，眼底翻滚着说不清的情绪。
　　“楚韫的妈妈是哪家的吗？”
　　洛家不是个好相处的家庭，那自然这里面养出来的孩子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和普通孩子做好朋友。
　　想到这楚斐的表情就多了几分疑虑，他微微垂下眸思索半晌。
　　将有可能的家族都给猜了一遍，他正想问问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几个，谁知道贺彦仿佛早就知晓了他的心思一般摇摇头。
　　表情是说不出的怪异：“她哪个家族都不是。”
　　“啊？？”震惊的下巴快掉了，楚斐勉强维持住表情，眉心皱的死紧。
　　“她好像是某个家族以前的养女，但是后来因为各种事情被赶了出来。”贺彦也不太确定，因此有点迟疑。
　　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楚韫在吃饭礼仪这些事上面和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了。楚斐的眼神沉了沉，他忍不住撑着头又长又翘的睫毛在贺彦的注视下微微遮住眼睛。
　　“所以……”他并没有把话说完，反而是用难以描述的表情盯住自己的指尖。
　　“我想我应该让鹤远帮我查查了。”现在的他并不好这么理直气壮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好拜托别人。
　　楚斐刚说完鹤远的名字，门铃突然响起。他挑挑眉，严重怀疑自己的嘴巴可能开过光。
　　指使表情复杂的贺彦去开了个门，楚斐原本还以为是鹤远呢，谁知道居然是许久不见的厉钦。
　　冲击有点大……楚斐一炷香后才回过神，他定眼打量着似乎很久都没睡好的厉钦，试探着道：“你怎么过来了？”
　　厉钦扬起一个勉强的微笑，他垂着头像只落败的狮子，浑身都写着寂寞二字。
　　“楚斐，你和贺彦在一起了？”


第58章 胡萝卜排骨汤（你给我吗）
　　厉钦的声音里全是痛苦，楚斐张张嘴欲言又止地看就差抱头痛哭的他，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厉钦……好像喜欢自己？
　　这就尴尬了。一直非常坚定认为他对自己没意思的楚斐沉默半晌，手指握成拳头后又缓缓舒展，他微微垂下眸。
　　“嗯。”
　　到底还是承认了这件事，楚斐眨眨眼不敢直接和他对视：“半个月前在一起的。”
　　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厉钦咬紧牙关强忍住自己的怒气，他深吸一口气连声音都在发颤。
　　“为什么？”
　　不是说好了不准备谈恋爱吗？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对上他的眼神，楚斐慌忙避开，他抓住在地上跑的薯片漫不经心地抚摸了一下它的狗头，平静的表情没有一丝裂痕。
　　“突然就想了，抱歉。”虽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但楚斐打量了一下厉钦，总觉得这样会好一点。
　　“不过说起来……”楚斐顿一秒，眼神飘忽地往外面看。
　　“我好像也没说过我一定不会谈恋爱吧？”随着话音的落下，抓住他的手又紧了一点。被抓疼的楚斐微微皱眉，不轻不重地扫了紧张兮兮的贺彦一眼。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为什么这两人好像很熟的样子？
　　严重怀疑不是自己的错觉，楚斐把自己的手从贺彦的掌心里抽了出来忽视他警惕的眼神，仿若一副山水画的眉毛微微上挑。
　　“你两认识？”面对这两个精得像只狐狸的人，楚斐选择开门见山。
　　原本还十分压抑的氛围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与不安。
　　楚斐看看厉钦，再看看贺彦，被薯片用来磨牙的手指向神经中枢传达了轻微的痛感。
　　脸色不由自主的低沉了点，楚斐低头瞥见满脸无辜的薯片，心底轻啧一声，情绪难得一见的有点复杂。
　　贺彦抓了抓眼角，他低下头浑身散发着难受的气息，仿佛是造物主天赐的五官正委屈巴巴的皱成一团，连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嗯。”
　　认识不出奇，楚斐扫他一眼，又看看终于调整过来的厉钦，想法在脑里咕噜地转了一大圈才吐出：“不仅认识还挺熟的？”
　　“才没有！”瞬间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厉钦难得吓到炸毛，他不怀好意的瞪住贺彦，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已经被握到发烫的水杯。
　　“说起来学弟，你真的不是被他骗了吗？”回复理智的厉钦第一时间就怀疑是不是贺彦用计了。
　　不然就冲楚斐那三辈子都没法开窍的脑袋，根本不可能谈恋爱啊。
　　摇头打碎了他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楚斐喝了口水，他忍不住摸摸贺彦的头：“是我亲口答应的。”
　　既然如此哪怕厉钦还有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低下头，肩膀轻轻地抖了几下，再抬头的时候眼角泛着泪光。
　　……他好像见到假的厉钦了。楚斐忍不住瞪大眼，有点痴傻地望着他，脑子暂时没办法运作。
　　不是他的承受能力弱，而是！一个向来高冷到脱离世俗的人，突然变得古古怪怪，而且还对你的恋爱表现得非常在意，是个人都会怀疑这人是不是被掉包了吧？
　　偷偷戳戳贺彦的腰，楚斐转头和他咬耳朵：“不是面前这个学长真的没问题吧？”
　　贺彦被戳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反手扣住楚斐的手，声音喑哑：“你猜猜？”
　　思考了一下，楚斐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仿佛快哭出来的人，指尖不自觉地收集起周遭的光，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没有丝毫杀伤力。
　　“我感觉他是假的。”
　　楚斐认真地回答，指尖的光已经逼近到厉钦的脖子上，只需要再前一点，这个假厉钦就会头身分离。
　　幽深的眼眸倒影出厉钦眼角泛红的模样，压下心中说不出的怪异感，楚斐又往前伸了一点。
　　鲜红色的血液从脆弱的皮肤下流出，楚斐却像没看见一样，神情冰冷：“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厉钦啊。”被逼问的人可可怜怜的回答，不过就在楚斐皱眉的下一秒，整张脸忽然一变。
　　变成楚韫的模样。
　　看着那张光是站在那都散发着白莲气息的脸，楚斐的手指一抖，光团又往里刺进了不少。
　　血液留的更加欢快，白到透明的指尖似乎被这一点点血色晕上了胭脂，好看到让人出神。
　　“你再不说你是谁，你就要死在这里了。”楚斐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威胁，但是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他的杀机。
　　对方似乎纠结了一下，最后化作一张楚斐根本没有印象的脸，他冲着贺彦奇怪一笑。
　　楚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转移到了天台上，而那个人死死的把他压在天台边，脸上全是疯狂。
　　“你说我要是让你从这里摔下去了，你会死吗？”一边说一边疯狂大笑，楚斐有半个身体都已经暴露在空中了，他却依旧淡定。
　　眼神平静到仿佛在吃饭一般，楚斐歪歪头声音很轻：“你可以试试。”
　　看看他摔下去会不会死。
　　似乎没猜到楚斐居然会这么淡定，威胁的人愣了一秒，压住楚斐的手稍稍放松了一点。
　　不过就在这一秒之内，原本已经消散的光团瞬间凝结成一把近十米长的光刃，一眨眼那人的头颅落地，喷发而出的动脉血溅了楚斐一身。
　　腥臭的味道让楚斐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低头看着衬衫上的血迹，眼底终于呈现几分暴躁。
　　回到自己的家门口，一脚踹开大门。
　　坐在沙发上的贺彦诧异了三秒，接着迅速走到楚斐的身边想要把人揽入怀里。
　　楚斐却直接避开了他的拥抱，语气冷得像块冰：“我们结束吧。”
　　“不是……楚斐你在胡说什么呢？”贺彦脸上的微笑差点维持不下去，他伸手想要抓住楚斐的手，却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忍下心中的暴怒，楚斐阴晴不定地笑了一声：“你别告诉我上门的这人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想要解释的贺彦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直接被关在了门外，砰的一下结实的木板门差点撞到他高挺的鼻子上。
　　察觉到楚斐心情不好的薯片连叫都不敢叫，无辜可怜的豆豆眼小心翼翼地目送楚斐回房。
　　等到房门彻底关紧了，薯片才踩着自己的小脚印躺回自己的小狗窝里，低声呜咽几下。
　　……
　　瞅着怒气冲冲的楚斐，鹤远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眼睛，心里划过几种猜测，最后停在了某个怀疑上。
　　“贺彦踩到你底线了？”
　　不然不至于这么不管不顾的直接跑到他的实验室里。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像锅底，楚斐忍不住用力抓紧手里的试管，憋了许久还是没憋住。
　　“哥，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
　　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通，鹤远思考几秒忽然笑出声，无奈地看着快要气到跳脚的楚斐。
　　“我终于相信你真的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了。”
　　？？你也有病哦。
　　楚斐怀疑是不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把他这位工作狂魔大表哥都给逼疯了。
　　鹤远倒是不在意楚斐那仿佛看智障的眼神，他耸耸肩伸手搭上楚斐的肩膀：“你要知道在末世里，杀人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可……”那也不是用计来逼迫他感受杀人的滋味的理由啊。
　　楚斐哽咽了一会儿，他睁大眼望着鹤远，心底到底还是过不去这个坎。
　　“贺彦大概看出来你打心底就不愿意动手，所以才逼逼你。”鹤远叹了口气，他看向少了大半人显得空旷的实验室，语气里多了几分忧愁，“而且要得到一些东西就意味着一定会失去别的。”
　　“就算你现在不愿意动手，以后也有你不得不动手的时候。”
　　楚斐绝对不是那种在小屋里缩着度过一辈子的人，这一点无论是鹤远还是其他人都非常清楚。
　　想到这里鹤远就忍不住拍了拍楚斐的后背，他仗着自己比楚斐高的那几厘米揉揉他的头发，安慰：“如果你真的现在还过不去，那以后就避免吧。”
　　情不自禁地皱起眉，楚斐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心情复杂。
　　其实不是不能接受杀人这件事，平心而论他并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生命。
　　到现在都跨不过去的坎，是贺彦为了这件事而骗他。
　　无论是从一开始的和那人对视，还是到后面的任自己被人拐走。
　　意识到这件事，楚斐就止不住的心惊胆战，现在是被一个不如他的人拐走，那如果是楚韫呢？
　　如果是楚韫和贺彦联手呢？他还能像之前那样拍着胸口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落入对方的手里吗？
　　他想……他可能做不到。
　　心脏往下沉了沉，楚斐回神对上鹤远那轻飘飘的眼神，手指忍不住用力地握紧，知道指甲将印字深深地刻在了上面才慢慢松开手。
　　“我知道了。”
　　乖乖地离开了鹤远的身边，楚斐拿起一旁的试剂摇摇晃晃，眼神放空。
　　半夜三点，郊外。
　　“你来了啊……”坐在岩石上的楚韫晃荡着双腿，他浅笑吟吟地看着逐渐走进的贺彦，神情是理所当然。
　　贺彦咬紧后槽牙，过了半晌才挤出一个笑容，他站在原地眼神阴鸷得恨不得当场杀了对方。
　　“你想要什么？”
　　就在今天凌晨的时候，他的手机里忽然收到了一份邮件，里面是他的详细资料，不仅如此还有能致他于死地的东西。
　　楚韫欢快的从岩石上跳下来，他稳稳的站在贺彦的面前，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得样子很好看：“我啊，我想要楚斐啊。”
　　“你给我吗？”


第59章 糖果酥（养女）
　　如果我不给呢？
　　这是个好问题，楚韫似笑非笑地望着站得笔直的贺彦，下一秒坚硬的混凝土被根系强大的树木硬生生破开大缝，碧绿还带着蓝色的藤蔓死死的缠绕在贺彦的脚上。
　　脸色稍稍变了点，贺彦抬起头阴鸷地视线直射完全不讲情面的楚韫，不屑的笑了一声：“呵，你以为这样就能伤到我吗？”
　　手掌一挥，轰隆轰隆的雷声从云层中直达地面，深紫色的雷砰的一下击中到藤蔓上，再接着连下几道。
　　将藤蔓劈的死得不能再死了，贺彦才收手，他似笑非笑地靠在岩石上，打量着楚韫那一副恨不得自己死的样子。
　　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喂。”没有喊他的名字，贺彦揉揉眉心打断了楚韫想要做的事情。
　　“你真的确定要与楚斐为敌吗？”
　　这一世的楚斐运气比上辈子好太多了，几乎是周围的所有人都乐意站在他身边，而不是楚韫这个徒有虚名的二少爷。
　　闻言楚韫轻笑出声，他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再逐渐握紧成拳，语气漫不经心可却带着浓重的杀机：“一定，他一定会落到我手里的。”
　　“哪怕他不是害死你妈妈的凶手？”贺彦赶紧接着问，只见楚韫的表情丝毫未变甚至还打算点点头。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被贺彦的下一句话惊得如遭雷劈，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就算他帮你妈妈找了捐献骨髓的人，你都要置他于死地？”贺彦的声音含笑，但楚韫却听的浑身发冷。
　　“你说什么？！他怎么可能帮我呢！”失去风度的楚韫朝着贺彦大吼，圆溜溜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用力地咬着牙就连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
　　“你一定是在骗我的对不对？明明那个人是我从院长那里求过来的！！”
　　发疯的楚韫使劲推开面前的贺彦，他不自觉地想要逃跑，可手腕却被贺彦紧紧拽住。
　　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正冰冷的注视着他，像一条蛇，盘旋在树枝上盯着自己的猎物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我用得着骗你吗？”贺彦嘴角微微上扬，楚韫一看挣扎不开直接选择用脚去踹，他却依旧把人抓得稳稳的。
　　避开楚韫的脚，贺彦心底长叹一声，到底还是有点无奈。
　　强迫楚韫冷静下来，贺彦把人丢到角落里，挺直的背脊像极了找到猎物的狮子，一击必杀。
　　“你先冷静下来。”声音温温润润，可在楚韫的耳朵里比恶魔还要恐怖。
　　“你别说，我不听！”楚韫扭头根本不想听贺彦废话一句，平常都显得无辜可怜的眼睛此刻布满红血丝，惊悚不已。
　　唇角的笑意稍稍收敛，贺彦站在原地幽深的目光打量着快紧张成兔子的人，眼底划过一抹坚定。
　　不管今天他乐不乐意，都必须要听他说完！
　　楚斐是无辜的，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应该莫名其妙就被人记恨，甚至还被迫承担上杀人凶手这个名号。
　　“给你妈妈捐骨髓的人，是楚斐找来的。”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楚韫的表情，贺彦的喉结滚动了几秒，愈发复杂的感情让他感觉连喉咙都是干哑的。
　　“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个都是事实。”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眶中蹦出来，楚韫吸吸鼻子一张脸上挂着两行泪，他一边擦眼泪一边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我不信！”
　　“那个人是院长突然找到的，关他什么事？！贺彦你就算想护着他，也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吧！”
　　“再说了要不是他答应了捐献可那天却没有赶过来，我妈妈就不会死！”
　　楚韫朝着贺彦怒吼，异能因为宿主的情绪不稳定而猛地一下从地底突破出来，眨眼间就将两个人围了个彻底。
　　嫩绿的叶子蹭蹭楚韫的指尖，感受到些许自信，楚韫才用力闭上眼不愿意再和贺彦吵起来：“刚才你说的话，我全都不信，如果你还想活着，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滚！”
　　有多远滚多远，他这辈子都不想在看见他了！
　　并不害怕他的异能，贺彦的表情有点烦躁甚至细看能看出对他的不耐烦，手指一挥，原本已经全黑的空间又被雷劈出了一个大洞。
　　贺彦一步一步靠近楚韫，温热的呼吸就像是勾人的小妖精，一点一点的吸引着他人的心神。
　　“楚斐当时没有赶过来是因为他出车祸了。”
　　“他在重症病房躺了三个月，才捡回一条命。”说到这里贺彦的止不住一顿，他用发冷的眼神盯住楚韫，过了半晌扯出个公式化的笑容。
　　“你知道吗？他在进手术室的前一秒，还在让楚河一定要找到人去代替他捐献。因为他知道你妈妈已经进了平流仓，如果没有骨髓，只有死这个字。”
　　“他要是真的这么好，为什么不会提前住院？！”楚韫厉声质问，他努力瞪大眼睛手指啪的一下刮到贺彦的脸上。
　　英俊的脸平白无故地就多了个手掌印，怎么看怎么好笑。
　　贺彦却笑不出来，他受了这个巴掌但不代表他还会让楚韫为所欲为。
　　“你知不知道楚斐这两个字到底代表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楚家这两个字到底有多重？”哪怕性子再好贺彦也忍不住带出几分心底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摸了摸楚韫的脑袋。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天就算楚斐赶过来了给你妈妈做手术了，那你就确定阿姨一定不会有排斥反应吗？一定就能熬过来吗？”
　　人类的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只需要一点点改变就能将这一条生命结束。
　　贺彦放低自己的声音，他认真地望着发愣的楚韫，难得温柔：“楚斐不欠你任何东西，就算欠上辈子也还清了。”
　　“所以楚韫，你不要再针对他了，好吗？”
　　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楚韫怔了几秒，他盯住仿佛换了个人的贺彦，自嘲地大笑几声，刚刚止住的眼泪用不知何时从眼底涌上来。
　　他笑得快要吐血了，一边笑一边捂住肚子蹲到墙角里，围绕着他们的藤蔓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抬起肉阴森森的眼睛和木煜有几分神似。
　　“你凭什么？大不了我和他斗到底，我一定，一定会让他再死到我手上的！”
　　这句话像是在宣誓也像是梦话，贺彦伸手想要把人拽起来，可指尖刚碰到楚韫的肩膀，刚刚还蹲在角落的人一眨眼就消失了。
　　空旷的郊外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与此同时还有着轰隆隆的雷声，仿佛在告诉他，他并不孤独。
　　收回自己的手，贺彦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心中忽然冒出想要现在就看见楚斐的念头，他想要看看他，抱抱他，说句对不起。
　　今天的事是他过分了，不该骗他的。
　　阴鸷的眼神散去只留下几分茫然，贺彦过了许久才抬起脚，走到车上准备开往他们的家里。
　　……
　　“就在昨夜四点郊外一辆小轿车忽然自燃，事故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在此提醒冬季来临天高物燥小心烛火。”
　　记者正敬业的走了一趟现场，站在出事点报道这件事。
　　一晚没睡的楚斐揉揉眉心，他闭上眼休息了几分钟，耳边突然传来人的脚步声。
　　“张乐？”明明没有睁开眼，他却能清楚的辨识出人。
　　张乐把早餐放到桌上，视线瞥了一眼电视上的新闻，随手调了个台：“嗯，对了谢文在外面等你，好像你妈妈找你有事。”
　　“那我现在出去。”
　　洗了把脸，楚斐也懒得擦干了直接就往外走，刚出实验室的门就看见哄得骆晴开怀大笑的谢文，挑了挑眉。
　　怎么感觉就他这个亲儿子不会哄骆晴呢？
　　“妈。”乖巧的喊了一声，又和谢文对视了一眼，楚斐眨眨眼屏蔽掉某种不太好的念头。
　　笑得眼泪都出来的骆晴几秒后才站直身体，她靠在墙上打量着脸又尖起来的楚斐，难受不已。
　　“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你看看你都瘦成这样了！”
　　前不久楚斐的失踪让她提心吊胆了好几日，好不容易得到消息了，却没办法去看望。原本这就已经很难过了，现在一看他瘦了，骆晴的心都揪成一团。
　　微微一笑，楚斐站在原先谢文站得位置上，他冲着骆晴歪歪头，温柔似水：“没有啊，妈你别太担心我，你要照顾好自己。”
　　“你个小孩……”后面的话骆晴没有说出来，她叹了口气提出另一件事：“说起来，小文说你谈恋爱了？”
　　“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让妈见一下？”
　　只要品行好，家世背景什么的反而不重要了。毕竟……骆晴的眼底划过一抹暗色，在这个末世里谁能力强才是真正的厉害。
　　家族倒是没有多少能帮到的，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距离重新洗牌的时间也不远了。
　　想到这骆晴的眼里就多了几分凝重，她对上楚斐那副难以言述的表情，狐疑地看了一眼谢文。
　　“或者你和妈说说是谁，妈自己去看看？”
　　这可能不行。楚斐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他眨巴眨巴眼睛又舔了舔嘴唇：“妈，我分手了。”
　　直接砸下一个惊天大雷，楚斐不考虑在场的两人承受能力，生怕又被逼着相亲：“刚分手，所以心情不太好不要让我去相亲如何？”
　　原本还有点心疼他的骆晴瞬间不心疼了，她似笑非笑地盯住楚斐，红唇微扬：“你就这么害怕相亲？”
　　楚斐是她亲自生下来的崽，她也非常了解。
　　按照一般来说，他并不害怕认识新人，那为什么会这么不乐意相亲呢？
　　和她对视三秒楚斐移开自己的眼神，他从兜里掏出烟手指转了转语气十分平静：“还好吧。”
　　害怕说不上，就是在相亲宴上看见熟人的感觉尴尬到他能当场扣出个魔仙堡。
　　一个两个熟到对方翘起屁股他都知道对方要做啥了，这种相亲宴真的挺尴尬的。
　　思考到这楚斐就回过神，他心虚的摸摸鼻子，又乖乖地把烟放回去伸手拽拽骆晴的衣袖打算转移话题。
　　“对了，妈你认识楚韫的妈妈吗？”
　　“她叫楚琇。”
　　居然和他一个姓，楚斐当时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甚至在想这人会不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在把他爹家的亲戚都给转了一周后，他倒是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因此对于骆晴认识这件事也不太抱希望。
　　谁知道名字刚出口，骆晴的脸色就微微变了，她不自觉地皱起眉表情不是很好。
　　察觉到她的改变，楚斐终于正视起来，他靠到墙上，微微凸出的喉结在微凉的空气中缓慢移动最后定格在偏上的位置，音色愈发空灵。
　　“妈，你认识？”
　　虽说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很确定。
　　骆晴蓦然回神她的手指早已紧紧握成拳，疼痛使她松开，平静的眼神对上楚斐茫然的表情，她胡乱的撇开眼神回答道：“如果是那个楚琇的话，我认识。”
　　楚琇，楚天……似乎抓到什么线索的楚斐瞪大眼睛，他松懈下来的身体迅速绷直，连眼神都是说不出来的骇人。
　　“她是爸的妹妹？？”
　　不是吧？这个玩笑开的就太大了！
　　楚斐想到自己可能莫名其妙就真的和楚韫成表兄弟了，他那颗小心脏啊真的受不住。
　　好在骆晴摇了摇头，深邃的目光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她是楚家的养女。”
　　发现这里面或许还有故事，楚斐安静下来，他和贴在墙边的谢文对视一眼，两人很快就闭上嘴等待着骆晴的故事。


第60章 干炒牛河（特殊地位）
　　那是个很简单却又出人意料的故事。主角是楚天与那个三四岁被收养回来的女儿楚琇。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相互学习，相互帮助，哪怕长大了也依然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兄妹。
　　可是楚琇并不想做楚天的妹妹，她想要做的是楚家的少夫人，是楚天写在结婚证上的名正言顺的另一半。
　　当时察觉到她的异样，楚天已经尽量远离她了，可惜楚琇刚得就像是不怕死的小青年，当着众人之下，居然和楚天当众告白。
　　听到这里楚斐的呼吸都忍不住顿了一下，脑海里仿佛已经勾勒出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形象，眼神也暗淡了几分。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是戏剧里表演的一样，为爱告白的楚琇被直接赶出了家族，从此销声匿迹。
　　听到结局，楚斐捏捏鼻梁他缓缓睁开眼黝黑的瞳孔里泛着别样的光，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他们……”有一瞬间楚斐其实不知道能说什么的，他和已经震惊到下巴合不上的谢文对视一眼，心脏用力地跳起来，砰砰砰的声音仿佛要录到扩音器里传送到全世界。
　　“算了。”楚斐已经不想再去好奇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了，他低着头凉透心的视线正一动不动地盯住指尖。
　　不过是轻轻一动，原先偏黑的走廊马上亮的刺眼。
　　“爸他没有对不起楚琇吧？”
　　有点纠结的提问，楚斐瞅着骆晴的神情，无奈地扶额半晌。
　　看着样子，肯定就是有了。
　　心里掂量了一下，楚斐最后还是偏向于自己的家人，他伸手掐住自己的脸使劲揉了揉：“妈，你说说爸做什么。”
　　看看是不是在他的底线之上的。
　　不过……楚斐的眼神微沉，他到现在才知道楚琇是楚家的养女，那楚韫应该不知道吧？不对！
　　“他不会真的是我的亲弟弟吧？”被这个可能性吓到脸色发白，楚斐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骆晴。
　　被盯得压力山大，骆晴努努嘴，再楚斐愈发慎重的眼神下摇摇头：“你放心绝对不是。”
　　“他比你小，而且楚琇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被赶出去了。所以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瞬间松了口气，楚斐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按住已经开始疼的脑袋，靠到谢文的肩膀上视线有点飘忽不定。
　　“那成，我能不能再问个问题？”
　　骆晴挑挑眉，打量了一下站位亲密的两人，不经大脑地开口：“楚斐，你说的分手的另一半不会就是小谢吧？”
　　刚被楚韫的身份吓完，这下又被她的语出惊人给震惊得下巴都掉了。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扶住身后的墙，心情复杂：“妈，不要随便乱猜成吗？”
　　“想我不乱猜你倒是告诉我你的前任是谁啊。”说起这件事骆晴就忍不住碎碎念，“你说说看你的初恋也是分手之后才让我们知道的，第二任也是，现在这任也是，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面容姣好的楚斐，骆晴眯起眼，她家崽子长得也不错啊怎么就没办法谈一次长长的、甜甜的恋爱呢？
　　还是说……有点不为人知的问题？比如说硬不起来之类的？
　　骆晴的表情越来越古怪，楚斐被看得连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搓搓自己的手臂往谢文的身后躲了躲。
　　“妈？”小心翼翼地喊到，楚斐眨眨眼，眸中流淌万千星河。
　　谢文拍拍他的手背，唇角边噙着浅浅的弧度，温柔得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楚斐，你饿了吗？”
　　是个好理由，能逃离这幅怪异的场面。楚斐思考几秒接着用力点点头，他朝着骆晴灿烂一笑，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拉着谢文马上走。
　　两人飞快地跑到外面，完全忽视了骆晴那越来越复杂的表情。
　　“想吃什么？”谢文把点菜牌放到楚斐面前，他撑着头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楚斐。
　　歪歪头，楚斐大致的扫了一眼，随手点了几个菜。
　　“说起来你怎么和贺彦分手了？”不得不说，谢文也挺好奇这件事的。毕竟在两个月前，他两还是糖黏豆的样子，仿佛分开一秒钟都不行。
　　原本已经调整好心态的楚斐被一问又崩了，他无奈地望着满脸都写着我超好奇的谢文磨了磨后槽牙，手指紧紧捏住服务员端上来的温水。
　　“他骗了我。”
　　表情已经烦躁到不行了，可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平淡。
　　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谢文皱起眉总觉得楚斐的状态有点奇怪。
　　就像是两个矛盾的东西，硬生生被凑到了一块，不断拉扯后诞生的物体，充满矛盾与不安。
　　修长的手指在谢文面前晃荡了几下，楚斐忽然凑到他的面前，映不出任何东西的瞳孔虚化了他下巴的小胡子。
　　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把，楚斐感受着掌心里微微刺痒的触感就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又揉了几把才开口：“怎么了吗？”
　　“他怎么骗你了？”回过神的谢文微微往后仰，让楚斐更加容易碰到刚刚冒头的胡茬调笑道，“要不考虑考虑和我在一块？”
　　“天天给你摸哦。”
　　这话说得缠缠绵绵，细品甚至还有颜色的味道。
　　楚斐抿抿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盯住某个开黄腔的人，脸上就差刻上你居然是这种人这几个大字了。
　　“给我正经点！”收回自己的手，楚斐抓了抓手忍不住拍了一下谢文的小脑袋。
　　莫名其妙挨打，谢文撇撇嘴他叹气，掌心盖到楚斐的手背上，炽热的温度朝着温度低的物体传导，最后变成同温：“快冬天了，你暖水袋准备好了吗？”
　　“啊……”说起这个楚斐就忍不住挠挠头，这段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还有贺彦给自己暖手暖脚，一下就忘记了还要买暖水袋这回事。
　　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绝对是忘记了，谢文无语地长叹一声，他反手握住楚斐的手指，轻轻摩擦几下。
　　“算了我那还有几个，等等你去我那拿吧。”三言两语就决定好两人之后的去处，楚斐想要反对但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突然推门而入的服务员给打断了。
　　长相普通的服务员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将那一盘干炒牛河放到转盘上，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客人您点的干炒牛河上来了。”
　　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楚斐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几眼，但对方的头低的太低了，完全看不清长相。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服务员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放下盘子迅速往外走，一言不发。
　　差点把脑子里的回忆都给掏空，楚斐依然没有找到相应的资料，最后只好把注意力放在那盘炒的十分优秀牛河上，心尖忽然涌起一股委屈。
　　贺彦炒的牛河也很好吃，还特别适合他的口味。
　　扁了扁嘴，楚斐甩甩头将人泡到九霄云外后粲然一笑：“来试试，这家的牛河特别好吃！”
　　视线在楚斐的身上流连半秒，谢文夹了两筷子后停下动作，他轻轻地搂住楚斐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慢慢的拍着他的后背。
　　“你讨厌贺彦骗你吗？”
　　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楚斐愣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掺杂着金色的眼眸似乎颤了几下又闭上眼，拒绝和他对视。
　　“无论是谁，我都很讨厌。”
　　所以这绝对不是他特殊的表现！楚斐不断用这句话来给自己洗脑，可向来活的明明白白的谢文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那如果是我骗你，你会这辈子都不理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又细又长的手指执着两根筷子往牛河的碟子里又夹了几筷子，放到楚斐的碗里，语气温柔：“要是回答不出来，就先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不是吗？”
　　“我……”楚斐的眉心紧的可以夹死蚊子了，他靠到椅背上，整个人都缩成一团，指尖微颤。
　　“那也要看你骗我什么了。”他很认真地回答，与此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对贺彦有多不公平。
　　他根本就没有给人解释的机会。
　　垂下眼帘掩饰好自己眼里的难过，谢文嗯一声，他朝着已经走进来的服务员摆摆手示意对方先出去。
　　“那你愿意看看贺彦为什么要骗你吗？”
　　“……他只能是因为楚韫。”楚斐对于这个理由倒是很自信，他低着头淡然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能成仙脱俗。
　　谢文心底叹气，对于喜欢而不自知的楚斐有些无奈。
　　打心底来说他很喜欢楚斐，不仅仅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而喜欢，而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接触，以及感受到了没有他的生活而感觉到不知所措。
　　楚斐对他很重要，比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所以当知道楚韫可能会对楚斐不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远离楚韫，生怕自己的行为遭到他的误会。
　　只是很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等他回到楚斐身边的时候，楚斐已经不需要他了，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很多新的人，正代替他和周川的位置，温柔而细心地陪伴着他。
　　想到这谢文的眼神情不自禁地更加温柔，他看着略显茫然的楚斐，手指微动：“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支撑你的。”
　　一秒内就发现了谢文的眼神的转变，楚斐抿起薄唇，淡色的嘴唇因为用力而略微发白，他咬住下唇的肉过了好几秒，才松开。
　　一瞬间原本还闷闷不乐的楚斐变了个人，整个人都散发着轻松的气息，他勾住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眼底带上了真实的笑意。
　　“我懂了。”
　　没有必要去逃避自己的心里，更加没有必要去否认贺彦在自己心里的特殊。
　　只需要跟着心走，就好。
　　终于想通的楚斐一扫这几日的阴郁心情，他朝谢文举举装着茶水的杯子，手抓了抓有点发痒的眼角。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劝我接受贺彦啊？”
　　他要是没记错，张乐说过谢文喜欢自己。想想他们从小受过的教育，楚斐不认为谢文会是一个有成人之美的心的人。
　　就他本人来说，无论是谁只要是他喜欢的，就一定会抢到手。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因为啊……”谢文故作玄虚地停顿了一会儿，吊起楚斐的好奇心后噗嗤一笑，“我发现我们还是做朋友更加适合。”
　　因为当你的朋友永远都能在你的身边占据一尺之地，可当你的恋人，那就不一定了。
　　想到现在被楚斐抛弃了的贺彦，谢文嘴角的笑意就挥之不散。
　　只要做朋友，那无论发生什么，他永远都能陪在楚斐的身边不是吗？
　　吃完这顿水准非常高的宵夜，楚斐摸摸自己已经圆起来的小肚子，搓了搓。
　　QQ弹弹的小肚腩瘪下去后迅速弹起，一duang一duang的看着就非常好摸。
　　结完账的谢文一回来就看见被下了降智buff的楚斐正在玩自己的小肚子，他顺手摸了一把，咂咂嘴：“不错，养胖了。”
　　遭受夸奖的楚斐一脸冷漠地放下自己的衣服，他拿起外套慢慢的穿好后才站起来和谢文一块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犹豫地询问：“你说我现在去找回贺彦，会不会很丢脸啊？”


第61章 脆皮烧鹅（星辰与地球）
　　丢脸是不可能丢脸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丢脸的。
　　非常要面子的楚斐动了动自己聪明的小脑瓜子，想出了一个非常好，能让贺彦主动来找自己的办法。
　　只是还没行动起来，手机突然响了。楚斐压下跃跃欲试的心情接起电话：“你好，有事吗？”
　　语气都带着欢快。
　　对面的楚韫沉默一秒，他怀疑地看了看今早的新闻，再看看播出去的手机号。是楚斐的电话没错啊……怎么这么开心呢？
　　“喂？”发现对面的人不说话，楚斐还拿远了一点瞅一眼还在通话的画面，“还在吗？”
　　这是个陌生的号码，估计是从某些人手里拿到他的号码的。
　　回过神，楚韫的眼底不自觉地染上几分戏谑，他掐住手边小狗的脖子，稍稍用力看着它扑腾挣扎的模样，暴躁的心安稳下来。
　　“好哥哥～”
　　一开口楚斐就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了，眼中的轻松消失殆尽，他和还没走的谢文对视一眼，薄唇做出楚韫的口型。
　　“你有事？”语气瞬间冰冷，楚斐厌恶地皱皱眉不愿意继续和楚韫绕弯子。
　　而他这种态度却让楚韫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扩大，他低垂着眸无辜地眼睛倒映出小狗临死前的绝望，轻飘飘的声音像是在哼着童谣。
　　“哥，你说贺彦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他愉悦地勾起唇角，一字一字扎到楚斐的心尖上，“不过不管死的时候怎么样，现在都只是一块黑炭了呢。”
　　发觉他言语中的威胁，楚斐的神色难看了一点，他停下拿衣服的手心里根本不相信楚韫说的一个字，薄唇勾出个讽刺的弧度。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如何？”
　　轻笑一声，楚韫温柔得替小狗合上眼睛，他走到阳台瞳孔里倒映出的是无尽的翠绿的藤蔓，正缠绕着每一株有生命的物体：“哥哥，你要是不主动回来，你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你而死的。”
　　说完这句话，楚韫不再给楚斐反驳的机会，挂断手机并且将电话卡拔出来，从二十多楼的阳台上丢下去，小小的卡片化作一个光点，再消失在长着刺的藤蔓中。
　　脸色难看到想杀人，楚斐咬紧牙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把这个目中无人的楚韫给弄死。谢文抬起头，眉梢微挑：“他说了什么？”
　　回神的楚斐打量了一下看着就不好欺负实际上很难搞的谢文，摇摇头语气变得淡漠：“没事，我们回去吧。”
　　一回到家里，楚斐才发现贺彦根本就没有回来过，他皱眉打开电视，正好是之前那个报道地震的记者。
　　而这次的新闻更加匪夷所思，一个深居在内陆的城市发生了海啸。
　　？？？满脑子问号并且怀疑他是不是说错词了。真的哪怕是洪水都比海啸靠谱啊。
　　不过看着记者那言之凿凿的样子，楚斐忍不住动手搜了搜，发现这奇幻的事情居然还是真的……
　　换好鞋的谢文刚好看见他的搜索页面，他皱皱眉：“最近的天灾有点多，地震、洪水、泥石流、山体滑坡、海啸，都出现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天灾还真不是小心就能避免的。
　　楚斐默默把吐槽憋在心里，反而关注起另一件事：“这些都是最近发生的？”
　　“嗯？”谢文愣了愣，随后，“嗯，怎么了？”
　　他倒是有点不懂楚斐的心思了。
　　捏捏鼻梁，楚斐皱眉盯着电视上播报的新闻，差不多半分钟后才缓缓开口：“我怀疑这一切和星星有关系，你信吗？”
　　果不其然他一说完，谢文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智障。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楚斐把人拉到沙发上端端正正坐好，他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找到睡觉的薯片，心不由得提起一点。
　　“我是认真的，你认为为什么我们周遭会有那么多恒星？”
　　“因为地球的位置。”这个谢文倒是能回答出来，他不可置信地盯住快把脸皱成一团的楚斐挑挑眉。
　　手指忍不住微微握紧，指节轻轻地扣了扣桌面，他再把背脊挺得更直：“那其实无论是人类还是地球，在某种意义上都是脆弱的。”
　　从小到大，人类都在夸赞地球的位置有多好有多好，恰恰是因为这份刚刚好才有可能诞生生命，才会创造无限可能。
　　那么，如果周遭的环境改变了呢？楚斐不敢想象这种结果，他拿起几个玻璃球摆在谢文的面前，指住其中一颗：“如果这个是地球。”
　　“那么周遭的恒星与地球的关系是相互吸引的。”楚斐说到这里顿了顿，“你应该听说过一件事，如果地球的位置再往前一点就会热的无法生存，而后一点就是冰封时代。”
　　将桌面上除了地球的玻璃球全部收起来，楚斐的眼神冰冷：“那我现在问你，这些能牵引住地球的星球都不见了，地球会怎样？”
　　原本还以为楚斐只是大开脑洞，可这一听谢文的脸色也情不自禁地严肃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微颤：“那地球的位置会改变。”
　　跟随着的，是气候、环境的聚变。
　　而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不要说环境改变了，就连空气中一点微小成分的改变，都会带来灭种之灾。
　　意识到这件事谢文浑身发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里，哪怕掐出了血都没有察觉分毫：“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幽深的瞳孔倒映出周遭的环境，楚斐的指尖聚集起点点光斑，他歪了歪头薄唇勾出个浅淡的笑容，语气十分平静：“我要去郊外的研究室一趟。”
　　只有清楚了那块造成变异的石头到底是什么成分，他们才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谢文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不过他刚说一句就停下了嘴。
　　确实现在只能这样做，而能去做的也只有楚斐。
　　千言万语被他吞下，谢文心底长叹一声，紧紧的握住楚斐的手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的淡漠。
　　“你需要什么就和我说，我一定会帮你做到的。”
　　所有的话语最后只能化作这一句关心，扬着公式化笑容的楚斐僵硬了一下，接着垂下眸慢慢的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好。”
　　其实原本他想的是瞒着所有人去做这件事，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楚韫有多危险。
　　可是……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阎王语重心长的模样，以及那一日众人合作将他从里面救出来的艰辛。其实说不定，可以试试呢？
　　古人云团结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要大，独木难支不是吗？
　　……
　　和鹤远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楚斐紧绷着身体，有些紧张的望着皱眉的鹤远，生怕这人不仅不同意还反口告家长。
　　其他人都可以不顾，但如果他爸妈出来阻止。楚斐感觉自己没办法做到完全忽视他们的意见。
　　沉默了半晌，正在摇晃试管瓶的鹤远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他走到柜子里左掏掏右掏掏，最后掏出一个红宝石的链子：“你带上。”
　　在看见链子的样貌的时候楚斐非常震惊，他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盯住风轻云淡的人，嗓子发干：“这玩意不是之前被楚韫装了窃听器吗？”
　　说起来也好笑，当时他害怕的是楚韫盗窃了他们的研究数据，谁知道楚韫本身能力就牛逼，不需要他们的数据就能研究出这种毁灭世界的玩意。
　　想到这里楚斐脸上的笑意就淡了点，不得不说周遭一个个都是搞实验的好手，这就显得他很垃圾了。
　　“我动手改了一下。”鹤远随手抛到楚斐的怀里，他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实验，“中间有一个小按钮，要是遇到危险了按一下就能空间瞬移。”
　　“但问题在于我也不知道你会瞬移到哪，所以能不用还是别用。”鹤远淡淡的说完，楚斐眯起眼打量着身高腿长的鹤远突然就领悟了。
　　“你的异能是空间瞬移？”
　　不然也不会搞这个按钮吧？
　　对上楚斐好奇的眼神，鹤远点头承认了这个件事，楚斐还没缓过来呢他又开口：“对了，你最近看见贺彦了吗？”
　　“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一直都联系不上人。”
　　“啊？”楚斐懵了一会儿，他先是摇摇头接着想起什么脸色突变，他用力抿起嘴唇，脖子的青筋凸起，“哥，你最近听说过什么自燃或者爆炸的案子吗？”
　　“两天前郊外有一辆汽车自燃了，原因好像是油箱漏油。”鹤远的记忆力很好只要是看过的都能复述出来，不过他一说马上就意识到问题。
　　狭长的眼睛蓦然瞪大，他砰的放下手中的试剂：“那辆车是贺彦开的车？”
　　心情瞬间暴躁的楚斐安静了一秒，接着靠到一旁的墙壁上，语气愈发神秘莫测：“我不知道，但是楚韫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贺彦已经死了。”
　　还是烧成碳，连渣都没有的那种。
　　眼睛泛红，楚斐用尽力气才保证自己的仪态正常，他死死的咬住嘴唇，直到最表面的皮肤被牙齿刺破，流下鲜红的血液，将苍白的脸色衬得更为骇人。
　　鹤远自从听见了这个消息就一直在捣鼓自己的手机，就在楚斐快要忍不住跑出去的时候，抬起冰冷的眼眸，一字一句：“不是的，贺彦没死。”
　　他安在贺彦身上的监控器，还能传达出他心脏跳动的频率。
　　一堆灰总不可能有心吧？


第62章 香河肉饼（资格）
　　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下来。楚斐高高悬挂的心终于放回胸膛里，他微微垂下眸指尖按住手底的白纸：“那就好。”
　　不能因为自己，害死无关之人。楚韫那个傻逼说到底只想弄死他，只对他有那么大的仇恨。
　　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鹤远将电脑关掉，他把楚斐拉到沙发上坐下，才问道：“那你想好方法了吗？”
　　直接过去肯定会被楚韫抓住的。
　　提起这个问题，楚斐不得不摇摇头，他抿了抿嘴对上鹤远那担忧的表情，轻声道：“我总觉得不管怎么过去，都会被抓到的。”
　　而且这次他要找到他们的研究室，直接出现在楚韫的面前，等到进去了再想办法逃脱监控可能会更容易些许。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鹤远的脸色陡然变冷，他挺直腰杆咬紧牙关，半柱香后终于松口：“好。”
　　眸光沉沉，楚斐松懈下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声音放低：“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
　　清冷的月光照耀在大地上，倒映出万物的影子。一只手忽然出现在植物的尖尖上，凝结出的光球破开周遭缠绕的藤蔓，楚斐从后面慢悠悠的走出来。
　　看见坐在石块上的楚韫，嘴角上扬些许，眼底却毫无笑意。楚斐收回指尖的光，漫不经心地将头发拢到耳后：“怎么，不是一直都想杀死我吗？”
　　他刚来就被无边无际的藤蔓缠在了原地，可好笑的是，这些植物并不打算攻击他，似乎只为了缠住他。
　　咻的跳下来，楚韫无辜地望着楚斐，圆圆的大眼睛还含着雾气仿佛下一秒就能在他面前哭出来。
　　“哥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勾住楚斐的肩膀，楚韫低头蹭蹭他的肩膀，语气温婉缠绵，“你终于来了呢。”
　　严重怀疑这人的脑子出了点问题，楚斐沉默不语，眼神微沉地打量着楚韫，十秒后突然扯出表面的笑容：“所以呢？”
　　在知道了贺彦没事之后，他倒是不担心别的了。现在楚韫唯一的筹码都没了，那还有什么能威胁到自己的呢？
　　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会儿，楚韫的眼底划过威胁，手指慢慢抚摸着楚斐的耳垂，微凉的手指使楚斐不自觉地冒出鸡皮疙瘩抖了一下。
　　“哪里还有什么所以呀。”声音轻快悦耳，楚韫仰起头，晶莹剔透的瞳孔倒映出他的面容，他在楚斐的注视下微微一笑，犹如那遇到鲜血绽放的食人花。
　　“哥哥，我想送你一个礼物哦，你说你会喜欢吗？”
　　依旧平静的楚斐挑挑眉，他后退避开楚韫伸过来的手，眼帘低垂遮住发冷的瞳孔：“你要是愿意把那块能量石当做礼物，我会喜欢的。”
　　不仅是喜欢，还是非常喜欢的那种。
　　楚韫的笑意渐浓，他就像个聋子完全没有听见楚斐的话，变魔术一般将那只死不瞑目的小狗摊开到掌心里。
　　看到小狗的毛色，楚斐的眼睛微微睁大，不过很快又恢复到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状态，手指无聊得绕着嫩叶，平静而冷漠：“这就是给我的礼物？”
　　还带着生机的叶子顺势缠绕到楚斐的指尖上，楚韫的神情瞬间变冷，逐渐收缩的藤蔓将那根手指缠出青紫色的印记，他一步一步靠近楚斐，仰着头冰凉的身体就像是一条滑溜溜黏稠的蛇。
　　“哥哥～”轻而缓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透的情绪，楚韫的眼睛微红，可怜兮兮，“你真的不喜欢吗？”
　　随着话音的落下，缠着他手的藤蔓逐渐延伸到手腕，力气大得仿佛要将他的手勒断。
　　“可是明明它还活着的时候，哥哥你很喜欢它呢。还让它叫薯片，这可是你为数不多爱吃的零食呀。”楚韫像念书的小孩一样，眼里全是好奇，不过下一秒就点点头领悟到了为什么，“原来哥哥你也是个喜新念旧的人啊，那哥哥你现在喜欢什么呢？”
　　“喜欢什么，关你什么事？”楚斐疼得脸色发黑，他眯起眼打量着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什么的人，指尖忽然将周遭的光凝结成小珠子。
　　眨眼间直接轰到植物的根部，被炸出一个大洞的水泥地，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楚斐扭了扭发青的手腕，无语地看了楚韫一眼，嗤笑出声。
　　“这种小把戏就不必了。”
　　光和植物不同，几乎没有能克制它的东西，而且可以随意的变化形状，威力也同那看不见的密度有关。
　　楚韫看着那株死掉的植物，笑意彻底消失，修长的手指搓了搓自己的掌心，绿色的荧光从掌心里冒出来。
　　“哥哥，你不乖。”
　　被他的语气恶心出一身鸡皮，楚斐冷下脸他抬起头向来淡漠的眼睛里多了几丝波动，手指划过自己的颈动脉，再楚韫越发阴冷的视线里轻笑一声：“我什么时候乖过呢？”
　　别的不说，楚斐从小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哪怕是父母之命都不一定会听从，更何况只是个不太熟的弟弟呢？
　　想到这里楚斐不自觉地感觉到几分好笑，他坐到先前楚韫坐的石块上，两条大长腿点着地，耳旁是呼呼的风声。
　　眸光微微亮起，他冲着楚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所以楚韫，我们来谈一个交易吧？”
　　“我不认为你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楚韫嗤笑道，他的手腕往上一抬，破土而出的藤蔓迅速禁锢住楚斐的脚踝，长出的牙齿正死死的咬住那细腻的皮肤。
　　鲜红的血液为黑暗增添了几抹亮色。
　　楚韫一步一步靠近楚斐，他像只撒娇的小狗那样蹭了蹭他的脖子，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哥哥，你好好睡吧，睡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藤蔓上的尖刺流出浅蓝色的麻醉药，楚韫笑嘻嘻地望着即将沉睡的人，语气更为温柔：“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哦。”
　　像个调皮孩子对父母的保证，信誓旦旦。
　　伸手将已经睡过去的人打横抱起，可怀中蓦然一轻，楚韫皱眉通红的双眸巡视着空旷的原野。
　　楚斐呢？他低头看看虚无一物的怀里，忍不住紧紧皱起眉，啧了一声。
　　缠绕在石块上的藤蔓听命散去，又潜伏在地下等待着某个时候的致命一击。
　　等到楚韫找的快不耐烦了，楚斐才显露出自己的身形。他飘在半空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树冠上的叶子，似笑非笑：“我说你也别把我想的太弱啊。”
　　敢直接找上门，他肯定有自己的底气。
　　楚韫脸色难看他的手指用力握成拳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犹如贴在门上的守门神，光是一看就让恶鬼惧怕。
　　“楚！斐！”
　　“嗯？”楚斐倒是好心地应了一声，周遭的光忽然散开，他从半空中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楚韫的面前，浅笑着伸手。
　　狐疑的看着楚斐的动作，楚韫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两只相似的手交叠到一起，一只冒着绿色的光而另一只似乎没有任何奇特，可仔细看就能发现那只手正在快速吞噬着绿光。
　　楚斐轻轻松松的握住楚韫的手，他低着头打量着越发沉默的楚韫，嘴角上扬露出个轻而淡的笑容。
　　“所以你说，现在有资格谈一下了吗？嗯？”
　　明明表情和语气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可楚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抬起头死死咬住嘴唇，几秒后松开带着鲜血的嘴唇微微扬起。
　　将唇上的血一点一点抹开，楚韫慢慢捏住楚斐的手指：“有了，哥哥。”
　　……
　　“什么时候了？”贺彦睁开眼，头痛的仿佛要炸开。
　　正在画画的苏钰扭头，他打量着浑身都裹着绷带的贺彦，啧了一声：“我说你真的挺狼狈的。”
　　那天他刚好经过郊外，谁知道就被炸的全身受伤的贺彦给缠上了。眼神不由自主地沉了沉，苏钰回过神放下画笔：“说起来，楚斐到现在还没找过你呢。”
　　连电话都没一个。
　　蹙眉忍着疼痛的贺彦抽了一口气，他咬紧牙关，眼底全是烦躁：“闭嘴！”
　　被凶的苏钰无辜地撇了撇嘴，他把自己的画用布盖上，露出的边边角角像极了楚斐的下颚。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伸手摸摸贺彦的脑袋：“没事的，反正迟早有一天会被抛弃的，不是吗？”
　　在别有用心接近楚斐的时候，早就该想到这个下场了。
　　贺彦用力地握成拳头，掌心压出月牙状的痕迹，语气更加冷漠。
　　“你出去。”眼神像极了深不见底的黑洞，只需要一眼，就会被吸进去，永生不复。
　　苏钰扬起个嘲讽的笑容，他靠在软和的沙发上，向来温顺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戾气：“怎么现在连说都说不得了？还真不愧是，贺少呢。”
　　被讽刺的贺彦深吸了几口气，才堪堪忍下那颗暴躁到发狂的心脏，他望着自己打满绷带的手，眼底划过几丝落寞：“以前那件事，对不起。”
　　当时选择离开而不是帮助他，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
　　惊讶地哦了一声，苏钰直起身体他看着快要变成残废的贺彦还是好心地将事实告诉他：“之前你的位置和生命性征追查了，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鹤远查的。”
　　“楚斐应该知道你没事了，他才会去做别的。”撂下这句还没说完的话，苏钰就离开了这个房间，他走到阳台舒服的眯起眼打量着外面茵茵绿草。
　　世界比他想象的要美好得多，所以千万不能被有心之人……毁掉啊。


第63章 红糖马蹄糕（我只是个好商人）
　　周围的人恭恭敬敬地弯腰欢迎，楚斐跟在楚韫的身后，眉梢微挑，欲言又止地望着冰冷的设计，心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预感还没实现，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将衬衫穿的松松垮垮的木煜靠在边上，他冲着楚韫抛了个媚眼，直到楚韫点点头才将视线转移到一丝不苟的楚斐身上。
　　唔……看上去，比上次要瘦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楚斐歪歪头无辜地和他对望几秒，薄唇微勾：“有事吗？”
　　温和有礼，谦谦公子。不管在什么时候，楚斐总保持着那几丝的漫不经心，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慵懒更是像极了被娇生惯养的猫咪，闲暇时间只做自己爱做的事。
　　从不理会他人的看法。
　　木煜的眼神稍稍一暗，阴森的面容因为突然绽放的笑脸而多了几分生机，靠在门框边，他扫了快要隐藏不住烦躁的楚韫一眼，接着笑道：“就感觉我们很久不见了。”
　　“我想，我们也不是很熟吧。”楚斐平淡地回答，手搭到楚韫的肩膀上，睫毛在清冷的灯光下愈发耀眼，“走吧，去哪谈。”
　　刚刚他们两个在外面闹得差点把地都给掀起来了，只可惜楚韫哪怕是重来一次都打不过自己。
　　因此楚韫只能顺从他的想法，谈一谈关于变异的事情，顺便两人利益交换看看能不能得到对方和他都想要的东西。
　　冷脸甩开楚斐的手，楚韫大步往实验室里走，他黑的快成包公的脸让想要打招呼的人停下手。
　　眼帘微微抬起，楚斐打量了一会儿各司其职的实验室，心底忍不住啧了一声。
　　不得不说，楚韫还真的挺会管理的，不像对上他的时候那么的没脑子。一边想一边往前走，楚斐的目光被某个没见过的小玩意给吸引住，他停下来想要仔细瞧一瞧。
　　谁知道楚韫的后脑勺似乎长了眼，就在他即将伸手的下一秒，冷声道：“还不快点？！再慢一点，小心我反悔！”
　　瞬间回神，楚斐似笑非笑地望着楚韫轻颤的背影，一字一顿：“没关系，我能打到你不反悔。”
　　楚·做啥啥不行·揍人第一名·斐非常膨胀且嚣张。
　　无语了好几分钟，楚韫看着突然变得幼稚的人，不得不怀疑人生：“我说你……”
　　“嗯？”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斐直接扯到了最里面的办公室里。
　　瞳孔倒映出满屋的星辰，深蓝近黑色的天空点缀着数颗繁星，距离遥远却像是触手可及的星星，让楚斐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直接皱眉瞪已经坐到位置上的人。
　　以前……楚韫没有这么喜欢星星吧？他不太确定的怀疑。
　　似乎懂了他的眼神，楚韫扯出个冷笑，他轻轻一按，环境立刻变成绿色一望无垠的草原，摩挲了一下下巴，楚韫圆圆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调笑的语气道：“要不好哥哥，我用这个来换你的秘密呗？”
　　他们做的交易，是一换一。楚斐说他知道一个楚韫不知道的秘密，事关他的身世。
　　他的亲生父亲。
　　楚斐歪歪头，狭长的眼睛像极了狡猾的狐狸慢悠悠地回答：“不值得啊，这玩意不是拟真就是虚拟，要是技术到位做出来不是难事。”
　　“问题是哥哥你有这个技术吗？”楚韫轻轻松松的躺在凳子上，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丢到楚斐的面前，“要抽吗？”
　　余光瞥一眼牌子，倒是他常抽的牌子。楚斐微微一笑，随意的拿出一根，却没有点燃只是在指尖上快速旋转。
　　“我说楚韫，不要小看人的创造能力啊。”不管是他的，还是鹤远的，都比他们估计的要高很多很多。
　　脸上的微笑稍稍僵硬，楚韫的后背忽然绷直，他啧了一声用余光打量着楚斐那愈发上扬的嘴角。突然就很不爽。
　　“那我还真要好好看看了。”
　　看看你们这群人能折腾出个什么东西来。
　　并没有忽视他语气里的嘲讽，楚斐无奈地笑了笑，楚韫还真是小孩子性格，遇到比自己强一点的对手就不愿意相信是真的。
　　“这个稍后再说，异能石的资料呢？”
　　白皙的手掌摊开在冷清的灯光下，看似柔弱无骨的手指拥有着杀人的力量。楚斐微微垂下眸，避开楚韫的审视，依旧淡定得像在自己的老窝。
　　下意识的扯动嘴角冷笑一声，楚韫把玩着手中的戒指，半晌后：“楚斐，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为什么楚韫这么磨磨蹭蹭？楚斐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心底对于这种性格的楚韫十分无语。
　　“你真的不喜欢那只狗吗？”楚韫一字一句的问道，他死死盯住楚斐的表情，企图从上面看到一丝的变化。
　　很可惜，楚斐并没如他所愿。他将烟放回到桌子边上，指尖聚拢的小光就像萤火虫的尾巴，不亮可当汇聚到一块时便能照耀天地。
　　“其实对我来讲，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楚斐吐了口气，看着楚韫不可思议的样子心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如果有就养着，没有就算了。”
　　他的性格注定了不会对外物付出太多的心思，这个物无论是没有生命的物体，还是活生生的人都是这样的。
　　“可你……”楚韫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楚斐直接打断了。
　　“但是我不喜欢无辜的东西，因我而受到牵连。”楚斐扬扬眉梢，嘴角噙着淡笑薄凉的声音犹如坠入凡间的神明，“毕竟这样会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份因果的。”
　　“那那群失踪的人呢！”砰的拍了一下桌子，楚韫红着眼瞪向楚斐，委屈的样子似乎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你这两辈子，都很在意他们！为什么！”
　　为什么这两辈子都在那么努力的去救那群本就该消失的人？！甚至为了他们涉嫌都在所不辞！
　　难不成这从小被资本社会富养出来的楚斐心里还有那种可笑的英雄情结？！
　　发觉他的情绪激动到不可思议，楚斐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他撑住下巴翘着二郎腿缓缓回答：“就很好奇，他们消失之后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啊。”
　　“说不定可以因此研究出个什么穿越时空的东西。”楚斐说到这莫名停了一下，眼神倏忽变得复杂起来。
　　“不过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虽然我很不在意生命这种东西，认为它只是一个承载体，生与死并不能阻碍我对于意义的思考。”
　　“但是在很多人眼中，生命是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了它那连浑浑噩噩的人生都没法经历。”
　　“那其实我执着的事情，既能给自己提供思路，又可以让他们的生命重新赋予意义，何乐而不为呢？”楚斐的手指在半空中虚虚握了一下，手指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了。
　　他并不想当一个圣母心想要拯救天下人的神明，也不想做一个被万人敬仰的英雄，他不过是一个考虑着双方利益的商人罢了。
　　楚斐真心的笑了笑，他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语气愈发冷清：“一个好商人，必定是做到双方获利的。”
　　而不是像楚韫这样，哪怕拥有了最先进的技术都依然被世人唾骂。楚斐想到这眼睛忍不住弯了弯，浅浅的酒窝里仿佛酝酿了深埋于地下十几年的女儿红。
　　光是闻，就让人醉心不已。
　　没想到他的答案会是这样，楚韫愣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反应过来，他用力咬紧牙关，连脸都僵硬到变形了。
　　“那、你恨我吗？”
　　“唔……”这个确实有点难回答，楚斐望着他思考半晌道：“恨说不上，最多只是有点恶心你。”
　　恨的基础是爱过，喜欢过。可细细道品他的这两辈子，对楚韫的态度都是冷冷淡淡的，不亲近也不疏离，正好位于陌生人到熟悉的位置。
　　那这种位置，真的就很难恨的起来了。
　　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楚韫的脸色瞬间苍白，双眼通红地盯住依旧笑着的楚斐，拼尽全力才忍下即将挥出去的拳头，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里带着血挤出来的。
　　“你、真、好、样！”
　　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楚韫的这句夸奖，楚斐不耐烦地再一次伸出手：“资料给我。”
　　这次过来的时间比他预计的长太多了，不喜欢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的楚斐深深地皱起眉。
　　从杂乱的抽屉里翻出一沓厚到能砸死人的资料，超用力的砸到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楚韫的手背青筋暴起死命压在资料上：“你现在能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了吧？”
　　想要拿到资料的楚斐没有丝毫犹豫：“苏家，你是苏钰同父异母的弟弟。”
　　打死都未曾想过会是这个答案，楚韫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楚斐：“你真当我是个傻子？”
　　他妈妈生前从未提过苏家，连一个字都没有！反而天天念着楚家，连梦里念得都是楚天的名字。
　　“我为什么要把你当傻子？”楚斐早知道这人不会相信，他把自己做了起码三家的亲子鉴定丢到楚韫的面前。
　　“你妈妈是楚家的养女，当年因为喜欢我爸想和我爸结婚而被赶了出去。”楚斐停了一秒，“这事不管是不是我们这边的错，我都先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然后呢？”调整好情绪的楚韫坐直身体，像只随时准备暴起的恶狼。


第64章 凉瓜酿肉（世界上奇妙的事情）
　　然后就是一个很俗套并且非常狗血的故事了。楚斐在心里回答道，可再怎么莽都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扯回思绪。楚斐静了静心，平淡如水地和楚韫对视，缓缓问：“你见过苏钰的父母吗？”
　　资料显示他两的关系不错，也是大概八九岁时认识的。而楚韫的妈妈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才身故。
　　其中的八年时间，怎么着也见过一方的吧？楚斐是这样想的原本以为答案也八九不离十，谁知道楚韫皱皱眉后慎重地摇头。
　　“没有，从来没见过。”
　　说起这件事，楚韫也特别不解，他的手指轻轻捏住散开的烟卷，指尖触碰晒干的烟草用力捻了一下：“没有见过，哪怕我说想要去他家玩，妈妈都会阻止我。”
　　虽然理解楚琇的想法，但楚斐还是不由得蹙眉几秒后回答：“明白了。”
　　他还以为楚韫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哪怕不确定也有了这方面的怀疑。不然为什么前一段时间和苏钰闹得那么难看？
　　既然有这个疑问，楚斐就顺势提出。
　　闻言楚韫冷笑几声，指尖的烟草从高空飘落，细细碎碎的降落到光亮的皮鞋边：“谁让他抢我的人？”
　　“你的人？”楚斐迟疑一会儿，“贺……彦？”
　　好像和两个人同时有联系的，关系还亲密的只有他一个吧。
　　点头承认了他的话，楚韫撑着下巴眼睛眨呀眨：“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和贺彦在一起呢？是你周围的人不够你嚯嚯了吗？”
　　……无语三秒，楚斐挠挠鼻尖认真地望向他，唇角勾起。
　　“没有啊。”他的语气轻轻淡淡：“就是图他能做好吃的，你要能做好吃的，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说到后面楚斐还特意眨了眨眼，蕴藏着星星的眼睛好看到发光。
　　被他的态度噎了一下，楚韫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楚斐的面前，挺得笔直的后背弯下轻轻地抚摸着楚斐的眉梢：“那个故事呢？”
　　话题忽然扯到刚开始的时候，楚斐不自在地拍开他的手，微凉的手指触碰到他冰冷的手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楚韫身体的温度，不像个活人。眼神沉沉，楚斐清清嗓子眼不经意间远离了对方：“当年你妈妈不是被赶出去了吗？”
　　其实赶出去这个词语用的不太恰当，一定要准确的话，是让楚琇自立门户。
　　不过打量了一下楚韫的神色，他感觉没有必要解释了。
　　“当时苏家的长子过来做生意吧，正好碰见了你妈妈。”楚斐停顿一秒，他拿紧水杯：“接着他们两个就坠入爱河了。”
　　“不是，我妈不是喜欢你爸爸吗？”楚韫怀疑的看向楚斐，不信任三个大字刻在脸上。
　　知道他肯定会有这个疑问，楚斐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从袋子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到桌上。
　　“你看看，他是不是长得和我爸很像？”
　　一眼看过去，楚韫差点以为照片上的人就是楚天，差点要开口骂楚斐骗子了。可对上他那冷静的神情，又仔细看照片上的人。
　　确确实实不是楚天，但长得和楚天有近八分的相似。
　　意识到的楚韫脸色变了又变，就差变成个调色盘了。楚斐看得想笑却强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咳了一声：“先和你说明白，他和我爸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是抱错，不是豪门私生子，不是乱七八糟的关系，真的只是陌生人。”
　　“可是……”楚韫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们真的很像。”实话说他在看见照片的那一刻都吓了一大跳，差点拿着这张照片回去告发他爹板上钉钉的罪状。
　　但仔细看之后才发现，原来真的不是一个人。
　　“世界的就是有这么奇妙的事情，你要明白这些事可遇不可求。”楚斐叹了口气，他靠到椅子上，长长的睫毛往上翘，翘得让人想要挂上几滴水珠看看是否能挂的住。
　　憋屈地接受了楚斐的答案，楚韫长长的吐了口气，他拿起照片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分钟。
　　真的越看越像啊。
　　“那我妈……是因为他的脸而坠入爱河的？”换句话来说，拿苏家的少爷当替身？
　　总觉得他妈这番操作有点猛。一时间楚韫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呆呆的注视着楚斐，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余光瞥了他好几眼，楚斐明白了楚韫心里的想法后说到：“这样说也没毛病，而且你亲爸挺乐意当这个替身的。”
　　“我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你妈是楚家的养女却会带你带到洛家为地主的城市去生活，但要是你爸是苏家的，那就情有可原了。”
　　洛家和苏家向来交好，将自己在外面养的小情人带回去更好的照顾对方。这种操作楚斐也理解，不过他还是有一点小纠结：“楚韫，你小时候的生活环境如何？”
　　“……”沉默了一会儿，楚韫回过神警惕地盯住他：“大概就那样吧，好不到哪，差不到哪。”
　　反正该有的都有，至于那些奢侈品……买是买得起，但没必要。
　　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楚斐心里最后的那点小疑问都解决了，他放松的坐在椅子上，将所有的资料在脑海中整理好，逐渐变成了一个故事。
　　一个事关在座几人的故事。
　　那年的楚琇因为被迫搬出去而失魂落魄了一段时间，在她绝望的日子里，苏钰父亲的出现就像是绝望中的一道光。
　　直接将她从深渊中拉了出来，而她也因为对方神似的面容把投注在楚天身上的感情转移到他的身上，甘愿和他一起离开从小长大的圈子，甘愿为他生儿育女，甚至愿意做小伏低成为那永不见天日的情人。
　　她坏了孩子之后就和他一起回到了苏家落户的城市，两人或许也恩爱过一段时间，但苏钰的妈妈也是一个硬茬。
　　和圈子里那群不管对方做什么，只要表面过得去的模范夫妻不一样，她要的是对方的专一以及尊重。
　　由此当年苏家的捉奸行动轰轰烈烈的展开。可能是压力太大，苏父被迫放弃了楚韫两母子，他只好在暗地里通过别人的账号或者渠道给母子两送钱。
　　后来楚韫一天天长大，楚琇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所犯的错误。她选择了和苏父那边断绝关系，也为后面的哪怕有上好的医疗设备都不舍得用，做一次手术都倾家荡产甚至欠了别人一屁股债而作下了伏笔。
　　楚斐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抬眼望向失神的楚韫，语气温柔而淡漠：“接下来的事，你比我更加清楚。”


第65章 脆皮肠（不合作就死）
　　确实是自己比他更清楚。楚韫的脸色微变，他低头望着脚尖不安的挪动了几下，半晌后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无语半晌，楚斐懒洋洋的抬起眼帘，他望着全身上下都写满无措的人，眼底的冷意十足:“资料先给我。”
　　其他什么都好说，不给资料那就什么都没得说。
　　憋屈的咬住嘴唇楚韫不情不愿的弯腰从柜筒里那出一叠资料，他盯住漫不经心的楚斐，带着报复的想法开口:“你就不怕你的新欢死掉吗？”
　　“贺彦真的太惨了，因为你被烧成了一堆碳，你却毫不关心。”
　　“……所以说是你做的？”楚斐挑挑眉，语气很平淡。
　　哪怕原本就知道，楚斐还是有点不能理解楚韫那神一般的脑回路，他懒洋洋地抱住手臂，眼神放肆又蕴藏深意。
　　“对啊，哥哥，你喜欢的我都会毁掉这样你总会开心了吧？”
　　“我觉得六院挺适合你的，有时间去看看啊。”楚斐撇撇嘴，认真劝告。
　　六院是本市有名的精神病院，收容楚韫这种人是再好不过了。
　　楚斐的眼里闪着光，指尖弱小的蓝光仿佛下一秒就能当场表演个熄灭，可无论过了多久依旧坚挺在指尖。
　　把资料大致看了一遍，楚斐无言以对后真挚邀请他:“真的不考虑一下去搞生物方面的研究吗？”
　　千万级别的元素中楚韫都能这么好运的刚好撞到了所需的一切，再用诱导使它们融合成一种元素。
　　别的不说，就生物变异那种做十次实验能出十种截然不同的东西的实验，很需要楚韫这种自带运气加成的人才。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楚韫愣了愣，放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些许，他沉沉的望着风轻云淡的楚斐，心底的恨意早已随着先前的那番解释消散，留下的只是无限的、说不清的心绪。
　　“你就不怕我弄出个生物战？什么变异人啊，辐射型战士。”楚韫压下自己的情绪，面上不表露分毫的笑着道。
　　谁知道不知是哪个字眼触碰到了楚斐的心，他居然抬起眼帘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楚韫的后背紧绷，连嘴唇都抿到发白。
　　瞅了他三秒，楚斐移开眼神，修长的手指微微弯下轻叩桌面几声，咚、咚、咚，像极了撬开人心房的节奏。
　　“你要能弄出来，就弄呗。”他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无所谓地舔舔发干的嘴唇，眼底多了几分兴趣:“反正你到时候要真弄出来了，你的下场肯定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楚韫鬼使神差地笑起来，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看起来极为无害且可爱:“那哥，你会救我吗？”
　　收起资料，楚斐唔了一会儿，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上扬的眼角刻满风情万种，他的指尖忽然冒出一大片光，两人瞬间置身于深蓝色的空间内。
　　“你说呢？”
　　随着反问楚韫的脚下不断长出粗粗的藤蔓用力地缠住他的小腿，楚斐的指尖微动，只见原本光秃秃的藤蔓上绽放了几朵浅粉色的小花。
　　轻轻摇晃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掉落。
　　眼神忍不住顺着楚斐的指尖看去，楚韫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低垂着眸手腕上爆发出绿色的光，他冲着楚斐微微一笑语气更加温柔:“哥哥，你对一个植物系的用藤蔓是不是太……”
　　掉以轻心四个字还没说出来，楚韫的脚腕就又被死死的缠住了，而且他的异能还无法控制这根飞速攀岩的藤蔓，他的脸色止不住的开始变难看。
　　楚斐的嘴角依旧噙着淡笑，他扯直自己的衬衫，灵活的手指松了松最上端的领带:“谁和你说这是藤蔓了呢？嗯？”
　　随着楚斐的话，又粗又长的藤蔓瞬间变成一只手的模样，五根手指紧紧的抓住他的脚腕，再狠狠地往下一拽。
　　底盘不稳的楚韫踉跄几步才站好，他盯着肆意张狂的楚斐，心中的滋味越发难受。
　　“哥……”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笑眯眯的楚斐打断。
　　“楚韫，你都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了，再喊我哥不太适合吧？”微微弯起的眼里是无尽的冷意，楚斐用光凝出一个秋千，双脚不沾地地晃荡着。
　　哑言几秒，楚韫脸色变了变，他忍下心中的不安，一字一句地提问:“楚斐，你到底想怎么样？”
　　在做这些事之前，他已经想到了一旦被楚斐发现自己不死也会残，可现在楚斐好像并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
　　不得不说楚韫对人的敏感度还是不错的，楚斐确实不打算弄死他，毕竟这份天赋要弄死了还是有点可惜的。
　　突出的小尖刺扎到血肉之中，浅粉色的花朵瞬间染成深红，楚韫不由自主的挣扎着可依旧不知名的物质源源不断的往他身体里输送。
　　“乖，死不了的。”楚斐嘴上如是安抚。
　　等到将东西全部输送完成，深蓝色的空间突然散开，两人重新回到现实。楚斐一步一步走到楚韫的面前，温柔地开口:“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合作呢？”
　　楚斐的姿态放的不高，可他的手微微一动，楚韫就疼的像是被万蚁噬心，连脸色都苍白到吓人。
　　浅笑着停手，楚斐往后稍稍他揉揉发僵的脖子，语气轻柔:“给你几天时间好好考虑，我希望能得到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
　　说罢楚斐就拿着资料翩翩离开，徒留楚韫一人在原地舒缓从骨子里透出的疼痛。
　　一出大楼，楚斐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五米之外的鹤远，他的眼底忍不住带出几分真实的笑意，他快步走上去，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
　　“怎么过来了？”
　　“实验室处理的差不多了。”扭扭嘎嘎作响的脖子，鹤远低头靠近楚斐的耳垂，认真道:“有人在等你。”
　　能被他亲口说的人肯定不简单。楚斐的眼神闪了闪，他眨眨眼反勾住对方的肩膀，语气亲昵:“苏钰还是贺彦？”


第66章 草莓闪电泡芙（别有居心）
　　他嘴里说的两个人都是极为难搞的，鹤远瞅瞅他，眼神复杂:“你比较想见谁？”
　　实话就是谁也不想见。
　　楚斐无辜地撇撇嘴，他看着鹤远的表情，心里暗自比较一番最后天平还是倾向和自己有着表面恋爱关系的贺彦:“贺彦吧……”
　　想到苏钰和楚韫的糟心关系，他就头疼。从小一起长大，结果最后发现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到底要是多脑残的编剧才能写出来的剧情啊？
　　完全没有逻辑可言，可惜这居然还真就发生在现实里了。
　　无奈地叹气，楚斐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焉:“好了直接说是谁吧？”
　　总不可能这两人一块过来吧？
　　只见鹤远的表情复杂，他的肩膀忽然被拍了拍:“两个都在等你。”
　　……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楚斐满头问号地看着面前这人，不确定地再次询问:“两个？”
　　确定吗？他两不是闹翻了吗？
　　“对。”再次肯定自己的话，鹤远笑起来，眼底流转着光彩，“就在那边。”他指向黑暗的右边，认真道:“赶紧过去吧，等你很久了。”
　　楚斐无语一秒，这脸有点疼。
　　走到黑暗处别说人影连个蚊子都没发现，楚斐挑挑眉倒也不怀疑鹤远在唬自己，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果不其然三秒后两个人影慢吞吞地从拐角处冒出来。贺彦的手臂还打着石膏，他一脸的无奈:“你都不找找的吗？”
　　“你们会出来啊。”楚斐笑眯眯地回答，他扫贺彦一眼最后把注意力放在快融入黑暗的苏钰身上，眉梢微扬。
　　“最近怎样？”
　　这话明显就是对着苏钰说的，贺彦不开心地扁扁嘴，一脸你这个负心汉的表情瞪着浑然不觉的楚斐。
　　苏钰眨眨眼，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贺彦一眼，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我还不错啊，只是欠你的钱估计要很久才能还给你了。”
　　听见后面的那段话，楚斐随意的摆摆手，他走到贺彦身边，一股中药的味道扑面而来眉心忍不住皱起些许，他有点嫌弃的挪开半步:“钱不着急，你不还都可以。”
　　说起来他还有点事想问问苏钰。
　　“对了，你……”楚斐停顿一会，他眯起眼睛半晌后，“你是怎么捡到这人的？”
　　当时贺彦会出意外估计没多少个人能想到，苏钰又是怎么那么恰好的在附近并且救了贺彦一命的呢？
　　哪怕不断告诫自己不能用最坏的心思去猜测苏钰，楚斐还是起了防备心。
　　似乎察觉到楚斐的态度，苏钰无辜地撇撇嘴，他情不自禁地冲着楚斐抛了个眼神，反问道:“那楚少你觉得呢？”
　　我觉得东西不太好说出来。楚斐在心里暗自回答，只是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地轻笑一声:“我当然不会怀疑你啊。”
　　只是直接肯定了而已，算不上怀疑。
　　“是吗？”苏钰明显不相信这句话，他哼哼唧唧几秒，最后还是把贺彦推到楚斐身边，用宽大无比的心怀去包容这两人:“好了，主要是他想见你，你两好好谈一下吧。”
　　撂下这句话苏钰就直接离开了，楚斐看着他融入黑暗的影子不自觉地愣了好几秒，眼神也直直的定格在他的背影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次见面的苏钰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要说以前的苏钰是个披着羊皮的狼，那他现在就把羊皮摘了直接暴露最黑暗的本质。
　　苏钰走了多久，楚斐就盯了多久。在五分钟后，贺彦终于忍不住动手，他直接把人拽到自己身边，手指微微用力的捏住楚斐的下颚，眼底充斥着几分难过与酸意。
　　“他有这么好看吗？”贺彦不爽地咬了楚斐一口，酸得仿佛吃了几百个柠檬。
　　回过神楚斐无奈地看着他，给这个大型犬顺了顺毛:“没有没有，你最好看。”
　　这话是实话，单凭样子苏钰是打不过贺彦的。楚斐的睫毛轻轻抖了抖，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贺彦的头发。
　　“说起来你没大事吧？”
　　“……唔。”贺彦停顿一秒，接着眼睛里亮起星星，“我说有事的话你会陪着我吗？”
　　这段日子只有他和苏钰两个人相依为命，天知道他有多想楚斐。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为了获得好处才去靠近他的，可到最后折在他手上也心甘情愿。
　　贺彦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楚斐的，大概是楚斐时不时的小脾气，是面对困难时楚斐毫不犹豫的态度，是楚斐面对困苦之人的那份将人看做平等之人的心态……
　　也可能是每天早上看着楚斐睡眼朦胧的可爱样子，是他每天在吃早餐时的欢喜模样……
　　总而言之贺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栽的，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只是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自拔了。
　　想到这贺彦的眼底忍不住划过一抹黑暗，他紧紧的抱住楚斐，脑袋也搁在他的肩膀上。
　　温热的气息缠绵着苍白微凉的肌肤，贺彦情不自禁地靠近脆弱的颈脖，露出尖尖的牙齿刺穿最表层的组织，尝到那仿佛带着甜的味道。
　　“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楚斐想要推开人，但在察觉到贺彦紧绷的身体后，双手到底还是自然垂落到两侧。
　　刺痛的肌肤被温热的触感一点一点安抚下来，楚斐温柔地拍着贺彦的后背，等到人彻底与自己拉开距离后，望着对方那双泛红的双眼心里叹气:“没事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不管是楚韫还是这个末世，都快了。
　　听着楚斐温柔的声音，贺彦的鼻头忍不住一酸，他扭头不愿意看楚斐，闷声闷气地问道:“楚斐，你说我要是接近你的时候是抱有别的心思的，你会讨厌我吗？”
　　“啊……”楚斐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坦白，他认真地想了想给出自己的答案:“可是我早就知道了啊。”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人接近自己是别有居心的，更何况以小心谨慎出名的楚斐呢？
　　当时发现贺彦有意无意地对着自己示好的时候，楚斐就联合鹤远把人查了个底朝天，就差把他常穿的内裤牌子都给扒出来了。
　　虽然吧他后面也确实知道了这人爱的内裤牌子。
　　不由得哽咽一秒，楚斐回过神，他认真地看着仿佛十分不安的贺彦:“没事的，反正你想要做的事也没有做成不是吗？”
　　“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你的目标和我是殊途同归的。”
　　贺彦当时接近他是为了用他去换取楚韫手上的那份异能石的资料，楚斐当时知道之后也没什么想法，毕竟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了救人。
　　至于后来贺彦出事，大概是因为他不乐意交出自己所以和楚韫闹翻了。楚斐眨眨眼，想到这忍不住再补充一句:“其实你当时把我交到楚韫手上是没问题的，觉醒异能之后，他揍不过我。”


第67章 红豆馅的桃花酥（我不同意）
　　楚斐说完那句话，很明显的察觉到贺彦哽咽了几秒，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似乎心里还是过不了这个坎的人，决定吐露心声。
　　“其实我和你在一起也在算计某些东西，你信吗？”
　　这话贺彦是相信的，只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扭过头，通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住楚斐，盯了十几秒才缓慢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说为了活着，你信吗？”楚斐以开玩笑的口吻回答，他捏捏自己的鼻梁，眼底划过疲惫。
　　对于这答案贺彦沉默了几秒，他回望楚斐，发现他的神情非常认真后心情有点复杂:“你说的……我都信。”
　　说是这样说，但吞吞吐吐的模样不难让人猜到他的内心想法。楚斐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强求只是用手指戳戳打着石膏的手臂。
　　“还要多久才能拆掉啊？”
　　“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啊……楚斐微微眯起眼，他意味不明地扬起淡淡的笑容，眼神更为复杂。
　　“对了，你需要异能石的资料吗？”
　　他的话说到贺彦的心坎上了，只见贺彦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的回答:“需要。”就在楚斐打算告诉他直接去鹤远那里拿复印件的时候，贺彦的表情忽然变得忧心忡忡。
　　有点不理解的挑挑眉，楚斐薄唇微启还没发声。
　　“你没事吧？”贺彦直接打断了楚斐接下来的话，他用堪比x光的视线将楚斐从头到脚扫了两三回，还是很不放心:“你真的没有被楚韫那个傻逼伤到吧？”
　　……啊，楚韫确实挺傻逼的。
　　不对不对，偏题了。楚斐赶紧把逻辑拉回来，他哭笑不得看着恨不得直接上手的人，认真回答:“真没事，楚韫还打不过我。”
　　简单来讲除非是克制光系的异能，不然就没有人能伤到他。
　　要知道万物生长的根本，除了水就是光，因为有光所以才有了生命，才能进行光合作用从而制造出生命体所需的物质。
　　看着确确实实特别担心自己的贺彦，楚斐哪怕脸上不表心底还是被触动了不少，于是他放缓自己的语气:“你要是需要资料等等直接去找鹤远要就好了。”
　　至于威胁逼迫楚韫和自己合作这件事，楚斐暂时不打算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自己。
　　“好。”贺彦点点头，他忍不住把楚斐拉到自己身边，毛茸茸的脑袋蹭蹭对方的侧脸，幽深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最为脆弱的肌肤。
　　可偏偏这脆弱的肌肤蕴含着令他无法抗拒的光，驱散了眸中的一片寂静。
　　被蹭得发痒，楚斐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修长的手指正想做点什么又被贺彦扣住，再以不容抗拒的姿态插到手指缝中，两个相似却不同的手十指相扣。
　　“走吧。”乖巧的拉着楚斐走出这一片黑暗，就像是历尽千辛的人终于大步走向了光明，碰到了最玄妙又最美好的希望。
　　不远处的鹤远正低头审视着楚斐用命换来的资料，他抬头扫了楚斐一眼，视线定格在他侧颈上的印子上，啧了一声。
　　楚斐身边的人，怕不是都属狗的。
　　“有这份资料就有方向了。”鹤远随意的翻了几页，最后指向表格，“这里面有挺多元素都是我们之前猜测到的，唯一不同的只有这个——钫。”
　　听见这个名字楚斐就头疼，他无语地看了一眼大致的表格，发现这里面除了钫这个传说级的元素以外居然还有一个砹。
　　用力的按住突突跳的眉心，楚斐回神看向蹙眉的鹤远，不太抱希望的开口:“你有什么办法吗？”
　　他有时候真的挺羡慕楚韫那欧皇运气的，特别是现在羡慕到仿佛吃了几百个柠檬，酸酸甜甜又黄橙橙的柠檬正绕在他的脑袋上跳舞。
　　这两个元素都属于传说级的，用人话来说就是暂时没有人能成功提取，也没有人见过。
　　除了楚韫这个不是人的家伙。
　　鹤远思考了两秒，他的嘴角诡异地露出一点笑容，眼里全是算计:“可能需要你出卖一下你的色相了。”
　　哈？
　　小问号在脑门上跳舞，楚斐一脸迷惑。
　　“你之前不是和楚韫实验室里的木煜联系过吗？”
　　“……你想让我策反他，然后把元素偷出来？”楚斐一下就明白了鹤远的意思，只是想到那个被刘海遮住眼睛的人，他还是犹豫了一会儿。
　　“不太好吧。”虽然不知道木煜是为了什么才和楚韫混到一块的，但是……
　　想起那个曾经霸凌木煜的人的下场，再想想当时对方策划好了一切，只为让自己看到人从楼上坠落的那一幕。
　　实话说，木煜本质上是个疯子，还是个和他不太一样的疯子。
　　而楚斐作为一个理智犹存的人，不太想主动去招惹这个疯子。
　　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这样说，因此鹤远也不失望，他很快就提供了另一种方法:“或者你去把楚韫抓过来。”
　　“反正他也打不过你。”
　　“不行！”一直没开口的贺彦突然出声，他死死的牵住楚斐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人又以身涉险了:“这次楚韫败在了楚斐手上，下次见面他肯定会专门研究克制光系的武器。”
　　“而且他擅长化学实验，到时候楚斐连怎么死都不知道，这事我不同意！”
　　他坚决得让人诧异，鹤远和楚斐的表情都变得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两人盯了他差不多几分钟，楚斐犹犹豫豫开口:“你不知道楚韫真正的身世吗？”
　　从各种角度来说，楚韫似乎都没有了恨他的理由。
　　“我知道啊。”贺彦皱着眉回答，他非常不赞同地看着楚斐，一字一句地说到:“可是你认为楚韫恨了你这么多年，他能一下子就转变过来吗？”
　　更何况……贺彦想起那时楚韫说的那句，他就是为了仇恨而活着，就更加心惊胆战了。
　　“反正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绝对不同意你再去一次的！这次赢了也只是运气好，楚韫没有摸透你的技能，下次就不一定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原本还想的挺好的鹤远也变了变脸色，只有楚斐这个当事人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啊……到时候再说吧。”绕过这个话题不谈，楚斐冲着贺彦眨眨眼撒娇地晃了晃他的手臂，“我想吃城南那家的桃花酥，你帮我去买好不好？”
　　楚斐开口，贺彦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哪怕知道对方可能是想支开自己，也只好乖乖的去买吃得了。
　　等到贺彦彻底离开了，楚斐看向鹤远:“说说你的计划？”
　　谁知道他刚说完，鹤远的眼里闪过精光，他眯起眼审视着这个越发心机深沉的表弟，叹气:“你是不是该先和我坦白一下，你除了拿资料还做了什么呢？”


第68章 红丝绒裸蛋糕(吃醋)
　　没想到几秒内就被人看穿了，楚斐狐疑地看着鹤远，回放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
　　没有什么漏洞吧？难不成是瞎蒙的？
　　正想着要不要也含糊过去，鹤远就凉凉地开口打碎了他最后的希望:“赶紧的，说说你到底又威胁别人什么了。”
　　其他不敢说，楚斐威胁人的本事堪称一绝。一个来自被威胁无数次的鹤远发言。
　　“你怎么说的我那么像暴力分子呢？”楚斐不开心地道:“我那那叫威胁？明明是给他好好考虑的时间好吗？”
　　快气笑的鹤远双手抱胸:“你的好好考虑就是把异能强硬地注入别人的体内？”
　　“啊……这个嘛。”说起这件事楚斐还是有一点心虚的，他摸摸鼻尖避开鹤远锐利的目光，低声:“还不是因为他害死我两辈子。”
　　虽然现在心里知道应该要把所有事都放到一边，尽力争取和楚韫好好合作，但他就是心里不服气啊！
　　上辈子被楚韫害得见阎王，上上辈子被他害得人都变成鬼了，这辈子好不容易落到他手里，还不许他出出气了？
　　又不是真的要人命。
　　“这个我没意见。”鹤远耸耸肩非常冷漠的表示出自己的态度，他唯一在意的只有——
　　“你和他说合作的时候，有答应的意向吗？”
　　诚实地摇摇头，楚斐抠抠眼角心里挺能理解楚韫的想法:“估计有点难。”
　　“那你就别去了。”出乎意料的鹤远说出这个决定，楚斐的眼睛微微睁大，浅色的瞳孔里全是不解。
　　“你现在去和他谈，只会引起反效果。”而且还有机会受伤。
　　后面这句话鹤远没说口，可两人都心知肚明。
　　楚斐挠挠头，他犹犹豫豫地看着脚下，指尖的幽光绽放出一朵小小的还像个花苞的海棠花。
　　“那……你打算让谁去？”
　　其实从各种方面来说，他都是最适合的人选。不过他已经死过两回了，这一回会听话的。
　　鹤远思考了三秒，很快脑里就有了人选，不过他还是要和楚斐商量一下:“你觉得谢文、周川和贺彦这三个人哪个适合一点？”
　　许久没有听见前面两个名字，楚斐一时间有点恍惚，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这三个确实是除了自己之外最适合的人，他沉思半晌，求证地看向鹤远:“周川？”
　　“……你为什么会选择他？”鹤远微微蹙眉，似乎很不解。
　　眼底划过一丝说不明的情绪，楚斐调整好微表情，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弧度仿佛什么事都没办法装到他的心里:“因为我要没记错，楚韫一开始是和周川一起研究的。”
　　两个要转系的凑到一块补课，补着补着就不知道怎么拿到了实验室的钥匙了。想到这楚斐孤寂的心也起了丝丝波动。
　　就像是那平静幽蓝的湖面溅起的雨丝，细细的、小小的，却无一处不颤动。
　　连天边的云都附和着小小的雨丝，潮湿的风从岸边挂过，吹起一片白茫茫的柳絮。
　　“也行。”鹤远倒是对这三个人没什么偏见，他只是提醒到:“周川还不知道你和贺彦在一起了，你找个时间说一下。”
　　哇……他居然还不知道？？一瞬间楚斐不可置信地抬头，对上鹤远那非常认真的表情，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当场开玩笑。
　　“不是……这个消息的获取能力，慢了点吧？”
　　好吧已经不是慢了点，而是慢的离谱了好吗？！特别是在拥有一套完整的情报网的情况下，这情况就不符合常理。
　　鹤远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仿佛一眼就能洞悉人心:“慢不慢我不知道，但他这半年基本上都窝在实验室了。”
　　“啊这……”哑言的楚斐抓抓头发，抱着不可明说的心思:“不是，这人类都快死绝了，他还想着转系这件事？”
　　“大概吧。”说起来鹤远也有点看不懂周川，他耸耸肩在手机上发了个地址给楚斐，“这是他实验室的地址，你自己过去吧。”
　　“成。”
　　知道鹤远很忙，楚斐也不敢太耽误他的时间，在确定无误之后就让鹤远先离开了，他站在原地眼里倒映出屏幕上的那一行短短的文字。
　　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种不太好却又有点兴奋的感觉。
　　总觉得这个地方他去过，可是……城南和他的活动区域差的是十万八千里，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不能理解只好认为可能是梦中的自己去过，楚斐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纠结三秒决定还是先回去洗个澡睡个觉，反正不急这一时半会。
　　一回到家，楚斐就发现自己的屋子被人打理得干干净净，连堆到沙发上的玩偶都被洗的露出了原本的白色。
　　否定鹤远这个大忙人，再否定张乐这个能躺着绝不动手的人，最后猜测放到某个前不久还见过的人上。
　　他随手把玩偶放到沙发的中间，刚打开电视耳朵就听见身后的房门传来开门声，稍稍扭头，眼中全是惊艳。
　　只见贺彦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衬衫配上米白色的裤子，原本就无敌的脸瞬间年轻了十多岁，像极了一个活力满满的高中生。
　　看了不知道多久，楚斐忽然感觉到手背被人拍了拍，他回过神发现贺彦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了，自觉地挪了一点位置给对方:“你帮我打扫的？”
　　“不然你还想谁？张乐还是谢文？”
　　念到两个名字的时候贺彦咬牙切齿，一股酸味扑面而来。
　　摸不着脑袋的楚斐无辜地看着他:“又关他两什么事？”
　　他不就离开几天吗？怎么好像这个世界都变得魔幻了？
　　“你真的不知道？”怀疑地看着楚斐，贺彦从口袋里掏出两封已经开过的信，用力地按在桌子上。
　　“你要不要看一下啊？”贺彦扬起灿烂的笑容，手背的青筋越发明显。
　　一封白色，一封红色，楚斐眨眨眼怀疑白色的是张乐的，红色的是谢文的，他挺想看的但是瞅瞅快气炸的人，吞了口唾沫，乖乖:“不想看，有你就够了。”
　　“这是你说的哦。”贺彦的表情好看了一点，就在楚斐以为这关成功过了之后，他突然把两封信叠到一起，接着在楚斐震惊又懵逼的视线里直接把信撕的七零八碎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揉成一团再砰的一下命中垃圾桶。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贺彦这才真正笑出声:“好了辛苦这么久你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做吃的。”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徒留楚斐一人纠结不已地看着垃圾桶里面的残废。
　　楚斐: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


第69章 巧克力爆浆马芬(坦白)
　　想看但觉得要脸的楚斐挣扎许久，最后还是面子大过一切。他奄奄的靠在沙发上，无聊得握住沙发边上的流苏，整个人散发出颓废的气息。
　　“吃饭了。”贺彦视而不见，笑嘻嘻地亲亲楚斐的脸颊，温柔体贴:“做了你喜欢吃的小炒肉。”
　　“哦……”有气无力地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楚斐忽然停下来，后背猛地一疼。
　　“你怎么……”贺彦的话还没说完，楚斐先打断了。
　　“那两封信写的到底是什么？”楚斐睁着一闪一闪的眼睛无辜地询问，“反正信都被你撕了，你就告诉我嘛～”
　　他又不会因此红杏出墙！呸呸呸，这词怎么能用来说自己！
　　贺彦的眼神沉沉，他轻轻地捧住楚斐的脸，执着认真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好问题。楚斐撇撇嘴，他思考三秒接着点点头:“就很好奇啊。”
　　谢文那个花心大萝卜写的情书他没见过一千封也有八百封，所以倒不是很执着他的，问题在于张乐啊！！
　　两辈子了，他真没见过张乐追人更别说写情书这种高级操作了！
　　心里住着一只猫死命挠，挠的楚斐特别心痒难耐，可他看看神情微沉的贺彦，半晌后扁扁嘴放弃了这只小猫咪。
　　就在他要开口说算了的时候，贺彦忽然叹气，眉眼间全是对他的无奈和放纵。
　　“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呢？”贺彦摸摸楚斐的头哄到:“你要真想看我写给你好不好？”
　　衡量了一下贺彦和张乐的重要性，不得不说他对两个都挺好奇的，不过一定要二选一的话……
　　还是选择贺彦好了。
　　“成。”楚斐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顺势漫天要价，“我明天想吃佛跳墙，没有小白菜的那种。”
　　回忆起上次吃到白菜的感觉，楚斐心都碎了，他认真地一字一字:“换别的菜都好，就是不要小白菜可以吗？”
　　楚·无敌讨厌小白菜·打小就不乐意吃·斐正目光如炬地盯着人，生怕对方张口就是拒绝。
　　贺彦看他这小孩子的脾气也是哭笑不得的哄到:“好好好，绝对不放小白菜。我们现在先去吃饭好不好，嗯？”
　　比出个ok的手势，轻易能哄好的楚斐乖乖跟着他走，对方夹什么菜就吃什么菜，简直乖巧得不像他。
　　……
　　三日后，城西实验室。
　　“周哥，有人找你。”男子推推金丝眼镜，接着道，“姓楚。”
　　埋头苦干的周川原本还不打算理睬，一听到后半句就马上抬起头，严肃问道:“楚大少还是楚二？”
　　他心里当然希望是楚斐，可他也好久没见到楚斐了。一直忙着，好不容易闲下来就得知楚斐以身涉险跑去楚韫那边了。
　　把他气得差点把实验桌都给砸得一干二净。
　　男子似乎思考了几秒，眉心微皱:“楚大少吧？”
　　不太肯定的回答，他见过楚二，今天那人虽然和楚二长得有几分相似可身高气质截然不同。
　　估计就是周哥心心念念的那个大少爷——楚斐了。
　　确定真的是楚斐之后，周川马上搁下手中的东西往外走，走到门口还没多走几步就看见轻松自在的楚斐正游刃有余地和厉钦交谈着。
　　已经用余光瞥到出来的周川了，楚斐定了定心神，继续将注意力放回厉钦身上笑着开口:“学长现在在这边是做什么的啊？”
　　“帮忙提取分析数据，大头还是那边的在做。”厉钦指指周川推开的那个实验室，也是轻松地回答。
　　楚斐眨巴眨巴眼睛，他看着似乎又长高的厉钦，眼底多了几分怀疑:“厉学长，我能好奇一下你的异能是什么吗？”
　　说起来他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到底都是什么异能来着……想到这里楚斐就忍不住心疼心疼自己，太惨了。
　　“啊。”厉钦摸摸鼻尖:“没什么厉害的，空间系异能罢了。”
　　闻言空间系三个字楚斐就知道不简单，他舔舔嘴唇眼角微微扬起:“学长不必妄自菲薄，这个系的异能发展空间很大。”
　　哪止是很大，简直是太大了。
　　空间系异能最基础就是创造出一个空间，可若是足够强，自己创造一个世界也不是不行。
　　心思在脑海里打了好几个转，楚斐心底也有了一番计较，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个的好时间，因此只是微笑告别:“我今天过来是找周川的，先过去了，有时间再请学长你吃饭。”
　　“好啊，那我就等着了。”
　　厉钦拿着要分析的资料快步离开，将时间留给他们两人。
　　楚斐漫步到周川身边，一靠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药水味，眉心微蹙:“最近在实验室泡了很久？”
　　“啊？”周川没想到楚斐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他忍不住低头嗅嗅身上的衣服，“药味很大吗？”
　　“是有点，不过还好。”楚斐撇撇嘴，眼眸清澈的像是外面的天空，在这阴暗的地方中熠熠生辉，“鹤远给你的资料收到了吗？”
　　“嗯。”
　　周川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好在楚斐早就习惯了。
　　“我要先和你坦白一件事。”
　　？周川迷茫的看着楚斐，不明所以。
　　“我在几个月前和贺彦在一块了。”楚斐一边说一边观察周川的脸色，发现他的神情明显阴沉了一下，抱的希望就越发小。
　　“虽然我觉得我要是不说这件事，再让你去帮我忙的话，你肯定愿意去。但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知道一下的。”楚斐非常诚恳，诚恳到周川挑不出一丝错处。
　　周川在听见楚斐的那一句话的时候确实大为震惊，紧接着的就是不甘心与愤怒占据了他的大脑，连垂在两侧的手都紧紧的捏到一块。
　　可听见楚斐那真诚的语气的时候，心中那把熊熊燃烧的大火直接被一盆冷水扑灭了，不仅冷还带着刺骨的冰，冰得他连身体都开始颤抖。
　　不知道缓了多久，周川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开口:“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第70章 葡式蛋挞（算计）
　　眼瞅周川冷静下来，楚斐才敢开口:“不是。”但这个前提很重要。
　　听见这话周川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楚斐的肩头忽然一重，微微侧过头只见他那双修长的手正随意地搭在上面。
　　不自在地动了动，楚斐垂下眸，略微下垂的眼角无辜而可怜:“我想让你帮我让楚韫答应和我们一起研究异能石。”
　　“资料你肯定也看了，里面的两个稀有元素，要我没猜错估计只有他有。”
　　楚斐说到这就停下来，打心底还是有点抱歉的，他往前一点幽深黑暗却莫名显得干净清澈的瞳孔映出周川紧绷的下颚角，眼底划过一丝紧张，可他还是接着:“所以我们需要他。”
　　他在自己面前说这么多寓意何在，周川心知肚明，他沉默地看着似乎很紧张的楚斐，手指忍不住蜷曲起来，指尖触碰散落的发丝。
　　又黑又软的头发和主人的脾气一点都不像，从窗缝溜进的微风吹起后脑勺的蓬松发丝，微微飘起的衣角泛着金色的暗纹。
　　楚斐抿抿嘴，嘴唇有些苍白:“周川，我不会逼你答应，你只需要衡量自己的利弊就够了。”
　　他是什么意思周川一清二楚，周川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眼底弥漫着难过。他倒是不希望楚斐和他算得这么清楚，清楚到仿佛除了朋友关系他们再无其他。
　　“你觉得我应该答应吗？”周川反问道。
　　原本还笑着的楚斐僵硬了一会儿，他低下头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指尖，身体忍不住绷直些许，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认为对你有利吗？”他会把一切摊开来，也是为了让周川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权衡利弊，可他也知道自己是自私的。
　　其实在来之前他就知道了，这件事就算周川答应了对他也没多少好处，反而会落得个叛徒的名声。想到这楚斐的表情就越发僵硬，平常风轻云淡的脸色都丢到了千里之外。
　　发现周川是真的很认真的等着自己的答案，楚斐深吸一口气，手指握紧成拳头：“从我的角度来说，我是希望你去的，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川就轻松欢快的打断了他接下来的所有言语。
　　“既然你希望我去，那我就去。”周川浅笑着，浅色的瞳孔折射出的光像极了波光粼粼的湖面，每一次去看都能看见截然不同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霎时间楚斐的眼眶发酸，他低着头不愿意和这么干净的人对视，他咬紧牙关过来不知道多久才松开手，只见纹路清晰的掌心里多了几个月牙印，深的仿佛刻进骨头深处。
　　“那你要小心点。”不再违心的去劝告对方，楚斐认真的说道。
　　周川脸上的笑容依旧，他揉揉楚斐的头，望着对方发红却又强忍着的眼睛，心头酸涩：“嗯。你也要和贺彦好好过啊，要是被欺负了就来找我。”
　　他不是没想过趁火打劫，用这件事逼着楚斐和自己在一起，不过在看见楚斐那难为又不愿意的表情之后，所有念头都散的一干二净。算了，他们两个这辈子没有缘分，下辈子有缘分就好了。
　　“嗯。”
　　哪怕回到家楚斐的情绪还是没有缓过来，他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放着婆媳狗血剧，就算放到最大声也没能把楚斐的魂魄拉回来。
　　等到贺彦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颓废的楚斐正抱着玩偶眼神呆滞的模样。他快步走到楚斐身边，伸手将人搂到自己怀里，无比心疼：“出什么事了吗？嗯？”
　　蓦然回神，楚斐扭头看着他，薄唇微动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他咽了口唾沫，用三秒时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冲着贺彦微微一笑：“没事啊。”
　　他不愿意说的事，哪怕别人用尽一切方法都没办法翘出来。贺彦深知，所以很聪明的没有继续纠结而是环住他的肩膀，脑袋轻轻地靠到楚斐的肩膀上，温柔的蹭了蹭：“那你陪我看电视好不好啊？”
　　扫了一眼电视上正播出的婆媳大战，看着女主被婆婆使计推下楼梯的那一幕，楚斐表情一言难尽，并且有理由怀疑贺彦是不是想要由此来告诉他一些事。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楚斐看看电视在看看神情淡定的贺彦，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没有啊。”贺彦眨眨眼，他刚想要说点什么，手机忽然响起来。
　　楚斐努努嘴，顺手把电视关上：“你去接电话吧，我去厨房洗点水果，你想吃什么吗？”
　　昨天鹤远从他爸妈那里搬了两大箱樱桃过来。也是奇怪，现在还没有到盛产樱桃的季节吧？
　　“随便，你选你喜欢吃的就好。”贺彦对于吃的向来不挑，他亲亲楚斐的额头走到外面的阳台。
　　冰凉凉的水冲过手背，再从指缝中溜走。楚斐鬼使神差的握了握，可只抓到了一片空气，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心里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居然想要用手握住水。
　　“妈？”在门外打电话的贺彦有点惊讶，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栏杆，虚无缥缈的目光正放在远处的一朵云上。
　　橙红色的太阳晕染出金色的光芒，本最为纯白的云也被迫染上了其他色彩，微微粉色的边缘和中心金红的颜色构成一幅美好的画面，而站在画中的人更是俊美无比。楚斐一出来看见的就是男子带着光的侧脸，深黑色的头发上仿佛顶着一圈金色的光，犹如神明降临。
　　他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接着就听见了贺彦那无奈的答应。
　　“好，我先问问他，他要愿意我就带他回去见您好不好？可要是他不愿意，你就别逼我了。”贺彦烦躁的从裤袋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嘴角边刚要点火又把烟放了回去。
　　楚斐的心中一暖，他嘴角勾起些许笑意刚要开口让人知晓自己过来了，就听见贺彦的下一句话。
　　“我知道，楚韫那边我也会注意的，我不会让他伤害楚韫的您就放心吧。”贺彦信誓旦旦的保证，楚斐原本还带着暖意的心瞬间冷成寒冰，他用力抿着嘴唇盯住贺彦的后背，过了几秒调整好自己失衡的心态。
　　没事的，反正他也只是为了活命才和贺彦在一起的不是吗？
　　趁着贺彦没有发现自己，楚斐转身离开，他缩到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点了点，最后犹豫的停在鹤远的通话页面，沉默而薄情。


第71章 椰汁牛乳西米露（神秘的花）
　　共情力强大的贺彦几乎是第一眼就发觉了楚斐的不对劲，他的大脑极速思考，可想了许久都没想出可能的理由。眉心不自觉的皱到一块，贺彦放轻脚步，从后面揽住楚斐的脖子，语气温柔得根本不像往日的他：“怎么了？谁惹到我们的小祖宗了啊？”
　　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不爽，但好在理智犹存，楚斐缓了缓自己的心情，微微抬起眼帘，又黑又纯的眸色映出周遭的一切却独独没有贺彦的影子。
　　“没事。对了，樱桃洗好了。”他指指鲜艳欲滴的樱桃，情绪复杂，“我这几天可能会很忙。”
　　忙碌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常态了，因此贺彦也没怀疑什么，只是他的表情有一点难为。楚斐不由得停了一会儿，注视着欲言又止的人，薄唇微动：“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确实有点。”贺彦说到一半又停下来，他抿抿嘴眼神躲闪，“楚斐，你哪天比较有空啊？我妈她……想见见你。”
　　或许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个要求有多难为人，所以贺彦的声音越来越小。楚斐的神情不变，他静静地打量着恨不得把头埋到土里学习鸵鸟的人，忽然轻笑出声，眼底是无尽的寂寥：“好啊。那就明天吧。”
　　“啊？！”完全没想到楚斐会答应，贺彦的脸上写满吃惊两个大字，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因此拍拍脑袋再次发问：“小祖宗，你刚刚说话了吗？”
　　“说了啊。”楚斐倒是好脾气的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可以去见，明天可以吗？”
　　狭长的眼睛瞪得溜圆，贺彦一盏茶后才缓过来，他胡乱的王嘴里塞了好几个樱桃嘟嘟囔囔：“那我要去见见你父母吗？”
　　总觉得只见一方父母好像不是很公平。
　　闻言楚斐的嘴角僵硬了几秒，他垂下眸不再看向似乎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人，轻声而不容置疑地拒绝：“不用了，我爸妈最近都没空。”
　　其实有没有空他也不知道，只是想到自己和贺彦注定不能长久，那就没必要把人带到爸妈面前了。
　　免得到时候分手还更加难解释。
　　至于爸妈有可能从别人的口里听见这件事，楚斐表示丝毫不担心，只要不是他亲口说的，爸妈都不会因为这种情情爱爱来询问他。
　　楚斐拒绝得未免太过干脆利落，快到仿佛根本没有经过思考，因此贺彦也抬起头打量着神情自若的楚斐，再一次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又改变了。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伸手想要握住楚斐的手，但楚斐正好伸手去拿樱桃，手指无辜的停在半空纠结半晌到底还是收了回去。贺彦的心尖忽然涌出一股慌张与不安，就像是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正在被人硬生生的、一点一点的夺走。
　　不安的贺彦直接抱住了还在思考的楚斐，他闻着楚斐身上的淡香终于心安了一点，不过眼底依旧恐慌。
　　“楚斐，是不是我在不注意的时候，不小心惹到你不开心了啊？”贺彦认真的询问，眼神真挚而炽热，“要是是这样，那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没搞懂为什么他突然就道歉了，楚斐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也没挣脱他的怀抱，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没有啊。”
　　他回答得很认真，贺彦也能察觉到他没有在撒谎。
　　“那……”为什么三个字还没问出口，被楚斐握住手里的手机响起来打断了两人间越发奇怪的氛围。
　　楚斐冲着贺彦摆摆手，又顺了一颗樱桃才往外走。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心绪复杂。
　　“有事吗？”
　　“楚斐。”楚韫的声音无比沙哑，仿佛在经历着莫大的痛苦，“你能来看看我吗？”
　　？？头顶小问号。
　　楚斐思考了一会儿，指尖的微光将樱桃的外皮割破，粘稠鲜甜的汁水顺着指尖往下流，又白又嫩的肌肤被微微发红的汁水映衬出别样的光彩，楚斐的手指稍稍用力，就连最里面的樱桃核都碎成了一堆渣渣，正无辜的躺在他的掌心中。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去看你吧？”楚斐的语气很冷淡，他看着外面绽放的海棠花，微微蹙眉。
　　要是他的记忆没错，这个小区没有种过海棠花。
　　“可是……你不是想我和你合作吗？”没想到楚斐会拒绝，楚韫的声音都情不自禁地增大不少，而楚斐却直勾勾的盯着那朵忽然冒出来的红到发暗的花，完全没有注意到楚韫在说什么。
　　“楚斐，你要是还想和我合作的话，你现在就给我过来！”终于耐不住自己的脾气，楚韫发火地朝着电话那头怒吼。
　　原本以为这样楚斐就会搭理他了，谁知道迎接他的是挂断电话的嘟嘟声，气的楚韫直接把周围的所有东西扫落，乒乒乓乓伴随着玻璃破碎的清脆声音传到外面猫着的人的耳力，接踵而来的便是楚韫狠毒的咒骂。
　　另一半挂断电话的楚斐自然不知道楚韫那边到底在搞什么，他连招呼都没打，直接从二十六楼的阳台纵身一跃，就在即将摔死的那一刻，脚下忽然出现了一条用光凝结出来的路，楼下走来走去的人原来被疑似跳楼的楚斐吓了一大跳，接着看着他这秀异能的操作，嫉妒的想把人扯下来自己上去。
　　现在的楚斐没心思管这些人的想法，他一步一步的朝着那朵最大的海棠花走去，几乎是刚靠近，鲜血的恶臭腥味扑面而来，他强忍住呕吐的欲望，走到最近的地方。
　　伸出手想要摘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入手的却不是花瓣应该有的湿软的触感，而是干干的、皱巴巴的、神似老人的手的触感。瞬间意识到不好的楚斐马上松开手，但还是被那朵奇怪的花扯到了中心。
　　他瞪大眼睛看着里面堆成山的骸骨，头皮发麻。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楚斐根本不敢去仔细思考，他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憋住自己想要逃的欲望，伸手摸了摸最靠近自己的那副白骨，冰冰凉凉的甚至连重量都没有了，一摸就碎成了渣子。
　　就在楚斐纠结着该怎么出去的时候，脚下突然冒出一朵小小的粉色的花，本该是花蕊的地方变成尖锐的牙齿，眼看着就要咬下去，却被一个看不见的光幕给阻挡了。深知这里面有多危险，楚斐也想出去，但这东西确确实实是他们之前从未遇到过的，需要好好地找个方法。
　　既不会损坏又能出去的方法。


第72章 熔岩流心芝士蛋糕（败露）
　　正在沉思的楚斐没有察觉到脚边越发灿烂的花朵，他静静地站着，指尖的幽光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世界上，却又像那春风吹又生的野草，哪怕野火再怎么气势汹汹都会有那么一两颗的残留。
　　“挺好玩的啊……”楚斐缓缓开口，他低下头被擦得油光水滑的鞋头一点一点碾过花瓣，徒留那粘稠鲜甜的花汁流入松软的泥土之中，眼神微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受着周遭能量的波动，楚斐突然睁开眼视线直勾勾的射向某处，眼底的薄凉快凝结成实质，他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嘴角，犹如神明的面容疏忽间染上了那凡人的七情六欲，梦幻得像是在梦中一般。
　　“原来在这。”
　　干净温和的声音轻轻的，他幽深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接着伸出手，指尖的蓝光猛地一下增强再死死地打向目光所及之处。
　　只见原本固若金汤的内部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所有的花朵凋谢露出干涸的黑土，楚斐嘴角依旧噙着笑容输出的力度持续增大，在三秒后海棠花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外界力量，“轰”一切散去，只留下一朵奄奄一息的花被握在掌心里。
　　低下头带着深意的眼眸倒映着那朵毫无威胁力的花，半晌后轻笑一声。楚斐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掏出个玻璃管将花朵好好的关到里面，正想着要不要拿过去给鹤远研究研究，肩膀忽然就被用力的撞了一下。
　　他踉跄两步，才站稳就听见鹤远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刚刚去哪里了！为什么定位直接失效了！”
　　“卧……”操字还没出来楚斐率先住嘴，他皱眉看着风度尽失的鹤远，心底默默冒出几丝愧疚，不过在鹤远再次开口的时候愧疚什么的散的连一点踪迹都没有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鹤远越说越气，恨不得把这个一脸无辜的人揍一顿，他深呼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咬牙切齿，“你下次再敢无故消失，你就给我等着！”
　　等到他把气撒完了，楚斐眨眨眼万分无辜的将玻璃瓶放到两人交汇的视线里：“是这玩意让我失踪的。”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傻子？
　　鹤远的心思明晃晃的刻在额头上，他磨磨牙正欲发言，楚斐再次打断。
　　“不是普通的海棠花，是已经变异的，但不知道是人为变异还是自主变异。”
　　人为变异、自主变异，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方面。知道楚斐没必要拿这些来骗自己，鹤远的眉心皱的能夹死苍蝇，手掌心冒出一朵由水幻化的向日葵，温和养育万物的水渗透到瓶子里，仅仅是一滴，原本奄奄一息的花朵瞬间恢复成先前的模样。
　　艳红的颜色刺痛着两人的眼睛，鹤远的表情越发严肃，再滴了一滴水到花瓣上，原本该生长着花蕊的地方瞬间变成尖锐的牙齿，两排整整齐齐的展露在两人面前。
　　看着玻璃罐里张牙舞爪的海棠花，鹤远头疼了。他沉默半秒，抬头控诉的盯着又带来麻烦的人：“你又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玩意啊？”
　　楚斐耸耸肩，指尖戳戳冰冰凉凉的罐子，里面的花朵仿佛拥有眼睛一样，一口咬到手指接触的玻璃上，尖尖的牙齿用力的撞到加厚的玻璃上，感受着罐子的震动，楚斐啧了一声：“你应该换一个问题。”
　　“嗯？”
　　“不是我去找它的，是它自己找上我的。”他真的只是随便一看，谁知道就看见了这朵妖孽呢？
　　楚斐的话很奇怪，鹤远却又没怀疑真实性，他摸摸下巴把瓶子拿到自己手里。
　　只见原本很安静的花朵瞬间狂躁的开始撞玻璃，仿佛不把玻璃撞碎决不罢休。楚斐被这个变故惊得瞪大眼睛，他沉默几秒又从鹤远的手里拿过瓶子。
　　就像施魔法了一样，花朵竟然安静下来，继续独自绽放芳华。
　　这下就算鹤远都啧啧称奇了，他打量着楚斐这张好用到能用到植物上的脸，扑哧一笑：“哈，这个研究估计要靠你了。话说你在它里面看见了什么吗？”
　　“……”楚斐沉默，他有点不是很想说出来，可看着鹤远兴致勃勃的模样还是说了：“全是人的尸骨，甚至已经脆到一碰就化成渣渣了。”
　　这种情况很少见，一般来讲是尸骨埋了几十年才会如此脆弱，脆弱到一点外界的力量都不能承受。
　　既然是楚斐特意点出来的，那自然有不寻常的地方。鹤远的眼神深暗，略微苍白的嘴唇才刚张开一点，就被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给逼的吞回肚子里了。
　　发现楚斐不见了贺彦急急忙忙地就出来了，楚斐无语的望着他踩着的兔子拖鞋，心里捂脸。
　　这次真的面子里子都丢完了。
　　“楚斐，你刚刚去哪了？”等楚斐等了半个小时都没见人回来的贺彦拉开阳台门，想看看到底是哪块小饼干缠他的人缠这么久，结果一拉开门，别说人影了毛都没有一个！
　　吓得贺彦当场跳起，连收拾都来不及收拾就直冲冲的往外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刚刚他在打电话的时候，身后来过人……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要答应我妈好好照顾楚韫的，我只是想着应付一下她而已。”贺彦急的前言不搭后语，鹤远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楚斐。
　　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楚斐直接把那朵奇怪的植物塞到鹤远手里，接着无奈的看着一个劲的道歉乞求原谅的人：“这事我不怪你。”
　　最多就心里有点疙瘩而已，人嘛有自己的私心不出奇，没有那才叫奇怪。
　　不过既然贺彦都把这事放到表面了，他也就直接摆上桌认真谈判：“但是你有没有想清楚一件事？我必定会伤害到楚韫的，你就算不在意楚韫你也要在意你妈的态度对不对？那其实我们或许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这段关系了。”
　　既不想放弃楚斐又不想放弃家庭的贺彦死死地抿着嘴，他正要说话，楚斐摆摆手再次打断。
　　“我不是逼着你做出只能选一方的选择，而是你有这个能力把我和你妈之间的矛盾点解决掉吗？或者我完全可以当做没有听到这件事，只要我不入你家门，其实这对我来讲没有任何关系。”
　　楚斐一字一句的和他分析，鹤远倒是抱着胸用武力强势的镇压了闹腾的植物后开口：“其实你们不一定能走到婚姻里面，现在考虑这种不现实。”
　　他有一句说一句，却被贺彦一瞪眼。那眼神似乎想要活剥生吞了他。撇撇嘴，鹤远表示闭嘴将战场重新交给他们。


第73章 齁甜的蜂巢蛋糕（余生的时光）
　　鹤远的话扎心是扎心了点，但确确实实是实话。楚斐的表情微变，他表情奇特的看了对方一眼，又悠悠然地把视线转移到炸毛的贺彦身上，唔了一会儿：“唔……虽然这话不太好听，但确实。”
　　贺彦的神情几乎是瞬间就沉下去了，他微微眯起眼盯住万分无辜仿佛什么都没做的人，磨了磨牙：“楚斐，你实话实说，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和我走下去？”
　　被质问的楚斐咬咬唇，他垂下眼帘躲开贺彦愈发犀利的视线，语气平静而冷漠：“这主要看你。”对于他来讲，走不走下去问题还真不大。
　　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贺彦有些难堪，他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尖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开口：“我想。”
　　他想和楚斐走下去，想和楚斐度过余生的所有时光。眼神里不由得多了几分祈求，贺彦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拽住楚斐的衣袖，可到底还是停在半空中。
　　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精气神一般，无精打采地垂落下去。
　　眉心跳了跳，楚斐回过神幽深的视线定格在贺彦那带着不自知的期望的眼睛上，他吞了口唾沫。太阳折射出的金光正好好的笼罩在贺彦的头顶，完美无瑕到犹如神明雕刻的面容正垂头丧气，似乎受到了莫大委屈，可又不敢说出。
　　五官的比例与线条的长度都正好卡在那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的线上。楚斐叹气，到底还是被贺彦的盛世美颜给俘获了。
　　“但是有很多东西，不是你想就可以的。”哪怕再喜欢贺彦的颜，楚斐还是很冷静的分析道。
　　鹤远复杂地瞧了忽然多话的楚斐一眼，他扫了一眼低落又可怜的贺彦，再后退一步，从更远的地方打量着这两个明明没有站在一起，气场却意外和谐的两人，心底多了几分计量。
　　其他不说他们的颜值是真的很匹配，要是分手了，楚斐估计找不到一个比贺彦更好看的人了。主要也不是好看，主要是这种带着光环气质的很难找了。
　　“我说……”鹤远开口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你们要不考虑一下把两家人都约出来，所有事摊开说？”
　　从楚家到楚韫，从贺家到贺彦，所有的秘密，所有的隐藏都一次摊开来说清楚。
　　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方法，能将所有人心中的小心思都给解答。闻言楚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鹤远，心里轻啧了一声，倒是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就他来说除了自己是重生回来且算计了一把楚韫之外，好像真没什么特意瞒着别人的，但是鹤远不一样啊……楚斐的眼神沉了沉，他盯着风轻云淡的鹤远，总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好像错过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鹤远虽然说没有重生也没有预知，但似乎是他们之中瞒的事情最多的那个，好像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
　　被他直勾勾的看着的鹤远耸耸肩，他无奈的看向浑身僵硬的贺彦：“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等我考虑一下。”贺彦考虑的东西自然比楚斐要多得多，他沉默了几秒才回答。
　　点点头无所谓地勾住楚斐的肩膀，鹤远亲昵的蹭了蹭他的后颈语气也是凉飕飕的：“有时间吗？”
　　“做啥？”楚斐警惕。
　　“和我走一趟吧。”鹤远的话音刚落，周遭的环境就变了个彻底。楚斐无奈的看着这熟悉的实验楼，他侧过头看着稳步往前走毫不心虚的鹤远，压低声音：“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无奈的回头看他，鹤远脸上写着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这句话。楚斐神情依旧，他懒洋洋地靠到墙上，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按在白到刺眼的墙灰上，眉梢微挑：“嗯？”
　　“你还记得阎王吗？”鹤远语出惊人，楚斐吓得一踉跄狭长的眼睛瞪大。
　　他捂住脸拒绝和鹤远对视：“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那个阎王！”
　　仔细想想他每次见阎王的时候都是在梦中，而且每次似乎都是跨越了时空。而鹤远这个崽的异能就是空间异能，要够强大，创造一个时空问题好像……不大？
　　发现除非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停在仿佛吃了屎的恶心上，鹤远终于大发善心他叹口气否认了这个假设：“不是我，但是确确实实他在找你。”
　　“……”楚斐沉默，他的喉结稍稍动了动，他望着鹤远表情一言难尽：“你先告诉我，那个阎王是活人还是阿飘？”
　　“可以说他是活人也可以说是阿飘。”鹤远有点不确定的回答，他低垂着眼想了一会儿解释，“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
　　成吧，这个答案说了和没说什么区别。
　　“他是附身到某个人身上了？”楚斐又生出另一个脑洞，原本以为这是最不可能的，谁知道鹤远的表情瞬间惊愕，接着在他认真无比的注视下缓慢的点点头。
　　日……一瞬间不知道能说什么的楚斐强忍住自己想要吐槽的欲望，他舔舔发干的嘴唇：“到谁身上了？”
　　说起来，他好像自从世界突变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阎王了……他还以为是对方实在看不过他的垃圾所以不打算理他了。
　　“厉钦。”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楚斐倒是头疼了一会儿，他沉思了好久才抬起头看着表情依旧复杂地鹤远，叹气：“走吧，你都把我带过来了，见见就见见。”
　　反正那个阎王不至于害他，不然早就能让他死上几百上千回了。
　　得到了他乐意的答案，鹤远才带着人往里面走。楚斐一边走一边观察很快就发现了实验楼里面不一样的地方，他望着鹤远笔直的背脊，忽视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点小疙瘩努力笑着道：“什么时候装修的？”
　　只见越往深处墙壁上的涂鸦就越多，和以前那栋冷冷清清的实验楼截然不同，鹤远很诧异的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也带着不解：“不是你让张乐画的吗？”
　　他当时还很好奇楚斐发什么神经呢，只不过后来的事太多了才忘记了问他为啥。


第74章 恰逢时机荔枝冻（世界线错乱）
　　鹤远说的有多信誓旦旦，楚斐就有多懵。他挑挑眉思考半晌，最后还是找不到张乐把这件事推到他头上的合理解释。
　　他又不是没资格，就算是张乐自己想要装修也没问题啊……可以，但真没必要。
　　察觉到楚斐的吞吞吐吐，鹤远蹙眉几秒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倒是没有像楚斐那样想的那么轻松，眼底反而多了几分凝重。
　　“楚斐。”
　　“嗯？”楚斐眨眨眼。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冒充你和张乐说的？”主要是当时张乐太认真了，不仅认真还一点心虚都没有。鹤远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张乐在这种小事情上有意骗他。
　　再说了他们三人在同一实验室呆了也有两年了，他对张乐和楚斐都挺熟悉的，是不是撒谎一眼就能看得出。
　　没把脑洞开到这么大的楚斐愣了愣，他揉揉太阳穴，心情有点复杂：“骗他只为了搞个装修？”
　　这样做的人怕是有大病。
　　“也是。”再次思考发现自己的猜测有点站不住脚鹤远也就没有再提这个问题了，他把人带到一个紧闭的实验室前，眼底划过紧张与不安，可最后还是化作深渊中的情绪，什么都看不出来。
　　“到了，进去吧。”
　　楚斐伸手推门，却发现这门居然推不开，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扭头刚要说话，忽然不受控制的异能钻到钥匙孔里，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吸附进去，连站都站不稳，差点在厉钦面前行了个大礼。
　　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厉钦的头发从原本的黑色变成银色，倒是把多情的五官衬得脱俗了。
　　“来了？”似笑非笑的语调一听就知道是阎王那个欠揍的崽。
　　大大咧咧地坐到对面，楚斐好奇地打量着现在的“厉钦”。他眨巴眨巴眼睛，啧啧两三声：“阎王，原来你是银色头发的啊？”
　　不对啊，梦里的阎王好像没有这么骚包吧？顿时楚斐的眼神染上了怀疑，第一时间察觉到的阎王嘴角微微抽搐，他的指尖微动，银色的头发瞬间就变成了绿不拉几的颜色。
　　绿到发光。
　　楚斐：……
　　鬼使神差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楚斐实在不忍直视这人顶着头绿的模样，他移开视线，那朵本该被鹤远拿着的花又出现在不远处，张牙舞爪。
　　他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收回眼神：“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说好歹之前你还对我挺恭敬的？”阎王挑眉，他抓了一把荧光绿的头发兴致盎然：“你说我是这个颜色好看还是变成紫色好看？”
　　“亲亲，这边建议您染个彩虹色呢。”反正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楚斐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本来以为阎王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结果发现对方在沉思似乎还真的打算试试的楚斐赶紧喊停，他慌乱地用力一拍桌子唤回阎王的注意力后：“你别拿着厉钦的脸搞三搞四行不行？”
　　真要那天厉钦顶着个彩虹头出现在他面前，他真的能笑一辈子的！那让他怎么面对以后回归正常的厉钦啊？！
　　“好吧。”委屈的撇撇嘴，阎王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你现在和贺彦怎么样？”
　　“能怎么样就那样呗。”楚斐耸耸肩，表情很平淡。
　　两个人都各有所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两算是天生一对绝配了。
　　眼神不由自主地躲闪了一下，阎王倒是有点心虚，他摸摸鼻尖又咽了口口水。楚斐轻飘飘地注视着他，纯粹的眼眸仿佛不知世事，对上这双干净到让人惭愧的眼睛阎王更加不安的把头低下去，他抿着唇不知道过了几秒才喏喏开口：“要是我不让你们分手，你会揍我吗？”
　　要说这世间的春色分为十分，那肯定五分在楚斐，五分在贺彦。
　　闻言楚斐的嘴角弧度稍稍低了些许，流转着水波自成世界的瞳孔里散发着生机勃勃，可他却轻轻一笑，修长的手指更是交叉到一起随意却又似乎别有深意地交叠在桌面上，指尖微动。
　　清脆的敲击声就像是那迎亲时的锣鼓通天，又像是丧礼时的沉重默哀。楚斐敲了三下，终于愿意用正眼看向阎王，温润清澈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淡：“不会啊。”
　　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揍人。
　　可他的回答并没有让阎王放下心，阎王反而更加担忧了。他用力的按住发痛的脑袋，深吸一口气：“那你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贺彦，还是？”
　　他的问题刚问出来，一直在脑海里闹腾的意识就安静了下去，阎王松了口气接着用认真无比的眼神注视着楚斐的侧脸，心脏吊到了嗓子眼上。
　　这个问题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但楚斐也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他微微垂着眸：“是或者不是，我想答案不重要吧？还是说阎王你连厉钦都打不过？”
　　他向来留心细节，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阎王的不对劲，再用聪敏的脑子想想，几乎是所有的真相都被他的逻辑给推理出来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楚斐松开自己的手，专注的看着对面的人，一字一句：“要是有必要，不要说贺彦了就算楚韫我都能接受。”
　　他的话到底是对阎王说的还是对闹腾的厉钦说的，应该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阎王的脸上多了几分尴尬，他不自觉的避开楚斐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视线，喉结微动：“我……”
　　捏捏眉心，楚斐调整了一下表情又面带微笑：“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就是为了告诉他，不能和贺彦分手？
　　“不止。”阎王的表情变得严肃，他往外瞥了一眼，又看看仿佛没有任何异常的楚斐，轻啧一声：“你能看见外面的那朵花吗？”
　　“嗯。”楚斐并不奇怪，他抿抿嘴，“阎王。”
　　忽然喊道。
　　一瞬间觉得楚斐是看透了所有事情，阎王沉默下来，他低沉的嗯了一声，神情越发复杂。
　　“两个世界开始融合了？或者说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穿越重生的人太多，导致世界线混乱了吗？”
　　这是他在遇见那朵花之后唯一的想法。
　　据贺彦提供给他的情报，他们那个世界是植物消失了，而这个世界是星星消失了。不可否认日月星辰对地球生物的巨大影响力，但再怎么过分也应该没有这么快的变异速度。
　　唯一的可能性是世界线混乱，而在上辈子消失的植物已经在他们还未找到的空间里发生了变异，本来应该放回上一个世界线的东西，不小心放到了这辈子来。
　　楚斐的眼神暗了暗，他抬头看着紧张不已的阎王，再一次猜测：“而且这件事，你们冥界还插不了手？”
　　“毕竟我们只管彻底死了的。”
　　这算是变相的承认了。楚斐头疼得想死，他看着那朵生机勃勃好看到不行的花，舔舔嘴唇。
　　“那你能告诉我，这种跑错世界的玩意要什么条件才能看见吗？”
　　就在不久前，在很多人眼里他是凭空消失的，这意味着有一大部分是看不见这种玩意的，因为看不见所以根本没有警惕起来，所以那一朵看似无害的花里面才会有那么多副骸骨。


第75章 抹茶提拉米苏（命运）
　　楚斐对杀伤力巨大的东西的态度太过随意，导致阎王哽咽三秒，脸色比调色盘还精彩，最后定格在半灰不白。
　　“有一定的机缘。”
　　这话说了和没说似的。楚斐抬头瞥了阎王一眼，又看看大花，安静片刻。
　　“你是不是还想和我说机缘这玩意是个玄学？”
　　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阎王在楚斐堪称锐利的视线下缓缓点头，不过他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就在楚斐变脸色的下一秒马上解释：“但是我有办法让你找到他！”
　　快被气笑的楚斐勾起唇角，他盯着身体绷成弦的人，冷冷淡淡：“有办法全部找出来？”不然能帮自己找到它这个帮助实在是太过鸡肋。
　　“嗯。”阎王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伸出去的腿收回来，他默默咽了口口水，再一次怀疑这个世界的人的眼光。
　　不是，到底是什么给了这群人错觉？到底是人性的沦陷还是道德的沦丧才会让他们觉得楚斐可怜又无助？！
　　“可以。”轻描淡写地答应下这件事，楚斐想起另一个问题，他的手指不自觉的稍稍用力，深色的桌面被印出几个白乎乎的指印，桌内本来自成一体的木头竟然有了几丝裂缝。
　　“那群失踪的人……嗯？”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但阎王却听懂了。阎王越发小心，他先是看了看外面的那朵花，再看看神情自若的楚斐，心里的天平好好掂量几秒后道：“嗯。”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阎王，他掌握的是万物的生死，是他们一直以来追求的命数。
　　荣华富贵、福祸旦夕，不过只是册子上短短的一行字，甚至不过是一个轻描淡写的词语。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能抓住自己的命，以为人类走到了这个地步改变自己的命运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从来都不是这样。除了那几个真真正正被偏爱之人，绝大部分人不过是沦为平庸，再在这喧嚣热闹的尘世中孤独离去。
　　楚斐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很诧异这个答案，又似乎早已猜到了。
　　可不管他是不是预知未来了，阎王都必须要把话说清楚：“这辈子，包括上辈子的人，都成了饲料。”
　　饲养这群残暴生物的饲料。
　　“……好。”楚斐薄唇微动，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早在这种战斗力强又有很强的隐蔽性的植物出来的时候，他就有不好的预感了，现在不过是确定自己心中的答案，倒也没有多大的意外……楚斐莫名其妙地垂下眼，心尖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难受，并不是为了这一群已经去世的人们，而是为了别的……
　　“你没事吧？”阎王看着垂头丧气的楚斐，有些慌乱的询问，他看着外面繁殖的越来越多的花朵，抿抿嘴，“楚斐，时间不多了。”
　　如果楚斐不愿意去除掉这些东西，迟早有一天，这个世界会被植物占领的，而人类的历史或许就此覆灭。
　　幽深泛着光的瞳孔注视着尖锐的牙齿，楚斐愈发苍白的脸色和他嘴角越来越高的弧度变成了一幅奇特而又具有美感的画面，指尖上的血珠被一点一点抹在嘴唇上，鲜艳的红色、腥甜的味道被舌尖卷走，只留下一层薄薄的、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你再给我半天，我就给你答案。”
　　楚斐认真的看着瑟瑟发抖的阎王，忽然笑出来，干净纯粹的眼睛倒映不出任何东西，犹如神明无视了这肮脏杂乱的世间，更如一个无情无欲之人对于这个繁华而寂寞的世界不屑轻视。
　　被这样的眼睛看着活了上千年的阎王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想要将一切托盘而出的心，避开他的眼睛：“好。”
　　等到楚斐走出去，鹤远一秒就发现了不对劲。鹤远皱眉看着似乎被什么东西激得丧失了七情六欲的楚斐，神情凝重：“楚斐？”
　　蓦然回神，楚斐眨眨眼脸上勾起个笑容：“嗯，怎么了？”
　　明明他是笑着的，可看不出丝毫的笑意，鹤远的心抽搐一下，他站得笔直不容抗拒的压住楚斐的肩膀：“阎王和你说什么了？”
　　并不打算让他知道，也不打算让他涉险。楚斐笑着回答：“没有啊，就问了问我和贺彦的事。”
　　小骗子。
　　鹤远的眼神晦暗，他伸手把人拽到自己身边，一字一句：“我是你表哥。”
　　本该是你最信任的人！
　　“唔……我一直都知道啊。”楚斐灿烂的笑容比花还好看，他轻轻地推了推鹤远的肩膀，彻底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真没事，我饿了我想去吃小龙虾。”
　　这个季节绝对不是一个吃小龙虾的好季节，但楚斐都发话了，鹤远也就带着人去，路上开车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看沉思的楚斐，冷淡的声音里暗藏着担忧：“阎王是不是让你去做什么事了？”
　　“没有啊。”还是之前的那个回答，楚斐浅笑。
　　直到把人送回去鹤远都没能从楚斐这里套出一句实话，回到家楚斐一眼就看见揣揣不安的贺彦，他微微挑起眉：“怎么了吗？”
　　“小斐。”
　　许久不听的称呼让楚斐愣在原地，脑子里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平静而温柔地注视着贺彦：“嗯？”
　　“我妈想要今晚就见你，可以吗？”
　　这个速度其实有点快，毕竟贺彦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楚斐不应该这么轻易答应的。余光瞥过紧张的人，楚斐思索两秒笑着道：“好。”
　　反正他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早点解决早点安心。
　　“对了，我接下来估计会很忙，你要多注意点自己的安全，出门不要被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缠上了。”
　　楚斐说的很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贺彦敏感地皱起眉头，他看着毫无形象摊在沙发上的人，不由得笑自己太多心了点。
　　“嗯，那你也要小心被奇怪的人缠上啊。”贺彦笑着亲亲楚斐的眼角，眼底暗潮涌动。


第76章 红糖小麻花（交易）
　　贺彦的母亲和楚斐想象的八九不离十。他挺直腰板，对上贺女士浅笑的眼睛，楚斐的心底一惊，总觉得有着那么几分说不出来的熟悉。
　　“上次见你，你才几岁呢。”
　　贺女士温柔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孩子，心里多了几分计量：“小斐和小彦也只差了几岁吧？”
　　“两岁。”自打进来就非常严肃的贺彦首次开口。
　　“那你要好好照顾小斐啊，你看看小斐这么瘦。”贺女士絮絮叨叨地嘱咐各种注意事项，念念叨叨的样子像极了念经的唐僧，贺彦痛苦抱头并且使用上厕所大法，成功离开了屋子。
　　余光彻底看不见贺彦的影子了，楚斐紧绷的姿势也略微放松一点，狭长的眼里流转着春色，可仔细看去只能望见一片寂寞，他轻轻地笑了一下：“贺夫人。”
　　不喊伯母、也不喊带有亲近意味的昵称，而是极为公事公办。
　　对面的贺女士面上的笑容微僵，她垂下眼眸避开楚斐轻描淡写地眼神，过了几秒道：“楚少，在谈正事之前，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轻飘飘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楚斐面带笑容，“请。”
　　其实她会问什么，他自然心中有数，不过还是很好奇为什么。
　　既然都打算利用他和贺彦的这份感情来保护楚韫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我想问问，楚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家儿子。”
　　“贺彦这些年混混沌沌的，做事也不得章法，不过他在遇到楚少之后倒是灵光了不少。”贺女士直直的盯着笑嘻嘻的楚斐，心脏一度下沉，“若是真爱，我自然不会阻拦。”
　　被她盯着的楚斐叹气，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上好的青花瓷过了半晌才与贺女士对视，语气也是平平淡淡：“贺夫人，那我倒是想知道一个问题。”
　　楚斐并没有给贺女士拒绝的时间。
　　“你知道楚韫真正的身世吗？”
　　几乎在这个问题问出来的一秒内，贺女士的表情就凝固在脸上，眼底带着心虚。楚斐心底道了句果然如此，可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仿佛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永远是这幅温柔的模样。
　　“唔……我知道答案了。我想问问贺夫人，您既然知晓为何当年还愿意替楚韫造假呢？或者说在商场上，我们楚家不知何时踩到贺家的地盘了吗？”楚斐的声音犹如清冷的泉水，叮叮咚咚地流淌在山谷间。
　　但这件事本来就是贺女士没理，因此她也只是尴尬一笑，移开自己的注意力：“这个……自然是没有的。”
　　对于这个答案楚斐并不意外，他微微垂下眸声音更加冷淡：“我知道了。”
　　正是因为知道了，所以楚斐才能毫不犹豫给出自己的回答。
　　“我对贺彦，谈不上爱，最多就是喜欢。”楚斐把自己的感情分的一清二楚，他朝着贺夫人看过去，语气越发淡然，“贺夫人，是为了楚韫才和我见这一面的吧？”
　　“我……”贺女士哑言。
　　哪怕这是事实，她也有点尴尬了。
　　“我能和你说，在尽可能的情况下我不会伤害他。”楚斐盘着手中的小珠子，心情复杂，“但前提是他配合。”
　　说到这里楚斐停顿一秒，他看着坐立不安的人，唇角清淡的笑容似乎终于有了一点点真心实意：“贺夫人若是真的担心他，还不如好好劝劝他，让他与我合作。”
　　“无论是为了什么，合作伙伴的人身安全我还是会保证的。”
　　……
　　一顿各怀鬼胎的饭在落幕时依旧是宾欢主尽的和谐画面，贺彦回去的路上眼睛忍不住闪烁着星星，他摇摇楚斐的衣袖：“楚斐，你觉得我妈怎么样啊？”
　　“还不错。”楚斐笑着回答，完全看不出他先前谈判条件时的残酷。
　　狐疑地看了楚斐好几眼，贺彦的脑子转了转想要抓住什么可最后还是无疾而终。“我妈要是听见你的评价肯定会很开心的。”
　　哑言几秒，楚斐心情有点说不出的复杂，不过他还是努力控制好了自己的神情不泄露一点真实情绪：“嗯。”
　　半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楚斐刚躺到床上还没闭眼，整个人的灵魂就穿过星海浩瀚，穿过平原旷野，最后停在那仿佛触手可及星空之处。他忍不住愣了几秒，头顶上群星闪耀，而阎王更像是那缓缓走来的神明，披星戴月。
　　“你想好了吗？”
　　修长的手指被璀璨的星光衬托出几分梦幻的色彩，楚斐张张嘴欲言又止。
　　“好。”
　　像是被眼前之人迷惑了一般，他张嘴答应，完全没有经过脑子。
　　紧绷着脸的阎王终于露出丝丝的笑意，他朝着楚斐伸出手，微凉的肌肤底下是炽热的、涌动着的鲜血，楚斐仿佛被这忽如其来的热度烫到，立刻收回手，他踩在虚空之上，向来只有寂寥的眼底染上寸寸星光，耀眼得无法直视。
　　就像是那太阳，一旦直视便会被刺伤。
　　“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阎王提出第二个问题。
　　楚斐的眼神微微闪烁，他低下头，只见本该肆意生长着植物的土壤上有的只是无限的空荡，他再看看垂落在头顶上的星星，声音里多了几分情绪：“这是另外一个世界线？”
　　“嗯。”阎王也没想过能骗过楚斐，他舔舔嘴唇眼底泛着凶狠的光，“要先从这里找到失踪的植物，我们才有办法弄死那一堆变异。”
　　可以说是要把所有事情在根源上掐断，不然哪怕楚斐再厉害也没办法应付那一堆源源不断的变态。
　　说起源头，楚斐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他直直的盯着阎王，脑子飞速思考：“源头的话，楚韫算源头吗？”
　　“算也不算。”阎王说的很玄，但楚斐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脸色不由得微变，楚斐沉默半晌叹气：“一定要苏钰吗？”
　　阎王轻轻颔首，他抿着嘴看着仿佛有着诸多不情愿的楚斐，温声劝道：“你怎么就知道苏钰一定不愿意呢？”
　　“我想有脑子的人都不愿意。”楚斐冷漠。
　　哦，除了他这个傻逼。


第77章 雪顶草莓拿铁（因果关系）
　　把自己归类到傻逼里的楚斐并不想和脑子明显有坑的阎王哔哔，他一脸冷漠的站在原地，一伸手天际的星星就握在掌心，恍惚间能感受到那富有生命力的光热。
　　阎王趁热打铁，努力挣扎：“真的，说不定苏钰自己就乐意啊！”
　　“哦。”楚斐的表情要多冷淡有多冷淡，他松开手，眼里泛着凉意，“那你自己去问吧。”
　　反正这种一看就要死的事情他一个就够了，不打算再拉人下水了。
　　鬼使神差地沉默几秒，阎王抬头看着明明很厌世也不喜欢吵闹的人类的楚斐，忍不住轻笑起来，周遭的星辰随着他的笑而颤动着，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温柔：“楚斐，你到底还是没有那么狠心的。”
　　没有狠心到推人入地狱，甚至就连表面的冷漠都不过是强装罢了。
　　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楚斐嗤笑一声，他懒洋洋地玩着手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慵懒，语气极为平淡：“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好。”阎王也不打算真的把楚斐逼急了，他浅笑吟吟地答应下来，再把楚斐这头小狮子的毛顺了一遍才把人带回现实里，并且告诉了他具体行动时间。
　　倏忽地睁开眼，楚斐有些呆滞地望着深蓝色的天花板，喉结稍稍滚动了几下，又扭过头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物种那样打量着睡着的贺彦，心尖忽然涌起千思万绪，最后变成那自己都不明白的难过与悲伤。
　　大概是……想到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这么好看的人了吧？
　　楚斐默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还带着冷意的指尖轻轻地放到贺彦合拢的眼皮上，脑海里浮现出对方活灵活现的模样，心情越发复杂。
　　依旧沉浸在睡梦中的贺彦忍不住蹭蹭突如其来的手指，他熟练搂住楚斐的腰，亲昵而缠绵的呼吸声与那越发冷静的呼吸声交织成梦，化作千万星光。
　　……
　　“什么时候？”对于他的到来鹤远显得很淡定，他摆弄着桌上的试管，连头都没有抬。
　　原本还想交代一些身后事的楚斐哽咽一秒，接着就乖乖走上去替鹤远拿来需要用的试剂，一边用玻璃棒引流一边道：“……可能会回不来。”
　　说到这里鹤远终于抬头大发慈悲地分了点注意力给他，鹤远眨眨眼：“我相信你，要真回不来那就算了。”
　　“反正你的实验成果都差不多了，到时候直接署我名美滋滋。”
　　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不如实验的楚斐面无表情，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非常认真地盯着对方，盯了十多秒，反而是他忍不住先撤了。
　　“算了，给你也行。”总好过落到那些别有居心的人手里。
　　楚斐安慰自己，他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丢到鹤远手边：“到时候要真回不来，就麻烦你了。”
　　“……”鹤远随意的看了几眼，脸色微凝，不过面上还是依旧的风轻云淡，他看着楚斐摸摸下巴：“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他们平静得仿佛只是一次短暂的离别，而不是永生。
　　“哦。”鹤远把东西收好，他放下手里的试剂，又往隔间走。楚斐挑挑眉，以为自己要打道回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喏喏的哥哥。
　　声音之耳熟，像极了之前绑架他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
　　“哥。”楚韫有点着急地喊准备走的楚斐，圆溜溜的眼睛泛着红仿佛被欺负惨了。
　　楚斐终于转过身，他面色如常的和楚韫对视，再冲一脸无辜的鹤远歪歪头：“怎么回事？”
　　楚韫上次不是说坚决不合作吗？这么快就打脸了？还是鹤远在暗地里又做了什么事情？
　　“他自己找过来的。”鹤远坚决不背锅，他把要给楚斐的东西塞到他手里。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楚斐倒是猜出是什么东西了。他没有客气地收下，再把注意力分到楚韫身上：“你想要什么吗？”
　　看在这人给自己当了三辈子弟弟的份上，楚斐觉得自己快死了态度好点也没问题。
　　“你能不能不去啊……”楚韫红着眼看着快哭了。
　　自从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和楚斐的无辜之后，楚韫就万分难受，特别是知道了贺彦和楚斐在一块是为了自己，而自己却辜负了贺彦的一番心思之后他就更加后悔了。
　　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拉住楚斐去送死的脚步，他已经害死人两辈子了！这次绝对不能了！
　　楚斐抿抿嘴，看着哭的梨花带泪的人，心思微动：“不行。”他到底还是拒绝了，他转身离开不再看可怜兮兮的人。
　　拒绝楚韫后他就直接离开实验室了，围观了整场戏的鹤远微微一笑，他懒洋洋地靠在柜子，细黑的头发被发白的光照出了一圈光晕，就像是天使头顶的那一圈。他轻笑一声，忽然伸出手挡住了楚韫离开的路：“不要去。”
　　楚斐既然不希望这个人掺和，他自然不会让人这么轻易的离开。
　　“他会死的！”楚韫瞪大眼用最严肃的表情想要告诉鹤远这件事的严重性，可鹤远仿佛没听见一般，挡在他的身前。
　　“所以呢？”鹤远的眉目冷漠，他咬着一根烟，保护的很好的牙齿露在两人的眼前，漫不经心，“你去了他就不会死了？”
　　“既然有这份天赋就好好活着。”
　　他说完，随手下了个禁锢，只见楚韫的周围突然出现几面根本打不破的屏障，他站在屏障外头疼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无奈：“乖啊。没用的。”
　　回到家里楚斐还在想着要怎么和贺彦解释一下接下去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苏钰就像是变魔术一样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忍不住眯起眼睛，打量着似乎早就做好准备的人，咬牙切齿：“谁让你来的？”
　　“有因才有果，我是那个因。要是我不去，就算你死在那里了，也救不了世界的。”苏钰揉揉眼睛，向来阳光向上的他穿着一身黑，仿佛即将融入黑暗之中。


第78章 雪顶流心戚风（死亡1.0）
　　不相信因果，也不打算相信的楚斐冷脸相对。
　　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是这种态度，苏钰叹气，无奈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宠物面对自己作妖的主子时的感觉，他伸手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放到楚斐面前，认真地和他对视：“我不去，那就算死在那也没用。再说了阎王不是都让你找我吗？”
　　结果这人不找，还让他亲自上门。
　　站在一旁明显格格不入的贺彦紧皱眉心，虽然他没搞明白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但还是听出了一件事。
　　——楚斐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而且会死。
　　意识到这他的脸色马上变了，他拽住烦躁的楚斐，闪烁着星光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牙切齿：“我不许！”
　　不管是做什么，只要威胁到楚斐生命了，他都不许！
　　闻言苏钰含笑，眼底流转着贺彦所无法理解的深意。楚斐的表现倒是更为直白，他扁扁嘴把眼神转移到另一侧，不与贺彦对视：“没什么不许的。”
　　反正贺彦也管不着他。
　　“楚斐。”贺彦的神情已经不是一个难看能说得了的了，他努力压下自己暴躁的情绪，用最理智的目光和楚斐对视，察觉到对方那双寂静而安静的眼眸的那一刻，倏忽间他所有的火和怒都被扑灭了，就像是天降暴雨，直接把他淋了个透心凉。
　　“我……”贺彦动了动嘴唇，眼神悲哀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楚斐回过神，寂静到空旷的瞳孔里仿佛倒映出贺彦的样子，但细细一看又像什么都没有。他微微垂下眼帘，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贺彦温暖炽热的掌心，过了半晌终于开口：“乖，一切都会过去的。很快的。”
　　无论是死亡，还是灾祸，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
　　“几点了？”躺在虚空中的苏钰睁着眼，璀璨的星辰化作一圈光环围绕在他的周遭。站在一旁的楚斐沉默几秒，他扭头看着高深莫测的阎王，又看看早已做好牺牲准备的苏钰，眼里划过一抹光，一抹说不清的光。
　　“应该刚刚吃晚饭。”楚斐淡然回答。
　　对时间已经彻底没有了认知，苏钰缓缓点头，他伸手，星光从指缝间淌过，温柔而炽热。
　　“楚斐……”他忽然喊道。
　　楚斐挑挑眉，背在身后的手指不自觉的微微握拳：“嗯？有事吗？”
　　自打进来这个空间，他们就处于规则之外，无论是时间亦或是空间，都无法再对他们形成任何一点限制。楚斐的眸色稍暗，他漫不经心地瞥了阎王一眼，语气越发淡然：“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一下。”
　　他的表情太自然了，自然到两个人完全没想过楚斐会突然对他们动手。
　　直接把人禁锢在屏障里，楚斐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指尖幽幽的蓝光犹如深沉的夜空，为了突出灿烂的星辰而化作黑夜。
　　“很快就解决了，不用担心。”楚斐认真的和里面气急败坏的两人说道。
　　阎王气的恨不得直接撞出来抓住楚斐就是一顿揍，可不管他怎么使劲，这薄薄的一层屏障却像是千万吨的钢筋，丝毫不动。等到阎王力竭，楚斐才收回笑意，他轻轻敲了屏障一下，原本就很坚固的屏障瞬间散发出几倍的蓝光。
　　这下不用他说，其他人都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钰急的眼泪不断涌出来，他现在很后悔之前没有答应楚韫，把人一起带进来。
　　要是楚韫来了，肯定第一时间就能知道楚斐想要做什么！
　　不理会身后哭喊愤怒的两人，楚斐轻松自在地走到那朵比他大了十多倍的花面前，深黑色的眼眸镶嵌着一圈淡金，像极了下凡历练的神明，虽说拥有着人类的身躯，可心智心神却是人类远远比不上的。
　　“又见面了啊。”狭长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楚斐伸出一只手，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模样比一只香饽饽还香。
　　只见那朵花震动了一下，试探性地往前探出叶子，可很快又缩回去，像个人一样在试探的边缘中前进。
　　楚斐依旧站在原地，温柔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十分无害，甚至不具有一点儿攻击性。
　　在试探了十分钟后贪婪的花终于忍不住了，它张开大嘴，全是锋利的牙齿的嘴巴一下就能咬断楚斐的脖子，远处的两人紧张到浑身冒冷汗，楚斐却一动不动，直到整个人都被花的阴影笼罩，指尖的蓝光猛的爆发，那一道光就像是一把利刃，顺着行动的方向将张牙舞爪的花砍成两段。
　　粘稠腥臭的花汁喷射到周遭，楚斐厌恶地皱起眉头，他走到还在挪动的花头前，光再一次照耀大地。
　　等到这朵花彻底没有攻击力了，他转头朝着屏障里的两人微微一笑，可很快接连不断的花从地下冒出来，每一个分支都能长成一朵新的花，每一段都能化作养料重新滋养自身。
　　楚斐不得不承认，这一群确实是个生命力顽强的物种，堪比野草。
　　但不管是野草还是食人花，只要是他想的，就没有他办不到的。
　　脸上的笑容不由得自信些许，楚斐从地面弹起，稳稳地站在半空之中，指尖的异能依旧被他控制的很好，不过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层冷汗，连唇色似乎都苍白了不少。
　　发现这个异常的阎王心脏一冷，他抿着嘴眼里全是担忧和着急：“楚斐，你让我出去！”
　　听见他的怒吼，楚斐转头眨眨眼，这一刻他的眼睛比天空上的星星还耀眼，向来多情的薄唇勾出认真的笑容，他摇摇头拒绝了阎王的提议，并且安抚：“很快了，真的很快了。”
　　只剩下这一片了，很快就会结束了。
　　而结束的代价只是他一个人，而不是阎王付上的千年法力和苏钰这个无辜人的性命。楚斐在半空中幻化出一个随风荡漾的秋千，他坐在上面晃荡着两条大长腿，严肃了许久的表情终于温柔下来：“阎王，其实我很感谢你。”
　　不管是为了什么，都让他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只是……楚斐看看地上那一堆令人厌恶地生物，他好像要辜负阎王的一片好心了呢。


第79章 鸡蛋面（双手奉上）
　　猜到他想做什么，阎王的脸色苍白到仿佛下一刻就能晕过去。他咬紧牙关，指尖输出的力量加大，本该坚固不已的护盾因为主人的虚弱而出现几丝裂缝。苏钰沉默几秒，才伸出手，纤细柔弱的手指触碰屏障，跟着阎王一起将那一小条裂缝增大。
　　上辈子楚斐为了寻找消失的人类而死，这一辈子，他为了不拖人下水而死。
　　苏钰都忍不住笑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盯着毫不犹豫地挥霍着生命剩余的热力的人，既难过又悲伤，但又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无论是哪一世，楚斐都是那个英雄，那个不爱世界却把世界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的英雄。
　　和那些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地球就像是爱母亲，但做的都是伤害的事情的小人不同，他或许不爱，或许连自己都不曾爱过，可他愿意为了这一切过往云烟付出所拥有的一切，明明……没有任何好处啊……
　　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屏障到底还是被两人合力破了。阎王飞奔到楚斐身边，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肩膀，可还没碰到脸色苍白到吓人的楚斐直接倒下，脚下还踩着那一朵奄奄一息的食人花，异能源源不断的攻击着对方最脆弱的内核。神情不由得难看，阎王深吸一口气，手一甩直接断了楚斐输出的异能，他用力到五官扭曲，似乎下一秒就要对着这个虚弱的人动手，但半晌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稳稳地扶着楚斐。
　　“还好吧？”阎王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看他这样子和好字没有任何关系。
　　楚斐缓过来，依旧苍白的嘴唇让他看起来无比脆弱，他将最后一朵食人花的内核废掉，才喘口气：“还需要做什么吗？”
　　“你……”他还没说完。
　　“砰——”一声巨响吸引了阎王的注意力，他皱眉下意识地将楚斐护到自己身后，宽大的肩膀就像是那顶天立地的高山，丝毫不动地面对危险。
　　本来在处理尸体的苏钰警惕地抬起头，他打量着突然闯进来的人，眼底全是杀意。
　　“什么意思？”阎王站在不怀好意的来者面前，眼神幽深。
　　木煜无辜的歪歪头，他的视线落到虚弱的楚斐身上，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淡笑，阴森森的面容都被这抹笑承托出几分阳光。
　　“我想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到的地方而已。”他轻飘飘地回答。
　　楚斐看着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几秒后忽然笑起来，他靠在阎王的肩膀上，额头上还残存着冷汗。
　　“木煜，或许你应该先解释一下，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个空间除了打开的阎王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没有人能进来了。
　　木煜，一个曾经被欺凌的人，后来晋升为恶龙的人，居然能打开阎王的空间，着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很恐怖的。
　　最恐怖的，还是不知道他是友还是敌。
　　嘴角的笑容淡了些许，楚斐用余光打量着身体紧绷的阎王，心底有了个不可思议地猜测，但他没说出来，紧紧抿着嘴唇，专注而认真地眼睛正死死盯着木煜的一举一动。
　　木煜察觉到楚斐的目光，他扁扁嘴一副可怜无害的样子：“别这么看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坏人在做坏事之前都会说自己是好人。”楚斐不买账，他看着表情已经严肃到能用来吓唬小孩的阎王，轻轻一笑。
　　“唔……”似乎对于这句话没办法反驳，木煜沉思一会儿抬头，亮晶晶地眼睛倒映出周遭的血迹，他纯洁无暇的眼神仿佛将这一切的罪恶都变成了纯粹的色彩，“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身边的阎王，我到底是谁呢？”
　　“你不是人。”苏钰开口，非常确定。
　　总觉得苏钰在拐弯抹角的骂人，楚斐眨眨眼，再次肯定了苏钰的话：“你不是碳基生物。”
　　这两一个比一个损，木煜的神情差一点点就要维持不住了，他尽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咬牙切齿：“那你说说，我是什么，嗯？”
　　诚实地摇摇头，楚斐乖巧又可爱：“硅基生物？”
　　差点控制不住暴揍他的手，木煜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阎王，挑衅：“你不介绍一下？”
　　“……”阎王不着痕迹地把楚斐往后扯了扯，他眯起眼对上木煜挑衅的眼神：“你怎么不帮着楚韫了？”
　　这辈子楚韫能这么快速就把变异石研究出来，少不了这人亦或者说这神的掺和。想到这里阎王的神情更冷了，他皱眉巡视四周：“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啊。”木煜轻笑起来，他的指尖冒出一束浅浅的绿光，只见原本已经死绝的植物又开始焕发生机，楚斐严阵以待正打算继续透支，下一秒所有植物都被木煜轻而易举的弄死，遍地都是鲜红色的血液，粘稠腥臭。
　　“我就是很好奇，被你护了三辈子……哦，不对应该说被天上那家伙护了三辈子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罢了。”木煜长到遮住眼睛的头发疯狂生长，最后长到腰间才停下来。他的手指微微一动，姣好的面容展露在三人面前。
　　楚斐用余光打量着他，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半晌后：“原来是你啊。”
　　那个曾经，被欺负的小孩子。
　　不过……楚斐眯起眼睛看着木煜的脸，问道：“你占据了他的身体？”
　　“不啊，我和阎王可不一样。是交易。他把他的身体交给我，我替他弄死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木煜轻笑回答，“楚斐，你确实没有欺负过他，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对你下手，不是吗？”
　　笑容僵硬了几分，楚斐回过神似笑非笑：“所以呢？”
　　他确实没有欺负过这个可怜的人，但曾经见死不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人性的冷漠。
　　“所以这辈子，我愿意帮你啊。”木煜笑得张扬，他不过是一挥手所有变异植物死伤一片，他一步一步走到楚斐身边，弯腰在他的耳边低语：“只要你答应我。”
　　只要答应，楚斐想要的一切，他都会双手奉上，包括楚韫的命。


第80章 树莓泡芙（真心与温柔）
　　在没有给出明确的条件之前，这个结果很诱人。
　　只要答应他，一切都会双手奉上。
　　这话要是给到另一个心智不坚定的人怕是早早答应了。阎王冷脸瞪木煜，他把楚斐往自己身边扯，语气带着些许怒气：“你别听他的！”
　　这个天天都想要让人坠落的神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可信度！
　　木煜被这样说也不生气，他冲着楚斐露出个可怜的笑容，眼底全是玩味：“楚斐，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能重活三辈子吗？你就不好奇你到底是谁吗？”
　　确实有点好奇，楚斐表情不变，他懒洋洋地抱着胸，微微抬起的眼帘倒映着神似小丑的木煜，轻笑：“所以呢？”就算好奇，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嘴角的笑容僵硬，木煜怀疑地盯着楚斐，似乎想要把他定出一个洞来，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所以你就应该答应我啊！”
　　他的声音忍不住加大，甚至恨不得去摇晃楚斐的肩膀让人清醒点！
　　“我总会知道的，没必要答应你。”楚斐撇撇嘴，嫌弃木煜，“而且根据阎王的态度，你估计不是个好人，所以你也没有信用这种东西不是吗？”
　　一个没有信用的人，道德无法对其做任何的约束。
　　所以最低的底线就是不犯法。换句话来说，是个遵规守法的好人。
　　逻辑非常清晰的楚斐眨眨眼他努努嘴，又挠了挠阎王的手掌心，让人放开自己：“而且你说不定连法律都不遵守。和你做交易，没有任何保障。”
　　所以他看起来不是那种傻兮兮的冤大头吧？
　　楚斐的担忧并没有问题，只不过木煜还是忍不住抽抽嘴角，他盯着楚斐，那眼神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人类，又震惊又不敢相信：“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这话该问你。”楚斐轻笑，他的指尖汇聚起一层薄薄的光，微微发蓝的光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明明对外杀伐果断的异能在碰到主人的那一刻，变得柔软且温和，没有丝毫攻击力。
　　苏钰站在不远处，恍若海市蜃楼的眼眸倒映出周遭的花海，他不自觉的垂下眸，鞋尖捻开那朵还没有彻底死去的花，闻着越发浓郁的血腥味，不对劲……
　　他忍不住用力地皱眉，往前走到楚斐身边，仰头靠近楚斐的耳畔：“不对劲，你要小心点。”
　　虽然不知道木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但……他的预感很不好。
　　沉闷的天空像是要压到地上，黑沉沉的乌云蕴藏着超出极限的水量，仿佛下一秒就要倾盆而下。伏地的野草被旷野的风连根拔起，几朵小花深深地埋进泥土中，只留下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贺彦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心中的第六感越发强烈，他紧紧地抿着嘴唇，手腕上还带着楚斐离开前给他的那一条手绳，据说是开过光的能保平安。
　　但他这一刻不想要自己的平安了，他只需要楚斐平安就好！
　　脑子里的思绪纷杂，贺彦抬腿往外走，正欲联系某个人，脚下的大地忽然颤抖了一下，就像是被什么巨大无比的恒星撞击了一般，下一秒天崩地裂。
　　到处都是人们的哀嚎，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裂缝，到处都残留着人类的残肢，天地间就在那一秒内变成了人间炼狱，除了鲜血便是死亡。
　　正在独立空间的三人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斐原本好好的忽然间心脏剧烈疼痛，痛到他连身体都直不起来只能依靠着阎王的力量，脸色更是苍白到可怕。
　　阎王手忙脚乱地扶住他，眼里全是慌张：“怎么了？”
　　“你对楚斐做了什么！”
　　他质问面前一脸懵的木煜并且非常不相信这人！
　　木煜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他打量着似乎要晕过去的楚斐，想要用异能去探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异能刚接触楚斐的表面，就感受到了一股阻挡他的力量不仅将他的异能彻底隔绝在外，还猛地一下将所有能量反弹到他的身体里！
　　“噗——”被反弹的力量伤到内脏，木煜喷了一大口鲜血，略微苍白的嘴唇被鲜血染红带上几分妖异。
　　“不是……”苏钰默默举起手，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小心翼翼，“有没有可能是外面出了事？”
　　刚刚他的位置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见木煜动都没动。
　　就算放异能也有动作的，除非已经不属于异能的范畴了！
　　心脏疼的就像是被一双手死死地捏住，再放上无数只蚂蚁啃食，又疼又痒。楚斐深吸一口气，连他的指尖都因为着突如其来的疼痛而颤抖着，他看向满脸着急的阎王额头上全是冷汗：“不是……他。”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血液顺着手腕蜿蜒流下，最后消失在那无尽的空间内。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阎王皱眉。
　　“外面……出事了。”楚斐强忍着痛苦站起来，指缝间粘稠的鲜血使他清醒，他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看向游刃有余地木煜，眼神似乎迷茫了几秒，又重新聚拢光倒映出梦幻得一切。
　　太疼了，疼到他连清醒都没办法保持。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变成了刀子，每一次呼吸都会使疼痛加剧，每一次呼吸就像是还未愈合的伤口又被最锋利的刀刃划开，露出脆弱的血与肉。
　　再一次和楚斐确定真的不是木煜动手，阎王怀疑地看着楚斐，语气莫名其妙地冷淡下来：“你怎么知道外面出事了？”
　　他的不信任楚斐早有预料，因此内心没有丝毫波动，甚至就连眼底都没有掀起一丝的波澜。楚斐微微垂着眸，他看着站得笔直的苏钰，再看看似笑非笑地木煜，脑海中转了很多弯最后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我之前给过贺彦一条绳子。”
　　那条绳子上面覆盖着他的异能，一旦贺彦出事他就能感受到。
　　苏钰嘴角的笑容淡了些许，他抿着嘴过了半晌伸手把楚斐扶到自己的身边，他看向远处无尽的黑暗，眼底却发着光：“你喜欢贺彦吗？”
　　不然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明明他们互相喜欢是一件好事，苏钰这一刻却根本没有办法祝福他们。他的身体绷得僵直，眼底隐藏着阴鸷。楚斐微微垂着头，指尖甚至可以触碰到自己温热的血肉，可与之相比体温却越来越低，低到他的心仿佛被千里寒冰冰封了一般。
　　“喜不喜欢，重要吗？”幽深的瞳孔看向苏钰，楚斐唇角边的笑容就像是滴落在湖面上的雨丝，仅仅泛起一点点波澜又彻底融入其中，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一点真实。
　　对于这个问题在场的三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苏钰无疑是和楚斐最接近的同类，他沉思几秒回答：“很重要。”
　　不管是对他来讲，还是对没有进来的贺彦来讲，都很重要。
　　他曾经以为楚斐这个连心都没有的人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更加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做出任何的牺牲。苏钰看着明明已经难受到这种地步却还是不愿意断开联系的人，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走眼了。
　　与此同时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憋屈与嫉妒。明明不该的，明明楚斐第一个注意到的是他不是吗？为什么反而喜欢上的却是贺彦呢？难不成贺彦真的有那么好吗？
　　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楚斐松开手，任由凉风吹到伤口里，让他在疼痛中愈发清醒。
　　“那我也没办法告诉你答案。”楚斐叹气，他看向神情莫测的阎王忍不住笑了笑，语气愈发随意，“对我来讲，喜不喜欢并不重要。”
　　他会护着贺彦，和喜不喜欢没有关系。
　　只不过是因为这人用真心待他罢了。因为对方对他的真心，所以他才愿意回报自己的真心。或许贺彦在某些方面并没有鹤远那么强，甚至都没有周川那么的懂他的意思，可是真心就够了。
　　一个人在这个世间行走，总会感觉到几分寂寥。若是有一个人，无论是为了什么陪着走下去，总不会那么的寂寞。就连黑暗的生命，都有了几分色彩。
　　阎王听闻这话想的自然也就更多了，他抬起头朝着神情仓皇的苏钰看去，又看看浅笑安然的楚斐，那颗高高吊起来的心终于找到了安心之处，乖乖地沉睡下去。他抬起手，指尖温柔的异能犹如周遭的空气，包围住楚斐发痛的身体，语气更温柔：“没事的。”
　　一切都会过去，无论是痛苦还是灾难，都会在时间下治愈。
　　无奈的扯扯嘴角，楚斐回过神看向欲言又止的木煜，脑子越发清醒：“你还想问什么？或者想和我说什么？”
　　“如果是我，你会这样吗？”木煜的语气很冷，他紧紧盯着楚斐，不愿意错过他的一丝波动。
　　楚斐倒是眨眨眼没有猜到他会这样问自己，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很快就给出了回答：“会。”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愿意真心以待，他的做法都是同样的。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爱着世人，又从来都没有学会爱这一个字。既温柔多情又是最冷漠无情的。


第81章 杏仁薄饼（神与人）
　　木煜脸上的笑容不过扩大三秒又变成原先的样子，甚至比原来的弧度还要更低一些。他盯着楚斐，眼里的侵略性浓郁的要溢出，楚斐无所谓地歪歪头，他的嘴角流下一丝鲜血，他却没有一点拭擦的想法，眼神平静到淡然仿佛什么都没办法占据一角。
　　“所以，现在能先出去吗？或者……”楚斐顿了顿，看向表情可谓是十分奇怪的阎王，无辜的摸摸鼻尖，“你先把外面的事处理了，我继续弄死这堆生物？”
　　他的声音很软，语气也放得很温柔，和他说出的话一点都不相称。
　　阎王嘴角抽搐几下，他挥挥手：“那行。”
　　反正现在有个木煜在这，他可不担心楚斐会舍不得利用人。楚斐做啥啥不行，利用第一名。作为一个自打认识他，就被坑了无数次的阎王，面表无情。
　　将阎王和苏钰都给送了出去，楚斐的表情一变，他弯弯的眉眼就像是天边的一角明月，眼中全是漫不经心与淡漠：“唔……介意帮个忙吗？”
　　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木煜直勾勾地盯着楚斐，那眼神似乎恨不得把人吞入腹中，剥皮拆骨：“你还是不愿意答应我？百利无一害的事情，不答应不像是你的作风。”
　　“作风什么的就是用来崩的啊。”楚斐笑嘻嘻，手心内的光芒愈发刺眼，“木煜，哦，不对应该说神？”
　　就在不久前的那场对话中，楚斐也猜测过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或者说，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反正根据木煜和阎王的态度猜测，他绝对不是个人。
　　“嗯哼？”木煜承认了后面的名字，修长的手指被浓重的黑雾包裹，看上去就像残肢，“你猜到了？”
　　“我应该也是个神？但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人，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楚斐眨眨眼，纤细的手指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的珠子，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他高高提起的心脏忍不住松了口气，看来贺彦没事了，他已经察觉不到那边的疼痛了。
　　斟酌几秒，木煜摇摇头：“对也不对。”
　　楚斐确实是个神，但不是被他害的。
　　向来运用在科学领域的小脑瓜子一下子就转过弯来了，楚斐靠在异能幻化的墙壁上，夹着一根偷偷摸摸带进来的香烟，轻笑：“不止我一个神吧？”
　　“或者说有神体质或者有可能成神的人都拥有记忆？”
　　所以这辈子才会被穿的千疮百孔。
　　一瞬间哑然的木煜表情复杂，他打量着浅笑安然的楚斐，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人的恐怖之处。他忍不住收敛好笑容，指尖的光猛地一下甩到地上，坚硬的土地瞬间被轰出一条裂缝，往下看去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
　　楚斐轻轻扫了一眼，似乎对地下未知的事物完全没有好奇心，他点燃指间的香烟，星星点点的火光顺着白色的纸燃烧再化成脆弱的灰烬，轻轻一弹就如同逃命一般坠落。
　　“我猜对了？”
　　“你不是说要弄死这堆恶心的玩意吗？”木煜转移话题，不想继续。
　　嘴角的弧度往上些许，楚斐的眼底毫无笑意可他依旧很温柔：“看来真的是这样啊。”这下一切似乎都解释的清楚了，楚斐叹气，仅剩一点的香烟被鞋尖碾开，挣扎着的火星被强大的外力毫不留情的熄灭，犹如挣破黑暗的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吞噬。
　　“好了，先把面前的这堆弄死吧。”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股强硬的异能直接炸到植物的根部，嗷嗷叫的花朵张开最锋利的牙齿，似乎要死前再挣扎一把。
　　可还来不及挣扎，木煜顺势补了一刀，彻底没了生命，只留下一摊黑红色的血液和软趴趴的花瓣停留在黝黑的地面。
　　眼神停在木煜身上几秒，楚斐收回视线比山海还壮阔的瞳孔正被漫不经心充斥，他看向远方的虚无缥缈忽然伸手，在空气中抓了一下握成拳头，像是调笑般地开口：“你说这里面有东西吗？”
　　拳头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木煜正要回答，楚斐又松开手，空无一物。
　　“没有。”这下木煜十分确定，但楚斐笑起来，心情更是难得的愉悦。
　　“真的没有吗？”手指在虚空中随意的划着，楚斐慵懒的气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无论是微微下垂的眼帘还是似笑非笑的嘴角都为他增添了些许神秘气息，“可是要是没有这些，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呢？”
　　声音很轻，轻的一碰就会碎掉。楚斐收回自己的手，目光深邃：“同样的，眼睛能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啊。”
　　原本就不太懂他脑回路的木煜这一刻也想骂人，他无语的看着比神婆还神的人，咬咬牙：“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他们在几秒前还在杀植物，下一秒就开始聊哲学的大空虚问题？
　　“如果可以，我不太愿意成为神。”楚斐终于正视暴躁的木煜，他勾住对方的衣领。身上自带的淡香犹如无孔不入的空气，强势的钻到别人的心里，钻到最柔软的心尖上让人止不住的想要温柔对待。
　　“你……”木煜有点不知所措，他避开楚斐那通透到不行的眼睛，舔舔嘴唇，“为什么？”
　　因为神明意味着责任，意味着普爱众人。
　　楚斐想到这个意义就头大，他移开自己的手，摘下周遭的一朵小花，再随意的收拢掌心，湿润的花瓣与柔软的肌肤亲密接触，甚至能感受到花瓣中的勃勃生机。
　　“因为我不爱人啊。”楚斐轻笑着回答，幽蓝的异能围绕在花瓣周围，那双比玉石还要通透的眼睛带着几分坚定，“比起人，万物更值得善待。”
　　这些年因为人失去生命的动物也好植物也好，从来都是只多不少。
　　在工业化的社会里，所有无法发声的植物都沦为最底层的生命，无数人践踏，哪怕是被证明了有感情的哺乳动物，只要不是人类都会被视作低人一等，甚至可以被人类的一个决定而夺掉整个种族的性命。
　　楚斐作为人其实并没有资格去嫌弃这一切，因为他是人类中的一员，是得利者，是站在胜者的位置上的。可是他确确实实不爱贪得无厌的人类，想到这楚斐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看向略显不安的木煜脸上的表情越发无所谓：“人类永远都学不会满足。”
　　这也就是为什么，像是木煜这种神明总能趁虚而入的原因。
　　“啊。”木煜倒是很赞同这句话，他点点头第一次觉得或许不是所有神都处在他的对立面，“所以我用他们的欲望换取自己所需的东西，并没有任何问题。”
　　“但我还是不喜欢。”楚斐撇撇嘴，感觉自己不管是做好的还是做坏的都不太够格。
　　他不喜欢定夺别人的生死，就像是他不喜欢剥夺无辜的动物的生命一样。
　　怎么说呢，这一刻木煜其实有点能理解为什么楚斐投胎转世三次，三次都差点死在不择手段的楚韫手上了。不是说楚斐不懂得技巧，更不是楚斐不够心狠手辣，只是很简单的，他不愿意动手。
　　“算了，你开心就好。”木煜无奈，他像是在看怪物一样打量着浑身上下都写满不乐意的楚斐，啧了一声，“为什么不愿意呢？”
　　“没必要，而且……”楚斐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句，吞吞吐吐，“神也好，人也好，都只是动物。”
　　都只是地球上脆弱的生物的一种而已。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无力反驳楚斐的话，木煜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人会被迫陷入轮回之中，他真心提问：“那你告诉我，如果啊，我说如果，如果你这一辈子再死一次你就真的死了，你愿意吗？”
　　再死一次，就在也不用做人或者做神了，代价是彻底消失在世间，这种代价楚斐愿意付出吗？
　　就在木煜认为只要有脑子都不愿意的时候，楚斐的眼睛忽然亮起来，亮晶晶地特别好看。
　　“我可以啊。”在意识到自己活了三辈子之后，楚斐就感觉到了一阵说不出的疲惫感。这个世间太过喧闹嘈杂，太过注重人与人的交际，让他感觉到非常的心累。
　　如果有这种选择，他肯定毫不犹豫。
　　“不是……”木煜欲言又止地盯着楚斐，总觉得这人的脑子好像不太正常，“那你为什么要为了救人进来呢？你都不想活了，英雄还是狗熊的名称有关系？”
　　其实杀不杀死这一堆变异生物都没关系啊，反正楚斐又不爱人，又不愿意再做人了，全部一起玩完不好吗？
　　严重怀疑楚斐的精神出了问题。
　　对上木煜那怀疑的眼神，楚斐无奈耸肩，他将保护得好好的花放下，踩到裂缝之上，从地心吹上来的风将带着暗纹的衣角吹出仙气飘飘的感觉，他弯弯嘴角：“可是还有人热爱生活，热爱世界啊。”
　　他不过是一个异类，不能为了一个异类赔上整个种族的命运，不是吗？
　　楚斐想到这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他叹了口气，微凉的掌心覆盖在木煜的手背上，温度就像是他这个人一般，凉丝丝的、温柔的：“虽然我很不喜欢人类对动物的所作所为，但世界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所以我没有任何立场质问，甚至就此覆灭人类。”


第82章 水蜜桃慕斯（所有人的喜爱）
　　非常佩服楚斐的心胸之宽广，木煜啧了一声，他把藏在暗处的食人花打死又继续和这位“哲学大师”探讨人生：“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就是那个船？”
　　“我比较愿意当那个宰相。”楚斐无语。
　　虽然他不太喜欢人类，但莫名其妙就被换了个物种还是不太好的。主要是这大概是对船的侮辱？
　　认输地举起两只手，木煜咂咂嘴想起外面那个占着楚斐官配的人，好奇：“那，你实话告诉我你对贺彦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就冲着他两之前粘糊糊的感觉，哦，不对。贺彦单方面表现出来的黏糊糊，木煜暂且认为他们的感情还不错。
　　感觉这种东西向来就是个非常玄乎的玩意，楚斐仔细的想了想第一次见面时贺彦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再对比一下自从在一起快化身成小狗狗的人，第一次觉得一个人非常难做出一个大概性的评价。
　　“你想要一个什么答案？”楚斐抬头反问木煜。会问出这种问题，心里肯定有一种猜测的，要是自己真的没办法确定，那其实给一个能让他顺心随意的答案也不错。
　　没想到还能这样玩，木煜目瞪口呆：“？？楚斐有你这样回答问题的吗？”
　　这堪比在考试的时候问监考老师这道题的答案吧？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无辜的抓了抓耳垂，楚斐眨眨眼虚心请教：“不行吗？那我给你的答案就是，他是个好人。”
　　一个可能很复杂，很多变，但是个好人。
　　彻底无语的木煜啧了一声，他抱胸走到楚斐面前，手指戳戳他的小脑瓜子：“你这个回答和没回答有什么区别吗？”
　　“能告诉你，他不会害你啊。”楚斐笑得无比可爱。
　　纠结要不要送给楚斐一个超大的白眼，木煜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扯咬牙切齿：“得了，不想赶紧出去看看吗？赶紧把那堆糟心玩意弄死。”
　　他指指远处看不见的黑暗，叹气：“走吧。”
　　两人一起出发，楚斐走到一半忽然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小花朵，低垂的眼帘遮挡住其中的深意与冷漠。
　　“你说的如果，会是真的吗？”
　　他忽然发问，木煜沉默几秒，认真打量着楚斐轻松的表情：“你知道我原本进来想要做什么的吗？”
　　还不等楚斐回答，木煜就继续说下去。
　　“我是想要和你达成交易，想要你不帮助阎王那一边的。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木煜无奈的笑了笑，指尖划出的光正刺激着两人的眼睛，“因为你不会帮他的。当然也不会帮我的。”
　　“我拥有实现所有愿望的力量，同样代价是灵魂落入我的手中。我最爱的是神明的灵魂，特别是你这种被迫轮回历劫的，特别对我胃口。”
　　木煜说到这里停下来，楚斐在心底替他补充完了所有话，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几分无奈。
　　可惜他们注定没办法做成一笔成功的交易。
　　心知肚明的两人不再言语，楚斐用异能点亮了一大片空间。只见潜伏在黑暗的捕食者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努力隐藏起自己的攻击性，好吸引他们走进。
　　觉得这一大片植物大概是开了灵智，楚斐也不愿意用太过残忍的手段折磨了。他干脆利落的找到它们最脆弱的部位，化作刀的异能，轻轻一划。
　　鲜血溅射到衬衣的下摆，楚斐回过神眉心微蹙。
　　而木煜则是负责后续的补刀，免得楚斐耗费太多的异能，他一边将苟延残喘的花朵彻底弄死，一边问道：“等等出去之后，你打算怎么拯救？”
　　现在他们不过是把这堆玩意弄死了，一切的源头并没有解决。
　　源头没有解决，就算没有了食人花也会冒出别的生物来危害地球。楚斐想了想，又想到之前阎王和他说的东西，随意的耸耸肩：“到时候再说。”
　　反正总需要牺牲的，至于牺牲谁……楚斐心里自有一番打算。
　　三日后。
　　终于把这一大片的变异植物弄死的楚斐和木煜气喘吁吁地挣脱了这个独立空间。他们一出来就看见了守在外面的鹤远以及阎王等众人。
　　楚斐挑眉看向显然恢复了正常的厉钦又看看换了个身体的阎王：“你的本身？”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头顶了个彩虹。
　　“对啊，帅气吧？”阎王摆了个poss十分臭屁地要求楚斐夸夸自己。
　　无语了几秒，楚斐走到厉钦身边，决定离脑子不好使的阎王远一点：“欢迎回来。”
　　“这话该是我和你说。”厉钦笑起来，他摸摸自己的头发，认真道谢，“我该谢谢你没让他染我的头发。”
　　不然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要是醒来发现自己顶着一头绿发或者彩虹色的时候，会有多么的暴躁。
　　贺彦还吊着一只手，他走到楚斐身边，强硬地把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既委屈又心疼：“楚斐，你没事吧？”
　　自从人间剧变，阎王就把他们这些幺蛾子聚集到一块了并且严加管控。而他也成功从阎王那里套出了他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想到楚斐被留在里面一个人面对凶残的生物，以及还要随时担心会背刺的木煜，贺彦的那颗心就没有放下过，就连觉都睡不着，天天掰着手指数楚斐还要多久才能出来。
　　好在还是等到了。等到了全手全脚没有任何损失的回来了。
　　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楚斐冲着眼睛红彤彤的苏钰笑了一下：“怎么了？”
　　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一看到他就哭了？这会让他很怀疑自己的。
　　“没。”苏钰哽咽一秒，他不顾贺彦那能吃人的眼神直接扑到楚斐的身上，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我好怕你回不来啊……”
　　特别是在空间里见识到楚斐那股不要命的气势之后，他就更加害怕了。
　　“呵……”楚斐都忍不住轻笑起来，他揉揉苏钰的小脑袋，温柔不少，“怎么会呢？我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啊。”
　　毕竟还不到真正牺牲的地步，不是吗？
　　不敢相信楚斐的话，但是又不得不相信。苏钰吸吸鼻子，比兔子还红的眼睛还带着没有彻底滚下来的泪水点头。
　　点了点应该来的人数，楚斐眯起眼睛看向似乎非常正常的阎王，舌头顶在上腭，思考了三四秒才开口：“楚韫呢？”
　　要说他们当中最大的幺蛾子肯定就是楚韫。
　　现在周川都来了，楚韫却不见人影就有点怪异了。
　　没提楚韫之前所有人的神情都很正常，但刚把这个名字说出口，其中有几个人的脸色变化明显到再猜不出出事了，就能把脑子给捐了。
　　“他出事了？”楚斐挑挑眉，语气里倒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察觉到他的态度，阎王才敢开口，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避开木煜打量的视线，低声道：“嗯。”
　　“来的时候被大货车撞了。”
　　……一个异能者被大货车撞了？这个事实有点让人不敢相信。楚斐也是认真的动了动脑子，他撇撇嘴继续问：“然后伤的严重吗？”
　　“医生给的诊断是植物人。”站在不远处的周川回答。
　　这就更加稀奇了啊。楚斐哑然几秒，将眼里的不信隐藏得非常好：“那我祝他吉人自有天相吧。”他说完就把某个小玩意丢到周川的手里，“你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物质。”
　　其实吧解决这辈子的能量石不一定要楚韫出手，他身边不还有一个非常了解的人吗？把主意打到木煜的身上，楚斐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狐狸：“有兴趣进去谈一下吗？”
　　眼神微暗，木煜似笑非笑地看着阎王，薄唇轻启：“好。”
　　将热情欢迎他的那堆人关在门外，楚斐给木煜倒了杯茶，语气非常随意：“你觉得楚韫怎么了？”
　　被撞成植物人……怎么说呢，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楚斐也很佩服这些人敢拿这么随便的理由来敷衍自己。简直是无语。
　　“要不是他们强迫的，要不是他自愿的。”木煜喝了一口茶，被那苦的不行的味道刺激的想哭，他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面不改色的楚斐，怀疑自己的味觉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不感觉这个茶很苦吗？”
　　不是很苦简直是苦到想哭，他做神也好，做人也好，这么多年都没喝过这么苦的茶！！！
　　楚斐唔了一会儿，接着扬起个毫无攻击力的笑容：“还好。习惯了就好了。”记得他第一次喝这个茶的时候，非常怀疑鹤远的味觉是不是失灵了，结果越喝越上瘾。
　　直接把茶杯放到一边，木煜灌了一大口凉白开：“你怎么看？”
　　“他们没办法强迫楚韫，大概是他自己的选择。”说到这楚斐也忍不住头疼几秒，他叹气看向周围的环境。
　　“我不明白的是，楚韫不是很讨厌我吗？怎么这次反而选择牺牲自己了呢？”要知道就在两个月前，楚韫还是一副恨不得弄死他而后快的模样啊。
　　“你也会说以前啊。”木煜看的比楚斐清楚，他伸手在楚斐的面前晃了晃，“你值得被所有人喜欢。”
　　即使你自己不愿意，也值得。


第83章 芒果冰淇淋（翻篇）
　　被所有人喜欢，本身就是个伪命题。一个无解的伪命题。
　　楚斐无奈的笑笑，对于木煜的话没有任何反驳或者赞同，他放下手中的那杯茶，青幽幽的茶水里漂浮着几根茶叶，微风吹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缓慢细微的变化正如世界不知不觉的改变。
　　不大，却渗透到每一处。
　　“你不相信我的话？”木煜皱眉，似乎很不开心。
　　啊……这。楚斐眨眨眼，怎么说呢，这种一听就不现实的话，他不相信没问题吧？
　　“信，只要你说的我都信。”楚斐信誓旦旦的表情让人生不出一点怀疑的心思。木煜却哭笑不得，他想要说什么，但还没说出来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两人同时看向闯进来的人，木煜冲着贺彦撇撇嘴，一脸不乐意地离开给他们独立的交谈空间。
　　楚斐重新煮了一壶茶，漫不经心地给贺彦倒了一杯：“怎么了？”
　　其他不说，贺彦肯定不是主谋。他要是主谋，估计贺家要闹得风里雨里。相比于他，楚斐倒是认为会做出这种事的，肯定和他性格差不多。
　　还是个实验狂魔。
　　所以用脚思考都能知道是谁——鹤远。
　　“我……”贺彦看着仿佛已经什么都不在意的楚斐，心脏忽然空了一大块，空荡荡的感觉让他觉得害怕，更让他不安。
　　因为不安，所以他直接走到了楚斐身边，将人抱到怀里，确定了这是现实，才稍稍放下心。贺彦紧紧地搂着楚斐的腰，深呼吸几口气声音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害怕：“我骗了你，对不起。”
　　“楚韫？”没有推开贺彦，楚斐抬手顺了顺他脑袋上的头发，脖子被他的胡茬刺得发痒。
　　他忍不住轻笑起来，语气和眼神都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没事的。”
　　反正你肯定不是主谋。
　　“可是我还是和他们站在一条战线了。”贺彦抬起头，向来锐利、不可一世的眼眸正诚惶诚恐地看着自己的审判者。
　　“所以，你现在跑进来告密，就不怕鹤远把你弄死？”楚斐哑然失笑，他避开贺彦那真挚到让人心颤的眼睛，轻轻地推推他，“我能理解的。”
　　无论是他们的隐瞒，还是鹤远的选择，他都能理解。
　　毕竟他们所在意的只有他的命不是吗？
　　“那你……”会不会怪我啊？
　　贺彦对于楚斐的态度看得很清楚。和很多人想的都不太一样，楚斐并不讨厌楚韫，一定要说大概就是陌生人。对于一个陌生人，普通人都不会花费太多的心思。
　　更何况是他呢？
　　“当然不会啊。”楚斐笑起来，眼里带着小花花，“不过我想知道，是他自愿的吗？”
　　自愿躺到实验室里？其实吧，楚斐从来没有想过牺牲楚韫，哪怕到后面发现这个小傻子三辈子都找错人报错仇，气也不过是那几分钟的事，等到气消了，更多的是无奈。
　　一个人为了仇恨而活着，是可悲的。比他一个不爱世界，也没有多少生存欲望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要可悲。
　　因为仇恨会让楚韫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痛苦，而他不会。
　　“是。”贺彦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回答了。
　　他看向浅笑而随意的楚斐，喉结止不住的动了动，眼神发深：“你很在意吗？”
　　闻言楚斐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怎么说呢，怎么只是三天不见这群人的芯子仿佛就被换了一个，这么在意他的感受呢？
　　可是他的感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是吗？
　　“在不在意都没办法把他弄醒吧？”楚斐转开这个话题，他懒洋洋地靠到贺彦的身上，轻缓的呼吸扑打在最近的肌肤上，既无奈又纵容。
　　“要是……”你愿意也不是不行。
　　只是贺彦的话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这句话说出来，鹤远突然就进来了，并且神色非常难看。
　　第一反应以为自己暴露了，贺彦紧绷着身体，他瞪大眼睛盯着走动的鹤远，后背的肌肉更是紧绷成弦。他正欲开口，楚斐忽然拍了拍他的侧脸，力道不大甚至还能感觉到几分亲昵。
　　“乖，先出去一下。我有点事要和他谈一下。”非常担心他们两个人，但又不得不出去的贺彦只好一步三回头，那眼神堪比望穿秋水了。
　　鹤远却是冷着脸，甚至仔细看还能看出几分怒火。楚斐微微垂下眼眸，异能构建出一层薄薄的结界，确保不会被外面的无关人士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
　　“楚斐。”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鹤远好声好气地开口。
　　“嗯？”楚斐挑挑眉，唇角勾着漫不经心地笑意，“你想和我说什么吗？”
　　“不该是你和我解释什么吗？”猛地拍到桌子上，茶杯被震得移位，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掉到地上，变成一堆残渣。
　　移开自己的眼神，楚斐看向封闭的窗户，视线飘忽到仿佛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他喝一口苦到心里的茶，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
　　“阎王和你说了多少？”
　　好歹和他交个底，不然谁知道应该给要说出多少东西出来呢？
　　“呵。”鹤远被他气笑，他用力握着拳头咬牙切齿，“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原本以为最好懂的表弟竟然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已经长大到会瞒着他去做危险的事情，甚至瞒着他不要生命了？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天知道他在听见阎王说的那一切的时候，有多么的不敢相信，甚至怀疑阎王是不是在编故事骗他，为的就是让他多多关心楚斐。
　　但是等到楚斐和木煜一起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阎王没有骗自己！
　　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楚斐不想活了也是真的。
　　“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想活了？是这个世界不够好玩，还是这个世界不够有趣？活着好歹你还能看见末世回归之后的样子，死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斐，你要知道不管是英雄还是狗熊，最起码都要活着。你给我一个你不愿意活着的理由！”
　　楚家的家风优秀，怎么就培养出了个楚斐这样的鬼才呢？！
　　鹤远气到头发变成扫把，他狠狠地瞪着风轻云淡的楚斐，那副样子恨不得把人给解剖，看看这人的脑子到底是用什么玩意构成的。
　　早就知道死亡这种想法并不会被大众所接受，楚斐也没有太惊讶，只是他还是皱了皱眉。、
　　要去和一个热爱生命的人解释为什么想要结束生命，难度不亚于去和山顶洞人解释社会主义是怎么回事。楚斐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气急败坏的鹤远，斟酌几秒，伸出去。
　　白皙的手在灯光的照耀下折现出像极了玉石一般的光泽，楚斐用另一只手轻轻地顺着脆弱的手腕往上滑，最后停顿在那一条被世人称为生命线的上面，眼帘遮住眼眸中复杂地神情。
　　“你看见了吗？”
　　他本身就是个注定的短命鬼。
　　“你一个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和我说你信这种神神鬼鬼？就算敷衍我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啊！”鹤远满脸冷漠。
　　实话说，在确定了楚斐有牺牲自己的念头之后，他就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和楚斐相处的这么多年。其他不说，楚斐却是一直都有牺牲自己的倾向。
　　不是那种纯粹的自杀主义，而是在需要牺牲的情况下，楚斐考虑的永远都是他自己牺牲的可能性。
　　原本以为这是英雄念头作祟，是楚斐想要让众人看见光辉的自己，但是这次末世呈现出来的却完全不是这样。楚斐只是很单纯的，想要拯救糟糕的一切，甚至付出生命都可以。
　　但是他不想被外人知道，甚至就连他这种亲人，都不愿意。
　　十分不能理解他的矛盾心理，鹤远也就直接问了出来，他看着楚斐的眼睛，不容的对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告诉我，为什么？”
　　沉默了几秒，楚斐看向外面又阴沉下来的天空，指尖不自觉的抽搐几下，到底还是开口了。
　　“大概就是，如果要牺牲，牺牲我才是最有利的做法。”
　　“楚韫、苏钰是那个所谓的因，那么说句不好听的，连续死了两辈子的我估计就是那个果了。”楚斐无奈的默默鼻尖，把自己猜测的一切托盘而出。
　　“你不觉得怪异吗？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该是两辈子的武力值天花板啊，明明不是我造成的。按照正常的原则来看，楚韫既然有能力研究出那块破石头，那为什么他没有能力让自己的异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呢？”
　　“这明显就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他偏偏没做。那只能说明这根本不是由他控制的。而我就是那个或许是三个世界的中心点？因为我是中心点，所以牺牲我一切都不会再重来，更加可以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消除了因，也就会消除果。”楚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们选择消除因，消除楚韫和苏钰，但是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会有痕迹的，无论你们愿不愿意。”
　　所以只有彻底消除了他这个果，才会让一切事情翻篇。


第84章 天使白面包（责任）
　　不知道还能怎么反驳，鹤远盯着楚斐，半晌后薄唇微启：“你可能说的没错，但是楚斐，你告诉我你敢把你的决定告诉伯母吗？”
　　能言善辩的楚斐瞬间哑然，好吧。他承认不管他说的有多么的正确，都不敢直接去告诉爸妈的。
　　前不久他爸妈都因为一份报告担心他有精神分裂和心理创伤了，还特意送了只小狗来陪他。虽然说薯片最后被楚韫那个混小子弄死了，但爸妈的好意他是真的明白。
　　现在还直接告诉他们，你家儿子因为不爱世界所以决定牺牲自己。
　　就……楚斐觉得自己被打断腿然后囚禁在家里的可能性比他成功换成鹤远的脑子的概率要大得多。
　　“怎么，不敢说？”鹤远挑挑眉，似笑非笑。
　　胆子是没有的，不仅没有甚至还把试探的小脚都给乖乖收回来了。楚斐眨眼，求生欲极强地拉住鹤远的手，撒娇地扯了扯。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对方比自己还冷的皮肤的时候，眼睛止不住瞪大。
　　“你……”
　　他正想要说什么，鹤远冷声打断。
　　“既然不敢就不要去做。把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
　　楚斐只需要呆在这里，等着一切结束。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楚斐的表情逐渐变冷，他垂下眸躲开鹤远伸过来的手：“不行。”
　　他不会躲在他们身后的。绝对不会！
　　知道楚斐有多倔，所以鹤远也不惊讶，他收回手，眼神更是非常冷淡：“你自己好好想想。楚家培养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选择牺牲的。”
　　他们接受的都是同样的教育，也都是同样的熏陶。说得好听叫做无论在何时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说得不好听就叫做利己。
　　鹤远的薄唇抿成一条白线，他看向像是在逃避的楚斐，心里啧了一下，表情依旧不变：“楚斐，记住你姓楚。”
　　霎时间所有的决心都被这一句短短的话击破，楚斐猛地抬起头他瞪着鹤远，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别再让我来提醒你这种事情。”
　　姓楚、楚家、楚斐。
　　注定要被世家利益捆绑，如果死了，楚家就没有下一任继承人了，那么到时候的楚家应该何去何从？要知道其他虎视眈眈的家族可是盯着他们盯了很久了。
　　只要有一个机会，一点点裂缝，都会犹如恶狼那样扑上来，就算不把楚家咬死，也要撕下一大块肉。
　　寂静弥漫在空气中，静得让人有种近乎窒息的绝望感。幽深的黑眸看向自己指尖的那一朵朵虚幻的小花，楚斐忽然想起一个电影场景。
　　在坠落放纵之后的婉仪正吃着那一朵朵看似光鲜亮丽、寓意着美好的鲜花。
　　明明湿润的花瓣，入口只有苦味，可她的脸上却还挂着笑。
　　“鹤远。”他忽然凝聚起已经飘渺的视线，楚斐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身上的热度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直到墙壁与他同温。
　　“嗯？”
　　“我不会做傻事。”楚斐给出自己的保证，“但是你要答应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要帮忙看着楚家。”
　　楚家只有他一个孩子，以前的他或许还庆幸自己家里不会有那么多肮脏的事情，可是一旦失去他……楚斐不敢想象父母受到的打击会有多大。
　　当年为了生下他，母亲九死一生，到后面丧失了生育功能。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认真的打量着楚斐的表情，鹤远轻咳一声，到底还是答应了：“好。你记住你说过的话就好。”
　　三日后。
　　“唔……”猫着腰的楚斐稍稍用力一翻，就翻到屋子里，他看向正坐得端端正正的楚韫，浓淡适宜犹如一幅山水画的眉梢微微上挑，语气里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你要没来我才会惊讶。”楚韫抱着一个布娃娃，小小的脸埋在那长长的毛里，无论怎么看都没办法相信这人曾经闹得世界都无法安宁。
　　楚韫咳了一下，嘴角溢出丝丝血丝：“楚斐，对不起。”
　　他说的很认真，认真道连眼里都闪烁着光。楚斐愣了一秒接着扬起笑容，仔细看甚至还有几分无奈：“没必要。”
　　反正他也想过直接弄死楚韫，在比高尚这件事上，他和楚韫半斤八两。
　　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楚韫的表情变了变，不过他还是很好的维持住了自己病弱的人设，他用纸巾擦掉嘴角的血迹，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又无辜：“哥……”
　　后面的哥还没喊出来，楚斐就打断了他的话。
　　“停。我现在不跟你计较，不代表我要接受一个弟弟，懂？”其实要是他真有一个弟弟，亲生的那种，他挺乐意的。
　　但是楚韫这种心思深沉的小黑花就算了吧。楚家经不起霍霍。
　　“……好吧。”委屈地扁扁嘴，楚韫给楚斐端了杯水，小心翼翼，“那……你找我有什么事？”中间长时间的停顿不难让人发现他的不适应，楚斐张嘴刚想回答心思却歪倒了别处。
　　“你直接喊我楚斐吧，或者喊楚少也可以。”
　　他自然不难发现楚韫在对自己的称呼上面有多么的尴尬，喊哥哥不对，但其他好像也没喊过。也对，三辈子第一次见面都是这个小兔崽子成为了自己弟弟。
　　想到这里楚斐都忍不住呕了一下气，他撇撇嘴，强大的异能硬是把人压到病床上躺好。
　　“我说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楚斐挑挑眉，他靠近楚韫的身边，很明显的一股药味。
　　这种药味他很熟悉，是那种真正泡在药片里面泡了一段时间的人才有的味道。敛下眼眸中的暗色，楚斐浅笑：“总不会真的被车撞了吧？”
　　“……”小心翼翼的看了楚斐一眼，楚韫眨眨眼，仿佛带着星光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这个或许比神明还要淡漠的人，吞了口唾沫，犹犹豫豫，“嗯。”
　　怎么说呢，在听见嗯这个字的时候，楚斐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转头看向窗外，发现外面的植物还是那么的弱小，又看看略显不安的楚韫，几秒后：“你刚刚说话了？”
　　“说了。”楚韫小声回答。
　　这感觉就很……奇妙了。楚斐看看似乎哪里都完好无损的人，再看看楚韫指尖抢存在感的异能，感觉自己连开口都无比艰难。
　　“怎么撞得？”
　　或者换个问题，什么样的车才能把异能者撞出内伤啊？楚斐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突然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虽然拥有了异能，拥有了能弄死人类的力量，但……好像身体结构没变吧？
　　不对，具体有没有变化，他不知道。毕竟自从末世以来他就没有解剖过人体，再说了就算解剖过，那个尸体生前也不一定是异能者。
　　这是一个死胡同。无解。
　　“就……不小心没看路被撞倒了。”说起来这个楚韫都有点不好意思，他摸摸自己发烫的耳垂，声音越来越小，“没事的，不严重的。”
　　其实要不是他被撞了，估计也混不进鹤远那一群人之中。想到这里楚韫都不由得有点感谢当时不看路的自己了。他抬起头注视着表情复杂到完全说不出话的楚斐，莫名其妙就笑出来，圆圆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模样，煞是好看。
　　“真的没事。”
　　“……虽然有点打击你，但我不太关心你有事没事。”楚斐的声音和话都很冷漠，异能正顺着他的手指往上攀爬，牢牢地缠在手腕上，绽开的小花时不时摇晃几下，仿佛被微风吹动。
　　“就很好奇，异能者的身体和普通人的身体有什么区别吗？”
　　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一堆恶心巴拉的植物，唯一的不同就是在根部多了个异能源。不过物种的进化是由无数条生命堆积而成的，哪怕只是这么一点点变化，也付出了千百年的时间与数不清的尸骸。
　　楚斐感觉自己的好奇心突然也就没有那么重了，不同又怎么样，一样又怎么样？有什么区别吗？反正终归都是人类，只不过是进化与没进化而已。
　　“……这个问题，我能帮到你。”楚韫沉默了几秒到底还是回答了，他揉揉自己的眉心，脑海里回放着自己这三辈子手上沾的血，有点心惊胆战。
　　楚韫都不敢去看楚斐的表情，他低下头仿佛只要自己看不见就能躲避那厌恶甚至嫌弃的眼神。
　　房间内的氛围就这样安静下来，楚斐听见的时候脑子里确实想到了很多，甚至回忆起自己不久前听见的那一阵阵哀嚎。不过他很快冷静，无悲无喜地看着恨不得当场消失的楚韫，轻笑：“说说？”
　　语气里没有一分责怪的意思，甚至就连嫌弃都没有。
　　楚韫忍不住抬起头，心尖紧张地像是被一只手抓着，并且随着抬起来的动作，一点一点收紧，紧到他无法呼吸，胸腔里的每一次起伏都是痛的。
　　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他看向楚斐，疼痛瞬间瓦解在那双微凉的眼眸中，他的嘴唇苍白连额头都冒着冷汗：“你……不觉得恶心吗？”


第85章 紫薯面包（抉择）
　　任何人体实验，在没有监管的情况下都会变成一场灾难，一场人为制造的灾难。
　　而历史中研究人体极限的实验更是被万人谴责，楚韫做的事虽说并没有比前人更加丧心病狂，但无论被记入哪一本史册都绝对是被骂的。
　　楚斐自然知晓甚至非常明白，他眨眨眼，对上楚韫诚惶诚恐的眼神，心情复杂可面上一点也未曾表露。
　　“为什么要恶心呢？”
　　进化的代价是不知多少人的尸骸，先驱者，在众人懵懂的情况下，挨骂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要是说楚韫是在人类还没有出现异能的时候解剖并且理由是认为他们有异能而解剖，楚斐倒是会感觉到恶心，甚至有点想杀人。
　　但是在现实已经出现了变异的情况下，这种举动也勉强可以理解。
　　为什么有人有异能，为什么有人没有异能？异能到底是靠着什么来提供能量的，如何增强异能？异能是否能被人为改变，这都是未知，都是需要人类去寻求答案。
　　楚斐敛下眼中的情绪，喝一口已经凉掉的茶：“说说看，你的研究成果？”
　　“异能者和人类的身体并没有很大的区别。”楚韫到底还是开口了，他微微垂下眸手指握成拳头，“可是异能者的身体里，多了一块骨头。”
　　楚斐抬起头，盯住楚韫等着他的下话。
　　“我们也研究过，那块骨头，对于人类来说没什么用。”
　　好吧不是没什么用，是完全没用。就像是阑尾一样，除了容易发炎好像也没啥特点了。
　　楚韫的心里有多气，楚斐当然不知道，他只是思考了一下很快就理解过来，接着笑起来：“这是进化的前奏啊。”
　　人类总有一天会进化到连自己都不认识的。
　　而到时候的人们回望自己的进化历史，也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怎么突然一下就拥有异能了呢？所有显性的背后都堆积着无数条性命，绝对不会真的突然一下就拥有了。这既不符合物质守恒，也不符合进化定律。
　　“差不多吧。”楚韫松了口气，他靠到病床上，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透明，“不过我们应该没命看见了。”
　　注意到他用的词语是我们，楚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朝楚韫伸出手，微凉的掌心和对方还带着热度的手相接触，最后变成同温。
　　“嗯。好好休息吧。”
　　已经知道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东西，楚斐就不多打扰这人了。
　　……
　　“你去哪里了？”贺彦抬头，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脸色略微苍白的楚斐无奈的笑了笑，他靠到贺彦的怀抱里，闻着对方身上的香水味，语气轻柔：“没有啊，就出去转了一圈。”
　　太阳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光芒挥洒到人间的每一处，滋养着万物生长。贺彦却死死地掐住楚斐的腰，他一字一顿：“告诉我，你、到底、去哪里了？”
　　今早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旁边的位置已经透心凉了，急急忙忙出去找人，将周围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这个说只是转了一圈的人。
　　贺彦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仔仔细细地审视着神情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楚斐，咬紧牙关：“告诉我！”
　　自从上次差点失去自己，贺彦对于他的行踪就越发看重。楚斐低下头，眼中的情绪万千，但在抬头的瞬间又收拾的一干二净，他轻轻地勾住贺彦的手指，像是安抚：“乖，真的只是转转。不要太担心好吗？”
　　要是可以，楚斐其实也不想欺骗自己周围的人。可是一想到鹤远坚决的态度，以及贺彦近乎是监视的寸步不离，他就知道自己不得不瞒。
　　进化两个字本来就是沾满鲜血的两个字，哪怕后人说得再轻巧，也没有办法去掩盖它残忍的本质。进化从来都不是人类能做主的东西，是大自然的选择。
　　或许人类真的会进化成超人类，或许人类也会在这一次的进化中覆灭。
　　但对于楚斐来说这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现在，是他不希望有再多的生命作出平白无故甚至没有一点价值的牺牲。
　　所以哪怕阻止人类进化，哪怕人类将无法登上更高一层的阶梯，都与他无关了。
　　专注现在，只有现在。
　　“你让我怎么放心？”贺彦的眼里是奔涌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指，连续抬起两次才抱住似乎随时都会离开的楚斐，压抑住心中的痛苦，“楚斐，求求你，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抛弃我，好吗？”
　　他曾经以为自己对于楚斐只有利用，后来现实告诉他不是的，他喜欢楚斐，亦或者说他爱楚斐。爱这个看似淡然实际温柔的人，爱这个心大如海甚至大到让他牙痒痒的人。
　　第一次见面是在光影迷乱的宴会上，带着楚韫的楚斐就像个世人所说的好哥哥，将人介绍给自己周围的朋友，可是他却能清楚地看见楚斐眼底的冷漠以及那一丝丝的厌恶。
　　第二次见面，是他为了躲开危险强吻楚斐。那时候的楚斐哪怕被人强吻了，也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甚至在两人分开后还好心的劝告了他。这大概是第一次他真正对楚斐感兴趣，好奇这个人到底会不会有别的表情，会不会有别的样子。
　　特别是失去平静和掌控的样子。
　　为此他向楚斐提出成为亲密的伴侣，并且在一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彻彻底底栽到他的手里。
　　“我不会的。”楚斐认真的和贺彦保证，他抱住贺彦的肩膀，两双不太相同但又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正互相倒映着，本来已经决定好的心尖忍不住颤一下，楚斐压下自己心中的那股情绪，亲亲贺彦的嘴角。
　　“乖。”
　　“你必须要要和我保证，绝对不会抛弃我！”贺彦难得在一件事情上显得这么难缠，他精神奕奕地盯着楚斐，仔细的观察他的神情，绝对不接受一点点谎言。
　　心里多了几分难为，楚斐闭上眼不愿意再看向能看透他的人，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悦：“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要是平常楚斐一生气，不管是什么贺彦都会直接不再提了。可是今天明显不一样，贺彦紧紧地抱住楚斐的腰，两人之间的距离接近于无，说话时的热流都能直接扑在对方的脖子上。
　　“你先说，说了我再和你道歉。”贺彦认真到让人害怕。
　　楚斐张张嘴想要把保证说出来，可几秒后到底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咬住嘴唇，眼角隐隐约约泛着泪光，可贺彦还是一副不说坚决不给走的模样。
　　不想在他面前做这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保证，楚斐深吸一口气直接用暴力推开贺彦，砰的一下关上自己房间的门，不打算再和贺彦呆在一块了。
　　而被留在原地的贺彦愣了一秒，接着苦笑起来，他看向被用来出气的门，心中早已明白一切。却恨不得自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
　　“你还好吧？”鹤远看着自打一进来就处于发呆状态的贺彦，忍不住皱皱眉。
　　看来楚斐还是没有听话。
　　几乎是一秒钟，鹤远就猜到原因了，他微微垂下眸认真思考了几秒，接着笑起来：“好歹他不愿意骗你，不是吗？”
　　要是楚斐真的要把一切瞒下来，他们可绝对发现不了。其他不说，楚斐在骗人这件事情上，特别的有天赋。
　　沉默地抬起头贺彦盯着浅笑安然的鹤远，眼眸中的记恨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可他还是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姿态，问道：“你有办法吗？”
　　哪怕是把楚斐囚禁起来都可以！
　　谁知道向来很阻止这件事的鹤远只是摇摇头，他拿着一瓶水扭开盖子。
　　嘎啦嘎啦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放到了数倍，鹤远有点想打人：“没办法的，一定要说就是命运吧。”
　　三辈子了，楚斐无论哪一辈子都是不得善终，而且听阎王的话，他总觉得里面还有一点事情是他们所不知晓的，就是不知道楚斐清不清楚了。
　　想到这里鹤远的眼里亮起光，他将贺彦喊道自己的身边：“你去问问阎王他隐瞒的到底是什么，以及去和楚斐透露一下阎王有事瞒着他。”
　　按照他对楚斐的了解，楚斐肯定会把一切弄清楚再考虑要不要牺牲的问题。那么他们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争取了，实在不行只能告诉伯父伯母，他们可能是唯一能阻止楚斐送死的人。
　　“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贺彦拔腿就跑。
　　而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楚斐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算计着什么，他正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想要敲门却又不敢抬手。非常纠结。
　　要是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想死之前再看一眼父母的……楚斐想起自己这么多年，他们在自己身上付出的心血以及一切，就忍不住感动且软弱。
　　父母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可他唯一能给的回报，只有死亡。
　　说起来何其讽刺啊。纠结了很久楚斐到底还是不敢敲响这扇门，这仿佛不只是一扇门，而是生与死的界限。
　　就在楚斐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忽然就开了。
　　“小斐？怎么回来了又不进来？”


第86章 芝士蛋糕卷（前奏）
　　楚母的声音很温柔，和楚斐有着三四分相似的眉眼正带着担忧地看向一言不发的孩子，又放软声音，温声细语：“怎么了？有事想要和我和爸爸说吗？”
　　真有点，但怕说了之后腿被打断。楚斐哽咽一秒，觉得自己就像个期待樱桃期待了很久的孩子，可在吃下去的那一刻，才发现那个樱桃又酸又涩。
　　被心情所影响的楚斐沉默许久，最后抬起头露出和平常无异的笑容：“没有啊，就回来看看你们。”说罢，他走进家里，转头的瞬间眼眶微微湿润。
　　明明早就知道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可以说是不孝，但……没办法，他只能这么做。
　　为了挽救现在人的性命也好，为了不辜负其他人的努力也好，他都没有退缩的理由。
　　楚天有点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楚斐，想的比楚母要更多一点：“在实验室里受欺负了？”
　　不对啊，鹤远在实验室呢，欺负谁都不至于没长眼睛的欺负到楚斐头上。
　　“没，看看。”楚斐缩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神情无辜又乖巧。
　　“我和你爸好着呢，你倒是要好好照顾自己。”楚母向来不放心楚斐这个小崽子，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你挺要强的，但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身体知道吧？”
　　养儿十八年，担忧九九年。
　　楚斐抬头看着额头上多了几道皱纹的母亲，心脏颤了一下，接着他低下头不敢再与他们对视，低声回答：“嗯。”
　　“话说妈，你们想过再要一个孩子吗？”
　　现在的医疗技术如此发达，说不定还能治好，给他们留下一个念想。
　　这下不止楚天发现不对经了，楚母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她盯着这块从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漫不经心地神情，心脏的温度一点一点冷下去：“我都多大了？楚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啊？”没想到他妈一眼就看破，楚斐张嘴啊了一会儿，表情有点纠结，可很快还是决定隐瞒下一切。
　　他抬起头冲着父母笑，手里捏着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荔枝，甜甜的汁水沾到手指上：“没有啊，就想看看我有没有可能真的拥有一个弟弟。”
　　楚韫的事他们都知道了，也知道了这个崽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和楚家关系不大。
　　哪怕楚韫妈妈原本是楚家的人，但是后面也被赶出去了。
　　并没有因为楚斐的态度而轻视，楚母的语气越发严肃：“你一个狗都不喜欢的，现在和我说你喜欢孩子？”
　　“唔……我后面不亲自养着薯片了吗？”楚斐默默鼻尖反驳道。
　　楚母想要继续说，但楚斐已经不敢再呆下去了，他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
　　等到远离小区了楚斐才松了口气，他望着湛蓝色的天空，瞳孔里的情绪翻涌成云，沉默了很久他终于抬起脚往外走。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还真的有一点小伤心。
　　楚斐微微垂下眼帘，放在两边的手用力握紧，被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甲深深地掐到掌心里，原本就不长的生命线仿佛被人为截断，再也看不清前尘往事。
　　两个小时后。
　　楚天和楚母坐在咖啡馆里，抬眼就能看见鹤远的实验室。
　　穿着白大褂的鹤远从楼上下来，他浅笑着喊道：“姨，姨夫。”
　　楚母的脸色很难看，她盯着鹤远，眉心皱的犹如一道道沟壑：“小远，告诉我，小斐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的话语就像是惊天大雷，轰隆一下从天而降。
　　鹤远神情微变，他看向一言不发的楚天，静默几秒清清嗓子：“姨，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小斐出事了吗？”
　　虽然已经猜到了楚斐肯定会回去看一下父母的，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是复活的技术还没有研究出来……楚斐可能就真的不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想到这里鹤远的眼底不由得多了几分着急，他想要现在就回去告诉贺彦这个消息，让整组人加快进度，可是不说明白他姨是不可能放他走的。
　　因此鹤远猛的一下抬头，他语速飞快：“楚斐确实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并且我们劝不回来。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把人救回来的。”
　　他说完也不顾楚天他们的反应，急匆匆地赶回实验室。
　　楚母忍不住低声啜泣，她靠到楚天的身上，无助而绝望：“你说，我们的小斐，怎么就……”
　　“就、就……”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红彤彤的眼睛还带着泪水，像是承受不住这一份痛苦一样，她的手紧紧握着楚天的手，连指尖都在颤抖。
　　虽说楚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鹤远承认的那一刻他的心态还是忍不住崩了。向来认为对待孩子不能使用暴力手段的他，第一次想要把楚斐抓回来狠狠地揍一顿。
　　他家可只有楚斐一个孩子！要是没出意外，他的所有东西都是给楚斐的，他在栽培楚斐这件事上花费的心力只多不少！
　　现在发展成这样，他们没有任何能帮到的地方了。楚天的表情越发严肃，他轻轻地将楚母搂进自己的怀里，抬起手像是哄孩子那样哄着她：“没事的，我们要相信小远，一定能救回小斐的。”
　　湛蓝混着靛青的天空正一点一点被火红的夕阳侵蚀，灿烂的阳光走向衰败，大自然所抉择出的色彩倒映在人类复杂而精巧的视网膜之上，一阵微风吹过，青草的芳香席卷到每一个人的身上。
　　“做什么？”楚韫抱着一只小白狗，他的脸莫名其妙的和这只狗有着几分相似。
　　收回异能，楚斐转头看着这两个明明物种不太相同的玩意，哑言几秒：“你说阻止人类进化，真的可以吗？”
　　“啊这。”楚韫没想到这个烫嘴的题目会轮到他来解答，他认真思考了好久，最后抬起头眼神无辜，“你想怎么做，我都会配合你。”
　　就当做是上两辈子的赎罪。
　　“不过，楚斐。”楚韫正正神色，他带着好心劝告，“你周围那一圈除了鹤远都不咋地。”
　　不过是随随便便的伪装出来的柔弱样子，就能让他们抛弃楚斐，转而倒向自己。不管过了多少辈子，他都不赞成他们在一起。
　　好在这辈子的楚斐没瞎，不然楚韫感觉自己要知道了真相之后看见楚斐和谢文或者周川任何一个在一起，他都能被气死。
　　“还是说你们那个圈子都是这样子的？”说到这里楚韫情不自禁地露出厌恶地表情，不难看出他对于上层圈子里的弯弯绕绕很不喜欢。
　　楚斐看着倒是笑了起来，他挑挑眉，彻底把自己的异能收回到身体里，语气随意而淡漠：“当时你凑上去，凑得挺开心的。”
　　“要不是要搞掉你对外承认的继承人位置，我至于？”不说还好一说楚韫就一肚子气，他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楚斐，咬牙切齿，“你上辈子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说起来他还是有一点点心虚的，不过他欠楚斐的会在这辈子还清的！然后等他还清了一切之后，再去追人。
　　别说周川了，在他看来就连贺彦都不配和楚斐在一起！楚斐只适合和他在一起，永远和他在一起。
　　你看他们的异能是多么的合拍，合作是多么的顺利，再说了自己和楚斐长的就有天生的夫夫相，要不是贺彦横插一脚，要不是当年的误会丛丛，他早就追到楚斐了。
　　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楚斐眨眨眼对此猜测：“可能吧。”他说完才意识到，楚韫好像还不知道自己重生的世界和他们重生的世界不同来者。
　　“什么叫可能？”对于这个答案楚韫非常的不满意。
　　“我和你重生的不是一个世界。”楚斐倒是很乖的解释了一句，他看着自己周围围绕的鲜花，啧了一声，“异能省着点用。”
　　“那……”剩下的话还没有问出来，楚斐就先回答了。
　　“不过那个世界也是你搞死我的。所以我重生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和你拉开距离。”啊，不对他们已经没有什么距离可以拉开的了，原本就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上辈子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一直执着于继承人这个位置。”楚斐挠挠头，眼底多了几分认真，“对我来讲，这个位置算是负担吧。”
　　一个让他不能专注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能被迫接受一切的负担。
　　“可是只有这样你才会失去一切啊。”楚韫认真的回答，他盯着神情不解的楚斐，心中滋生出几分荒唐的滋味。
　　原来自己看上的一切，认为重要的一切，都是楚斐想要抛弃的吗？
　　换位思考了一下楚斐能理解楚韫在想什么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眼角泛红的人：“好吧。其实我不太愿意。可是我家只有我一个。”
　　所以那是一份必须要他来承担的责任，无法逃脱更加不能抵抗。


第87章 爆浆珍珠奶茶蛋糕（阴阳怪气）
　　“要是我是你亲弟弟，你会开心吗？”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缠绕在楚斐的耳边，他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最后的答案是，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就楚韫之前那个变态的样子，他不太想要自己的血缘里面多了个小变态。
　　不过这些假设其实挺没意思的，就算假设了他真的回答了又如何呢？客观的事实并不会因为他的想法而改变。
　　想通的楚斐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走到楚韫身边，懒洋洋地抱胸：“你还想要做什么吗？”
　　还有什么遗愿吗？
　　他的话比较简单，只想去看看自己的父母。毕竟这段时间，和他有利益关系也好，真心关心他的人也好，基本上都来的差不多了，该见的也见过了。
　　抬头看一脸凝重的楚韫，犹如山水画上的笔墨的眉毛稍稍往上挑挑，楚斐轻笑：“还是说需要我帮忙？”
　　虽然想不出有什么是需要自己出面的，但看在他那么纠结的份上，楚斐还是问了句。
　　楚韫神情未变，他依旧紧皱眉心，认真地打量着楚斐，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发丝，那眼神深邃的恨不得把人剖开。
　　饶是楚斐心态好，被这样盯着也忍不住心里发颤，他撇撇嘴随手摘下一朵花，别到楚韫的耳边笑：“你这样挺好看的。”
　　还真像个乖乖的弟弟了。
　　“你陪我去见见贺彦，可以吗？”楚韫忽然出声，吓得楚斐抖了一下，花朵随之掉落到地上，鲜嫩的花瓣沾上泥土，就像是一张白纸被黑色染了一个小黑点。
　　关注点一旦不对，就只能看见那无限大的黑暗。
　　“见他还要我陪？”楚斐垂下眼帘，异能笼罩着修长的手指，随着动作在黑暗的夜晚明亮的如同照明灯。
　　楚韫想的更多一点，他撒娇般地扯住楚斐的衣角，永远都写着无辜可怜的眼睛像只小狗那样巴巴地注视着他：“你就陪我去看看嘛。”
　　“反正也就最后一面了，不是吗？”
　　总觉得事情不会像他们想的那么顺利，楚斐的话都转到嘴里了，可还是吞回肚子里。他拉出自己的衣角，对于楚韫这种黏黏糊糊的撒娇方式非常不适应。
　　“去就去。”
　　他撒娇的时候……也没这么……嗯吧？
　　回到家里，一片冷清。楚斐用余光巡视了一圈后，耸耸肩：“估计不在。”
　　好吧，不是估计不在，而是肯定不在。
　　“你和他吵架了？”楚韫狐疑地看着神色淡定到不行的楚斐，刚说完自己就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楚斐不是那种随便发脾气的人，贺彦更是把人当做眼珠子来疼。哪怕那三天楚斐不在现实里，也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只求楚斐在家里呆的舒舒服服的那种疼。
　　回忆起走之前的那一顿算不上争吵的吵架，楚斐顿了顿，他转头视线飘移到阳台外面，含糊不清：“可能吧。”
　　目瞪口呆的楚韫想要问是怎么回事，还没问出来楚斐就迅速转移话题。“他可能在鹤远那边，要一起去看看吗？”
　　鹤远两个字的声音明显弱了下来，楚韫挺记仇的，应该不太想看见这个让他栽了很多次的人。
　　果不其然，楚韫的脸色急速转下，他黑着脸冷冷的哼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哼！”
　　摸摸自己的鼻尖，楚斐思索三秒提出解决方案：“要不，我去看看，要是人在我喊下来给你？”世界上的英雄大多惜英雄，但楚韫和鹤远绝对不会相互珍惜。
　　楚斐觉得要不是因为现在还需要他们极为表面的合作，他们能直接用各种脏手段把对方“人间蒸发”。
　　“好。”不想看见那个让他气结的人，楚韫一口答应。
　　高耸入云的实验大楼无论从哪里看都只能看出冷冰冰的样子，楚斐抬头仰视着这一栋曾经呆过许久的楼房，心情比较复杂。
　　上辈子他就是死在这里面的，但这辈子依旧和这栋楼有着莫大的关系，就像是那看不见的迷网，将他与它紧紧的、死死地捆绑到一起。
　　推开鹤远实验室的门，楚斐刚进去差点被一个急匆匆的人撞倒，他后退一步靠到门上，迅速的从一堆人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那个影子，眉心微蹙。
　　只是几天不见，鹤远瘦的连颧骨都凸出来了，这减肥教练怕不是个魔鬼训练师？眼底流转着春光，楚斐回过神，等到这一群人散开各干各的才走到鹤远身边，放低自己的姿态：“哥。”
　　可以说是万年一遇了。
　　鹤远抬头，眉目冷的像是不认识楚斐。
　　“还知道我是你哥？”他还以为楚斐直接六亲不认了呢。
　　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嘲讽，楚斐也不敢反驳只好乖乖受着。谁让他自己先做错了呢？没办法，这点挖苦都是要承受的。悄咪咪的用余光瞥一眼鹤远，楚斐猜测自家爹妈可能已经和这人见过面了。
　　“嗯……那啥，你见我妈了？”
　　一说起这件事鹤远原本就冷淡的脸色马上黑沉下去，他盯着乖巧的恨不得缩起脑袋的楚斐，呵呵一笑：“呵，你还会怕？”阴阳怪气第一人。
　　在心里默默评价了一句，楚斐求生欲非常强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没没没，有哥在我怎么会怕呢。我去做这件事也是因为我相信你啊！”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办法来救我的！
　　就是不是很想被救而已。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楚斐维持住自己崇拜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抹了蜂蜜一样：“哥，那个贺彦在哪啊？”
　　“你想见还是楚韫想见？”鹤远放下手里的试管，他扭头盯着屏风。
　　自从楚斐进来，贺彦就躲进去了。似乎很不想见到贺彦，也是，要是换位思考一下，他的伴侣瞒着他去送死，还不愿意把一切的实情相告。
　　鹤远觉得自己会疯，接着的可能就是永无止境的囚禁了。宁愿让自己心爱的人恨自己一辈子，也不愿意让爱人这辈子都只能躺在那冷冰冰的棺材里，独赴黄泉路。
　　深知自己一次把两个人都给得罪了，楚斐叹气，他揉揉自己的脸，动作神似给自己洗脸的小兔子。
　　“对你们来讲，有区别？”
　　哦，不对应该还是有的。他们不会骂自己，最多就阴阳怪气一下。要换成楚韫……楚斐敢打包票，他连这个门都进不来！
　　“当然有。”鹤远皮笑肉不笑，他瞅着似乎苍老了几岁的楚斐，内心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你实话和我说，是不是楚韫蛊惑你的？”
　　他那个可爱的小表弟，才不会莫名其妙额就变成一个牺牲主义的人，这后面肯定有不怀好心的人。
　　明白鹤远的心思，按照利益来说最好还是顺着他的话去说，楚斐刚想开口，鹤远又打断他，那眼神要多冷有多冷。
　　“你还是闭嘴吧。我怕被你气到心肌梗塞。”
　　楚斐：……
　　成吧。拉上自己的嘴巴，楚斐退到一边。
　　过了没几分钟，躲着他的贺彦就走出来了，还是瘦了……楚斐的视线忍不住停留在贺彦微微凸出的眼眶上，心尖酸涩难挡。
　　“怎么没好好休息？”以前经常是自己被贺彦逮着说，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身份能反过来。但如果可以，楚斐倒是宁愿自己被说。他垂下眸，抑制住自己走上去的冲动，笑容漫不经心。
　　贺彦瞪大眼睛生怕自己少看一秒，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两人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氛围实在和这个全是单身狗的实验室不太合得来。鹤远皱眉盯着欲言又止的两个人，在自家组员暴躁之前开口：“出去说。”
　　不打算再度惹恼鹤远，楚斐自然乖乖听话。眼见楚斐都出去了，贺彦也赶紧跟出去。两人一出门，楚斐就转身抓住了贺彦的手，修长的手指用力扣住他的手腕，眉眼间的冷淡到底还是消散了。
　　“以前你不天天念叨我要我好好休息吗？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不爱惜身体了？”他装作轻松地说到，想要跳过两人之间的矛盾点。
　　明明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把手抽出来，可贺彦不舍得，他低眉顺眼地站在楚斐面前，眼神越发温柔：“嗯。”
　　他已经不想再和楚斐吵架了，只想好好地陪人走完剩下的这一段路。
　　然后在解决完世界的问题之后，再陪着楚斐环游世界也好，在小窝里窝着也好，反正就是要黏在楚斐的身边，坚决不给对方离开的机会。
　　不是没有想过囚禁，可他太清楚楚斐的性格了。既然没有办法囚禁楚斐，那么就让他画地为牢，一个楚斐的地方就是他心甘情愿进入的囚笼。
　　“楚韫想见见你。”楚斐松了口气，眉眼间越发放松，甚至在不经意间都靠到了贺彦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今天的香是阳光与青草混杂着的香味，充满了生机与爱。
　　眼底划过一抹黑暗，贺彦面上丝毫不显只是搂着楚斐的手又紧了点：“好。”
　　“对了，我和我爸爸学过调香。”贺彦停顿一秒，他那双堪比星辰的眼角倒映着楚斐发愣的模样，“我给你，调一款专门属于你的香，好不好？”


第88章 草莓布丁面包（只心动了一点点）
　　心动了，但没有完全心动。
　　楚斐沉默地看了贺彦一眼，薄唇微微动动。“不了，别太辛苦了。”
　　“不会啊。”贺彦的眼里盛着星河，他低下头手指与楚斐的手十指相扣，亲密无间到容不下一点距离，“给你调香，怎么会辛苦呢？”
　　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按照正常的恋人来说自己也应该答应下来，但楚斐还是止不住手心发凉，他垂着眸裤袋里的车钥匙正膈着他的腿：“楚韫在那，你先过去吧。”
　　不强求他的回应，贺彦心情还是忍不住低落下来，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楚斐，嘴角缓慢地向上扯，正想说点什么，楚韫忽然冒出来打断了他两的相处。
　　“贺彦。”楚韫看着瘦了一圈的人，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没有见过贺彦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哪怕是对他、对苏钰，也不过是愧疚罢了。
　　终于舍得把视线移开，贺彦点点头，黝黑的眼眸里是说不出的淡然与平静：“找我有事吗？”
　　“……换个地方说可以吗？”沉默了一会儿楚韫询问，似乎并不担心贺彦会拒绝他。
　　握着楚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直到听见楚斐低声吸气贺彦才反应过来急忙放手，他小心翼翼地替楚斐揉揉手指，声音温柔似水：“我过去一趟，你乖一点，不要乱跑。”
　　总觉得这人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还是那种特别调皮的小孩子。
　　楚斐哑口无言，他眉目冷淡地看向楚韫，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其实感觉叫苏韫也挺好听的，就是不知道苏钰愿不愿意自己突然多了个……哥哥还是弟弟？
　　对于两个人的年龄不是很清楚，楚斐决定楚韫不管到哪都是弟弟。
　　“去吧。”推推丝毫不动的贺彦，楚斐扭头正好看见许久不见的厉钦，脸上又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厉钦打量了三人奇怪的站位一会儿，接着笑道：“学弟，怎么突然过来玩了？”
　　他的态度和以前一样，仿佛根本不知道楚斐最近暗自搞得事情。眨眨眼既然他都是这个态度了，楚斐自然把糟心事都给抛到一边，冲着他乖巧一笑：“过来逛逛。”
　　“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眼神不由得幽深些许，厉钦维持着嘴角的笑容，他揉揉楚斐的脑袋，感受发丝从他的指间穿梭而过，眼底微暗。
　　“不上去玩？”
　　“那边呢。”楚斐指指不远处正在交谈的两人，笑容越发轻松自在，略微掺杂着金色的眼眸犹如无处不在的微风，环抱着空旷的野外，“最近很少看见你们一起出去玩，是太忙了吗？”
　　沉吟三秒，厉钦对上楚斐那似乎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眸，低低一笑：“有点。”
　　毕竟为了救他，他们这群人可以说是二十四小时都呆在实验室了。
　　“不过你就不怕他们旧情复燃？”厉钦凑近楚斐的耳边，亲昵而不冒犯的距离被他把握得恰到好处。
　　不太舒服的退后一步，楚斐眼底的笑意消失了一点，他把玩着珠子淡然不已：“不至于。”
　　而且就算旧情复燃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等到自己死了，贺彦好歹在世间还有个念想不是吗？
　　只见听了他的话之后厉钦的神情就明显沉了下去，楚斐不解地看着地面，复盘自己说的话，没问题吧？
　　不过是相信自己的伴侣啊。
　　“你真是，所有都算进去了，只有你自己没算啊。”厉钦悲哀的语气就像是一把尖尖的刀，径直插到楚斐的心脏里，他安静一会儿眼底难免泄露了一丝恐慌以及茫然。
　　哪怕知道他们早就知道自己准备找死了，可当一切的遮羞布都被扯下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害怕的。
　　不是害怕他们阻止自己，甚至责骂自己。
　　而是害怕，他们明明知道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却还是为了自己去努力。
　　曾经的楚斐最不喜欢的就是做无用功的事情，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害怕做无用功这件事。
　　心里不由自主的感觉多了几分嘲讽，楚斐回过神凝视着厉钦。
　　“我不希望的。”
　　这句话没头没尾，可是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到底在说什么。厉钦忍不住划过一丝狠戾，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冲着他微微一笑：“如果你不希望的事情就不会发生，那就没有末日了。”
　　无法反驳也没有任何能反驳的理由，楚斐揉揉眼睛。脆弱无比的睫毛几乎在外力触碰的瞬间就脱落了，几根成功逃逸的睫毛正无辜地躺在手指上，楚斐低下头看着那几根，又想了想自己最近掉的很厉害的头发。
　　忽然心塞。
　　他变强了，也变秃了。
　　“不过看在你已经很惨的份上，我就不说了。”厉钦叹气首先闭嘴了，他看着楚斐想要揉揉他的头，可手停在半空，连动都动不了。
　　察觉到不对劲，楚斐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只见一脸阴郁的贺彦站在他的身边，有力的手指正抓住厉钦的手腕，用力到手背的青筋暴起，看着就疼。
　　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楚斐放低自己的姿态，乖巧地拍了拍贺彦的肩膀：“学长没恶意的。”
　　就是想揉揉他，这种心态就和他看见毛茸茸的东西就控制不住手差不多，基本没有恶意只是本能而已。原本以为这样说贺彦就不会生气了，谁知道贺彦依旧是一副天王老子的样子。
　　楚斐情不自禁地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向一边浅笑的楚韫，肯定是这个人又瞎比比了什么东西。想都不用想就把目标锁定在楚韫身上，楚韫发现他的眼神也只是露出个温婉之极的笑容，圆溜溜的眼睛干净又无辜。
　　“别打其他的心思。”贺彦冷静地松开手，警告的眼神直接射向厉钦。
　　笑容差点绷不住，厉钦深吸一口气：“自然不会。”
　　他才不会这么傻的去抢楚斐这个根本没有心的小兔崽子。
　　做这种小兔崽子的恋人，真没做他的朋友快乐。
　　正想要提醒一下贺彦这个傻傻的，楚斐忽然扫了个似笑非笑地眼神过来，那微微往上弯的嘴角让厉钦看着就腿软。
　　真不是他不想拉人出火坑，只是要是真敢说，怕是他还没说话，身体就先进火葬场了。
　　“哥，你不是说先要吃蛋挞吗？现在再不过去排队就要来不及了。”楚韫突然插嘴，楚斐微微蹙眉看向他，眼中全是疑问。
　　“走啦走啦，我也想那家的芝士挞很久了。”楚韫拉住楚斐的手，不顾楚斐想要寻求答案的眼神一个劲的往外走，好不容易拉动几步，他就发现贺彦这个尾巴虫又跟过来了。
　　等到彻底看不见厉钦，楚斐挣开楚韫的手，他看看楚韫再看看一步不离的贺彦，啧了一下：“你到底想干嘛？”
　　莫名其妙说什么蛋挞的。
　　“我想做的都做完了。”又是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楚斐这才听懂，他翻个白眼想要骂楚韫这个崽子一句，但又因为有外人在不太好直接骂，最后只能阴阳怪气地嘲讽。
　　“你真的好棒呢，可以去和水生生物一起玩了。”
　　简称没脑。
　　听懂了他的暗讽，楚韫也不生气，他看向就差黏在楚斐身上的贺彦，挑挑眉：“贺彦，刚刚我和你说的，你还是不愿意相信吗？”
　　相不相信是一回事，自己不愿意又是一回事。贺彦冷着脸握住楚斐的手，他低垂着的眼眸里全是深意，黝黑的瞳孔犹如那深不见底的悬崖，随时都有可能把人吸进去导致丧命。
　　“信不信，和你有关系？”贺彦冷冰冰的样子实在难得一遇，楚斐终于重视起这两人的谈话了。他砸吧砸吧嘴在心里暗自琢磨了一番，最后看向楚韫，眼神复杂。
　　“你说了什么？”
　　“这种事你不该问他吗？”楚韫撇撇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冉冉升起的烟雾环成空心的圆圈，“毕竟你们才是一对，不是吗？”
　　“那是不是我现在问你不可以呢？”楚斐没有被他的话带偏思路，他啧了一下，眼神愈发深邃。
　　无奈地耸耸肩，楚韫咬住飞速燃烧的烟，用力的吸了一口：“楚斐，你说我会怕肺癌吗？”
　　这下不止楚斐无语了。就连贺彦都有点无语。贺彦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既不愿意告诉楚斐他们谈了什么，也不愿意楚斐去问别人。
　　修长的手指放肆的捏了捏楚斐的腰，贺彦低下头，刚刚才冒出头的小胡子扎在楚斐的后颈上，他身上的清香正一点一点渗透到自己最爱的人身上：“我陪你去吃饭好不好？”
　　“饭什么时候吃都可以。”楚斐顿了顿，有点不耐烦地将楚韫嘴里的烟夺下来，看着对方通红的眼眶，烦躁不已，“不会抽就别浪费烟。”
　　“啊……楚斐，你说说，你为什么会抽烟啊？”
　　这段日子楚韫见过不少次楚斐抽烟。原本以为一个这么有能力的人在抽烟这件事上会有所节制，可楚斐最近越抽越凶，仿佛把一切的烦恼都当做烟了。


第89章 炙烤玉子烧（为什么）
　　带着莫名的情绪扫了好像真的很好奇的楚韫一眼，楚斐的指尖轻颤，最后露出个随意的笑容。
　　“忘记了。”
　　其实他记得的，第一次接触烟大概是高中的时候。无论现在的人如何称赞他的能力，都无法否认，在学生时代的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学生。
　　反而是一个让老师也好校方也好，都颇为头疼的孩子。
　　楚斐垂下眸，盯着那根落到地上还没完全熄灭的烟，半晌后:“能不抽烟还是别抽吧，对身体不好的。”
　　其实他有一段时间是控制过自己的，只是在烦躁事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抽的欲望。
　　当尼古丁顺着肺泡刺激到大脑，当无比艰难才能获得的愉悦开关被按动的那一刻，他才能忘却现实的一切。
　　沉浸在美梦中，沉浸在理想里。
　　眼神不由得发暗，楚斐深深的吸一口气，对上贺彦担心的表情，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微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而自在。
　　“总之少吸点就好了。”
　　“你敢把这话放到你自己身上？”楚韫和贺彦不同，根本不吃楚斐的这一套。他挑起眉，一步一步走到楚斐身边，慢吞吞地伸出一根手指。
　　细长的手指被光线拉长，仿佛永远都看不见尽头。楚斐的脸色微冷他沉默着移开视线，语气里夹杂着几分不悦。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是好奇我和贺彦说了什么吗？那我告诉你，要不要？”
　　楚韫忽然把话题转回去，楚斐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他紧紧的皱起眉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着脸的贺彦以及似乎很伤心又带着几分享受的楚韫。
　　不管是贺彦还是楚韫，都是矛盾体的结合。
　　这一点楚斐心知肚明。
　　“我把你的计划告诉他了。”楚韫轻声细语，眉梢间还带着几抹春色，“楚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
　　或许在以前不知道，但是在楚斐陪他去见贺彦之后，在他把贺彦亲手送到自己身边之后。
　　楚韫就明白了。
　　楚斐，从头到尾，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带着他一起共赴黄泉！虽然不知道楚斐到底会怎么做，有什么能力敢如此的自信。
　　但楚韫不允许！他不怕死，更加不怕所谓的地狱，原本想着和鹤远他们反着来赞同楚斐，然后在过程中动手动脚，把最后死的人变成自己。
　　当是还了上两辈子的恩怨。
　　结果没想到自己才是那只被看上的小绵羊，用来遮人耳目的去赴死。
　　想到这楚韫的牙齿咬的死紧，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那双向来特别会装无辜的眼睛里充斥着怒火。
　　“楚斐，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明明他都害死他两辈子了，这一辈子应该是他为了自己所造成的后果而付出代价，楚斐却又一次的代替了他。
　　“难不成你要告诉我是因为你一直喜欢的人都是我吗？”几乎是嘲讽的语气，楚韫双眼泛红，扭曲的面孔骇人无比。
　　楚斐倒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先一步猜出来了，他叹气对上贺彦隐忍的眼眸以及怒火攻心的楚韫，静默许久。
　　纷纷杂杂的思绪正在脑部旋转，挑选出能说的、能安抚人的语句。楚斐看向贺彦，正想要说点什么，身后忽然感受到一阵凉意。
　　凉嗖嗖的，就像是有阴风钻入了他的脖子里。
　　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楚斐睁着双纯粹的眼睛，这双眼远看仿佛蕴含着世界的千山万水，近看却只有一片虚无。
　　仿佛整个世界、整个人生，在楚斐心中都不值一提，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必要。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非常民主地让两人做选择，毫无疑问两人都选择了真话。
　　明明假话更能安抚人心，可无论是谁都希望听的是真的，并且还指望着真的就如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一般发展。
　　不得不说，人类确确实实是个贪婪的种族。
　　神情复杂了许多，楚斐已经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先将两人拉到小角落里，指尖幽幽的灯光映照出他的脸。
　　从光滑饱满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尖尖的却又不过分的下巴，这一张脸不知道俘获了多少人的好感，每一个五官挑出来单看都十分出众，而拼在一起更是多了几分脱离世俗的缥缈感。
　　“我说真话，你们不许气到打我。”
　　楚斐先说好条件，免得等等自己被迫还手打伤了他们。
　　“好。”楚韫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贺彦虽然没说话，但手还是紧紧的握住楚斐的手，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
　　“一个人在得知自己活了三辈子之后，你会是什么反应？”
　　“挺好的。”楚韫抢先回答，“这告诉我们世界是真的有轮回的。”
　　“……有没有轮回我倒是不是很关心。”楚斐默默反驳，他摸摸自己的鼻尖，有一点点心虚的开口。
　　“就我而言，我会感觉很累。”
　　可能是从小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也可能是世家的规矩束缚太多了，楚斐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活了三辈子，那全身上下只剩下疲惫两个字。
　　人，活一辈子，已经是耗费了所有力气。
　　更何况是三辈子呢？还是三辈子都是同一个身份，同一个家庭，同一个生长环境，唯一的不一样只是外界的变化。
　　但哪怕没有经历过楚韫所经历的上辈子，楚斐也知道历史就是一个轮回的怪圈。
　　或许因为下层中的异能人士而导致上下阶级动荡，可在不久之后，新的阶级也会形成，接着的便是固化。
　　这是一段从人的角度来看极为漫长，但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一小会的事情。
　　就像是有人说过的“人类记住的教训就是永远不会记住教训”，这话是真的，套用在每一个方面都非常的合适。
　　楚斐抬起头望着贺彦，最终还是狠心地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所以我真的不想再这样无限轮回下去了。”
　　“哪怕是烟消云散，也好过现在这样的无限循环。”
　　这下不管是贺彦还是楚韫都说不出其他的话来，楚韫更是连手臂都在打颤，他盯着满脸疲倦的楚斐，心中的悲哀就像是那来势汹汹的洪水，直接将那大坝冲垮。
　　冲得他支离破碎。
　　“楚斐……”贺彦有些无力地喊到，他又伸出手想要抓住楚斐的手腕，可意识到什么停顿在半空，可怜又无助。
　　“那你就不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你不是说过，你喜欢我吗？”
　　这时的贺彦才意识到，楚斐好像从来都没有和自己说过爱这一个字。
　　他原本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还有很多很多个新年能一起度过，他可以慢慢等，等到楚斐对自己的喜欢转变成为爱。
　　可现实当头一棒，让他察觉到，不够了。
　　时间不够了，楚斐已经不想再在这个世界上呆着，他不想再做无意义的事情，与经历那一堆无意义却又责任重大的过去了。
　　楚斐的眼眸闪烁几下，他抿着嘴看着似乎快要哭出来的贺彦，几秒后还是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握住了贺彦抖到重影的手指，楚斐的内心纠结到难受，可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选择:“对不起。”
　　或许他在这个世界上依然有着喜欢的与在意的东西，但这一切都已经不是能留下他的东西了。
　　人类，自私而残忍。
　　在做了三辈子的人之后，楚斐不太想当人了，一个把自己看的太过重要、对着内部相互厮杀的种族，和教科书上的、他理想中的不一样。
　　说句不好听的，他大概就是个理想主义者吧，一个浪漫的理想主义者，在这种昏暗的世界中，终究走向灭亡。
　　站在不远处听完一切的鹤远简直想要给楚斐鼓掌，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表弟还是个这么理想化的人。
　　插到三人的话题之中，鹤远懒洋洋地勾住楚斐的肩膀，那双漂亮的眼睛多了几分怒意，让他看起来多了一点儿生气:“楚斐，如果你真的这么想。”
　　“那么我的所有行动都可以终止了，不是吗？”
　　他们的一切努力都直接被楚斐这一句不想做人给打败了。
　　“或者我给你研发个机器，看看能不能把你变成云或者花花草草，嗯？”
　　原本只是不放心他们三个人呆在一起，结果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个意外收获，鹤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楚斐，眼底尽是深意。
　　楚斐倒是乖乖地低着头，他扣着手指小声逼逼:“不用，复活你们也能继续研究，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呢。”
　　而且如果复活这种技术真的研发出来了。
　　那意味着人类真正地又迈入了一个更高的阶梯，一个更加接近于进化的阶梯。
　　快被楚斐的理所当然给气死，鹤远觉得楚斐需要治疗，治疗精神病的那种治疗，他看向已经说不出话的贺彦，又看看满脸复杂似乎还有点赞同楚斐的楚韫，严重怀疑这两人被洗脑了。
　　“你这三辈子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救你这个不想成为的种族吗？”
　　“那么楚斐你告诉我，你不喜欢人类，为什么你又要拼尽一切去挽救？”
　　“既然不喜欢，让他们直接全部死掉不挺好的吗？以你的能力难道做不到？”


第90章 蟹柳小卷（心尖尖）
　　鹤远提出了条楚斐未曾设想的道路。震惊了好一会儿，楚斐堪堪合上自己的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义正言辞的鹤远，完全看不出这人是个如此之凶残的人。
　　“你说的也对。”楚斐沉思，顺着鹤远的思路说下去，“我不希望人类因为莫名其妙的因素死掉，并不意味着不能被我弄死。”
　　人类对地球的伤害很大，明明只是个弱小的物种却能将其他种族逼的灭绝。
　　从各种方面来看，如果没有了人类，生物的多样性说不定还会更加丰富一点，毕竟地球的环境迟早能缓过来，只是人类缓不过来而已。
　　怎么说呢……楚韫有一点想摇晃楚斐和鹤远的肩膀，让他两清醒点，不要比他这个反派还要报社！
　　“你两……认真的？”楚韫颇为艰难的开口，哽咽了几秒。
　　说到这里楚韫忍不住转头看一脸非常赞同的贺彦，嘴角的弧度差点直接掉到底端。
　　！！不是！这三人都没有觉得这种想法有问题吗？！
　　深呼吸了好几次，他才压下自己惶恐不安的小心脏，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和楚斐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了，其他不敢说，就冲楚斐这想要毁灭世界的脑子，他就根本玩不到一起啊！
　　“人之中总有好人和坏人的，不需要一竿子打死吧？”
　　就像是他和楚斐就是两个极端，楚斐是个英雄，而他只是个人人喊打的小人。
　　注意到不安的他，楚斐眨眨眼一眼就看透了他的脑子在想什么，幽深的眼眸里流转着光与热，自信闪烁着的瞳孔犹如熠熠生辉的星光，在最黑的深夜里散发着自己的热度，照亮他人人生。
　　无奈的笑了笑，楚斐拍拍楚韫的脑袋，温柔的让人害怕：“放心，我们只是说说而已。”
　　虽然鹤远给他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但是不代表他就一定要人类死掉。
　　不喜欢，也只是他不喜欢而已。
　　冷哼一声，鹤远瞪和楚斐厮混到一块的楚韫，眼底满是不屑与威胁：“你两赶紧滚，我怕等等忍不住揍你们。”
　　深知要是肉搏绝对打不过鹤远的楚斐乖巧溜走，还顺手把楚韫也给牵走了。
　　徒留鹤远和贺彦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贺彦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人类死了，楚斐就不用死吗？”
　　“他不是人？”鹤远挑挑眉，惊奇地看着他，第一次没办法理解贺彦的想法，“你不会当真了吧？”
　　他也只是气昏了头才会那样说的，没看楚斐都没放心上只是顺着下去开玩笑吗？
　　“他不喜欢人类。”
　　所以才想离开。
　　贺彦现在很理智，又或者说不能更理智了，他皱眉盯着楚斐之前站的位置，不受控制的异能从指间冒出，深黑色的光仿佛能将世界的一切吞噬：“如果没有人类了，他就不会不喜欢了。”
　　“等等，就算人全死了，也不能改变楚斐在生物学上是个人类这件事。”鹤远打断贺彦的话，他的脸色严肃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脑子里全是卧槽。
　　他之前真没看出来贺彦也是个神经病！
　　等到回实验室了，贺彦消失在他眼前了，鹤远的这口气还是顺不过来。
　　他找到正在分析提取数据的厉钦，深仇大恨地看着电脑：“你说楚斐那一对是不是脑子都不太正常？”
　　提到楚斐两个字的时候，厉钦抬头扫了他一眼，接着又低下头继续搞自己的事情。
　　“要说偏执，他两都挺偏执的。”
　　“为了对方做出点什么神经病的举动，也不是不能理解。”反正他自从认识楚斐，就没有成功猜中过对方的行动。
　　每次以为楚斐会这样做，结果楚斐跟他猜的有十万八千里。
　　和这种人处对象，要对方爱你那是真的什么都可以给你，连心都可以逃出来给你看的那种，但要没有那么喜欢……
　　想到贺彦现在的状态，厉钦就想叹气，他看向一改往日正在喋喋不休的鹤远：“你实话说，楚斐真的会爱一个人吗？”
　　“他当然……”
　　话还没有说完，厉钦就改了个问题。
　　“不对，应该说，他会爱一个人比爱他自己还深吗？他有爱别人的能力吗？”
　　这下鹤远也没办法理所当然了，他安静了许久才回答：“我觉得不会爱别人比爱自己深，是个好习惯。”
　　“这就是为什么你单身这么多年的原因。”厉钦凉凉的讽刺。
　　“不会爱别人，没有爱人的能力。”厉钦说到这里眉眼间都忍不住多了几分无奈与难过，“纵然不会让自己受伤，更加不会为了外界而扰乱自己，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楚斐失去了很多。”
　　“他注定没有办法对世界有任何的融入感，就像个旁观者一样呆在这个世界上，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所以对于自己的生命也不会过多的在意，甚至会有一种疲惫感。”
　　厉钦的声音很缓慢，可却像一把刀一样深深地扎入鹤远的心里。
　　或许真的是他们错了。
　　从小培养楚斐的时候，方法就错了。他们确实把楚斐教成了一个非常好的继承人，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无论哪个方面都比别人领先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从来都没有教过楚斐如何爱一个人，就连楚斐的父母的婚姻都是基于联姻之上的。
　　鹤远忍不住怀疑起他们这些年的方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可是……”鹤远张嘴正想说点什么，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贺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外面，那双红彤彤的眼睛正瞪着他们，满脸怒容：“楚斐很好。”
　　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人对楚斐说三道四，楚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鹤远震惊地转头，瞪着贺彦一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的样子。
　　这他妈贺彦和楚斐都属猫的吧？怎么天天都喜欢从各种角落里出其不意的窜出来啊？咬了咬牙，鹤远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一字一句：“那我问你，你想不想楚斐爱你？”
　　想就给他闭嘴，别乱插话。
　　原本以为不管怎么样都希望对方深爱自己，就连厉钦都这样想，谁知道贺彦竟然摇了摇头，那双承载着热爱与信仰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要是要楚斐改变，那我宁愿不要。”
　　就算楚斐不会爱他爱得像生命一样，也没有关系的。他唯一的愿望只有楚斐好好的、活的开开心心。
　　啧了几声，厉钦算是看明白了：“你两真的天生一对。”
　　要换成他，他肯定不乐意的，绝对要求楚斐付出和自己同等的爱意。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在楚斐的身上栽得那么深。
　　“好，不改变他。”无语的撇了撇嘴，厉钦双手交叉着放在桌面，打量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情愿的贺彦，“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阻止他离开世界吗？”
　　其实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希望楚斐一个这么优秀的人才离开世界，这对于科学界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损失。
　　“没有。”贺彦回答的干脆利落，他微微垂下眸，沉着地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指，“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他的。”
　　这下两人都明白了贺彦的想法了，鹤远已经没有任何心力去劝他了，他瞥了贺彦一眼，好心提醒：“趁现在楚斐还在和楚韫扯皮，你赶紧去和他领个证。”
　　“不然我怕到时候阴曹地府都不承认你两。”
　　说起这个倒是提醒了贺彦，贺彦丢下拿过来的文件，再颇有风度的和他们告别之后才急匆匆赶回家。
　　正在准备着东西的楚斐看着推门而入的人有点愣，他不自觉的歪歪头，露出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的笑容：“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们去结婚好不好？”
　　“啊？”话题跳跃的有点大，楚斐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确定吗？”
　　和他一个快死的人结婚？这事有点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嗯。”贺彦重重的点头，他握住楚斐的手，温热的肌肤和白皙的肌肤紧紧地贴着，传递自己的热度，“好不好？”
　　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努力一番到底还是没有结果，楚斐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他看着贺彦执着的眼神，不由的猜测这人是不是想要靠婚姻来留住他。
　　主要是这个理由听着都不太可信，他一个连亲人都留不住他的狠心人，能被一桩婚姻留住？
　　“我不会阻止你想要去做的事情的，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答应。”贺彦给出自己的保证，他深吸一口气，闻着楚斐身上的香味，紧绷了很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无论是生还是死，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陪你走到老，看见你白发苍苍的模样。可是我不介意的，我想要陪你一起走下去，哪怕是在黄泉路上，都不想让你独自面对一切。”
　　肮脏的、无法见人的，让他来做就好了。
　　他的小心肝，只适合干干净净的被他捧在心尖尖，永远看见的都是光明与幸福。
　　他说的很真诚，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带着满满的真心，楚斐也确实被感动到了，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皱眉盯着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贺彦。


第91章 覆盆子开心果慕斯（都是神经病）
　　第一次发觉和自己玩的不错的人，好像都有点神经病。
　　楚斐哽咽了一会儿，他用难以描述的目光盯着毫无察觉的贺彦，犹犹豫豫：“你想要做什么吗？”
　　总不会真的，把鹤远那句玩笑话放在心上而且还打算真的那样干吧？
　　不至于，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没想做什么啊。”贺彦温柔的笑起来，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楚斐的头发，又软又黑的发丝像一只只小精灵，从指间溜走只留下无限的怀念，贺彦笑容加深，他靠近到楚斐的身侧既温柔又无奈，“毕竟你是我最爱的人。”
　　越听越不对劲，楚斐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眯眼审视贺彦，清了清嗓子：“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情。”
　　所有的选择都是他做的，只需要他一个人来承担。
　　就连楚韫都不想牵连，更何况牵连一个根本就是无辜的贺彦？
　　“我知道。”贺彦一如既往地温柔，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让自己不失去楚斐，为了让自己，永远陪伴在楚斐的身边。
　　高高悬起的心脏稍稍放下去一点，可楚斐还是很不安，他看着贺彦，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几下，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了一团乱麻。
　　“你想要做什么，能告诉我吗？”
　　“说不定，”楚斐停了一秒，继续用真挚的眼神注视他，“我能帮到你呢，对不对？”
　　哄骗的味道很强，强到不用脑子思考都能发觉。贺彦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纵容，他的手指勾住那几根乱飘的头发，幽深的眼眸就像是深不见底的井口，只有跳进去才能进一步探索其中的奥妙。
　　被这双眼看的情不自禁地退几步，楚斐稳下自己的心神，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发干发哑却还是要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所以，不愿意吗？”
　　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脑袋，贺彦揽住楚斐的腰，他和楚斐面对面的看着对方，其中的距离也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只需要再近一点就能亲到他细腻白皙的脸颊。
　　“等一切结束了，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乖。”
　　他哄楚斐，鼻尖亲昵的蹭了蹭楚斐的耳垂，看着楚斐耳垂染上的霞云，笑意更深了点：“那我们先结婚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样的戒指？钻石的、黄金的、翡翠的？”
　　“只要你开口，什么样的，我有的、没有的都会给你。”
　　就算没有抢都会抢过来给楚斐。
　　思路忍不住被贺彦带偏了，楚斐还真就认真的开始思考戒指什么材质的比较好，他思索一番最后看向贺彦，提议：“红翡的怎样？”
　　既不像钻石一样无法保值，甚至就连爱情的代表都是被消费主义吹出来，又不像黄金那么金灿灿的让人感觉俗气。
　　综合保值以及艺术价值的考虑，楚斐觉得红翡不错。
　　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加深，贺彦也不考虑现在到底从哪里拿到一个现成的红翡戒指，他亲亲楚斐的脸：“好。”
　　只要楚斐愿意和他结婚，那么不管是什么材质的他都会搞过来，无论是从黑的手段里还是白的手段里。
　　而楚斐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无辜的、清白的人。
　　半个月后。
　　受邀的厉钦不可置信地看着邀请函上的名字，他扭动僵硬的脑袋，眼里折射出恐慌：“卧槽，鹤远，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怎么贺彦和楚斐突然就结婚了？！！！
　　不仅结婚了，还现在邀请他们去参加婚宴？这不太对劲吧？一个临死的，和一个神经病，两人要是结婚了，这世界怕不是要毁灭。
　　而拿着邀请函的鹤远也是一脸凝重，他看着上面刺眼的名字，强忍住现在去打爆楚斐狗头的冲动：“还有三天，到时候再看看。”
　　说不定会出点什么意外，比如说……
　　楚斐提前去卖咸鸭蛋了。
　　好吧这个方法不是很好，鹤远默了一下，接着又扭头看向愣在门外都不敢进来的楚韫，凌厉的眉毛上挑：“你知道吗？”
　　“你认为我能猜到两个神经病的想法？”楚韫靠在门边，语气嘲讽。
　　自从半个月前他和楚斐摊开来说了，楚斐就再也没有找过他了。
　　还真就不能利用的人就果断的抛弃，一点情面都不讲的。
　　鹤远倒是把人放进来了。哦，得益于楚斐不带楚韫玩，鹤远愿意接受这个曾经的叛徒了，不过他依然嘴上不留情：“我看你和精神病也没什么差别。”
　　这话是认真的，在他眼里——楚韫、楚斐、贺彦，堪称神经病三人组。
　　什么反人类不是碳基生物能做出来的事情，总有他们三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身影。
　　以前是楚韫为了个傻逼异能去搞的世界变异，甚至要毁灭世界创造一个真正符合达尔文进化论的世界，接着是楚斐莫名其妙就不想活了，再到现在的贺彦为了楚斐干脆想要全世界陪葬。
　　简单来讲，脑子都因为过于好使而不太正常。
　　其中的楚斐因为不危害世界，而显得格外可怜与无辜。
　　对于这个评价并不想反驳也没办法反驳，楚韫坐到沙发的一角，他看看大气上档次的邀请函，又想起一件事：“之前贺彦发什么疯？全世界找红翡，直接把市场的行情闹崩了。”
　　他以前也认识贺彦，知道这人从来都不喜欢这种珠宝玉石的东西，怎么就突然感兴趣了？
　　“这应该是楚斐的锅。”鹤远耸耸肩，“以前和他聊过，他的婚戒不想要钻石那种和他一样是碳基生物的东西，比较喜欢红翡啊这种，少见而且贵的东西。”
　　要说钻石本身不贵所有的价格不过是品牌溢价，那么红翡就是真的贵了。一块种水好的红翡，基本上都是天价，而且有时候给的钱够多还拿不下来，还需要人脉。
　　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淡了点，楚韫的表情变了变，他看向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的鹤远和厉钦，复杂地心情直接表露在了脸上。
　　真正的少爷。
　　从来都不是普通人能幻想出来的，他们的生活有多奢侈，见识、眼界之宽，也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我觉得钻石挺好的。”楚韫忽然开口说道。
　　鹤远茫然了一秒，接着挂上公式化的笑容：“最重要还是自己喜欢。”
　　有很多女孩子也喜欢钻石，那凭什么男孩子就不能喜欢呢？
　　“等一下，拉回正题可以吗？”厉钦忍不住打断他们越来越偏的话题，“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要先去找楚斐问一下，还是直接等那天过去？”
　　“你觉得你能阻止楚斐？是什么给了你勇气？”鹤远皮笑肉不笑，他看的比这两人都要清楚，“到时候再去。”
　　与此同时正被许多人讨论着的两个新人正一块躺在床上。楚斐浑身疲惫地靠在贺彦的身上，累的连手臂都抬不起来：“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就昨晚，被日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贺彦忽然问他能不能过几天就举行婚礼，当时他的脑子不清醒，混混沌沌地就答应了。
　　结果一个晚上贺彦都兴奋得像是吃了什么违禁品，把他弄得连嗓子都哑了。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在下面的人都会这么累。真·百思不得其解。
　　“嗯。”贺彦低头亲亲楚斐的发旋，他轻轻地替楚斐按着最酸痛的腰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我想快一点，看见你成为我的真正的另一半。”
　　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
　　“不是……”楚斐欲言又止了几秒，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又看看满脸温柔的贺彦，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你父母那边通知了吗？”
　　他爸妈倒是没什么问题，早就知道他是同性恋了，这么多年不接受也接受了。但是……楚斐的眼神凝重，要是他没记错，贺彦之前在圈子里的名声是男女通吃的，换句话来说，他爹妈应该会认为他是个异性恋。
　　就算是上次见面，他妈依然是一副不是很接受自己的样子。
　　想到这件事楚斐就有点头疼，好在相处的时日应该不多了，就婚礼那么一小会倒也是能接受的。
　　“嗯。”贺彦的眼神暗了暗，他把人锁在自己的身边，修长的手指挑起穿的松松垮垮的衣服，指腹小心翼翼地触摸着烙满痕迹的白皙肌肤，声音愈发温柔，“你放心，一切交给我就好。”
　　楚斐只需要出席，在众人面前展露出最好的一面，依旧做着其他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就好了。
　　总觉得贺彦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时候，楚斐啪的一下拍开他的手，神情严肃到让人腿软：“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贺彦斩钉截铁地回答。
　　“确定吗？”别说楚斐，怕是换一个人来都不太敢相信贺彦的话。楚斐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贺彦，几秒后叹气，他主动牵住贺彦的手，修长的手指与他的温度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正在看不见的地方将楚斐这只飘渺无依无靠的小船一点一点捕获。
　　“我希望你不会受伤。”楚斐凑上去亲亲贺彦的嘴角，“以及有任何的事情都能和我说。”
　　他对贺彦虽然达不到爱的程度，但在一定的范围内，在做出抉择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贺彦，而不是其他无关要紧的人。


第92章 歌剧院（他还是它）
　　就在他说完后，房间安静了很久。楚斐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似乎想说啥的贺彦，乖巧等待。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贺彦用凝重无比的眼神看着他，看到他浑身发毛才开口：“如果我和鹤远相比，你会选择谁？”
　　这个问题堪比你妈和我跳进了河里你就谁这种死亡问题。
　　楚斐瞪大双眼，圆溜溜的瞳孔泛着诡异的金色，沉默许久后，小心翼翼：“能……两个都要吗？”
　　或者再绝一点两个都不要？
　　“一定要选一个。”贺彦很坚持，他握住楚斐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伤感，“我知道的，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比不过鹤远，不过也正常，毕竟他才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
　　“……也不是血缘的问题。”楚斐反驳了一句，他慎重地思考了半盏茶的时间，“一定要选的话……你吧？”
　　鹤远没了他在身边逼逼赖赖，说不定会更开心一点。而贺彦……想到这人准备毁灭人类，楚斐就觉得无论是从危险性还是从其他方面来讲，都是他比较严重一点，需要人盯着。
　　“真的吗？”不可置信地反问道，贺彦猛的弹起来神情中的兴奋直接表现在动作上，闪闪发光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楚斐微微移开自己的视线，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对。”
　　反正鹤远也不在这，他爱咋说咋说。
　　“楚斐，你要看看我给你定制的戒指吗？”贺彦蹭蹭蹭地从床头柜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个盒子，他垂着眼睛，捧着自己的真心奉上给楚斐。
　　原本伸出去的手因为贺彦的动作而停顿了一下，楚斐像是被热水给烫伤了一般，嗖的一声就把手收回来，脸上的笑容尴尬：“不了吧，到时候再看也不着急。”
　　而且这种戒指再怎么样也丑不到哪里去吧？要是贺彦找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设计师，那就当他没说。
　　“你真的不想看看吗？”贺彦非常认真地再一次询问，仿佛不给楚斐看见就坚决不罢休。
　　被问得沉默了一会儿，楚斐的目光停顿在那个看着就很贵的丝绒盒子上，好像之前买的手表也是这种盒子。也不对，那个手表不是买的，是鹤远送的生日礼物。
　　对上贺彦坚持的眼神，到底还是他落败了。楚斐伸出手，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火热滚烫的皮肤，眉心微蹙。
　　看着里面那个基本上可以说是毫无设计感的戒指，楚斐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真的要不是因为红翡本身的颜色就好看，这种基本上没有设计的东西落在钻石戒指身上会丑的不忍直视的。
　　张张嘴又合上，楚斐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这除了种水好到出奇就没有任何出众点的戒指，又抬头用复杂不已的眼神盯着贺彦。
　　正想问他到底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挖出的设计师。
　　可余光不小心撇到对方紧张到连肌肉都紧绷起来的背部，心里忽然有种不可思议的猜测，楚斐眯起眼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已经头冒冷汗的贺彦身上，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要是觉得不好看，那我再给你找一个，好不好？”贺彦委委屈屈地开口，他轻轻地扯了扯楚斐的衣袖，像一只撒娇的大型犬，可怜兮兮的眼里还带着几分水光。
　　楚斐挑挑眉，他把里面的戒指拿出来掏到自己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什么时候量的？”
　　“你睡着的时候，用线量的。”说罢贺彦就从拿出那一段红线，低垂着眼眸，“你不开心。”
　　“嗯……”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楚斐随意的玩着红线，白皙的手指上缠着细细的红线，就像是传说中的结缘一般，让人忍不住去探究另一头牵着的会是谁，“这个戒指是你做的？”
　　他忽然问道。
　　贺彦被吓得立刻抬起头，他盯着楚斐一点也不敢错过他的表情，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又清了清嗓子，全身上下都写满紧张两个字：“我、我、我……”
　　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楚斐也不着急就靠在床上看着他，时不时还轻笑一下，优秀的五官配上清淡的笑容，瞬间让神明染上了几分凡间的烟火气，贺彦看呆了一会儿，回过神继续解释。
　　“我想让我们的第一个戒指更有意义一点。”贺彦低着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这个确实不太好看，但已经是最好的了……”
　　“所以你前几天就是在忙活这件事？”楚斐挑眉，嘴角扬起弧度，他凑近到贺彦的身边，呼吸夹杂着清淡的香味明目张胆地侵蚀着周遭的空间。
　　贺彦的身体更加僵硬了，他连话都不敢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这个的设计感欠缺了点，但好在种水好。要你现在再去找人定制一块估计也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种水了，凑合凑合就它吧。”楚斐也懒得虎贺彦，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白皙的手掌轻轻地放在贺彦的脑袋上，又粗又短的头发扎着他的手，又很快的从指缝溜走。
　　他忍不住看向窗外那一大片海棠花。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搞事，和贺彦说他喜欢海棠花，结果就是现在外面一大片。
　　但问题在于，他对海棠花真的算不上喜欢，给他种点什么昙花他可能会更加喜欢一点，毕竟寓意好。
　　“下次用不着遮遮掩掩的。”楚斐撇撇嘴，对于这个有点丑的戒指也越看越顺眼，“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虽然不及设计师做的好看，但这里面藏着的是满满的心意，这点楚斐非常能理解并且也非常看重。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缺过物质上的东西，因此对于物质看的并不是很重，相反的一份真诚的心意，对他来说更加难得。
　　而贺彦，和他大概真的就是天生一对吧。
　　三日后。
　　距离婚礼开始还有六个小时。贺彦就已经把一切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他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再一次和楚斐确认：“真的没有要请的人了吗？”
　　楚斐送出去的请帖，少得可怜。
　　“没必要。”楚斐对于商业上的那群有事钟无艳的人并不打算又太多的来往。
　　平常的商业聚会就算了，他和贺彦结婚，本来就不需要让这群无关要紧的人参与。
　　“真的吗？”不安的贺彦再一次重复，他忧心忡忡地捏捏楚斐的腰，“到时候你不会被他们说三道四吧？”
　　和楚斐不同，贺彦非常看重别人眼中的楚斐是怎么样的，要是可以他愿意替楚斐维持他那个完美的形象，完美的不像是人的形象。
　　楚斐也是非常迷惑了，他茫然地看着似乎谁都想请的贺彦，第一次怀疑这人是不是钱太多导致脑子不太好使。
　　“那，你到底是和我结婚呢？还是和他们结婚呢？”
　　他的婚礼怎么还要被那么多人逼逼赖赖啊？要不是因为亲属一定要到场，他甚至连那些不太熟的分支的人都不想请来着。
　　“当然是和你啊。”贺彦想也不想的回答。
　　“那如此就听我的可以吗？”楚斐无奈的撑住额头，他看着那一丛丛的海棠花还带着露珠就被送到婚宴现场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提问，“是哪个小……小可爱告诉你说我喜欢海棠花的啊？”
　　原本想说小兔崽子的，只是害怕贺彦因为他的态度而不愿意告诉，所以特意换了个和谐一点的称呼。
　　“啊？是厉钦啊。”贺彦小声回答，他指指那一丛丛海棠花，“还是说因为他们不够红，所以你不喜欢？”
　　哦，自己还越红越喜欢啊。
　　真是第一次知道呢。
　　楚斐皮笑肉不笑地询问：“你确定是厉钦说的吗？”
　　他应该没有得罪厉钦吧？至于这样整他？难不成又是阎王的锅？
　　“确定啊。”贺彦肯定地回答。
　　“好，我知道了。”楚斐微微一笑，余光正好某个欠揍的人进来了，他冲着贺彦温柔一笑：“我过去一下，你先在这呆着。”
　　“好。”
　　厉钦刚到场就看见楚斐气势汹汹地朝着自己走来，他懵了一下接着一脸茫然地扭头看向旁边的鹤远，眼神里全是疑问：“我惹他了？”
　　扫了一眼全屋子的海棠花，鹤远沉默几秒：“是你也不是你。”
　　得罪楚斐的是阎王，但那个时候阎王正披着厉钦的皮子。
　　他说的如此玄乎，厉钦就更加听不明白了，他往后躲了躲，完全不敢和楚斐正面杠上，楚斐不过离他五步远的地方他马上开口：“等等！”
　　“你先别过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还没找楚斐算账呢，怎么就突然反过来了？感觉人生艰难的厉钦默默哭唧唧。
　　楚斐倒是冷静了一点，他看向一旁仿佛啥事都没发生的鹤远，酝酿了几秒：“他还是它？”
　　两个字的音完全一样，鹤远却听懂了楚斐的话，他微微弯起嘴角，眼神愈发温柔：“它。”
　　声音有点轻，楚斐收敛了自己怒气冲冲的表情，他冲着厉钦甜甜一笑：“没事啊，就是过来迎接迎接你。”
　　至于阎王的账，等下次在一起算！


第93章 酸菜鱼（全员疯批）
　　“我觉得你看起来比较像是想杀了我。”厉钦吐槽道，顺便也从鹤远的身后走出来，修长的手指勾住楚斐的肩膀，眼底酝酿着一坛十八年的女儿红，纯粹又幽深。
　　扫了他一眼，楚斐移开自己的眼神，心里多了几分计量：“哪敢啊？杀了你，鹤远不得把我抓过去处理数据啊？”
　　虽然他处理数据也是一把手，但是相比于天天对着电脑他还是更加乐意去搞实验的。
　　“啧。”深知这两人对于数据的深恶痛绝，厉钦翻了个白眼，他随意一瞥就看见往自己这个方向走的贺彦，赶紧收回手生怕又被揍一顿，“你已经想好了？”
　　就在收到请帖的那一天，鹤远暂停了复活人体的项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彻底放弃了拯救楚斐。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比如说是不是楚斐和鹤远以及谈过了，最后用各种理论让鹤远退步了。眼神不由自主的变深，厉钦朝着贺彦微微一笑之后又盯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楚斐，喉结滚动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算了，楚斐……自己开心就好吧。
　　在厉钦用难以描述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那一刻，楚斐就明白了他应该是猜到了什么，也想好了自己要怎么解释，不过出其意料的厉钦只不过是盯了他一会儿，什么都没有问，他忍不住笑起来，弯弯的眼睛里全是真挚的笑意。
　　他最喜欢的是和聪明人相处，因为这样不会太累。
　　死亡什么的并没有人类想象的那么恐怖，只是一瞬间而已。
　　恐惧的不过是死之后的未知，可楚斐想到自己上辈子死了之后的景象，心里实在是起不了一丝波澜。
　　只希望这一次是真正的结束了。
　　鹤远歪歪头，他对上贺彦那警惕却又有点得瑟的眼神，思考三秒接着直接忽视了这个不对劲的人，他伸手拉住楚斐的手腕，冰凉的肌肤就像是夏日的空调，冷得让人打颤。
　　微微眯起眼睛，鹤远用力的按了一下察觉到某些东西，脸色忍不住更冷了。
　　“你已经开始了？”
　　别人可能察觉不出来，但是他可以非常明确地感受到楚斐的异能正在慢慢的流失，与此同时一起消失的是温度。
　　当没有异能的那刻，也就是这具身体枯败的时候。
　　狭长的眼睛缓缓眨了眨，楚斐直勾勾的盯着鹤远，语气越发平淡：“嗯。”他两在打什么哑谜，其他人都不知道，可这不妨碍第六感超强的贺彦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贺彦拉过楚斐，他将人护在自己身后，向来风轻云淡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眉眼带着几分戾气：“有事吗？”他瞪着鹤远，眼里的防备就快能溢出来凝成实质了。
　　无奈的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害，鹤远冲着他两微微一笑，那个笑容要多冷漠有多冷漠，一点点的真心都看不出来：“没事啊，好好珍惜。”
　　最后这一段日子，要是有人陪着楚斐，也会好走一点。
　　四个人在几乎是寂静的氛围中相互猜测着对方的心思，直到其他需要招待的宾客来了，才散开各自忙各自的。楚斐看了一眼正在和父母解释为什么如此匆忙的贺彦，扭头狭长的眼里倒映出鹤远的侧脸，凌厉的线条配上很薄的唇，无论走到那都带着一股商业气息。
　　“刚刚，谢谢了。”
　　他在谢什么不言而喻，鹤远却笑了起来，他看着楚斐语气越发冷淡：“一定要这样吗？”
　　甚至连一点希望都不留给他们。
　　“不是一定吧。”楚斐停顿了一下，他看向那一片红得滴血的花，幽深的瞳孔染上其他的色彩，显得深邃而又淡漠，“只是我不想有那么重的负担了。”
　　听见这句话鹤远的眼神黯淡几分，他望向窗外的那一片蓝天，心情复杂：“你想象过死之后的世界吗？”
　　又或者说，有没有想象过如果他真的死了，贺彦会做什么呢？
　　说起这个楚斐就忍不住扁扁嘴，他双眼有神地盯着鹤远，郑重的提出自己的请求：“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闻言鹤远已经猜出了楚斐想要他帮的忙是什么，不过他还是挑起眉，语气不明的嗯了一声。
　　“帮我看着贺彦。”楚斐对于偏执的贺彦也是头疼，这几天他不少次想要找到贺彦说清楚不要为了他去做任何事情，但每次一说到这个话题，贺彦就马上转开，一副根本不愿意谈论的模样。
　　这实在是让他没办法，总不能强迫着人听自己说完并且按照自己说的去做吧？
　　“对于他想毁灭人类这件事？”鹤远沉默了几秒，忽然说道。
　　听见毁灭人类四个字楚斐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着仿佛事不关己的鹤远，总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可能都有点大病，真的有点的那种：“可以这么说。但，我希望你能看好他，别让他受伤，可以吗？”
　　楚斐觉得关于人类的事情肯定不用自己操心，鹤远肯定会插手的，唯一担心的就是贺彦这个傻子会不会毁灭人类不成，就开始对自己下手。
　　这个可能性，想到楚斐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有点难。”鹤远摸了摸下巴认真的回答楚斐，“我觉得我要是帮助他毁灭人类，说不定会更快一点。”
　　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楚斐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耳朵不好使了。刚刚，鹤远说，要帮贺彦毁灭人类？？毁灭人类？？
　　“而且一个物种的消失必定会诞生其他物种，要是旧的人类毁灭了，那么存活下来的可以说是未来的人类的进化基础了，不是吗？”
　　“我……”想要反驳他这荒唐的逻辑，楚斐又知道他说的是正确的，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生气，内心早就气成一只吹起的河豚了！
　　“我拼了命的把那一堆消失的人弄回来，然后你们紧接着就弄死所有人？？那我弄他们回来的意义何在？！”哪怕是教养再好楚斐也想骂人了，他恶狠狠地瞪着风轻云淡的鹤远，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
　　“意义吗？”鹤远仔细思考，接着摇摇头，“所以我不同意你牺牲自己把人弄回来啊。”
　　反正都要死的。
　　……
　　这下别说楚斐了，就连躲在一边偷听的苏钰都忍不住探出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鹤远，那眼神仿佛看见了个什么绝世宝藏，他扭头就和阎王咬耳朵：“可以吗可以吗？”
　　他们可以用所有人的命换回楚斐的命吗？
　　阎王都被他们的骚操作搞懵了，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看似正常实则不正常的鹤远，再看看自己身边浑身上下都写满兴奋，仿佛恨不得马上就干的苏钰，声音无比沙哑：“你……不觉得有点问题吗？”
　　“楚斐拼死拼活救回来的人，你们反手弄死并且为了复活楚斐？你确定楚斐要是活过来了，不会把你们往死里打？”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这是真的发生之后的场面了，肯定一度血腥暴力到根本无法过审。
　　“那就不复活楚斐了！”
　　“？？？”阎王的脑门上刻着你有大病四个字，并且默默疏远了苏钰。
　　真就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不然到时候还要被骂，楚斐骂人好凶，我不想挨骂。”苏钰小声哔哔叨叨。
　　阎王的眼神更加迷惑了，这辈子他是看着楚斐的一举一动的，从跑到公关店捞人，到后面养到自己的房子里，这过程里都没有骂过吧？不对应该说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就差好声好气的哄着了，生怕苏钰一个不开心就直接黑化的那种小心翼翼。
　　“你没被骂过吧？”他顶着复杂地眼神开口说道。
　　苏钰抬起头看着阎王，又摇摇自己的小脑袋：“没有，但是我见过。”
　　那是一个很惨的小学弟，好死不死分到了楚斐的手下做研究。
　　要知道楚斐的脑子和正常人的脑子长的就不太一样，那么属于正常人的小学弟自然就跟不上楚斐和张乐的思路，有一次实验时太过粗心大意了，导致整个实验失败。
　　楚斐当时没重复一个字也没带一个脏字的骂了人半个小时，骂的那个小学弟浑浑噩噩，就连走的时候都是脚步虚浮的。
　　当时偷窥到的苏钰就表示做啥都好，千万不要跟着楚斐做研究，那是一个要命的事情。
　　读取到苏钰脑袋里的记忆，阎王沉默了，不过他还是努力地想要挣扎一下：“你们毁灭人类良心不会痛吗？？你们也是人类的一份子啊！”
　　“这么说吧，我们肯定能活下来，我们属于新人类。”苏钰冷冷的反驳道，他看向正浅笑着的楚斐，眼里多了几分不可察觉的温柔，“再说了，没有他在的世界，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那也不是你们想要毁灭的理由！”阎王心累的不行，想要直接去和罪魁祸首谈一下，谁知道刚要走出去，苏钰突然就拉住了他。
　　那只手的力气巨大无比，让他连动都动不了。
　　苏钰的眼睛泛着红光，他盯着阎王脸上带着柔柔的笑容：“别去了吧。”


第94章 茶树菇炖排骨（赔偿）
　　有病，不仅有病还是有大病。
　　阎王扭头盯着苏钰，他刚张开嘴想要说什么，苏钰又迅速的放下手，那双永远都是那么无辜的眼睛清澈见底：“别过去，好不好？”
　　全然不见之前神经的模样。
　　这下哪怕阎王再有什么疑惑都要憋回心里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询问：“你真的没事吗？”
　　这个变脸的速度……有点快。好吧不是有点快，是非常快。
　　沉默了好久他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谁知道还没开口，楚斐突然就走过来了。
　　清冷的面容因为浅笑而显得柔和，幽深平静得瞳孔就像是望不到尽头的光，平和而随意的注视着万物，没有一分一毫的私情。
　　“谈什么？”楚斐挑了挑眉，语气愈发淡漠，甚至能听出几分不像人的味道。
　　苏钰微微一笑，他拉住楚斐的手，修长的手指正轻轻地放在他的手背上，慢慢的从明显的血管划过最后停顿在那似乎很脆弱的指尖，眼底满是温柔：“没有啊，祝你新婚快乐。”
　　大概是进来这么久第一次听见新婚快乐这几个字，楚斐怔了几秒，接着反应过来，他笑出声眼神复杂而温柔地看着这两个人：“我总觉得，你是在提醒我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间。”
　　“哪有啊？再说了，怎么会是最后的呢？”苏钰的眼睛闪过一抹红色，他踮起脚尖靠近到楚斐的耳边，“我相信你。”
　　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对于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好回应的楚斐脸上的笑容减少些许，他看向面容严肃的阎王，心里多了几分计较，最后冲着他招招手并且将苏钰派到了别的地方去。
　　“你想说什么吗？”
　　“你身边的不愧是一群神经病。”阎王直言，他盯着明明看起来很正常的楚斐，不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为什么呢？”
　　“你说的是我，还是他们？”楚斐歪歪头，他砸了咂嘴薄唇因为异能的缓慢流失而显得略微苍白，灵动到能看穿一切阴谋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阎王，随后灿烂一笑。
　　“因为都是最理智的人啊。”
　　哪怕是贺彦，也比一般的人冷静，而过于冷静自然会涌现出一批利己主义者，他是这样，贺彦是这样，鹤远自然也是这样的。
　　楚斐巡视了一圈不远处的人，手指插到口袋里：“有时候我都会怀疑我自己是不是有点什么奇奇怪怪的bug。”
　　“吸引过来的，永远都是同类。”
　　而同类只会让他越陷越深，直到再也出不去。
　　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阎王沉默了好久，他忽然抬起头视线定格在红得刺眼的海棠上：“你不喜欢海棠，对吧？”
　　“……有什么重要的关系吗？”楚斐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这里，他瞧了眼开的灿烂的花朵，鲜红的花瓣配上深绿色的枝叶，有着说不出的美感，“一定要说喜欢，说不上吧。”
　　“我曾经遇过一个喜欢海棠的人。”
　　“？”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楚斐茫然地对上阎王的表情。
　　怎么突然就开始回忆往事了？这真的不会立flag吗？要知道所有的死亡剧情都是从立flag开始的。
　　“他很喜欢海棠，可某方面和你很像又不像。”
　　“当时他是死了，原因是为了爱的人而去牺牲了自己。”阎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秒，他看向楚斐露出个真挚的笑容，“有时候我觉得你比他更适合当神。”
　　“因为他有感情？”楚斐猜测地回答道，“而我没有？”
　　“可我现在觉得，你比他更加可悲。”阎王叹了口气，他伸手按住楚斐越来越凉的手腕，眼神里全是痛苦，“可悲在，你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真正的感情。”
　　无论是贺彦还是鹤远，都没有全心全意地爱过，这世间这么大，楚斐唯一的关注点只有自己，也从来都只有自己。
　　笑容不由自主的僵硬几秒，楚斐微微垂下眸，他深吸一口气：“我不觉得可悲。”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成吧。”无力的露出个笑容，阎王的手指微动，一块上好的玉佩出现在他的手里，再通过接触硬塞到楚斐的手里，“这个会让你好过一点。”
　　最起码不会在后期的时候，冷到连骨头都在打颤。
　　指尖收紧半晌，楚斐忽然笑出来：“谢谢。”他很真挚的和阎王道谢，狭长的眼睛里带着的是旁人无法触及甚至根本不能理解的美好。
　　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从来都被楚斐看在眼里，他就像一个活在理想里的小孩子，一切都顺从自己的心意，因为他周围的所有人都只会赞同他的一切，从不反驳。
　　哪怕是他做错了，他们也只会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楚斐的自尊心与那与生俱来的高傲。
　　“你两聊什么呢？”和那堆老狐狸打完太极的鹤远轻笑着***他们的话题。
　　楚斐收好自己脸上的笑容他冲着鹤远歪歪头，长的仿佛能插到心里的睫毛上下扇动几下：“没事。你那边应付完了？”
　　说起来他现在还没去和自己爸妈说怎么突然就结婚了。不过楚斐想了想前不久见面的场景，觉得自己现在过去见他们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幽深的瞳孔里承载着海市蜃楼，楚斐眨眨眼，他搭上鹤远的肩膀，声音小小的，语气也很温柔：“我爸妈怎么样了？”
　　“挺开心的。”鹤远颇为平静地回答道，“毕竟他们认为你这样就有了留念。”
　　可惜的是，楚斐和他的另一半都是疯子。
　　听懂他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楚斐脸上的笑容又加深几分，只是清清冷冷的眼底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从疯子这方面来看，我和贺彦确实是天上一对。”
　　疯子和疯子，绝配。
　　无法反驳的鹤远耸耸肩，他推开楚斐余光撇到某个人：“疯子来了。”
　　贺彦走过来就看见鹤远那冰冷的眼神，就像是千万把刀扎在他的身上，不过他也不在意，直接走到楚斐身边，温柔低沉的声音比悠扬的大提琴还要韵味悠长：“喜欢布置吗？要是不喜欢的话，现在让人换掉。”
　　“……有点麻烦。”楚斐还真的挺想换掉那一堆刺眼的花，可想到距离开始也只剩下一个小时了，也懒得折腾。
　　说起这花，楚斐突然想起有些账还没算，他忽然抬起头看着面色严肃的阎王，唇角微勾：“你好像还欠了我点东西。”
　　无语地看着光明正大敲诈的楚斐，阎王啧了一声他挑挑眉毛，一副任你说的模样：“刚刚那个玉佩还不够？”
　　“这是你隐瞒的代价好吗？”楚斐撇撇嘴，他看着阎王做出木煜的嘴型。
　　只见阎王的脸色瞬间黑的不能见人了，他深吸一口气，又从袋子里掏出了个小玩意丢给楚斐，心痛的无法呼吸：“给你！可以了吧！”
　　拿着小玲珑塔的楚斐虽然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不过看阎王那个表情他还是心满意足了，他笑弯了眼睛像只得到了好处的小狐狸：“谢谢啊。下次再来啊~”
　　“鬼才干！”阎王冷冷的转身，不想再看见楚斐一秒了。
　　“怎么了？”贺彦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阎王身上，他紧张兮兮地看着讨要补偿的楚斐，“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要不要我现在去把他打一顿？”
　　楚斐把东西全部收好，形状温柔的犹如世间山水的眉毛轻轻地往上扬，他哑然失笑：“你打得过？”
　　贺彦的异能能力确实不错，甚至攻击力也很强，但是对上阎王还是不够看的。
　　“再说了，够了。”楚斐将玉佩塞到贺彦的袋子里，眼神带着伪装出来的温柔，“好好带着。”
　　似乎被这一份难得的温柔给迷惑了，贺彦怔了几秒，接着欢天喜地地接过玉佩，他小心翼翼地放到最贴身的口袋里面，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这是楚斐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好好保存的。
　　察觉到他的兴奋，楚斐愣愣，他扫了一眼正在看戏的鹤远心情多了几分复杂。
　　好像他有点太过忽视自己周围的人了，虽然每年生日也好节日也好的礼物都从来都不会缺少一份，甚至也会根据他们的喜好去挑选礼物，但是……看着鹤远那微笑的眼神，又看看满脸兴奋得贺彦，总觉得自己或许太少关心他们了。
　　“嗯。”楚斐也不多说什么，他摸摸贺彦的小脑袋，“快开始了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从婚礼的设计到场面的布置全是贺彦一个人搞定的，之前他想分担一点过来，但贺彦说不用，他也正就没有再问了。
　　可看着现在的结婚现场，楚斐再傻也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费心费力的事情，正想要说自己有很多都能帮得上忙的，贺彦突然握住他的手，炽热的手就像个温暖的火炉，温暖着被冰封的心。
　　“不用，你现在就去换礼服吧。”贺彦认认真真地回答，他亲亲楚斐的鼻尖，真挚纯黑的眼睛里全是楚斐的影子，“这里有我就好，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


第95章 开心果奶油（感情）
　　做自己喜欢的，不需要顾及别人的眼光。楚斐抿抿嘴，略显疲倦的眼睛闭上了几秒才慢慢睁开，手指反握贺彦的手，他靠在对方宽阔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直到香味充满肺泡，扑哧扑哧地炸开后运输到体内的每一处。
　　“你也是。”
　　楚斐掏出一个戒指，和贺彦给他的那枚红翡的截然不同，不是说材质不同而是在设计上一眼就能看出肯定是请名家设计的，他放到贺彦的掌心里，又长又翘的睫毛轻轻地扫了扫：“给你的。”
　　当时只是随口提的红翡，他想着就算贺彦没找到红翡也不要紧，反正他这边一直都有备用的。
　　第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戒指的红翡种水有多难得，贺彦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灿烂的笑起来，比星辰还闪耀的眼睛美得不敢直视：“你很早就准备好了？”
　　“大概是从我发现我喜欢红翡的时候吧。”楚斐耸耸肩解释，“毕竟每年产出的种水好的全凭运气，所以早早准备没有错的。”
　　“你就拿着呗，反正我都有你说你刚给我的那个了。”
　　其实主要是因为这上面覆盖了他的异能，必要时候能救下贺彦一命。眼神不自觉的暗淡几分，楚斐飞快的调整好情绪，他看向满心欢喜的贺彦，唇角的笑意久久不散。
　　这样的人，不该陪着他送死的。
　　眼泪汪汪地接过楚斐的戒指，贺彦正打算做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保证，楚天突然就走过来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色早已烙下了一条又一条的痕迹，楚斐看着他眼眶不自觉的酸涩了几秒，他逃避的移开视线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爸。”
　　语气里全是对他的小心翼翼，以及那根本不敢表露出来的担忧与害怕。
　　楚天沉默的打量着恍若天造地设的两人，半晌后叹了口气：“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从来都用严父的形象出现在楚斐的面前，楚天忽然的示弱让楚斐觉得心酸，甚至还有几分说不出的难过。
　　不管在阎王面前他有多么的轻描淡写，在真正面对喜欢自己的人的时候，楚斐也会担忧、恐慌甚至害怕。害怕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导致他们伤心欲绝，害怕因为自己，他们失去生命。
　　“好。”纠结了很久，楚斐还是同意了。他跟着楚天往外面走原本还很好奇对方要走到哪里的，就在他猜测地方的时候，前面的楚天突然停下来，分心的楚斐直接撞了上去。
　　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楚斐摸摸直接红了的鼻梁，再一次认清了一件事。
　　他爹估计都比他强壮。
　　这就有点尴尬了。
　　“你和贺彦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楚天开口就问，完全没有给楚斐一点缓冲的时间。
　　“啊？”愣了一秒，楚斐迅速反应过来，他看着紧紧皱眉的楚天，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您不同意？”紧张的楚斐连敬词都冒出来了，可见他这一刻有多么的慌张。
　　楚天不冷不热的扫了他一眼，他用余光瞥了眼宴会里仿佛在和别人谈笑风生却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鹤远，再一次开口：“确定就是他了？”
　　这下不用问了，楚斐肯定自家爹不喜欢贺彦。
　　但有点奇怪，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应该没有见过面才是，怎么会对一个未曾相识的人抱有这么大的恶意？而且他爸本来也是个老狐狸，不应该吧情绪表现的这么明显啊，就差明晃晃的告诉人家我不喜欢你了。
　　“……那个我问一下。”楚斐弱弱的吸引过楚天的注意力，小心翼翼，“你是心里有更适合我的人？还是单纯不喜欢贺彦，八字不合？”
　　前一个好解决，后一个楚斐觉得自己就算愁掉头发都解决不了这种听起来就很玄学的问题。
　　“两个都有。”楚天很诚实，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楚斐身上，打量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他还高的儿子，心情复杂，“我宁愿你喜欢鹤远或者张乐。”
　　……这两个，一个是表哥，一个据说上辈子救了自己一命，总而言之都是不好惹的人。
　　而且楚斐都能想到，要是自己真和鹤远在一起了，在鹤远得知了自己想要自我牺牲的那一刻，对方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幻想到那个场面楚斐就猛摇头，平平无奇的小脑袋摇得和个拨浪鼓一样：“别别别，他两我都不行！”
　　张乐可能还不会对他做啥，鹤远是真的敢打断他的腿毁掉他的异能的大佬啊！
　　“我知道。”楚天沉沉地看着楚斐，他叹了口气发觉了楚斐和贺彦在某方面的相同性，“其实如果可以，我愿意让你喜欢苏钰，而不是贺彦。苏钰这个孩子虽然以前经历过很多，但还是很阳光向上的。”
　　儿子是他们生的，是他们养的，他们自然清楚自家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哪怕是表面伪装的再漫不经心，再翩翩有礼，他们也很清楚的知道楚斐的心是一颗阴鸷黑暗的心。
　　那心里藏着的是滔天的黑暗，是足以把楚斐吞噬的黑暗，他们一直都希望有一个人能拉楚斐出来，特别是在听说楚斐的精神可能出问题的那一刻，他们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理所当然。
　　一个常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没有点问题，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可能是我们不会教育孩子，把你养成了这样，抱歉。”楚天的眼眶湿润，他的手颤抖着扶住楚斐的肩膀，声音越发低沉，“毕竟我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以为将全世界都给你就好了，却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因此培养出了一个不懂感情为何物的孩子，他的世界纯粹到容不下一点点的感情，从小到大，最喜欢捣鼓的是各种实验，是各种冰冰冷冷的器材，结局美好的童话抵不过他那一句为什么不写婚后的生活，被许多小孩挚爱的游戏在楚斐的眼里更是没有数据的半分有趣。
　　他就像是那个被装好程序的机器人，每一步都精心规划过。
　　“我们实在不知道……”楚天再也说不下去了，说到底还是他们的问题。
　　因为楚斐是他们的独子，身上扛着的是他们所有的希望，是整个楚家的未来。因此从小的教育就是要争做最好，就算有更好的人也要去超越，而争强好胜的孩子到最后大多都是高傲的，是目中无人的。
　　他们曾经一度庆幸，楚斐对自己的认知很足，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永远是妥当的样子。唯一的不好或许就是他的性取向，是他对于实验的坚持。后来楚韫的出现让他们看见了一丝希望，虽然楚天已经保证过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绝对都是给楚斐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楚韫去刺激楚斐。
　　想要他能够回归正途。
　　楚斐眨了眨眼，他有点不能理解楚天的想法，这一切本来就不是他们的错啊：“这事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他停顿一秒，接着警惕地看向漫不经心地喝着酒的鹤远，猜测了一下这人是不是说过什么。
　　“其实一定要说，那只能说是天生的。”楚斐叹了口气，对于晒到自己身上的阳光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你知道的有些孩子天生就是过来讨债的，所以这句对不起应该是我说才对。”
　　“辜负了你们对我的期望，这让我很过意不去，甚至因为我失去了再拥有一个的权利，这让我感觉到更加的抱歉。”苍白的薄唇随着话语而变换，楚斐微微弯下腰，朝着楚天鞠了个躬，“对不起。”
　　实话说，楚斐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从小经历的教育模式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周围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哪怕是到后面被家族放弃的二世祖，也绝对经历过那一段痛不欲生的时光。
　　狭长的眼睛半垂着遮住眼里的情绪，楚斐回过神他直起腰看着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岁的父亲，没有血色的薄唇变得越发苍白，他沉默着移开自己的视线，看向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自己这样笑了：“该回去了，不能让贺彦一个人走完婚礼全程吧？”
　　略带着调笑的语气，楚天却一点笑意都露不出来，他盯着冷着脸的儿子，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就是这么冷淡的儿子，哽咽许久：“好。”
　　两人终于回去了，正以各种角度观察着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楚斐回到休息室刚打算换等等需要的礼服，脚忽然就软了，要是不是扶住了旁边的墙壁，他怕是会直接摔下去。
　　每一根筋、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毫无掩饰的疼痛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水正奔向大海，将那有限的地盘冲到绝提，再蔓延到世界的每一处，将全世界都淹没在那又厚又难化的冰川之下。
　　随意一抹就能将额头上的冷汗糊满手心，背后的衬衫湿到可以直接拧出水来。
　　楚斐蹲在墙角，不断地缩小自己的身体直到变成了一个小球，他不知道蹲了多久，终于缓过来了，他近乎虚脱地从墙角里爬起来，手指依旧在颤抖着，可好歹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了。
　　拖着沉重地腿往前迈，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走了明明只有十米远的休息室里。


第96章 肉包子（他什么都知道）
　　“你怎么才过来？”贺彦着急的看向微笑淡然的楚斐，他靠近到楚斐的耳边低声，“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白色的礼服将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衬托得更加脆弱，楚斐朝着周围靠近的人点了点头，接着回答贺彦：“出了点意外，不过没事了。”
　　就这一小会，他还是能撑得住的。
　　骨头冷的像是被一节一节的掰开后放到零下几十度的冰川中，楚斐强撑楚微笑，他放在身侧的手指正微微颤抖着，可站得笔直从外观来看，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
　　深吸一口气压抑住那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冷意，楚斐避开贺彦伸过来的手，弯起的眼眸犹如挂在天边可望不可即的月亮，他的语气清淡：“准备开始吧？”
　　他有点害怕，要是继续拖下去，他会倒在这个充满幸福的现场给所有人带来无法磨灭的阴影。
　　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楚斐这么着急，可贺彦向来就把他放在第一位，因此连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答应下来：“好。”
　　早就安排好的演奏家坐在钢琴旁边，手落琴响，弹过千万遍而导致肌肉都有了记忆，伴随着轻快愉悦的钢琴，在幕后准备好的交响团也开始了指挥。
　　一时间，原本用来聚会的场合变成了严肃的、令人羡慕的婚礼。
　　坐在前排的鹤远打量着站在最远的楚斐，他仔仔细细地盯着那张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一点，扭头和一脸不安的阎王对视：“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阎王就开口打断了：“最好快一点。”
　　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祭坛那边逐渐增大的异能，阎王抿着嘴唇，他盯着楚斐，不敢分心一秒。
　　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鹤远就要站起来去和前面的主持人谈一下，可他的腿只是动了一下，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回来的厉钦抓住了他的手，凌厉的线条因为嘴角噙着的微笑而显得柔和不少，厉钦垂着眼：“最好不要去吧。”
　　“楚斐不希望的。”
　　这是一场婚礼……也是一场他留存给世人最后的温柔。
　　哪怕撑着那一口气，也要给贺彦留下一份美好的回忆与活下去的信念，厉钦吐出一口气，他看向台上化为毛头小子满脸都写着兴奋与期待的贺彦，眼底的情绪愈发复杂。
　　眼皮耷拉到底下，厉钦用力睁开眼，他看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楚斐，心态免不得有点崩。
　　其实就在半个小时前，他特意想要去休息室找楚斐谈一下的。
　　结果却看到了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不想再一次看见的场景。
　　异能界的天花板，武力值高到吓人，就差毁灭世界的楚斐居然也有那么弱小的那一刻，他甚至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从楚斐额头上滑下来的冷汗，以及那用力抓紧来抑制自己哀嚎的手，每一幕都像是ppt定格在他的面前，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听着他的话鹤远不由自主的微微侧过头，他用奇妙的眼神看着这个其实没有多少交流的人，沉默了三四秒忽然开口：“你看见了什么吗？”
　　他因为没有重生这种buff的加成，所以对于周围的人的情绪尤为关注，特别是这种一看就是喜欢自心里藏事的人。有时候楚斐也说得挺对的，他就是一个怪胎，一个以研究人类为爱好的怪胎。
　　“你也看见了？”厉钦不可思议地回问。
　　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鹤远抓了抓自己的鼻尖，接着点点头：“嗯。”
　　“那你就不应该去阻止楚斐，毕竟他为了这一场婚礼已经付出太多了。”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楚斐已经走到他们的身边，他仰起头看着站在台阶之上，眼里带着星星的贺彦，喉结稍稍滚动了几下，接着温柔的笑起来，一直都以冷酷的表情示人的楚斐忽然露出这么温柔的一面，不少人都震惊了。
　　修长的手指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异物，楚斐微微垂下眸，他郑重其事地踏上第一个台阶，心中默念：“愿贺彦幸福安康。”
　　“愿他们能好好活着。”
　　“希望一切都能恢复原状。”
　　“我所愿，我所念，都可实现。”
　　第五步，楚斐抬起头，他的脚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到底还是踩到了上面，他笑着握住贺彦的手，对方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暖，这仿佛给他带来了几分生机，就连脸上都有了几分血色。
　　正襟危坐的阎王眯起眼，他打量着两人交握的人，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按照正常来说，流失到这种阶段，异能者本人的体温已经低到可以直接当冰柜了，为什么贺彦没能发现？特别是已经有肢体接触的情况下，就显得更加让人无法理解了。
　　似乎察觉到阎王视线中的不解，楚斐沉默的眨眨眼，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幽幽的、只有阎王能看见的异能正将楚斐整个人包裹着，为他伪造出一副正常的样子，使人在触摸、拥抱的时候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对劲。
　　笑容僵硬，阎王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冲上去的念头，他随着众人一起鼓掌，可眼底却是千年寒冰，哪怕用熔岩泼上去。都不会有一丝融化的迹象。
　　站在最上面的主持人正用各种好词砸到两位新人身上，楚斐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对于这些祝福充耳不闻。
　　等到交换戒指的时候，他才伸出自己的手，他看着单膝下跪满脸兴奋得贺彦，一瞬间几乎想要逃离，但他知道不行。
　　苍白的唇角微微往上勾了一点点，楚斐的身体轻颤着，他控制住越来越冰的身体，一层又一层的异能将他整个人包裹的都快看不出人形了。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星光灿烂的双眼就像是不容他有一丝一毫逃避的照明灯，明晃晃的射到他的眼里，他那荒芜寂寥的心中，楚斐咬紧后槽牙，他抿着嘴唇幽深的像是一口古井的眼眸终于在不断涌入的生机下有了些许波动，但依然不大只不过是掀起了那么一点点的涟漪。
　　身体冷的像是整个人都被浸泡在了冰水之中，楚斐连脊梁都在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寒冷而蜷缩，脑海中叫嚣着要逃离，要逃离这种濒死的感觉，空气中的氧气似乎越来越少了，流通到肺部的空气正无情的化作一颗又一颗的冰晶，棱棱角角扎着那柔软的器官、炽热的血管，每一处皮肉都被冻得开裂，就连血都渐渐开始凝固。
　　楚斐却嫣然一笑，比太阳还要闪耀：“好。”
　　精心打磨的戒指被贺彦虔诚地一点一点推到无名指之上，修长泛着健康光泽的手指正覆盖在苍白的手背上，贺彦的眼眶微酸，他低下头，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凑近到楚斐的手边，向来被誉为上帝精心雕刻的嘴唇在那双白到吓人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你是我这辈子，绝对不会欺骗的人。”
　　无论是什么，都绝不会隐瞒与欺骗。
　　楚斐沉默了许久，他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并且认真的看着那被亲的位置。那是一块露出青色血管的皮肤，一块并没有能被异能完全包裹的肌肤。
　　几乎是在一秒内楚斐就知道了，贺彦怕是早就看透了他的伪装了，眼眶忍不住湿润几秒，楚斐眨眨眼强忍回去自己的泪水，他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认真地替人带好那一个说是能成为一辈子的爱侣的戒指。
　　当贺彦站起来靠近他的那一刻，楚斐还是忍不住了，他转移开自己的视线，声音轻得下一秒就能消失在空气中：“对不起。”
　　不仅仅是为了这一场婚礼自己的心不在焉道歉，更是为了不能回复贺彦的心意而道歉。
　　贺彦扭头看着楚斐，眼里的爱意几乎就要满着溢出来了，他灿烂的笑起来，手紧紧地牵着楚斐的手，哪怕现在碰到的是正常的体温，他也知道楚斐现在估计很不舒服，甚至很难受：“不要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愿意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办法替楚斐承担这一份痛苦，只能让人独自在那黑暗中徘徊，始终找不到出口。
　　“我……”楚斐刚想要说什么，前面的主持人就打断了他们之间小声的交流。
　　主持人的语调轻快，他看着面前的天作之合，好词好句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冒：“线牵住过往的你们，月老为你们写下传说。种下美丽的情种，如今绽放出花朵。记得对你说，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那么，请问新人您是否愿意不论贫穷或富有，疾病或健康，将爱护他直到永远？”
　　“我愿意。”贺彦一丝犹豫都没有，他的眼里带着的是楚斐可望不可即的星光。
　　而楚斐却沉默了一会儿，他注意到周围的人已经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赶紧回过神，正要说出我愿意三个字，世界忽然一黑。
　　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以及贺彦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楚斐费力的想要睁开眼，想要摸摸贺彦的手，告诉他不要怕，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再动一分一毫。
　　白色的礼服这一刻更像是葬礼。


第97章 生椰拿铁（无欲无求）
　　刺眼的红灯坚挺地在墙上闪烁，毫无生机的楚斐被推到手术室里已经三个小时了。欢聚一堂的客人们也各回各家，给楚斐的亲朋好友留下缓冲的时间以及独自思考的地方，毕竟……婚礼变成葬礼这种事情，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接受的，不是吗？
　　阎王坐在冰冷的板凳上，他稍稍抬起眼帘，楚天和楚母脸上的悲哀已经控制不住了，而痛失爱人的贺彦则显得很冷静，甚至能从他的眼里看出几分早有预料的感觉。
　　眉心微蹙，他碰碰鹤远的手，欲言又止。
　　鹤远只是分了点余光给他，接着又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紧闭的大门，虽然知道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抱有希望的。说不定，楚斐忽然又想活着了呢，求生意志够强总会引发奇迹的，而楚斐生来不就是一个奇迹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厉钦的眼底有些许难过，但大体上还是冷静的，他看着贺彦似笑非笑地询问，“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冷静得多。”
　　毕竟这是一个为了和楚斐在一起，能想着毁灭世界的鬼才，现在居然这么冷静，实在不正常。
　　除非早就知道了。
　　贺彦冷眼看着哭哭啼啼的苏钰，他深吸一口气，常人看不见的异能正在一层一层的增强着，他垂下眼平淡地回答厉钦的问题：“从他答应我开始。”
　　他一直都知道和楚斐结婚可以说是痴心妄想，可当痴心妄想成为现实的那一刻，他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这是楚斐留给他的最后的温柔，所以哪怕撑着不舒服的身体，楚斐也要陪他走完婚礼这一程。
　　有多少次他都想开口说不结婚了，说只想要楚斐好好活着，其他他什么都可以不要的，钱、权利甚至是名分，他都可以不要。
　　可每一次想要说的时候，楚斐总会静静地看着自己，幽深的瞳孔里是满满的平静与淡然，他明明在看着自己，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就像是原野上的风，注定是抓不住的。
　　“那你……”厉钦根本无法理解这两人的想法，他瞪着双眼通红的楚韫，就是这个脑残搞出来的一切！要是没有他，什么都不会发生！
　　楚韫忽然被瞪也没有瞪回去，他只是沉默地捂住脸，他从手指缝里偷偷看楚天的脸色，不由得想到在婚礼前楚斐找到自己的时候，所谈的一切。
　　楚斐，是有心的，只不过这颗心比不上他的神性而已。
　　眼眶湿润，楚韫深呼吸几秒压下自己的泪意，笑颜如花：“楚叔叔，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边要是有什么动静，我会马上通知你们的。”
　　埋头哭泣的楚母马上抬起头，眼神凶狠得恨不得把楚韫给剥皮拆骨，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裂成两半：“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凭什么在这里装好人？！”
　　他们只是不爱管外界的事情，不是真的与世隔绝。
　　哽咽了一秒，楚韫看着控制不住仪态的楚母，放低了自己的态度：“对不起，但如果楚斐在这，他也会希望你们好好休息的。”
　　“你！”楚母怒火冲天，她刚想要骂人，一直没说话的鹤远突然开口了，比枯井还要恐怖的眼睛正盯着楚韫，唇角的笑意带着嘲讽。
　　“姨，你先回去吧。这边交给我就好了。”
　　可以不听楚韫甚至骂楚韫，可对于鹤远楚母向来都是喜爱的，只见她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同意了自己和楚天先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堆年轻人。
　　比白杨树还挺直的腰杆摇摇欲坠，鹤远看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的两人，眼底哀伤，但下一秒抬起头就又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他击倒。
　　“楚斐回来的几率，你我都清楚。”清清冷冷的声音萦绕在空旷的走廊里，鹤远把玩着楚斐还给自己的项链，嘲讽地瞥了楚韫一眼，“现在的问题在于，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多少。”
　　他们这群人都是天骄之子，要不是因为楚斐怕是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坐到一起好好谈论同一件事情。鹤远的心里全是难过，他看向仿佛已经失去灵魂只剩下一个躯壳的贺彦：“你先？”
　　楚斐突然的离世，对贺彦的打击绝对是最大的。
　　贺彦紧紧地握住手里的戒指，他连头也不抬全心全意地看着那枚设计精良的戒指，低头一吻：“让他们都去陪楚斐。”
　　是因为他们，楚斐才会选择牺牲的，那么他们去为楚斐陪葬也是理所当然。
　　“我觉得楚斐不是很想让他们陪。”厉钦撇撇嘴，他靠到椅背上，眼神越发随意，“你觉得楚斐会在意那些没什么用的人的性命？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只要是他说的，我都会认为是真的。”贺彦沉着脸，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眼神。
　　鹤远倒是多看了他一眼，才把注意力放到想说话很久的阎王身上：“你呢？”
　　“楚斐没有来世了。”阎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根烟，修长的手指夹着拿一根细长的香烟，看不见的异能点燃后冒出了一点点的小火花。
　　烟圈迷住了众人的眼睛，阎王将烟头用力的按到自己的掌心里，火花碰到皮肉，却没有一点儿的异常，他沉默了几秒接着道：“你们可能不知道。”
　　“嗯？”楚韫挑挑眉，发现贺彦还真就是一无所知的模样，“楚斐不是人。”
　　这话听着有点像是在骂人，可是鹤远却一言不发，他只是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角落里的木煜，轻笑：“既然来了，就一起来谈谈吧。”
　　楚斐这段时间接触的人，现在才是真正到齐。
　　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木煜也就不再躲躲藏藏了，他从角落出来接受其中几位怨恨的视线，最后把视线落到阴沉着脸的阎王身上，微微一笑：“别这样，我和他说的很清楚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当初不是没想过和楚斐达成交易，用不太光明的手段保住楚斐的命。
　　一个堕神去保住一个神的命，这事怎么听怎么好笑，可偏偏就发生在他身上了。
　　要是以前有人说他会不顾一切的去保护一个神明，他肯定会把那个人当成神经病再把人揍一顿的。
　　“为什么？”这不仅仅是阎王想问的，也是在场的人所疑惑的。
　　木煜摇摇头，他看向依旧没有熄灭的红灯，好心建议：“你们确定还要继续吗？反正，我觉得救不活的。”
　　楚斐连一点生存的意志都没有了，要真救回来了，也会过得很痛苦。
　　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鹤远和贺彦还是怒瞪他，恨不得把人吃了的样子，让木煜撇撇嘴高举双手表示投降搞不过他们。
　　“我说，你们真的要毁灭世界吗？”木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原本以为只是玩笑，谁知道看他们现在的表现，他倒是觉得可能性很大了，“楚斐拼了命换回来的安宁，你们确定要这样做吗？”
　　“虽然这可能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但……”木煜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厉钦轻笑起来，弯弯的眉眼中写满了温柔，可语句却冷得让人发抖：“为什么不行呢？我们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这也不是有没有能力的问题吧……木煜沉默了好久，看向阴沉着脸的阎王：“你应该比我清楚，楚斐不可能有来生了。”
　　“所以你确定，要让他们毁灭世界？”突然感觉和这群神经病比起来，他可真是太善良了。
　　阎王认真的扫过周围的一群人，最后定格在鹤远身上，眉梢微挑：“你认为呢？”
　　“我想在我们商量要不要毁灭世界之前，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下，你们所知道的？比如说为什么楚斐没有来生了呢？”鹤远的嘴角噙着微笑，眼神冰冷，“你们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呢？”
　　“楚斐不是人。”楚韫耸耸肩，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直接砸到他们头上，也不管他们有没有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苏钰，你呢？”
　　苏钰擦干净眼泪，他的手指依然颤抖，可眼神已经凌厉了不少：“下来历劫的。”
　　这是之前他在那一场对话中猜测到的东西，而且楚斐应该还是那种颇受上天宠爱的神仙？所以每一次不得好死，却都会给重来报仇的机会。
　　只可惜楚斐从来都没有想过报复这种事情，白白浪费了两次重生。
　　贺彦冷冷的靠在墙上，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最后看向脸色黑的能滴出水的阎王：“你？”
　　他敢保证阎王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知道的都多。
　　“都没错，”阎王叹了口气，他看着又神隐了的木煜，直面这一群人的冷漠，“楚斐不是人，三辈子都是历劫，不得善终。”
　　“但是？”
　　按照小说里的剧情历劫之后应该是成仙，而不是魂飞魄散吧？
　　“这次是他自己不想活了。”阎王遮住自己的眼睛，“第三辈子了，他要是没死就能回去，死了但是依然想要活着，也能回去，可他不是。”
　　“他是不想活了，既不想当人，也不想当神了。”


第98章 杏仁豆腐（都回来了）
　　人也好，神也罢，楚斐都没有兴趣了。阎王抬起头盯着神情莫测的鹤远，薄唇微动：“你说他是不是个傻子？”
　　一个哪怕有活下去的机会也不愿意活下去的傻子。
　　鹤远沉默地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隐忍不发的贺彦身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那双和楚斐有着几分相似的眼睛里是淡然与冷漠，就像是将死之人看待世间万物的时候，冷到了骨子里。
　　“这个问题最后还是你来回答的。”鹤远耸耸肩，他靠到冰凉的墙壁上，脑海里回忆着楚斐冰冷的手，指尖忍不住颤了一下，再看向自打木煜出现就再也没有说过话的厉钦啧了一声。
　　“你呢？”
　　被他看着的厉钦摆摆手，脸上全是疲惫，他看向暗淡下来的红灯，声音越发清冷：“那就毁灭呗，反正贺彦你一个人也能做到，不是吗？”
　　他看向贺彦藏在身后的手，仿佛看透了一切，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唇角勾出灿烂的笑容，厉钦抬眸看着医生那愧疚的表情，什么都知道了。
　　诚惶诚恐的医生正想着要怎么去和这群人说患者已经没办法救回来的这件事，只看见围在抢救室前的一堆人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就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只留下那个看似最平静的人。
　　他忍不住怀疑起里面的死者的人际关系到底是差到什么情况了，不过他还是有职业素养的，摆出一副悲哀的表情：“我们已经尽力了。”
　　贺彦微微抬起眼帘，冷到极致似乎能把世界的一切都冻上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像小丑一样的表情，随后嗤笑：“知道了。我能进去看一眼吗？”
　　“这个是可以的。”
　　其实就算不可以，在他们的背景下也都会变得可以。医生看着贺彦走进去的状态，忍不住开口：“人死不能复生，欠的债也应该随着死亡烟消云散了。”
　　“是吗？”贺彦没有回头，他冷冷的反问了一句，接着又耸耸肩眼里的笑意逐渐消失，“好好珍惜吧。”
　　好好珍惜这一段最后的时光。
　　洁白的病床上沾上了血，楚斐正乖乖的躺在中央，惨白的脸色因为手术灯的冷竟然看上去还多了几分人气。贺彦往前走的脚步停顿了几秒，他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才继续走上去。
　　修长白皙的手指还带着刚刚套上去的红翡戒指，贺彦的心脏忍不住抽搐起来，他凝视着再也不会睁开眼的人，难受到无法呼吸，他不知道楚斐在最后的那一段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痛苦。
　　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因为那冰冷的手，就像是冷冰冰的现实，正毫不犹豫的砸到他的头上，强迫着他抬起头看看周围冷酷的世界，与那肮脏的人心。
　　颤抖着握住楚斐的手，贺彦弯着腰靠在楚斐的身上，闻着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眼眶情不自禁的湿润了半晌：“你睁开眼好不好？”
　　“你不喜欢这个世界，我会帮你重建一个世界，你不喜欢当神明，那你就不当神明，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声音小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可从眼角流下来的泪水正滴落到那张毫无血气的脸上，贺彦紧紧地抓住楚斐的手，用力的就像是抓住了世界上唯一的、他的希望。
　　当希望与光都破灭的那一刻，人自然也就坠入黑暗了。
　　“楚斐？”楚韫从噩梦中惊醒，圆溜溜的眼睛睁的比铃铛还要大，他摸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整个人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柜上，深蓝色的天花板点缀着几颗明白色的星星，他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可这一刻却深深地厌恶起来。
　　他的星星已经不见了。
　　房门被推开，楚韫顺势抬起头，湿哒哒的头发黏在额头上，无论从怎么看都透露着一副可怜的气息。鹤远扫了他一眼，薄唇弯起就像是嘲讽别人的镰刀，直接而果断的刺进别人的胸膛之中，剖开那颗鲜红的心脏。
　　“怎么梦到楚斐了？”他轻笑着开口，眼底的冷意让人根本无法自我欺骗，“也是，对不起人两辈子，最后才发现自己找错人了。”说到这里鹤远停顿了一下，他将手里的项链丢到楚斐的床边，眼神轻蔑。
　　“这辈子还打着自己的小注意，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自从楚斐离开了，鹤远就再也没有端着正人君子的模样了，他原本的毒舌在众人面前全然释放，完全不顾自己的话语会不会扎心。
　　微微垂下眼眸，鹤远看着自己的空荡荡的手指，心底不由得轻笑一声，想到贺彦最近的状况，才抬起头看着发愣的楚韫，眉心皱起。
　　“别发呆了，今天楚斐的葬礼，你不去看看？”
　　听见这句话楚韫猛然回神，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路过那条项链的时候脚步一顿，语气里多了几分的不自信：“对不起。”这事他必须要道歉，当时还想着用这个东西去窃取楚斐的研究成果。
　　记得上一辈子就是这样打击到楚斐，使他元气大伤的。
　　鹤远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点，他抬腿走出去，只留下冷冷的语句：“没必要。”
　　反正就算现在再怎么真诚的道歉，都不可能把已经躺到棺材里面的人给喊醒了不是吗？
　　举行婚礼之后的一个星期内，就是楚斐的葬礼。这个发展让许多人始料未及，甚至在收到请帖的时候都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
　　而影响到上层社会的，不仅仅是楚斐的死亡，楚家应该如何调整战略，还有的是那一些本来失踪了，却又突然回来的人们应该如何处置。
　　吴念念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呆在那个荒芜的地方了，谁知道某一天她一睁开眼，自己又回到实验室了。只是实验室安静的让人害怕，她尝试着去寻找自己所认识的人，却发现这一栋大楼早早地就成为了鬼楼。
　　没有一个人，从走廊上挂过的阵阵阴风，让她情不自禁地害怕起来，元气满满的眼睛里噙着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回来又要死在这栋鬼楼里面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拉门的声音，吓得吴念念赶紧拿起一旁的灭火器，准备着时刻砸下去。
　　张乐好不容易弄开外面的门，结果下一秒差点被砸死，他用异能挡住突如其来的攻击，眉心成川：“有大病？”
　　莫名其妙攻击人，要不是因为他有异能，换一个人来不就直接死在这里了？
　　吴念念顿时松开手，沉重的灭火器砸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师兄，结结巴巴：“我、我、我以为……”
　　看了周围几秒，发现除了吴念念就没有活人了，张乐忍不住挑挑眉看向这个很弱的小女孩，他记得吴念念第一次来实验室就被楚斐骂哭了，只是后面心态越发强大，被楚斐骂都能笑嘻嘻的应对的那种。
　　他这次过来找也只是按照惯例来走一走，毕竟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要战胜那种变态的食人花，可能性不是很大，好吧不是不是很大而是简直不可能。
　　张乐倒也知道楚斐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挺担心吴念念这个小孩的，因此在消失的人类逐渐出现之后，他也跑过吴念念的宿舍，结果没人。
　　“好了，别以为了。”张乐回过神收敛起严重的情绪，他看向周围昏暗的灯光，“这栋楼就你一个？”
　　“嗯……”吴念念说到这里心情忍不住低落起来，她低着头站在张乐的面前，“师兄，你说我要是杀了人，现在的法律会制裁我吗？”
　　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才能猜到，肯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张乐听见这话诧异了一秒，他认真地审视着吴念念，几秒后恢复正常的、懒洋洋的表情：“不会。”
　　是他小看这个小孩子了。张乐对此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他伸手把人拽出这栋大楼，站在阳光下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层层反射的玻璃，语气平静：“回来了就好。”
　　吴念念调整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她抬头看着这栋曾经热闹不已的大楼，小心翼翼：“师兄，楚斐师兄呢？”
　　眼神不自觉的暗淡了几秒，张乐低下头彻底将自己这么多年的记忆埋葬在脑海中的最深处，不用再去多想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死了。”他说的风轻云淡，可是吴念念却能察觉到他声音都在颤抖，吴念念深吸一口气，眼泪汪汪。
　　她最不想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是……和我一样失踪了吗？”是在那一堆有着无限的战斗力的食人花里丧命的吗？吴念念的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她眼巴巴地盯着张乐，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只见张乐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淡然与随意，可细细观察也能察觉他对面前之人的厌恶：“不是。”
　　如果是死在那里，他或许还有办法，可惜不是的。
　　“楚斐，是为了救你们回来而死的。”声音轻得能被风吹散，可在吴念念的耳中却犹如惊雷。
　　“轰隆”一下把她这多久以来的信念全部击垮，并且让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张乐掀起眼帘，毫不掩饰的冰冷眼神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定格在吴念念的身上，那张时常都带着微笑的脸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想要去参加楚斐的葬礼吗？快了。”


第99章 胭脂鹅脯（不得善终）
　　回来的那一刻有多庆幸，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就有多后悔，吴念念根本不愿意相信张乐的话，她低着头眼神凝固在鞋尖，身体颤抖：“你在骗我，对不对？”
　　他一定是在骗自己，楚斐一定平安无事！
　　眨了眨眼睛，张乐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他的声音清冷，甚至还有着几分说不出的笑意：“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没有吧？”
　　“再说了，葬礼一个小时后开始，你真的不去吗？”说到这里张乐停顿了一下，他低下头眼中划过情绪，可很快又掩饰好变得十分无辜。
　　“我……”事已至此吴念念依然不敢相信张乐说的是实话，她呆呆地看着那一栋实验楼，感觉自己的嗓子哑到根本发不出声。
　　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握拳，张乐扫了她一眼，淡定平和的目光犹如楚斐再世：“嗯？”
　　语调微扬，张乐回过神，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东西放到吴念念的手里，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声音冷清可仔细听又仿佛有着几分人情味：“这是楚斐留给你的。”
　　那是一张很薄的纸，上面写的是吴念念这些年来在楚斐手下的表现，眼眶止不住的湿润，吴念念咬紧牙关看着那张纸，连肩膀都因为哭泣而颤抖着。
　　“我去。”
　　无论事实是怎么样的，她都要知道，她绝对不会辜负楚斐对自己的希望，绝对、绝对！
　　终于露出了一点真诚的笑容，张乐捏了捏发疼的眉心，压抑住自己心中黑暗的念头，冲着吴念念轻松一笑：“那走吧。”
　　等到两人到达新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都在里面了。吴念念看见楚韫的那一刻如临大敌，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小心地扯了扯张乐的衣袖：“他怎么也在这里？”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楚韫一直都在针对楚斐，要不是这个人说不定楚斐就不会死！
　　一时间没有理解到她口中的他是谁，张乐看了一眼实验室，又顺着吴念念的目光看过去，无奈一笑：“他帮了我们不少。”
　　不是很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的。那段和楚斐闹翻的时间，要不是因为楚韫在暗地里偷偷的告诉他们楚斐的情况，他们怕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做好，就要面对楚斐的突然离世了。
　　“可是……”吴念念的话还没说完，楚韫忽然抬起头，和楚斐没有相似点的眼睛正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最后扁扁嘴。
　　“你好啊。”他难得先打招呼，修长的手指伸到吴念念的面前，唇角微勾的样子和楚斐有着几分的相似度，让吴念念不自觉的晃了下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你是吴念念对吧？之前在楚斐手下做事的？”楚韫虽然感觉只有这个人可能被带进来，不过他还是看向高高挂起的鹤远，眼波流转。
　　注意到他的视线，鹤远点点头，接着挡住了吴念念那可以说是刺骨的视线，他的眉心微蹙，黝黑的瞳孔比深不可测的古井还要恐怖，就像是人类在面对未知事物时的恐惧。
　　“你回来了？”其实他也有点惊讶，毕竟他也见识过那个植物的凶残以及强大，一个女孩子能从里面逃脱，这就说明了很不简单。
　　还在发愣的吴念念赶紧点头，她看着鹤远，语气都忍不住带上了几分难过和伤心：“楚师兄，真的没了吗？”
　　声带与空气碰撞从而发出声音，轻颤的感觉从心底传到身体，再到和楚韫交握的手指，吴念念想要捂住脸不让他们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谁知道鹤远居然笑了笑。
　　一直被喊作大魔王的人突然对自己笑，吴念念连哭都忘记了。
　　只见鹤远无奈的看向以及化为雕塑的贺彦，半晌后又把视线转移回来，他看着哀伤的吴念念，不理解可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风度：“需要我带你去看看他的遗体吗？”
　　好心的提了个建议，结果吴念念还没说要不要，在一旁装石像的贺彦猛的一下抬头，犹如老鹰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我不许。”
　　他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吴念念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她逃避到贺彦看不见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自己周围的这一群天骄之子，心情复杂。
　　坐在这个实验室里的都是校园里或者社会上出了名的人物，可以说要不是这一次机会，她估计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在一个场合里同时见到他们所有人。
　　室内寂静到战火一触即发，张乐无奈的耸耸肩，他走到贺彦和鹤远的中间，用自己的身体阻隔了两人的视线，手指轻敲着桌面：“先停一下，等等快开始了，到时候有什么账一起算。”
　　“我说你这是想让他两死啊？”一直没说话的厉钦笑着说道，他不断敲击着电脑键盘，直到浮现出倒数的画面才看向被绑着的阎王，眼底有歉意以及愉悦，“快开始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因为手被绑在后面而根本无法动作的阎王阴沉着一张脸，他瞪着把自己绑起来的贺彦，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无所谓的鹤远：“你两就不怕我下辈子弄死你们？”
　　贺彦沉默了几秒，接着眨了眨眼，语气平和到让人不寒而栗：“你怎么就确定我有下辈子呢？”
　　“人都是会……”会轮回投胎的，除了楚斐那个傻子。阎王后面的半句还没说出来就察觉到不妥了，不过和他不一样一直都在捣鼓着试管的木煜突然抬起头，笑的弯弯的眼睛将他的阴暗气息一扫而空。
　　“没事，没有下辈子了。”他轻描淡写地打断了阎王所有想说的话，走到贺彦的身边，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锋利的小刀，“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不是吗？”
　　听到这里贺彦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他正打算接过，背对着他的鹤远开口：“你确定吗？”
　　待在这栋实验楼里的人都能安然无恙，他们毁灭世界，毁灭的也不过是外面的世界。而比较重要，甚至有可能影响人类未来进化的人早就被他们接过来安置好了。
　　鹤远垂下眼帘，他掩盖好自己眼中的情绪，欲言又止的阎王被他用冷冷的视线盯着，就像一条毒蛇正在盯着自己看上的猎物，躲在草丛里随时准备蹦出去，一击必杀。
　　“你还想说什么？”
　　“你们要是有下辈子的话，会因为这辈子所做的一切而不得善终的。”自打被抓过来阎王就彻底无语了，他看着这群人疯的疯、癫的癫，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楚斐存在的重要性。
　　其他不说，楚斐要是在，还是能压住这一堆神经病的。
　　“那又如何？”鹤远笑起来，他把玩这手里的那个小玲珑塔，神情莫测，“这是你给楚斐的吧？”
　　“是。”阎王不否认这件事，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鹤远的表情，总觉得这群人已经不正常了，“我当时想的是让他最后一程走的好过一点，谁知道他把玉佩给了贺彦，把玲珑塔给了你。”
　　这两个都是保魂的东西，哪怕是在天上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可惜楚斐一点都不珍惜，他才给他没半个小时呢，全部都转手送人了。
　　“我不是很怕所谓的下辈子的不得善终。”鹤远和厉钦对视了几秒，脸上的笑容越发奇怪，“毕竟楚斐这么好的人，不也不得善终了吗？”
　　更何况他这种原本就是坏的呢？
　　“我……”阎王被怼的哑口无言，他盯着贺彦，希望这人能给点反应，谁知道贺彦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接着就又看着窗外发呆。
　　收到葬礼的请帖的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地从各地赶过来了，张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那一堆假慈悲的人，眼神冷的不行：“你确定要陪着他们，一起死？”
　　“楚斐都没了，还有什么意义吗？”贺彦伸手触碰着玻璃，坚硬的玻璃他在的手下就像是玩具一样，一捏就碎成一片，他转过头看着已经快缩到角落里的吴念念，回忆了一下楚斐当年对吴念念的好，心底轻啧。
　　对谁都那么好，唯独对他那么狠心。
　　“好好照顾他们，辛苦了。”
　　留下这一句话，贺彦直接离开了实验室，而整个实验室仿佛也因为他的离开而按下了开始键，他一走，原本还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几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张乐把吴念念带到一间早就装修好的房子里。
　　“你暂时住在这里吧，等一切结束了就好了。”他说完就要回去，可吴念念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比星星还灿烂的眼睛里带着的是对未知事物的害怕，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没有那么的颤抖。
　　“师兄，你们是要……毁灭世界吗？”
　　外面的、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人，都要被他们弄死了吗？
　　张乐将视线转移到别的位置，他沉默了几秒才回答：“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错的，也不是没有纠结过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可一想到倒在婚礼上的楚斐，一想到他那冷的快成冰块的体温，所有的犹豫都被一扫而空。
　　这是他们应该承受的后果，要不是他们，楚斐绝对不会死！
　　“可是楚师兄要是在，他肯定不愿意的！”吴念念带着哭腔，她紧紧地拽着张乐的衣袖，眼泪从脸颊划过最后掉落到柔软的地毯上，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你们停手好不好？楚斐，肯定不希望你们这样做！”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张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冷漠的让人害怕，他眯起眼睛看着外面那一片红彤彤的海棠花，心情复杂。
　　哪怕到死，贺彦都不知道楚斐最爱的并不是海棠。
　　“所以，你就乖乖呆着吧。”


第100章 酸梅汤（完结）
　　葬礼办的十分浩大，平日里见得到的、见不到的都被邀请到场了。要不是请贴上明明白白的写的是葬礼，怕是进来的人看见那一片灿烂到晃眼的海棠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场地了。
　　沉重的棺材里躺着个仿佛只是睡着了的楚斐，贺彦穿着黑色的礼服，阴沉着脸的模样让不少人都害怕的绕道而行。
　　沉默了几秒，贺彦忽然伸出手，碰碰冰凉的盖子，眼中流转着的光逐渐暗淡，他静静地弯下腰等待了差不多十分钟，才站起来走向自己的位置。
　　站在台上的牧师正祝福着楚斐的灵魂走向天堂，一个又一个的人走上去诉说着自己对楚斐的情谊，师生、朋友、恩人……
　　这一瞬间贺彦才意识到，原来楚斐不声不响却影响了这么多人，可一切都会随着楚斐的离开而消逝，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抹平，最后变成隐藏在记忆深处的过去，再也没有人会想起。
　　眼神忍不住暗淡了几秒，贺彦抬头看着正在低头啜泣的楚斐的父母，指尖的异能不断增强，最后变成一个根本无法打破的屏障套在两老的身边。
　　十、九、八。
　　呼吸逐渐放缓，贺彦恋恋不舍地看着露出了一张脸的楚斐，又长又翘的睫毛轻轻地颤抖几秒，他的手握成拳，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那一刻。
　　念完祝福的牧师吩咐让一旁的人合上盖子，缓缓移动的盖子就像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一点一点将人吞噬到里面，密不透风、没有一点希望。
　　跟着大众一起去送葬，贺彦不敢太过靠近楚天夫妇，他站在不远处，亲眼看着泥土正被一铲一铲的覆盖到棺材之上，白色的鲜花就像是一把刀，正展露着自己凌厉的刀锋以及冷漠。
　　七、六、五。
　　脚下的大地正因为外力的破坏而轻颤着，鹤远从落地窗看向聚在一起的人群，幽深的视线放在那逐渐消失的棺材上，他沉默了几秒回过头看向正埋头苦干的厉钦，声音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温柔：“快结束了，对吗？”
　　占满屏幕的开始键让人看着就害怕，厉钦抬起头他顺着鹤远的视线看过去，最后眼神定格在贺彦的身上，心里估量着这人现在的心理状态，又看看明显已经不正常的鹤远，心情复杂地回答：“对。”
　　自打楚斐离开，这群人就彻底疯了，而他是这里面最冷静的一个。
　　被绑在沙发的阎王已经放弃挣扎了，他摊在沙发上，那双闪烁着异样的光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把玩着项链的楚韫，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一块磨刀石，粗糙而刺耳：“你后悔过吗？”
　　“你说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楚韫掀起自己的眼帘，他紧紧地握住项链，唇角带笑。
　　“都是。”
　　“有吧。”楚韫微微一笑，他亲亲最闪耀的那一颗红宝石，眼神温柔可仔细看却只能看出眼底的冷漠，“上辈子得知楚斐死的那一刻，挺难受的。”
　　“大概就是原来无所不能的楚斐也会死的啊。”这种感觉吧。
　　不过这辈子……楚韫的眼神沉了沉，接着笑起来，脸颊上的酒窝看起来又乖又可爱：“很快都会结束了，他也不会再有来生了不是吗？”
　　“而人类也将走入新的阶梯。”
　　从此之后的人类，或许已经不是现在他们口中的人类了。
　　四、三、二。
　　从地壳深处传来的颤抖让人害怕，贺彦勾着唇角用异能护住浑然不觉的楚天夫妇，他看向阴沉沉的天空，眼神眷恋地仿佛是看见了自己最深爱的人。
　　很快，他就能陪着楚斐了。
　　他不会让楚斐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下的，他所在的地方必定会有他的身影。
　　一。
　　突然传来的巨大响声让所有人回头，深渊一般的裂缝迅速从远处蔓延开来，从人间变成地狱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人类求生时的尖叫、被压到受伤的哀嚎正像是一曲优雅的乐曲，每一个人都是乐曲的音符，用一条又一条的生命，谱写出这一曲恢弘浩大的乐曲。
　　贺彦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黑色的深渊将他吞噬，他沉沉的看着那已经消失的棺材，紧绷了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
　　零。
　　世界上目光所及之处都安静了下来，楚韫抬起头，深黑色的瞳孔倒映出远处那一个深到令人恐惧的裂缝，他忍不住浅浅的笑起来，和安静的坐在一旁的鹤远对视三秒。
　　灿烂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温暖。
　　鹤远的指尖发冷，可几秒后又变成了从前那副冷静的模样，他扭头看向万念俱灰的阎王，再看看正依靠在门口神情莫测的木煜，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模样像极了后期冷漠的楚斐。
　　“辛苦了。”
　　一切都将从此改写，人类的历史，就此终结。
　　……
　　三百年后。
　　“老师。”顶着一头金发的少年喊住了往外走的老师，他那双比太阳还要闪耀的眼睛正一闪一闪的注视着老师，眼里全是好奇，“我想问个问题。”
　　吴念念停下脚步，她露出和蔼的笑容：“怎么了？”
　　“那个楚斐，是真实存在的人吗？”
　　在现在这个世界，太多虚幻的人了，而不少学生对于历史也是非常的不屑。毕竟从各种角度来说，他们都是新人类，而不是以前那种被所谓的情绪掌控的人类了，他们强大、完美，没有一丝的缺陷。
　　许久未听见过这个名字，吴念念恍惚了几秒，她回过神看向这名全身都写满好奇孩子，微微一笑：“对啊，是真实的人，是他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所有的人类，也是他开启了新时代的篇章。”
　　学生理解的点点头，不过他还是有着几分不解，他看向自己的校徽，那是一个很没有设计感的戒指的形状：“那，楚斐和学校创始人的爱情故事，也是真的吗？”
　　现在的历史课包罗万象，毕竟人类那长达十几万年的历史太长了，要是没有一点用来调味的有趣的东西，怕是愿意选修这门课的人会越来越少。
　　头发略微苍白的吴念念沉默了几秒，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久到她几乎都要忘记的事情。她看向外面晴朗的天空，皱巴巴的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半晌后忽然笑起来，和平常上课时公式化的笑容不太一样：“真的，他们是特别相爱的一对。”
　　“也是。”学生小声嘟囔了一句，“不然也不会追随着一起离开了。”
　　“不过老师，您是从那个年代活到现在的吧？”学生的眼里闪烁着光，他小心翼翼的发问，“你记忆中的楚斐，是一个好人吗？他真的有历史书上写的那么好吗？”
　　眼里不由得溢出几滴泪水，吴念念忍住当场哭泣的冲动，慈爱的看着这个小孩子，一字一句地回答：“他比历史书上写的，好一万倍。”
　　“所有文字的赞扬，都没办法写出他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吴念念一直都坚持着相信，楚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而不是牺牲，她沉默了好久，才看向久久无法回神的学生，擦干净眼角的泪水：“好了，快点回家吧。”
　　咸咸的海风吹到每一个人的脸庞，鹤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他依旧是三百年前的那副模样，高冷而清淡，只不过是一瞥就能让人感觉到心惊胆战。
　　这些年的新人类的进化，也从来不缺少他的影子。他就像是一个实验狂魔，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呆在实验室里，明明应该是最不知晓外界信息的人，可是所有的新奇研究都是从他的手中出现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都清楚新人类的缺陷。
　　虽然新人类看起来完美无缺，无论是智力、还是体能都比以前的人类高出了一大截，可现在频发的恶性杀人事件告诉他，新人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的完美无缺。
　　缺少感情，缺少责任感，缺少对于社会整体的信任度。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会造成世界剧变的理由。
　　鹤远叹了口气，他忍不住看向天边的云朵，他安静了许久终于扭头看向身穿着一身黑衣的阎王，无奈一笑：“你又下来了？”
　　阎王却笑不出来，他盯着若有所思的鹤远，一字一句：“你现在后悔了吗？”
　　用外力推动的进化，总会有各式各样的瑕疵的，想到现在名册上越来越多的名字，阎王忍不住质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鹤远冷冷的开口，他懒洋洋地伸出手，手指在半空中虚虚一握，仿佛抓住了什么可又什么都没有抓住，“不完美总会进化成完美的不是吗？”
　　他所从事的不也正好是这一个项目吗？
　　“你有没有想过，楚斐要是有在天之灵他看见你这样，他会有多难过吗？”阎王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他恶狠狠地瞪着鹤远，眼里似乎闪烁着泪光。
　　鹤远歪歪头，他冲着阎王笑起来，声音轻的足以消散在这世界中。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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