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你说你有点难追》作者：之惟 　　文案： 　　死缠烂打攻x断舍离一绝受 　　对于沈疏是自己顶头上司这事儿，周策一直是又爱又恨。 　　恨这个人甩了自己还不承认，同时又爱这个负心汉哪哪都好，他周策就是稀罕沈疏。 　　眼见沈疏从办公室走出来继而停住脚步，黑亮的眼睛盯着周策瞧。 　　直接把周策给瞧自信了，只见他清清嗓子，挺直腰板，一个健步阻了沈疏的去处。 　　“嗨，沈疏。” 　　“有病。” 　　“我有病也是想你想出来的相思病。”周策说着，对沈疏眨了眨眼。 　　妄图用自身魅力让沈疏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沈疏看都没看一下，余光都不稀得给，径直越过周策。 　　“真闲就去端茶倒水，那么多事儿没干完你好意思做灯光师？ 　　像我这样的正经良民，还是希望周小爷有点道德底线，不要祸害我。 　　实在不行就去找个牢坐，别来烦我。” 　　周策：……这恋爱给爷整自卑了…… 　　推荐指南：1v1 sc 年下 第1章 前男友是我下属 　　周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沈疏把手上刚画完的画稿夹在文件夹上，抽空看了眼表发现差不多是下班时间。 　　他拨通秘书电话。 　　“让周策送我回家。” 　　清清凉凉的声线顺着话筒传播，秘书那边也很快应下，回过头说了几句。而后沈疏隔着手机都听见周策骂娘，声音越来越远。 　　盯着手里的手机，沈疏挂掉电话，他想了想，还是把周策的考勤表翻出来看了几眼，发现他除了在划水就是翘班，没上过一天正经班。 　　这个周策，摆明就是跟他宣战来的。 　　气息从鼻间哼出，沈疏觉得又气又好笑，他起身收拾东西，下班。 　　到点儿就下班的沈总经理在路过财务室的时候稍微停留了会儿，他特意腾出一分钟时间来算周策的账，最终在财务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中施施然走了。 　　正值六月，停车场倒是没什么暑气，还有些凉。沈疏不喜欢穿短袖，长袖衬衫衬得他身材修长，瞳孔颜色深的像漩涡，只需一眼就能让人沉没于他眼底，耳垂处一颗小小的红痣正中心，就像戴了一颗小小艳红耳钉一样，胸前挂着一台单反，黑色的，看起来一如沈疏本人一样正经严肃。 　　他抿着唇，脸黑了又黑，点了下手机，看到时间，原本就不是很温和的气场愈发变得冷了。五分钟过去了，周策还没到指定位置。 　　手机提示音嘟到第五声，沈疏看见周策大老远的开着车飞驰而来。 　　风吹乱沈疏额前的碎发，天知道他现在就想一脚踹死这货，好让这个憨批玩意儿不要祸害公司也不要缠着自己。 　　他忍，沈疏深呼吸稳住情绪，不动手，文明人都是靠说服对方来获得尊敬的。 　　随着一声急刹，车在沈疏面前停下，车未稳，人先见。周策趴在车窗上对自己眨眼，那自信模样恨不得宣布他是秦始皇转世。 　　“怎么样？小爷这车技不是盖的！”周策说着，也不管沈疏有没有反应，自顾坐好双手抚摸方向盘，一脸怀念的说：“有八个小时没开这辆车了，还真有点手生。” 　　沈疏心里冷笑：……可不，早上那一趟差点交罚单。 　　怨气全部撒在关车门上，随着后车座一声巨大的关车门声，他进去，坐下，戴眼镜，一气呵成。 　　一边翻着摄影策划案，一边冷飕飕地说：“油门费从你工资里面扣。” 　　“凭什么？！”周策当场就急了，扭头就要跟沈疏理论到底，只是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凭你开得是我的车。”沈疏反驳。过了两秒，他愣了愣，停下手上的动作，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忘了，周小爷的卡被总裁冻结了，现下连二十块现金都拿不出来吧。” 　　被戳了肺管子的周小爷无能狂怒，谁让他现下真的连二十块钱现金都没有，到今天为止，他都是在沈疏家的蹭吃蹭喝，几次张口都骂不出口。 　　沈疏认真的望向周策，等他回击，但不到一分钟周策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老老实实开车。 　　心里暗笑着，沈疏重新戴上眼镜去瞧策划案，由于最近要选出摄影新人名单，故此他们的策划案相当关键，对于摄影来说，作品才是根本，而有规划的去做，做到更好，就需要策划案的帮助。 　　说起来周策也是摄影新人，沈疏突然想知道周策要不要参加这次的摄影新人评选。 　　推了把眼镜，沈疏抬眼看向后视镜，镜中的周策把唇角抿的紧紧的，下巴也紧绷着，总之一张好看的脸蛋寻不到一丝善意。 　　“下个月的新人摄影奖项，你觉得自己有机会吗？”沈疏问他。 　　“摄影？好耳熟的名词啊，问我参不参加？我有资格参加？”周策反问，自嘲一笑，油门又踩下去些，“都沦落到当你沈阎王的司机了，还能去参加什么摄影新人奖？” 　　沈疏一下子没话讲了，周策确实是摄影的好苗子，也是最有希望能拿奖的新人，但苗子越好，越不能拔苗助长，一味逼着他向前，倒不如领着他走，只是苗子本人并不知道这些，沈疏也从不解释，他只觉得周策恨他，不只是因为不让他做摄影师。 　　点了点头，沈疏懒得跟他争，淡淡说了句也是便低下头继续看策划案，不顾前头周策的脏话连篇。 　　看策划案很费心神，手上单反开了又开，快门按了又按，反复实验着策划案的大体可行度。 　　直到周策出声。 　　“你能不能别一天天扒拉单反。” 　　十分不耐烦的语气惹得沈疏也是眉头一皱，他将最后一个方案看完，随着“嚓”的一声，关掉单反，再将单反挂回脖子。 　　他道：“碍着你开车了？” 　　“碍着了──”周策道，碰见一个红灯踩下刹车，再转过头看向沈疏，怒气冲冲，“摄影专业的学生都接受不了单反不在自己手上，却发出快门的声音，你懂个屁，你就是一商人。” 　　“哦，可是你现在是司机加灯光师加打杂。”沈疏淡淡笑着，眼底甚至都有了那么些许忽略不计的笑意，他再次强调了一遍，“周策，你连灯都打不好，连灯光师都做不好，还拍什么照？” 　　沈疏甚至都忽略了周策骂自己是商人，他迫切想要提醒周策现在的短板，过于机械化拍摄。然而周策并没有发现，他只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又放弃。 　　垂下眼眸，周策的眼里的光暗淡下去，他像是被彻底打击到了，只是脸上不相信而已。 　　突然，车后响起的喇叭声把周策拉回现实。 　　周策这么多天第一次没有跟沈疏怼到你死我活，反而正正常常的转过身在驾驶座坐好，开动车子。 　　车子很稳，甚至沈疏看策划案都觉得比之前舒服许多，只是气氛不似刚刚那样，方才的剑拔弩张与现在的冰冷尴尬形成对比。 　　沈疏有些局促，他看到周策捏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捏的很紧，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在方向盘上青筋暴起。 　　许久许久，久到沈疏觉得时间被凝固住了，听见周策说话。 　　周策说：“是你让我做灯光师的。” 　　轻轻的柔柔的，就像多年前记忆里的那个声音语调，时间不算很长，但沈疏总觉得有些悠远。 　　只是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一秒，周策立马扬起语调，带着一股子冷意，“触底反弹？！沈疏，你激我没有用。自从两年前那一次过后，你就彻底在我敌人名单里，还是刻在DNA上的仇，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着敌人摔下高楼粉身碎骨，这是你欠我的。” 　　静静听着他说话，沈疏明白，他全都知道，周策之所以这么恨他就是因为两年前。自从周策来这个公司，沈疏就知道自己早晚都要面对这件事，可当真的说起时，心口还是为之一颤，带着愧疚和心有余悸。 　　周策性格算是出奇的，张扬肆意，他从不会因为一件事一个人纠结，向来不拖泥带水，也不视谁是敌人。 　　偏偏是沈疏，偏偏是他。 　　这些沈疏都懂，他很了解当初为什么会跟周策谈那个恋爱，也明白为什么分手，在周策到来之前，他无比渴望阳光。 　　他因阳光而温暖，也因阳光而灼伤。 　　有时的太阳太过炙热反而会带给人伤害。 　　将周策比作太阳，从前是，现在也是。 　　耳边的呼啸声迫使他回过神，沈疏轻轻闭上眼，往后靠在座椅上，就连眼镜都没摘。 　　直到周策闭了嘴，沈疏才睁开眼，但他没有看周策，而是转过头望向车窗外。 　　接近夜晚的天色正是一片金色的大地，城市的灯已经散发自己的功能，车外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成一起走。 　　他们喧嚣吵闹，熙攘人间，为城市增添人气。小贩在叫卖，学生笑声传入沈疏耳中。 　　这样的灯红酒绿，繁华人间是他遥不可及的地方。 　　忽而，他开口，“别看了，再看下去这里可能会发生一场惨烈车祸，你跟我死在一起，多不值。” 　　他知道周策在看自己，不想追究周策到底是嘴角含笑看他还是咬着牙瞅他。 　　反正没差别，都是被他立为永远的敌人。毕竟周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当年甩了他，他就找上公司了，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总之，在沈疏视线重新投向后视镜时，周策已经移开眼神专心开车了。 　　他嘟嘟囔囔在那说了一句，“谁稀得看你，真当自己是天仙。” 　　沈疏觉得好笑，弯了弯唇，没讽刺回去，他摘下眼镜放好，再将策划案放好，靠在座椅上抱着胸闭目养神。 　　眼不见为净，不跟周策一般见识就是减少矛盾的最佳方式。 　　车子开得还算快，沈疏还没觉着自己睡着就察觉到已经开进了小区。 　　一路开到小区门口，这是高档小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许多都是公司的创始人，总经理一类的人物住在那，沈疏也才刚搬来不到一年，对这儿也不是很熟悉。 　　沈疏下车，面上没什么表情，脖子上挂着的单反有些沉，他用手托着，另一只手拿着策划案，笔直往电梯走去，按下电梯后才回头见周策有没有跟上来。 第2章 不想承认 　　刚站进电梯听周策的脚步声朝这边来。 　　沈疏愣了愣，往里面站了点，二人继而上了楼，又开始面对面的输入密码。 　　世界真是小，这样两个人都能当邻居。最神奇的是两个人输密码输到一半，不约而同的跟防贼似得用身体挡住再输入密码，输完还用手抹掉指纹以防哪天哪个禽兽想来个霸王硬上弓。 　　周策切了一声，先行打开门。 　　他道：“得了吧，沈总经理，小爷现在对你可没兴趣，密码还是不要用自己生日比较好，我可不能保证某天我一上头不会拿着菜刀去你家砍你。” 　　“我有防盗链，防贼防小人。” 　　沈疏淡淡说完，钻进门，又啪的一下大力把门关了。 　　他透过猫眼瞧见周策对着门口比划几下才回去了。 　　有的时候，沈疏不得不感叹一句，钱的力量真强大，他花了一年多才买了这个房子，周策一毕业就买在自己对面，在知道他住对面的时候，沈疏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估计是周策他爹周列检，也就是周氏集团的总裁安排的，目的很简单，培养周氏集团继承人。 　　突然有些好笑，沈疏摇着头说：“不像继承人，像没长大的小孩。” 　　记得他生日就说记得，非要拐卖抹角的说这些,再说了，周策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他开门密码。 　　毕竟他猜不到沈疏会拿前男友的生日做密码。 　　换好鞋后，沈疏开始准备做饭。想了想周策忌口的东西，又瞅了冰箱里的鱼肉，思索半天最后双手一摊决定喝粥。 　　当一碗白粥出现在周策面前的时候，周策的表情那叫个精彩，用筷子捞了把米粒。 　　他说：“沈阎王，你故意的是吧？” 　　顿顿吃这个！谁受得了！谁！谁能接受这一个月以来天天吃白粥？！ 　　沈疏哪里管他记得不记得，哦了一声，拿勺子搅拌几下白粥，再从冰箱里拿过榨菜，给自己倒了些，在周策并没有自己开口要的迹象，斟酌片刻还是重新放回冰箱里。 　　冰箱里的鱼和肉还有鸡腿都暴露在周策眼中，那一刻他竟觉得有点刺眼。 　　磨磨牙，一口气把粥喝完。 　　沈疏还在一口一口喝着粥，就像吃饭一样，极其斯文。 　　吃到一半，突然听见周策啧了一声。 　　他道：“沈阎王，你是不是学古代那个看咸鱼吃饭的人？冰箱里那么多吃的你藏起来？“ 　　白了他一眼，沈疏又喝了口粥，嚼了几下端起碗。 　　他把粥尽数送入口中，等全吞下肚后，才隐隐有一些想说话的趋势。 　　瞧着周策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沈疏也不想跟他吵，他知道周策就等着自己来接招。 　　周策工作上不得意，下了班别说沈疏了就是周列检来了也管不了他！ 　　但沈疏只是起身把碗递给周策，指了下厨房。 　　“洗碗去。” 　　“不是，你家有洗碗机啊──”周策反驳道。 　　刚说完，他眼睁睁看着沈疏走过去把洗碗机的插头拔下，然后对周策说。 　　“它坏了。” 　　周策：……你瞎还是我瞎。 　　但是谁让他是一吃白食的，吃人嘴软，没办法，打工仔只能屈服于总经理的淫威之下。 　　在沈疏的注视下，周策只能僵着笑容去洗碗，他还得认真洗，因为后面倚在门口看的崽种还会时不时的给他提点意见。 　　隔了一个门，沈疏都能看出周策的憋屈，见他拳头捏了又放，牙是咬了又松。 　　好不容易挨到洗好碗准备溜了的时候，沈疏又把他喊住。 　　踏出门的脚又堪堪收了回来。 　　沈疏手里拿了只鸡腿笑眯眯地望着周策。 　　那只鸡腿还带血丝，没靠近它，周策隐约能想象到没熟的鸡腿是什么样的味道。 　　他硬是没再上前一步，只是用袖子捂着口鼻。 　　骂道：“沈阎王！你心肠这么歹毒吗？想让小爷恶心死？！你大爷！！” 　　沈疏莫名其妙地承受了一番周策的谩骂，他皱着眉头直接骂回，你有病。 　　面对这种暴脾气的人，只有比他脾气更暴，才能压得住。 　　懒得跟周策一般见识，他把那只黏黏糊糊的鸡腿用一张纸包好塞给周策。 　　让他好好拿着别掉了。然后再推开门，把周策连人带鸡腿都给踹出去。 　　隔着门，沈疏对他喊，“你不是说想吃吗？那就自己回家做，不用感谢我！我这个人一向好心！！！” 　　“沈疏你大爷！！！”周策在门口喊。 　　气到极点，还踹了两下门。 　　沈疏听得一清二楚，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心情不错，左瞧右瞧，看见三脚架旁边立着一把吉他，他调了音，将它抱起。 　　他家是公寓型住户，一体式的。床和客厅也就一个屏风，他自己是喜欢一居室的，去年买这个房子的时候也是看中了它外头有个阳台，可以看到街上。 　　只是他很少去。 　　吉他有些生疏了，弹的不算流畅。沈疏弹了首英文歌，翻译过来叫《贪睡者》，不过也能听出曲调来，这首歌一直是他最喜欢的歌，从前跟周策谈恋爱的时候也弹过，不过没弹完。 　　那时候弹到一半周策的手就伸了过来，他的指尖触到自己手背的时候，沈疏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连着心口皆是一颤。 　　继而是无法控制的紧绷。 　　那一日是沈疏仓皇而逃的一日，也是最后一天以男朋友的身份见周策。 　　而这次弹到副歌部分时，突然有个声音在喊。 　　“吵死了，能不能不要扰民？！” 　　声音是从阳台另一侧传来的，沈疏抱着吉他去看，就见到周策躺在自家阳台的椅子上，戴着墨镜手里拿了瓶可乐，在看沈疏。 　　他再次重复，“大半夜就不要秀吉他了，吵的我睡不着。” 　　听完沈疏就笑了起来。 　　他瞧着周策这装扮，要不是天黑了，这要是白天，不知道以为他在晒日光浴呢。 　　也许是没听见反驳，反而是笑声，周策有些不悦。 　　他抬手拉了下墨镜，露出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睛，“哎，小爷跟你说话呢，能不能应一声。” 　　“周小爷，您现在看得到自己手里的可乐瓶口吗？”沈疏道。 　　在阳台椅子上坐下，他抱好吉他，还没坐稳就听见了周策讲话。 　　“迂腐。”他说。 　　沈疏一瞬间觉得这个人十足的幼稚，偏头去瞧。 　　周策张嘴要去喝可乐，第一下果然没碰到瓶口还扑了个空。 　　气氛有些许尴尬，沈疏虽然忍着笑没拆穿，但却明晃晃地将嘲笑显示在脸上。 　　他道：“幼稚。” 　　说完周策又开始炸毛了，说着就要冲过来揍人，好在他们只是邻居不是同居，中间还隔了个阳台，周策没办法越阳台打人。 　　而沈疏偏偏就吃准他不会真的跳阳台，于是心安理得地坐稳开始弹吉他。 　　他想要把这首歌弹完，就当是，那一次的补偿。 　　吉他独有的声线在阳台想起，沈疏坐在凳子上，对面高楼投来的光照得他面容平和，甚至还有些温柔。 　　从头开始弹，沈疏在弹到副歌时听见周策哼唱了几句。 　　他撇向周策，手上的动作没停，他见到周策躺在椅子上，脚尖打着拍子，唱的歌词也随意，但没有错误，就好像他天天都会听这首歌。 　　周策察觉到目光，转过头与沈疏对视，继而迅速移开，默默喝着可乐，再也没开口。 　　他静静听完沈疏弹吉他，直到沈疏手指划下最后一跟弦。 　　“为什么不承认。” 　　沈疏听见周策道。 　　最后一个音终究还是没落下。 　　沈疏垂下眼眸，收了吉他就要走。 　　他不是不想承认，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承认了，然后呢？能改变什么？改变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是重归于好？ 　　吉他被拿在手里，指甲与琴弦碰撞出细小声音，沈疏跨入房间那一刻，被周策阻了动作。 　　周策站起来，他向前迈了一步，踌躇许久才问出口。 　　“如果你之前有困难，不得已而为之，我会听解释。” 　　沈疏笑了笑，一半身子陷在阳台的黑暗，一半身子被房间明亮的灯光所照射着。 　　转过身，盯着周策那双天生好似会放电的眼睛许久，然后轻轻启唇，“我就是不想承认而已。” 　　对于周策来说，沈疏是他的初恋，也是无缘无故甩了他的人。 　　先前对沈疏的爱有多浓，现下对沈疏的恨就有多少。 　　沈疏不是傻子，他能知道自己对于周策的重要性，但也明白他自己很努力了，尽力过了。 　　缘分已尽。 　　“你的意思就是，玩了我又甩我很有快/感？”周策明显声音冷了下去。 　　连带着脸色，哪怕墨镜还在他脸上，沈疏都能看出他的怒意。 　　顿了顿，沈疏还是面向房间，他抬起头轻轻叹气，灯光照在他脸上看起来温和近人，投影下的睫毛在颤动。 　　眨了几次眼，抬脚，跨入明亮的房间。 　　他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义无反顾地投身光明，将黑暗留给周策。 　　至少在周策眼里是这样的。 　　过了两分钟，沈疏听到周策搬动椅子的声音。 　　靠着墙，松了一口气。 　　他弯腰打开床头柜里的一盒胃药，拆开包装盒，取出药放到厨房的电饭煲旁边，他淘了米还定了时。 　　明天早上还是得想办法把药混进粥里让周策吃掉，他自从工作了以后就经常胃疼。 　　在公司嚷嚷着要请假，但是又不去。 　　沈疏没办法，只能这样给他喂药了。 　　把药磨碎后，沈疏就去洗澡睡觉，他躺在床上想着怎么样能快点睡着，因为今天周策明显就是发了火，自己又没给他一个答案，明天自然少不了跟他一番纠缠。 　　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养精蓄锐，等待明天的战役。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透过玻璃门照在沈疏的床上，他睁开眼睛才发现昨天晚上忘记拉窗帘了。 　　起床洗漱完，看到粥也差不多好了。 　　正打开门要去喊周策就看到头顶一个不明物体朝自己这边打过来。 　　沈疏侧身一躲，还是没逃过去，那物体砸在沈疏的睡衣上。 　　不过已经没有痕迹了。 　　沈疏拿起那东西一看，是鸡腿，还是只已经煮过的鸡腿，水分已经蒸发掉了。 　　被绑在门上，沈疏一开门就会打过来。 　　无语到极点的沈疏把鸡腿丢掉后，直接上前踹周策的门。 　　“有门铃你没手吗？”周策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开门。 　　然后就见到沈疏冷冰冰的脸，他略微带这些怒意道。 　　“过来吃饭。” 　　周策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当他洗漱完过去看到垃圾桶里的鸡腿就彻底明白沈疏为什么会这种表情了。 　　就两个字，真舒服！ 第3章 争对周策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沈疏盯着电脑上的画面在发呆，由于周策今早表现的像无事人一样，沈疏开始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梦游了。 　　在此之前，周策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在车上跟沈疏吵架，今天非但没吵还十分顺从的停了车去上班，很奇怪…… 　　秘书过来敲门喊沈疏开会，这才恢复如常，压下情绪，他交代秘书把办公室里那个小型影棚打扫好，晚点要用，再将文件拿上后，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道：“叫周策过来记录会议。” 　　秘书是跟着沈疏一路过来，还算是称职的人，他点了点头，说已经通知下去了。 　　于是，在会议上。 　　沈疏坐在长桌的一端，他的对面就是一个大屏幕。 　　屏幕的照片就是今天会议的主题──一个擅长真实的摄影师。 　　今天这些作品全部都是今年跟周策一起进公司的新人摄影师所拍，沈疏作为总经理，自然是要把关。 　　但是此刻，沈总经理的脸色不好看，黑沉沉的，就像下一秒要吃个人让自己开心开心。 　　底下的员工都不敢讲话，因为唯一一个敢跟沈疏对着干的周策没来，不仅没来，还让秘书白卡带了话，说是要以摄影师的身份过来参加会议，而不是记录会议。 　　这不是很明显的就是跟沈疏对着干吗？虽说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摄影师，但是这里被沈疏带过的摄影师不在少数，大多数都是这样过来的。 　　融入生活比拍出生活更加真实。 　　有些摄影师一开始也跟沈疏对着干，觉得自己学了多年的系统拍摄，再怎么不好看也比市场上多数人拍的好，什么灯光构图参数，他们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 　　可是后来他们转过头去看自己以前的作品就会发现那样的作品虚有其表。 　　坐在沈疏左手边的徐璃看了好几次沈疏的脸色，手上不停给周策发信息，让他赶紧过来。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得到周策回复。 　　于是徐璃就想打个圆场，她道：“沈总经理，要不然您让周策那孩子进来看吧，他天赋高，能把短板掩饰掉。” 　　沈疏没有回答，只是拿起电话按周策的电话号码。 　　嘟了几声后，就听见周策惯性的语调上扬。 　　“喂？” 　　沈疏按了免提放在桌面，然后让秘书准备好，会议马上开始。 　　众人有些迷茫，但都不敢开口去问。 　　等第一个新人摄影师走上去后。 　　沈疏才道：“既然周助理不喜欢见人，那就听着记录吧。听不听得到我不管，你记录还是得交的。” 　　冷淡的语气传入周策耳中。 　　他万是没想到沈疏竟然变态到让自己在电话那边做会议记录，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不听周策的谩骂，沈疏自顾自得让摄影师开始。 　　接着，文稿演示开始。 　　音乐清新，图片赏心悦目，气氛到位，就连周策的声音混在音乐中都有些听不清。 　　五分钟后，周策没再骂了，十分钟后听见了他敲键盘的声音，二十分钟后听见他砸键盘的声音，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沈疏坐在位子上对大家说，“辛苦了，就目前而言并没有见到一个我认为最真实的作品。我希望的是，不表现贫穷，老人，小孩。最自然的东西就是最真实的东西，你刻意去拍老人，去拍拾荒者，去拍早点铺，取一个好听的题目，写一个感人的故事，再真实也变得虚无了。大家下期交上来个组照作品，到时候我筛选出来的作品，可以拿去参加摄影新人奖，大家努力，散会。” 　　新人摄影师们纷纷点头，他们应是。要知道被沈疏提点过的作品，拿奖这事儿就十拿九稳了，他的眼光太毒辣，既有评委的犀利又有大众的判断。 　　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沈疏这才站起身走到屏幕面前，拿着遥控器一点点重新去看那些图片。 　　再一张张记下人名和优缺点。 　　到时候做个总和再让各自带他们的组长仔细制定一套方案出来，这样他们能成长的更快。 　　“沈疏！”周策喊。 　　还没等沈疏回头就把门踹开。 　　他朝四周扫了一眼看见沈疏坐在屏幕面前看照片，他更火大了。 　　过去就揪他衬衫领子。 　　一双原本就不耐烦的眼睛更显得怒意十足，眉毛扬起了，气得周策喘粗气。 　　周策一副要把沈疏碎尸万段的表情。 　　他道：“你他妈是不是争对小爷！” 　　沈疏笑了笑，他用手推开周策的手。 　　但周策抓得实在是紧，沈疏一开始推不开，后来沈疏也有了些怒气，皮笑肉不笑掰开周策的手。 　　他道：“自己不完成工作，冲我发什么火。” 　　周策气的原地转圈，他咬牙切齿地瞪向沈疏，指了指沈疏又打不下那一巴掌，最终还是气势足，人怂。 　　他回头看了眼堵在门口看热闹的那些人。 　　都是听到动静跑出来观望的人，这些人早就不抱什么希望劝架了，他们都明白在公司，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宿敌，恨对方恨到如果可以挫骨扬灰，他们一定不会选择五马分尸。 　　“看什么看？！”周策凶巴巴地吼，他最烦自己跟沈疏的恩怨有别人参与了，沈疏是死是活，只能周策决定，但是要别人看着自己跟沈疏闹情绪，他就会很烦，“再看进来一起打！” 　　门外的女孩们默默缩回的脑袋，她们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男同胞们，让他们给自己现场直播。 　　男同胞们还没燃起使命感就被沈疏的气势给吓退了。 　　沈疏原先还在看照片，突然扭过头。 　　“好看吗？”沈疏笑着问，他看了眼还在生气的周策然而将眼神重新移至门口，他道：“需不需要搬个板凳给点瓜子备个茶？” 　　一瞬间，人几乎都跑光了，还有几个好心人给他们倒了两杯水以后贴心把门关了。 　　毕竟，有些人他脾气暴躁，能明白他接下去的动作，但有些人平常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一发火十个周策都拉不回来。 　　再说了，反正这个地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随意打。 　　会议室内。 　　沈疏走过去拿起塑料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始关显示屏。 　　他道：“不能和平解决？” 　　“不能。” 　　沈疏表示理解，他将水一口喝完，瞧了眼周策衣领，还好心提醒他衣领有点乱。 　　就趁周策低头整理的时候，沈疏一拳打在了周策肩膀上。 　　听着周策一声骂娘，转身就要给沈疏一脚，不过沈疏躲得快，只踢到小腿。 　　周策手上不饶人，嘴上也不饶。 　　“小爷告诉你沈疏，早晚有一天你得后悔。” 　　“是吗？那我就让你现在后悔！”沈疏挥拳过去。 　　一拳打在周策胸口上，紧接着就想过去抑制住周策双手。 　　周策胸口的痛蔓延开来，他也没想到沈疏人不如他高，打人倒是痛得很。 　　他冷笑着，行，新仇旧恨一起算。 　　“沈疏你大爷！” 　　“我大爷前几年去世了，你要去陪他？！我送你！”说着就是膝盖踢肚子。 　　周策原本还想着给他放水让让他，如今不用了，他操了声，拿起水杯尽数灌入口中，再冲上去跟沈疏斗个你死我活。 　　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已经是扭打在地上了。 　　其他员工觉得再打下去可能会出人命，只好过去阻止。 　　现在的沈疏和周策就跟白娘子和许仙一样，一边拉着一个，还要忍不住动手踢脚。 　　周策嘴里碎碎骂，沈疏冷笑着拿手指擦了下嘴角的血。 　　这一次的架打的比上次还狠，上次说好不打脸，这次打红眼了连脸都挂彩。 　　见劝不住架，也不知道是谁把总裁给请来了。 　　总裁周列检是个极其有手腕的男人，他沉着脸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周列检先是在周策面前走了一遍，眼神扫过周策，然后冷哼一声，再走到沈疏面前。 　　沈疏道：“对不起，董事长。” 　　周列检也只有无言，他的印象里沈疏就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一定是周策这个兔崽子又惹他了。 　　手上长年拄着拐杖，周列检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都到我办公室来。” 　　沈疏率先抬脚，他跟在周列检身后，面色冷淡。 　　刚打过架导致他气息不稳，衣服还被扯乱了，所幸他是个拿相机的人，不会穿的那么正式，所以沈疏随便整理了一下。 　　周策走在他身边，冷嘲热讽，“打不过人还装大尾巴狼，故意把我爸叫过来给你撑腰是吧？” 　　“你有被害妄想症是不是？”沈疏没好气的说。 　　周策：……你大爷…… 　　沈疏无视周策，他现在觉得，如果世界上有两个选择，第一跟如花结婚，第二跟周策吵架，他会毫不犹豫跟如花结婚。 　　在周氏集团工作这么多年，就没像今天这么狼狈过，真是妖精，祸国殃民的妖精。 　　旁边的妖精还沉浸在自己打了沈疏的虚无爽感之中，他甚至瞄了瞄沈疏又看看周列检，忍不住偷着笑。 　　面前走着的是他爹，这个公司都是他爹的，沈疏肯定会被骂，想到这儿，周策就觉得心情舒畅，无比舒畅。 第4章 你要参加摄影新人？ 　　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沈疏坐在沙发上抿着唇不语，盯了面前的冰块许久，而周策则翘起二郎腿躺在沙发上，虽然他脸疼，但是他不说，也不需要冰敷，总之就是一副“老子天下最拽”的表情。 　　周列检如鹰般的双眼审讯二人，他确实没想过沈疏会跟周策打架，因为沈疏在他身边以来一直都是一个沉稳话少还有些冷漠的员工。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更没想到周策也能跟沈疏打起来，周策虽然年龄比沈疏小上四岁，但他毕竟没有沈疏那般洞察人心，情绪都写在脸上，野心勃勃。 　　沉默许久的办公室随着周列检一声咳嗽划破平静，周列检清了清嗓子，拿起两袋冰袋递给二位。 　　“为什么打架？” 　　“因为你这个老头烦。”周策不耐烦地说，他站起来推开冰袋就要走，在这种氛围之下跟周列检待在一起，他可保不准会旧事重提。 　　沈疏默默接过，温热的指尖瞬间被凉意包围，望了望要走的周策，他用余光看到周列检脸上的尴尬与了然。于是沈疏道：“你认输了？” 　　他看到周策背影一僵，而后转过身，淤青在脸上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因为他的表情十足像个弑鬼的恶魔，瞪着沈疏也不说话。瞧了好一会儿，这才将眼底的恨压下去，继而转向周列检。 　　周策坐下，“周列检，我早晚要把周氏集团握在手上。” 　　沈疏笑了笑，哦，原来是出豪门大戏。看得出周策确实还稚嫩，刚刚瞪他的时候眼神不坚定，对周列检说话的时候语气又没有那么狠。 　　将目光转向周列检，沈疏特别想知道，这位总裁在商界叱咤多年，如今面对自己儿子的挑衅是什么心情。 　　见周列检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也没有沉着脸骂他逆子，相反，周列检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而后咧着嘴笑开。 　　“这么说，我周列检是该退休了？”他说，将手中的沙袋丢给周策，“臭小子，“有本事就来。” 　　带着些父子间独有的说话气氛，但“有本事就来”五个字，说得极重，就像千斤的重锤打在漫天黄沙一般。 　　周列检确实向来说一不二，手腕极硬，周氏集团立足于此十几年，长盛不衰，自然是因为周列检的魄力与手段。 　　只是此刻，这位蛰伏于黑暗中的能力者只能把对孩子的爱藏在心底，他必须培养出一个接班人来，才能不让周氏集团拱手让予他人。 　　所以他让沈疏教他八面玲珑，教他人情世故，教他如何面对世界。 　　周策接过沙袋翻了个白眼，慢吞吞地开始冰敷，他道：“迟早的事，周老头。” 　　周列检一脸“看你吹牛”的表情，嘴角弯了弯也没反驳，他看向沈疏。 　　他问：“今年的摄影新人奖公司有多少胜率？” 　　“百分之一百。”沈疏轻飘飘的来了句。 　　他将冰袋放下，靠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白细修长的手指就贴着小腹，眼底还有一丝没来得及抹去的凉意。 　　嘴角下压，沈疏又道：“这是在周策没参加的情况下。” 　　这话一说，是个傻子都知道什么意思。他沈疏正在内涵周策，说周策不参加摄影新人，那么得奖率将会是百分之一百。 　　周策自然也明白，他心里憋着一股火，刚才就是因为这件事被区别对待，现在沈疏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周列检自己有多没用，这分明就是在拱火！ 　　脸上看不出什么脾气，但无论是谁都知道周策心里不好受，特别是沈疏，亲口说出这句话后，瞥见周策咬了咬后槽牙，可见是多么大的怒气了。 　　沈疏继续说：“今年的摄影主题是真实，公司里新来的摄影师虽然都很优秀，不过还需磨练，等再过几个星期就好了。” 　　听完周列检点了点头，他赞同着同时也思考着，为什么沈疏对周策的专业技能丝毫不提？ 　　张嘴要问，但还是被周策抢了去。 　　“我要参加。”他道，刚说完就将认真的表情敛去，换上吊儿郎当的表情，对着二位摊手，“我也是位摄影师。” 　　说的简洁了当，周策清了清嗓子，而后眨眼，望向已然有些愣住的二位。 　　沈疏率先反应过来，这次他看周策的眼神都与之前不一样了，带着审讯与考究。 　　同周列检对视一眼，沈疏说道：“如果你把我影棚里的那个苹果拍好，我就让你参加。” 　　“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周策就起身走人，仿佛多一刻都不想在这留。 　　沈疏望着周策背影，他好像成熟了许久，不像以前那么瘦了。 　　交叉的手指相互摩挲，坐直身体了的沈疏轻轻笑了笑，拿起水杯抿了口水。 　　他抬眼望向周列检，“老总裁，您这儿子不得了。” 　　自从进公司以来，不是跟自己掐架就是闹一堆事，这样的人把公司弄的乌烟瘴气，能不聪明吗。 　　沈疏本意是想让周列检明白，周策他不适合待在周氏集团，又野又狂，任凭自己有十双手都压不住这一个泼猴。 　　只是此刻见到周列检眼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沈疏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把话说重了，于是他又道：“其实周策他──” 　　周列检抬手阻了沈疏的话，他叹气，站起来走至窗边，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都市，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这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 　　过了许久，周列检转过头看向沈疏。 　　他说：“如果周策不自己长大，没人帮得了他。” 　　沈疏指尖一顿，移开视线，无法质疑周列检这句话有什么错误，他也知道现在的周策还太过稚嫩，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说不定会长大，也说不定还是老样子。 　　“一个月后有采风活动，我打算让周策自己去。”沈疏道。说完他便笑了笑，与周列检对视，“放心吧，他会长大的。” 　　.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半，沈疏见外头众人都休息了，也没太发出声音。 　　踏入办公室那一刻，沈疏看到窗边的百叶窗被拉开，光照进窗内，在地上打下一道光束。 　　沈疏四处瞧了瞧，想拿单反拍下来。 　　桌上没有，相机包里也没有，三脚架上也没有，整个办公室就没见到相机的存在。 　　沈疏想起早上让人来整理影棚，说不定是在影棚里了。 　　他转身往影棚走，为了保证光源不杂乱，影棚只有主光副光和辅助光的存在，这些无一例外摆在背景板前面。 　　所以当沈疏进入影棚的时候，只见到背景板亮着，其余地方皆是一片黑暗。 　　而身处光源后面，一半身子处于光源之前，一半身子处于黑暗之中的人，正是周策。 　　听得快门一声咔擦，周策这才将脸从相机的取景器移开，看他仔细端详着镜头里的苹果，而后发出不满意的啧声，继续探头贴脸拍摄。 　　沈疏就靠在墙边看他，光打在他的发上，显得柔软又专注。 　　这个画面确实让沈疏觉得他有能力也有耐心去拍摄出好作品，但他终究是学了传统教育，局限于自身的认知范围。 　　“主光左侧，关掉副光，辅助光往前移，调最小，拍摄物体距离单反只要一米二左右远，还有──”沈疏拖长声音，走近，“不要用烂大街的九宫格构图。” 　　说着，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就摸上了相机，让周策去调灯光，自己看参数有什么问题。 　　当一切准备完成时，一声咔擦，沈疏放下单反，递给周策。 　　周策愣了愣，接过去看，确实很新颖，没有用后期都觉得这个苹果拍的很好，光泽靓丽的。 　　他又按下播放键，重新看自己与沈疏之间的不同。 　　“你来这里干什么？”周策随口问了句。 　　沈疏觉得好笑，他语气中还带着些讽刺，“不知道是哪个贼人把我单反偷了，这不，来找单反了。” 　　周策：……这波内涵我接收到了。 　　有些尴尬，惹得身体动作都不自然，他眨眨眼，将影棚的灯全部打开。 　　瞬间明亮的影棚，光照在两个人身上却有十足的尴尬。 　　且不论刚刚还打过一架，现在还共处一室，并且沈疏还教自己拍摄…… 　　沈疏自顾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瞅了眼周策道：“连创新都不能突破，你拿什么去参赛，拿你脑子去吗？” 　　沈疏说完，周策并没有接话，影棚陷入了安静。 　　“你在教我？沈老师？”周策突然道。 　　他哦了一声，关掉单反朝沈疏走近，伸手抓着沈疏的右手，身体往前倾，愈发靠近沈疏。 　　周策头一回笑眯眯的说出这些话，“沈老师是想起了之前做代课老师的经历了？” 　　沈疏想移开手，但无奈周策力气比他打，挣不开，他一只手撑在周策肩膀，使他无法再靠近。 　　呼吸变得有些局促，沈疏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他。 　　看出沈疏的状态，周策却像是故意恶心他一样，抓着沈疏手的爪子不安分，用自己的指尖摩挲这沈疏手背。 　　细腻的触感，在灯光下白皙的视感，以及令人忍不住想靠近的欲感。 　　“沈老师今天怎么不跑了？从前碰你一下手你都要跟我分手的。” 　　沈疏已经忍耐到极致了，他咬着牙道出：“滚。” 　　“我偏不滚。”周策甩开沈疏的手，抓起他衣领，眯起眼，“沈疏，你不要以为教我拍摄就可以改变你跟我的从前，现在你痛苦，我就要你永远记得当时我的痛苦。” 第5章 我试过了 　　沈疏的额头泌出汗，他万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久了还是会觉得心跳厉害。 　　“你没拍好苹果，我不能允许你通过我的考核。也不同意你参加新人摄影。”他只好转移话题。 　　肉眼可见的怒意，周策气极反笑，“好得很，好得很！” 　　就是故意设了个圈套名正言顺地让他无法参加新人摄影，一如当年一样。 　　“真是会算计，沈疏，从你见我开始就一直算计到现在。” 　　周策说着就要走，他赌气似得将灯全部关掉，就连摄影灯一并关掉。 　　霎时，影棚陷入了黑暗。 　　他瞧得见路。哪怕影棚很黑，他都觉得没有他身后的那个人心黑。 　　突然，他听到一声撞击。 　　周策顿住动作，没敢回头，怕是沈疏摔倒，又怕自己自作多情。 　　沈疏有夜盲症，这件事情周策一直都知道，刚刚关灯也只是想吓吓他，却不想会引出这种事。 　　心悬在嗓子眼儿，周策轻声问，“沈疏？” 　　四周寂静，没有声音。 　　周策的心愈发不安，也不顾什么脾气，转身就往回走，借着一点点微弱的光，他似乎看到沈疏躺在地上。 　　“沈疏！” 　　他喊着，急忙走过去，打开灯。 　　灯光再一次照亮了影棚，周策见到沈疏闭着眼躺在地上，额角满是汗，掌心更是惨白的厉害。 　　他立马拿出手机要打急救电话，刚接通就要回答时，沈疏醒了。 　　抬手抢过周策的手机挂掉，再缓了缓，“我没事……” 　　“你别再逞强了。”周策说着就要将手机抢回去。 　　一边扶起沈疏一边道：“刚才是我不对，我道歉。” 　　他以为沈疏会破口大骂或是冷嘲热讽，但都没有，他只见到沈疏的眼神有些局促，而且冷了下去。脸色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苍白。 　　沈疏扶了扶额头，推开周策，自己爬起来。 　　“我没有夜盲症。” 　　“什么？” 　　“我说，我没有夜盲症──”借着椅子站起来的沈疏一字一句地说，他在坐上椅子的时候才有了些许放松，抬眼看向周策，带着些虚弱，“当初是我骗你的，因为我不想晚上跟你出去。” 　　冰凉的话语如同冬日早晨五六点的风霜，刮得周策满身刺骨。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自己重复了一遍沈疏的话。 　　“为什么？”周策喃喃问道。 　　他现在甚至觉得这两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妄，假的像一场梦。 　　当初为了沈疏才来公司的，现在只像一个笑话。 　　而沈疏，字字斟酌，要将世间最冰冷的话语送给自己。 　　沈疏唇色发白，他不再看向周策，“如果周小爷恨我，那就恨着吧，恨，才能活得更好──” 　　“沈疏！你这个骗子！”周策发了狠的抓起沈疏衣领。 　　此刻的他恨不得将沈疏碎尸万段，是沈疏告诉自己他有夜盲症的，是沈疏亲口说过喜欢自己的，是沈疏……一切都是沈疏…… 　　可是为什么，到底问题出在哪里，让一个人变得这么快，这么歹毒！ 　　沈疏这次不再甩开周策了，他心甘情愿接受周策的怒意。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不断催使着他放弃，终于，他也顶不住这样。 　　他以为自己好了，却也只是以为…… 　　那么多年了，没有一个人能改变自己，沈疏想着，自嘲笑了笑，他深吸一口气，吸得肺开始疼，而后他说：“到此为止吧，周策。” 　　我再也不要跟你藕断丝连，也不要跟你纠缠不清，我要放弃你了，周策。 　　从前觉得有个人挂在心上，成为他活着的执念，虽然有些爱而不得，但终归是份执念，而今觉得，祸害他人还不如祸害自己。 　　周策善良阳光，聪明又敏锐，他拥有的是美好，而不是陪在一个深陷泥沼中无法自救的人身旁。 　　与其这样，不如放过他。 　　沈疏看见周策红了眼眶，抓着自己衣领的手都在颤，过了许久，才微微靠近沈疏，用近似祈求的话语来问他。 　　“为什么……不再试试呢……”从未软下声音求一个人，周策都觉得一定是自己疯了，眼泪自眼眶滑落，“啊？为什么不试一试就要放弃？” 　　说的那般真诚，就连沈疏眼底都有些动容，总是见不惯周策难过的，沈疏心里想着。 　　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段时间以来的争锋相对不过是以为感情的复苏点，只是此刻，感情枯死了。 　　沈疏笑了笑，抬手替周策抹去眼泪，然后在周策欣喜的目光中说道：“我试过了，没有用。” 　　眼底的光，又暗了下去。 　　沈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张开双手环住周策肩膀，再靠近，吻下。 　　仇视的人在邀请，平和的人在拒绝。一个在仇视，一个在相拥。 　　没有人能比周策更懂沈疏了，就连这个吻，他周策都能猜的到。 　　周策问：“你欠我的，对吗？” 　　回答他的只有比往常热情的沈疏。 　　周策双手撑在椅子上，而且一只手抱住沈疏的腰，往前一推，将椅子带人一同禁锢在墙上，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从未这么放肆过。 　　亲的时候周策将影棚的灯随手关了，他不能让人看到沈疏现在这样，这般带着十足诱/惑力的模样。 　　黑暗中的感情总是炙热而露骨。 　　周策将沈疏从唇吻至耳骨再到颈间，势必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来。一边吻一边还说“这是你欠我的。”。 　　直到最后一步，沈疏再也不肯了。 　　周策也没强求，他亲眼看见沈疏在结束后的两分钟之内睡着了。 　　就好像，方才的事对他而言已经花费了许多力气。 　　周策从一旁拿过外套给他披上，心里一边承认他们的感情划分于终点，一边否认。 　　. 　　等沈疏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了，手机不停在震动，他还没回过神就条件反射的接了电话。 　　“喂，总经理，周策说他不舒服，下午我接你回家。” 　　不舒服？沈疏虽然疑问，但也没想着问清，他应了一声，对秘书道：“不用了，我晚点自己开车回去。” 　　随即将电话挂了，拿起外套，再开灯，才想起来这件外套是周策的。 　　叹了口气，沈疏将外套挂在手腕处，走出影棚。 　　已经接近晚上了，黄昏都变得柔和。沈疏整理了一下东西，准备下班。 　　也许是今天终于跟周策划清界线了，沈疏觉得自己身上轻了许多，将单反里的图片都看了个遍，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图片上写着864，照道理来说，接下去就是865，但是沈疏所看到的则是868，直接有两张图片被删了。 　　摇了摇头，沈疏没想到周策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因为一般来说单反上的图片是不会删的，一方面能够对比哪个好，另一方面是一个存档，而且可以看到自己的进步。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沈疏没打算找周策死磕，而且现在的周策估计将自己拉入黑名单并且是永久性的。 　　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毕竟他们可以像普通情侣分手一样，闹得你死我活。而不是心里挂念，嘴上不爱。 　　将单反打包好，沈疏开始看文件，看下有没有重要文件，如果有，他就带回家看。 　　他看到桌子左边放着一杯茶，已经凉了，是他最喜欢的正山小种。 　　怔了片刻，沈疏还是朝它伸出了手。 　　入喉是苦涩到极点的味道，没有一丝茶味，就连茶渣都浮了上来。沈疏依旧一口将其喝完，没皱一次眉头。 　　想来应该是自己睡了很久，周策给自己泡的茶才会这样苦。 　　沈疏暗笑，自己好些年没睡这么安稳，怎么在他面前倒成了一个贪睡的人。 　　算了，在周策身边再怎么舒适也没办法在一起，沈疏自己过不去自己那关，没有任何办法。 　　正想着就听到铃声想了，沈疏垂眼去瞧，见到上面清楚的两个字：妈妈。 　　他没想接，但这个电话就如同夺命的符号一般催促他按下接听键。 　　十秒钟后，沈疏接起来，“喂，妈。” 　　卫红萍女士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小疏啊，最近怎么样？有好好吃饭吗？” 　　“嗯。”沈疏随手拿起桌上的笔，也不跟卫红萍绕弯子，开门见山，“有事吗？” 　　听得卫红萍几声尴尬的笑，“是有一些不打紧的事儿，你弟弟安尧不是谈了新女朋友吗？妈妈想着你弟弟还小，没能力赚钱，就问问你肯不肯借个二十万给你弟结婚。” 　　沈疏早就知道是这种事，脸色开始冷了，他轻笑一声，换了个姿势坐在椅子上。 　　他道：“想让我替他养女人？卫红萍，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你这……这孩子怎么这样说妈妈呢？”卫红萍很明显的讨好生死契阔传入沈疏耳中，“妈妈是想你帮帮你弟弟──” 　　“我帮他，谁来帮我？”沈疏打断卫红萍的话，他冷笑着，“当初的事也有他一份力，那我就多记一份仇。” 　　“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小疏。” 　　“过不去。你回去告诉那个姓安的，无论是你还是安尧，都别想从我这拿一分钱。” 第6章 我照顾他？ 　　挂了电话，将卫红萍的声音隔绝于电波，沈疏顿感疲惫，他此刻只想回去好好休息，再也不想这种破事。 　　估摸着今天周策也不会在家吃饭，沈疏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 　　不一会儿就回了家。 　　自己熟悉的气味钻进鼻间，沈疏狠狠吸了口气，而后将文件放在桌上，开始准备晚饭。 　　因为周策不在，所以他不用陪着喝粥，就炒了两个小菜。 　　刚放好菜就听见门铃响了。 　　沈疏问：“谁啊？” 　　门外没有人回答。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醉醺醺的周策被人扛着。 　　来人长得很漂亮，是个男生，他费力扒住周策的肩膀，对沈疏说道：“周策是住这里吗？” 　　“不是，他住对面。” 　　说着沈疏就指了指对面，准备关门。 　　还好那位男生眼疾手快拦下了。 　　“密码是多少啊？” 　　“不知道。” 　　“你不是沈疏吗？” 　　“我是。” 　　“那怎么能不知道密码是多少？” 　　蹙了蹙眉头，沈疏觉得有点奇怪，是谁说自己是沈疏就必须要知道周策的开门密码？难不成密码是自己生日？ 　　呃了几声，沈疏走出门，手按在把手上，输了自己生日。 　　他原以为会显示密码错误，但很遗憾，门开了。 　　男生嘟囔埋怨沈疏不早点开门，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睡死的周策扶到沙发上。 　　然后两手一摊就要走人。 　　彼时沈疏还陷在这个人拿自己生日当密码的震惊中，直到那位男生推了他一把。 　　他说：“兄弟，周策这个憨批最喜欢喝酒讲故事，你别理他就行。” 　　回过神的沈疏还没来得及喊他，就见那男生溜出门，再贴心的关上了。 　　生怕沈疏不知道，这是给他们留二人独处时间。 　　沈疏望着沙发上酣睡如猪的周策许久，重重叹了口气，去接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然后潇洒走了。 　　不是他不想管，而是他自己也有一堆事要做，饭都没吃，文件都没看，整天情情爱爱的俗不俗？！ 　　迅速吃完饭后的沈疏一心坐在书桌面前看文件，他有些烦躁，看到很多摄影师提出的方案基本都不可行，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周策不知道醒没醒，会不会着凉…… 　　啧了一声，沈疏告诉自己：你已经跟他说的明明白白的了，如果现在出现在别人眼中那算什么样子！ 　　强逼着自己继续陷在文件里。 　　十分钟后，沈疏放下文件，站在周策面前。 　　周策确实喝得很醉，一点动静都没有。 　　探身弯腰，沈疏伸出手指推了推周策肩膀。 　　“醒醒？周策？？” 　　没有人回答他，不似往日的吵闹。 　　不是说周策一喝多就会讲故事吗？怎么这回睡的这么死？ 　　无奈之下的沈疏只好双手抱起周策两肩，再让他坐起，自己则翻个身将周策背起。 　　周策在趴到沈疏背上的那一刻竟然动了，只见他吧唧了两下嘴，再环住沈疏脖子。 　　他道：“还是阿疏身上的味道好闻。” 　　沈疏一怔，直到确定周策并没有醒才敢动。 　　他突然觉得好笑，两个人这么彼此仇视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都喜欢对方，却假装厌恶。 　　“我才不是怕你醒着呢。”沈疏说道。 　　背着他一步步走向卧室。 　　周策卧室装修的明快简单，整体都是以米白色为主。 　　床上的被单却是动漫的，沈疏笑着摇摇头，果然是年轻，还是这么有童心。 　　把周策放在床上，沈疏就要起身。 　　他站稳身体，正要离开床就被周策的手静静抓牢。 　　一道目光从沈疏上方移过来，是半梦半醒的周策。 　　他揉了揉太阳穴，用微哑的声音问沈疏：“你怎么在这啊？阿疏。” 　　“别叫我阿疏，听着好像我大你不少。”沈疏瞪他，一边掀被子一边问：“醒了？醒了就喝水吃醒酒药。” 　　周策眼底有片刻清明，但很快恢复到醉醺醺的模样。 　　他就像是个没有骨头的人，非要靠在沈疏身边阿疏阿疏的叫。 　　一会儿说阿疏今天要跟他分手，一会儿说阿疏要跟他绝交。 　　总之翻来覆去就是离不开沈疏。 　　听了大半天自己坏话的沈疏默默叹气，他耐心等着周策诉苦完，才问他喝不喝水。 　　他很有默契的不去提今天下午的事，周策也很聪明的跳过这件事，一心想吃沈疏豆腐。 　　沈疏被吃了几次豆腐终于开始烦了，他盯着周策喝完水，然后站在床边笔直，绝不给周策与自己接触的机会。 　　他严厉道：“喝个酒像什么样子？！搂搂抱抱，还吃我豆腐！” 　　喝醉酒的周策哪里知道这是在骂他，他冲沈疏傻笑，“阿疏身上真好闻。” 　　沈疏：……算了，我就不应该跟一个酒鬼讲道理。 　　他放弃挣扎。 　　让周策吃完药赶紧睡觉。 　　周策吞完药也乖乖爬上床了，只是眼神就没从沈疏身上移开过，他甚至让了个床位给沈疏，意示他过来一起睡。 　　沈疏翻了个白眼，直接拉过被子盖住周策一整个头。 　　“不睡，你自己睡。” 　　“小策一个人害怕，你有没有听过红线的故事？” 　　沈疏眉尾一挑，嚯，这就开始讲故事了？ 　　于是他弯腰靠近周策，伸出左手，用阴森森的语气说着，“你说的……是这个吗……” 　　最后一个字还特意拖长了语调。 　　看到周策神色惊慌了一下，继而强装镇定，沈疏满意的直起腰，转身就要走。 　　“别，别走！”周策喊。 　　说着就要爬起来抓沈疏，他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没有能力去做一件事情又极想做好这件事情。 　　沈疏没有让他抓到，只是偏离了一点位置，转过身来看周策，他突然觉得周策有一些不对劲，就像是他已经清醒了，而且特别特别害怕这个鬼故事。 　　打量了好几下周策，沈疏歪着头眯起眼睛问他，“你怕鬼？” 　　周策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宿醉才是。于是啊了几声，重新坐回床上，扶着脑袋说自己头疼。 　　一看就知道是装的，沈疏切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才不要跟他继续演下去。 　　“阿疏！”周策喊住他。 　　“别再叫我了！”沈疏猛然回过头，眼底的不耐烦呼之欲出，他咬着牙说：“周策，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我现在脱了衣服爬上你的床跟你睡一次，你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你不累吗每天这样演戏，放弃一个人有什么难的？！你非要把事情都说破说开才罢休吗？！” 　　沈疏这个人一向内敛，不轻易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周策一下子没了话反驳，他蠕动嘴唇好几次都没说出口。只是对于今天下午在摄影棚里的事情，总让周策对其抱有期待，也许沈疏并不是真的不爱了，他只是在躲避，兴许自己只要再主动点，他们还能跟以前一样。 　　气氛安静了好几秒，沈疏也冷静了下来，他吸气再吐气，抬起手抱歉的说：“是我情绪太波动了，对不起，我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未来的周氏集团继承人，我也只是周氏集团的员工，仅此而已。” 　　在等着周策回复的过程中，沈疏见周策眯了眯眼，反复思考了许久，他没有出现沈疏想象中的表情，相反，他好像想的事情跟沈疏说得并不一样。 　　突然，周策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那如果我把我们曾经谈过恋爱的事说出去呢？” 　　沈疏在愣了一秒后迅速回神，他眨着眼做出一副凶狠模样，“你敢？！” 　　接着听到周策的一声笑，从床上下来，走近沈疏。背着手，用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望向沈疏。 　　“原来沈阎王害怕这个──”周策一字一句道，顿住脚步，拖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乍然消失，“你要我到此为止，我要你承认，这不是很公平的事情，怎么沈阎王这么自私，这都要站上风？” 　　沈疏看着眼前这个人仰着头睨着自己的模样与方才撒娇的样子截然不同，他一下子明白了，看来是真的醒了。如果说刚才是借了酒劲造反，现在酒劲过了，他也回过神了。 　　抿着唇，沈疏翻了个白眼，“随便你说。” 　　说着就要走，反正这件事上沈疏永远吃亏，他不是觉得公司的人会怎么议论自己，而是觉得说出去了对周策不好，毕竟周策是以后周氏集团的继承人。 　　刚踏出一步，就被周策抓住手腕，反手一压，将沈疏压制在墙上，并且十分贴心的用手替他挡了下脑袋。 　　周策笑着说：“那这样呢？沈老师还会反感吗？是因为今天下午已经试过了尝到甜头了是吗？” 　　沈疏挣扎，他试图推开周策，就连生气都只是皱着眉头瞪向对方。 　　“沈老师是害怕吧？怕你的正人君子人设崩塌，更怕我父亲会让你失去这个职位。”周策越说手捏的越紧，他的眼眶愈发的红，如同一个野兽，“我想怎么样你不知道吗？如果当初你不在课上对我说第一句话，咱俩会有交集吗？沈疏，你撩拨我又放弃我，还不允许我追上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一直喜欢你？我他妈就是想跟你睡一次，在床上折磨死你，看你难受我就高兴，把你附着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部加在你身上，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这一番话把沈疏说得心寒至极，他抬脚就要踹周策，骂他，“你就是个畜生！” 　　脚都没抬起来就被周策贴近身子，动弹不得。 　　“我本来就是。你不是说对我有亏欠吗？来啊，脱了衣服去床上──” 　　“啪！” 　　一个耳光扇在周策脸上，响亮又干脆。 　　周策都有些发蒙。 　　“不可理喻！” 第7章 喂猫 　　沈疏骂完推开周策，扭头就走，就连关门声都显得震耳欲聋。 　　他早该知道周策是个疯子，而不是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阳光。 　　出门的时候不经意瞄过门把手，沈疏心里愈发躁得慌，他撇过头强制自己不去往里头瞧。 　　笔直跨入自己家。 　　直至关上门前一刻，沈疏的脸上就写了几个字：别来烦我。 　　但门一关，他立刻像失去了支撑力一般靠在门上，喘着气。 　　许久过后他才觉得心跳降了下来，整个人都平静了。 　　用余光瞥了眼门，再将视线移回眼前。 　　沈疏自顾自地摇摇头，走到桌边继续看文件。 　　其中一份文件就是周策做的组图解析，沈疏的心口不由滞了下，他蹙着眉头把文件打开看。 　　见到周策的作品他先是惊讶了一番，继而才细细去瞧他的拍摄手法，构图具有美感，光线恰到好处，色调也是偏冷色调的，确实符合这次的参赛活动。 　　摒弃掉那些私人情绪，沈疏讲心里话是真的欣赏周策，他也觉得周策适合参加，但是现在的周策还不行，因为作品有个致命的缺点，太过追求美感反而失了真实，凌驾于俗的上方，让人产生不了共鸣。 　　这种东西还是需要慢慢磨练的。 　　沈疏抬手捏了捏眉心，不打算再看了，他没关电脑，径直去洗澡，而后看了会儿书就打算睡觉。 　　第二天清晨起了个大早，因为不知道周策会不会来吃饭，所以他做了两份早餐，直到时间显示上午八点半，周策都没有出现在这里。 　　沈疏叹了口气，把没动的早餐打包，打算绕一下小区后面拿去喂流浪猫。 　　因为这里很干净，基本不允许存在流浪猫，保安也不忍心丢掉那些猫，所以征得居民同意，猫的活动区域只有后门一块地方。 　　后门不像前面那样奢华大气，但也不会脏乱，偏简单一点而已。 　　六月份的天气就像是一团火焰，不停燃烧着沈疏，也不管是清晨还是傍晚。 　　总之，在这个时候风都是轻微的，怕搅了人的好梦。 　　沈疏提着面包和牛奶走到后门，刚和保安打了招呼就见到一只猫往他这边来了。 　　白白胖胖的，像家养的，不过脖子是没戴牌子。 　　它就这么坐在地上与沈疏对视着。 　　沈疏觉得好笑，他竟然看出这只猫心里莫名的自尊心。 　　装的是一派高冷模样，实际上比谁都软。越看这只猫越像周策这个小兔崽子。 　　“小周策，你是没有家了吗？”沈疏轻声道。 　　蹲下替它顺毛。 　　毛色偏黄色，不过是长毛猫，威严又高冷，眼睛还是绿色的，撇着下嘴唇，看起来可凶了。 　　就连沈疏抬手摸它的头，都要呲牙咧嘴好一会儿。 　　看得沈疏憋不住笑，把面包掰下几小块连带牛奶一起放在那只猫的面前。 　　他道：“小周策，来吃饭。” 　　“小周策”无辜的抬头看了沈疏一眼，然后表情又变得很凶，不肯上前一步。 　　这是流浪猫惯有的习惯，不会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怕有毒。 　　沈疏用食指指尖点了点“小周策”的脑袋，“怕我给你下毒？” 　　问完就自己拿起一块面包吃掉，然后给它看。 　　“小周策”见沈疏没嗝屁，到底是个动物，没想那么多走上前大吃特吃。 　　沈疏一边顺毛一边埋怨它，“你这只猫疑心病真的挺重。” 　　顿了顿，他又说：“那我以后每天都来看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对我生疏了？” 　　猫在吃饭间隙对沈疏喵了声，以示理解。 　　看得沈疏越来越高兴，双手搓着猫，“那我以后每天给你带罐头？” 　　猫又叫了一声，还用手蹭蹭沈疏的脚。 　　接着低头喝了几口牛奶就不再喝了，转身就跑。 　　沈疏疑惑，拿起牛奶和面包跟上去，他想着，不会是它想把吃的让给同伴，所以才只吃了几口吧？ 　　猫跑得快，又加上不是那么显眼，很容易就跟丢，所幸沈疏长年拿相机，眼尖跟上了它。 　　只见猫一溜烟跑到不远处蹲着的一个男人身边，然后钻进男人怀里。 　　因为是背影，所以看不到面容和猫的姿态，只听到男人说：“臭油桃，够能跑的，小爷还以为你去找新主人了。” 　　是周策。 　　沈疏不可能忘记周策的声音，哪怕他没有转过身让自己看的样子，但单凭声音就能猜到是周策。 　　周策侧过身拿起书包里面的罐头，打开一个后丢到油桃面前。 　　“吃吧，我这个月的工资都给你了。” 　　油桃喵了一声，跳下怀，小口吃起罐头，连头都不抬。 　　周策也不在意，他一边顺着油桃的毛一边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逐渐升起的太阳。 　　他道：“我啊，把沈疏给惹生气了，但凡我嘴别那么快，沈疏也不会那么生气，那么多年就没见过昨晚的他。” 　　油桃：喵～ 　　周策啧了声，换了个姿势又道：“吃这么多，真是个只猪猫。油桃，你是不知道昨天的沈疏有多生气，气得他眼尾发红，身体还在抖，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油桃：喵喵～ 　　“啧，你这么敷衍我就不给你饭吃了。”周策说着就要夺回罐头。 　　油桃生气，用手扒拉了两下周策无果之后，便开始咬周策衣服，像斗牛一样甩来甩去。 　　周策撇了几下没用，他打算蹲起来把油桃抱下去。 　　刚转了个身就看到沈疏站在不远处，手上提着面包和牛奶。 　　双方都有些尴尬，特别是刚刚把话都听进去了的沈疏。 　　他只能假装没看到，走过去对油桃说：“喵喵，来我这里。” 　　“它叫油桃。” 　　“知道了，喵喵。”沈疏唤了几声，“喵喵吃饭，喝水。” 　　油桃一见是沈疏，大摇大摆地走到沈疏面前坐下。 　　笑了笑，沈疏瞥了眼周策再将吃食拿出来摆在油桃面前。 　　他蹲着摸猫，还在油桃肚子上面揉了揉，引得油桃没心思吃饭，躺下露出肚子舒服的眯起了眼。 　　周策心里诽谤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喂它这么久都不肯自己摸肚子，怎么沈疏头一回喂它就能这么顺利。 　　天理不公，真的是天理不公啊！ 　　“它是只公猫，七个月了。”周策说着，抬手拽起油桃一只腿，硬生生拖了过去，“是我的。” 　　“你的你怎么不抱回家里养，在这儿的都是野猫，所有人都能喂野猫。” 　　见油桃太想爬回沈疏身边，但周策一直禁锢着，沈疏白了他一眼，又凑近些，把牛奶和面包递到油桃嘴边。 　　油桃头一回被人这样伺候，美滋滋的吃饭，后腿一直在周策怀里蹬。 　　周策道：“白眼狼，我喂你一个月了也没见你对我殷勤！” 　　“周小爷，你怕不是虐待它啊？” 　　“放屁，我虐待它做什么？！”周策反驳着，兴许想到刚刚沈疏说为什么不带回家养，他解释道：“我怕它乱跑到你家去，猫毛乱飞，你会不舒服。” 　　听完沈疏都笑了，抬眼望向周策，“是你来我家吃饭还是它来我家吃饭？” 　　周策垂下眼睛，没说什么。 　　他暗地里兀自觉得隐隐松了口气，好像昨天的不悦一扫而光，他们都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现在的周策根本不会再想着与沈疏复合，他怕心太急会反噬。 　　想了想，周策嗯了声，接过沈疏手里的牛奶，他看着油桃喝完后，再抱起它。 　　然后背上自己的书包，“走吧，既然我上司开口了，从今天起你就得跟着我了，小爷一定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它发色是黄色的。”沈疏出声提醒。 　　周策看着油桃的眼神一凝，继而道：“黄黄胖胖。” 　　油桃就这么趴在周策身上一动不动，听兴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家。 　　走了几步路，周策突然停住问沈疏，“沈总经理今天不上班？” 　　“上。” 　　“哦。”周策点头，没回头，他说：“等我下来开车。” 　　闻言，沈疏挑眉，倒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脑袋就站在楼下等了。 　　周策是直达地下停车库的，所以很快，他开着车来到沈疏面前。 　　沈疏刚要打开后座车门就被周策喊住。 　　“沈阎王，你有没有搞错，这是你的车，你坐后边显得我像网络打车司机。” 　　“有区别吗？你本来就是司机啊。” 　　虽是这么说，不过沈疏还是走到另一侧，坐上了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后就听到周策的笑声。 　　沈疏抬起头看向他，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自己无非就坐个副驾驶而言，笑得那么荡漾干嘛？！ 　　“有病。”沈疏骂他。 　　周策双手副在方向盘上，指尖轻轻点着，他等沈疏弄好后才开了口。 　　“有没有人告诉你，如果发生车祸，副驾驶出事几率会比后座大？” 　　然后不等沈疏瞪人就开了车，他又说：“沈阎王，你现在不能骂我了，你一骂我我就生气，生气容易开快车，这样……” 　　余下的话周策没说完，但是沈疏真切感受到了被耍的感受。 　　他别无他法，只有翻个白眼，再看向窗外。 　　风景很好，一如往常。 第八章 我要升职 　　踏入公司第一秒沈疏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他也没多问，径直去了办公室。 　　人还没到办公室就看见秘书朝他跑来，气喘吁吁的说：“总经理，总裁在您办公室等您。” 　　周列检？他来做什么？沈疏眨了下眼，将情绪收住，淡淡点了个头跨入办公室。 　　他听见背后有人议论说是因为上次打架的事兴师问罪了。 　　办公室里沙发上坐着正在喝茶的周列检，沈疏上前，“总裁。” 　　周列检吹了吹茶杯里的烫水，伴着白雾轻抿一口，然后说：“把门关了。” 　　偏头去瞧才发现门并没有关，沈疏抬脚走过去关门，手还放在把手上，他垂着眼就见一双白鞋映入眼帘，向上看才发现是周策。 　　显然周策已经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了，他看沈疏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探究。 　　几秒后他开口：“我去解释一下吧。” 　　他虽然觉得沈疏做事确实不近人情，但那次打架是相互的，要罚也得罚两个人才对。 　　沈疏睨了眼周策手里的反光板，“有什么好解释的，上班去。” 　　说完，啪的一声把门关了。 　　“周策？” 　　“嗯。” 　　沈疏应着，他并不知道周列检对待周策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只是之前瞧二人的对话好像关系不怎么好。这下又怕周列检骂周策，所以没多说什么，只是回答了一下。 　　周列检又喝下一口茶，他放下茶杯轻笑道：“怕我骂他？” 　　沈疏心里骤然一紧，而后摇头否认，他在沙发另一端坐下。 　　聪明如周列检，看破却不说破，他很欣赏沈疏，却极少见他这么维护一个人。周策心性不够沉稳，做事也容易冲动，可他在沈疏面前乖得却像只兔子。 　　也许……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 　　他从一旁拿出一个文件递给沈疏，“这是劳务约，你看一下。” 　　沈疏眉头一皱，垂眼盯向文件，缓缓伸出手去拿。 　　原以为是解除劳务关系的合同，打开一看才发现是聘请合同。 　　原来，周列检想给沈疏升职，做副总裁。 　　周列检站起来拍拍沈疏肩膀，“小疏啊，你别让我失望。” 　　“我不觉得我有能力──” 　　“你培养了一个总裁，这还不算你的能力？”周列检打断他的话，将功劳尽数加在沈疏身上，而后笑着说：“等你把他训练成一个真正的摄影师和总裁时，你会感到欣慰的。” 　　不等沈疏反驳周列检就朝他点了点头，杵着拐杖走出门外。 　　沈疏望着自己手里的合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直觉周列检不会真的那么好心，但此举他真的有些看不懂。 　　“扣扣扣”。 　　敲门的声音响起，沈疏回过神，他扭头道：“请进。” 　　之间周策端着一杯茶走进来，看到只有沈疏一个人还有些发懵。 　　“那老头呢？”周策问。 　　沈疏撇了他一眼，放下合同起身去接茶。 　　一边说一边走至桌边坐下，“那是你爸，什么老头。” 　　周策脸上虽然有不悦，但始终没说出声，低头瞧了眼合同看到上面明晃晃的聘请二字，一下子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来，周列检想把沈疏提为副总裁，原来沈疏要升职了。 　　“你要升职了？”周策问，说着自顾在沈疏对面坐下，不知道是酸还是讽刺，“恭喜你啊沈副总裁。” 　　手指不断敲键盘的沈疏抽空扫了眼周策，眼神中还带点无语。 　　“你有病吧周策。” 　　说完又埋头敲键盘。 　　周策：……算你狠。 　　脸上挂不住面子的周策捏了捏眉心，再抬头看向沈疏，他就不信沈疏对副总裁的职位不心动。 　　“怎么还不签合同？”周策道。 　　“不想签。”沈疏随口道。他啧了声，端起茶杯喝水，“你烦不烦？我签个合同还得征求你意见是不是？” 　　把话题基本聊死的沈疏还略带不爽的瞪了几眼周策，他现在是真的觉得周策有毛病，一天天的脑子里不是爱情就是面子，一点正经事不干。 　　被骂到无所谓的周策抓抓头发，他也不是故意来送水的，这不是沈疏的秘书请了假让自己替个班，还特意提起两天后有个活动要沈疏出席。 　　“那个……杨喻让我跟你说声后天下午五点半有个活动，你得去。” 　　“不去。”沈疏头都不抬就说，打字打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停了手，他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周策，你被坑了。” 　　周策：……你可以掩饰一下你自己的笑意嘛？！ 　　虽然内心汹涌，但表面上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他只道：“我通知到就行。” 　　沈疏却像突然来了兴趣，他撑着下巴拿过一旁的笔转着，“你通知了你就得去。” 　　“凭什么？” 　　“你去问杨喻吧，他定的规矩。”沈疏吸着气，活动了几下手指，又埋头打字。 　　“我不去这种地方。”周策道。 　　刚说完就觉得这句话很耳熟，突然想起就在一分钟前沈疏也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为避免被沈疏说抄袭，周策又补了句，“一个人在那种场合假仁假义，浪费时间。” 　　回答他的只有沈疏敲键盘的声音。 　　周策顿时感到无聊，说了句算了就起身要走。 　　拿过桌上空了的杯子打算再给沈疏泡杯茶。 　　“还是去吧，作为新人摄影师，这种曝光度还是需要的。”沈疏懒洋洋地说。 　　声音从周策背后响起，让周策的脚步一顿。 　　手上的茶杯也发出些许碰撞的声音，周策转头眯起眼，“你不是说我还没有资格做摄影师吗？” 　　“是啊。”沈疏诚实点头，继而又道：“不过跟那群人比还是云泥之别，你是云。” 　　一丝不对劲的念头从周策脑袋里冒出，他怀疑沈疏这么说是故意拉个垫背的。就在他即将开口的一瞬间，沈疏又道了句话。 　　“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周策改变主意了，立马说：“好。” 　　切了声，沈疏就知道周策是害怕这种场面，笑着骂他，“那点出息。” 　　但实际上，周策并不是因为害怕社交，相反，他从十岁开始就跟着周列检出席活动了，只是后来母亲去世后就没再去过，相比起沈疏，周策反倒更有经验。 　　不过既然装出这种人设，那就只能装到底了。 　　撇了撇嘴，周策重重点头，“确实蛮怕的，到时候我跟紧沈总经理。” 　　沈疏：…… 　　想过周策不要脸，但没想到这么不要脸。他这种态度就好像之前的事尽数消失在脑海中了。 　　没有存在过也没有在记忆中。 　　一时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尴尬，周策觉得还是先走吧。 　　“我，我去接水。” 　　话音刚落，气氛比刚才还要尴尬，因为之前只是尴尬，现在尴尬之余多了层暧昧。 　　因为无论沈疏说好还是不要，都显得那么矫揉造作。 　　真佩服周策的说话方式，沈疏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而始作俑者则在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说的不够公事公办。 　　于是他眼一闭心一横来了句，“喝正山小种吗？” 　　从前杨喻给沈疏泡茶永远都是正山小种，不用问就知道是，但是周策那么一问，就把沈疏推到了风尖尖头儿。 　　因为这是沈疏的私人爱好，并非是大众选择，茶水间里那几包正山小种都没人感动，大家都知道这是沈疏爱喝的茶。 　　如今倒好，被周策明晃晃的说出来还被冠以“公事公办”，真的是不嫌丢人。 　　“不喝，你出去吧。” 　　周策是亲眼看到沈疏脸色变黑的，果然只要一提私人问题，就把态度摆的明明白白。 　　这个人变脸比川剧变脸还快，周策无奈摇摇头，走出去泡茶。 　　他说不喝就不喝？！他说不要就不要？！周策的字典里就没有迁就别人这个说法。 　　等水烧开的时间段，周策发了会儿呆，是来接水的杨喻看到了，顺手把已经烧开的热水接到杯子里递给周策。 　　周策回过神，说道：“谢谢。” 　　然后转过身子去找正山小种，拿到后捏了三把放入茶具里煮。 　　一闻味道杨喻就知道了这茶是给谁喝的，毕竟做了沈疏这么多年的秘书。 　　用肩膀撞了下周策，杨喻八卦的心都要飞起，“给沈总泡茶？今儿怎么这么听话？” 　　周策懒得跟杨喻八卦，他盯着茶壶继续发呆。 　　“对嘛，讨好上司第一步，别给上司添堵。”杨喻吸溜了一口热水，发出享受的声音后，“周策小朋友，你长大了。” 　　“你才是小屁孩呢，哪凉快滚哪去。”周策不悦道。 　　他最烦别人拿他跟沈疏的年龄比，也最烦别人说他是小朋友，搞得好像他对沈疏的爱完全就是赌气，一点都不真实。 　　杨喻可不懂这些，他只当这是周策害羞，笑呵呵的又问他，“交代给你的事，怎么行了？” 　　周策倒了第一遍水，又煮一遍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什么事？” 　　“哎呀，就是那个宴会。”杨喻挑眉，等待周策回答。 　　总裁可是给他下了死命令，这次活动有业界大佬，必须得让沈疏去，这对沈疏以后的工作有利。 　　周策一心扑在煮茶上面，随口就说，“去啊，带着我一起去。” 　　“啊？沈总真这么说？”杨喻瞪大了眼睛，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周策，“你确定？” 　　莫名其妙的周策虽然觉得杨喻有点小题大做，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喻连呼卧槽，他用手打了下周策手臂，然后说道：“你是不知道从前沈总都不会参加这种活动，更别提带着你去，小子，沈总对你不一般呐？！” 　　不一般……吗？周策一时有些恍然，他不知道这件事在杨喻的认知里怎么就成了不一般，难不成沈疏在故意跟他制造一些单独二人世界？又或者，沈疏真的对他余情未了？！ 　　周策问：“从来没带过别人去吗？” 　　杨喻摇摇头。 　　周策笑了：他对我余情未了。 　　弄完茶，周策就要走。 　　杨喻问：“你这么着急干嘛？” 　　“讨好上司去。” 第9章 被周策告白 　　茶杯与桌面的碰撞，溅出些许茶水。 　　周策双手撑在桌上，靠近沈疏。 　　“沈总经理，我们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沈疏顺手抽了纸把水擦去，抿了口茶又重新埋头敲键盘，“你不工作算旷工。” 　　周策才不会听他的危言耸听，他那次看过了，每次财务要扣他钱的时候都是沈疏过去自己添钱进去。 　　反正每个月周策拿到的钱都不会少。 　　“聊聊吧，有些事要说明白不是吗？”周策说着自顾在沈疏面前坐下。 　　翘起二郎腿，他眼底的笑意让沈疏颇为不适。 　　沈疏停下手，问：“什么事。” 　　周策眨了下眼睛，兀自笑了起来，他双手交叉在桌面，瞅了沈疏半天都不开口。 　　沈疏内心把周策骂几百次，因为每一次周策这么看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次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就在沈疏即将开口骂人的时候，周策突然起身凑近他，“你不是故意钓着我？” 　　因为周策的突然靠近，沈疏条件反射往后倒，而后快速反应过来。 　　什么叫故意钓着？！都撕得这么难看了也是钓着？周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确定是当总裁的料？！ 　　沈疏算是明白了，周策这次用兴师问罪的态度来问沈疏，不就是想探探自己的到底喜不喜欢他。 　　“我钓着你？你是大嘴鱼还是小黄鱼，我钓着你是能吃还是能养？”沈疏抬手推开周策。 　　好不容易透了口气，瞥见周策的耳根红了。 　　沈疏：……纯情小狼狗？！ 　　没办法，现在沈疏脑子里都是这几个字，他真的怀疑周策不会谈恋爱，并且就算是会谈，他的手法也不算高明，哪有直接问前男友是不是在钓着的操作，蠢得要命。 　　再说了直接问就直接问，怎么还红耳朵？！ 　　正想着就听到周策喊道：“沈疏！你脸红了！你承认了！！” 　　沈疏：……想捏死这个鳖孙，在线求方法。 　　他正正神，不给周策第二次反驳或扭转局面的机会，“被热水烫的，你有意见？！” 　　“没……”周策咳了声，可能是觉得自己会错意尴尬，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就被沈疏逮到机会了，他嘲讽道：“平时那么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怎么一说话就这么没头脑，周策你脑子是被今天早上的油桃给蹬坏了？” 　　不爽的表情出现在周策脸上，他承认自己平常做事确实是有些大胆前卫，但是之所以这么对沈疏说话还不是因为这是个他在乎的人！这要是周列检，周策早就跟他动手了！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周策说：“你管我脑子怎么样，反正我的目的不是跟你争这个。” 　　明白得透透的沈疏无声叹了口气，还是逃不过这种局面。 　　他道：“谈感情就免了，你走吧。” 　　言语中还有一丝迟疑，周策捕捉到了，他就像是抓到了沈疏的把柄一样喜滋滋的。 　　撸起袖子的他还是把问题问出了口。 　　“这样吧沈总，从今天开始我们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是你下属，你是我上司，但是我就以下属身份再追你一次，你接不接受看你自己。” 　　说完觉得自己给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方案，一心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会拒绝这个条件。 　　想他周策风度翩翩又细心有礼，先前在学校的时候可是大把人追的。 　　“你做梦呢周策？”沈疏冷冷道。毫不留情的拒绝周策，并且直接下逐客令，“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谁都要围着你转，我没空跟你情情爱爱，赶紧出去，我还有工作。” 　　被拒绝的周策一脸懵逼，他满脑子都是：我擦我被拒绝了，我竟然被沈疏拒绝了！我都已经这么让步了他还要拒绝我？这不是爱情吧？这怎么可能是爱情？！爱他妈狗屁情！ 　　一股无名火就直冲脑门，周策抿嘴道：“沈疏，你认真的？” 　　沈疏瞅了他一眼，点着头继续敲键盘。 　　“难不成我是骗你？是要我感恩戴德跪在地上谢谢你的厚爱，再含着眼泪说我愿意？”沈疏嘴不停，动作也不停，直到一分钟后敲下最后一个键盘才停了手，他抬头看向一脸受伤的周策，“很多人活在世上就是很俗的，除了钱，没有什么能改变他们，我跟你也没那么多误会，就是不爱了，也说过放过对方，还想怎么纠缠？” 　　周策嘴巴笨，不像沈疏那样灵活，脑子转的快理解了意思，就是嘴巴奇慢，就是啊半天也说不上什么话。 　　有的时候周策都怀疑沈疏是不是在他这边下了什么魔咒，怎么一见到沈疏每每都被他抓到把柄还被反击。 　　总之这场嘴炮是沈疏赢了。 　　周策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反驳的，他现在算是知道跟沈疏谈这种事就相当于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自言自语道：“死都死不明白。” 　　沈疏的心口骤然一空，说实话他是见不得周策这样的，毕竟爱意不是说散就能散，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会伤到周策，可又怕周策这个人不死心，穷追猛打地往他这边跑。 　　只是不想让当时的悲剧重演，又加上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够，所以沈疏选择了放弃。 　　假装没有听见周策那句话，喊住他，“我这有猫粮，你拿一点去给油桃吃。” 　　周策没有停住脚，兴许他是第一次没有停下来听沈疏讲话。 　　但语气中总归带了些伤心和有气无力，他说：“不用了，拿去喂其他猫吧。” 　　大有赌气的成分在，就好像沈疏拒绝他连带着不要油桃了。 　　沈疏无语，怎么就跟他说不明白呢，这是给油桃的又不是给他的，他生什么气作什么死。 　　从柜子里翻出一袋已经拆封了的猫粮，他冲周策喊：“油桃没有猫粮，你让他晚上来我家吃啊？” 　　“啪嗒。” 　　从周策手里掉出了一颗珠子，圆滚滚的，看着像玻璃，滚到沙发角。 　　沈疏垂眼去看，只见那颗珠子全身剔透晶亮，倒像是琥珀之类的东西。他正奇怪周策为什么手上还捏着颗珠子时，就见周策率先走过去把珠子捡起来。 　　眼底带着几分不安，他道：“我，我藏的挺好的，它自己掉出来，不是我故意的。” 　　还没问呢，就先交了底，沈疏忍住笑，故作正经地走到周策面前，让他把手伸出来。 　　周策原本不愿，但见沈疏坚持，也没了办法，只好把珠子交给沈疏。 　　沈疏接过去后摸到珠子的触感是温热的，很舒服的触感，指尖摸索了几下就摸到那珠子有一点裂痕，他将它拿近瞧着，透过光看见上面刻了一个字──疏。 　　这颗珠子霎时变得烫手起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周策会手足无措了。 　　面上露出几分尴尬，他又将珠子塞回周策手里，然后挠着头坐回位置。 　　“还是把猫粮拿去给油桃吃吧，我这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只猫。”僵硬地拿过猫粮，然后又丢给周策。 　　周策不明所以地对着沈疏眨了眨眼睛，然后莫名其妙的接过猫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沈疏突然就不那么冷淡了，照理说他看不到上面的字，毕竟那么小，而且自己写的那么丑。 　　于是两个人各怀鬼胎地同时咳了咳。 　　沈疏率先动了身子要走，周策偏过身体让路，然后沈疏发现自己走错了，又转过身。 　　“抱歉。” 　　“没，没事。”周策内心一万个问什么，在他看到了和没看到之间徘徊，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上一把，“那我还能追你吗？” 　　沈疏的脚步连带着指尖都变得僵硬，僵硬地像是块被风吹干了的泥土。许久过后他才回过头看向周策。 　　他眼底的周策是陷入阳光之中的，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的出现无异于是给他黑白世界添上一抹彩色，很诱人又不容拒绝。 　　正要开口就听见口袋里的铃声响了。 　　沈疏抽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写着：卫红萍。 　　接着周策就看到沈疏的表情不再那么温和，变得有些不近人情甚至生气。 　　只见他用力挂掉电话，再抬头时就不是方才那副模样，虽然说不上冰冷，但语气和表情都是一样的事不关己。 　　沈疏一字一句地说：“不能，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周策这句话始终没问出口，他明明刚才看到沈疏看向自己的眼中是有感情的，为什么就因为一个电话的原因，他能变成这样。但他不敢问了，他怕是自己疑心太重，也怕沈疏会烦。 　　点了点头，他欲言又止道：“你的手机又响了。” 　　如果周策不提醒，沈疏根本不会注意自己的手机还在响，他抬手看了眼，见到还是那个人顺手把手机又挂了，面上闪过一丝不悦，然后在手机再次响起之前，他关机了。 　　在周策的认知里，沈疏除了非常不爽以外根本不会关机，因为他需要随时开机听电话，一旦出了事，他就算是在家也要爬起来赶到公司去。能让沈疏关机的人，怕不是和他联系很深。 　　周策试探问道：“前女友来讨债？” 　　“老子就你一个烦人的前男友。”沈疏道。 第10章 别追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跟周策待得久了，连脏话都学了不少。 　　不过周策倒挺高兴的，听到沈疏说就他一个前男友，这意思不是很明显的吗？！摆明就是说自己是他的初恋！ 　　这是什么好事！！！还有此等好事！！！ 　　周策一边窃喜一边装作没听明白，他嗯嗯了两声，最后道：“总不能是家庭原因吧？” 　　话落，就见到沈疏的脸色异常冷淡，就好像这句话戳中了某个痛处。 　　沈疏冷冷的眼神往周策这边飘，让周策的笑意瞬间凝固。 　　周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做什么事都不花费感情上去的人有一天会因为家庭烦恼，也没想到家庭对他造成的影响比自己想象的大。从前就没听过沈疏说起父母，一次都没有。 　　这让他想到自己的母亲…… 　　于是周策笑了笑，抬手去拍沈疏肩膀，安慰道：“没事，我母亲还因为我跳楼自杀了呢，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闻言，沈疏瞳孔一滞，继而深吸一口气，躲开周策的手。 　　他不想也不愿意把这些负面情绪带给周策，更不想周策因为自己的事提起母亲。 　　很久之前就听过周氏集团总裁夫人因为跟儿子闹变扭跳了楼。 　　动了动唇，沈疏说不出什么话，他与周策现在就如同两个溺死的衰败者，无限沉入海底，触摸不到地面。 　　只见周策笑了笑，转身面向窗边，“沈疏，我没有害死我妈妈的，她是因为失足坠楼的，我亲眼看见。” 　　这些事情他从未说给任何人听，只是他突然想到也许自己说了，沈疏说不定会开心一点，毕竟世上有一个比他还要蠢的人。 　　但是沈疏没有，他只是静静站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望着周策的背影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阳光气息，反而多了几分阴郁，可沈疏就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周策。 　　许久过后沈疏才接了话。 　　他道：“所以，两个人都陷入黑暗里，就不可能重返光明。” 　　声音轻轻的，像初生小猫，像在确定又似否定。 　　沈疏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决定是错误的，至少他能把周策推到有光的地方，而不是像自己一样，至今还陷入黑暗之中。 　　那件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只要周策不提，就没人记得他的母亲已经去世，更没有人敢说起是周策推的。 　　走到周策身边，他低头看了眼关了机的手机，长长舒了一口气。 　　“周策，别走到我身边，如果可以，我会自己去你身边的。”他道。 　　愿意等的话，等我从黑暗中抽身而退，等我从一望无际的荒漠里寻到去往绿洲的路，等我将世上最炙热的爱意倾述于你。 　　沈疏知道，这一切都需要一个等字，可他不确定周策能不能等得住，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无趣的，甚至可以说是痛苦的。 　　所以他才不愿周策一直追着自己，一个人奔赴总好过两个人救赎。 　　“你的意思是……你让我追了？”周策突然偏过头说。 　　眼中的殷切的目光透露出两个字：好耶！！！ 　　果然还是没明白意思，沈疏无奈，他道：“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别追我，否则我把你腿打断。” 　　他走向位置，又说：“出门的时候把门关上。” 　　切……周策不屑，翻了个白眼走了。 　　谁还不知道他意思一样，真当他是白痴了，反正路漫漫其修远兮，追人不在一时，自己连助理的活都干了，还怕这个？！笑话，他周小爷行走江湖就一个忍字！ 　　沈疏看着周策离开办公室后，才拿出手机开机。 　　随手将文件发给周列检后，又听到手机的铃声，他低头一看，见手机未接来电已经有四十多个，还都是卫红萍打的。 　　颤了颤指尖，沈疏还是将手机挂断，而后静待了一会儿，等铃声不响了以后，他才重新回拨过去。 　　“喂。” 　　“小疏啊，是妈妈。”卫红萍温柔道。 　　听到这种语气，沈疏从心里觉得恶心，闭了闭眼睛，再睁开。 　　“什么事。”他道。 　　不觉得卫红萍是真心来聊天的，以往这般，她全都是有所求，被她家那个仗势欺人的男人哄得团团转。现下这样的语气只会证明卫红萍这一次索要的只会更多，或者是为了她丈夫又或者是为了她不是亲生的儿子，总之，她就是不关心这个世上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 　　卫红萍可能也觉得突然开口求他会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寒暄问了几句沈疏近况。沈疏一一回答后，才听得卫红萍说出今日主题。 　　“听小尧说你买了房，怎么不请妈妈过去照顾照顾你？” 　　早就看穿把戏的沈疏，冷冷笑着，“是请你照顾我，还是请你照顾那两位？” 　　“小疏你怎么说话的──” 　　“卫红萍，你是真当我死了？”沈疏打断她的话，单枪直入地开喷，“叫那个人过来听着，我沈疏姓沈，不姓安，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得到我一分钱。” 　　“小疏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一个浑厚男人的声音响起，他咽了口唾沫又说：“怎么着我也供你上了几年学啊。” 　　指骨泛白，沈疏捏着手机死死的，他浑身汗毛竖起，指盖陷入手机套里，似乎要将手机捏碎，他做梦都忘不了这个男人是怎么供自己上学的，是用打骂诬陷嘲讽逼着自己对他屈膝。 　　沈疏沉默了许久才说：“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这样供你上老年大学。” 　　但是他会加倍奉还回去。 　　“安培泽，别天天要挟我妈来跟我要钱，你已经没机会了，我给你最大的宽容就是别出现在我眼前。” 　　“沈疏，你给脸不要脸！当初要不是我，你还考不上大学！” 　　“真给自己脸上贴金。”沈疏说完，挂断电话。 　　他胸口起伏厉害，就像耗尽所有力气一般趴在桌上，待恢复过来后他拉开抽屉，拿了瓶药和着冰冷茶水一同喝下去。 　　抽屉里有一张照片，是年少稚嫩的沈疏，穿着少管所的衣服，站在阳光下，整个人暗沉又无光。 　　他进过少管所，就在卫红萍跟安培泽结婚后的一年后。 　　在这一年中，他经历了兴许，恐慌和绝望。 　　小的时候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初见对自己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是那副嘴脸，诬陷自己拿了钱，再把自己送入少管所里。 　　两年，他顶着不良少年的名号两年。 　　再出去时，天晴的过分，可沈疏就是觉得像冬日大雪一般的冷。 　　轻抚着照片，脑子里现在还回荡着从前的阴影。 　　那是无能为力与力不从心的代表。 　　突然，一双手盖住了照片。 　　“别看了。” 　　沈疏抬起头，看到周策探身将照片从自己手中抽离，然后端详了一会儿，说：“不错啊，寸头也很帅。” 　　“还给我。”沈疏道。 　　朝周策伸出手。 　　周策嘿嘿一笑，把照片递给沈疏，然后朝他抬了抬下巴，“阿疏。你这张照片拍的真有感觉。” 　　沈疏沉默不语，把照片重新塞回抽屉里。 　　然后沉着脸说：“又回来干嘛？” 　　“这不来收茶具了吗。”周策活跃了许多，跳起来坐在桌上，他撑着身子靠近沈疏，“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儿，我也没想逼你说，不过呢，有我这个天生浪子来拯救你，你一定会有一日拜倒在我西装裤下的。” 　　“是狼心狗肺吧，还天生浪子。”沈疏瞪着他，用眼神意示他下去。 　　周策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脑子抽了，他就不下去，直起身子抬头望着天花板。 　　然后笑了一声，嘴角微扬，就这么笔直躺下，正中沈疏肩上。 　　沈疏将头偏过去，抬了下肩膀，十分不悦地说：“滚开。” 　　闭着眼，周策开始耍无赖，转过身子面向沈疏，他道：“疏疏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霎时，沈疏脑子里就跟放烟火一样轰的一声，半天没缓过劲儿。 　　周策见状愈发得寸进尺，他用手拍了拍沈疏胸口，用安慰小孩一样的方式安慰沈疏。 　　温热的气温铺洒在沈疏颈肩，带着男人独有的气息，拍胸口那两下轻轻的，像在抚摸艺术品。 　　沈疏耳畔里只响起一句话。 　　“别怕了。” 　　别怕了，有我在你身旁。 　　周策在没进门前就听到沈疏打的电话，他从来没听到沈疏说过这么狠的话，走进门的时候看到沈疏盯着一张照片瞧，眼底是破碎。 　　那一刻，周策似乎懂了为什么沈疏说要自己走到他身边而不是等着别人来到身旁。 　　他承认在看到照片那一刻，他有些发愣，因为照片里的沈疏充满戾气，像是人间爬出来的恶魔来索命，眼神里带着的不是现在的沉稳，而是一副敌视世界的模样。 　　可偏偏是这样的沈疏让周策的心揪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之前沈疏发生过什么，但是他想不通一个那么小的少年为什么会穿着少管所的衣服出现这样的表情。 　　就好像世界都抛弃了他，他也与世界为敌了。 　　将自己孤身划分为异类，却没想过背后有双手可以帮他遮盖这丑陋。 　　周策想，如果不能改变过去，那就让你的未来都光明起来吧，我的沈疏。 第11章 吃饭 　　从那过后公司就再也没见过这两个人打过架骂过仗了。就好像一夕之间突然和解，气氛也开始变得诡异。 　　虽然有时候两个人还是会呛上几声，但大多时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周策前所未有的乖，他也不惹事也不发骚，一心扑在打光上面。 　　也许是沈疏见他认真，所以重新让他去拍摄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策依旧在沈疏家里蹭饭，还在他家洗碗。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周策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把油桃带上。 　　油桃这厮娇气的很，睡要睡在周策家里，吃又要在沈疏家里吃。要是不让，油桃能半夜扒开阳台门从周策家的阳台跳到沈疏家，再冲他喵喵叫要吃的。 　　后来周策气得加装窗户，长年把窗户锁掉。 　　难得的休息日，沈疏坐在沙发上看美剧，他一边看一边写着笔记。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黄金分割构图，暖色调，蓝色代表忧郁，红色代表火热，情绪相撞勾成巨大的冲击力──” 　　“叮咚。” 　　听到门铃响了沈疏也没有起，只是写字速度快了很多，不出一分钟就写完了。 　　他开门见周策抱着一脸懵逼的油桃站在门口。 　　周策揉着油桃脑袋，委屈巴巴的说：“桃桃饿了，我也饿。” 　　一听周策撒娇就起鸡皮疙瘩，沈疏嫌弃极了，伸手接过油桃就往里走，丝毫不给自己跟周策接触的机会。 　　抱着油桃找了有一会儿才找到猫粮，沈疏拿过猫粮倒在盆里，推给一边嗷嗷待哺的油桃。 　　他站起来对正在换鞋的周策说：“又偷偷藏油桃的猫粮。” 　　小猫咪哪里听得这种话，它就说这些时间自己的粮食老不见了，原来是自家主人藏的！ 　　坐在地上就对周策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 　　周策怪沈疏不懂，这是测试油桃的耐饿能力。 　　沈疏懒得理他，自顾去淘米。 　　周策道：“你别不信，这方法很科学有效的！” 　　“你每天抱它来这里吃五顿饭，每次吃饭还是我找的猫粮，你当我傻吗？” 　　沈疏毫不留情的拆穿，说完自己摇摇头继续煮饭。 　　今天做的是小炒肉和拍黄瓜还有一个紫菜汤。不辣也不油，对周策胃也好。 　　炒菜的声音与香味没有一会儿就飘到周策鼻子里，他感叹了一声真香啊。 　　继续按下那部美剧看，顺手还帮沈疏记了笔记。 　　他偏过头一心二用的厉害，“沈老师，下周拍摄主题定了没有？模特找好了吗？” 　　“定了，也找好了。”沈疏回答。 　　又翻炒了几下再装盘。 　　周策见状立马按了暂停跑过去端菜。 　　他问：“摄影师也定了？” 　　菜有些烫指尖，周策放下后用指尖捏了捏耳垂，回头看沈疏的反应。 　　只见沈疏笑了笑，挑眉道：“野心这么大，小心蛇吞象。” 　　周策傲娇的一摆头，跨过沈疏取了筷子，然后用筷子轻点沈疏肩膀，从上划至手边，他语气轻佻，“不想当摄影师的灯光师不是一个好助理。” 　　说完还用筷头敲敲沈疏手背，让沈疏吃饭。 　　沈疏从没觉得周策是这么以后野心勃勃的人，这才毕业不到半年就要自己掌镜主刊封面人物进军时尚界。 　　他心里也觉得这才像周策做出的事，接过筷子坐下吃饭。 　　周策扒了几口饭，含糊不清地说：“你知道最近公司怎么说咱俩的吗？” 　　“怎么说的。”沈疏小口小口吃着，脸上没有半分关心的成分在。 　　就像是那么随口一说，也不是很想知道。 　　拜托！这可是关于周策和沈疏的关系解读哎！周氏集团两大对头不吵架还一起和平吃饭？！这要是被公司那群人知道可不得疯。 　　不过周策就搞不懂了，难不成沈疏真是天生冷淡的人？这种连当事人都会凑过去听上两句的大八卦，他沈疏竟然还有心思喝汤。 　　周策道：“他们说咱俩在一起了。” 　　“噗！”一口紫菜汤措不及防喷了出来，撒了一桌子都是，最惨的是周策，被喷了一脸，脸上还挂着紫菜。 　　沈疏：…… 　　周策：…… 　　油桃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周策又瞅了瞅沈疏，最终还是觉得干饭要紧。 　　沈疏咳了两声，扯过纸巾递给周策又给自己擦嘴。 　　他有些尴尬，“对不起啊。” 　　周策内心：把我杀了吧，要不然就换个城市生活。 　　但嘴上还是特有素质的回了句没关系。 　　擦完脸，周策面上平静极了。 　　他继续吃饭，顺手夹了块肉给沈疏。 　　沈疏眼疾手快的躲掉了，不过他不敢再喝汤，生怕周策又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所以重新埋头于吃饭。 　　周策嘴角挂着一丝细不可闻的笑，拿过喝汤的碗，自己替沈疏舀了汤。 　　他知道沈疏是爱喝汤的，因为不喝汤容易吃不下饭，会噎着，比如现在── 　　沈疏费力扒拉的咽下那口饭，又拍拍胸口，就是半天不舒服。 　　周策将汤递给他，说：“喝吧，这次我不讲话了。” 　　沈疏将信将疑，拿过碗小心翼翼地喝了口，然后瞅了眼周策，见他毫无开口的痕迹，这才安心喝汤。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也不噎了，沈疏放下碗，腮帮子被塞得满满的。 　　周策含笑道：“他们还说咱俩睡了。” 　　这他妈的是来捣乱的吧？！ 　　沈疏努力憋住，迅速咽下那口汤，才没有造成刚才的惨剧。 　　“自己意淫也就算了，还要全公司陪着你一起，周策你还要不要脸？？？”沈疏吼着，翻了个白眼弯腰安抚着受惊的油桃，“你爸这秉性迟早被人打死，对吧油桃。” 　　油桃乖顺地喵了一声。 　　周策则狠狠扒着饭，说了句爱信不信。 　　反正这些确实不是他自己想的，这是真实的从职员里头听到的，自己也不过是略施那么一点小计而言。 　　他可没有把自己要追沈疏的事告诉大嘴巴徐璃，也没有添油加醋说沈疏对他也有那么一点意思，天地可鉴，他真的没有使诈，嗯，没有。 　　沈疏的眼神从怀疑到自我怀疑仅用了一分钟，毕竟周策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再加上最近确实太平了，公司职员平日里天天看吵架，这突然不吵了反而很怪。 　　细想之下沉疏竟然觉得这个流言也不无道理，完全是有可能会出现的。 　　难不成，真的是员工嘴里说的而不是周策自己想的？ 　　正想的出神猛然被周策声音打断。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你也一向不理会这种东西，沈老师还是快点吃饭吧，菜都凉了。” 　　说着还贼好心的帮沈疏夹黄瓜，一边假一边说：“为后天去上班消消火气。” 　　沈疏：……能一筷子捅死这货吗？！ 　　敢情这夹的不是黄瓜是笋吧，大熊猫的笋都被他周策夺完了。 　　啪的一下放下筷子，沈疏不吃了，径直抱起油桃走到电视机面前坐下继续看美剧。 　　周策转过身问：“不吃了？” 　　沈疏点点头，然后说：“那边有洗碗机，自己把碗拿过去吧。” 　　“呦，今天舍得我用洗碗机了？” 　　“……你爱用不用，不用带着你儿子滚。”沈疏撇嘴翻白眼一条龙服务。 　　周策则迅速跑到沈疏旁边捂住油桃耳朵，他哎了一声，“小喵咪听不得这种重话。” 　　白眼都翻上天了，沈疏手一抽，挪挪屁股远离周策，“你还听不懂人话呢。还不快去？！” 　　莫名，周策就觉得现在的状态很舒服，他的笑是真心实意的笑，摸了摸油桃脑袋，“得令，听教主安排。” 　　“滚你妈的教主。”沈疏丢下这几个冰冷的字。 　　而周策根本没受到攻击，他脑子里只有：沈疏怎么连骂人都这么好听？ 　　他痴笑连声，站起来美滋滋的去洗碗。 　　这一笑可把沈疏给整懵了，他怎么觉得周策刚刚那个笑那么不对劲呢？！ 　　就感觉自己已经被扒光了丢大街上了。 　　啧……不寒而栗，不寒而栗，还是写笔记吧。 　　将注意力转向美剧，沈疏很快又看进去了，他时不时低头顺了眼自己的笔记，然后再继续看。 　　一直到油桃都受不了要钻出他怀里了，他才觉得有些累，把电视关了开始整理起来。 　　周策就在一旁死皮赖脸的坐下了，反正沈疏要是问起来，自己也有“油桃被你抱着”的理由。 　　两全其美的办法，周策不禁为自己聪明才智鼓掌。 　　躺沙发上一下午，就见沈疏站起来喝了一口水，而且喝水的时候还差点把水撒了。 　　周策从来没见到有人写笔记是这样的，分析影片都不需要这么投入吧？！ 　　但是在沈疏身上，周策看到更绝的，那就是沈疏整理笔记到一半突然开始写镜头分析。 　　周策是真的佩服沈疏的勇气，拉片这么难又耗精力的东西他都要做，简直就是劳模再现啊。 　　想当年他在学校的时候学拉片，拉了五分钟崩溃了十次，因为五分钟里一百多个镜头，三十多次推拉摇移甩等拍摄方式。 　　从那过后周策就暗自下决定，这辈子再也不要拉片。 　　所以他大二确定了主攻平面拍摄。 　　但是沈疏真的是个狠人！ 　　周策默默竖起大拇指，然后悄悄走到一旁把已经被催眠了的油桃抱起离开。 第12章 活动 　　周一的下午，沈疏在开会，他针对了此次的拍摄方案提了好些疑问，把大家磨得连脾气都没了才罢休。 　　刚散会不到两分钟，会议室里空荡荡的，除了沈疏和周策还有一个秘书。 　　杨喻瞧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怪异，但又不好意思戳破。 　　他上前一步把行程表递给沈疏。 　　“沈总，今晚的活动……” 　　沈疏草草看了眼，接过后叠在自己方案上面，然后嗯了声转身离开。 　　跟在后面的杨喻屁颠屁颠的说这说那，全是些废话和注意事项。 　　听得沈疏都不耐烦了。 　　他收回刚要推开门的手，扭头看向杨喻，“要不然你替我去，要不然就闭嘴。” 　　杨喻选择了闭嘴。 　　他用眼神意示了下还坐在那看戏的周策，让他跟着沈疏，以免出岔子。 　　周策憋着笑跟在沈疏身后。 　　走了一段时间后，沈疏突然转过身看向周策，皱着眉头问他，“跟着我干什么？” 　　周策眨眨眼，“你不是出席活动吗？我也去。” 　　哦……沈疏想起来了，确实是说过跟周策一起去的话。不过这次活动多的是商人，他一个极度讨厌用商业眼光看摄影的人真的可以融入这样的活动？ 　　为避免周策到时候拉着脸去，沈疏还是决定打个预防针。 　　“到时候你觉得困了可以先走，车也开回去。”他道。 　　周策却问：“那你呢？” 　　刚问就反应过来了，毕竟这种活动少不了喝酒，喝了酒不能开车的。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还没等沈疏转身离开就听到周策又说：“没事，我等你。” 　　他说的那么笃定，就好像根本不在怕一样。 　　沈疏倒也不是觉得周策会怕，而是那种环境下必须要八面玲珑，谈笑风生。 　　思考了一会儿，沈疏说：“随你。” 　　他自行下了班，让周策开车回家换衣服，然后再敢去活动。 　　递了邀请函后，沈疏和周策就进了会场。 　　会场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各个摄影大拿都在，其中也不乏一些不专业人士。 　　比如罗宁。 　　罗宁是靠着粉丝推进摄影圈的，他不是科班出身，但是因为人帅会撩吸了大波粉丝，有了号召力以后就被各种杂志请去拍摄，虽然技术很一般，但不妨碍他每本都成了畅销。 　　罗宁到的时候沈疏正拿了两杯香槟往周策方向走。 　　他先是同众人打了招呼后挪到沈疏面前。 　　“嗨，疏宝贝，有没有想我？” 　　沈疏冷淡瞧他一眼，再将香槟递给周策，重新坐会自己的位置里喝酒。 　　刚把酒杯端到嘴边就被罗宁碰了杯。 　　清脆的一声撞击，沈疏措不及防堪堪稳住了杯子。 　　而罗宁则满脸带笑小抿一口酒，而后转头看向周策说：“这是你们公司新人？还不错嘛。” 　　沈疏懒得理他，自顾起身去找了其他人交谈。 　　那边沈疏在聊今年摄影新人奖项谁最可能获得，这边罗宁就差趴在周策身上了。 　　周策是真的没想到罗宁也是个gay，而且母里母气的，恶心死了。 　　罗宁贴着周策，将酒杯递给周策，娇滴滴的说：“弟弟今年几岁？喜不喜欢哥哥？” 　　周策望了眼沈疏，说过要等他的，不能食言，忍着心里的憋屈，动作不算粗鲁将罗宁推开。 　　他道：“不喜欢，请你远离我。” 　　要不是怕影响沈疏和周氏集团，周策早就暴走了，谁受得了这种人对自己撒娇，不说肺，胆汁都要吐出来。 　　他特意移了移位置远离了点罗宁，然后继续看向沈疏。 　　他突然觉得这时候的沈疏当得起温文尔雅四个字，一点都不怯场，甚至在隐隐掌握全局。 　　接着看到沈疏回头朝自己一笑，招了招手。 　　周策就感叹救星来了。 　　刚起身就看到罗宁往自己这边倒下来，红酒撒了一身。 　　原本黑色如墨的西装现下倒是深一块浅一块，像是什么概念摄影。 　　沈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走到周策面前拽过他在自己身后。 　　他问罗宁，“你有病？” 　　罗宁笑呵呵地爬起来，坐在沙发上惬意躺着，望着沈疏的眼睛里带有强烈的戏谑，他摇了摇酒杯，将余下的酒尽数饮下。 　　慢悠悠地开口，“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如此敷衍了事的回答简直在惹沈疏发火，而且周策是今年周氏集团的新人摄影师，他罗宁打压新人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让周策出丑，那行，沈疏就让他出丑。 　　沈疏二话没说就把手里的香槟泼了回去。 　　就在罗宁骂人前，沈疏笑着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以为罗摄影师也想试试这种概念摄影呢。” 　　不等罗宁砸杯子就拉过周策离开，问了主办方要了套差不多的衣服，他让周策先换上。 　　二楼是酒店，可供宾客休息，沈疏开了间房，带着周策和衣服走了。 　　刚进房间就把楼下的哄闹声音乐声全部隔绝，沈疏把衣服递给周策。 　　“洗洗换上吧。” 　　周策哦了一声，接过衣服就要往浴室走，不过刚踏进浴室还没关门，他突然转身神秘地对沈疏笑了笑。 　　“你猜那个姓罗的现在在干嘛？” 　　“在干嘛？还不是换衣服。”沈疏没什么耐心跟周策猜谜底，一心想着把周策重新带到评委那边介绍一下。他啧了声，“能不能快点。” 　　周策嘿嘿一笑，带着些许骄傲，“现在的他还找不到身份证，开不了房呢。” 　　不一会儿就听见浴室里的水声，沈疏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声。 　　他轻声说：“真够狠的。” 　　不想知道周策就怎么把罗宁的身份证藏起来，沈疏只知道这一招特别招他喜欢，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从前罗宁就这样，天天骚扰沈疏，一见沈疏就跟开了屏的公孔雀一样，动手动脚还猥琐话一堆。 　　沈疏不过是懒得理他，现在还把主意打到周策头上，简直就是在他沈疏头上动土。 　　等了好一会儿，沈疏才等到周策洗完澡，他能感觉到暖暖的一道温度朝他移近。 　　不知道是酒劲上来还是怎么样，总觉得周策今天比往常好看。 　　一套玄色风衣搭着薄衣服，简约又随性。 　　周策走到沈疏面前，“走吧。” 　　沈疏轻轻应了声就要起身走。 　　下了楼已经没有那种骚动，大家都在讨论学术和介绍主推新人。 　　今年的新人不少，势头也猛，不过作为老品牌的周氏集团能力也不小，特别是已经获得过奖项的摄影师沈疏。 　　沈疏刚下楼就看到一堆人围着他，想看看今年的新人资历怎么样，提了好些个刁钻的问题。 　　好在周策功力深厚，并没有被问倒。 　　就在五分钟之间，他们看周策的眼神就变了许多，如同看一颗即将在摄影圈升起的璀璨新星。 　　突然罗宁拿了两杯酒过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沈疏对面。 　　笑嘻嘻的说：“我给周摄影师赔个罪，给。” 　　沈疏注意到罗宁的衣服还没换，但他的眼神也没有带什么坏意，本想提醒周策万事小心，然而还没说出口就见周策接了酒杯。 　　罗宁道：“刚刚是我不对，打搅了你的正常活动，对不起，这杯酒就当是我赔罪给你的。” 　　说完就把红酒一饮而尽，再意示周策也喝。 　　周策手里拿着的是香槟，就好像他真的只是给周策赔酒而已。 　　周策笑了笑，端起酒杯就要喝。 　　“我来吧。”沈疏道。 　　他知道周策这个人的酒量垃圾的要命，如果一会儿他在会场大吵大闹，自己可管不住他。 　　周策自然乐得沈疏帮自己挡酒，略带些窃喜将酒杯递给沈疏。 　　沈疏看了看酒杯又扫了眼罗宁，见他对着自己并无敌意，这才饮下那杯香槟。 　　周围人拍手叫好，他们都说沈疏是舍命陪新人，把新人当个宝一样供着。 　　可香槟似乎比红酒的后劲强，沈疏到了十五分钟后才隐约觉得有些醉了，脑子里嗡嗡的，眼前也是一片眩晕。 　　他还觉得很热，很躁，也许是会场太闷的缘故。 　　喊来被叫走的周策，跟他说：“扶我上去休息。” 　　周策看了沈疏好一会儿，才问：“你……没事吧？” 　　沈疏现在不光脸红着，就连脖子也泛着粉红，一双眼睛迷离的看着自己，耳垂红得滴出血。 　　无声的咽了口唾沫，周策把沈疏抗在肩上扶着上楼梯。 　　沈疏的腰很细，他忍不住多摸了一下。 　　突然听见沈疏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周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低头去瞧，发现沈疏的额角全是汗，脸也红的不寻常，整个人都瘫在自己身上。 　　身上的气息很是好闻，如同黑夜里绽放的玫瑰。 　　周策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猛然低下头去看，隐约看到罗宁用嘴型说：“便宜你了。” 　　什么意思？！他对沈疏做了什么？！ 　　“小策……扶我回房间。”沈疏闭着眼说道。 　　心跳得太快，周策急得两步并做一步走，他祈祷这件事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可看沈疏这模样，他应该是明白了的。 　　推开门，沈疏就挣开周策怀抱跑到厕所催吐。 　　听到沈疏这么熟练的动作相比也是做过很多次，他没有办法想象有些地方有些人会做出这种卑鄙的事。 第13章 药下在酒里 　　吐了有近五分钟，就没再听到他声音了。 　　周策觉得奇怪，就过去敲门，“沈疏？” 　　没人应。 　　他试着开门，所幸门没锁。 　　刚进卫生间就看到花洒的水开到最大，沈疏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不语。 　　“沈疏！” 　　立马关掉花洒，周策蹲下要去扶沈疏。 　　触到沈疏皮肤那一刻觉得如开水一般的烫。 　　沈疏睁开眼睛，双眼通红，他推开周策，虽然没什么力气，但他依旧冷声说：“出去。” 　　周策自然是不愿意走，他擅自做主把沈疏扶起，半抱半扶地走出浴室。 　　湿漉漉的衣服连带着体温一同传递到周策身上，还有沈疏不寻常的呼吸声，极重极热…… 　　过了一会儿才见沈疏转过头，他竭力克制的声音有些发颤，握着拳捏紧衣服，整个人看上去羸弱又病态。 　　“去医院。”周策道。 　　说着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在沈疏身上，然后扣上扣子，不让别人看出来沈疏的衣服湿了。 　　往门口推了几步就见沈疏停了脚，他紧紧闭上眼睛，咬着牙忍了又忍。 　　最后是在墙边蹲下靠着。 　　他的声音如同细小的蚊子一般，带着些不常见的沙哑。 　　“不能去医院，我代表的是周氏集团……” 　　“你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公司？！好好想想你自己！”周策说道。 　　他也是急切找不到方法，来回走的转圈。 　　快步走到门口，一听到开门声和楼下的喧闹声，立刻冷静了下来。 　　沈疏说得对，现在下去不仅仅是对周氏集团产生影响，更多的还对沈疏本人有影响。 　　在圈内谁不知道沈疏是冷门阎王，如果让大家都知道冷门阎王被下了药，还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就是黑历史了。 　　啪的一声，又将门关了，周策无奈地打开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打算给朋友打电话，让他带个家庭医生过来，但是想了想这个活动没有邀请函根本进不来。 　　轻骂了声，周策怒火中烧，心一横就要下去跟罗宁干仗，“他妈的罗宁，小爷我现在就废了他！” 　　“蠢，你现在下去……就是给明天的热搜提供素材。”沈疏声音弱但态度强硬。 　　这也不是那也不对，到底怎么样才能救沈疏，都怪罗宁这个畜牲！ 　　“那我明天就曝光这个畜牲行了吧？！” 　　“你猜到……他的药下在哪了？” 　　“酒里啊，他递过来的酒。”周策没好气的说。 　　说完还假意笑笑，又说：“别把我想的那么蠢。” 　　沈疏听后觉得好笑，他淡淡摇着头，嘴角带笑。 　　看他一个人蹲在那里怪难受的，周策看了看，决定还是把沈疏扶到床上休息比较好。 　　沉着脸把沈疏扶起，他给沈疏解开披在外面半湿的外套，再探手去解他的衣服。 　　沈疏想抬手阻止但此刻就像中了魔一样，一心只想贴近周策。 　　他只觉得周策身上凉爽，很舒服，于是冷不住又靠近些。 　　周策手一怔，指尖撩过沈疏锁骨。 　　一股麻意从脚底烧到脑门，让沈疏都有片刻失神。 　　不过他还是怒意保持清醒，扭头往里边走，想要再淋冷水。 　　周策拉住他，“伤害身体是最不可取的方法。” 　　“我这叫不给人民添麻烦。”沈疏回他。 　　刚走几步就觉得五脏六腑烧得厉害，整个人身上也痒痒的，可就是说不清道不明哪里痒。 　　脑子也有一刻的空白，沈疏没站稳倒在墙边，还好他反应快能扶着墙。 　　喘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 　　“你真的没事吗？”周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一遍遍回荡在沈疏耳边，如同蛊惑人心的魔鬼。说话声音不自主的变成另一种字符，只有语调的字符。 　　周策看到沈疏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红了，走过去弯下腰问，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疏猛然抱住，他将周策抱的紧紧的。 　　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的周策，先是将沈疏的腿架在自己腰上，把整个人一齐抱起放在床上，他以为是沈疏没力气要自己抱他去床上休息。 　　可沈疏就像是一个行走沙漠的人，突然瞧见了绿洲，就再也走不动了。 　　尝到甜头的沈疏开始探手入周策衣服里头。 　　周策低头去瞧那双手，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沈疏牢牢牵住，还是十指紧扣的那种。 　　发现沈疏的眼神已经开始不清醒了，于是他喊，“阿疏？阿疏？？” 　　回答他的只有愈发贴紧的身体。 　　周策皱眉，他确实想过有一天能睡到沈疏，但不是现在，因为现在的沈疏是不清醒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依靠着本性而已。 　　抬手遮住沈疏眼睛，他问：“你确定吗？” 　　也许是周策从未像这一刻一样正经过，沈疏有一刻的回过神，他立刻放开了周策，缩到床边躺下。 　　周策先是自己整理了一番，而后抬头见他弓起身子的样子实在是辛苦，暗叹气。 　　他说：“阿疏──” 　　“闭！嘴！”沈疏隐忍的语调传进周策耳中。 　　接着看到沈疏开始自己解扣子要脱衣服。 　　周策吓得连忙爬上床制止他。 　　他哄着沈疏，“再忍忍，我已经发信息给白岩了，忍到明天早上就能出去。” 　　沈疏摇摇头，眼中还有泪，整个眼眶红红的，连带着脖子都红得不正常。 　　他第一次在周策面前这么狼狈过。 　　眼泪滑过将周策看得心疼到没有任何笑容，眼底只有心疼，他眨眨眼，想抬手摸摸沈疏脑袋，但还是怕给他造成影响缩回了手。 　　“没事的。”周策轻声说。 　　他安慰着沈疏，但自己心里真的没什么底，他不确定这个药效强不强，时间久不久，会不会对人有副作用，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 　　“阿疏，没事的。”周策再次重复了一遍。 　　祈祷着没事，他也知道为什么自己拒绝沈疏，因为清醒的沈疏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那是他最后的自尊。 　　一只手抚上周策手背，沈疏借着周策手臂力量半爬起来，他想走可无奈自己没什么力气，一个晃神就跌进周策怀里。 　　他抬头看到周策的喉结动了动，竟鬼使神差的抬手轻咬了一下，只听得周策嘶了一声，便被周策扼住下巴，一吻而下。 　　凶猛的吻带着几分冲撞，周策也忍的够辛苦的，谁也经不起自己心上人那么三番五次的挑拨自己。 　　不一会儿周策便在沈疏颈间留下好几个咬痕，他双手与沈疏的手交叉，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无处可躲。 　　上半身的衣服早就不知去处，周策见沈疏的眼睛清明几分，于是他问：“我是谁？” 　　沈疏答：“周策。” 　　心里微微放了下心，周策又问：“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吗？” 　　沈疏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别处移到周策脸上，而后咽了咽口水，就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一把抱住周策，而后在他耳垂处轻轻亲了下。 　　“我知道。”他说。 　　看来药效已经过了，沈疏再休息一晚上明天去医院复查一下就行。 　　周策抬手回抱住沈疏，“没事了就好。” 　　手带着些薄茧拍了拍沈疏的背，周策庆幸沈疏很坚强，能撑这么久，也庆幸罗宁给的药药效不大，时效也不长。 　　周策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起身想去洗澡，毕竟给沈疏熄火不代表自己就没有火。 　　真是造孽，从来都是吃不到最后，哎……舔狗舔到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刚动一下就发现自己被沈疏抱的紧紧的。 　　有些尴尬，毕竟生理反应很明显…… 　　“呃……我去洗个澡。” 　　“这种时候去洗澡？”沈疏放开了周策，然后见周策站起来，扫了眼某个地方，他坐起身，“你是不是不行？” 　　周策：？？？ 　　操！小爷不洗了！ 　　抬手就把沈疏双手用一只手抓住抬到头上，当着沈疏的面儿找了条腰带绑住双手，周策整个人的动作迅速又果断。 　　不等沈疏反应就覆唇而上。 　　周策问他，“不要可怜我。” 　　从始至终就没挣扎过的沈疏此刻还在回应他的吻。 　　“我想的。” 　　听到这句话，周策停下动作，看着沈疏，一字一句的说：“你确定？” 　　沈疏点头。 　　没有传说中的欣喜若狂也没有平淡如水，周策只知道在沈疏点头那一刻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沈疏接受自己了，极有可能今晚过后自己就要恢复男朋友的名声了！ 　　他解开腰带，让沈疏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怕不怕？” 　　沈疏瞧了很久，发现周策眼底仅有爱意。 　　老人常说当一个人满眼都是你的时候，你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因为他的瞳孔印着你。 　　摇了摇头，沈疏想赌一把，试一把自己到底有没有痊愈。 　　于是他闭上眼，抬手扣住周策后脑，强迫他与自己接吻。 　　月色正浓，楼下是宾客齐喧各怀鬼胎，而楼上，隐晦之下的满腔爱意尽数侵泄在高朋满座之中，于最喧闹之中诉说殆尽。 　　他们相互交叉，他们藕断丝连，他们纠缠不清。 　　有的时候周策觉得是上天给了个沈疏给他，才会让他的寂寥人生中充满活机。 第14章 我被周策吃了 　　“是他偷的，就是这个小兔崽子偷的钱！” 　　“小疏写的对联很好看，以后家里的对联你来写好不好？” 　　“送少管所！必须要严惩！” 　　“小疏……爸爸要走了……” 　　“爸……不要丢下我……爸！” 　　沈疏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眨了好几下眼睛他才分清楚刚才的是梦，叹了口气，他起床去喝水，突然发现自己所在的环境很陌生，并且身体的痛感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他……被周策吃了？！ 　　适应了黑暗的沈疏立刻转头去看，果不其然躺在床上的就是周策本人。 　　也许是听到动静，周策迷迷糊糊的醒来开了壁灯，他问：“怎么醒了？” 　　见沈疏不说话，只是去喝水，周策这才打着哈欠重新躺下。 　　一杯水下肚，原本干涸的嘴唇被水湿润，沈疏现在脑子全是前几个小时前周策吻他的画面。 　　他走到卫生间里面，对着镜子扒开睡袍，场面不忍直视，全身上下就没一块能看的地方，咬咬后槽牙，沈疏撇过去眼，不想看。 　　在里头调整好几次的状态才勉强接受自己被周策睡了的事实，虽然是他自愿的，虽然他也是清醒的，但是他此刻竟然有些后怕，怕周策也会弃他而去。 　　第一念头是跑，沈疏也确实做了。 　　当他穿好没干衣服站在会场外面的时候骤然松了一口气，背后的会场只余下几盏小灯供来往的客人上下楼。 　　周策不会知道沈疏已经走了，因为他还做着沈疏回心转意的美梦。 　　第二天。 　　周策醒来就没看到沈疏，电话打不通，公司没看见，家里敲门也没人开。 　　就如同人间蒸发了。 　　他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的缠绵与爱意全在醒来后破碎，碎的彻底就连痕迹也寻不到半点。 　　不愿意承认这一切都是周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那天晚上的沈疏眼底分明是爱，那是骗不了人的，可是为什么一夜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重新回到原点，哪怕他们已经有了世界上亲密的举动。 　　为什么？周策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从认识沈疏开始，他就一直陷在为什么当中，他不知道为什么沈疏会答应跟他在一起，也不知道为什么沈疏要离开自己，更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时忽冷忽热。 　　他就像是抓不住的雾，看得见摸不着。 　　周策掏出手机拨给白应打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 　　“谁？” 　　“沈疏。” 　　十分钟后，白应进了周策家门，手上拿着电脑，他一边换鞋一边说：“初一的时候沈疏父亲得病去世，母亲改嫁，初二进过少管所两年，是他继父指认他偷了钱，然后出来就再也没回过那个家，一直都是半工半读上完了大学。” 　　周策抱着胸抵在门口，他道：“资料发我邮箱，现在定位沈疏。” 　　“靠！你当我是你员工呢？帮你一次不错了。”白应不爽极了，先不说周策把工作室都丢给自己打理，单凭周策自己去了周氏集团还追男人这事儿，他就想骂死这个狗贼。 　　但他现在不敢，毕竟工作室大部分的资金都是周策的…… 　　嘴上骂着，手上动作不停。 　　不出半小时就定位到了，地点显示……小区内…… 　　也就是说沈疏此刻还在小区。 　　按照沈疏平常的行动地点来讲，小区和停车场他都不怎么去，门口超市也不去，小区后门的流浪猫他倒是去过几回，但是工作日的话是不会踏入那里的。 　　最后的地方也就只有家里。 　　油桃也有些躁动，它趴在紧闭的窗户前喵喵叫。 　　白应坐在沙发上挑了个苹果，不洗也不削皮，张嘴就啃。 　　他道：“你啥时候养猫了。” 　　瞧油桃这么躁估摸着是饿了，周策拿出猫粮倒在盆里，然后抱起油桃。 　　平常油桃就像是一只干饭猫，无情又迅速，可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很突然就从周策怀里跳下来，一脚打翻猫盆里的猫粮，重新趴在窗户上叫着。 　　周策觉得不对劲，他眯起眼瞧了好一会儿，然后回头问白应，“有方法打开指纹密码进沈疏的家吗？” 　　啊？？？白应一脸的莫名其妙，他道：“哥，我要有这种方法，今天你就应该在监狱看我了。” 　　“算了，跟你说了也白说。”周策道。 　　抱起油桃笔直往沈疏家门口走，然后让油桃叫大声点，自己也按门铃。 　　他就不信了，这样还找不到沈疏，今天他非要问清楚不可！ 　　等了一会儿，周策感到奇怪贴耳去听，却听不到屋内任何声音，安静的就像没有人居住。 　　周策开始拍门，喊：“沈疏！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依旧是没有人应。 　　低头在密码门上随意输入沈疏生日，显示密码错误，然后把周氏集团成立日也输了一遍，依旧是密码错误。 　　这时候白应走过来，凉嗖嗖地说：“你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吧？整的跟失去贞洁的妓女一样。” 　　周策瞪了他一眼，没反驳，继续试密码。 　　白应见他抱着油桃输密码不方便，于是伸手把油桃抱到怀里。 　　他真的想不到有一天周策会被人拒之门外，而且他竟然不骂自己！简直就是活久见！！ 　　“哇操你不会真的被沈疏睡了吧？现在找沈疏要说法——”白应自顾说道，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然后又道：“不对吧，要也是沈疏讨说法才对。” 　　“你能不能闭嘴？” 　　白应堪堪住嘴，然后撇嘴用手拉了一下，表示自己不说了。 　　原本就心烦意乱的周策现下见白应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更加烦，整张脸黑的不成样子，埋头去按密码。 　　按了好几次都是显示错误。 　　白应忍不住出声，“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像一个深闺怨妇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一半周策就一脚踢了过去，疼得白应忍不住哀嚎，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腿不是腿，而是周策泄愤的工具。 　　油桃因为白应的吼叫而选择跳下怀抱坐在周策脚边小声喵着。 　　周策抹了把密码键，重新输入一个一就停笔不按了。 　　突然，他起身看向抱着腿痛苦的白应，问道：“有没有可能，沈疏用我的生日当密码？” 　　白应白了他一眼，“你踢了我，你活该没老婆！我就不告诉你！！” 　　“你有？你啥也不是。”周策不甘心地怼回去，心想我问一个傻子干什么。 　　然后按下自己的生日，只听到一声机械音，门开了…… 　　周策霎时瞪大了眼睛，操！这是什么操作！沈疏一直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我擦！这是爱情吗？！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白应，他的视线从周策手上移到周策脸上然后再看向油桃。 　　他感叹着，“他大爷的，搞到真的了。” 　　周策一边推门一边道：“看到没，小爷有老婆。” 　　切，瞧你那嘚瑟样子。白应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弯腰抱起油桃，生怕它小短腿跟不上周策的脚步。 　　油桃挣扎着就要往周策那边靠，它就一个想法，死也要跟着爸爸走！ 　　白应正要开口控诉油桃，突然就被周策喝声，“白应转身！” 　　吓得白应都没反应过来，脑子一片空白傻愣愣地转过身，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只听到周策有些凌乱的脚步往前走。 　　周策看到沈疏躺在地上衣服湿透了，脸颊绯红。 　　抱起沈疏第一感觉就是他身上好烫。 　　“沈疏？沈疏！” 　　周策没想到沈疏会在家里晕倒，看的出来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也就是从他离开后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休息过。 　　颤着手帮他把湿衣服脱下来，让白应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来，不放心送去医院。 　　打完电话，白应嘟囔着，“我就是你们爱情的垫脚石，哪里需要哪里搬。” 　　“费什么话，到里面衣柜拿一套干净衣服过来，闭着眼递给我。”周策出声。 　　看吧，就是垫脚石，还是用完就踹的那种。摇了摇头白应横着走向里面的衣柜，随便拿了套衣服后，转过身闭着眼往周策那边走。 　　人总有左倾行为，这不，白应就在周策凝视的眼神中走歪了，就连油桃都看不下去，不等周策起身就走过去叼起衣服裤子跑到周策面前。 　　周策取了衣服以后，摸摸油桃脑袋，对白应说：“厨房的第二个柜子左侧有油桃的猫粮，去给油桃倒。” 　　“又是我？！”白应惊讶！ 　　还没来得及撒泼就被周策给瞪的没脾气了，闭着眼转个身往厨房去了。 　　油桃喵了一声，跟上白应脚步。 　　周策则帮沈疏换了衣服再把他抱到床上去盖好被子，摸了摸他额头去翻温度计。 　　温度计是跟一个胃病药放在一起的，周策一愣，伸手拿起胃病药，他记得沈疏是没有胃病的，怎么会有治胃病的药？翻了一下包装才看到上面用水笔浅浅写了句：一日三餐记得混进粥里。 　　忽而响起前段时间几乎天天喝粥，原来是沈疏把胃药混进去给自己喝了，难怪好久没胃疼了。 　　他那般心细怎么就不好好疼惜一下自己…… 　　周策叹了口气，给沈疏量了体温。 　　果不其然发烧了。 第15章 我以为我好了 　　医生很快就赶到，给沈疏做了检查后，叮嘱了几句周策。 　　因为是受凉又加上劳累过度，所以避免不了会生病，让周策自己好好照顾着，药定时吃，如果晚上烧退了并且没有复发的迹象就可以不减少药量了。 　　周策一一应下，替沈疏盖好被子。 　　他让白应送医生走，自己去了厨房熬粥。 　　白应看接下来的事周策一个人基本上能搞定，于是找了个借口自己回家了。 　　油桃跟在周策后面，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望着周策，呆呆傻傻的。 　　周策按下煮饭键，抱起油桃，道：“不要吵阿疏，他睡着了。” 　　然后就把油桃放回家，把猫粮和水倒满，又重新回到沈疏家中。 　　厨房里不一会儿传来米饭的香味，周策就坐在床边随手拿了本摄影构图分析书看。 　　铃声从他的口袋里冒出来，惊得周策手一抖，连忙去看沈疏怎么样了，见他只是蹙了蹙眉，这才微微放下心，走到一边接电话。 　　“喂，璃姐。”周策轻声道。 　　徐璃着急找沈疏，找了一上午都找不到人，所以就把电话打到周策这边来了。 　　她道：“沈总跟你在一起吗？我这有份文件要签。” 　　“你先拿去给老……不对，先拿去给总裁看吧，沈疏生病了，还没醒。”周策提议着。他特意改了口叫总裁，已经很给周列检面子，希望周列检有点良心给沈疏批假。顿了顿，周策又说：“我照顾他，帮我也怕批几天假。” 　　“哎，不是──” 　　话没说完周策就把电话挂了，他转身去厨房看粥。 　　留下徐璃一个人对着手机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周策又逃班。” 　　另一边的周策一边显自己太菜只会熬白粥一边寻思着菜谱要不要炒几个菜，最终为了沈疏房子着想，他决定不炒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是沈疏的。 　　周策回头果然看见沈疏那张苍白没血色的脸。 　　他端起粥，“正好，来喝粥吧，一天没吃东西胃会不舒服的。” 　　越过沈疏把粥放在桌上，然后等着沈疏坐下。 　　许久过后就看到沈疏动了动，不过他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只是侧了侧身体。 　　“出去。”冰冷的语气响起。 　　周策原以为是沈疏怪自己昨天晚上太放肆了，所以自动承担了这份怒意，毕竟沈疏这个人一向死鸭子嘴硬，什么事都要说反话。 　　咳了咳，周策说：“昨天是我不好，没有在意你的身体情──” 　　“我再说一次，出去！”沈疏径直打断他的话，并且忍着头晕也要快步走过去开门，“离开我的家。” 　　“不是，阿疏，你怎么──” 　　“滚。” 　　周策三番五次的被沈疏下了逐客令，瞧沈疏这副虚弱模样又舍不得跟他吵，他只能打圆场说走。 　　听到沈疏重重的一声关门，周策跨入自己家，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沈疏莫名其妙对他发火，再加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油桃蹲在门口见周策回来，轻轻喵了一声。 　　周策回过神，让油桃跟着他一起走去窗边。 　　主人和宠物两种活物一齐趴在窗户边边角看向沈疏的阳台，既不敢太明显又怕看不到。 　　周策扒拉了一下油桃的毛，他说：“过去点，挡到我了。” 　　油桃委委屈屈地移了移位子。 　　它真的从来没受过这委屈…… 　　一边的周策势必要把眼睛看穿，他要看看沈疏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吃他做的粥，但是这视角卡的太好了，真的一点沈疏影子都没瞧见。 　　妈的，早知道房子就买在沈疏对面了，可以用望远镜看。 　　周策一边感叹自己当初的蠢，一边觉得虚惊过后还真有点饿了。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 　　“油桃，你吃饱了吗？”周策问它，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猫盆，点着头说：“没有是不是，来，我带你去吃饭！” 　　端起油桃就往外走，也不管油桃本猫有没有不同意这件事。 　　按了下沉疏门铃，周策就站站好等沈疏开门。 　　好一会儿过后沈疏才开了门，还是一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又来干嘛。” 　　周策嘿嘿一笑，把油桃送到沈疏面前，“饭点到了，来蹭饭。” 　　沈疏没接，直接转身摆明态度。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继续看影片。 　　随口说着，“自己去找吧，反正也是你藏的。” 　　路过厨房的时候周策看到桌上的粥少了一点，这说明沈疏喝了一点粥，心里稍微放了点心，然后拿了猫粮给油桃倒，并小声威胁油桃，要他装出一副好几天没吃饭的样子。 　　油桃：望着满大盆的猫粮欲哭无泪。 　　周策满意摸摸正在啃食的油桃，突然哎呀了一声，在沈疏转过脸看的时候就装出一副很饿的感觉。 　　他揉了揉肚子，“我也没吃饭，好饿阿疏。” 　　沈疏握着遥控器的手一顿，继而恢复如常，他道：“自己做。” 　　那语气简直就能称得上是阎王在世，冷到不行，还有几分不耐烦。 　　周策咂咂嘴，自己认命去了。 　　他就会做个方便面，听着水开的声音，周策还时不时的往外面瞧了几眼，他就觉得沈疏很不对劲，就突然变得比之前还要冷上好几倍。 　　会不会是沈疏不满意自己昨天晚上的表现？又或者他不想负责，或者他怕自己不想负责？！ 　　这么一想极有可能！周策暗自点头，按照沈疏的性格完全会这么想，而且之前白应还说过沈疏初中被自己继父指认偷钱进过少管所，那会不会是沈疏担心自己跟他继父一样会对他不好，真可怜，我的小疏疏，哎…… 　　周策自己脑补了一场大戏，并且决定以后要加倍对沈疏好。 　　泡面很快就好了，周策自己在桌上吃，他坐在沈疏之前做的位置上埋头吃了两口再将筷子重重一放。 　　喊了一句沈疏，“阿疏，你放心，昨天的事我一定会负责的。” 　　没有想象中的情绪波动，也没有被戳穿事情的不安。周策看到的沈疏是平静如水的模样，眼底稍纵即逝的波动也没有被自己看到。 　　沈疏把影片暂停，歪着头看向周策。 　　他的语调下沉，“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说完还隐隐咳了两声。 　　周策一听沈疏咳嗽就急，丢下面就往沈疏这边跑，但沈疏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 　　“别再碰我了。” 　　沈疏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只有这句话是他最想说的，真的……不要再碰他了，他现在只是遇见了绿洲，可依旧身处沙漠，拿什么保证之前的事会不会被周策知道，知道以后怎么看自己，会不会受不了自己性子离开。 　　而周策并没有听出来沈疏说这句话的意思，他以为沈疏是身上痛才不让自己碰。举起双手，周策笑道：“我不碰，我去吃饭。” 　　沈疏就望着周策走到饭桌上朝自己笑了笑，然后低头吸溜面。 　　有时候很羡慕周策，随性潇洒的厉害，不像自己别扭的要死，离不开周策又想逃离这份感情。他想起初见周策的时候是自己做代课老师，看到周策穿拖鞋去上课，敲了敲他桌面警告了一下，于是就被周策惦记上了。 　　他确实很优秀，虽然朋友不多，但是做事极其狠绝，很有次的作业都能拿出来给大公司做摄影方案。 　　可就是因为他的优秀，自己越来越自卑，怕自己配不上，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没一个是爱自己，自己一个人也得一个人走。 　　在遇见周策之前的沈疏从没想过会得到这份感情，在失去周策以后，沈疏虽然记了很久，但终归一个人很久了，能撑下去，只有午夜梦回时才敢将想字挂在嘴边。 　　“阿疏？阿疏？！”周策喊道。 　　沈疏回过神，微叹了口气，继续板着脸，“什么事。” 　　周策觉得沈疏有点奇怪，但也谈不上哪里奇怪，于是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说你一直看着我，是不是饿了，我给你热一下粥。” 　　沈疏闻到泡面的味道确实是有些饿了，但他依旧摇头说不用了，决定站起来自己去热。 　　“还是我来吧。”周策说着就要从沈疏面前接过粥。 　　沈疏手一撇，让周策抓空，自己偏了偏走向厨房。 　　献媚都不要，沈疏这人到底图啥啊？！！ 　　周策半天摸不到头脑，他觉得沈疏就像谜团，怎么解怎么绕，要不就直接剪断，要不就认命理清。 　　搅了搅手里的面，如果直接剪断说不准沈疏会跟自己拼命，不可行，还是老老实实认命理清吧。 　　周策捞了一把面，盯着它，“你迟早是我的。” 　　然后一口塞入嘴里，泄愤式的嚼。 　　他回头见沈疏忙碌的身影，想帮忙又怕沈疏凶他，就只能跟撑死的油桃一起蹲在地上看沈疏弄东西。 　　不出一会儿就热好粥了，沈疏一转头见到一大一小蹲在地上看自己。 　　“有病。”沈疏道。 　　周策可不会承认自己有病，他把错怪在油桃身上，谴责它，“吃这么多，真是有病。” 　　油桃：……你杀我吧狗贼。 　　待沈疏入座后，周策也随之站起来。 第16章 他好聒噪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 　　一个搅着粥一个搅着面，相互抬头看上一眼又错开视线继续搅手里的食物，硬是不开口吃上一口。 　　周策瞅了瞅沈疏，发觉他额头已经泌出汗，脸色也红润了不少，他才微微放下之前一直悬着的一颗心。 　　吃了几口泡面后，周策才试探性的开了口，“你……感觉好点了吗？” 　　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向沈疏，等了一会儿没见沈疏有说话的痕迹，眉头一簇，站起来就要用手背摸沈疏额头。 　　所幸沈疏躲得快，立刻就偏了身子，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说：“好很多了。” 　　“那就好。”周策随之应着。 　　他发誓自己心里此刻想的全部都是沈疏身体状况怎么样，而不是昨晚那点子事。虽然……虽然沈疏那个样子真的很值得人疼惜…… 　　强迫自己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周策放下面径直去拿温度计，走到床边的时候就被沈疏阻了脚步。沈疏一个箭步上前就把抽屉挡了，推了把周策，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他说：“不用了，我没发烧。” 　　周策当然知道他藏的是什么，勾起唇就抑制不住笑。他抬起一只手搭在沈疏肩膀上，另一只手把沈疏整个人都带入怀里。此时的姿势像极了昨夜的荒唐，沈疏想着可能真的是被烧坏了，否则怎么可能一点想推开他的念头都没有产生。 　　就待在周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有些昏昏欲睡，直至周策将一盒胃药和温度计拿在手里，沈疏才乍然惊醒。 　　“阿疏，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胃药都藏不好？”周策笑嘻嘻的说。 　　被拆穿了的沈疏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而后他正正神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沉默不语，看起来困极了。 　　就知道沈疏是这么态度，周策笑着叹了口气，把温度计放在沈疏耳朵里面量了体温，发现烧是退下去一点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免疫力差的关系，退的不多。 　　他见沈疏眼睛都在发红，不忍心逼他再去喝粥。再说了，沈疏现在没把自己推开，自己就得先顺着他一点，昨天晚上已经是过界了，现在再逼着他吃饭，估摸着沈疏爬也要着把自己丢出去，有志者事竟成，必须得慢慢渗透才行。 　　“好吧，既然我们阿疏困了就休息一会儿。”周策道。他把沈疏圈在怀里半抱半搂至床上，掀开被子，“反正我今天就呆在这不走了。” 　　一句话把沈疏才放下的戒备心又给勾了起来，他强撑着也得挣开周策的怀抱。 　　可他只是一个病人，先前跟周策打架都是靠取巧，现在生病了，力气大打折扣，更别提昨天晚上被周策折磨的全身都痛，现在的沈疏简直就是个废人。 　　“周策你是不是畜生？！我这样了，你还想——” 　　“我想什么？我想你睡觉，不是我想跟你睡觉。”周策莫名其妙，他回答着，“你怎么回事啊，当我是霸道总裁天天搞囚禁。” 　　沈疏：…… 　　尴尬吸吸鼻子，爬上床盖好被子，蒙着头就闭眼睡。 　　脑袋里嗡嗡的，而且就算是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天旋地转，还有点呼吸不上来，难受到他想吐。 　　突然，空气侵袭入鼻腔。沈疏睁开眼，发现周策帮自己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还特贤妻良母的把被子垫到沈疏下巴上。 　　碎碎念着，“可不能再着凉了，一生病可了不得。” 　　沈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有……嗯……母爱…… 　　“周策。”沈疏开口说。 　　“嗯？” 　　周策一边替沈疏弄被子一边竖起耳朵听，还打算等会看个食谱，晚上给沈疏做个有点味道的粥。等了好些时候都没听到沈疏开口，周策忍不住去瞧，就见沈疏一直望着自己，眼底的情绪很复杂。 　　“看我干嘛，闭眼。” 　　抬手覆盖住沈疏眼睛，温温热热的掌心顺着睫毛传入眼眶。原本眼睛就干涩得厉害，现下更加显得有些酸感。 　　他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稳住情绪，抬手将周策的手拿下来，他道：“没事，我累了。” 　　周策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让沈疏赶紧睡，自己抽了个空去把碗给洗了。 　　躺在床上，听着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的叮当响，有些不习惯自己家这么吵闹，但也不能说听着烦，只能说勉强接受，说不定时间一长自己就会习惯了。 　　天花板上一片洁白，一如没有添加过任何色彩的画纸。沈疏盯着它眼睛都不眨一下，许久过后才将视线转向床头柜上的胃药上，瞧见自己写的那句话后面有周策补上的一句话——不用你混，以后我记得吃。 　　心头因为这句话莫名有了温度，而后席卷全身再侵入血液中将沈疏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太久没感受到关爱，他不渴望，也不羡慕，但当有个人突然站在阳光下对他伸出手说着“沈老师你好，我是沈疏。”，那一刻就会像一个手足无措失散亲人的孩子在见到自己亲生父母时的感受，有些震惊又怕他再次离开，所以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短板，只能用另一种性格将自己牢牢全在“我也不是特别需要你”。 　　有些无奈的举动又有些可惜的情绪。 　　门外的门开了，只听到周策一句，“你睡吧，我等会自己进来。” 　　而后，门关了。 　　把周策的气息也隔绝于外。 　　沈疏回过神，躺好，正打算闭眼睛睡觉就看到油桃迈着小步伐走过来。 　　感到疑惑的沈疏还是坐起身，他刚要去问油桃就见油桃跳上他的床，蹲在自己身上盯着自己瞧。 　　这一看就知道是周策指使的。 　　沈疏无奈，把油桃抱起来圈在怀里，他靠在床上抚油桃的毛。 　　“你怎么跟你主人一样喜欢缠着我。” 　　油桃扒拉了一下沉疏，然后挣开沈疏怀抱趴在一边，蔫蔫闭上眼睛。 　　觉得这个画面又诡异又好笑，他为什么要跟猫对话。摇了摇头，也躺下了。 　　. 　　等周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他刚踏进房子就觉得一片安静，再细听下来便听到有呼噜声。 　　周策一开始还在想沈疏是不是生病太严重才打的呼噜，然而当他站在床前时，恨不得把油桃这个小兔崽子给剁了。 　　好家伙，被沈疏抱着睡觉还不够，还给小爷睡的那么死，还打呼吵沈疏，真是个大爷。 　　沉着脸，周策绕到一边，本着既然得不掉就毁掉的原则，揪着油桃脖子就给他端走，顺带踹回自己家去。 　　垂死梦中惊醒的油桃连喵都不敢喵就被周策丢回了家，直到回了家后他才敢小声喵呜一声，还不敢大声囔囔，生怕沈疏醒了。 　　周策也压低声音，蹲在门口教育油桃：“我告诉你狗崽子，小爷我没得到的人你也别觊觎，他沈疏只能是小爷我的！” 　　油桃：……你才是狗崽子，你全家都是狗崽子！ 　　但它不敢说，只敢喵喵两声还得喊的好听，听起来舒服，不然周策很有可能要拔光自己的毛给沈疏做毛衣。 　　它相信周策敢这么做，毕竟这个人只有在沈疏面前才是顺的毛，其余的跟自己一样，都是易炸的丧孩子。 　　“喵~” 　　周策满意笑了笑，表示赞同油桃的话。 　　起身把门一带，自己孑然一身进了沈疏的门。 　　把玄关的菜轻手轻脚拿回厨房，再烧了开水。这才重新去看沈疏。 　　不知道沈疏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热的原因，脸上红红的，胸口起伏也有些大。 　　周策看了眼手表，也才过去不到三小时，再让他睡会，取了条湿毛巾放在沈疏额头上，想让他舒服一点，自己则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看食谱。 　　他有信心，等会儿做出来的粥是他周策周小爷这辈子暂时最美味的食物！ 　　沈疏是被周策碎碎念的声音吵醒的，只听到什么皮蛋什么瘦肉切丁，然后就是周策一个人窸窸窣窣的动作。 　　又在整什么幺蛾子……沈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额头上还敷了块冷毛巾，好家伙，物理降温都出来了。抬手拿掉，沈疏坐起来，虽然睡得不舒服，但好歹精神回来了许多。 　　他道：“你在做法？” 　　还在挥舞的手臂一下子停住，周策偏过头见沈疏醒了，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朝沈疏笑了笑，手上一下子变了动作，左右摆了摆，又是掌又是竖起食指和中指的，整的还挺像回事。 　　周策道：“你看出来了，这不是你烧老不退，我做个法让太上真君帮个忙，你放心，我天上有人，等会你烧就退了。” 　　说完还自认为很帅，挑了挑眉继续装疯卖傻。 　　沈疏看的一脸无语，拿起体温计就给自己量体温，见上面写的是三十七度三。 　　他说：“已经退了。” 　　周策拿过来一瞧，呦呵了声，然后状似深奥的对沈疏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他说：“瞧见没，这就是我的人脉。” 　　今天第一次有想翻白眼的冲动，沈疏撇嘴，自顾下了床往厨房走。 　　就知道沈疏要喝水，周策早就把水烧好放那了。 　　乐呵呵的把水递给沈疏，周策继续说：“你要知道小爷我一向都是以细心为主的，怎么能让我们阿疏没水喝呢！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沈疏一口水差点吐出来，硬生生逼着自己吞下去，他突然觉得耳边这个人好聒噪，自从他挑明要追自己以后就变得一点都不像之前那样。 　　怀念之前互怼的周策，沈疏默默感叹着。 第17章 他替我拒绝 　　“你能闭嘴了吗？”沈疏道。 　　吵得他脑子疼。揉了揉太阳穴，沈疏又往冰箱那边走，打算看一下晚上吃什么，正要伸手去拿青菜就被周策拦住，砰的一声把冰箱关掉，然后钻进沈疏怀里。 　　周策笑眯眯的说：“我买了菜。” 　　实在是不习惯这种距离，沈疏皱了皱眉后退了一步，转过身问他什么菜。 　　原以为周策会继续做泡面，没想到他一手一挥自信的仿佛在谈十个亿的合同一样。 　　他大声喊出菜的名字，“皮蛋瘦肉粥！” 　　沈疏：……大无语事件。 　　他可不相信周策会做的出皮蛋瘦肉粥，还是继续看下青菜吧。 　　但是周策可不会给沈疏一个嘲笑自己的机会，他二话没说就钻进厨房开始乒乒乓乓，还以沈疏是病人为由直接拒之厨房门外。 　　一时间沈疏还以为这是周策家呢，用的那么顺手。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确实沈疏也没力气再去做两个人的饭菜，索性就把厨房交给周策了，他决定了，如果到时候周策做的粥不如人意，就点外卖吃。 　　把后路都想好了，沈疏去书桌旁的三脚架上取了单反。 　　调了调参数，沈疏走到阳台上对着高楼大厦拍了张。只听得咔擦一声，画面就被定格住了。 　　随之身后响起周策的声音，“你现在拍剪影，时间不对吧？” 　　垂头瞧了眼单反里的图片，确实是剪影，沈疏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糊涂了，连拍什么都不知道。 　　他嘴硬，“我调个参数试拍而已。” 　　“哦。”周策应着，靠在墙上看沈疏，满脸的幸灾乐祸，“你再试拍一下我看看。” 　　被内涵了一次的沈疏怎么可能会上第二次当，当然是不肯拍，关了开关就把单反重新放回三脚架上，他还特意把三脚架移了位子，免得自己不小心碰到。 　　周策就这么双手抱胸看着沈疏做这些动作，在他的印象里沈疏自己买的单反都好几个了，各种镜头也都有，为什么在家里用的这个确实两年前的型号，镜头都是套机配的，不是单独买的。 　　他刚要走过去就见沈疏瞧了眼厨房，继而嗅了嗅，问：“什么糊了？” 　　周策这才大惊不好，冲到厨房的时候就看到一片狼藉，果然……他就没有做菜的天赋…… 　　转过头跟沈疏对视着。 　　沈疏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无比抓狂。 　　他学着刚刚周策靠在墙上的姿势，对着灶台上惨不忍睹抬了抬下巴。 　　“自己收拾去吧，我点外卖。” 　　说着就要去桌子那边拿手机，打开外卖软件那一瞬就被周策的手给挡了下来。沈疏抬眼见周策笑嘻嘻的模样骤然心空了一拍，心措不及防就慌了，慌忙撇过眼，顺势把手机也留给周策手里。 　　周策一脸懵逼望着自己手里的手机，他想着自己拿沈疏手机也没用啊，他要的是沈疏啊，刚才不是还牵手手吗？！怎么这么突然就不给牵了？？？ 　　嗐了一声的周策把手机揣进兜里，然后挽起沈疏手臂，半扶着他。 　　他说：“你现在是病人，不能吃外卖，不健康。” 　　沈疏：…… 　　视线垂至周策扶着他的手，一股子莫名火是为什么，感觉有被吃豆腐，但是一切都这么顺其自然，找不到一点错处…… 　　深吸一口气，沈疏真情实意的问他，“那吃什么？” 　　他现在有多饿就有多真情实意，讲实话，他不大愿意跟周策一起吃饭，毕竟有些尴尬，也找不到话题聊，还不如自己无聊一点看电影。 　　“我们出去吃，正好出去走走。”周策道。 　　然后不顾沈疏的反对，强行给他套上外套，拉着他就出去。 　　外头风有点大，吹得沈疏头发乱飞。 　　周策笑了笑，抬手替他理了理头发，又将自己戴的帽子给沈疏戴了。知道沈疏怕冷也受不得冷，所以提醒他把拉链拉好。 　　“就你跟个管事婆一样。”沈疏不满说着，手上却在拉拉链。 　　眼见沈疏把拉链拉上去，周策突然觉得沈疏也不是一个轴到不行的人，毕竟有些事情上他还是会妥协的。 　　两个人去了小区门口的面馆，那里也算是大众常去的地方，味道好，价格也不贵。沈疏吃不得那些油腻的，恰好这里有粥，周策就提议说去这里。 　　刚踏进面馆就觉得一股子热意，不是闷热，是人的温度。沈疏有些弯了弯嘴角，眯起眼睛贪婪的吸了好几下空气，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真实活着的。 　　周策拉着他走到位子上坐下，再给他递了菜单，自己则扫了一旁的扫码点单。 　　瞧了好几眼菜单，沈疏随便点了碗面，再想着周策的口味偏辣，索性点了几个小菜，再将目光投向粥，他想了想，最后说：“再加个皮蛋瘦肉粥吧。” 　　“好，皮蛋瘦肉——”周策想都没仔细想就接下话，等他回过神后抬眼就见沈疏对着他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故意膈应他来着，周策反驳，“我觉得这个肯定不好喝。” 　　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加了菜单，然后等着服务员上菜。 　　就在这个空隙里，周策说了不下十遍这里的皮蛋瘦肉粥不好喝，当他说到第十一遍的时候，服务员端着粥和面走过来。 　　她说：“我们这儿的皮蛋瘦肉粥可是招牌，先生你不要随意诋毁哦。” 　　一下子把周策给说得没什么话接，只好把粥推到沈疏面前，酸兮兮地讲，“知道了，招牌。” 　　服务员又将小菜给上齐后，让二位慢用。 　　等服务员走远后，沈疏才开口，“不要诋毁哦。” 　　“切。”周策做鬼脸阴阳怪气，“不要诋毁。平常你员工做错事，你不罚都是大恩，现在正义感这么强，故意膈应我。” 　　沈疏笑了笑，他就觉得周策这个样子很好玩，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皮蛋瘦肉粥入了口，是不油腻的口感，不会觉得腥，有葱花的香味。 　　周策瞅了瞅沈疏碗里的葱，啧了一声，拿起筷子给他挑掉葱花。 　　语气还略带自责，“刚刚点的时候忘记备注了。” 　　他的示好过于明显，但又很自然，自然到他们自从相识过后就一直在一起生活，他知道自己讨厌什么喜欢什么，知道自己需要气氛调节也知道怎么做能让自己开心。 　　沈疏捏紧勺子，指甲泛白。 　　突然，周策开口，“你不舒服吗？勺子捏那么紧怎么吃饭？” 　　这才回过神，沈疏松开勺子，听到勺子与碗碰撞的一声清脆，再抬眼与周策对视，他眼中的担忧很明显，又显得有些怜爱。 　　沈疏道：“没事，可能是有些不舒服。” 　　周策哦了一声，给他倒热水，跟他说多少吃一点，不吃饱抵抗力上不去。 　　嗯了声，沈疏这才专心喝粥。 　　因为沈疏喝了少量粥，周策才敢吃面，时不时还跟沈疏搭着话，让他不那么无聊。 　　两个人鲜少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聊着天，聊着以前和未来，除了周策偶尔的不正经，其他一切都融洽。 　　直到周策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愣了一下，拿起来看，是卫红萍，慌乱看了眼沈疏。 　　沈疏问：“怎么不接？” 　　周策啊了下，庆幸自己当初把手机铃声调成跟沈疏一样的，再加上沈疏不怎么用手机，所以没注意到这是自己的手机。 　　接着周策说要出去接以后，快步走出店，按下接通。 　　“小疏啊，妈妈听说你没去公司，需不需要妈妈去看你啊？”卫红萍说着。 　　周策眼前是一片霓虹灯，车流不息，带着他心跳极快。 　　沉思了几秒，周策道：“卫女士，我是沈疏的上司，您再骚扰沈疏，我敢保证您丈夫一定会付出他应有的代价——” 　　“周策！”沈疏在后面喊。 　　他早该反应过来那是他自己的手机，不然周策为什么要躲开自己接电话。 　　但沈疏见到周策只是回过头冷冷看了自己一眼，继而重新转过头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话。 　　“他涉嫌诈骗，我有证据。” 　　而后，干净利落的挂掉电话。 　　沈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故意接的电话。 　　一定有调查过自己，还把自己摸透了。为什么……要把他最不堪的事情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冷眼看着周策走到他面前，还没开口就见周策乖乖交出手机，然后认错。 　　周策没了方才的锐气，只有怂样。 　　他道：“对不起，刚刚擅自做主了。” 　　沈疏接过手机，他不想解释，也懒得听周策解释，扭头就走。 　　周策是周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不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阿疏阿疏喊的，刚才跟卫红萍说话的人才是周策，而现在的周策不过就是一个因为新鲜感而兴奋的人。 　　“阿疏，我刚才是想帮你。” 　　“不用你帮。” 　　“可是——” 　　“周策。”沈疏顿住脚步，他站定身体，不让自己颤抖得厉害，一字一句道：“没有一个人能坦然接受自己被别人剖析得干净。” 　　他不是个圣人，也有七情六欲，生于世间沉浮多年，到头来也只敢借一抹天光偷看红尘。 　　但此刻他明白了，红尘之所以是红尘，是因为根本就不属于自己。 第18章 我很难追 　　自那过后，沈疏就再也没跟周策说过话。 　　每次周策想找点事情或话题开口，沈疏总能把事情转向别的方面。 　　沈疏对周策的态度进入冰点，可以说连争锋相对都没有了。不过周策不后悔，因为自从他警告过卫红萍以后，她就再也没打过电话过来，也没有出现在沈疏的视野范围内，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一面欢喜一面愁，周策今天已经是第二十九次盯着办公室里的沈疏叹气了。 　　“哎，好惨啊，因为帮沈阎王弄走一个瘟神，沈阎王就对我冷脸，连茶都不喝一口。”周策说完，兀自摇摇头，状似哀怨，“我就知道，沈阎王心里是有多恨我，他完全忘了生病的时候是谁在病榻前照顾他的。” 　　说完，还时不时瞥一眼沈疏。 　　就坐在办公桌旁的沈疏，自动屏蔽周策，打了个电话给杨喻说晚点开会，让大家带好策划案。 　　周策一听，立马站起来说：“我做好策划案了，你看看？” 　　沈疏伸出手，然后绕过周策去拿另一侧的策划案，自顾站起来往会议室走。 　　还不等秘书跟上就见周策屁颠屁颠的跟上了。 　　杨喻拿着电脑沉思，“我是不是马上要被辞退了……” 　　先不论每回开会周策必在，就是端茶倒水周策也是鞍前马后，公司很多人说周策开窍了，终于不跟沈疏对着干，但是徐璃跟他说，要时刻注意周策，说不准就是顶替秘书的职位。 　　杨喻望着周策背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小子有两把刷子，放着摄影师不做，非要做秘书，其心可诛。 　　进了会议室的沈疏照例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正对屏幕。而周策则扫了眼周围顺势在沈疏旁边坐下来，刚屁股贴到椅子就被沈疏瞪了，怂怂肩又站起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然后朝沈疏笑，仿佛在说，你看，我超乖。 　　沈疏皮笑肉不笑。对周策说：“那就周策先阐述方案吧。” 　　话落，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杨喻都没想到沈疏会先让周策讲方案，毕竟现在会议时间还没到……这不就是赤裸裸的针对周策吗…… 　　大家都对周策抱去同情的目光。 　　但周策倒不是很在意，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而且他也跟沈疏说过自己方案做好了。反正都要过这关，还不如让沈疏先看了再修改，以免到时候真正拍摄出来出问题。 　　周策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透露过自己的专业知识，哪怕大家都知道他是知名大学毕业的。不过在此之前的周策都被沈疏当做助理或是灯光师使唤来使唤去，根本就没机会触及真正的专业工作。 　　徐璃觉得眼前这个傻小子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身上带着不怒自威的压力，与她右手边的沈总想抗衡。 　　总有些隐隐约约的杀气是怎么回事？ 　　徐璃咳了声缓了缓语气，举手让周策开始讲述。 　　周策点头意示，继而拿起遥控器开始播放自己的方案。 　　他讲法很独特，诙谐之中穿插了重要注意点，但也扣住主题不会跑。 　　徐璃看了好一会儿偏过头对沈疏说：“周策这小子不简单啊，比沈总当初刚入公司讲的还好。” 　　“是吗？”沈疏睨着她，瞥了一眼后，笑了笑，“他野心很大的。” 　　徐璃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看出来周策的野心有多大，想打造第二个中国画意摄影专题，这不是一件难事，先不说画意大师郎静山是怎么样的风格，就是周策本人以往的风格就与郎静山大相径庭。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周策作品偏风光日系风格，怎么可能跟画搭上关系，这不仅仅是推翻以往自己拍摄风格，还要立一个新风格，这就是沈疏也做不到。 　　徐璃刚要打断就听到沈疏开了口。 　　他道：“你的意思是说，学了四年的系统知识确定了自己的拍摄风格后，现在要推翻以往全部重头开始吗？” 　　语言犀利又带点敌意。 　　沈疏眼神凝定，盯着周策，眼中带着探究。 　　他想试试周策到底有多少把握能够成功，公司可以天马行空，但绝对不允许浪费资源。 　　周策停住动作，他将目光投向沈疏，然后缓缓弯下腰，双手撑在桌上。 　　一字一句的说：“是拥有独一无二的画意摄影。” 　　气势颇强，甚至有些盖过沈疏。 　　杨喻咽了咽口水，他觉得周策应该不会只是想做秘书，他应该追求的是总裁吧……毕竟……在周策身上竟然看到了现任总裁的气息…… 　　他悄悄眯眼看向沈疏。 　　沈疏脸上没有一丝不快，反而挑眉称好，再将方案一合，“不用看了，开完会去准备具体方案。” 　　如此绝对迅速不是沈疏风格啊……杨喻凑近沈疏低声道：“沈总不再考虑一下？” 　　摇头，沈疏站起来歪了下脑袋，嘴角有细微的笑。 　　“我很期待你来公司的第一个作品。” 　　周策也笑：“沈总不会失望的。” 　　两个人就在一种暧昧又争锋相对的气氛里重新落座。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会议结束。 　　沈疏因为大病初愈又是高强度工作，体力有些不支，会议一结束就回办公室了。 　　坐在位置上揉了揉眉心，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喝了口水，打开抽屉，发现多了几种药，都是一些补精气神的补品，压在他照片上面，铺了一抽屉。 　　沈疏扒拉了好一会儿，盯着一堆阿胶沉思。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感冒要给他吃阿胶……这天杀的周策！ 　　好不容易把阿胶之类没用的东西拿走后，沈疏吸吸鼻子打算把这些一通扫进垃圾桶。 　　正巧徐璃敲门进来交文件。 　　二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我们一起看向阿胶。 　　徐璃呃了好一会儿，犹豫指向桌面的阿胶，“沈总这是……气血不好？” 　　沈疏：……我气血好得很！ 　　沈疏道：“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好，这些你拿去吧。” 　　然后不等徐璃拒绝就找了个袋子装给她，站起来亲手递到徐璃手里，然后亲眼看她拿着阿胶离开。 　　默默松了口气，沈疏重新坐回位子上，再翻抽屉里的药。 　　“咳咳。”周策走近，看着低头找东西沈疏，有点不解，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沈疏看到抽屉里那些药会不会很感动，他把原方案放在桌上，“沈总，方案我放这了。” 　　没等周策凑近就见沈疏丢出来好几盒药，全是周策本人亲自去买的。 　　沈疏捏着仅剩的一盒阿胶，还是阿胶片，能当零食吃的那种。 　　他径直往周策砸去。 　　“还挺贴心的。”沈疏冷飕飕地说。 　　周策一脸懵逼地接住那盒阿胶，左看右看就是瞧不出自己哪里错了。他真的不是很懂，沈疏生病了，自己照顾他给他买药，这错了吗？！没错吧？？？所以这人怎么不感动，反而拿药砸人呢？！ 　　虽然想法跟沈疏确实有点出入，但沈疏现在是病人，总得顺着他去。 　　周策从刚才那段对话当中扒出了一点糖。 　　痴笑：“小疏，你刚刚说我贴心来着。” 　　沈疏：……怎么不拿刀一把捅死这个人！ 　　“白痴。”沈疏翻了个白眼，坐起身，然后道：“以后不用给我送药的，都是些不能吃的，浪费钱和空间。” 　　周策点头说好。 　　见周策难得这么乖，沈疏虽然有点不适，但也不想说什么，拿了单反相机就往小影棚走。 　　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劲，一回头果然见到不对劲的周策跟在了自己身后，还冲自己笑。 　　沈疏撇撇嘴，“我去拍东西，跟着我干嘛？” 　　周策道：“我看你拍东西。” 　　“你不能去大影棚吗？” 　　“你是我老师，我在学习，而且我方案里有一些不怎么好实施的举动，想跟你探讨一下。” 　　说得一本正经，要不是沈疏精明可能早就信了。 　　沈疏眯起眼，把周策从上至下看了个遍，就像要拨开他衣服看一下里头那颗心是什么样子的。 　　瞧了好一会儿，沈疏才道：“那你做个模特吧，我正好拍人像。” 　　“好！”周策应着。 　　就当时沈疏接受自己了，开始嘴碎，一会儿说需不需要化妆，一会儿说要不要换衣服。后来被沈疏用眼神警告过后消停了好一会儿，又开始噼里啪啦说起来了。 　　沈疏进了影棚，开始挂相机，让周策去开灯。 　　试拍了几下觉得能成，于是就让周策拖鞋上去做模特了。 　　周策二话没说就把鞋脱了，他甚至还想脱衣服露出自己的腹肌，不过在被沈疏制止以后就再也没那种念头了。 　　沈疏冷眼看着周策走到镜头前，让他别笑，正经一点。 　　刚按下快门键就听到周策噗嗤一声，镜头定格在模糊的身影里。把沈疏看的一股子气直冲脑门，关掉相机，又去开了灯。 　　“你是不是一直这么没心没肺？” 　　见沈疏真的生气了，周策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他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只是看你最近都不是很开心……” 　　“逗人开心也要有个度，工作时间不可以做这些。模特不听话，摄影师是最受罪的，你自己也懂。”沈疏道。 　　凑近镜头重新调参数和角度，然后再将灯关掉。 　　在取景器里面的周策一本正经的盯着镜头。 　　沈疏道：“你到底看上我什么？” 　　然后咔嚓一声，将周策的画面定格住。 　　镜头里的周策带着疑问和懵懂，适合他的主题。 　　在强光照射下的周策，瞳孔里的情绪一览无遗，所有思绪无处可逃。 　　望向陷入黑暗中的沈疏，轻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他看不见沈疏的表情，只觉得他动作有点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咔嚓声，继而听见沈疏的声音。 　　“我很难追的。” 　　难追到极有可能永远都不能像常人恋爱一样。“我很难追”这句话在普通人眼里可以是撒娇是警告，而从沈疏嘴里说出来却是拒绝。 　　拒绝的是周策一直不敢问的过往，沈疏一直不愿说的从前。 　　这是一道坎，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跨过去的坎。 　　沈疏只是想告诉周策，有时候的拒绝不是伤害而是保护。正如自己一般，他不想见到周策为了他的事从他的神坛走下来，因为自己现在身处的是泥潭是地狱。 　　在那天过后，沈疏晚上重新回过去电话，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他也告诉卫红萍，周策不是上司，而是喜欢的人。他知道这么做卫红萍会顾忌到自己是她亲生儿子，但也只是一时，等那个人知道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第19章 他皮厚 　　沈疏在长大，他们也在不断升级高明的方法，而且目标只有一个：要钱。 　　要当初父亲留下的那笔买房钱，这是他唯一留在人世间的东西。 　　沈疏轻叹了声，关掉相机，说：“好了。” 　　然后背起相机就要走，周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沈疏要干嘛，急急忙忙穿上鞋就往他那边跑。 　　“怎么就走了，不是模特吗？才拍了一张啊！”周策囔囔着。 　　他伸手就要去扯沈疏衣服，但被沈疏躲开了。 　　沈疏走到办公室，拔出内存卡插在电脑上导出图，继而听得周策手机响了一下。 　　“去大影棚需要证件照，你连工作证都没有。” 　　所以……搞半天就是沈疏设了个局给周策拍了张证件照，证件照上还是个傻愣愣的小子。 　　周策盯着手机里自己的图片许久，酝酿了好一会儿还是接受不了自己被丑化的事实。 　　他感叹：“沈阎王好歹毒的心。” 　　沈疏眼睛盯着电脑，连头都没抬，只听得鼠标声音不停。 　　他道：“你再废话我就帮你修图传系统上了。” 　　周策：…… 　　点了保存后，周策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他瞅了眼沈疏电脑正在修的图，然后道：“要不然阿疏帮我修图吧。” 　　“你脸真大。”沈疏抬手撇开周策的脸。 　　周策怼了怼沈疏手臂，笑着说：“我皮厚。” 　　说得沈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抬眼去看他。眨眨眼，迅速回过神，他点头，“是挺厚的，挡了我一半电脑。” 　　周策无语，沈疏明明就知道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还非装作不知道撇开话题。 　　切了声，周策站起身，“算了，我自己去修，然后把你一起修进来。” 　　“你要觉得你能过我这关，可以试试。”沈疏道。 　　周策：……那算了，我惜命。 　　转身走出办公室，想来是去自己修图了。 　　沈疏这才松了口气，平常就觉得周策在他身边就已经很有存在感，经过影棚那么一遭后，怎么感觉都成了不容忽视。 　　就是方才他说的皮厚，沈疏都觉得有另外的意义……望着掌心，他骤然觉得手心燃起一股火，烧得他满身滚烫。 　　这样下去不行，他不能重蹈覆辙再给周策第二次伤害，他必须要立刻断了周策的念头，还有自己忍不住的靠近……于是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 　　正是中午时分，天气***的厉害。沈疏穿了件防晒衣坐在咖啡馆里等人。遥远就看见卫红萍走过来，后面跟着的小拖油瓶鬼鬼祟祟地往自己这边瞧。 　　冷笑了声，沈疏将冰凉的咖啡送入口中。他一向不喜欢喝咖啡，不过他也不想请卫红萍去喝茶。 　　有些苦涩，和着奶精一同咽下，那感觉着实不好。 　　沈疏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搁下，与此同时卫红萍在对面落座。 　　沈疏道：“拖油瓶怎么没跟你一起进来？” 　　没有料想到沈疏看到安尧，一时之间脸上还有些局促不安。她以为沈疏这次来找她是回心转意了，认她这个妈妈了。所以她瞒着其他人出来，只是在路口被安尧抓到了而已。 　　见卫红萍不说话，沈疏也没什么兴趣刨根问底，只让服务员上了杯卡布奇诺给卫红萍，然后坐直身体。 　　他说：“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演戏，事成之后，我会汇你十万块。” 　　一听到钱，卫红萍眼睛都亮了，她手足无措了许久，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刚要开口就被接下去沈疏的话泼了道冷水。 　　沈疏一字一句地说，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这些钱是给你养老的，不是送你的。” 　　卫红萍蠕动嘴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为、为什么？” 　　没有说话，沈疏只是冷冷撇过去一眼，站起来把服务员手中的卡布奇诺推到卫红萍面前。 　　他笑着说：“好好品尝，妈。” 　　转头那一刻他看到了卫红萍抑制不住的颤抖和害怕。 　　直到他跨出店的那一刻才听到服务员一声惊叫。 　　路人在问她有没有事，还有一些说要打120，只有当事人隔着玻璃看到自己亲生儿子那副嗜血模样被吓破了胆，硬是自己撑着走出店外。 　　沈疏不会去管这种事，当初自己被众人围观时候也不见这个所谓的亲生母亲对自己有什么帮助和怜悯。他相信一报还一报，他更相信自作孽不可活。 　　太阳还有些毒辣，沈疏抬起头。阳光透过发梢钻进他瞳孔。 　　他道：“我离黑暗又近了……” 　　骨节分明白皙却毫无血色，他一想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心口就会忍不住抽搐。 　　但他没有选择停止。 　　午休时间很快就过了，沈疏准时踏进公司。 　　此时公司人还不算多，只有少数一些聚在一起聊天。沈疏没有偷听的习惯，只是在那些人嘴里猛然听见周策二字。 　　怀着疑问还没走进办公室就被一道力气扯到一边，那是一条小道，平时不会有人来。 　　沈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唇封住自己即将骂出口的嘴。 　　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就像要把沈疏一口一口都吃掉一般。 　　是周策的气息。 　　沈疏挣扎着推开周策，但也只是一瞬间，又被周策按住。 　　没有怜惜可言，周策右手撑在沈疏后脑，再用左手捏紧他下巴，咬的沈疏嘴角破了血才肯罢休。 　　“为什么要叫你妈来骗我？”周策咬着牙道。他瞪着沈疏，双眼通红，“明明就不是那样，你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这是沈疏所没有想到的，他以为周策在知道自己初中进少所管不是因为偷东西，而是猥亵他人，也许周策就会觉得他恶心，会远离他。 　　此时沈疏只有稳住心态，抬手擦掉嘴上的血，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他盯向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周策，冷冷道：“她说的没错，我就是因为这种事才进的少管所。” 　　“放屁！”周策反驳，他抓起沈疏衣领，颤了颤唇，“你别再作践自己了，你是沈疏，不是卫红萍的儿子。” 　　沈疏眼底有一丝情绪，他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把周策推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而后道：“我是。” 　　他唯一改变不了的，就是卫红萍儿子这个身份。他可以脱离那个男人，也可以不认卫红萍，可生理上无法更改的，就是他是卫红萍的儿子，流着相同的血液。 　　而对面站着的男人，是他这一生都不敢触及的人。 　　周策眼底的悲伤浓郁，他不相信沈疏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承认。 　　自卑，无助，可叹。这样的情绪会出现在沈疏身上，一个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人。 　　沈疏眼尾通红，他只淡淡一笑，继而转身离去。 　　没有人能够告诉他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沈疏自己明白，这样子也许是对的。 　　周策的未来是明朗的，而自己则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拖着疲惫的身体跨入办公室。 　　沈疏几乎细不可闻的呼出一口气，不过还没等他完全放松，就听到周策在背后说话。 　　“我午夜梦回总会梦见我妈站在天台上，然后一跃而下。我就站在她身旁，亲眼看着她撞在地面上，溅出一幕幕血。”周策睁大眼睛，将眼泪逼回去，他朝沈疏走近，“那会儿大家都说我是杀人犯，还有同学对着我丢石子。可在梦里，我听到我妈让我不要难过。” 　　他不想告诉沈疏自己曾经经历了什么，因为他只给沈疏快乐。从认识到现在，他从不解到现在的理解，花了好几年。他恨过沈疏，可又在招聘会上见到他照片那一刻又心软了。他想靠近沈疏，所以千方百计入职周氏集团。这段时间以来他发现自己其实不那么了解沈疏，不知道他内心的恐惧，也不知道他最渴望什么。 　　一开始的周策只是想把满腔的爱意送给沈疏，不管沈疏要不要。借了互怼的名义想跟他有不一样的关系，直到沈疏第一次出现落寞的神情，周策才发现自己有多幼稚。他学着成长，学着小心翼翼讨好沈疏，换来的永远只有沈疏的疏离。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周策道。 　　面前的沈疏身体轻轻一颤，继而挺直腰板。 　　“如果相爱的人不能排除万难在一起，还能被称作爱情吗？”周策道。他站在沈疏身后，轻声说：“我就站在你身后，哪里都不去。” 　　也许是周策说的太过笃定，沈疏竟然有一瞬间心动了。 　　他想抛开所谓的禁锢冲到周策怀里，想告诉周策对不起，想肆无忌惮的拥抱他，闻他身上的味道。 　　可是他不能，理智一点，沈疏，你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和周策在一起。 　　沈疏摇头，他没有转身。 　　“我是骗了你，不过我不后悔。” 　　“沈疏。你骗不了我。”周策道。 　　沈疏心口一颤，控制不住的酸痛。他没想过这个世界上有个人能够看穿他所有伪装，更没想过自己哪怕被全世界抛弃也要站在自己这边。 　　胸口一片地方措不及防就被融化了。 　　如同万年不化的雪，在某一刻成了水。又似雨后的春笋，争相冒头。 　　有时候沈疏很庆幸认识周策，是因为周策的出现，他的生命里才被照出一道光。原本漆黑的漫长岁月，有一道隐隐的灯在指引着他。跟他说，我永远站你身后，永远…… 　　也许是自己太过执念于过去，才会对周策这般不公平。 　　过去如过眼云烟，早就该在他生命中消失才对。沈疏这个名字只代表他自己，而不是谁的孩子。 　　沈疏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向周策。 　　他挤出一抹笑，“如果重来的话，我应该在那个晚上不会逃走。” 　　原本还挺抑郁的周策在反应过来后突然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他抬手揉了揉沈疏脑袋，傲娇的说：“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来。” 　　沈疏也笑，他躲开周策的手。 　　“想得美。” 　　然后扭头一脸的娇嗔。 　　沈疏走，周策跟。 　　周策道：“我觉得我有机会重来。” 　　“你没有。” 　　“我可以创造。” 　　“你找女娲都没用。” 　　“有用。” 　　“你拿什么找，用你的美色吗？” 　　“我皮厚啊！”周策跟着沈疏走进影棚，他说道：“我皮厚点就能行。” 　　沈疏白了他一眼，“先把眼泪擦干吧，丢人。” 　　慌忙抬手抹抹眼睛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周策立刻就反应过来是沈疏故意恶作剧。 　　他切了一声，“刚刚也不知道是谁一副要哭的样子。” 　　“是你哭的震天动地好不好？” 　　“好好好，是我是我行了吧。”周策替沈疏装好相机，然后从相机背后探出头，“我这么乖的份上，能追你吗？” 　　“我妈不能追，我的话……看我心情。”沈疏手上动作不停，一边调参数一边道。 　　他也想给自己和周策一个机会，万一自己撑过去了，也算是解开一个心结。不过他还是要给周策打个预防针，提前告知一下。 　　看向喜气洋洋的周策，沈疏道：“我有时候会喜怒无常。” 　　“你不是一直这样吗？”周策咧着嘴笑，“我就稀罕你这种性格。” 　　沈疏：……没救了。 第20章 我要做总裁 　　又是一个工作周过去，周策今天起了个大早。 　　路过小区门口那面馆时又想给沈疏换换口味，于是买了面回去放在沈疏门口的一个小桌子上。临走还特意给他发了信息。 　　信息为：我要去升职。 　　接着回到周家，不等周列检起床就直奔卧室。 　　“老头，我有事跟你说！”周策二话没说就推开门，打着哈欠走到周列检面前，站定，“我要做总裁。” 　　这一遭可把周列检从美梦中惊醒，他一睁眼就看到自家儿子站在床边，眼中带泪的样子。 　　心道不好，做摄影师这么委屈他了吗？！ 　　暂时压下这些情绪，周列检揉了揉还不曾老花的眼睛，坐起来找了张纸递给周策。 　　他轻声细语道：“工作压力大可以回家啃老，没必要对自己这么狠。” 　　周策觉得周列检是不是脑子有病，他这样子看起来像是压力大的人吗？？？接过纸擦了把刚刚打哈欠打出来的眼泪，然后正正神，生怕这个老怪物没听清方才的话。 　　特意重复了一遍，“我！要！做总裁！” 　　话落就觉得周列检的眼神不对了，怎么看自己跟看一个傻子一样。 　　只见周列检皱着一张脸，瞅了好几眼周策，然后自顾自的爬下床洗漱。 　　他喃喃自语着，“确实是压力大了，神志都不清了，后天跟小疏说一声，让他别那么狠……” 　　“老头，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周策啧了一声，靠在门边，双手抱胸盯着周列检刷牙，“你听到没有，我要做总裁。” 　　“嘿忒。”周列检把口中的牙膏沫吐掉，然后双手接了水就往自己脸上浇，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晃了晃脑袋抬头看向周策，问道：“你要做总裁？” 　　听着这怀疑的语气就不爽，周策撅了撅倔强的嘴，然后双手一抬，顺着头发往下梳，一派花美男的做派。 　　反问周列检，“不可以吗？” 　　周列检表示自己眼睛有被伤到，他连忙拿毛巾擦擦眼睛，然后去拿自己的拐杖，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法子能让周策心甘情愿想要做总裁，他以前可都是最烦这种商人的。 　　喝了口水，周列检问他，“你跟沈疏又打架了？你想用总裁的职位压过他？！小策，你怎么这么不成熟？！” 　　“我——”周策百口莫辩，他还能说什么？他啥也反驳不了啊！谁让自己跟沈疏打过那么多次架。现在要是说出是为了沈疏当总裁，周列检非得当场把他皮剥了。 　　于是周策仔细沉下心来好好想了又想。 　　最终开口，“我为了继承爸的光辉职业。” 　　周列检向他投来质疑的目光，还没嘲讽就听到周策一本正经的跟他解释。 　　“是这样的。”周策道。走到床边边坐下后，觉得不是很舒服，于是就凑合在沙发上跟周列检挤一挤。他煞有其事的说：“经过跟沈总学习的这一段时间，我觉得摄影师不单单是具备技术和思想，最重要的啊，是一颗恒心。我觉得做总裁是最考验恒心的，我愿意尝试。” 　　说完还重重点了点头，握住周列检拿水杯的手，将水送至嘴边，喂给周列检喝。 　　周列检忐忑喝完，生怕周策一个狠劲儿往里面投毒。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周列检疑惑道。 　　“你信。”周策肯定地说。他将水杯放下，自顾在那演豪门风云，他说：“老头，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会把周氏集团做大做强！” 　　眉挑得老高，周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还没蹦上天就被他老子一掌拍下地了。 　　周列检一巴掌就按在周策头上。 　　他道：“臭小子，我还没死呢！四年都不跟我有瓜葛，这时候我是你亲爹了？！” 　　堪堪接下这一掌，周策也不怪周列检，总从母亲去世后，他和周列检的关系就渐行渐远。一直觉得是因为周列检不陪母亲，她才会摔下楼，实际上也无非就是宿命罢了，他早就不怪周列检，也放过自己了。 　　周策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从前觉得啊，做商人很不耻。现在我长大了，我觉得我之前的思想有失偏妥，商人也不错，培养更多的好摄影师和好作品，为我国摄影事业添上浓厚的一笔色彩，这是多伟大的事情！” 　　一个人噼里啪啦说一堆，也没见聆听者在听。只见周列检无奈极了，捏了捏鼻梁，打开手机看新闻。 　　他道：“说人话。” 　　“我想赚钱，用钱砸沈疏。”周策迅速回答。 　　周列检：……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 　　他关掉手机，看向周策，“总裁不好当。” 　　“我可以尝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您不要不给年轻人机会好吗？”周策说道，颇有几分义气愤慨的意味，“你这种人放我们年轻圈子里讲就是打压新人，你吃老本，你这人，你不应该这样！” 　　听得一头雾水的周列检仿佛跟他不是一个世纪的，他就说了句总裁不好当，到底哪样了，怎么就成了打压新人，吃老本了。 　　几次三番想打断周列检说话，但周策现在就像个机关枪子，刹都刹不住，奇怪的词噼里啪啦往外蹦。 　　“不是，你听爸给你解释——” 　　“您别解释了，我就问我能不能做总裁。” 　　“能，但是——” 　　“没有但是，爸，您相信您儿子行吗？要怕没钱上网，我还有个摄影工作室，要不然您帮我先经营着？” 　　周列检静了半天，才开口：“我现在是总裁，周氏集团法定人周列检。” 　　“总……总裁也可以帮忙经营一下别的副业啊。”周策死猪不怕开水烫。 　　周列检觉得再聊下去，律师就该念遗嘱了，到时候周策名正言顺的做总裁。 　　他用手暂停了一下话题，给自己一点时间缓了缓。 　　接着他道：“做总裁不是不行，但是你要知道总裁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得过董事会那关。” 　　“董事会？” 　　周列检点头，起身到一旁的书架上找出一份文件递给周策。 　　他说：“这是董事名单，你先拿回去研究一下。” 　　周策随意翻了翻文件，突然感觉这公司这么大不是没有道理，光这里就好多人了。 　　收好文件，周策问：“我需要一个个去说服他们吗？” 　　“不用，我们这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只要你做到两件事，基本就能成。” 　　“什么事。” 　　“获得一次国际奖项以及说服沈疏做副总裁。” 　　周策有些迷茫，做总裁需要服众这个他理解，他也做好准备了，但是说服沈疏做副总裁这个事儿……确定是上任总裁必经之路吗？ 　　不过还没等周策开口问就听到周列检说：“国际奖项你自己决定，但是沈疏这事儿是我附加的。” 　　“您和沈疏有仇啊？把他绑在周氏集团做什么副总裁。” 　　“没仇，小疏这个人天赋高，又肯吃苦，还能做老师，你要是好吃懒做，公司的重任不得落到他身上？”周列检没好气的说，“再说了，小疏教你这么多，是他应得的职位。” 　　周策翻了个白眼，酸溜溜，“那您干脆让他做总裁好了。” 　　“我确实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考虑到你还活着，所以打消了。”周列检诚实叙述。 　　哼，离谱。反正沈疏也是我的，他做总裁跟我做都一样。周策自己想着，姑且原谅周列检的莽撞。 　　周列检哎了一声，他道：“你啊，不要老跟小疏置气，他不容易，你也别小孩子气。” 　　“嗯……”周策嘴上应着，心里却在想，你都不知道我现在跟沈疏有多相亲相爱。 　　“小疏呢，做人是轴了点，不过摄影师嘛，都是有点脾气的。” 　　“嗯……”周策又应。 　　自然是有脾气的，不然自己怎么会那么稀罕。 　　他抹了把脸，突然想起自己没吃饭。 　　“爸，您还没吃吧？那正好，一起啊。”周策笑着说。 　　许久没见到周策这么开心的笑了，这几年来每每见面都是互呛，也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周策长大不少，好像有些束缚在他身上瞧不见了。 　　希望他已经走出他妈妈去世的阴影来。 　　周列检也笑，他让周策先去，自己换个衣服。 　　从前小小一个的少年如今长大成人。周列检望着周策背影，轻笑，“他长大咯，我是该给年轻人机会了。” 　　门外的周策刚将手从门把上放开。听到周列检说这句话，不由的笑了笑，这个老头，天天口是心非的厉害。 　　叫来焦叔，让他多做点意大利面。他还记得周列检一直喜欢吃这个。 　　焦叔瞧着心里也高兴，自从夫人去世后，周策就没在家住过几天，每回都是跟先生大吵特吵后摔门离去。 　　这下好了，少爷回来了，先生也高兴，不然这偌大的一个周宅只有先生一个人住，怪冷清的。 　　周策在家吃了顿饭，总觉得不合口味，还是沈疏做的饭好吃。 　　既然双方都给对方台阶下了，周策也就明说了，每周回家一天陪周列检吃饭，睡一晚，还是要回去的。 　　周列检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在家住。 　　周策道：“我是一个独立总裁。” 　　把周列检引的哭笑不得，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不是独立总裁一样。 　　吃完饭后，周策就要回去了。 　　他得赶着给油桃买猫粮，油桃最近排泄物不是那么健康。 　　跟周列检打过招呼后，周策回了家。 　　见油桃趴在地上蔫蔫的，周策自己看了也心疼，抚了抚它的头。 　　周策对他说：“我给你买了新猫粮，等会儿带你去医院。” 　　油桃无声喵了一下。 　　见它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周策真的有点不忍心，抱着油桃做了许久，他望向阳台外，见外头风景很好，又瞧瞧时间。 　　安慰着油桃，“还有一个小时宠物医院就开门了，再忍忍。” 　　这次油桃没应他，就趴在他怀里眯着眼睛。 　　哎……动物一生病就受罪。周策也没什么办法，就只能握住油桃肉垫给它点鼓励。 　　门内传来门铃声，周策抱着油桃去开门。 　　见是沈疏站在门口，周策道：“我给你买的面你吃了吗？” 　　“吃了。”沈疏说着，从周策怀里接过油桃，转身进了自己屋拿猫包，“我们现在开车去，我跟宠物医院的院长打过电话了，具体情况他了解。” 　　周策应着说好。 　　沈疏刚按下电梯就想起今天周策回了家，于是随意问了句，“今天回家没吵架？” 　　“气氛融洽到不得了。”周策道，还带了点小窃喜，“不过要是油桃没生病，我会更高兴。” 　　“它会没事的。”沈疏道。 第21章 爆炸 　　周策听了沈疏的话不由自主的笑了，他总觉得自从上次吵完后沈疏对他的态度都好了许多。 　　他跟在沈疏后面走，伸出手指去逗猫包里的油桃。 　　自言自语的说：“沈阎王对你真不错。” 　　油桃没力气回答他，就趴在猫包里一同进了车。 　　这次不是周策开车，不过他还有一个伟大任务就是抱紧油桃以免它再受到颠簸。 　　周策只好坐在副驾驶座上扣好安全带，还得空一只手抱紧猫包，另一只手拉紧猫包带。 　　那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沈疏忍住不笑，一路开到宠物医院去。 　　他让周策先在门口等着，自己去给院长打了电话。 　　周策虽然嘴上答应着，但耳朵还是很诚实的往沈疏那边靠。他就觉得很奇怪，沈疏一个平常都不出去聚会的人怎么会认识宠物医院的院长？ 　　难不成是旧情人？！不对，应该要相信沈疏，他说过就我一个烦人的前男友……那万一是前女友呢？！ 　　周策被自己强大的脑洞给吓到了，拍了拍猫包安慰自己说不可能，宠物医院的院长怎么可能是女生。 　　正想着就听到一道轻柔的女声，叫了下沉疏名字。 　　周策心道不会这么狗血吧？转过头瞧见沈疏往她那边走，动作熟悉而亲昵。 　　沈疏替她拿了工具，指了下周策手中的猫，“一直拉稀，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女孩长着一张鹅蛋脸，精致的妆容使她看起来不那么好相处，不过一开口就是老东北人了。 　　伊涟爽朗笑着，抬手拍了拍沈疏肩膀，“艾玛老弟啊，你寻思着找我就对了，你放心，我指定给你治好喽。” 　　周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沈疏选择跟她分手的原因了。 　　这架势整得他都想飙东北话。 　　伊涟从周策手里接过油桃，打开医院的门，直接送去检查。 　　她道：“怪沉的，少吃点吧小老弟。” 　　油桃：……为什么要欺负一个病猫。 　　抬头望了望周策，希望主人能帮自己出出气。但是周策只当是伊涟说笑为了缓解自己焦虑情绪，只含糊应了几声。 　　“吃的多，吃得多……” 　　然后犹如产房外头的丈夫，在病房门口来回走动，时不时还得唉声叹气一下。 　　沈疏坐在位子上板板正正的，看着周策这副模样也是无奈。 　　他调侃道：“放心，一定母子平安。” 　　“一定一定——”刚说完就意示到不对劲，呸了声，“什么母子平安，我就是怕油桃挠人而已。” 　　看破不说破的沈疏继续玩手机，他拖着长音道：“嗯……” 　　反正他不信周策是觉得油桃会挠人才这样焦虑的。 　　周策烦躁的哎呀一声，他想解释都没地方解释，索性懒得管他，自顾坐下。 　　他刚要转头问沈疏就听到一声巨响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那一瞬间沈疏也听到了。声音太大导致耳膜刺痛，他来不及捂耳朵就先闭了眼。 　　还好周策反应快，见沈疏痛苦就先帮他捂住耳朵。 　　这才使沈疏舒服了一些，睁开眼睛看到周策也是紧蹙眉头，于是伸手替他捂了耳朵。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替对方捂住耳朵，虽然作用不大，但至少两个人能肯定在这种无能为力的事情上还有个人跟自己站在一起。 　　这次爆炸声延续了十多秒才慢慢弱下去。 　　沈疏放下手就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周策喊他。 　　回过头见伊涟走出来，她对周策说：“普通感冒，能治，你要有事就先去，我这里能照看一会儿。刚刚那一下估摸着是什么东西爆了。” 　　周策还没反应过来这姑娘怎么不说东北话了，直直就往沈疏那边追，他像伊涟道谢。 　　也许是直觉，周策往沈疏刚才停车方向跑了。 　　看到沈疏果然去拿了单反然后往刚刚爆炸声源跑去。 　　“沈疏！”周策喊他。 　　沈疏只是停了下脚又望了眼正在源源不断上升的浓烟，他反身跑过去拉住周策一同往那边跑。 　　一边跑还不一边说：“我们必须要抓拍，这次的照片不单单可以做作品，还能给警方提供案发现场的情况，意义很大，所以要快。” 　　沈疏说的快，跑的也快。他明白在场很多人都有手机，不过手机终究不如单反清晰度高。虽然纪实摄影没有把构图看的那么重要，但为了永久保存真实，也是需要拍摄者一定的审美。 　　所以在场的众人，只有沈疏和周策有这个能力。 　　周策接过沈疏的单反，他挤开人群。扑面而来的热浪似乎要将他席卷。 　　扭头看了眼沈疏，最终决定放开了手。 　　他不想沈疏陷入这么危险的境界。 　　眼前是浓厚的火焰，不出伊涟所料，确实是有东西爆炸了，而且还是个厂。 　　消防员还没到，周策也不确定会不会有第二次爆炸。 　　只能忍着热意去拍了几张。 　　他道：“辛苦你了单反兄，你可得撑住别爆啊。” 　　周策探头闭上一只眼，全身心的将目光注入取景器上，他看到熊熊大火之中有无数人的心血，也看到心血倒塌的一瞬间。 　　突然，那大火之中好像有一道人影。 　　急忙扭头喊人，“里面还有活人！” 　　一旁在紧急救援的自组队伍拿着灭火器大声吼道：“在哪儿！” 　　周策举起手给他们报备自己在哪儿，然后颤着手调参数和白平衡，再按下快门。 　　他从未觉得摄影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在此之前的他只觉得拍摄是记录美，但此刻他觉得，这是在保存永恒。 　　脸上的汗一层一层的流，每当周策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单反有报废迹象便收手塞入怀中贴一会儿。 　　夏天的天气，体温竟然比爆炸温度凉快太多。 　　能感觉到身上的皮肤被灼伤，但周策连哼都不哼一声，他甚至还想更往前去拍，只是被感到的警方拉住了。 　　周策喘了好几下气才觉得自己还活着，他一边咳着一边取出内存卡，走到沈疏面前。 　　他道：“拍完了。” 　　沈疏没想过周策拍照会这么拼，他原本想进去帮他，但是人太多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用手摸了摸周策体温才觉得异常滚烫。 　　他一股无名火直冲上脑子，打了下周策手臂，“你赶着去送死啊！是想在临死拍一张遗作是吧？！” 　　周策只得嘿嘿笑着，他脸上都被熏黑了，一笑就像个小土狗。 　　他道：“我懂了。” 　　“你懂个屁！什么都不懂！明明这单反可以变焦你非要往里走，嫌自己命太久了——” 　　沈疏还没说话就被周策拥入怀中，熟悉的气味和滚烫的温度包裹着沈疏。 　　身前是熊熊烈火，身后是无尽人群。沈疏只听见周策说：“摄影的意义在于保存与警示，阿疏，我懂了。” 　　他说的那般缓慢，就像初学婴孩一样咿呀学唔，有着对世界的好奇和肯定。 　　第一次，周策在实践中学到了学校没有交给他的东西，那就是真实。 　　原来，摄影也可以警告他人切勿重蹈覆辙，原来摄影也可以像一个先知者一般告诫他人，原来摄影的美不单单是外在，其实还有内心。 　　周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他第三次哀嚎的时候，沈疏已经明显不耐烦了。 　　掏了掏耳朵，沈疏觉得这声音比刚刚爆炸声还刺耳。 　　他慢条斯理地坐在一旁，“你叫魂呢？包扎一下还磨磨唧唧的。” 　　“就是。”伊涟接下话，不情不愿的给周策绑绷带，“我一兽医还搁着治起银（人）来辽，我找谁说理儿去嗷。” 　　周策忍着痛又很想笑，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兽医治伤口。 　　都怪自己刚刚不注意，一时不慎烫伤了。他把内存卡递给沈疏，说：“里面有照片，我已经拷贝过一份给警方了，让他们做案件分析。” 　　沈疏点点头结果，看也不看一眼就踹回兜里。 　　他问伊涟，“我家油桃呢？” 　　“睡着了。”伊涟头也不回地说，不过她还是提醒了一句，“憋吵它了。” 　　这话是对周策说的。 　　周策这个人吧，你说他憨，他有时候还真是精明的过分，狼子野心的，你说他不憨，他又一个不管不顾愣头猛冲。 　　人还真是复杂。伊涟想道，毕竟一个万年孤身的沈疏竟然会带另一个人过来见他，实属是铁树开花。 　　伊涟给周策包扎完就道：“行了，收拾收拾走吧。” 　　周策却不这么认为，他死死盯着伊涟，就仿佛伊涟跟他有血海深仇。 　　伊涟抬头觉得莫名其妙，她又迅速低下头收拾东西。 　　等她东西都收拾完了再抬头时看见周策眼神都不带飘的，笔直盯向伊涟。 　　伊涟眨眨眼，有点害怕，“你瞅啥？！” 　　“瞅你咋滴！”周策回她。 　　还不能看情敌了？！哪有这样的规矩！刚刚见沈疏看向伊涟的时候笑了一下，周策当场就觉得这俩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有大大的问题！！ 　　“有病看病，搁着叭叭有啥用。”伊涟翻了个白眼，拿起工具，在路过沈疏的时候还踹了他一脚，“瞅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儿，不稀的看你！” 　　肢体接触！看到没！周策内心已经五雷轰顶了！在他面前公然撩拨沈疏！是可忍，孰不可忍！ 　　面对这样一个强大而有利的对手，周策只有一种方法！ 　　“站住！” 　　伊涟被周策的吼声吓的盘子拿不稳，差点摔了。 　　她真的要被这两鳖孙气死了，二话没说就走过去踹了周策一脚。 　　她道：“我就瞅着你能憋出什么好屁！臭驴蛋子！” 　　那一脚踢的是真猛啊，看得沈疏都不自觉皱起脸揉腿。 　　他刚要出声打个圆场就看见周策给自己打了一个没必要的手势，再看向伊涟一副胜券在握的感觉。 　　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怂的一批。 　　周策弱下来声音，“我想请你吃个饭。” 　　“什么？” 　　“吃个饭，一起。”周策咳了声，再次重申一遍。 　　这下轮到伊涟别扭，这个人要请自己吃饭，但是自己刚刚踹了他一脚，还很重，在线求方法，她只有一个要求，请不要让她离开这个城市生活。 　　“呃……可以……吧……”伊涟挠着头看向沈疏，然后僵硬笑着，“嗯？” 　　沈疏立刻就反应过来，站起来说：“当然当然，都是我朋友，一起吃饭认识一下。” 　　都……是我朋友？周策心里把这个都字记得死死的。果然，他没猜错，沈疏就是跟伊涟在一起过！ 　　好家伙，隐瞒恋爱史？！那就让他周芷若来做灭绝师太，灭了伊涟这个潜在上位者！ 第22章 她不是我前女友 　　三个人找了一家川菜馆，由于当中两个口味都偏辣，还有一个偏特辣。 　　故此川菜馆是最好的选择。 　　刚走进店里，周策就让服务员找了个小包厢，还让她们把最麻最辣的菜都上了。 　　服务员虽然想提醒几位，辣不能吃太多，但是见周策那眼神愣是不敢说出口。 　　应了几句就去做事了。 　　三个人在包厢内落座，沈疏左边是伊涟右边是周策，桌子上的猫包里头还躺着一只油桃。 　　顿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他总觉得身边有一股莫名的杀气。 　　不过瞅了瞅周策又看看伊涟，两个人的眼神正常的不得了。 　　气氛逐渐嚣张起来，沈疏捏了捏眉心，开口：“喝点什么？” 　　见周策把眼神移至自己身上，沈疏还颇为警告式的朝他瞪了瞪眼。 　　而回应沈疏的，只有周策一声嘲讽的笑。 　　只见他二话没说拿起一旁的开水给伊涟倒上一杯，然后友好的说：“小心烫。” 　　还没等伊涟端起就被周策“一不小心”撞洒了。 　　人没烫到，但袖口是湿了好大一块。 　　“不小心的，不好意思。”周策陪着笑说，抽了两张纸帮伊涟擦衣服。 　　起身弯腰面向伊涟，周策身子却往沈疏这边倒。左手在桌底轻轻捏了把沈疏，右手帮伊涟擦衣服。 　　沈疏在被周策捏过手背后，震惊地睁大眼睛，他看向眼前这个表面上云淡风轻的男人，也不敢相信这厮搞这套欲拒还迎！ 　　“行了，坐下。”沈疏用微微带点怒意的语气说。 　　伊涟以为是刚刚那个举动让沈疏不舒服了，她刚要解释就听到周策开了口。 　　周策道：“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水太满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刚刚周策洒水而生气，只有沈疏自己明白，这是因为他看出来周策的故意以及他在挑衅自己，所以才生气。 　　沈疏瞪向周策，许久过后才想着平复一下心情，毕竟很久没跟伊涟吃饭，老发脾气不好。 　　于是他道：“抱歉，我上个洗手间。” 　　站起身，他瞧见两个人的身体同时放松了。 　　虽然不觉得自己是那种能让人紧张的人，但沈疏也没有说出口，他径直抱起猫包去找服务员问问有没有鸡胸肉。 　　待沈疏走后，周策再也不装了，他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把玩着杯子，眼神落在杯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喜欢沈疏。” 　　伊涟：“哦。” 　　平淡无奇地应了声，她显然对自己眼前的水煮肉片感兴趣。 　　夹了块吃，伊涟幸福的眯起眼，这家川菜馆很正宗，以后常来。 　　周策迅速眨了几下眼，稳住情绪。再次强调了语气，又道：“我们谈过恋爱。” 　　“那也只是谈过吧？”伊涟淡淡道。 　　在这空隙她拿起方才周策给她倒的那杯水，“水满则亏，周策，你要的太多了。” 　　轻轻一笑，当着周策的面喝了一大杯。 　　气得周策想当场吐血身亡。什么叫水满则亏？！你在教我做事？！咬咬牙，周策愤愤咽下那口气。 　　而后气极反笑，“我这个人就这样，要就全部要，不像某人精挑细选的厉害，不珍惜。” 　　也不知是被周策戳中心事还是怎么的，总之伊涟脸色瞬间变得很不好看。 　　她也吃不下饭了，筷子一丢，就站起来。 　　“老娘我还不伺候了！” 　　“走就是的，走了以后沈疏就是我一个人的。” 　　“你——” 　　“周策！”沈疏打断伊涟的话语，站在门口面色极沉，看的周策心口慌慌。面无表情说了一句，“出来。” 　　然后自顾往卫生间走去。 　　周策撇眼看到伊涟眼中出现的幸灾乐祸，火气蹭地上头了。 　　把椅子踢歪，周策不满的嘟囔着，“狼狈为奸。” 　　说的就是沈疏和伊涟！看看沈疏刚才护犊子那样，他从来就没对自己这样！还有伊涟那眼神，明摆了就是来看戏的！ 　　好你个沈疏，对旧情人念念不忘，真是气死我了！周策气得鼻孔出气，闷闷不乐跟在沈疏后面踏进男厕所。 　　刚进去就听见沈疏开口：“你在针对谁？” 　　周策本就不想说，装了满不在意的样子靠在墙上，垂眼睨向沈疏。 　　“你管我针对谁，我生气还不行？” 　　沈疏也是憋着一股气，他不觉得周策是个小心眼的人，刚才那杯热水周策也没有洒在伊涟手上，只是在袖口洒了一些，谈不上狠毒。但是看周策样子就感觉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沈疏也不想跟他绕弯弯，毕竟周策这个人，你不跟他说明白了，他会曲解为另外一种意思。 　　“我不管你是看伊涟不爽还是我不爽，总之，把这顿饭吃完，不要让伊涟面子难堪。”沈疏警告着。 　　说完他就要走。 　　“伊涟又不值得你这样。”周策说，他就想不通了，沈疏对伊涟态度那么好，怎么伊涟还不珍惜，真的白瞎沈疏的初恋了。盯着沈疏停下的脚步，他又道：“我要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听得一头雾水的沈疏堪堪转过身看向周策，满脸疑问，“你说什么？” 　　“沈疏，忘了伊涟吧，她不值得。”周策诚恳建议道。 　　这话是越说越糊涂了，沈疏怎么也没想到周策会把伊涟当成自己的前女友，这是什么天才脑回路？！ 　　不过现在沈疏已经理清了，他不急着解释，刚才那么针对伊涟和自己，现在让他着急一会儿不过分。 　　于是沈疏轻笑起来，“她不值得，你值得？” 　　“我当然值得！”周策立马拔高声音喊，喊完扫了眼周围，见没人在场，暗暗松了口气，他说：“我再怎么说也比伊涟好一百倍吧，我都不会甩了你。” 　　说完还透露着一丝隐隐的骄傲。 　　沈疏无言以对，这个人为什么能把自己总想的那么惨。 　　扶额，沈疏摇摇头，他不想纠缠了，太无语了。 　　周策拦住他，“阿疏，你不会还没对伊涟死心吧？别太死心眼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可不想你又失恋一次。” 　　“你别说了。” 　　“我不，我就要说。”周策倔强回答，他掰正沈疏身体，一本正经就连眼神都是十足的真诚，他道：“失恋很难受的，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有的时候想着想着又会莫名其妙哭，哭的嗓子都哑掉。” 　　沈疏愣了愣，一股电流袭过心间，如同蚂蚁爬过一般轻微。 　　这个人，是在心疼我吗…… 　　他以为周策只是气不过自己跟别人谈恋爱或者是初恋不是他在，绝没想过周策会担心自己心疼自己。 　　“你……不生气？”沈疏问他。 　　周策撇了撇嘴，“起初是有一点，后来想想觉得比起生气还是你难过更让我急切。” 　　如此诚实的孩子真的不多了，沈疏此刻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不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句子和语言，但就是这样随心说出口的话更让沈疏感动。 　　沈疏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了，他是说过给自己和周策一个机会，但是没决定陷进去，怎么现在满脑子都是周策那句话。 　　疯了疯了，真的要疯了。 　　往后退了一步，沈疏努力让自己回过神，他朝周策抱歉一笑，就想逃离这个地方。 　　不过周策眼疾手快，一把就把沈疏捞入怀里，他咽了下口水，将目光从沈疏唇上移开。 　　同沈疏对视，“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沈疏淡声说：“我又没想跑，你先放开我。” 　　虽是没情绪的话，但入了周策耳中就成了蛊人的毒药。 　　他嘴角染上一抹笑，“想开了，放弃伊涟了？” 　　沈疏：“……有病。” 　　被骂习惯的周策自动忽略沈疏这句话，他此刻心里就一句话，他沈疏终于要放弃伊涟了！ 　　“那……能不能给我点甜头，追你没动力了。”周策撒着娇，软下声音同沈疏说。 　　头一回觉得周策手段高明。待沈疏回过神，周策早就牵上自己的手正往他嘴边带。 　　“哗……” 　　一声冲水声。从最里头的隔间走出一位男人，盯着在水池边调情的两位，十分不满意。 　　他蹲了有十分钟，愣是大气不敢出，就是想看戏，好家伙，打架是没看到，爱情他倒是瞧见了！妈的臭情侣！ 　　竖眉冷眼死盯这两人，洗了手后往自己身上摸了一把，临走还要骂一句，“狗情侣，悄悄咪咪谈恋爱。” 　　沈疏：……我就是不小心被人吃豆腐了。 　　周策：好耶！这位大哥你就是我证婚人！！ 　　虽然没亲到沈疏，但是周策心里无比畅快，他松开沈疏的手，眨眼道：“听到没，大哥说咱俩般配。” 　　沈疏：……我真的没听见这句话。但我也不会给你机会再作威作福了。 　　他轻咳一声，远离了周策，说：“走了太久了伊涟一个人孤单。” 　　“伊涟伊涟，一天到晚伊涟，你就想着你这个前女友。”周策自言自语地说。 　　不过也不算自言自语，沈疏在前面听得一清二楚，他深吸一口气，无奈止步。 　　转过头看向周策，一字一句的说：“伊涟不是我前女友，老子初恋是你，满意了没？” 　　周策原本暗淡的眼睛突然一亮，“小爷我是你初恋？！” 　　不是在做梦吧？！沈疏初恋是自己哎！ 　　只见沈疏不可置否的歪了下头，用表情诠释了“你说呢”。 　　周策高兴的止不住笑，立马奔到沈疏身旁。 　　他道：“那伊涟为什么跟你关系这么好？” 　　“我有一段时间生病了，她照顾我。”沈疏说，眼神有片刻躲闪。 　　周策倒没发现，他自顾在那懊恼说自己刚刚误会了伊涟，得赶紧回去给人赔礼道歉。 　　说着说着就想起自己家油桃不知道去哪了。 　　“我桃哥呢？” 　　沈疏指了指收银台蹲着吃鸡胸肉的招财猫。 　　油桃乐的自在，它也不知道自己地位直线上升了，它只觉得眼前几个怪姐姐好吓人，非要摸自己！！ 　　“你去接它。”沈疏推了把周策。 　　周策笑着扶住沈疏的背，把他推回包厢，“没事，死不了，你刚刚没吃饭，多吃一点去。” 　　短短一分钟不到，油桃就从桃哥变成了死不了，地位起起伏伏，像极了函数曲线。 第23章 咱们什么身份 　　再次回到包厢的时候，伊涟一个人并没有孤单的感觉，她见沈疏过来还特意跟他说哪盘菜符合口味。 　　周策正要开口道歉就见伊涟接到一个电话，而后就说有急事要走。 　　“伊医生——”周策喊她。 　　伊涟回了个我都懂的表情，急急忙忙地往外走了。反观沈疏倒是一派平静坐在那里吃饭，他只让伊涟到地方给他发个信息，保证平安就行。 　　周策满脸孤疑，这满桌子的好菜说放弃就放弃了，太可惜了。给沈疏夹了点菜，周策正要开口就听到沈疏说话。 　　他说：“伊涟有个喜欢的男生，就在她医院里，不过目前还没什么进展。” 　　“哦……”周策嘴上淡淡应着，实际上心里偷着乐，真没想到有一天沈疏能跟自己解释。但是他必须装出一副很正经的模样，“我也一样没进展。” 　　他颇为同情的感叹着，瞧了眼沈疏。见沈疏无奈的撇撇嘴，自顾吃着饭，也不理自己，周策顿时就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了。 　　眨眨眼，周策凑近沈疏，“阿疏，你喜欢吃哪种辣？” 　　沈疏没躲，只是斜眼看他，“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啊，这怎么能没关系呢？！沈疏什么东西都得跟他周策有关系，不管是沈疏本人还是其他。周策想着，但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喊了服务员过来，说要加几道菜。 　　服务员很快就拿着菜单来了，她极有眼力见的让周策点菜，因为看的出来，周策身边的男人安静话不多，有一股疏离感，不如周策来的亲近，而且很多时候都是周策夹菜给他吃，这饭局一定是周策主导的。 　　想着想着就见周策添了几道菜，看了眼都是先前点过的招牌菜。 　　沈疏也瞧见了，那都是自己喜欢的吃的菜，只不过刚才很尴尬，于是菜都进了伊涟嘴里。 　　他见服务员朝自己应了声好，继而道：“祝二位百年好合。” 　　说完偷笑着退出房间，徒留两个愣住的人。 　　沈疏怔住，他也不懂服务员脑回路是什么，什么百年好合，他和周策看起来就这么像情侣？！ 　　相比沈疏的震惊，周策倒觉得这个服务员是个干大事儿的人，他憋着笑对沈疏说：“你看，服务员都知道咱俩有奸情。” 　　沈疏：…… 　　送给周策的不止有沈疏怨恨的眼神，还有一副想打人的表情。 　　沈疏没好气的说，“谁跟你有关系。” 　　虽然没多大排斥，但就是有些不对劲，就好像自己这样回答是间接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一种不打成招的感觉。 　　饭都吃不下了，沈疏拿起杯子喝水。 　　“你，和我，关系大了去了。”周策自顾自的说，他一边往碗里夹肉一边孜孜不倦地给沈疏夹，然后说：“你不承认也没用。” 　　沈疏一个头两个大，他觉得再这样下去，都不用给周策机会，他自己就能上位。这人怎么自从跟自己告白后就骚话一堆堆的，搞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一怼他就显得自己败下阵，不怼又觉得自己变相承认。 　　拍摄都没周策一个人难搞，真是个祸国妖精。 　　沈疏一口气喝完水，把水杯重重放下，刚要反驳就见到外头服务员走进来，又生生把话咽了下去。挨到服务员上完菜，他才慢慢呼出一口气，天知道刚才服务员的表情有多暧昧。那种感觉就很像在大街上裸奔。 　　偏头，看周策正把菜移到自己面前。他可能是想让沈疏多吃一点吧，所以一个劲儿给沈疏夹菜。 　　夹满整个碗，一直到沈疏自己开口说够了才罢休。 　　周策见沈疏终于开口了，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刚刚服务员的眼神确实很不对劲儿，但是沈疏没有生气，这就意味着沈疏并不排斥，那不就说明自己离成功更加近了一步？！ 　　凑到沈疏那边去，周策用手撑着下巴，他盯着沈疏。 　　“阿疏，你觉得咱俩什么身份？” 　　一双眼亮亮的，充满了期待。 　　沈疏冷不丁被撩了一下，有些发愣，好半天才回过神，结结巴巴的来了一句，“你刚刚拍的作品，我没仔细看。” 　　“啊？不好吗？”周策问道，他翻出手机里刚刚存的那几张照片，上下看了又看，觉得不管是主题还是思想都还行，没有什么错处，于是他抬头问沈疏，“你不会在转移话题吧？” 　　这很明显吗？沈疏想，明明转的很自然啊…… 　　不过沈疏不会承认自己是自己的问题，他从周策手里拿过手机，仔细瞧了瞧，毕竟话一出就得圆回去，不然肯定会被周策拆穿的。 　　周策暗地里摩挲了下刚刚被沈疏指尖触过的皮肤，另一边好整以暇地望向沈疏，他就喜欢沈疏现在认真的样子，真是潇洒有魅力极了。 　　默默感叹两声沈疏的好看，又给沈疏倒了水。 　　沈疏倒也没在意是谁倒的水，他自然拿起杯子就喝。 　　然后向周策靠近了些，指着上面的一处道：“你看，如果你这里运用的区域曝光而不是点测光，也许感觉就会不同。” 　　由于没有带电脑，手机又着实屏幕太小，所以周策只好又凑近了去瞧，他仔细看了眼那张照片，拍摄的是救火的群众，人数还算多。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沈疏刚才说得用区域曝光会更好这个说法。他将照片放大，然后锁定，指尖在怕屏幕上划了一圈。 　　他说：“把区域地点划分在这怎么样？” 　　扭头看向沈疏。 　　沈疏摇了摇头，捏起周策手指移到画面的右侧，是火与人的分界区。就着周策的指尖，沈疏在他指尖处点了点，“这里。” 　　一开始周策还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仔细看下来反而觉得沈疏说的对。如果按照自己测光手法走，只能保证人的曝光量，从而本末倒置忽略了火。这个主题就是火，群众只是反应主题的载体。但按沈疏的拍摄手法，不止可以保证曝光量还能将主体背景前景一一划分出来。 　　周策用余光去看沈疏，他的样子认真，脸色轮廓分明，抿着一张嫣红的薄唇。 　　一时间失了神的周策，竟忘记了刚才沈疏说过什么，他只记得沈疏一张一合的嘴，身上带着的淡淡香水味，以及让人忍不住靠近的魅力。 　　他说：“那沈老师教教我。” 　　话落，沈疏猛然顿住，这种撒娇的语气只在两年前出现过，自从再一次相遇过后，基本上就没听过周策以撒娇示弱的语气来对自己说话。这句话说得沈疏全身发麻，就像电流袭过一般。 　　他看向周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见周策猛的靠近，堵住了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 　　就轻轻的一个吻，柔的不像话。 　　周策就像一个偷吃到糖的孩子一样，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 　　只是沈疏还没反应过来，待他回过神时，周策早就跟自己道歉了。 　　一下子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沈疏鬼使神差想摸一下唇，不过在与周策对视时突然清醒过来，他正正神，就当方才那是不小心的。 　　他说：“下次我讲课的时候你离我远一点。” 　　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周策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可爱。他原以为沈疏会生气或者大骂，毕竟是自己冲动亲了上去。 　　周策瞧着沈疏一副尴尬的场景，虽然他知道沈疏应该是不在意这种，但他依旧还是说了，“对不起，刚刚——” 　　“没事！”沈疏立刻回答。他离周策远了一点，拿杯子喝水，“不要再说了。” 　　周策就望着沈疏喝水，然后吃饭，再喝水，中途抽了个空看自己一眼。 　　虽然满不情愿，但周策还是说出口了。 　　他道：“阿疏，你喝的是我的水杯。” 　　沈疏慌乱放下，假装无事发生。 　　但周策此时并不打算放过沈疏，他笑着又说：“你耳垂红了。” 　　果然，周策这个人永远只会雪上加霜。 　　都这么尴尬了，还要嘴上贫。 　　沈疏撇过眼瞪向周策，然后说：“你也红了。” 　　“啊？是吗？”周策抬手摸摸自己耳朵，确实是发烫，不过不是害羞，是激动。 　　周策嘿嘿笑了两下，自言自语地来了句，“那咱俩就是一对红。” 　　“什么？”沈疏听得不真切。 　　他直觉周策没憋什么好屁，应该是说了些不能让自己听到的话。 　　瞅了瞅周策，沈疏现在内心就只想把这顿饭吃完，然后走人。 　　很尴尬，他现在脑子都是好尴尬。 　　低头扒着饭，沈疏打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了干饭。 　　所以当周策再一次凑近自己的时候，愣是没注意到，知道周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他才反应过来。 　　“你有病啊！”沈疏皱着眉，往一旁坐。 　　他不吃还不行吗？！这周策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但凡他把心思放在油桃身上，也不至于现在油桃还在收银台当招财猫。 　　把筷子一摔，沈疏就要站起来走人。 　　他说：“别得寸进尺。” 　　周策眨眨纯真的眼神，他抿着唇说：“我只是想问问你啥时候吃完，我要去接油桃了。” 　　那语气，那眼神，谁看了不说一句“我相信他！”。但是这些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沈疏。周策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野心大的要命。 　　沈疏没好气的说：“现在就走。” 　　“哦。”周策道。起身就要走出包厢，突然，他回头问沈疏：“我送你回家？” 　　“不然呢？我送你？”沈疏说。 　　再于周策先一步到了收银台。 　　沈疏抱起苦兮兮的油桃，冷眼看周策付钱。 　　他就奇怪了，周策一个月工资也不多，再加上他并没有接受周列检的钱，所以他为什么能花的这么大手大脚。 　　油桃在沈疏怀里困的眯起眼睛，它终于脱离了苦海。 　　对着周策喵了小小一声，在周策手伸过来的那一刻扒紧了沈疏。 　　气得周策直骂它白眼狼。 　　最终还是沈疏好心，劝说了几句，让周策抱着油桃走了一段路。 　　沈疏走在前面，他突然想起周策说的升职，于是他问：“你说升职是什么意思？” 　　“就是……努力工作的意思。”周策顺着油桃的毛含糊说道。 第24章 我不认账 　　听周策说的语气云淡风轻，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沈疏也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随便应了声就去开车。 　　不听周策说的乱七八糟的事，早上周策那么狂，那是因为他开着车，沈疏拿他没办法。现在周策没开车，再怎么样沈疏也不会把命再一次交给周策了。 　　沈疏快步走向停车位，然后眼见周策的表情一愣继而认命般把油桃连带着猫包一起系在了后座上，自己则绕了一圈坐在副驾驶上。 　　也不管沈疏的表情，自顾系上安全带，舒舒服服的躺着。 　　这架势就好像沈疏是司机一样…… 　　他启动车，然后一个猛拐后驶上马路。 　　抽空瞅了眼因为害怕自己抓椅子的周策，然后假意安慰他，“没事，我开车很稳。”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毛病，但是在周策眼中看来就好像夺命符一样。 　　过了很久，周策转过头看了眼趴在猫包里的油桃后，复而看向沈疏，试探性的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油桃？” 　　“我说过我开车很稳。”沈疏刚说完就是一个急刹。 　　这下子周策想不疯都难，虽然他知道沈疏开车还是可以的，但是没想到沈疏的可以是这种可以，这样下去不是周策死就是沈疏亡。 　　瞧着眼前跟前车的距离，周策一边在心里呐喊要死，一边表面上平静的要命。他瞪着前面那仅仅半米的距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直到感觉到明显的刹车后，才默默松口气。 　　接着就听沈疏不轻不重的来了句，“我说过我开车很稳，你怕什么？” 　　周策笑了笑，他不是怕，他只是不想死。 　　僵硬着笑，周策赞同般的点点头，反正车在他那边，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以后只能他开车，绝不能让沈疏碰车，周策暗自想着。 　　沈疏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他不打算拆穿，这是他故意开成这样的。就允许周策戏弄他这么多回还不让沈疏扳回一城？！ 　　开了一段时间后，沈疏突然觉得自己好幼稚，明明没必要跟周策计较的。 　　嗐，这可能就是待在周策身边久了吧。 　　沈疏清了清嗓子，他将车速放稳了些许。余光瞧见周策昏昏欲睡还紧抓开车门的把手，一副想立马跳车的样子。 　　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沈疏还是存了点良心的，没玩太狠，主要还是顾忌到油桃还生着病。 　　“你看油桃，它都不慌。”沈疏调侃着。 　　刚说完没等周策反驳就听到他手机响了。 　　周策咬了咬牙决定不跟沈疏计较。 　　左手从兜里掏出手机，随性道：“喂。” 　　“周总你快点来工作室一趟吧，我顶不住了。” 　　沈疏清清楚楚听到对面的人喊他周总还说了工作室。 　　看了眼脸色沉下来的周策，沈疏问：“出什么事了吗？” 　　他在假装自己没听见，有些事不关自己的，他就不应该多参与。这是两年的少管所经历教会他的。 　　但他并没有试探周策会不会承认的意思。 　　也许是周策误会了，只问了对方是不是还在工作室就冷冷嗯了声挂掉电话。 　　他让沈疏开车到大学城。 　　自己沉默了半响才对沈疏说：“我在大学创了业，有一个小工作室。” 　　沈疏扶着方向盘的手猛然一怔继而恢复，满不在乎的说：“然后呢？” 　　“然后我就跑到周氏集团应聘了。”周策诚实回答。 　　“好好的钱不赚跑去当什么打光师。”沈疏略带讽刺的说，他拐了个弯驶向大学城，继而啧了声又道：“你嫌钱多是吧？” 　　周策也很尴尬，他咳了下，抬手挠了挠鼻子，“不是。” 　　沈疏哦了一声，语调上扬，表示怀疑。 　　他真的不是很相信周策会闲到自己找苦吃。 　　车内一瞬间的气氛凝固，就在这时候油桃小小喵了一声，引起二人注意。 　　于是沈疏说：“等会儿我送你去工作室后就带油桃回去，它一直待在包里会不舒服。” 　　“我、我工作室有专属办公室。”周策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回头看了眼蔫蔫的油桃，“还是别奔波了。” 　　沈疏瞧着周策的表情，从震惊到了然再到疑惑。 　　这厮不是说有个小小工作室吗？怎么会有专属办公室？！ 　　虽然说富二代开工作室这事儿已经屡见不鲜了，但是沈疏基本没见过有富二代能自立门户做大做强的。 　　而周策的经历沈疏也知道一些，大学时期基本不跟父亲联系，哪里来的钱创业。 　　“你贷款了？”沈疏问他。 　　周策眼中还有些迷茫，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沈疏的意思，于是淡声说：“年前还完了。” 　　听周策这意思，原来今年已经开始盈利了，大三就开了工作室，大四就能盈利。沈疏真不知道应该说周策是狼子野心还是愣头青。 　　“确实是周列检亲生儿子。”沈疏说。 　　周策听完突然笑了，他猛然坐直身体看向沈疏，“不夸我？” 　　沈疏白了他一眼，“不骂你就不错了。” 　　一个已经盈利的工作室，创始人不坐在办公室主持大局，非跑到别人家公司打工，现在出了事才知道挽救，周策这老板当的也是随性。 　　等他把工作室的事儿解决了就让周策办理离职手续，好好经营自己的工作室吧。 　　沈疏这么想着，他总不能磨灭掉摄影界的新锐吧。 　　他道：“知道出什么事儿嘛？” 　　周策没说话，转过头看向窗外。车子恰好驶上一座桥，周策望去，满目江水，一览无遗。 　　就在沈疏认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周策却道：“不知道，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转过头与沈疏对视，周策还是想提醒沈疏一句，“白应最大的爱好就是骗人，做好心理准备。” 　　沈疏：…… 　　冷冷的眼神看向周策，他道：“你的爱好才是骗人。” 　　先是假装讨厌自己，然后又千方百计撬开他心口，最后还骗自己进公司，也不知道这个傻子图什么。 　　周策被沈疏看的毛骨悚然，讨好般对着沈疏笑了笑，“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发誓。” 　　“出息。”沈疏回他，“不要告诉我你进公司还是为了我进的。” 　　“是啊。”周策迅速道。也许是因为尴尬，周策抬手在车窗玻璃上擦了擦，喃喃又说：“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沈疏：……他就不应该问这种事。 　　这个骚娃子，一天到晚骚的没边。你被他一条绳子，他能顺着杆往上爬。只要开了个话头，他就可以扭转乾坤。沈疏发誓，他以后再也不跟周策比谁无赖了。 　　“那你还真是谋划良久。”沈疏白了眼说道。 　　将车停好，沈疏推了把还在沉思反击的周策，让他去抱油桃。 　　周策叹了口气，实在是讲不过沈疏，痛恨自己嘴巴笨的要死，下了车将包背起来。 　　那是一栋商业楼，周策等着沈疏下车整理衣服。 　　他瞧见沈疏站在阳光之下显得清爽又干净，明明大他几岁，怎么看起来比他还小。 　　沈疏抬头就见到周策一脸痴汉的样子看着自己。 　　他蹙起眉头走过去，“思春啊。” 　　“思你。”周策说。 　　先行抬脚走了，而后偏头抬手摸了摸他沈疏身上的衣服，心不在焉的说，“衣服挺好看的。” 　　讲的是衣服，眼神聚焦点却是在沈疏唇上。 　　不自禁还咽了下口水，周策觉得莫名有点渴。 　　他眼见沈疏踏进电梯，于是就想起刚刚在包厢亲他的感觉。嘴唇软的一塌糊涂，水嫩水嫩的…… 　　“几楼。”沈疏开口。 　　将周策思绪拉回现实。 　　他啊了一下，说，“二十二层。” 　　沈疏按下电梯键。 　　二十二层的按钮随之亮了。 　　他将目光从按钮这边移到周策身上，总觉得周策有点怪怪的，好像在看自己身上某个东西。 　　借着电梯并不清晰的镜子看了看，没瞧出什么不好的地方来，发型正常，衣服也正常，就连手机信息都没有。孤身一人，干干净净，没有哪里吸引周策目光吧？！ 　　但周策就没有移开眼神的自觉，直白白的盯向沈疏。 　　终于，随着一声叮，电梯开了。 　　沈疏也忍不住问周策，“你眼神不好使？” 　　“啊？”周策回神，移开眼神，他怎么就这么色，净盯着人家看。为了转移视线，周策开口：“走吧，这整层都是工作室。” 　　沈疏随之跨出电梯，瞧见这一层可不小。这就是富二代所说的小小工作室？！沈疏有被欺骗到。 　　“这就是小小的一个工作室？”沈疏道。冷笑了一声，“那你还挺富有的。” 　　周策自知理亏，所以没有反驳，只是道：“我那是谦虚。” 　　打开门，就看到上面极富风韵的几个字——策马工作室。 　　有点眼熟的笔锋，沈疏端详了许久愣是没想起来是谁写的。 　　周策就在一旁靠着门看向沈疏，笑得春风得意，“我写的。” 　　沈疏转过头，见周策自恋的撇嘴。 　　他说：“没想到吧，我还会写毛笔字。” 　　点点头，沈疏道：“确实没想到这字会写成狗爬。” 　　周策：“……又被骂了。” 　　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周策不是很在乎，切了一声，说沈疏这是嫉妒行为。扭头就往里面走。 　　里面装修都是纯白色的，显得简约大气。 　　沈疏踏在这其间只觉得视觉感受很好，确实是学摄影的，审美都跟得上。 　　一路走向里面的工作区。还没来得及看周边就听到一声惊叫，白应大喊：“哟！这不是我们为爱勇敢的周策周总吗？！今天怎么大驾光临了！！” 　　沈疏瞥眼过去瞧，就见到周策脸青一阵白一阵。 　　半天憋出一句：“你别逼小爷扇你。” 　　白应也只敢口头上出出风头，实际上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耸了耸肩，白应做出一个我闭嘴的手势。 　　他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周策，“财务报表，看不看？” 　　周策一边瞪着一边拿过瞧，不过几分钟，他将财务报表递给沈疏，“看看？” 　　沈疏接在手里，笑着说：“给我看也不怕我泄露机密。” 　　“我把你绑在一起不就不怕了。”周策笑眯眯道。 　　这种时候还要说骚话，白应真的感叹不愧是周小爷。 第25章 我就是不认账 　　沈疏认认真真把财务报表看了又看，没有很大的问题。他朝周策投去目光，然后又低头瞧着财务报表。 　　“没有那么大的问题。”沈疏道。 　　于是就听到周策哈了声，一拳打在白应肩膀道：“看见没，我家阿疏不会骗我的。” 　　白应哪里知道沈疏会实话实说，一般的人都会装模作样指点几句，怎么偏偏这个沈疏就很不一样。 　　揉了揉肩膀，白应讪讪笑着，他伸出手对沈疏说：“你好沈总，我是白应，周总的合伙人。” 　　沈疏点点头，伸手与白应相握，然后说：“沈疏。” 　　二人一番寒暄，并没有将周策放在哪里。沈疏瞧了白应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先前周策喝醉后送他回家的那个男生，怪不得他觉得白应眼熟的要命。 　　“你是那个——” 　　“是我。”白应迅速应着，然后嘿嘿一笑，身体偏向周策，嘚瑟极了，“被沈总记着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周策瞪了白应一眼，伸手拍开两个人握着的手，继而顺势勾住沈疏的指尖，对着白应挑衅道：“你也不想想是谁的人。” 　　一听这话沈疏就觉得有些别扭，挣开周策，将周策怀里背着的油桃抱出来。油桃躺在沈疏怀里小声喵着，往日那活泼劲儿现在是一点都找不到。 　　周策瞧了眼落空的手，倒也没有很失落，毕竟他牵到了沈疏的手，值了。 　　要是沈疏此刻盯着周策的手准能看见他在摩挲指尖，好像在回味刚才的触感。 　　但是此刻沈疏所有情绪都被油桃牵着走，他并不关心周策工作室究竟出了什么事，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油桃一个休息的地方。 　　“你办公室在哪？”沈疏问。 　　见周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于是忍不住用手肘***他手臂又问了一遍，“办公室在哪？” 　　这才将色批周策拉回现实。周策竖起食指指向尽头，然后从沈疏怀里接过油桃。 　　他对白应说：“工作室的事情等会再说，油桃有点不舒服，我先照顾它。” 　　“哦。”白应嗯了下。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跟在了周策身后，“本来就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单子多，希望你回来主持一下大局。” 　　周策的脚步骤然顿住，他不可思议的转过身看向白应。这个兔崽子又来这套，每次都骗他说工作室出事了。 　　沈疏也看向白应，他突然想到还能这样叫老板回来上班，学到了。然后看看已经把生气挂在嘴边的周策，连忙打圆场，稍微放缓了点语气，他对周策说：“你是老板，过来看看是应该的。” 　　见老板的心上人都这么说了，白应还有什么不同意老板勇敢追爱。他想，沈总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人儿。 　　越看沈疏越欢喜。白应简直觉得沈疏就是从此以后压制周策的唯一血脉。 　　他刚要开口答谢就被周策不屑的讽刺了。 　　周策给油桃顺着毛，踏入了办公室，他说：“我有说过我不来看吗？” 　　白应发誓周策确实每次都会来看，不过不是每天来，半年也就来一次。但他没说出来，只是表示赞同附和着。 　　为此，他竖起大拇指，道：“周总一直都很敬业。” 　　就在周策还享受着白应的彩虹屁的时候，沈疏抹了把书架上面的专业书，上面的灰不要太多。 　　挑了下眉，沈疏也点头，“确实很敬业。” 　　前一秒周策还在想沈疏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这一秒的周策彻底石化。好家伙，直接被拆穿也太丢人了。 　　但周策就是一个厚脸皮，这种事他绝对不能承认，毕竟自己可是一个为了爱情能够卧薪尝胆的好汉！ 　　支支吾吾半天，周策把耳朵都憋红了。 　　“那是清洁阿姨不用心！” 　　白应噗嗤一声就笑出声，他从来没觉得一个雷厉风行的周策怎么在沈疏面前这么怂，怂就像一只兔子。 　　也许是白应笑声太大了，周策怎么听怎么刺耳，于是恼羞成怒的将错全部怪在白应身上。 　　把油桃放在桌上就过去作势要踹白应，周策吼着，“笑笑笑，一天到晚就知道笑，月入一个亿了吗你就笑，去！叫阿姨等会过来打扫！怎么回事，工作那么不认真！！！” 　　白应竖起手掌，嘴上说着好，但眼神还是幸灾乐祸的要命，后退着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尽是白应爽朗的笑声。 　　众员工还觉得奇怪，今天老板回来了，怎么白总高兴疯了。 　　坐在椅子上的周策倒是一脸不高兴，气呼呼地捋了几下油桃的毛。 　　油桃正烦着呢，抬起猫爪子轻拍了下周策，然后不情不愿地***毛。 　　“嘿！你个白眼狼，你也嫌弃我。”周策放大声音说。 　　捞起袖子就要跟油桃拼个你死我活的姿态。 　　所幸沈疏见不得油桃难受，拦下来了。 　　把周策催促站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摸摸油桃下巴。 　　动作要多轻柔就有多轻柔。 　　“去倒水，还有，去楼下超市看一下猫粮，买一点回来，一个小时候油桃要吃药的。”沈疏眼睛都没移一下，满心满眼都是油桃。 　　就好像油桃是他的小孩一样。 　　啧，周策嫉妒啊，周策嫉妒地都要发疯了！他就没见过沈疏对一个人——不对，对人或者动物露出这种表情，那么纯净和疼惜。 　　拨了电话过去，周策将沈疏要的东西都叙述一遍，让助理买完放在门口，自己会去拿的。然后起身，去倒了杯水，因为没有碗，油桃喝起来很不方便。 　　周策看在眼里也心疼，平常那么一个活泼的小东西今天这么没力气。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水倒在手上送到油桃面前喝。 　　水没办法一次装满，所以周策只能倒一点点保证尽可能让油桃喝到水。 　　如此反复好几次，周策倒的手都有些酸。 　　“你说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好。”周策道。 　　沈疏顺着油桃的毛，安慰着，“很快了。” 　　应了声，周策将最后一点水倒在手上送到油桃嘴边。 　　油桃***了几口后就不再***了，重新趴回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再喝一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周策哄着油桃。 　　油桃也只是懒懒睁开眼睛看了下，又闭上眼睛了。 　　这时沈疏道：“随它去吧，现在难受着，你去把药准备好。” 　　周策哦了声，拿了纸擦干手，然后从猫包里的另一侧拿过药，正准备放在桌子上就听见敲门声。 　　打开门看到猫粮放在门口。周策拿过后，问沈疏：“现在给油桃吃猫粮吗？” 　　沈疏也有些迷茫，之前伊涟说的时候，他注意力不在那…… 　　于是他打开手机给伊涟发了个信息问了下药什么时候吃。 　　刚发过去就看到手机上伊涟打来电话。 　　“沈疏同学，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愣头青了吧？” 　　伊涟的声音透过话筒，没开免提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沈疏也在悔恨为什么自己话筒声音要开这么大，为什么伊涟的声音能这么大，为什么周策会在旁边。 　　他刚要把电话挂掉，就见周策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抢过手机，打开免提就冲伊涟吼：“你管谁喊愣头青呢？！” 　　伊涟用做作的语气哎呀了一下，然后道：“我还以为你不在沈疏身边呢，对不起呀周策小朋友。” 　　周策：……我忍，吃饭的时候是自己冲动了，所以我忍！ 　　被女孩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周策好声好气的说：“我一直在阿疏身边，伊涟医生，我想问一下油桃的用药——” 　　“你和疏疏什么关系啊就叫人家阿疏，也不见得他理你。”伊涟存了心的想调侃一下周策。 　　周策一时间还有点无法反驳，他卧槽了一声，拔高了声音道：“当然是两心相悦的关系啊！” 　　说的那般笃定，把沈疏说得咳嗽。 　　伊涟听完哈哈大笑，然后将用药方法和时间都跟周策说了，临挂电话还祝福了句：“祝你马到成功咯。” 　　周策觉得截止今天，也就这句话最中听。 　　挂完电话才发现沈疏黑着脸看着自己。 　　周策尴尬的摸摸头发，顺着说下去，“我正在朝着两心相悦这个方向努力……努力……” 　　沈疏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他道：“我可没承认，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伊涟八卦，你给我挡回去。” 　　听到沈疏亲口说没承认，周策还真有一瞬间的辛酸，不过他马上就释然了。毕竟沈疏从前是不爱搭理自己的，现在都同意让自己追了，就不要得寸进尺了。都这样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已经很好了好吗？！ 　　周策自我安慰着，他拍拍胸脯对沈疏保证，“你放心，谁来八卦我都给你挡回去！” 　　“你还想跟谁说？” 　　沈疏冷不丁的开口。 　　拍胸脯的手一下子停住，周策笑着，“没了，真没想跟谁说。” 　　瞧着周策一副乖媳妇的样子，沈疏突然想到一个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弯，但他只是浅笑着，然后开口：“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就是不认账，虽然沈疏知道他们确实是相互喜欢，但是他偏偏不想认账。 　　也许是时间还没到，沈疏想着，等有一日阳光盛放之时，我就会亲口对你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了。 　　瞧周策小心翼翼的拿过另一侧沙发上的靠垫，然后轻轻抱起油桃，把它放在靠垫上，继而坐在沙发措不及防就与沈疏对视了。 　　沈疏先行移开视线，他低头去玩手机。 　　周策瞧着瞧着便撑着脸看，他听过一句话，如果相互喜欢的两个人对视，那么最先爱上的人会迅速移开视线，这不就表明之前的那场恋爱是沈疏先喜欢上自己的？！哇哦，这个发现真的让周策心情瞬间好上十倍。 　　这是爱情吧，这就是相互暗恋吧？周策竟然感受到这个房间内的一丝暧昧。不管沈疏承不承认，反正自己就认定沈疏是喜欢自己的，这可不就是两心相悦吗？！ 　　不认账怎么了，喜欢是可以从动作上感受到的。周策想到这里笑得眉眼弯弯，就差直接笑出声了。 　　沈疏啊沈疏，你就是我命定的爱人。 第26章 纪实 　　傍晚。 　　油桃总算是有点精气神了，它吃了药明显感觉好了很多。 　　虽然还是趴在靠垫上蔫蔫的，但能感觉的出来呼吸都平稳很多。 　　周策抚了抚油桃头顶，然后在油桃要张嘴喵的下一秒用手封住了它的嘴。 　　伸出一根手指，周策嘘道：“不要吵。” 　　委委屈屈又趴回靠垫上，油桃闭着眼也不看周策。 　　倒也不在乎油桃拿不拿正眼看自己，他只知道沈疏睡着了。 　　于是左右看了一番，最终决定把油桃带到车内，再回来叫醒沈疏。 　　办公室没有休息的地方，沈疏趴在桌上也不舒服，眉头都皱得紧。 　　油桃就这样被主人提溜着丢进后座，然后自己无能狂怒隔着一个猫包生气。 　　周策给油桃系安全带的时候还警告它，“等会儿阿疏回来你给我好好表现啊，我现在可不会因为你生病就对你放纵。” 　　油桃：喵！！！ 　　周策对此置之不理。锁了车门就上了楼。 　　进电梯的时候看见白应抱着一堆器材站在正中间。 　　周策问：“怎么拿器材还要你这个老板动手。” 　　从白应手中接过几个单反相机，左右瞧了下都不是今年的新款，还有一些偏向于老款，操作都没有那么顺畅。还有白应背上背着的三脚架，也算不得好款式。 　　周策很是奇怪，没等他说话就听到白应一声叹气，“毕竟是小作坊，不整点奖项无法服众啊。” 　　说完抬了抬手上挂着的几个机子，又道：“这不，用这种老式相机出去采风，有质感一点。” 　　这么说其实也对，老机子虽然操作复杂，大多数人也只是作为收藏，但是其中也不乏一些发烧友就喜欢老机子的质感，觉得这就是复古风。 　　但是周策有些想不通，他们又不培养摄影师需要什么奖项，好好拍商业摄影不就好了。 　　白应一脸“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他道：“用艺术的眼光看待商业摄影，提高自己的审美，你懂个屁。” 　　周策：……我一个拿奖学金的是不懂这种天天挂科的生活。 　　懒得跟白应争辩，他还赶着回去找沈疏回家。 　　于是抬了抬下巴意示白应按电梯键。 　　白应无声瞪大眼睛，他将手中的东西移到周策面前，无奈的摇摇头。 　　哪知周策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靠在电梯间，将自己与按键的距离又拉远了。 　　真的很狗……白应默默摇头，这就是资本家的剥削吧…… 　　腾出一根手指按下层楼键。 　　白应顿了下问周策：“你就没想过得个奖项什么的？不是听说你们公司每年都有新人拿到摄影新锐奖吗？” 　　“是周氏集团，我哪里来的公司。”周策纠正他。 　　“嗐。”白应无所谓的随口道，他转头看向周策，“周氏集团以后不就是你的，这时候较什么真。” 　　白应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周策想起早上还跟周列检说自己要做周氏集团的总裁，看来这下子他真的得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了。虽然他至今还觉得周氏集团是属于周列检的，但自己如今身处周氏集团工作，自然也算公司一份子，再加上继承公司的话…… 　　周策道：“确实是这样。” 　　这番爽快的答应，白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鲜少听到周策会同意别人的观点。从前他觉得周策是一个从不会站在别人角度上想问题的人，现在这么善解人意还突然有点不适应。 　　啧啧两声，白应眯起眼，“是什么改变了我们周总，是沈疏沈大美人吗？” 　　周策一听白应这浑话就瞪他。 　　“你要没事就多出去采采风，看你拍的像抽了风的乌龟一样，怎么做样片。”周策讽刺。 　　要不是白应不清楚沈疏在公司是什么样的，不然一定会觉得周策此刻是沈疏上身，那语气那姿态就跟沈疏一模一样。 　　白应哼声，连鼻子都在表示不满意，他道：“你懂个屁，我这叫达达主义。” 　　周策冷笑，“你这不是达达主义，你这分明叫打打主义。打打就好了。” 　　这话说得又歹毒又狠辣。白应无力反驳，站好等电梯到，跟周策多站一秒都是煎熬，他才不要跟这种魔头站在一起。 　　“叮。” 　　电梯缓缓开启。 　　周策将机器归还白应，他拔腿就要走。 　　白应慌乱喊住他，一边稳住手上的机子一边企图招手。 　　“周策，你等下。” 　　周策停住脚，他没有往回走，只是转头看向白应，问他：“干嘛？我不帮你搬单反和三脚架，我要叫沈疏回家了。” 　　“靠！”白应愿望落空，怎么也没想到周策是个重色轻友的人。下一秒的他眼珠子转的比脑子还快，“一起采风去，我去拍纪实。” 　　语气中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他眼见周策笑了，然后迅速收敛笑容。 　　面无表情以及铁面无私的说：“不去，我过段时间自己去拍。” 　　“你去哪里啊？带我一个呗。”白应追上他。 　　周策无语，翻了个白眼接过白应手上的单反相机，然后同他一齐往办公室反方向走去。 　　“南极，你也去？” 　　“好远哎，是不是要坐船。” 　　“你离我远一点，重死了……” 　　“背单反的，哪个不重？你还没玩过大三元？那才叫重。” 　　“我看起来像没上过大学是吧？没受过专业知识教育是吧？” 　　“不是……” 　　二人谈话渐行渐远。 　　等周策送完单反再次返回办公室的时候，沈疏早就醒了，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周策推门而入，同沈疏对视一眼，立马就道：“我可以解释。” 　　疑惑澎涌而出，沈疏也是刚醒，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就看到周策说要解释。 　　这种感觉莫名像抓到出轨的丈夫…… 　　沈疏清清嗓子，站起来说：“那你解释吧。” 　　说着就开始整理衣服打算回家。 　　周策就跟着沈疏身后解释了一路。 　　解释完沈疏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无趣。 　　他只是站在走廊面前抬头瞧了眼办公区域，然后提脚走了。 　　徒留周策一个人莫名其妙，他也不知道沈疏是听了的还是没听的。 　　沈疏一个人自顾自的逛了一圈工作室，发现这个工作室分区还是挺明确的，并且各种必备设施也都有，是适合长期发展。 　　于是他走到电梯前，问周策：“工作室是你一个人的还是加上了白应。” 　　“啊？什么？”周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半分钟后才知道沈疏想问什么，他伸手按下电梯键，“我和白应一人一半。” 　　“还不错。”沈疏淡声说着，踏入电梯，又道：“适合长期发展。没想过辞职回来？” 　　周策也随之进了电梯，他故意贴着沈疏站，还假装伸左手圈住沈疏去按电梯键。 　　而后，他说：“之前有想过，现在不想了。” 　　毕竟他要做总裁，他要和沈疏并肩作战！ 　　“为什么？” 　　“因为爱情呗。”周策随口答。 　　他不会告诉沈疏，因为今天早上他跑回家跟周列检不要脸的要了个总裁当，现在再怎么样也不能抛下公司。 　　不过周策说这话的时候，沈疏并没有认真听，他手机响了一下，低头打开一瞧，是关于贫困地区采风的计划方案。 　　蹙了蹙眉头，沈疏脸色沉了下来，他此刻脑子里过了很多个新人摄影师，但都觉得他们不合适。 　　这时周策因为沈疏没有认真听自己讲话而觉得不被尊重，他嘿了好几声，终于决定动武了。 　　说是动武，实际上就是吃豆腐。 　　手还没碰到沈疏的连就被沈疏拍开了。 　　嫌弃的瞪了一眼周策，沈疏道：“干什么？” 　　周策无奈叹气，“谁让你不听我讲话的。” 　　沈疏偏过头又往周策远了一些。他重新拿起手机，最终在对话框上写下了周策二字。 　　在他的专业认知下，周策是最有可能拿下这个摄影新锐奖的，而且别看周策一副娇生惯养的样子，先前在那一个学期的实训可是不要命的冲。权衡之下还是周策最适合去贫困地区采风。 　　这不单单只是一个采风活动，最主要的是用相机记录下最真实的一面，告诉世人以寻求更多的关注。 　　这是沈疏提出来的，这个活动也只有他一个人完成过，所以那一年的摄影新锐就是沈疏。 　　沈疏将消息发过去后看到对方回了个好的，心下松了口气，就把手机关掉重新放回口袋里。 　　一抬头就见到周策一脸幽怨的表情，着实是吓了一跳。 　　“你发疯？” 　　周策怨恨的说：“你跟谁偷情呢？” 　　“有病。”沈疏回道。 　　等电梯开了就径直往外走。 　　周策跟上去，喊道：“阿疏，你刚刚有没有听我说的话啊！！！” 　　“听见了！”沈疏不耐烦的回。他道：“因为爱情，我听见了！” 　　头一回见沈疏这么无奈，也挺可爱的。周策瞬间就不生气了，他喜滋滋的钻进车里，然后顺从系上安全带。 　　他道：“我就知道阿疏一直很在乎我。” 　　沈疏僵硬地回了两声笑，他真心希望周策明天过后不要恨自己。 　　那个地方出了山就是山，一层层的山叠了又叠，连路都是靠前人走出来的。 　　车稳步开向马路，沈疏抽空瞄了眼周策，试探性的开口，“你……想不想去采风？” 　　周策疑惑，怎么今天一个二个都问自己要不要采风，今天是什么采风节吗？ 　　“再说吧。”周策回他，他主要还是想先把周列检交代的事情办好，于是他也开始试探，“阿疏，你觉得做总经理舒服还是副总裁舒服？” 　　沈疏不自然的咳咳声，眼睛盯着前面的路。 　　他问：“怎么说这个，我们在谈你想不想采风？” 　　“还成吧。”周策回答，他坐直身体，“你呢？想不想做副总裁？” 　　沈疏也打着太极，说了句还行。 　　于是两个人基本上心里都有数了。 　　沈疏认为明天一定可以让周策同意去采风，虽然是纪实摄影，但那也是采风，一样可以勘察风土人情，说不准还能教到朋友呢。苦是苦了点，不过沈疏相信周策一定会克服困难的。 　　周策则觉得沈疏既然想做副总裁，那现在就剩下一个要求，获得一次奖项。周策在想应该怎么找借口出去采个风比较好…… 　　两个人各怀鬼胎的坐在同一辆车上。 第27章 周策被派去采风 　　工作日那天沈疏坐在办公室见到周策被带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有些忐忑。 　　毕竟他并不知道周策同不同意去采风，更何况这件事还不是他一个人做主的，周列检也在办公室等着周策。 　　用余光偷瞄了眼周列检，见他的脸色并没有那么好。沈疏还真觉得有些不妙，他忘记了周列检不大可能会让周策去这么苦的地方采风。虽然说是包吃包住，也有旅馆和车，但总归生活条件艰苦了太多。 　　不过如果再给自己一次选择，沈疏还是会选择让周策去采风。这是对周策最残酷也是最有帮助的一次经验。 　　此刻的周策站在办公室里面，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总有一种被审判的感觉。 　　挠了挠头，周策与沈疏对视一眼，继而二人同时看向周列检。 　　周策叹了口气，他最烦这种沉重的气氛。 　　走到沙发上推了把沉着脸的周列检，周策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于是他道：“吃了没，没吃这里有沈疏的饭，你先拿去吃。” 　　多孝顺一孩子。沈疏一言难尽的望向周策手里的包子和牛奶。 　　以后谁说周策跟周列检的关系不好，沈疏就把他乱棍打死！毕竟都把自己的饭拿走了，这关系必须得好。 　　周列检瞅了瞅周策又看看他手里的包子，无语极了。 　　他拿起桌上的那杯水，喝了口，然后说：“小疏没吃饭，你给我干什么。” 　　话刚落就见周策松了口气的样子，他嗐了声，站起来就把早饭递给沈疏。 　　“早说啊，整的我以为你真的要把饭拿走。” 　　周列检：……我看起来像是饥不择食的人吗…… 　　清了清嗓子，周列检打算开门见山，于是他选择了周策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开口。 　　“那个采风的事——” 　　“这个，吃这个，这个包子不腻。” 　　目前来看，周策并没有把周列检放在心上。 　　满心满眼都是沈疏，全然听不到周列检说了什么。 　　周列检头一回被公司职员这么不重视。他整理了下手腕，继而打算重新开口。 　　话音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周策又道：“喝牛奶，必须喝牛奶才能有营养。大早上喝茶不好。” 　　周列检挫败感强烈，他也没想到为什么周策现在对沈疏的态度竟然大转弯，就好像发展成狗腿子了。 　　摇了摇头，周列检放弃了，他决定把这个艰难的任务交给沈疏。 　　于是掏出手机，当着沈疏的面给他发了条消息：你宣布吧，我怕我说了以后他不同意去。 　　沈疏手机声音响了一下，他一遍喝牛奶一遍掏出手机看，在看到周列检这么说的时候竟还有一丝愣住。而后再回过神就见周列检已经走了。 　　原来，他并不是不同意周策去采风，而是怕周策自己不愿意。 　　沈疏在某一刻突然感觉到血缘还真是奇妙的东西。 　　“看什么呢？”周策问。 　　沈疏拖长声音嗯了一声，随口说了句没什么就关掉手机放在桌上。 　　他让周策坐下说。 　　于是周策就把另一边的椅子移到沈疏对面，堂而皇之的坐下了。 　　他就是不愿意坐在沙发上，那么远看沈疏，不好。 　　坐下两分钟后才猛然发现这个房间里面没有周列检的存在，他回头瞧了眼说：“我家老头子呢？” 　　沈疏头都没抬，专注吃包子，“回去了。” 　　这话说得平常语气，就好像他刚刚已经跟周列检打过招呼了一样。 　　周策愈发不解，怎么这么突然的来又那么突然的走。 　　早上徐璃还跟他道贺，连带着其他人都在恭喜他。 　　当时周策就纳闷，难不成是沈疏想偷偷跟自己告白所以就让公司的人打掩护？但是这种想法就在周策进沈疏办公室并且看到周列检的时候消失殆尽。 　　去他妈的告白，这肯定就是一场鸿门宴。 　　当周策决定誓死捍卫沈疏的时候，鸿门宴的风云人物又走了。所以？！这到底唱的是哪出？？？ 　　怎么觉得那么怪异，就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一样。 　　周策凑近道：“你背着我偷汉子被我老头子发现了？” 　　刚刚还在酝酿怎么说才能让周策答应的沈疏此刻想翻个大大的白眼。 　　他就没见过这么脑回路清奇的人。 　　沈疏说：“两天后采风。” 　　虽然说得没什么感情，但是沈疏真真切切在观察周策的表情和情绪怎么样。 　　见他一脸淡然点头还说了声好。 　　说完转了转椅子，对沈疏歪头，“你也去嘛沈老师？” 　　沈疏许久没听过别人喊他沈老师了，最近大多也就是在周策嘴里听到。有些不习惯是真的，但更多还是释然。 　　沈疏摇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盯着周策开始思考如果他说不去之后的应对政策。 　　但是没有，周策一口咬定就要答应下来，并且答应的非常痛快，就像很渴望去一样。 　　估摸着那些个人也没一个跟他说这是一个人的采风，没有其他人跟随的。沈疏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告诉周策是他一个人去采风，以免后续出问题。 　　周策见沈疏好像在想什么，于是他问沈疏，“你想去我现在去找周列检。” 　　“不用，我就通知一下你，今天开始你放假了，准备好两天后的活动。” 　　听完沈疏说得这句话，周策是哪哪都觉得不是很对劲。 　　但是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好站起来说：“我现在可以走了？” 　　接着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了句，“我真的可以走了？” 　　沈疏点头，并抬手，“现在离开我的办公室，谢谢。” 　　莫名其妙的被沈疏赶客，周策还当是什么大事，其实也就是一个采风，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真是浪费他感情。 　　走回工位自己开始收拾东西。 　　徐璃见状坐着椅子滑到周策面前，不甘心的问，“你答应了？” 　　“这事儿能反驳吗？”周策回答。 　　“靠！”徐璃懊恼捶桌，她拿起手机发了条语音，“你赢了，明天你挑地吃饭。” 　　周策一愣，不是，就是个采风而已至于打赌吗？！ 　　他问：“一个采风，你们干嘛弄的这么隆重。” 　　徐璃刚要开口就见旁边的一个摄影师说：“因为这不是普通的采风。” 　　不是普通的采风？什么意思？难不成这采风是在天上采的？周策没搞懂这件事的原委。 　　见周策一脸懵的看着自己，徐璃大发慈悲的跟他科普，“这是沈总提出的方案，每年都要选新人过去贫困地区采风，名曰采风，实则是变形计。” 　　有被欺骗到的周策真实感觉到这个世界对他的深深敌意，为什么没有人跟他说这是去贫困地区采风？？？没等他开口就又听到那位摄影师当头一棒。 　　他说：“并且每年只有一个名额，恭喜你，幸运鹅子，抽中了。” 　　幸运鹅子表示我想逃…… 　　他一个人去那种地方采风？？？！这不是要他死吗？ 　　周策问：“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徐璃打开沈疏刚刚发在微信群里的消息，对着周策晃了晃手机，“十秒钟前你还有点机会，现在可能已经没有翻身之地了。” 　　一个头两个大，周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被人蒙在鼓里的感受，真是好样的沈疏！我说刚刚怎么那么乖说吃包子就吃包子，说喝牛奶就喝牛奶。还有周列检，怪不得一副溜之大吉的样子，敢情是让沈疏背锅！ 　　***起袖子，周策就往沈疏办公室走去，他必须要讨个说法出来，这叫欺骗员工！！ 　　众人见周策一副要干架的样子，纷纷开始打赌，有人说周策这次估计会被沈疏揍，还有人持不同意见，说沈疏这次理亏肯定是周策赢。 　　就在大家以为周策要砸门的时候，周策拐了个弯，走向楼梯间了。 　　周策才不会那么傻把气全部撒在沈疏身上，说白了沈疏就是一个打工的，是去是留还得看周老头一句话。 　　按下电梯，周策拿起手机打开跟沈疏的对话框，他道：“沈疏你骗小爷去采风这事回来再找你算账！” 　　然后将手机调了静音，关上电梯。 　　待他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还没靠近办公室就见到好些人站在门口拦着自己。 　　“周少爷不要冲动。” 　　这里和楼下不一样，楼下除了沈疏就没人知道这是总裁的儿子，而这层楼基本都知道周策就是周列检的儿子。 　　他们不敢拦，但是能劝。 　　虽然知道周策是个难搞的小孩，但是一张嘴说不过十张嘴，总能把周策拦回去的。 　　他们把周策当做小孩，哄着劝着闹着就是不跟周策好好商量。 　　本来也没觉得有多大事，硬是把周策说的火气上来了。 　　抬手就要推人。 　　但是又顾忌到这样太鲁莽，抬到一半又放弃了。将手机掏出来就见上面好几条语音，周策将界面切到周列检手机号上直接拨了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通了，周策道：“滚出来见我！骗我还拦我？！周老头你仗势欺人！” 　　这些年一直被这么骂过来的周列检此时怡然自得，他甚至还笑了笑，“等你当总裁以后也能仗势欺人回来。” 　　操！真他妈憋屈！周策骂回去，“你要不给我把话说清楚，你等着我把你公司砸了！” 　　周列检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闹了有十分钟了吧，是时候把沈疏也搭进去了。 　　于是挥挥手，让人放开周策。 　　周策气得都有些心梗，怒气冲冲的扯了扯衣服，跨进办公室。 　　见周列检还在喝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气的他直接眼冒金星。 　　“你还喝茶？！”周策抬手就把茶杯给摔了。 　　周列检没生气，嘴上还带着笑，他安抚周策，“小子，这一个茶杯几万块，你别这么败家。” 　　周策瞪他，然后在一边坐下。 　　他懒得跟周列检哔哔赖赖，直接道：“设计我？” 　　周列检表示，“我没有。” 第28章 一个人 　　“没有个屁！这么明显的局还装！” 　　周策拆穿周列检，他不是生气自己一个人去采风这件事，他生气的点是周列检这个狗贼让沈疏去做这个坏人。 　　一切不利于周策和沈疏感情的事情都叫做阻碍。 　　周策才没有那么傻自己把自己的姻缘掐断。所以他就把这件事的错全部怪在周列检身上。 　　周列检倒也没生气，只是笑着说：“你就不问问沈总是怎么想的？” 　　那肯定是受周列检威逼利诱啊还用猜。周策内心想着，但是他没有说出声，只是鼻子象征性的哼哼声，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说：“以后要我去采风就直说，何必要沈疏做坏人，你这老头子就是缺德。” 　　莫名其妙就成了一个缺德老头的周列检十分无辜。因为本来就不是他主张的周策去采风，明明就是沈疏先牵了这个头啊！怎么就把错怪在自己身上了？！ 　　那会儿他拿到名单的时候自己都震惊了好一会儿，好半天才问沈疏是不是认真的。 　　并且当时沈疏解释说这样可以帮助周策更快的成长，再加上周策本来就是被周列检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自然会更严格一些。 　　周列检摸摸脑门，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这个局面了，如果他说沈疏是始作俑者的话，会不会把两个人好不容易修复起来的关系弄的支离破碎，那要是自己背着这个锅，周策会不会恨自己。 　　想了好一会儿，周列检也没想到什么解决方法。 　　这番动作在周策眼中看起来就像一个愣头愣脑的木偶人，想狡辩又无从下手。 　　算了算了，好歹是自己亲爹，用不着这样小心翼翼。 　　于是周策打圆场，“两天后出发是吧？到时候谁接我？” 　　周列检这才慢慢松了口气，他终于可以不用费尽心思去跟周策解释了。 　　于是翻开计划书，周列检说：“那里有导游接应，不过导游只是负责你在旅馆的人身安全，那个地区所有地方都可以拍摄，当地政府也允许拍摄的。”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选这个地方。” 　　“小疏选的，他说可以给贫困地区增加曝光量，这样能让更多人关注到这个地方。” 　　周策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竟没想到他家小疏疏竟然这么善良有爱心，不愧是他看上的男人。 　　去就去吧，反正自己也要拍点东西，在城市里也没有想拍的主题，索性就当是去体验生活了，支持一下阿疏的事业。 　　没办法，谁让他家阿疏这么有悯人之心。 　　周策嗯了声，又问：“去几天？” 　　“时间很紧，一个星期，因为马上就要提交作品参赛了。”周列检说。他观察着周策的表情，见他没有展现出一丝的不耐烦，相反还有点小期待，于是周列检好心提醒他，“这是贫困地区，生活条件没有那么好，你确定你行？” 　　“男人可以说自己不行吗？”周策瞥了眼周列检，不屑的来了句，“作为一个摄影师不融入生活怎么拍到世界？” 　　周列检：……对不起，格局小了。 　　虽然他承认周策的话，但不代表这段话放在周策身上就可以完美契合。 　　像周策这样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的人，打死周列检他都不可能相信到时候周策不会怨天怨地。想了想还是不行，得把沈疏也喊过去。 　　还没等周列检说话就看到周策站起来要走。 　　“你干嘛去？”周列检连忙喊住他。 　　周策一脸摸不着头脑，他也就过来闹一闹而已，并没有打算真的造反啊，就假装一下自己的怒意，这也要骂他？！死老头现在都这么小心眼了？？？ 　　于是周策摆手，“我先道歉我是个脑残，你也别骂我了，我先走了，还有事。” 　　算了算时间，如果沈疏没什么事的话不就可以找他一起逛超市了。这不比在这个空荡无趣的办公室有意思的多，那可是二人世界哎。 　　暗搓搓有点期待的周策完美没有注意到周列检在拿手机给沈疏发信息。 　　刚发完没十秒就见沈疏风尘仆仆的推开门。 　　正好跟周策面对面站着。 　　二人皆是一愣，然后沈疏问：“你怎么还笑？” 　　周策啊了一声，问他：“我现在应该哭吗？” 　　沈疏也有点莫名其妙，刚刚徐璃说周策怒气冲冲的上了电梯，他还以为推开门看到的场景是争锋相对气氛凝重的样子，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愉快。 　　这走向完全出乎沈疏的意料。 　　不过沈疏很快就接受了，他一来是劝架，既然没看到两个人打架，那就直接实施第二件事情。 　　举起手上的手机，沈疏问：“总裁，这是什么意思？” 　　他望着周列检心虚的表情，心里早就了然几分，周列检又要把他拉下水。 　　“什么东西。” 　　周策也好奇，凑过头拿了手机来看，看到周列检就在一分钟前发的那条信息。 　　他陷入了沉思，为什么周列检要让沈疏跟他一起去采风？难不成是想帮他制造二人世界？！但是周列检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啊，怎么就这么突然。 　　就在两个人的脑袋齐刷刷往周列检那边看的时候，周列检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走到沈疏面前，拍了拍他衣领上的灰。 　　周列检装作轻松的说：“小疏这就不懂了吧，你可是周策的上司。” 　　“所以？”沈疏反问。 　　周列检一下子无言，毕竟他主要的目的是想让沈疏在专业上能够帮助一下周策。周策一个人去采风，人生地不熟，实践经验太少了，很容易出事，如果沈疏在他身边，周列检能放心。 　　但是他不能说破，他必须得找个不一样的理由来说服沈疏。 　　想了很久，周列检才说：“你在的话我能放心周策，我怕他一个人死在那儿。” 　　周策：……见过毒的，没见过这么心毒的爹。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也好想沈疏能跟他一起去采风啊，这样他就可以跟沈疏一直一直待在一起，美滋滋！ 　　看着沈疏一脸的星星眼。周策点点头表示赞同：“真的真的，我会死的。” 　　说完同周列检相互一下眼神，彼此了解意思，再一齐转到沈疏身上。 　　沈疏一下子被两个人关注，还有点不习惯。 　　耸了耸肩把手机放回口袋。他说：“这是公司的制度，必须一个人去采风。”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周策立马接话。他走过去扯了扯沈疏的衣服，“你忍心让你的学生曝尸荒野吗？” 　　周列检敏锐的抓到学生一次，他哎了一声，拍了下沉疏肩膀，“我想起来了，小疏你以前还是小策学校的老师对吧？” 　　沈疏点点头，没什么好反驳的。 　　“这就对了。”周列检又道。他将周策的手拿起放在沈疏手上，“你们以前学校实训的时候不都是老师带队的吗？” 　　周策一言难尽的盯着被周列检强制相握的手，接着不着痕迹的移开手，他点点头，回忆着，“我记得那会儿老师待我们的时候还跟我住一个酒店来着。” 　　肉眼可见沈疏的身体放松了许多。 　　周策嗐了一声，添油加醋的又说：“我当时还跟我老师住一个房间呢。交流才有助于学习。” 　　沈疏眉头那么一皱，什么交流有助于学习，睡个觉就是交流就是学习了？周策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出来沈疏有点不耐烦，周列检连忙制止周策开口，他将话题升华并理顺。 　　“小疏你想想看，虽然我们培养摄影师的独立性，但是我们总要有老师带着走啊，谁都不能一蹴而就对吧，得脚踏实地一步步来。” 　　这话听得靠谱。 　　周策无声的哇了一声，很给面子的为周列检暗地里竖了个大拇指。 　　很显然，沈疏有在考虑这件事。 　　周列检面上完全没有慌的意思，他甚至还走到沙发上坐下。 　　颇有气场的说：“小疏你仔细想想，我等你。” 　　沈疏看了看殷切的周策，又看向一旁坐着的周列检，回想起方才周列检那段话，确实是有道理的。他一个人可以是因为他一向如此，但是每个人性格不同，大多数都比较适合老师带着拍摄。 　　点了点头，沈疏道：“行，我知道了。” 　　周策憋着笑意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二人世界来啦！！！ 　　但是表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淡淡点了下头，周策道：“对吧，我就说。” 　　沈疏瞧了眼周策，什么也没说就往外走了。 　　既然答应要去，就得准备东西。 　　周策见沈疏话都没有留下一句就走，还以为他生气，连忙赶上去问。 　　“阿疏，你干嘛去？” 　　“买东西。”沈疏回答。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受，就是自己好像被耍的感觉。 　　“一起去啊。” 　　沈疏本来想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刚刚忘了周策也要去采风，也得买东西，而且这不是一次普通的采风，所以很多东西他肯定都不会准备。 　　与其到时候着急，还不如现在让周策烦一会儿。 　　于是沈疏说：“行，我得看着你买。” 　　周策内心：这就是老天的宠爱吗？！他何德何能让沈疏想跟自己一起去买东西。 　　这一天周策心情异常的好，他已经觉得自己站在人生顶端了。 　　他跟着沈疏跨进电梯，没等沈疏按电梯他就先按了。 　　接着他说：“阿疏，你说我们这次去会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沈疏冷笑出声，“你别哭着说回家就行。” 　　周策切了一声，怎么感觉这么恐怖的样子，估计就是吓自己的，他才不会听沈疏骗。 　　电梯内模糊镜子将周策的笑容照的明显，笑意盈盈，眼中还有十足的期待。 　　直到下电梯，周策才转过头对沈疏说：“阿疏，你到时候要是不想采风的话，可以留在酒店休息。” 　　沈疏好歹还是经历过的，他懒得跟周策一般见识。说大话谁不会，到时候见到满地的黄土和干裂的地面，周策肯定说不出这些话。沈疏敢保证，像周策这样的公子哥绝对受不了这种生活，没到两天他就该定票回家了。 第29章 两个人 　　因为沈疏是临时加上去的，所以很多事一开始只准备了一个人，比如，房间。 　　就在沈疏第三次交涉无果后，一旁的周策酸里酸气的说：“我又不是那种人，至于搞得我是个不法分子一样吗。” 　　说完就把一包薯片丢进购物车。 　　沈疏瞥了一眼他，继而同对方说了句那算了。挂了电话后，又将薯片重新放回货架。 　　“嘿，采风规定了不让吃零食？”周策道。他还就不信了，沈疏难道是个不吃零食的人？于是赌气扫了两包进购物车。周策嘟囔着，“薯片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每个人可以拒绝它。” 　　“我拒绝。”沈疏说。他拿起那两包薯片，当着周策的面放回去，毫无波澜的说：“薯片不健康，你胃不好。” 　　听完周策立马点头，健不健康什么的不重要，最主要的是沈疏记得他胃不好。 　　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周策觉得现在的气氛简直甜到发腻。 　　他立马推了购物车走开，“不健康，这是垃圾食品，吃完都不吃饭了那还了得。” 　　他看向沈疏，满眼讨好。 　　沈疏倒没什么表情，他径直往生活区走去。 　　拿了点压缩饼干和面包后就去看毛巾之类的洗护用品。 　　看起来很是熟练。 　　周策问他，“上次你一个人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我一个人？”沈疏怔了下，继而视若无睹的继续挑东西，他道：“没有导游没有酒店没有车。只有饼干和帐篷。” 　　周策努力想了把那环境和蓬头垢面背着相机和三脚架爬山的沈疏，暗暗啧了声，好辛苦啊。 　　他道：“我们这次怎么有酒店还有车了？” 　　“慢慢经济就上来了呗。”沈疏随口道。挑了条灰色的毛巾丢进购物车，而后想了想还是把那条白色的一起买了吧，以免到时候周策什么也没有。 　　周策将这两条毛巾看在眼底，没有出声问他。在这个偌大的超市，周策觉得沈疏在这个时候是最有人情味的。 　　他每眨一次眼，每抿一下唇，每开一次口，都会让周策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 　　也许这就是爱的吸引力吧。 　　周策跟着沈疏买了好些东西，多数都是耐用经摔的。虽然感觉上他们好像去沙漠旅游，但是地址上真的写的只是一个山连着山的村庄而已。 　　付完钱沈疏就将这些放进后备箱，他不让周策动这些东西，怕到时候少了什么。不过周策在关后备箱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两包薯片，黄瓜味的，就是刚才周策拿的那两包。 　　这是……给他买的吗？周策自己都不敢相信，沈疏会因为自己想吃就买了薯片。他以为像沈疏那样的人，说一不二，干净利落的要命，竟然还有一天纠结给不给自己买薯片。 　　要命，沈疏到底是什么天使啊！ 　　周策想问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等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以后，他看着沈疏手里拿着的猫粮才反应过来油桃还在家里。 　　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的心思细腻，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好看，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的唇很……很润……亲一口应该口感不错…… 　　周策不自在的咳了咳，他立马谴责自己这种不好的想法。 　　而沈疏则被周策莫名其妙的咳嗽声给整懵了。 　　看了看周策又将视线移到自己手上的猫粮。沈疏说：“你家猫还是我家猫？猫粮都是我买的，你一个当爹的也不上点心。” 　　周策赔笑：“不然沈总怎么是总经理而我只是一个小小摄影师，这方面沈总一直比我考虑全面。” 　　沈疏翻了个白眼，把猫粮递给他。 　　“拿着，我系安全带。” 　　对方怡然不动。沈疏还在奇怪这人今天怎么反应都这么慢的时候，周策动了。 　　缓缓欺身压向自己。 　　沈疏不由自主捏紧猫粮袋子，他眨眨眼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瞧着周策嘴角带笑的样子，他不会是想亲自己吧？那这一次自己是应该推开他还是闭眼呢？！一天天的周策就知道撩自己，什么正经事都不干！ 　　上次那事儿已经很尴尬了，还想重蹈覆辙。 　　沈疏下定决心，抬手推了把周策。 　　略带些愠怒，沈疏道：“干什么！” 　　周策一愣随即笑开，他将安全带从沈疏的右侧拉过来，随着一声响后，沈疏感受到了轻微的束缚。 　　周策满意的瞧了瞧沈疏，然后开车，“不想拿猫粮。” 　　真的是不想拿猫粮还是想调戏沈疏，二人都心知肚明。 　　沈疏也对周策这种把戏表示无感，把猫粮随手放在一边，抱着胸靠在座椅上盯前方。 　　周策反倒有些不自然，偏头看了沈疏好几眼都见他一派正经模样，就好像自己刚刚那个动作显得那么……普通…… 　　一点也没撩到沈疏。 　　周策嗐了一句，道：“现在这种世道，见到帅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沈疏冷笑一声，“嗯，毕竟你还是个小孩。” 　　周策：……又被人瞧不起了。 　　于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没经过头脑就说出口了。 　　“我要是小孩的话，那会儿你被下药的时候我就帮不上忙了。” 　　沈疏：…… 　　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在沈疏心里，那个时候不仅仅意味着自己在尝试走向他，更重要的是，他能够可以突破自己的障碍。怎么到了周策嘴里就说成了帮自己。 　　没有搭话，沈疏只是垂下眼帘，打开手机。 　　他给伊涟发了条信息说自己要去采风，大约三天后回。 　　周策却以为沈疏在怪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东西。他有些局促不安，两只眼睛不停往沈疏那边瞧。 　　沈疏淡声道：“没生气。” 　　周策却不信，他知道沈疏从前经历了什么，而且当时的沈疏还偷偷跑了。那件事应该是他不想提的，可周策却没脑子的拿这个反击他。 　　有些对不住沈疏。周策软下声音，“我只是一下子没过脑子，阿疏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就见沈疏重重叹口气，将手机放进口袋。 　　他道：“没关系。” 　　三个字的音调拖的长长，颇有几分宠溺加无奈的意思。 　　周策见沈疏这种表情立马开心起来。 　　只要沈疏不怪自己，他咋样都行。 　　眯眯笑了好一会儿才被沈疏提醒说看路。周策这才把注意力换到开车上。 　　接着就听到沈疏手机响了一下，声音不大，但周策直觉有点不对劲。 　　沈疏打开手机看到的是伊涟的信息，她发了条语音。 　　一点开就听见伊涟独有的东北腔调，“艾玛，那小屁孩跟你一起去不？” 　　什么小屁孩？！周策火冒三丈，什么小屁孩！这人怎么那么不会讲话！！！ 　　借着沈疏按住话筒的空隙，周策大喊了一句，“你全家都是小屁孩！小爷我告诉你，我不仅要跟阿疏一起采风，我们还同吃同住同睡！！！” 　　最后那几个字就差吼出来了，足以见得周策对伊涟有十足的怨气。 　　一顿炫耀过后周策是舒服了，但是沈疏却因为周策那段话愣住，一不留神就发出去，并且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敢情撤回都来不及…… 　　伊涟搁着屏幕大骂周策白眼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发信息速度堪称刷屏。 　　听着不停振动的手机，周策就猜到伊涟在骂自己，不过他不在乎。反正出了气自己爽了就行。 　　周策问，“伊涟骂我啥了？” 　　沈疏盯着手机，看到屏幕上不堪入目的谩骂，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周策说话。 　　顿了顿，沈疏回答：“她说你很棒。” 　　然后一边说，一边删消息，就留下一条：你还真是他妈的棒呆了嗷铁子。 　　“是吗？她没骂我？”周策说。 　　沈疏把手机递给他看，上面果然只有一句说她那一句夸他的话。 　　可能……这就是令人诚服的魅力吧。周策暗自想。 　　然后腾出一只手按下话筒，说：“谢谢大美女的夸奖。” 　　“咻”。信息发了出去。 　　沈疏扶额，谁也想不到伊涟上一句是骂他狗崽种…… 　　不过周策这么回应该没问题吧……毕竟……两个人都在夸对方。 　　接着就听到手机发来的信息，上面都是一连串问号。 　　伊涟发了句语音：“牛哇，不愧是你周策，大格局！” 　　这话说的还真让周策不大好意思，他也没再拿过沈疏手机发信息，只是嗐了一声说：“哪有哪有，都是伊大美女脾气好。” 　　沈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造成了一个美丽的误会。 　　总之沈疏按下话筒，让伊涟帮忙照顾油桃，还有准备一些康乃馨以后就再也没回过消息。 　　周策前一句话还能理解，但后面一句话是真的不能理解，好好的买康乃馨做什么。 　　于是周策问他，“你有朋友生病了？” 　　“啊？”沈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而后反应过来后，他笑着点头，“嗯，有个朋友一直在生病。” 　　什么朋友，他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不了解沈疏？他比伊涟了解的还要少！气死小爷了！ 　　周策暗自生着闷气，他觉得沈疏这个朋友很不简单，要提早这么久准备，肯定是个关系很好的。 　　但是为什么不跟周策说呢？ 　　“是很好的朋友？”周策终于忍不住问了。 　　听到沈疏一声轻笑，再见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抚上窗户。 　　他说：“嗯，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顺着车窗往外滴，周策怕沈疏淋到雨，于是把车窗摇了上去。 　　他看到沈疏的眼底很悲伤，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好像一只受伤的鸟儿躲在草丛里不肯出去觅食一样…… 第30章 蹭饭 　　出发那天沈疏起的早。他隔着阳台就听到隔壁乒乒乓乓的响声。 　　在忍了二十分钟后，沈疏还是没忍住，拨了电话过去。 　　那提示音足足响了有三十秒才被周策接起来。 　　周策气喘吁吁的喂了一声，然后又听得一声砰。 　　那声音隔着音波加墙壁，简直就是立体环绕音。沈疏半无奈的捂起耳朵，顿了好些时候等耳边还未消散的余音平静后，他才将注意力放在周策那边。 　　沈疏问他：“你干嘛呢？大早上扰民。” 　　“我？”周策明显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个小祖宗。周策将手机话筒贴近油桃的爪子，然后道：“听到了吧，这小孩今天跟我闹脾气。” 　　极重的磨爪声还有呼噜声在沈疏耳边响起。沈疏这才想起今天要把油桃送到伊涟那边去。算了算时间伊涟也该在来的路上了。 　　于是听到沈疏一声叹气声，他说：“你开个门吧。” 　　周策嗯了一句，他瞪了眼油桃，然后恶狠狠的对它说：“你等着沈阎王来收拾你吧。” 　　说完就利落把电话挂了。 　　他走过去把门打开一条缝，继而呼出一口气，笑了笑，给沈疏倒了杯水。 　　沈疏应声赶到。 　　他一边将门关掉，一边接过周策的水。 　　“不愿意走？” 　　“嗯。”周策随口应着，往沙发那边走去坐下，他瞅着地上那一坨小团子，翘起了二郎腿，就想看沈疏这次怎么做。周策又说：“一大早就发脾气，饭都没吃。” 　　沈疏闻声抬眼看了周策一眼，继而走到油桃面前蹲下。 　　用指尖替油桃梳着毛，一直到油桃眯起了眼不伸爪子了才停下手。 　　将油桃抱起来，跨过一片狼藉的地面，找到那个倒在地上的猫包。沈疏把油桃送进去后迅速拉好猫包。 　　见油桃没什么应激反应，沈疏觉得奇怪，怎么自己这样做油桃就不闹，周策却跟它折腾这么久。 　　沈疏问：“你打它了？” 　　周策立马竖起手指发誓，“天地良心，我视油桃如己出！” 　　“那你解释一下它怎么那么暴躁。”沈疏问道。 　　他顺着周策身影往厨房看去，反正时间不多了，倒不如就在周策这里随便做点吃的。 　　正想着，沈疏就抬脚往那边走。 　　他本来就没想听周策解释，小动物暴躁是常有的事，只是沈疏随口怼了句而已。 　　不等周策开口，沈疏又问他，“吃面行吗？” 　　“嗯？”周策有些疑惑，他刚准备好的说辞马上就呼之欲出了，现在卡死在喉咙里。只能磕磕绊绊的说：“行……我喜欢面……” 　　沈疏得到答案后也就自己钻进厨房了，他让周策把东西收拾好，特别是油桃的日用品，还有写上注意事项。虽然说只是去三天，但来回都要一天，仔细算下来应该是五天才对。 　　五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要是油桃没有照顾好，一样是要生病的。 　　周策看着厨房内忙碌的身影，心里默默叹口气。沈疏对油桃比对自己还要上心，如今这世道，哎……要是自己是油桃就好了。 　　转身望着一片狼藉的地面，认命去收拾。谁让自己大早上的把油桃给惹毛了。 　　打扫完也差不多面下好了。 　　沈疏刚端了一碗想转身端第二碗的时候被周策打断了。 　　周策表示这种事让他来就好了。 　　他指尖发着烫，一边哀嚎一边说：“摄影师的手要好好爱护。” 　　沈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向周策，说的好像他不是摄影师一样的…… 　　周策忍着烫把面端上粥，捏了捏自己指尖残余的温度，心生恶作剧一般，抬手捏住了沈疏的耳垂。 　　一下子被这个举动给惊到了。沈疏还没来得及挣脱就听到周策说了句话。 　　他说：“阿疏，我手疼。” 　　说的委委屈屈轻轻柔柔的。沈疏真没见过几次周策撒娇，但是只要周策撒娇，沈疏就拿他没办法。 　　静待了几秒，沈疏这才将他的手拿下来，说：“手疼就去用冷水冲，放我耳朵上有什么用。” 　　周策笑嘻嘻的回他，“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如果把手放在耳垂上，手就不会疼了。” 　　“歪理。”沈疏道。 　　他没承认周策说的是对的，从前也有个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那个时候自己每次烫了手都是放在那个人的耳朵边的。 　　只是故人已逝，旧事已散罢了。 　　沈疏坐下自顾吃了几口，他正要问周策家里有没有辣椒酱的时候就听到一声鸣笛声。 　　二人一齐往外头瞅了眼，再相视。 　　周策说：“吃饭。” 　　沈疏点点头，回头。 　　没等他拿筷子就又是一声鸣笛。 　　沈疏只好放下筷子走出房子往楼下看。果然，是伊涟。 　　正奇怪伊涟怎么不给自己打电话，就见周策从自己家出来，手上握着一个正在响的手机。 　　沈疏：……忘记带了。 　　“沈老师，年龄大了就是不记事啊？”周策调侃着。 　　将手机递给沈疏，自己又走回家吃饭。 　　沈疏接起来听到的第一声就是伊涟的喊叫。 　　她道：“小区保安都寻思着把我逮到公安局了，你还不下来。” 　　沈疏笑了笑，“手机放家里了，我在周策家吃饭。” 　　一听就觉得很不对劲，伊涟敏锐的察觉到了。立马拔了车钥匙，就要上去。 　　她说：“周策家？你俩住很近？正好，我也没吃，给我也煮一份。” 　　说着，沈疏只听到一声关车门声，然后低头一瞧，就瞧见伊涟正好抬头，二人来了个对视后，伊涟朝他歪头一笑，说：“马上到。” 　　沈疏从头到尾就没说要给她煮那一份早饭，默默挂了电话，又钻进厨房了。 　　周策还在一旁愣神望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越吃越觉得有大事发生。 　　于是他问：“伊医生不上来坐吗？” 　　沈疏答道：“马上来了，她还说要吃饭。” 　　吃饭？她自己没吃？为什么要沈疏给她做饭？？？一想到这个周策就不舒服，往墙上拿过围巾，他将沈疏推出去。 　　“伊医生亲自来，我可不得给她做点好的，你赶紧去吃饭。” 　　周策就这样把伊涟的口粮给扣住了，还将厨房的门反锁。 　　一顿操作过后，等伊涟到的时候见到沈疏在吃饭，而周策在厨房。不禁觉得有些奇特，平常不是沈疏做饭做的多吗？怎么今天却是周策做了。 　　伊涟坐下，问沈疏：“他给我做饭？” 　　沈疏点点头。 　　伊涟又问：“周小孩做饭怎么样？” 　　沈疏停下动作，想起当时周策在他生病的时候做的那个泡面，嗯……还成吧……闻的很香…… 　　顿了顿，沈疏说：“蛮香的。” 　　这可把伊涟高兴坏了，她突然就对周策的厨艺有了期待。毕竟能让沈疏说做饭香，那可是世间少有。 　　于是搓搓手，到一边拿了餐具默默等待。 　　三分钟后，当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出现在伊涟面前的时候，她脸都黑了。 　　谁家大早上吃泡面啊！这就是沈疏说的做饭很香？？？泡面这玩意儿你哪怕是个白痴也能做的香吧？！ 　　“你、你做的？”伊涟不敢相信的问。 　　周策煞有其事摘下围巾，嗯了一句，说：“怎么了，不合胃口？” 　　他都把最高接客礼仪都拿出来了，还多加了个蛋，这还没有诚意？这还没有诚意？？？？ 　　沈疏憋着笑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他说：“快吃吧，周策做一次饭不容易。” 　　“就是就是。”周策接上话。 　　把面推到伊涟面前。 　　伊涟无可奈何只能认命，没办法，谁让她没吃饭就来了呢…… 　　三个人沉默的吃完了饭，照例还是周策洗碗。 　　沈疏则带着伊涟去领油桃，然后怕周策手笨有些东西交代不到，所以自己又补充了些。 　　一一交代完，沈疏打算自己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伊涟在抱起油桃那刻，突然没头脑的来了句：“最近……没再发病了吧？” 　　沈疏沉默半响才慢慢嗯了一声。 　　他隔着猫包逗油桃，道：“睡眠质量好了很多。” 　　伊涟忽而笑了，她像是松了口气，还用眼神瞥了眼厨房的周策。 　　状似神秘的凑近沈疏，“是因为那个大傻子吗？” 　　沈疏的手骤然一抖，继而装作无事发生，他摇头说不是。说完怕伊涟不相信，又补了句，“时间慢慢会治愈的。” 　　切了一声，伊涟才懒得听这些矫情的话，她只知道当初沈疏刚从少管所出来的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自己跟她爸爸说找个家教，说不定现在还被他继父压的死死的。他继父那吃人不眨眼的货色，多活一天都是浪费空气。 　　时间确实是万能的，但是伤疤依旧在，这是提醒过往的方式。 　　伊涟苦口婆心的说：“你要真喜欢人家就趁早，别等人不喜欢你了，你才开始着急。” 　　“我知道。” 　　“我话就给你放在这了，病呢，慢慢看，事慢慢做，人慢慢爱，没有人去要求你达到什么标准。沈疏，大家都很爱你。”伊涟抬手拍拍沈疏的肩膀，又道：“我爸到现在还念叨你呢。” 　　沈疏也许是刚才有些走神，神情有些发愣。不过在听到伊涟父亲的时候还是笑了笑。 　　他说：“我也很想叔叔。” 　　“有空回来看看。” 　　“好。” 　　沈疏应着，却没发现周策推开门就看到两个人亲昵的样子。 　　扎眼！十足扎眼！周策大吼一句，“干哈呢你俩？！” 　　惊得伊涟差点把油桃摔倒地方。 　　沈疏转头去瞧，就看见一个怒气冲冲的周策。 　　周策走过来，硬生生掰开两个人的肢体接触，然后冷着脸对伊涟说：“伊医生，麻烦你先走吧，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油桃了，我跟沈疏还有事要说，就不送你了。” 　　讲实话周策冷下脸的感觉真的蛮吓人了，伊涟嗯嗯两声，逃着走了。 第31章 沈疏在车上睡着了 　　徒留周策跟沈疏面对面对视着。 　　这下没有油桃没有伊涟，只有这两个人。 　　周策气得发疯，他什么也没铺垫，直接开口就让沈疏过去。 　　沈疏皱眉，“做什么？” 　　“过来。”周策放大声音，他等了一会儿没见沈疏有要过来的欲望，故此自己就往沈疏那边走。沈疏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周策见状大跨步就按住沈疏，他道：“我会吃了你？” 　　沈疏被他按得肩膀疼，他白了眼周策，“发哪门子神经。” 　　他没生气，就觉得这个人有点好笑，憋着笑骂完周策，自顾将他的手放开，再推回周策自己身上。 　　沈疏道：“你跟我玩什么霸道总裁，好意思？” 　　周策：…… 　　无能狂怒的样子在沈疏面前就像一个小丑。周策过了许久才默默叹口气，算了，吃醋归吃醋，不代表沈疏跟伊涟真有什么。 　　只敢嘟囔着说了句，“你俩亲密无间，搞得好像我是第三者。” 　　沈疏听完一下子笑开，他应该说周策想象力丰富还是不丰富，这都能说出口。 　　从沙发上拿过旅行包，沈疏递给周策，“走啦，醋精。” 　　周策不情不愿的接过，然后回房间自己整理着，他看到沈疏走出房门回了自己家，不过没有关门。 　　两个人就好像突然间陷入了冷战，一直到车来了，他们都没有交流。 　　那辆车是一辆小轿车，因为原定计划只有一位采风者，所以就没有租大客车，但是现在又加了一位，说不麻烦是假的。 　　不过所幸导游不在意这些，他既是导游也是司机，下车见到沈疏的时候还朝他打了个招呼。 　　李益从前就带过沈疏去采风，这么长时间以来就只带过沈疏一个人走完全程，自然对沈疏很有影响。 　　他帮沈疏接过行李，然后问：“我当是谁要去采风，原来是沈老师，又见面了。” 　　周策在一旁放行李，眼睛却盯着沈疏一动不动，在接到沈疏的眼神警告后，他又将眼神移至一旁的李益身上。 　　这个男人身材壮硕，皮肤不算黑，充满了阳刚之气。别人一看到他都会觉得这是阳光大男孩。 　　沈疏见到李益倒没什么太大的情绪，他淡淡点了下头，说了句谢谢过后就钻进车里。 　　他一向不喜欢坐别人车的副驾驶，于是就在后座落座。 　　在看到周策与李益握了手往自己这边走来的时候，沈疏按住车门把手，假装睡觉。 　　周策看在眼里却没拆穿，他勾了勾唇，绕了半圈后在沈疏左边落座。 　　没人规定副驾驶一定要有人坐，周策就想坐沈疏旁边。 　　沈疏应该是有感觉的，睁开眼看到周策的第一眼就见他对自己笑。 　　笑的那么……嗯……淫荡…… 　　正要开口就看到李益钻进车里，回头对二个人说：“坐好了？” 　　沈疏这才把话咽下去，看向李益，“走吧。” 　　李益嗯了下，让他们两个人把安全带系好后就开起了车。 　　由于车途远，路上又会比较陡，李益的建议是尽量不要有易移动的东西，以免砸到自己。 　　车开了许久，久到周策都开始打哈欠，他也没想到这个路会这么远，远到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昏昏欲睡中瞥到沈疏往自己这边抬手，而后将自己的头轻柔偏向一边贴着玻璃。 　　动作轻柔的不像话，生怕把周策的瞌睡虫赶走。 　　哪怕此时已经上了高速，周策的脑袋被震到耳边发鸣，但他就是不敢动，一心就想着沈疏刚才扶了他！ 　　哎……自己真的不应该跟他吵架的……周策现在心情无比的懊恼。 　　他家疏疏那么好，为什么还要跟他吵架。 　　就这样睡了半小时，周策头一回知道在车上落枕是什么感受，他挣扎着醒来，揉了揉脖子。 　　李益见他醒了就想问问他需不需要去服务区休息一会儿，透过后视镜看到周策对着自己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 　　然后悄悄移到沈疏身旁。 　　沈疏睡着了，难得睡得这么安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周策轻轻笑了起来，坐过去，一只手绕过沈疏的脑袋，然后屏住呼吸，将沈疏原本靠在玻璃上的头移至自己肩上。 　　只见沈疏长而卷的睫毛颤了颤，眉头微微蹙起。 　　周策立马不敢动了，他知道在那里睡是什么感受。 　　慢慢等沈疏安静下来后，周策这才小心翼翼的松了口气，让沈疏身上全部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沈疏的气息撒在周策的颈间，痒痒的，还有一些热意。 　　静静待了会儿，周策坐在沈疏旁边坐的板正，他不觉得自己的动作很累，他只看到沈疏睡的舒服。 　　也许是车内空调开得低，沈疏缩了缩脖子，蹭着周策下巴。 　　周策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垂下眼帘去看沈疏。面容姣好的脸因为睡觉而红扑扑的，就像新生婴儿的皮肤一样嫩，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不过碍于还有李益在，周策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用食指指尖轻轻触了下沉疏，继而立马收了手。 　　没等周策放下手就感觉到腰上多了道重量，他低头去看，原来是沈疏的手在抱自己。 　　双手环着周策的腰，整个人都贴在周策身上，就相当于把周策当做一个抱枕，还是一个颇硬的抱枕。 　　这下周策不是不敢动了，他是压根大气不敢喘一下。 　　一股子燥热从上至下。 　　周策甚至还听到李益闷声的笑声。 　　抬眼去瞧，李益只是嘴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举起手指对着周策竖起大拇指。 　　周策也没想到沈疏会对自己那么亲密，说不高兴那都是假的，笑容都藏不住。 　　他另一只手抱紧沈疏的腰，望向窗外。 　　窗外除去高速路，就是一片片山。 　　周策在想，好像采风也很不错。 　　美人送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美滋滋想了半天，他鲜少有这么长时间摸到沈疏，一边感叹沈疏的腰细，一边觉得沈疏长得好看，眉眼每一处都符合他的审美。 　　当然了，如果可以让他天天摸沈疏，周策愿意每天都采风，去哪都行，反正只要有沈疏就行。 　　日光透过玻璃射入车内，在沈疏发上荡起一圈金边。 　　沈疏身上再也没有凌锐，只有温柔与顺从。 　　也许沈疏一直都是温柔的，只是周策没有发现而已。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天见到的沈疏是什么样子，那个时候大家都说沈老师凶的要命，谁也不敢惹他。偏偏周策不信邪，不仅要惹还要挑衅。他原以为沈疏会直接上报给辅导员，却没想到他只是轻轻敲了下自己的桌面。 　　那个时候，周策看到了他眼底隐藏着的温和。 　　剥掉盛气凌人的外衣，里面只有温和善良的沈疏。 　　周策望着沈疏睡着的脸，觉得这个世上应当不会有人比沈疏更能让他爱惜了。 　　从前是从前，周策猜得到沈疏有苦衷，他等沈疏给他叙述过往。但是他这么久以来一直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沈疏从来没有丢掉自己。 　　如果说世上不会有人比周策更爱沈疏，那沈疏一定是个例外。 　　周策轻声对他说：“我知道，阿疏，我跟你一样。” 　　一样很爱你，爱你至骨，不悔于世。 　　没有人可以批判沈疏不爱周策，除非是周策本人。 　　周策怕沈疏手冷，他抬手握住沈疏的手，果不其然，确实冰凉。 　　叹了口气，周策摩挲了几下沉疏指尖，他让李益空调开小一点，免得沈疏感冒。 　　沈疏在朦胧间好像听到了周策说了一句话，一句很腻歪的话。他原本想反驳，不过想了想算了，随他去吧，反正他一向都能说出自己心里所想。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顺着薰衣草的香味走到一栋老式房子前，那里有昏暗的路灯，喧闹的笑声，晚饭的味道，以及站在家门口等着自己的父亲。 　　沈疏走过去，不敢相信，他不确定的喊了句，“爸？” 　　沈父沉默着抚摸沈疏头顶，一边又一边，指尖上的茧摩挲着沈疏，有些刺痛。 　　可沈疏并不觉得刺痛，他无比依恋蹭了下沉父的手，措不及防就落下泪。 　　他双手握住沈父手腕，带着哭腔，“爸……” 　　面前这个男人穿着还算整齐，小区里的人都叫他一声沈老师，他平日里就爱练毛笔字，写的一手好柳体。 　　沈疏小时候并不知道，只是后来再长大些才知道自己父亲有着那么重的威望。 　　沈父的身体透明，眼底含泪，他想开口却说不出话。 　　沈疏明白这是梦，他有好些年没梦到过父亲了。 　　可是他就是不想醒来。 　　只有这里，他能过肆无忌惮的看着父亲，不去顾忌现实中的一切烦恼。 　　沈疏道：“爸，今年春节我给你带了康乃馨，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没说完就见沈父的身影透明至快要看不清了。 　　沈疏开始着急，他想抓住沈父却次次落空。 　　而后，灯影闪过，眼前一片虚无…… 　　就连梦，他都没办法跟沈父说完话。 　　转过身，小区渐渐化为空白。再也没有温馨路灯，也没有饭菜香味，就连家也没了…… 　　委屈顺着心痛将沈疏的情绪尽数爆发，他哭得喘不过气。为什么世界会变成这样，曾经他所拥有的美好全是泡沫，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过，他有好好长大，有好好生活，可是生活偏偏不放过他，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吗？还是老天觉得他经历不够多…… 　　如果说生活是原罪，那好好生活便是错了吗？ 　　沈疏心口痛得厉害，他咳了好久，而后眼前一黑。 　　再醒来他就看到周策了。 　　周策低着头问他，“阿疏你怎么……哭了？” 第32章 一个房间 　　沈疏抬手抹了把眼睛，确实摸到了湿润的水。 　　他道：“没什么，就是太累了。” 　　说完自己坐起来，闭上眼揉着眉头。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就好像他又重新经历了一遍，痛的，恨的，撕心裂肺或是不知所措。 　　那些年的记忆就像海浪一般涌了上来，让他久久不得平复。 　　沈疏在这一刻真实感受到了痛感是什么样子，是无法与人诉说的秘密，是不可磨灭的记忆，亦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丢失的过往。 　　它就像夜晚的海魅，孜孜不倦的想要将你拖进无尽的深渊之中。 　　越挣扎，越沉沦。 　　他将手指放下，垂下了眼睛，不想让周策看到自己眼底的表情。 　　车速在不停上升，沈疏身上的温度却越来越凉…… 　　车开了半日终于到达旅店，那是一个连普通民宿都说不上的地方。 　　李益解释说：“这里是最靠近天荒村，所以条件没有那么好。” 　　沈疏将心里的情绪尽数掩埋，抬头向上望，是蔚蓝天空与古建筑。他轻声笑了下，说：“已经很有进步了。” 　　再转身去拿行李。 　　一边的周策拖着行李箱学刚才沈疏一样抬头看，发现天上什么也没有，就连一只鸟都没有，真是奇怪，怎么沈疏还笑了一下。 　　不等他去瞧沈疏就发现沈疏早就把行李搬下车了，他招呼李益把车停去空地，再走进旅店。 　　周策险些来不及跟上去。 　　他喊道：“等等我！” 　　跨进旅店，第一感觉就是古建筑风格，这里的每个陈列和空间都极具特色，有少数民族与汉族的融合，非常漂亮。 　　也许不是漂亮，总之周策脑中第一反应闪过的感受就是漂亮，漂亮的恰到好处，就像是有人特意对布局构图有过规划。 　　周策偏过头朝沈疏看去，发现他很是熟悉的往前台走去，继而向前台人员点了下头。 　　很奇怪，前台是位妇女，她见到沈疏的第一眼竟然是露出温柔的笑容。 　　“沈老师怎么来了。”她问。 　　沈疏填写着入住表，这里没办法用摄像头拍摄，身份证对于他们也只是拍个照存入一台二手电脑之中。 　　笔倒是很新，纸也很干净。 　　沈疏手上动作不停，他对着周策抬了抬下巴，然后说：“一起采风的。” 　　那位妇女很高兴，她没想到有生之年沈疏还会回来。 　　连声哎了好几声，言语里全是欣喜。 　　她道：“回来好，回来好，晚上的饭我送到你房间去。” 　　沈疏刚想拒绝说不用，周策就贴了过去，他朝那妇女笑，笑得别人春心荡漾。 　　“我晚上想吃小炒牛肉姐姐。” 　　妇女连声应着说好。 　　她自从开了这个店后，生意好了不少，已经是村里少有的万元大户，这些全是沈疏帮的忙。要不是他设计的这个民宿替自己赚了钱，说不准现在还在还债。 　　周策接过沈疏的笔也填了起来，只是他发现房间号那一栏还空着，于是他抬手看了看沈疏，用笔尖轻戳沈疏手臂。 　　问道：“你住几号房？” 　　沈疏并不想跟他追究这个话题，他难道不知道因为自己是新加的所以只能挤一间房吗…… 　　不知道周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反正沈疏是真不想聊这个。 　　他将身份证递给老板，刚要问她最近生意如何的时候就看到老板抱歉笑了笑。 　　她说最近因为采风的人有点多，原本就没几间房，所以目前就剩下两间，从前沈疏公司来的时候也只预留两间，今年不知道沈疏也要来，所以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周策沉思片刻，而后道：“我理解，这是赚钱的表现！” 　　继而转头看向沈疏，问他，“一起住？” 　　沈疏撇眼过去，就看到周策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而周策则因为沈疏不说话，误认为不想跟自己住一起。 　　周策觉得沈疏这样就不体面了，不跟他一起睡难不成跟李益一起吗？！ 　　如果沈疏敢的话，李益这位朋友可能就要暂时露宿街头了。 　　就在周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沈疏淡淡点了下头，再向老板要了房卡就上楼了。 　　望着沈疏背影，周策忽而笑了笑，在他和沈疏的房间号那一栏填上了同样的房间号。 　　填完，周策将笔递回老板，“姐姐恭喜发财，我先上去了。” 　　老板一边应着一边对周策是喜欢的不得了，她觉得这小伙子还挺会来事。 　　越瞅两人越满意。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板列为好青年的周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沈疏。 　　他说：“阿疏你累不累？要不要喝水？行李箱给我吧。” 　　沈疏咬了咬牙根，忍着没当场骂他，只是说了句，“婆婆妈妈。” 　　这是今天上车过后，沈疏第一次骂自己。周策一下子心里舒畅了，他就觉得沈疏应该是盛气凌人的，才不会像一滩死鱼一样毫无反应。 　　他看着沈疏把房卡放在门口，再打开门，插上房卡。 　　这一系列动作娴熟无比。 　　周策又问：“你经常开房吗？” 　　沈疏：…… 　　把行李箱重重立直，沈疏肉眼可见的黑了脸。他一字一句的说：“你要显得就去找个牢坐，别烦我。” 　　被凶了的周策再接在励，他不怕死的又说了句，“被我说中了？” 　　讲实话，周策在说完就开始后悔了，因为他听到了沈疏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有捏拳头的声音。 　　过了许久才见沈疏似乎自我冷静下来。 　　他道：“晚饭前别让我看见你，滚。” 　　一把扯过周策的行李箱，再一鼓作气把这个烦人的狗东西推出房间。 　　只听得一声大力关门声，周策就这么两袖清风站在门口，满脸不敢相信。 　　沈疏把他关在门外了？！沈疏在跟他生气？！沈疏因为那句话跟自己生气？！他一定是恼羞成怒！任何一个人都接受不了喜欢的人那样调侃他，嗯，没错，这就是喜欢。 　　周策自己盘算了好一会儿，然后想通了，乐呵呵的下楼找老板谈论晚上的小炒黄牛肉。 　　而经历了被周策气的肺疼的沈疏情绪并不是那么好，他坐在床头许久，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直到外头一声不知谁的叫唤才使他回过神。 　　沈疏长长舒出一口气，用手揉了把脸，站起身，拉开窗帘。 　　已近黄昏，光洒进房间，将沈疏尽数沐浴在阳光之下。 　　沈疏没有想到已经是晚秋也能有这么大的太阳，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同寻常。 　　旅店的后面没有什么好看的，这里的经济不好，所以后面除了山就是山。 　　站了有一会儿，沈疏才动手收拾行李箱的东西以及一些拍摄器材。 　　他先将最里层的几瓶药拿出来放进抽屉后，再将电脑拿出来放在桌面。 　　带的东西不多，所以沈疏很快就收拾完了。 　　想了想还是替周策一起收拾了吧。 　　密码什么的他都知道，无比轻松的打开了。 　　周策算是一个听话的学生，没带什么零食之类的东西，除了沈疏当时给他丢进购物车的两包薯片。这两包薯片被压在中间，可能是怕被压碎，所以用衣服垫着或者盖着。 　　沈疏仔仔细细的收拾完他衣服后，又在电脑上看了些方案。 　　时间很快就过了，当沈疏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周策和李益以及老板趴在前面休息的桌子上斗地主。 　　一人一杯茶，一个地主斗一天。 　　也不玩钱，就打着玩。 　　周策一见沈疏来，原本还蔫蔫的表情瞬间来劲儿了，就连眼睛都亮了。 　　他招呼着沈疏过去玩。 　　沈疏只是摇摇头，坐在一边看他们玩。 　　他发现周策每次出牌前都要眯一下眼睛，还得做出气势来。 　　知道的理解他打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指点天下。 　　打到后面老板不想玩了，自顾做饭去。 　　沈疏向来不爱这种东西，这牌局只好作罢。 　　李益过了把瘾也没什么遗憾，跟二人梳理了一下明天流程就自己上楼去了。 　　徒留沈疏和周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沈疏眨巴眨巴眼睛，周策也眨巴眨巴眼睛。 　　最终还是周策先打破僵局。 　　他收好牌，“我以为你不会下来的。” 　　“我就看看这个地方。”沈疏接话。 　　“这个地方你以前来过吗？” 　　“嗯。” 　　从前这个地方荒无人烟，出一趟省城都要爬山，现在方便多了。 　　沈疏随口应着，他对周策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上了楼。 　　但他没想到自己上了楼，周策也跟了上去。 　　算了，反正房间是他们两个人在住，总要跨过这种尴尬的。 　　等周策关了门，将一切声响都隔绝与外以后，沈疏才露出几分不自然。 　　他快步走到电脑前坐下，没等他碰到鼠标就听到周策欣喜若狂的声音。 　　“你帮我整理行李箱啦？！” 　　相比周策的开心，沈疏倒显得很一般。 　　他只是回头瞧了眼周策，淡淡嗯了下。 　　这是细心的阿疏，周策此刻的心里就像那蜜一样甜。他家阿疏好贴心好细腻好体贴，完了，他更喜欢沈疏了。 　　独自美了有一段时间，周策才看向沈疏。 　　他看到沈疏在看例图，于是轻手轻脚过去，想偷偷吓他一下。 　　走了几步，周策自认为自己一点声音都没出，但是沈疏就是开了口。 　　警告着他，“你要敢吓我，今晚就在大堂睡。” 　　周策撤销这个想法，他还是很期待跟沈疏一起睡觉的。毕竟可以……偷偷的……摸一摸心上人的手。 　　打着这种注意的周策闷声笑着，瞅了瞅周围还有一些东西没动，于是决定去看自己的拍摄器材。 　　沈疏也不管他，他还有工作要做，没那么多时间跟周策闹。 　　两个人一个看电脑，一个看器材，就这么相安无事待在一个房间近一个小时。 　　房间很小却显得很温馨，外头杂乱的声音自动屏蔽掉了，连同晚秋的到来。 　　沈疏有时候都觉得他们好像已经这样生活了很多年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自然流畅，没有任何出错。 　　就像拍摄电影时从来不掉帧的机器，永远捕捉一切细节与爱意。 　　更像一组不NG的长镜头，永远以二人的视角展开故事。 第33章 尴尬又暧昧的气氛 　　晚饭吃的不好也不坏，平平无奇又带着点温情。 　　他们几乎日日夜夜都在一起吃饭，不觉得哪里不对，反倒是吃完饭后的休息时间，真真切切觉得有些尴尬。 　　其实也不算尴尬，就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沈疏洗完澡出来后更加强烈。 　　沈疏拿自带的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就看到周策露了上半身，正在衣柜前拿换洗衣服。 　　身材完美，特别是那几块腹肌，看上去就知道触感一定不赖。 　　沈疏将情绪隐藏，他默默垂下眼睛，不去看周策。 　　等他走到床边才想起为什么尴尬的感觉这么强烈。原来是只有一张床…… 　　一张床……两个人睡……而且是之前就有做过那种事的两个人…… 　　沈疏骤然觉得是当头一棒，也许他真的不应该答应来这里采风的。 　　但是此刻他还不能有任何情绪表露出来，只能无比镇定的走到床边，然后坐下，肩上搭着毛巾，他开始拆洗漱用品。 　　突然，肩上一轻。 　　沈疏扭过头，见周策将自己毛巾拿走。 　　他进浴室，“我毛巾忘记带了，借你的用用。” 　　不知道为什么，沈疏总觉得这番话显得如此……暧昧……就好像下一秒周策就会来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洗？？ 　　听得浴室关门声，沈疏才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工作。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这时沈疏电话也响了。 　　眼睛就没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过，沈疏鼠标点个不停还拿起手机接听。 　　“喂？” 　　杨喻在另一头传来声音，“沈总，您现在去采风接下去的会议怎么办？” 　　想了想，沈疏道：“这种事情还是问总裁的好，我就是一个临时出差的。” 　　杨喻哦了一声，正要挂电话，突然听见沈疏那头的一个熟悉男人声音。 　　好像是周策。 　　他在说什么？阿疏帮我拿条内裤过来。阿疏？？？？内裤？？？？这俩搞一起了？！我草我草我草！沈总公费谈恋爱啊！ 　　沈疏在听完周策让他拿内裤默默翻了个白眼，多大的人了，洗个澡还忘记拿东西。 　　同杨喻说了几句接下去的工作安排后就把电话挂了。 　　然后走到衣柜那边翻出周策放在袋子里的内裤，沈疏走到浴室门口，刚要直接开门又停下了。 　　咳了咳，沈疏说：“你开门自己过来拿。” 　　说完就见浴室的门开了条小缝，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接了过去。 　　说着是开小缝，但是这个房间浴室门也不是全封闭的，是磨砂玻璃，所以周策一靠近，大致体型就看的一清二楚。 　　沈疏脑中轰然一炸，脚步都有些乱，也不顾周策有没有接到，反正丢给他就走。 　　在浴室接到内裤的周策一脸茫然，小爷洗个澡都能让沈疏发脾气，这是什么道理？ 　　快速洗完后，周策走出浴室，然后问沈疏，“这里有公共洗衣机吧？你的衣服呢？我拿去一起洗。” 　　沈疏坐在床边，努力忘掉刚才看到的场景，然后指了下一边的洗衣篓。 　　等周策走后，沈疏才骤然松了口气，倒在床上。 　　喃喃道：“这才第一天。” 　　“什么第一天？”周策重新走进房间。 　　他今天的外套忘记拿去洗了，一回来就听到沈疏说什么第一天第二天的，奇奇怪怪。 　　扫了一圈才发现衣服被沈疏压在了身下。 　　周策往沈疏那边走，又道：“你怎么了？” 　　不是周策自我脑补，而是沈疏此刻的表情就很……呆…… 　　认识沈疏这么长时间，周策头一回觉得沈疏有的时候呆呆的怪可爱的。 　　于是他笑了笑，跪在床上。 　　沈疏立马翻了个身想坐起来，但是没成功，正好被弯下腰的周策给撞回床上了。 　　可苦了刚才差一点就拿到衣服的周策。 　　周策伸出一只手给沈疏揉头，憋着笑意说：“慌慌张张的。” 　　沈疏瞪他，谁让他好好弯腰作死的。 　　然后就见周策又往他这边压了下来。 　　再也不能给他机会了！沈疏想着，抬手抵在周策胸膛，不让他靠近。 　　周策一愣，随即笑开，闷闷的声音让胸腔震动。 　　“我忘记拿衣服了。”周策右手一抽，将沈疏压着的衣服拿了过来。 　　然后趁沈疏不注意，对着他轻捏了捏。 　　周策说：“傻傻的。” 　　他用傻傻的形容沈疏。周策心情好到不行，抛了几下衣服，然后端起脏衣服走向公共洗衣区域。 　　只留下一个还没回过神的沈疏。 　　沈疏不是一个容易被人耍的人，从前活动很多的时候，他天天都能受到别人瞩目的眼神。 　　对其他人，他能一眼看穿并躲过去，只有周策不是这样，每一次都栽在他手里。 　　懊恼般闭上眼，沈疏决定还是早点洗漱睡觉吧，免得等会儿更惹出什么事。 　　早早爬上床的沈疏等了几分钟才听到周策敲门。 　　哦……他忘了，房卡只有一张，他没办法进来…… 　　无奈起身去开门。 　　“下次去虚掩着就行。”沈疏道。 　　然后爬上床重新闭眼。 　　周策跟在身上，一一关了门又关了灯。 　　他看向沈疏，眼底有止不住的笑意。 　　洗漱完他也爬上床。 　　床的另一边突然多了些重量和温度。沈疏睁开眼，看向周策，发现周策也看着自己。 　　一时间有点短路。沈疏结巴道：“不、不睡觉？” 　　周策无声笑了笑，又向沈疏凑近了点。 　　他的眼神落在沈疏往旁边挪了挪的动作上，看着却不说出来。 　　周策故意道，“我习惯开灯睡觉。” 　　“我不关灯，你赶紧睡。”沈疏要被他烦死了，想着赶紧送走这货。 　　接着周策哦了下，躺好。 　　过了十来分钟，沈疏实在是睡不着，他偷偷睁开眼想着开电脑看会儿文件。 　　刚动了一下，就听到周策说话，“关灯吧，嘴硬的家伙。” 　　周策缓缓睁眼，嘴角的笑意还没消下去，他换了个侧躺的动作，抬手替沈疏拉过被子盖好。 　　幽深的瞳孔似乎要将沈疏看穿，“睡吧。” 　　沈疏睡觉的时候必须不留一盏灯，但这件事谁也没不知道，周策是怎么知道的。 　　抬手把灯关了，眼前陷入黑暗。 　　除去自己的呼吸就是身侧男人的呼吸声，平稳而柔和。 　　沈疏平躺着，他道：“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就听周策淡声道：“那个晚上知道的。” 　　那个混乱又涟漪的晚上，周策以为拥有了全部实际上是失去了所有的晚上。 　　沈疏有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晚上确实是自己的错，周策已经很体面了，可自己明明给了周策希望却又让它落空。 　　“对不起。”沈疏道。 　　他知道周策最烦自己对他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可他依然说了。 　　果然不出所料，周策不耐烦的啧了声，他伸手按住沈疏手腕，不让他再挣脱。 　　周策向沈疏靠近，“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睡了我又跑？对不起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让我爱而不得？沈疏，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其实不用周策强调，沈疏都能认同自愿一次。 　　周策太过自愿，自愿到无怨无悔。 　　那声叹气在黑暗中响起，周策将脸埋在沈疏颈肩处。 　　他像抚摸世上最珍贵的宝藏一样。 　　“阿疏，不要对我自责。” 　　我能察觉到你很努力向我靠近，我也会等，我耐心很好的，不要担心我会离开。你只要转头，我就在你背后，伸手双手拥抱你。 　　沈疏的身体有些战栗，说不上是应激反应还是什么。 　　周策笑他，“人前呼风唤雨的沈总，怎么遇见感情就畏畏缩缩的？” 　　“我哪有。” 　　那一声我哪有在周策耳中竟然有些娇嗔。周策连声应好安抚着沈疏。 　　他的气息间全然是沈疏的香味。轻轻贴过去，温柔的在沈疏耳垂处吻了一下。 　　轻如点水一般。 　　这是周策所能想到最温柔的方法，最能表达爱意的方法。 　　沈疏心头悸动，他撇过眼看向周策。 　　在黑暗中的周策，双眼依旧很亮。 　　他轻声问，“如果有一天，我还是走不到你身边呢？” 　　“那我就走到你身边。” 　　“你走不到。” 　　沈疏摇着头说，他方才的感情好似风一般，顺着这句话飘散。 　　他忘了，人的感情并非一辈子的。此刻他能说着永远爱自己，但下一秒谁也不知道他能说出什么恨自己的话。只要不对人抱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没有人可以忍受一个人爱着自己但远离的自己，就算是沈疏也不可能接受，更何况是天生开朗的周策。 　　沈疏没有将周策列入渣男的行列，但人性如此，没办法改变。 　　沉默了许久的周策忽而用指尖捏起了沈疏耳垂。 　　他的语气不似刚才那么缠绵，“你不相信我。” 　　沈疏没有回答。 　　世事无常，皆有意外，不是吗？ 　　周策却想求个答案，他问沈疏，“你觉得我一直在玩你？” 　　“不是。”沈疏回答，他深吸一口气，与周策对视，瞧了他明亮双眼许久后才道：“我不值得你等。” 　　又是这句话。周策忽而笑了起来，他每次听沈疏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一种“我会后悔”的感觉。上一秒说着滚，下一秒既有可能就说别走。 　　也许是周策这一声笑让周遭气氛变得不再那么严肃，沈疏也有些放松下来。 　　但他还没放松两秒，就被周策捏着脸，戏耍般的揉了揉，“双标阿疏。” 　　“你才是！”沈疏反驳。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突然烦了周策这样不对自己的警告当回事，还要捏自己的脸。 　　于是沈疏也反捏过去。 　　周策许是看准了沈疏抬手环过自己脖子，他索性将沈疏一拽，拥入怀内。 　　然后在他唇上留了个眷恋绵长的吻。 　　他要将所有的爱送入沈疏口中，对他倾诉自己有多爱他。 　　他爱他若珍宝，不敢多加触碰，只敢浅尝截止，他又爱他如初雪，不敢玷污过多，只敢轻轻嗅梅闻雪的气息，他更爱他如海浪，不敢奢望上岸，只敢停留岸边遥远观望。 　　他有多爱他。 第34章 沈疏先动手的 　　说不清什么感受，周策只觉得迷迷糊糊中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但是周策敢担保，这次不是他先动手，明明是沈疏先动手的，是沈疏在自己吻他的时候伸舌头了。 　　早上醒来后的周策怀里还抱着沈疏。 　　也许是因为昨晚太累，今天沈疏睡的异常熟，就连眉头都不皱了。 　　周策还记得后来有一次抱着沈疏去洗澡的时候，他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 　　轻笑着，周策悄悄站起来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回来见沈疏还在睡，于是叫了几下名字。 　　沈疏不是一个喜欢赖床的人，没等周策多说就醒了。 　　他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但看周策对着自己笑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想要回避。 　　下了床，自己去洗漱了。 　　周策坐在一边，他有片刻的怔住，不过片刻后又释然了。 　　知道沈疏的脾气，所以周策没有再死缠烂打。 　　如果说昨天只是气氛释然，但至少今天的沈疏并没有逃跑。算进步吧？周策自我安慰着。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周策也听沈疏的话了，出去拿饭的时候都是虚掩着门的。 　　所以当沈疏出来的时候，周策也差不多相同时间回来了。 　　周策举了举手上的油条和豆浆，对沈疏说：“来吃饭。” 　　接着将早饭放在桌上，自己又去晒昨天晚上洗好的衣服。 　　所幸昨天晚上在公共洗衣机洗衣服的人不多，再加上周策算是比较晚去的，所以衣服什么的都没有被人拿走。 　　迅速晒好后，周策回了房间，见到沈疏一边看电脑一边吃早饭。 　　他道：“你这样吃对消化系统不好。” 　　沈疏头没偏一下，他咬了口油条，“你一个吃胃药的人有资格教训我？” 　　说的理所当然，就好像刚才周策说的话是一句反对沈疏的话。 　　周策摇了摇头，忠言逆耳，阿疏不懂。 　　于是他走过去，把电脑关了。 　　他有些命令式的对沈疏说：“过来吃。” 　　沈疏被他说烦起来，闭上眼咬牙忍了好几次，要不是自己昨天晚上被狗啃了一遭，今天一定要把周策胖揍一顿。 　　他站起来，默默走到桌边，刚要坐下就觉得眼前逐渐开始发黑，就连耳边也听不真切声音，自己的呼吸声变大…… 　　周策见沈疏的脸煞白心下一惊，他生怕是昨晚太过分让沈疏生病了。 　　连忙扶住沈疏，“阿疏？” 　　沈疏抬眼去瞧，却瞧不真切，直到坐下后才慢慢缓过过来。 　　好久没犯这样的老毛病，怎么今天好端端的犯了。 　　他又喘了好几声粗气，才将身体缓过劲儿，放下手上的油条，他看向了抽屉。 　　于是沈疏站起来想要去拿药。 　　刚动一下就被周策按住。 　　“你嘴唇都发白了。”周策心疼道。他说：“你要拿什么，我去拿。” 　　沈疏沉默片刻，最终应了声好。 　　他用维生素的瓶子装的药，应该发现不了。 　　周策按照沈疏的吩咐去拿了药，见到一大罐的维生素和好几罐别的营养品觉得有点奇怪。他一直都觉得沈疏身体好，怎么可能还要吃这么多东西。 　　“阿疏，你最近很累吗？” 　　沈疏接过周策手里的药，说：“嗯，有点力不从心。” 　　周策看在眼里，却说不出话。 　　从前没跟沈疏住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沈疏是个神人，每天超负荷运作也不会累，直到今天看到沈疏这样他才发现原来神人也是凡人，他的累只是自己躲起来治疗了而已。 　　见沈疏如此熟练的吞药就连水都只含半口，周策忽而有些心口发疼，他按住沈疏举着水杯的手，而后拿了烧水壶给他倒满。 　　“不用对自己那么苛刻，水还有的。”周策说道。 　　沈疏听出了周策的弦外之音，但他只是笑笑不作答。 　　这些年以来他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生病了也一个人照顾自己，有的时候累了也就地眯上一会儿，早就忘了回家有热饭，渴了有水喝，累了有床睡的感觉了。 　　他并不向往这种生活，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沉迷于此，就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一个人生活的状态了。 　　把药全部吃完后，沈疏才说：“有的时候，一个人并不比两个人坏。” 　　“话是这样没错。”周策苦口婆心，他说：“但是，两个人能做的事更多。” 　　也不知道周策是在说感情还是其他，总之沈疏没有很想回复。 　　他眯起眼，靠在椅子上抬头望天花板。 　　天花板上一片洁白，白的像一张白纸，任凭沈疏怎么描绘。 　　他想起从前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教自己毛笔字，又想起后来母亲再婚的模样，继而是进了少管所，最后与所有人决裂。 　　想了太久太久，久到周策以为他要睡着了。 　　忽而，沈疏说：“昨天晚上是我先动的手吧……” 　　一时间周策还有些短路，待他反应过来后，说：“严格来讲，是我……” 　　沈疏发出一声轻笑，转过头，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周策，他说：“我有点累了。” 　　说着，他站起来，打了个电话给李益，告诉他行程有变，不用他带路了，自己能走。 　　李益表示，一定要保持电话畅通。 　　接着沈疏说：“再睡一个小时吧，一个小时后带你去一个地方。” 　　从来没有经历过行程说改就改，周策手上的豆浆都没喝完就看到沈疏躺回床上了。 　　他看起来很累。 　　周策坐在位子上看沈疏闭着眼睡觉，他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但他有看人睡觉的习惯。 　　看到后面周策干脆撑着下巴看，手机也不玩，就这么盯着沈疏，嘴角还带着笑。 　　原来沈疏也会发懒。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周策坚信自己才是唯一一个见过沈疏这种模样的人，心里暗暗窃喜中。 　　知道半小时后沈疏迷糊中醒来看到周策闷声笑，有点奇怪，还有点莫名其妙。 　　于是他道：“你笑什么？” 　　因为刚睡醒，所以嗓子还有点微哑。周策一下子止住了笑，他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天晚上沈疏的声音。 　　一样的销魂。 　　呆了片刻，周策才说：“没什么，你怎么突然醒了？” 　　沈疏揉了揉太阳穴，因为这种药类似安眠药，副作用太大，总让人昏昏欲睡，但睡眠质量很不好，所以总是反反复复醒来。 　　他坐起来，看了下手机消息，对周策说：“不困了。” 　　“哦。”周策应道。 　　瞅了瞅沈疏里面穿的长袖睡衣又看了看衣柜里的风衣，最终决定帮沈疏拿衣服吧，毕竟他脸色真的很不好看。 　　沈疏没想到周策还帮他拿了套衣服过来，轻声说了句谢谢就自顾开始换衣服。 　　因为已经睡过了，沈疏没想过挡着换，周策也没想过不看。 　　沈疏从下巴往下都是吻痕，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惨不忍睹。 　　足以可见昨晚周策有多疯狂。 　　不光是周策看得脸色，沈疏自己也没想到有这么密布。 　　每个吻痕都带着周策独有的占有欲。 　　沈疏无奈道：“你属狗的？” 　　周策乐呵呵应着，“汪。” 　　反正做狗不愧，还有大美人睡，多快乐，做狗简直就是天堂好吗？！ 　　比起这边的快乐，另一边简直想杀周策的心都有了。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头一回看到一个大男人好好的人不做要当狗，还对着他乐，这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看了眼手上的风衣，衣领不够高。沈疏只好自己下床找了件高领毛衣遮着。 　　如果重来一回，沈疏当时一定把周策按死不让他乱来。 　　他穿戴好后又去拿相机，这次他没有拿三脚架，只拿了一台机子就要走。 　　周策问：“粮食什么的不要吗？” 　　沈疏答：“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周策：……行，我多嘴了。 　　忍辱负重带上一大包的干粮，周策刚要走就听到沈疏又说：“今晚回不来的，带上帐篷。” 　　周策捏紧拳头，我忍，我带，我爱他！ 　　重新返回去拿帐篷。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采风，漫无目的跟着沈疏走出了旅店，而后爬上了一座高山。 　　这山陡得不行，周策好几次都差点摔了。 　　气喘吁吁的勉强跟上沈疏，问：“咱今天不会拍山吧？那你晚上怎么办？没衣服会冷啊。” 　　沈疏停下来等周策，他看了眼前方，然后盯着不远处的小平地。 　　“休息一会儿吧，再走半小时就到了。” 　　“还有半小时？！” 　　“村子山上，没办法。”沈疏说着，在周策的包里拿出水再打开递给他，“拍完我们还得下山住，山上不允许外人住的。” 　　“什么？！还得下山？？？”周策一口水没喝完就听到这噩耗。 　　连忙摆手说自己不去了，爱他妈谁去就谁去。 　　这不是在采风，这简直就是在吊命！没有安全保障，路还这么长。人烟稀少，爬这么久的山就见到一个老汉和头牛，更要命的是，那头牛都比周策走得块。 　　周策发誓，不是自己吃不了苦，而是他惜命。 　　这样下去，简直就是在送死。 　　不去了，不拍了，小爷我不干了。 　　“真不去了？”沈疏凉嗖嗖地说。见周策已经原地返回了，于是沈疏又说：“行，那我自己去。” 　　“你去什么你去！”周策立马转过来跟上去，“这地那么陡，你刚才还差点晕了，要没了我你不得曝尸荒野！” 　　沈疏看着身边这个人说着不去又跟上来着实好笑，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周策听到后直接黑脸。 　　他说：“我这是保护你，才不是想拍什么狗屁作品。” 　　也没有很相信的点点头，沈疏拖长了嗯字，“确实，也不知道一开始采风人员定的是谁。” 　　周策这下没话讲了，毕竟没了沈疏，他周策也得来采风。 　　但是！绝对！不可能！爬山！！！ 　　这辈子就没这么痛恨过爬山过。以前爬山是乐趣，现在爬山是保命，真的别有一番滋味。 　　周策嘟囔着，“那我也不怕这狗屁山。” 　　沈疏听不大到，越往山上走风就越大，也越冷。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打开相机观望一番想要拍几张留个纪念。 　　站在沈疏身后的周策则默默伸出手以一个保护的姿态等他拍完。 第35章 沈疏翻脸不认人 　　前前后后爬了有近三个小时才堪堪看到屋子，这像是一个寨子，还是少数民族的寨子，挂着民族特色的竹编篮子。 　　沈疏扫了眼过去，才发现大多数的屋子已经没有人住了。 　　他走过去在一家稍显乱的屋子前头随手捡起来家具摆好。 　　“阿疏，你不会还要把这个带回去吧？！”周策气喘吁吁的跟上去，一看沈疏那样就傻掉了，连忙上去阻止，“你看看你亲爱的学生，手上拿了那么多机子，还背了个帐篷，宝，听我的，别捡破烂。” 　　宝……？沈疏瞥了眼周策，啥也没说就把东西放好后，自行往前走了。 　　走了一段时间才开口，“以后再喊这种，我要你好看。” 　　“喊什么？宝？阿疏不喜欢我喊你宝吗？那我喊宝贝可以吗？”周策嘿嘿笑着。 　　他跳到沈疏身旁，正要凑近他喊上那句缠绵悱恻的宝贝之时，沈疏先行抬手给了周策一拳。 　　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肉麻的氛围，太掉鸡皮疙瘩了。 　　打得不算最重，但周策还是吃痛嗷了一声。 　　捂着胸口喊，“阿疏，你这一拳打到我心里了。” 　　刚动了恻隐之心的沈疏立马翻了个白眼，这是哪里学的骚话，怎么这地方还能改变一个人的脾气啊？好好的一个小伙子，一天天骚个没完儿，丢不丢人。 　　“你是不是有病周策？！”沈疏警告着周策，而后转过身往前走自己自言自语着，“以前好好的一个周小爷怎么变成个登徒子了。” 　　听到沈疏说自己以前怎么怎么好的周策笑意止不住从眼睛里跑出来，他就知道以前沈疏也很关注自己，他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样。 　　三步并作两步，周策跟了上去，贴近沈疏。 　　他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阿疏你要明白，我这是对你的爱。” 　　真是他妈的忍不了！沈疏皱眉啧了声，深吸口气，从周策手里拿过相机，自己往前走。 　　“骚不死你。” 　　再也不想跟这种人一起采风了，真是浪费时间还要饱受他在那发骚，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有种女朋友生气还要去哄的既视感。周策愣了两秒又巴巴跟了上去。 　　这次他可没有再说话，就讨好般替沈疏背着相机，然后乖乖跟着他继续往寨子里面走。 　　寨子正中间有个空地，那是村子每月祭祀时会用的，再往前走十来米就是一个大祠堂，里面供奉的是山神以及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 　　庙前绑着红布和铃铛，风一吹，红布便飘了起来，铃铛也随之作响。 　　沈疏扭头往回瞧，见到周策站在那里同自己对视。 　　眼中带着好奇与笑意。 　　蔚蓝天空上飘了几朵白云，远处是不曾消散的白雾，将周策整个人围了起来。 　　他似神又似魂，沈疏不用刻意去瞧就能知道他一直陪着自己。 　　走过去，脚步于空地上摩擦出声音。 　　沈疏问：“站在这里做什么——” 　　还没说话就看到周策朝着自己比了个嘘的手势，继而指了指祠堂里面。 　　沈疏顺着周策的手势去瞧，眯起了眼，他看到一位妇女坐在蒲上，怀中好像在抱着什么。 　　“妈妈在喂奶给孩子吃。”周策用气音道。 　　沈疏一开始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是在周策想要动身那刻还是拉住了他。 　　用嘴型问他，“你确定？” 　　在沈疏眼中的周策只思考了几秒，继而慎重的点了点头。 　　偷拍和抓拍虽然只相差一个字，但意义大不相同。 　　许多人觉得狗仔偷跑不要脸，连带着摄影师也是一样。 　　但他们忘了，摄影师的相机是他的眼睛，他只记录下自己看到的世界，而且构造出来的世界。 　　听得一声清脆的相机快门声，对面的妈妈放下衣服，转过身来。 　　她有些不知所措和羞愧。 　　任何一个人都接受不了自己袒胸露乳的时候被人拍下来。 　　但是周策立马上前将相机递给她。 　　然后说：“您好，我很喜欢你刚才喂孩子的神态，我觉得是展现母亲最好的方式。” 　　对面听不懂普通话，她只能凭借周策说话的神态来判断是不是对自己有利。 　　此时，沈疏过去，用这边的方言对她重新解释了一遍，还加上了一句：没有您的允许不会发表在任何地方。 　　那位母亲这才松了口气，抱着孩子要给沈疏看。 　　她知道沈疏，两年前来这里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他，现在他们一家人早就饿死了。 　　沈疏面上有些为难，他不会抱小孩子，特别是这种牙牙学语的小孩。 　　只好从那位母亲手中拿过相机，然后又对她说：“留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我学生想发表的时候征求您的意见或是跟您买版权。” 　　摇摇头，那位母亲轻笑着从兜里摸出纸，然后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她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不用那么客气。” 　　沈疏会心一笑，转头看向周策，意示他去抱小孩。 　　周策啊了一声，不情不愿过去抱。 　　小孩子特别小，就只有一小点。抓着周策的指尖不肯放，环住他的脖子，啊啊叫着。 　　“怎么那么粘人啊小朋友？”周策笑着说，用食指点了点小孩子的额头。 　　母亲在旁边看了一眼笑了笑，继而将写好的电话号码给了沈疏。 　　沈疏注意到母亲口袋里除了婴儿用品，还有初中课本。 　　这是他想看到了，无论男女都要接受教育才能脱贫。 　　抽空让周策自己看一眼照片，沈疏坐在祠堂地上陪小孩玩。 　　这个寨子很久没这么热闹了，平常就如同鬼城一样。 　　劳动力全部出去工作了，只留下女老少。 　　这里只有一所小学，还是扶贫老师在上。 　　母亲给祖先上完香说自己是因为在这里可以看到自家男人什么时候回来，她还算幸福，男人就在山下的旅店工作，工资也很可观，日子在慢慢变好了。 　　周策关掉相机对沈疏说：“那不就是我们住的那个旅店吗？” 　　“先生是每晚都回来吗？”沈疏问她，不动神色拍了拍地上让周策别晃来晃去。 　　等周策坐下后，他才看向妇女。 　　妇女笑了笑，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是啊，每晚都会回，日落时分他就能到家。” 　　沈疏也笑着点头。 　　看了看天色，已近下午一两点了。 　　在妇女家里吃了顿饭后，二人又在寨子里转了一下午，收货还算不错，比从前沈疏来的时候有东西拍。 　　手机上显示是下午五点半了，沈疏这才让周策离开。 　　二人一齐向寨子里的人道了别后，踏上了下山的路。 　　但是这个寨子下山的路并不是上来那条，因为那条路实在是太远了，就这样下去很有可能爬到晚上，对自己的生命安全不负责，所以沈疏就让周策走另一条小路，然后再山腰处搭帐篷。等明天再绕回大路下山。 　　周策就一边扶着沈疏一边往下走，他深知今天早上沈疏状态不好，故此对于休息一事格外急切。 　　对此，沈疏表示你小瞧我了。 　　执意走到指定的地方后才停下。 　　周策一个人把帐篷搭好，也不想让沈疏插手。 　　于是沈疏只能摆好压缩饼干和水，以及一包周策带的薯片。坐的端端正正，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开席吃饭了。 　　等周策弄完太阳恰好下了山，灯透着帐篷传达出一丝暖意。 　　“他应该回家了。”周策拍了拍手走向沈疏。 　　沈疏问：“谁？” 　　说完就反应过来，原来是下午那位母亲说的丈夫。 　　这么看的话，周策已然学会思考了，他不再拿着一张单独的照片丢给别人，而是加上了自己的立意与思考，并且融合了故事。 　　沈疏嗯了下，他递给周策饼干和水，“那你知道怎么交作品了吗？” 　　周策点点头，偶然抬手瞧见漫天繁星，新奇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指给沈疏看。 　　在这种地方看见星星并不奇怪，但是满天的星星就很令人惊讶。 　　于是，周策看向沈疏，说：“想不想玩延时摄影？” 　　沈疏：？ 　　这种东西大学玩玩就好了，他对延时摄影并不感兴趣。 　　“你知道小时候我看到有摄影师拍出像流星一样的星空时有多震撼吗？”周策咬下一口饼干，感叹着，“那个时候我觉得整个宇宙都是自己的。” 　　“所以这个是你学摄影的初心？”沈疏笑着问他。 　　周策点着头，他对着沈疏挑了下眉，抬起双手比出一个长方形模拟着相机的取景器。 　　许久过后，听得他开口：“咔嚓。好了，我的星空拍好了，你呢？” 　　这个操作把沈疏弄得哭笑不得，他笑周策，“那里有机器你不用，非要自己手动。” 　　周策摆摆手，“那都是浮云，我这个才是独一无二的。” 　　“是啊，皇帝的新照片。”沈疏讽刺说着。 　　他起身拿过机器，开始架三脚架。 　　见状，周策也站起来，走过去，“欺人太甚，讽刺我。” 　　沈疏只是笑着不回答，把好角度和设定好时间后，就按下了快门。 　　一看就知道他在拍星空。 　　周策眼睛都亮了。 　　“你要送我一个星空吗？” 　　“你想的美，我拍给油桃看的。”沈疏回答说。 　　但是油桃只是一只猫，它怎么可能看得懂星空呢？周策家那么大便是它的宇宙。 　　周策连声啧着，这就是所谓的翻脸不认人吧，昨天晚上跟今天的沈疏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明明就是拍给他周策看的，非要说给油桃，真是嘴硬。 　　不过看在沈疏在拍的份上就原谅他的鲁莽了，周策在一边暗自想道。 　　他就跟沈疏两个人站在相机身后望着满天星星，被一种名为安静的气氛围绕着。 　　很多人说，相机就像是人的眼睛，可以看大千世界。 　　可是没有人知道，相机只是人眼睛的载体，人的眼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相机。 　　它看人世，观人心，察人事。 　　它是世界上最感性的相机，也是最方便的相机，不用调参数，不需要角度也不需要什么光源色调。第一眼看上去的的就是最好的构图场景。 　　我用最感性的相机送了你一个星空，它会替我告诉你，我在你身边。 第36章 沈疏最近怪怪的，怪可爱的 　　等待途中，二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只有周策觉得吃饼干噎得慌，非要拆薯片。 　　他坐在沈疏身旁，看一边的相机，那里有一处亮了个小红点，是正在拍摄的记号。 　　薯片被他咬的嘎嘣脆，周策非但不收敛反而还对着沈疏挑衅。 　　沈疏向来不爱吃这些小零食，除了无奈也没别的想法。 　　一心挂念着三脚架上的相机，等一轮过后他起身去看，发现效果还不错。 　　回过头看了眼还在一边吃薯片的周策，沈疏突然明白了饿为什么他觉得这张照片缺了点什么，缺了主体。 　　于是沈疏重新调了参数，道：“你过来。” 　　等周策走过去的时候，还没到两秒就明白沈疏想拍什么了。 　　二次曝光确实很漂亮，但是周策今天发型都没好好弄，爬了半天的山早就是狼狈不堪，还有心思拍自己的照片？！ 　　“我觉得——” 　　话没说话就见沈疏瞪他，于是周策挫败的答应了。 　　委委屈屈咬了块薯片，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周策算是明白了，沈疏简直就是他的软肋，反正只要有沈疏在，他周策就不可能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周小爷。 　　但他可不是个随意任人摆弄的主。 　　把薯片递过去，周策道：“帮我拿一下。” 　　沈疏顺从的在他手上接过薯片，而后要放在一边时，就见周策眼疾手快捏了片塞进自己嘴里。 　　黄瓜的清香顺着微咸的脆感滑进嘴里，沈疏有些愣神嚼着。 　　抬眼向周策看去，他看到星空下笑意盈盈的少年和恶作剧得逞后的笑。 　　一时间忘了骂他，只盯着眼前的人瞧了许久。 　　周策笑道：“味道很棒吧？” 　　他抬手用指尖替沈疏擦去嘴边的残渣，轻柔而温和。 　　沈疏听见周策又道：“这样的你才是有烟火气的。” 　　烟火气，这个词从来都不会在沈疏身上出现，无论是年少还是工作后的沈疏一贯是清冷疏离的。 　　可此刻，周策却说自己这样才有烟火气…… 　　沈疏眨眨眼，将情绪隐了去，他状似恼了，对周策凶巴巴的说：“我不爱吃这个。” 　　“试试看，没毒的。”周策应着。 　　而后拿过薯片给自己塞了好几口，这才站好给沈疏做临时模特。 　　长得帅就是好，模特都不用现找，自己就能做模特。 　　沈疏按下快门，将星空刻画进少年剪影之中。 　　属于他的宇宙，沈疏将他拍进去了。 　　手机信号很差，可是周策就是盯着手机不肯放。毕竟刚刚沈疏给他拍了照片，这不得嘚瑟嘚瑟。 　　寻思半天才有那么一点点网。 　　虽然没用经过后期处理，但是沈疏的前期功底很厚实，故此一张成品照片出来的时候就与其他做过后期的图片差不了多少。 　　周策在朋友圈上打上：属于我的宇宙，是世上最漂亮的相机所摄。 　　文案连同照片一齐等了近十分钟才发了出去。 　　就在这个空隙，沈疏都已经准备睡觉了。 　　瞧着一边盯着手机痴笑的周策也不知道这孩子犯什么傻。 　　殊不知周策的朋友圈已经被刷爆了，有人问是什么相机能让周策说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还有人敏锐察觉到这明显就是官宣！更有人猜出来是说沈疏，总之评论只会更多不会少。 　　只可惜这里网不好，没办法回复，周策也懒得去回复，就看着那些评论哈哈大笑，谁也不能想到他周小爷有一天能吃回头草！ 　　直到沈疏走近问他，“看什么？” 　　吓得周策立马关了手机说没什么，他虽然没屏蔽沈疏，但是被正主知道总归有点点尴尬的。 　　所以周策决定，睡觉去，留给了沈疏一个意味十足的眼神。 　　沈疏被看得毛骨悚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晚上周策要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打开手机努力回想刚刚周策好像是在刷朋友圈，头像是他自己，那不就代表他发朋友圈了。 　　凭借聪明才智，沈疏还真刷到了周策发的那条，虽然过程等了三分钟才刷新出来…… 　　第一条就是周策发的，后面的评论也很多，大多都是公司同事……什么徐璃，什么杨喻，都在评论，说得还贼暧昧。 　　受不了受不了！沈疏立马关掉手机，往帐篷里走。 　　还没等走到帐篷就见周策一脸疑问的问自己，“阿疏你怎么脸这么红啊？” 　　沈疏：……一气之下脸更红了。 　　他自己做的事还有脸问我？！沈疏努力平复心情，他道：“你朋友——” 　　“哦，发了个朋友圈，不介意吧？”周策笑着回答。 　　早就猜到沈疏会兴师问罪，所以周策老早就准备好说辞了。 　　故此，沈疏从自己有理再到不知道说什么，他头一回这么这么不知所措。 　　这个人是真狗啊！真是从前小瞧了他周策。 　　气呼呼地坐在一边，沈疏百思不得其解，刚刚是不是自己脑子抽了要给周策拍照，真是美色误人。 　　相比于沈疏的生气，周策倒是一股子的高兴全显现在脸上，他终于有一次能把沈疏惹生气还不费吹灰之力。 　　撑着脑袋看沈疏，就觉得沈疏连生气都觉得可爱。 　　周策抬手戳戳沈疏手臂，说：“阿疏你最近怪怪的。” 　　沈疏撇开他的手，语气不好极了，“怪什么。” 　　“你说呢？”周策眯着眼睛笑。 　　他将话口尽数递给沈疏，就让沈疏自己想，自己猜。 　　沈疏有一瞬间脑子短路，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周策不是那么无脑的人，他一定是想从自己嘴里套话，然后再作妖。 　　沉默了片刻，沈疏决定不开口也不猜，准备准备就要躺下睡觉。 　　用魔法打败魔法，沈疏不跟周策一般见识。 　　刚闭上眼睛就感受到周策往他这边移动，还探头过来。 　　周策轻声道：“怪可爱的。” 　　沈疏：……我想杀了你，怪吓人的。 　　腾地一下坐起来，沈疏起鸡疙瘩掉了一地，最要命的是周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这么恶心人的？！ 　　“地沟油都没你油。”沈疏冷声说着，抬拳就要去揍周策。 　　周策立刻举起双手投降，他求饶着：“大哥，大哥我错了。” 　　油上加油……沈疏真的受不了了。一拳打在周策肩膀上，警告他，“正常点。” 　　不疼，但是很重。带着十足的怨念。周策却觉得这样的沈疏很好，揉着肩膀嘿嘿笑，一副傻样。 　　算了，我懒得跟你讲。沈疏继续躺下睡觉，跟周策这种人让他正常点，无异于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又无趣。 　　周策又拿起手机看，这次还不是看，是念。 　　大声的，朗读，有感情的念出那些评论，还分男女声。 　　给沈疏听得就像是怨鬼锁喉一样，真的，沈疏想，也许自己当初同意来采风是一个错误。 　　一步踏错不补错，再也没有回头路。 　　忍着不动手的姿态听完了周策念的评论后，沈疏才出声，“说完了吗？说完了睡觉。” 　　“不嘛，人家要歌颂爱情。”周策娇滴滴的说。 　　“操。”沈疏蹦出一个脏字，睁眼，他抢过周策的手机，开始念他发的朋友圈文案，学着周策的语调，一字一句盯着周策含着恨意说完。 　　周策没想到沈疏能这么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招可把周策听得差点发呕。 　　原来自己写文案也能这么矫情。 　　念完后沈疏看到周策的表情满足的笑了，他对周策挑眉，“还念吗？” 　　周策闭着眼揉太阳穴，他现在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些话。 　　摇摇头，周策连声说：“睡觉睡觉。” 　　这才把周策一番骚操作制止了。 　　帐篷内留了一盏小灯，很昏暗，两个人躺在一块还有点挤。 　　因为是山腰处，所以温度差还是有的，又是山谷，故此天越晚，温度就越冷。 　　不过所幸不是一个人睡，两个人一起能够互相取暖。 　　寂静了好一会儿，周策听到一边沈疏的呼吸声，他忽而想起从前沈疏也一个人来这里采过风，不知道那个时候沈疏是怎么走过来的，晚上会不会冷。 　　翻了个身，周策轻声问：“睡了吗？” 　　等了有一会儿也没等到沈疏开口，周策觉得沈疏应该是睡了，于是重新躺好。 　　“你闭嘴我就睡了。”沈疏说。 　　原来沈疏根本没睡，他现在只要一躺在周策旁边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隔着昏暗的灯光看向周策，一脸的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沈疏道。 　　周策酝酿了一会儿，才抬手对着光影做了一个手势，模仿着小兔子。 　　他道：“你以前……是怎么采风的。” 　　帐篷内的影子没有外头明显，但也依稀看的出来是动物。 　　沈疏静下心思考了好一会儿，从前是怎么采风的？有上顿没下顿，拍一张照片因为被拍摄者不同意而闹上半天，他有过自己骄傲的作品，也有不忍心化为灰烬的作品。 　　从前这个地方一片荒芜，沈疏为了扶贫，没少下功夫，只是他做的还是浅薄，仅仅能帮上一点点忙。 　　记得初期的时候，寨子里很多人都以为沈疏是怪物，莫名其妙拿着一个东西对着他们。他们不需要沈疏曝光这里的近况，他们说自己种庄稼也能富起来。 　　“村民配合，风景宜人，我一路游山玩水过来的。”沈疏轻声说。 　　垂下的睫毛在眼窝印下淡淡的影子。 　　周策却一眼看穿沈疏的谎言。 　　他说：“是吗，我怎么觉得今天你跟那位母亲沟通的时候那么熟练？” 　　沈疏笑了笑，伸手摆正周策的手势，然后说：“你当我总经理职位白做的？” 　　他越是不在意的说，周策就越在意他从前的生活。 　　在沈疏抽回手的前一秒，周策按住了他的手。 　　没有丝毫挣脱的余地。 　　周策问：“阿疏，你从前到底是什么样的？” 　　被周策看的有些视线躲闪，沈疏暂时没有想跟周策说自己从前的想法。 　　因为自己的从前，不堪二字贯穿前半生，直到遇见周策，他才看到了一丝残光。 　　从前的样子，就连回想都觉得是噩梦。 　　沈疏拍了拍周策的手，安抚他，“很平常的样子，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快睡。” 第37章 白天是无法靠近的绝情 　　日落日出，沈疏早上醒得早，他将东西准备好后就去叫醒还在睡的周策。 　　周策昨晚兴奋太久导致他睡眠质量很不好，故此闹了很久才肯起床。沈疏叫到后面已经是放弃了，他打算自己收拾完东西就走人，才不管这个懒猪。 　　说来也怪，周策竟然能察觉到沈疏的心思，一溜烟的功夫就爬起来了。 　　二人顺着之前那条大路返回旅馆，因昨晚没下雨，地面都是干的，下山的路格外好走。 　　不到两小时就已经下了山，回到旅店的时候，老板也才刚起。 　　见沈疏和周策一路风程仆仆便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老板问：“沈老师刚从外头回来吗？” 　　沈疏点点头，看了眼身旁还在打哈欠的周策，对老板说：“煮点粥吧，我晚点下来拿。” 　　老板应着好，吩咐了厨房加两碗粥。 　　见状，沈疏这才上了楼洗了个澡，而周策则因为太困，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 　　就连被子都没盖一个。 　　沈疏洗完澡出来后就看见一个睡得像猪一样的周策，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形象可言，可见确实是困到极致了。 　　暗自叹口气，沈疏拿过被子给他盖上，而后想起昨天晚上周策发的那个朋友圈。 　　于是坐在了位子上拿出手机来看。 　　他看到朋友圈很多回复，大多都是无关痛痒的，但是唯独一条极其扎眼。 　　是周策回复的，他说：对，是他。 　　没有明说是谁，但也很清楚了。不论是他的朋友还是公司的人都知道周策去哪里采风了，和谁去。 　　这张照片很明显是沈疏拍的，并且周策的回复也很明显指得是沈疏。 　　总之，沈疏已经成为另一端的大众谈资。 　　一开始的死对头到后面的枕边人，多戏剧化的一对！ 　　这都不磕？？？！ 　　沈疏看的一个头两个大，气的胸口起伏严重。 　　站起来就掀开周策盖着的被子，一掌就朝他的背拍下。 　　“起来。”沈疏道。 　　一脸懵逼的周策还带着一丝睡眼惺忪，他本来想发火，但一见沈疏比他看起来脸色还难看，于是立马消了气，换上笑容。 　　他坐正身体，抓抓头发，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怎么了？”周策眨着眼睛说。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就记得沈疏一脸怒气望着自己，就感觉自己杀了他全家一样。 　　那种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当真是他沈疏会做出的表情，就两个字，太他妈吓人了。 　　反正先不管三七二十一，遇事不决先认错！ 　　想到这里，周策立马诚实认错，“对不起阿疏，我不是故意的。” 　　沈疏不吃这一套，直接把手机丢给他，说：“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手机落在床上，还反弹了下，丢在周策手边处。 　　周策叹了口气，去拿手机，反正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打开手机就看到里面的回复是他不曾想到的多，有调侃也有笑骂，但更多的是祝福。很多人都以为周策是官宣了，但是周策本人却只是想嘚瑟一下，经此而已…… 　　他仔仔细细去看了那些评论，发现前面还是正常，不正常的点是在白应这边出来的。 　　白应的回复是：该死，真让你追上了。 　　该死？？？真让我给追上了？？？？什么意思？？？这意思是在说他周策不配追沈疏？？？你个白应，天天说屁话还带节奏。 　　“我找他算账。”周策说了声就要打电话给白应兴师问罪。 　　还没拨过去就听到沈疏说：“你好好想想你自己的问题吧。” 　　语气之冷，前所未有。 　　周策望着沈疏的表情，他真怕沈疏生气，昨天晚上他只是想嘚瑟一下沉疏给他拍了张照，没想过什么官宣，怎么一觉醒来，事情发展就到这个不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在微信上敲开白应的对话框，周策打上：你给老子等着，小爷我这次要没了爱情，你以后也等着孤独终老。 　　发完就把网关了，一概不理会。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沈疏哄好。 　　见沈疏要走，周策立马下床跟上去。 　　笑嘻嘻的问他，“阿疏你干什么去啊？” 　　沈疏斜眼撇了一眼他，说：“下楼吃饭。” 　　“我也去。” 　　“你最好别跟我一起出现。”沈疏道。 　　说完就一个人下楼了。 　　只留下周策略微受伤的神情，他搞不懂，白天的沈疏为什么跟晚上不一样。白天的绝情和晚上的暧昧，有的时候周策都在怀疑沈疏是不是被夺舍了，白天和夜晚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这种极致的态度差异，有的时候会让周策摸不到头脑，看不清沈疏的脾气。 　　虽然周策明白沈疏并不是真的生气或者沈疏并没有生自己的气。但周策还是会把沈疏难过的源头化为给自己。 　　他私心希望沈疏不会再难过，至少不会因为自己而难过。 　　但是他所做的所有事都是沈疏这段时间以来难过的根源。 　　手机骤然响了，周策走过去一看发现是沈疏打来的。 　　“阿疏，对不起——” 　　话没说话就听到对面传来沈疏独有的话腔。 　　他说：“洗完澡下来吃饭，我在大堂靠窗的地方等你。” 　　心如死灰的周策一听立马死灰复燃。沈疏他等自己吃饭，还等什么赶紧去啊！ 　　挂了电话麻溜得滚去洗澡，再跑向楼下。 　　还没下楼就看到了沈疏坐在窗边看外头，温暖的阳光撒在他发上，让他看起来温和极了。 　　没等周策走过去就见老板端着两碗粥和小菜过去了。 　　老板问沈疏，“周老师怎么没下来。” 　　沈疏笑着说：“一会儿就来。” 　　而后将小菜倒了一点在自己粥里，剩下的留下一部分后再让老板拿回去，说自己够了。 　　老板心好，熬了皮蛋瘦肉粥还给了小菜，但是沈疏知道这是老板自己的口粮。 　　再怎么样也不能白花人家的钱。 　　见推脱不过，老板只好将小菜重新拿过去，临走时突然想到什么重新返回去。 　　她问沈疏，“周老师对您很重要吗？我看您好像对他很看重。” 　　沈疏随即一愣，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偏头看到周策站在楼上望着自己。 　　心下漏了一拍，沈疏沉默片刻才说：“他是我学生而已。” 　　只是学生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感情。 　　他的一句学生就把这段时间以来所有周策所做的努力尽数掀翻。 　　周策面上冷静，他甚至还同老板问了好，再走过去坐下。 　　阳光撒在脸上，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是啊，谁能接受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定义关系呢？就连床伴他都不配。 　　周策三两下吃完后就回了房间处理照片，他少有的沉默让沈疏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沈疏走过去，看了看那张照片，而后说：“建议用冷色调——” 　　“不用沈老师指导，我知道。”周策说。 　　嘴上说着知道，但他并没有在手上付出行动，只是一味的加蒙版，其他一动不动。 　　沈疏看不过去，于是说：“不想修图可以缓缓，没必要不尊重照片。” 　　“我不尊重照片，那你有尊重我吗？！”周策骤然道，他将电脑关上，起身与沈疏对视，眼底出现的眼神是熟悉的恨，许久过后，他说：“我以为，只要时间够，我就可以走进你心里，我以为你愿意让我走进去。沈疏，我也是个人，也会难过伤心，你怎么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给我听？” 　　沈疏知道自己跨不过去这一遭，他暗自深呼吸，闭上眼稳住情绪，而后睁眼。 　　余光瞧见窗口洒下的金边，一片尘埃飞扬。 　　“我说过，如果你愿意等的话，我会朝你走去。” 　　“等多久？！五年？十年？一辈子？你给我一个期限！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句学生就把所有的关系都划分干净！”周策眼眶都有发红，他知道自己发了朋友圈没有很好的顾虑到沈疏感受是他不对，但是沈疏说的那句学生真真切切伤了他的心，就感觉他截止目前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一句玩笑罢了。周策睁大了眼，他不想把这种情绪带给沈疏，所以咬紧牙关，说：“我不是你的学生，我是你的伴侣，是你每晚抵死纠缠的人，是你睡觉都要搂着喊着的人。” 　　可他失败了，周策那么不想哭，还是落了泪。不是觉得委屈，只觉得无力。那么久了，沈疏怎么可以说自己是他的学生。 　　沈疏就这样静静看着周策哭，他抬手用袖子给他擦了眼泪，嗤笑一声。 　　“这么大人还哭。” 　　“不要你管。”周策推开沈疏。 　　重新坐下要打开电脑。 　　沈疏按住电脑，不让周策动。 　　他淡声道：“再等等吧，再给我一点时间。” 　　周策抬眼，眼睛都红了一圈，他张嘴说：“你说这话就跟白应这个渣男一样。” 　　莫名其妙就得了个渣男名号的沈疏一时间还真有点无语。 　　他想过周策脑回路清奇，但没想过这么清奇。 　　不过周策有一点很好，气来得块，走的也快。 　　这不，周策已经开始默默拉上了沈疏的小手，揩油，喜滋滋。 　　沈疏猛地抽出手，抬手敲周策的脑袋。 　　“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周策一脸无辜，“你现在不是应该哄哄我吗？” 　　“我哄你个大头鬼，让开，我要修图。” 　　位子就这么大，沈疏也要工作，昨天一天没处理文件，今天打开邮件估摸着得加班。 　　于是周策站起来，等沈疏走过来。 　　沈疏打开自己的电脑，刚要坐下就被一个人拦腰抱起，触感是温热的。 　　他回头一瞧，是周策这个小兔崽子占了位子还让沈疏坐他腿上。 　　“起来。”沈疏警告着。 　　他用手肘推了推周策，不过周策倒是毫无反应，只是将脸贴在沈疏背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环住沈疏的腰。 　　他闭上眼睛，轻声说：“我好累啊阿疏……” 　　说完就没有反应了。 　　沈疏感受着背上的温度和重量，叹气，逼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文件上。 　　如果说夜晚是干柴烈火，那么白天就是暖日骄阳。沈疏并不是故意想那么说的，他只是想气一气周策，又或是他内心深处就是想逃避…… 第38章 争吵 　　二日清晨。 　　沈疏手机那边发来信息说卫红萍每天都在公司楼下等他，故此沈疏不得不提早回去。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沈疏并没有想要叫醒周策，而是打算自己走一个小时去镇上坐车。 　　但是恰好李益在楼下吃饭，见沈疏这个样子，有些疑惑的问：“沈老师今天走吗？不等周老师了？” 　　沈疏嗯了声，他说：“家里有点事，必须得回去。” 　　“既然如此，您去喊周老师，我送你们一齐回去吧。”李益说。 　　他盯着沈疏的眼睛，似乎已经从那里看出来家里的事不小，他想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 　　踌躇了片刻，李益并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出口，毕竟在两年前他就知道沈疏一直有一种病，并且现在看来也并没有完全痊愈，他不想沈疏这样的好人还日日夜夜被这种事所折磨。那日刚到这里的时候，沈疏明显对周策的态度不一样，或许，周策是唯一一个可以帮助沈疏的人。 　　张了张嘴，李益说：“沈老师还是让周老师陪着处理吧，您如果先走了，难保下一秒周策就会追上来。” 　　说得委婉，但也不无道理。周策这样的人，他的爱也是炙热无比的。 　　沈疏抬头看向楼上走廊，那里还睡着不清醒的周策。 　　许久过后，他叹了口气，轻声说了句，算了。 　　但李益还是想争取一下，毕竟沈疏如果丢下周策先走，那么后果不是沈疏所能想象的。 　　李益试探性的问了句，“是，是因为这件事您不想让周老师知道吗？” 　　没有想到有人会猜出来，但是沈疏并没有想隐瞒，他确实不想让周策知道他家里的事，这次过后，他就会彻底对那个地方说再见，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沈疏点了点走，“走吧，陪我走一段路吧。” 　　李益自然是愿意的，拿过沈疏手里的行李箱就往前走。 　　尘土飞扬，天空却蓝得要命。 　　两个人走在泥土路上，谁也没开口。 　　直至走了好一段路后，沈疏才说：“等他醒了，你就告诉他我先回去了。” 　　李益将行李箱递还给沈疏，“我知道的。” 　　沈疏想了想，还是说：“如果他生气了，你就让他去我办公室找我。” 　　“沈老师，你真的不愿意让周老师陪你吗？” 　　沈疏笑着摇头，说：“没什么必要。” 　　而后转身，留了个背影给李益，是洒脱的，毫无牵挂的模样。 　　李益忽而想起当年初见沈疏的模样，要青涩的多，但也阴郁的多。那个时候，自己怀疑沈疏得了什么绝症或者性格有缺陷，后来才发现沈疏人很好的，并不是一开始展现给大众的样子。 　　“沈老师！”李益大声喊他。 　　沈疏背影怔了一下，随之转过身看向李益。 　　他见到李益问，“我从前以为你是不近人情，现在才发现你是心思最为细腻的人。” 　　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笑意还在。 　　很荣幸能够成为李益口中细腻之人，但是沈疏的笑只维持了几秒便换了表情。 　　他看到周策已经拖着行李箱站在离自己不到十米的距离，望着自己，面色沉得厉害，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杀人一样。 　　行李箱在泥土上化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周策一步一步朝沈疏走过去，压迫感也随之加重。 　　每近一步就让李益倍感压力，这种压力不是源于周策的情绪，而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他觉得脑子短路，说什么好像都不对。 　　李益尝试性想要开口解释，但他半天只说出了几个字，“周老师，事情不是你想——” 　　“我知道，所以，我们一起回去。”周策虽然是笑着说出这句话，但是语气非常不好，咬字极其得重。 　　说的时候，还将眼神从李益身上转向了沈疏那边，盯着他手里的行李箱，又看看沈疏的表情，继而发出一声冷笑。 　　“沈老师这么快就要走，也不知道把同事带上？”周策说着，满是讽刺。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那么生气，大约是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沈疏，并且在下楼的时候得知沈疏已经走了。迅速收拾完行李追上来的时候却看到他站在这里对着别人笑，就好像自己从头到尾都对周策没有任何的感觉。 　　讨厌一个人的不是责备而是无视。 　　无视是这个世上最伤人的利刃，可诛心可杀人。 　　而沈疏总是一副淡淡的眼神看着周策，就像周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掀起他沈疏情绪的波澜。 　　“我有事。”沈疏说。 　　并没有打算跟周策说，如果可以，他希望周策再也不要被他的事情所影响。 　　但是周策并不那么认为，沈疏此刻看得出来。 　　听完自己说话后的周策，睁大了眼睛，重重点了下头，然后了，立马让李益去开车。 　　李益原本就希望他们二人一起回去，故此应了声好就要返回。 　　带李益走远后，沈疏这才眨眨眼，重新面对着眼前的周策。 　　已然将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的周策，怒到极点，浅浅挑了下眉对沈疏说：“我可以听你的解释。” 　　沈疏淡声说：“没什么好解释的。” 　　“沈疏！”周策上前抓住沈疏手腕，再把他抓近，又说：“不要觉得这一次，我会放过你。” 　　骤然被扯入怀中，沈疏还有些不适应，他抿嘴就要挣脱，可无奈周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挣扎了许久都没成功。 　　眼前周策的脸被放大了，沈疏从他眼底的情绪里看到了生气与悲伤。 　　手上的痛感愈发强烈，沈疏瞪了周策很久都不见他松手。 　　“你在威胁我？”沈疏道。 　　毫无波澜的话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语气。 　　周策向来不是欺软怕硬的主，他嗤笑一声，朝沈疏又走近了些。 　　“对，我在威胁你。” 　　争锋相对又势均力敌。沈疏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个不停，如同催命的符咒一般。 　　沈疏想去拿，刚动一下就又被周策扯回去了。 　　他鲜少有这么强势的动作，可见这一次是真的怒了。 　　半响过后沈疏才轻叹口气，说：“先让我接个电话。” 　　沈疏在服软，或者说在迁就周策。但这样的语气在周策眼里看向更像是一种妥协。 　　他不是要沈疏的妥协，他想要沈疏一个解释，解释自己为什么总丢下自己走掉，解释为什么有事情不能跟自己商量。 　　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能陌生到像是两个陌生人。 　　也许是这段时间以来的好好坏坏积累太多，导致周策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 　　这一次才会让周策这么生气。 　　周策没有回答沈疏，他只是与沈疏对视着，想从他眼里看出一点爱自己的痕迹，可惜没有。 　　沈疏隐藏的很好，他这么多年最得心应手的就是隐藏，隐藏住对这个世界的热爱，表现出对待事物的冷漠，这样才不会抱有期待。 　　而后在一声鸣笛声中，周策放开了手，他真真切切的放开了手，没有带一点留念，转身离去。 　　沈疏措不及防心口就空了一拍，那种感觉像极了丢失一件重要东西。 　　失落而怅然。 　　再抬头看向周策，他的背影很疲惫，步履蹒跚，一点儿也不像那个意气风发的周策了。 　　他好像错杀了一位少年，这正是之前沈疏害怕的。 　　沈疏跟着周策把行李箱拿到后备箱上，再上了车，见到周策这次没有坐后座而是选择了副驾驶，并摆出一副不要理我的状态，拒人于千里。 　　将情绪磨灭掉，沈疏不是一个杞人忧天的人，他拿出手机给杨喻发信息，让他先稳住卫红萍，然后将他带回自己家去，等晚上他回去后再处理。 　　杨喻说卫红萍现在情绪激动，非要沈疏拿出十万块给她丈夫治病，还说现在公司楼下聚集了很多人，都是卫红萍找来的。 　　抬手捏了捏眉心，沈疏累得没办法思考。 　　眯了几秒后，又给杨喻发：你就说再不走就报警。 　　杨喻不是没想过，但是他知道卫红萍是沈疏的亲生妈妈，这样子一闹的话多少有点难看，更何况还要报警，更加难看了。 　　为了沈疏的名声，杨喻对卫红萍好说歹说，就是没说出报警。 　　真是造孽的娘，沈总这些年这么辛劳，每月忙的休息时间都不够，还要处理他这个财迷妈妈的撒泼打诨。 　　杨喻再三确定：“沈总，您确定报警吗？” 　　“确定。”沈疏打下这两个字的时候手都在抖。 　　把自己母亲送到警察局，谁想这样做。 　　沈疏闭上眼，靠在座椅上，耳边传来车的呼啸声，他忽而想起初中的时候卫红萍亲自把他送进了少管所，谁说这不是一报还一报。 　　那个时候自己比卫红萍无助的多吧……至少，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与世界对立的。 　　“沈老师……沈老师？”李益喊他。 　　而后见沈疏回过神，他便指了指沈疏怀里不停震动的手机，说：“您手机响了。” 　　沈疏低头看，是卫红萍，还有一条消息。他打开，上面写着：已报警。 　　还是不肯走，还是想要钱，还是为了那个男人不惜一切手段。 　　沈疏挂掉电话，回杨喻：知道了，我回去直接去警局，你到时候也来。 　　回完后的沈疏就像松了口气一样，望着窗外的风景。 　　他问李益，“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坐一下吗？我有点觉得闷。” 　　李益没说话但周策先开了口，他抱着胸看着右侧后视镜里的沈疏，“做了坏事当然会心慌了，对吧李益。” 　　被扯下水的李益只好讪讪笑着，他回答：“前面不远处有个服务区，我在那里听二十分钟。” 　　“嗯。”沈疏应着。 　　而后头歪在一边，玻璃对头的振动让沈疏绝无仅有感觉到一丝压力释放。沿途的景色单一，可沈疏就是怎么看都不厌。 　　也许上天也觉得他活在人间太久了，是时候回地狱一趟。 　　“叮咚”。 　　手机传来一条信息，发信人是卫红萍。 　　她说：你要敢告我，我们一起死。 　　指尖颤得厉害，沈疏用尽全身的力气，回了卫红萍：那就一起死。 　　只觉得喉咙腥甜得很，措不及防就呕出一口血，手机砸在车底，人陷入了昏迷。 第39章 沈疏累了 　　沈疏醒来的时候是当天晚上，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只知道在那个意识濒临时分是周策在呼喊他。 　　盯着洁白的天花板，鼻息之间尽是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耳边的呼吸机声音。 　　转过头，见周策坐在一边打电话。 　　沈疏张了张嘴想说话，可他半个字都发不出，抬起另一只手却发现掌心苍白一片，毫无半点血色。 　　他的指尖轻轻捏住周策衣角，然后见周策对着自己看了一眼后继续朝电话那头的人说：“嗯，诽谤罪，滋事，都可以。惩罚重一点，让她没办法喘过气。” 　　说完挂掉电话，伸手握住沈疏的手，问：“手怎么这么凉，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沈疏点了点头。 　　待医生检查过后周策才松了口气，只说是需要静养不宜过度劳累，也不可以情绪波动过大。 　　他摸了下沉疏额头，触感是正常的，也不那么烫了。抿了抿唇，周策说：“退烧了。” 　　已经休息了有一会儿的沈疏不止喝了小半碗粥，就连气色都红润好多，他嗯了声，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过两天吧，医生说——”周策道，他一边观察着沈疏表情，一边拖长声音。 　　沈疏却像着急否认什么一样，闭上眼就说：“那就两天后吧，我想睡觉了。” 　　他很少有这样不过脑子就说出来的话，也很少会说这么赶客的话。周策看在眼里但不明说，自顾起身去找了主治医生。 　　医生姓林，是位和蔼可亲的人。 　　周策敲了敲门，在得到门内的请求过后才走进。 　　他说：“林医生，我是126号床的朋友，想知道接下去怎么调理他的身体。” 　　林医生笑着点了点头，继而开始从电脑里调出病例，他看了一会儿后才又重新跟周策说话。 　　眉头皱得紧紧的。 　　“你朋友这些年都在超负荷运作身体，身体机能有点跟不上了，这样下去会出大事，再加上他长期服用药物，对他的肝脏伤害很大。” 　　一连串的话进入周策脑子里，他都没怎么听清，只听到了林医生说的那句“长期服用药物”。为什么会长期服用药物…… 　　周策眨了几下眼睛，又问：“能知道是什么药吗？” 　　林医生撇撇嘴，他歪了下头，“这个必须病人自己透露才行。” 　　“那——” 　　“您也不用太担心，从现在开始静养半个月，吃些有营养的，再休息休息把作息调回来，身体会慢慢变好的。”林医生安慰他。 　　出了坐诊室的周策有些恍然，他并不知道沈疏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因为卫红萍的事情他吐血晕倒，到底是气急攻心还是身体承受不住。 　　拐进病房看到沈疏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手上还挂着点滴，整个人惨白无比，毫无生机。 　　他无法想象那么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就这样躺在这里，没有一句责怪和眼神。 　　在沈疏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余光看到窗外的落叶飞了又飞，凋零又狼狈。 　　“你去找医生了？”沈疏说，他的声音在周策听起来还是有气无力。 　　周策回过神，替他掩了掩被角，笑着说：“嗯，问问他你身体怎么样。” 　　分明是在笑，可在周策脸上瞧不到任何开心，满脸写着强颜欢笑。 　　“我这是要死了吗？你垮着脸哭丧。”沈疏抬手捏了捏周策脸颊。 　　这般苦大仇深，不知道还以为沈疏得了什么绝症。 　　沈疏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么多年都没休息过，总要有一天垮了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不想在周策面前表现的那么弱，沈疏知道，只要他服个软，周策就能把命掏给他。 　　“我妈的事，我故意不想跟你说的。”沈疏轻声说。 　　多希望周策此刻能生气的离开，可是没有，周策反而笑了笑用手握住沈疏冰凉指尖。 　　满不在乎的说：“我还以为你有人了。” 　　沈疏的指尖凉得周策倒吸口气，冷得彻骨，没有任何温度可言。周策揉了揉他的手，说：“都快入冬了。” 　　是啊……都要冬天了…… 　　沈疏转过头去看窗外的叶子，发现枝叶上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一点也不好看。 　　不知不觉，沈疏已经认识了周策三年了…… 　　他说：“入冬过后就是新春。” 　　新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沈疏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他重新将眼神投向周策。周策就这么望着自己，平静又坦然。 　　沈疏道：“我明天去一趟警局。” 　　“我去吧。” 　　沈疏摇摇头，自己的家事还是自己去解决方便一点。周策已经做了很多了，没必要再把他扯进这个瞧不见底部的黑洞中。 　　等这件事过完，沈疏从此就卸下负担，一切都会好的。 　　“手怎么这么凉？”周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他将沈疏的手放进被子里，调高了房间内的温度，状似不经意的问：“你之前吃的那个维生素，能给我看看吗？” 　　沈疏心下一惊，眼神尽力平静，“好像落在了旅店，找不到了。” 　　周策哦了一声，点点头，再也没什么好说的。 　　也许沈疏只是把其他补品当作了维生素吃了，那些东西吃多了一样伤肝脏。 　　想了想，周策还是提醒沈疏，“你也还年轻，没必要那么早吃补品，该休息还是得休息。” 　　苦口婆心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老妈子，沈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沈疏突然很像知道周策现在还生不生气。于是他问道：“谢谢你了，虽然我骗了你。”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就很生气，周策气呼呼地伸手捏了把沈疏手臂，他捏了把不解气，还要轻拍一下他。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当时我没跟着你回去，下次再见到你是不是就是你的尸体？”周策气得声音都大了很多，他板着脸又道：“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看起来很不会处理事？” 　　越跳得厉害，沈疏就知道周策根本就没生气，长长拖了一句嗯，然后说：“你有二十五岁？” 　　周策白了他一眼，反驳，“快了。” 　　起初真的很生气的周策见沈疏少有的笑不由自主的也有些放柔眼神，他不是一个记沈疏仇的人，他只是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不成熟，导致很多时候沈疏并没有把事情与自己告知的打算。 　　顿了顿，周策还是觉得有必要跟沈疏重复一下，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真的快二十五岁了。” 　　“哦。”沈疏淡淡点了下头，他敷衍的说：“还是个刚毕业的孩子而已。” 　　“沈疏你说大声一点。”周策道。啧了一声把手放在耳朵上，“我刚刚没听清。” 　　为了和平与未来，沈疏选择了闭嘴。 　　周策也没跟他一般见识，自顾掏出手机跟李益说完沈疏近况过后又打给了杨喻，让他把工作全部转到周策邮箱，这些日子就把工作移交给他处理。 　　杨喻一开始还说要跟沈疏打个报备，不过信息还没打上去就听到沈疏的声音。 　　只听周策用一副温柔到极致的声音对沈疏说：“你身体还能撑吗？我先帮你处理一下文件，重要文件再拿给你。” 　　接着电话那头听到了沈疏冷淡至极的语调，“随便。” 　　杨喻还没接受周策那副样子就被二人的相处模式给吓了一大跳。接着没等杨喻开口，周策就拉着大嗓子，凶巴巴的说：“行了，就这么定了。” 　　这就是差别对待吗？！手机里的嘟嘟声让杨喻无奈至极，哪有这样的人，对待沈总跟对自己完全不一样，一点好话都不说，真无语。 　　“不尊重杨喻。”沈疏说。 　　挂掉电话的周策面对沈疏，不在意的耸耸肩，他这叫长话短说，哪里像沈疏每次都罗里吧嗦一大堆。 　　他将沈疏的手机递还，上面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但沈疏拿到后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抵触。摸着手机都能回想起当时的冷汗和颤抖。 　　垂了垂眼帘，沈疏说：“你打算怎么做？” 　　周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才哦了一声。 　　他真实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也许，刑事都是对她对你而言最好的选择。” 　　周策点到为止，不多说，让沈疏自己感悟。 　　自然知道这个的沈疏也明白这一点，只有让卫红萍入狱了，没有办法再向自己要钱，她就失去了价值，到时候她的男人，沈疏的继父就没有任何理由来找沈疏要钱。 　　手机的屏幕因为沈疏指尖触到后亮了下，屏保是最初的，没有更换任何图片。一如他的生活，平淡而无味，不曾有任何新鲜感。相反，如果你伸手去探，甚至能摸到一片死寂。 　　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沈疏在最后一次屏幕灭了后，才抬起头对周策说：“那就这样办吧。” 　　亲手送她进去，总比她被再次蒙骗了得好。 　　少年时的沈疏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肆意妄为地活在世上，后来的沈疏是一颗明月，借了太阳的光苟活于世。他不想再这样下去，更不能把这样的压力带给周策，这样是对周策的不公平，周策也没有理由要与自己共同承担。 　　“我累了。”沈疏长长舒出一口气。 　　闭上了眼睛，有时候他很希望自己可以长睡不醒，这样就不必面对那些狂风暴雨，可是他不能，因为在梦里的可怕只会更甚。 　　家人，朋友，爱人……在梦里的沈疏曾经一一失去过，可在现实中的沈疏全部没有得到过。 　　他挣扎，彷徨，逃避，想要找一条出路，好不容易看到悬崖对岸，他用力一跃，发现是万丈深渊。 　　会害怕吧？沈疏在心里问自己，可为什么自己心口不跳，身体不抖，就连表情都不会变？ 　　许久过后，沈疏才知道，原来着叫哀莫大于心死。 　　我累了，再也没办法积极生长；再也没办法开出花；再也不能吸取水分；就像沙漠里唯一的玫瑰一样，好看却孤独。 　　玫瑰问：“我还有多久死亡。” 　　沙漠里没有任何活物回答他。 　　直至万年后。 　　“睡吧，阿疏。” 　　玫瑰听见有人对他说。 　　语气缠绵又眷恋。 第40章 回家了 　　无内容介于沈疏的强烈要求，周策只好替他办了出院手续。 　　一路上叨叨叨，叨到沈疏都想翻白眼。 　　最后沈疏也服了个软，先回家洗个澡就去警局好了。 　　就在这个洗澡空隙，周策做了个伟大的决定，他打算搬到这里跟沈疏一起住，免得到时候沈疏又晕倒啥的，自己不在身边。 　　那么一听，是很有道理，可是细细品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没关系，周策暂时还没打算跟沈疏说这件事。 　　坐在沙发上等沈疏洗完澡，周策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然后开始刷朋友圈。 　　先前周策发的那条朋友圈已经被掩盖下去了，怎么刷都刷不到。周策要点开自己的主页才能重新看到那条朋友圈。 　　“烂朋友圈，这都刷不到，还得自己动手看。”周策嘟囔着。 　　瞅了眼周围，周策打开朋友圈页面，他必须得把那条续上。 　　刚打完文案就听见背后沈疏的声音。 　　“你是不是有大病？” 　　可把周策吓一跳，立马关了手机转头看沈疏，喊着：“偷看别人手机还有理了？” 　　沈疏斜眼看过去，摇摇头进了浴室吹头发。 　　这么明显怎么叫偷看呢？真是不懂事的小朋友。 　　在吹风机的呼啸之中，沈疏看到周策走过来，靠在门边上，好像在说什么。 　　没怎么听清，只听到了行不行三个字。沈疏谅他周策也不敢耍什么小心机，再加上浴室闷热得很，故此随便点了点头就推他出去。 　　周策眼底的光骤然有了，他说要搬进来住，沈疏竟然答应了！ 　　原来这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滋味。我悟了，大师。 　　周策喜滋滋的准备好东西，在门口等着沈疏一起坐电梯。 　　眼见沈疏走出来的时候还白了自己一眼，周策乐呵呵的接受了，反正只要让他搬进来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周策的反应在沈疏看来是不正常的，他已经笑成了个大傻子，就差拿着棒棒糖喊“我要吃我要吃！”。 　　不过沈疏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不至于看到周策这样还要刨根问底。 　　二人一齐开车去了警局。 　　站在警局面前的沈疏一想到卫红萍还在里面就觉得有些彷徨。 　　还是周策领着他进去。 　　在见到卫红萍的时候，发现她跟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头发乱糟糟的，眼睛暗淡无光，就连衣服也不整齐。也许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的亲生儿子把她亲手送进了警局。 　　沈疏与卫红萍面对面站着，他轻声叫她，“卫红萍。” 　　卫红萍明显身体一颤，继而抬头看，见是沈疏后，眼中带了点躲闪和求救。 　　现在也只是立案，最多关二十四小时，是否决定告卫红萍的决定权在沈疏这里。 　　沈疏与她面对面坐着。 　　他抬头看了眼一旁的周策，意味很明显了，让周策先离开一会儿。 　　周策也明白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不至于什么都要让自己知道。 　　于是找了个借口就走了，他寻思着沈疏没有吃过这一带有名的西餐厅，就自顾去订了位置。 　　等了几分钟后，沈疏才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他放下水杯，杯口的水渍沾在指尖。 　　“这样做对你对我都好。” 　　卫红萍低着头，深呼吸好几次都没缓过情绪。从前并没有想过沈疏会做的这么绝，这么狠…… 　　眼泪滴在茶里，她有过悔，但也无济于事。 　　“对不起，阿疏。”她说。 　　对不起当年的陷害；对不起这些年的吸血；更对不起没能好好爱他…… 　　如果当初她站出来说相信自己的儿子，兴许现在的生活会大不相同。 　　“他逼着我找你要钱，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卫红萍解释。她不希望沈疏恨她，至少不要带着恨看她。 　　沈疏一听那个人就觉得脑子被锤子重击一样，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再睁开眼看向卫红萍。 　　他眼底不再只有疏离。 　　“我给过你选择了，如果你愿意抛弃他们跟着我，我不可能会这么做。” 　　他说的那样轻，轻得像羽毛一般。好似风一吹就散了。他的承诺一点都不重却字字击心打在卫红萍身上，令她疼得呼吸不得。 　　半天没说话，卫红萍带给沈疏只有哭泣和沉默。 　　沈疏静静瞧了卫红萍几眼，而后喊：“妈，我不是一个心狠的人。” 　　最后一次了，沈疏只是想告诉她，自己不是她想象中的铁石心肠，不像那个人一样那么恶毒。 　　卫红萍忽而笑了，她的泪流得更加急，慌乱擦掉后又从眼底溢出。 　　端起水杯，她喝了好几口才压下略带哭腔的声线。 　　“你真的很像你爸爸。”她道。再也没有先前的虚伪作假，真真诚诚的对沈疏说：“你爸爸也像你一样恩归恩仇归仇。” 　　听到卫红萍这么说，沈疏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是一生光照着沈疏的人。 　　是了，他很像他父亲，所有人都这么说，但沈疏知道自己离父亲还很远。父亲的品格是他穷极一生都学不会的。 　　沈疏嗯了下，垂下眼睛。 　　正好周策走进来，看这情形应该是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走近沈疏身边，抬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沈疏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忽然放松了许多。 　　默默叹口气，周策在沈疏旁边坐下。 　　他对卫红萍说：“阿姨你好——” 　　“不用这么客气，我马上就走了。”卫红萍说着就站起来要走。 　　沈疏没有阻止，他坐在位子上亲眼看着卫红萍被戴上手铐带回审讯室。 　　这一次的卫红萍再也没有像这几年一样，哭着喊着要沈疏怎么样。她释然了吧，也许她也放下了枷锁。 　　走了一段路，卫红萍突然回过头，她笑着说：“你爸爸的忌日要到了，替我带支康乃馨过去。” 　　沈疏第一次觉得自己与她还有亲情可言。 　　措不及防，泪就落了下来。 　　他将母亲亲手送进了监狱。 　　周策察觉到了，他揽过沈疏肩膀，与他头靠着头。 　　眼泪滴到周策颈脖，凉凉的，可就是觉得苦。 　　他说：“阿疏，你解脱了。” 　　沈疏也笑，是啊，他解脱了，从此往后他再也不用被所谓的亲情拖累，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得活在阳光下。 　　可越笑越觉得难过。 　　那是沈疏第一次在周策面前哭，是在警局。 　　出了警局的外头是个大晴天，太阳烈得不像快要入冬的秋天。 　　沈疏站在门口，看着周策倒车，他回想起周策刚进公司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争锋相对的模样。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快到沈疏觉得已经跟周策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了…… 　　他站在警局门口，回头深深望了眼里面，而后用嘴型说：“保重。” 　　周策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沈疏回头，又见他走向自己，坐进副驾驶座。 　　忽而还有点惊喜。周策藏不住笑意地问：“今天怎么想到坐副驾驶？不怕我飙车？” 　　沈疏眼珠子转了一圈，一脸的灵动样。他眉峰一挑，下巴一抬。 　　“这里是警局，你飙吧。” 　　说完就听到周策爽朗得笑，他踩下离合将车汇入了马路，成为芸芸众生的一员。 　　一边看前方路况一边道：“这里有一家有名的西餐厅，我定了位置，试试看？” 　　红灯亮起，周策踩下刹车，转头看向沈疏，他等着沈疏回答。 　　而后就听到他打了个电话，说是卫红萍在里面的所有东西以后都由他经手，与另一个人无关。 　　周策知道是谁，也认同沈疏做的，从此往后沈疏跟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等待沈疏处理好余下事务，周策这才重新说了一遍。 　　这次沈疏听见了，应了声好。 　　截止目前，周策其实都有一个疑问，他不知道该不该问，也不知道怎么问，可这个疑问曾经困惑他很久，甚至是沈疏不爱他的证据。 　　再次启动车的时候，周策在一片喇叭声中还是问出了口。 　　“你之前让伊涟准备康乃馨是给叔叔的吧？” 　　沈疏一愣随即眨眨眼，他看向一本正经提问的周策，偏生了戏弄他的想法。 　　于是沈疏说：“不是。我带给别人的。” 　　“带给谁？你从小到大有什么对你很重要的人？我才不信。”周策酸溜溜的讲，他发誓要是沈疏敢在他面前说有个暗恋的什么人，不管是谁，暗杀！立马暗杀！ 　　沈疏抿了抿嘴，点头，“嗯，有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他盯着周策说，眼底藏着深情。 　　开车的周策很遗憾没看到沈疏的表情，他只知道沈疏竟然还真有一个除了自己之外的很重要的人？！是挑衅吧？是吧？ 　　油门踩到底，周策假装没有生气，他说：“行吧，那你就在车速里好好想想是不是刚刚应该骗一下我。” 　　沈疏：……自己语文不好还怪他。 　　不过沈疏这种场面见多了，手抓稳，一心看着前方。 　　他还有闲心对周策说：“没事多读点书吧。” 　　他！在！嫌弃！我？！ 　　周策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骂他什么都可以，但是骂他不会读书真的太侮辱人了。 　　他反击：“谢谢沈老师，沈老师晚上再教我好好读书吧。” 　　决定了，晚上回去就搬家，必须搬，不止要搬，还要好好让沈疏吃点苦头，谁让他不让着小的，天天怼自己。 　　沈疏应该是听出了周策话里的隐含意义，他皱了下眉，“我回去就换密码。” 　　“哈！”周策眉毛飞起，开心的不得了，“你换我就解！” 　　“你私闯民宅！”沈疏说。 　　“我没有，我只是有急事找你，你身体不好。” 　　“瞎说。” 　　“医生说的，有疑问去问医生。” 　　沈疏：…… 　　周策竟然能够把沈疏怼得哑口无言，他算是明白了，跟沈疏在一起还能学会伶牙俐齿这一套，真不错真不错！ 　　哎呀，今天的天气真好，今天的人也好看，这车子也开得顺手，哪里都很好，沈疏更好。 　　撇眼看气呼呼的沈疏，周策上扬的嘴角就是下不去，他觉得这样的沈疏才是生动存在的。 　　这样的沈疏才像个生活在烟火气中的人，而不是固执活在绝境里的魂。 　　总有一天会领着他在烟火气里看遍人间，用他的镜头，记录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间绝色。 第41章 周策：我是你家司机？？？ 　　那家餐厅确实不错，也很有氛围，沈疏甚至还多吃了点菜。 　　吃完后，沈疏舒服得眯起眼，他半靠在椅子上，看了眼周围。 　　他很少有吃完饭想睡觉的冲动，这是头一回。周策笑他是懒虫上身，懒得出奇，沈疏也只是笑笑不跟他争吵。 　　也许是因为高兴，所有都喝了两口酒。 　　出了餐厅就找了个公园坐着散酒劲儿，很奇怪，周策用余光看向沈疏的时候发现沈疏也在看着自己。 　　他的脸上被不远处的广场舞灯光照亮，显得俊朗又温和。 　　公园里有很多人，男女老少，青春的，年少的，活力的，颓废的，都有。 　　每天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早就分不清真实是什么样子的，只能靠着镜头里那一点角度和灯光来看人间。 　　沈疏笑了笑，望着眼前的一对爷孙，说：“有时候，我都想快点老去，这样就能有小孩甜腻腻的喊我爷爷。” 　　“年轻不好吗？”周策问，他顺着沈疏的眼光看过去，而后道：“年轻你才能获得更多。” 　　风愈发大了，夜晚的凉意早就挡不住。 　　一阵风袭过，吹起沈疏头发，他倒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冷还是释怀。 　　只见周策侧身替他挡了风，抬手抓过沈疏衣服，扣好扣子。 　　“你看，年轻才抗冻。” 　　他说的那么不正经；那么不真诚；那么随性。挡去了风也挡去大半的光。沈疏愣了片刻才笑了起来，他嗯了一句，“你说得都对。” 　　说完，就见周策眉眼弯弯笑道：“走吧，回家了。” 　　很难得沈疏这次没有反驳他。不知道这是自己靠近沈疏的又一次胜利还是什么，总之此时此刻的周策心里开心得要起飞。 　　但是当他再一次看到车子的时候，脸就垮了下来。 　　周策说：“我喝酒了。” 　　“就两口，而且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沈疏说。 　　自顾坐进了副驾驶。 　　周策：……不爽，他不想开车。 　　于是他走向副驾驶的旁边，敲了敲玻璃，对沈疏说：“我觉得你开比较合适。” 　　“不想开。”沈疏立马接话，而后系好安全带躺好闭眼，一副任凭周策处置的感觉。 　　面对沈疏的无赖，周策独自在车外抽完一支烟，而后心一狠钻进了后车座。 　　因为周策人高又会泰拳，所以车身随着周策进入而抖了一下，不堪重负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周策而散架。 　　沈疏睁开眼，狐疑的看了眼周策，见他没有坐在驾驶座上，想问，但是又没兴趣，于是重新闭上眼睡觉。他真的觉得有点困了，也许是这段时间的作息太规律，导致他到点就会困。 　　面对沈疏的无视，周策一开始想对沈疏说话，但是转念一想打开了手机找代驾。沈疏不开车，难不成自己真的是他司机？！司机也是有脾气的，比如司机今天不想开车想罢工。 　　于是周策在后座上系好安全带，舒舒服服躺好后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我找了个代驾，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腾地一下睁开眼睛，沈疏最烦别人开他的车，不管是杨喻还是谁，谁要是敢开，沈疏能用工作压死他，而且还会送他冷脸。 　　“你就是故意的。”沈疏咬牙道。 　　解开安全带，二话不说就走到后车座跨了进去。 　　而后推了把方才还舒舒服服躺着现在已经呈防御状态的周策。 　　周策没头没脑被沈疏一个大力一推，推到另一边去了，半天没缓过劲儿。 　　他刚坐好就看到沈疏早就系上安全带等着代驾来了。 　　“你的车还是我的车？自己不开，我帮你找个代驾已经很好了。”周策说。才不管沈疏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周策要当就当他男人，做什么司机，才不要做司机。他顿了顿又说：“这次你不要再——”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男人走近敲了敲周策这边的窗户。 　　周策按下窗户键，就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于是他问：“是代驾吗？” 　　那人点点头。 　　周策便笑了笑让代驾上车。 　　还没坐上车就听到沈疏冷飕飕的语气，“谁让你上来的。” 　　代驾瞧了眼周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凶。坐上车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尴尬着。 　　周策瞪了眼沈疏，换上了赔笑的表情，说：“双倍钱，双倍钱……” 　　这才将代驾重新拉回了开车阵营。 　　车上有第三个人，沈疏原本就因为没法睡觉的烦闷情绪现下来说可以达到一个看什么都翻白眼的地步。 　　周策用手肘推了推沈疏，让他注意一下情绪。 　　沈疏则躲开，瞪了眼周策又看向窗外。 　　也说不上周策的错，反正沈疏就是烦，不止烦，还有恼，恨不得将周策暴打一顿才解气。 　　周策还以为沈疏生自己的气，伸手在沈疏大腿处挠了挠，瞧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有觉得奇怪。 　　后来就直接放弃了。 　　反正在车上的时间也不长，再说了今晚他就住沈疏家里了，还怕沈疏生气？！想怎么哄就怎么哄，跪下抱大腿都行。 　　周策数了第二百零八个路灯的时候恰好到家。 　　扭头看向沈疏，才发现他睡着了。 　　代驾转过头刚要说话就看到周策对着他竖起食指，让他先不要开口。自己当着代驾的面付完钱后就让他走了。 　　驾驶座的车门并没有关严实，但好在车上的暖气开得足，不至于冻到。周策悄悄凑近沈疏，再小力戳了戳沈疏肩膀。 　　他用近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阿疏，到家了。” 　　沈疏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已经睡着了。 　　于是，周策就自言自语地来了句，“是你自己睡着了，不是我叫不醒你，我叫了的哈。” 　　自己骗自己，周策确实是第一不要脸的。 　　他打开车门，再自己翻身过去，下了车，再抱起沈疏。 　　沈疏这才有点感觉，迷迷糊糊睁开眼又觉得气味很熟悉。 　　“周策，你干嘛？” 　　听着沈疏浓厚的慵懒声音，周策就知道沈疏压根就没醒。 　　于是他先让沈疏站好，一只手捂住沈疏耳朵，将他按进自己怀里，然后关上了车门，顺便也把驾驶座的车门也关了。 　　最后将沈疏腾空抱起，跨进了单元楼。 　　沈疏也很乖，他睡觉的时候都很乖，老老实实靠着周策睡。只是一路的颠簸让沈疏确实睡得不舒服。 　　“你是司机啊，周策。”沈疏嘟囔着。 　　周策发笑，他替沈疏撇开杂乱的碎发，低沉地应了句。 　　“嗯，就送你一个人回家的司机。” 　　不知道沈疏有没有听见，反正周策就这么说了。 　　回到家都沈疏几乎都熟睡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周策让他怎么睡他就怎么睡，完全不反抗。 　　这个时候周策就会觉得沈疏还是睡着了得好，醒的时候太过张牙舞爪讨不到好了。 　　但是看久了，周策又会觉得还是张牙舞爪的好，有生机。 　　沈疏眉眼很突出，眉峰很凌厉，就很像沈疏平常的做事风格。 　　指尖划过去就能感觉到沈疏平日里有多雷厉风行。 　　周策叹了口气，“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这样就能早点救你脱离苦海，能让你不再孤独，也不再变得孤僻。 　　虽然周策不知道沈疏这些年里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内心很清楚，沈疏这几年并不快乐。 　　也许只有在和自己谈恋爱那会儿才觉得有点乐趣吧？那个时候沈疏虽说没有很多开心的时候，但每每见到周策时，眼底就会有淡淡的笑意，是温柔的包容的笑。 　　“你早点遇见我也只是徒劳。”沈疏说。 　　缓缓睁开眼，看向周策的眼睛平静如水。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你在这里演什么偶像剧？不睡觉？”他问。 　　沈疏可不是什么唯美浪漫主义者，他不喜欢罗里吧嗦一大堆倾诉自己有多爱他。有些时候手上的动作比嘴上的话还真，有些时候，嘴上的话也比手上的动作假。 　　爱是虚无缥缈的，谁也捉不到。没有人可以发誓能够爱一个人一辈子，永远不爱上别人。可是有些人守住了底线，有些人跨越了道德。然，投入多的人则会崩溃。 　　他们会在深夜里反复询问到底有哪一点变了才会遭人抛弃；他们总在责怪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他们永远都为了对方找借口而伤害自己；这不是爱，这只是被那些人背叛了。 　　沈疏向来看不起这种人，他不喜欢将一个人全身心托付给另一个除了感情就没任何关系的人。被绑在一个以爱之名的地方，永不超生。 　　陷入，欣喜，难过，分别。有甜就有苦。先尝到的是甜，那么后面就会越苦。 　　过了很久，沈疏才又开口：“我的世界里，没有亲人，只有朋友，爱人我不知道有没有，但如果是像我妈那样的，我宁愿没有。” 　　周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接受了沈疏的说法。承诺不能乱给，如果哪一天做不到，周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轻声说：“我可以尝试成为你的爱人。” 　　沈疏摇摇头，“我不是一个听不得好话的人，周策。”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尽可能的对着我承诺，但听不听，随我自己。 　　眼底一喜，周策的喜悦快要冲破身体。 　　他立马爬上床，“那我可以跟你睡一张床吗？” 　　沈疏：……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沈疏一边扯被子，一边踢爬上来的周策，“出去！” 　　周策死皮赖脸惯了，反正沈疏也不爱听那些矫情玩意儿，那不如直接点好了，直接上床，不是，直接爬上床睡觉，互相取暖而已。 　　“冬天马上到了阿疏，我太冷了。” 　　“冷就回家开空调，你爬我床干什么？！”沈疏吼。 　　周策继续死皮赖脸，“空调吹多了对身体不好，我喜欢自然体温的。” 　　沈疏：……没话讲，好想打死这个兔崽子。 　　于是，那一晚，周策顺其自然抱着沈疏睡了一夜。 第42章 专职司机住进沈疏家 　　直到早上，沈疏醒来就听见客厅那边震天响的声音，也不知道周策发什么疯。 　　下床一看才发现，周策打包了自己的电脑，相机，行李箱，以及一堆乐高。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住我家了。”沈疏皱着眉，说：“大半家当都搬过来了吧？” 　　话刚落就看到周策停下搬东西的手，真诚的点头，“对啊，我就是要住你家了啊。” 　　沈疏：？？？ 　　这瘪犊子？？！ 　　二话不说，沈疏就率先把周策的电脑搬出去，然后指着外面余下的一堆垃圾说：“赶紧搬回去。” 　　走廊被堆积的杂物根本没有一点下脚的地方。周策那边的门被堵到根本无法关闭。 　　沈疏望着眼前的东西，就感觉根本看不到尽头。 　　脑中那根弦就这么骤然紧绷，沈疏已经感觉到头疼，他预感到这次如果自己心软让周策住进来了，那么往后的日子有多闹腾。 　　刚放好自己东西的周策见沈疏站在走廊看自己的那一堆玩意儿，以为沈疏是想帮自己搬，于是又把机箱搬回去。 　　他说：“我屋子里还有一个模型，阿疏帮我去拿一下吧。” 　　沈疏的视线落在了周策手里的电脑机箱，眼皮那么一跳，只觉得一口气有些上不来。 　　他问：“住我那么干什么？” 　　周策觉得好笑，明明是他自己答应的，怎么突然反悔了。 　　他决定好好跟沈疏掰扯一下这个东西，言而无信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放下了机箱，周策清清嗓子，又拍了拍手，说：“昨天你吹头发的时候我问了你，你也答应了，我有视频为证。” 　　接着就把手机掏出来播放，角度明显是偷拍，但是话很清晰，就是在问沈疏能不能搬过来，沈疏也点头说好。 　　这下齐全了，物证人证都有，就剩下一个当事人不知道。 　　周策对着沈疏挑了个眉，乐呵呵地把机箱重新搬回去，还要放在跟沈疏电脑同一水平线上。 　　这明摆了是要常住在此。 　　沈疏彻底傻了眼，自己没有任何印象听到周策问自己能不能搬，可周策就是有证据。 　　看着周策忙进忙出的搬东西，沈疏也没话阻止，只好去厨房做饭。 　　烦归烦，饭还是要吃的。 　　正好周策搬的也差不多，就拿了碗筷坐在桌上看沈疏炒完最后一个菜。 　　“阿疏，行了，这都四个菜了，不用庆祝了。”周策笑着说。 　　沈疏气得差点把盘子摔了。 　　白了周策一眼，这才将菜端上桌。 　　热气腾腾地饭菜以及诱人的香味让劳动了一天的周策直流口水，他二话没说就要开动，刚拿起筷子就被沈疏打了一下手。 　　沈疏说：“洗手去。” 　　一上午都在碰那些脏不拉几的东西，还敢不洗手就吃饭。 　　周策耸耸肩，叹口气去洗手。 　　他一边洗手，一边往沈疏那么看，“下午去接油桃回家，你后天什么时候去上班？我觉得啊，你要不然再休息休息，反正你身体不好。” 　　“你才身体不好，有病。”沈疏嫌弃地说，但手上动作却是给周策碗里夹菜。 　　“对对对，我有病。我们家阿疏可健康了。”周策擦着手在位子上坐下。 　　他吃的很快，都没发现沈疏给他夹了菜。 　　环顾了一圈不再空荡的家，周策莫名有了些充实感。 　　他指了下客厅拐角处的一个模型，说：“上次我就说你家这里感觉少了什么，这次对了，就差一个我的模型。”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沈疏就开始恼了，他皱着眉头，“有完没完你。” 　　本来就烦要跟周策住一起，这下好了，每天还得听他在耳边叨叨叨，这怕不是上天给他的一个天劫，不然怎么那么烦。 　　原来好好的房子现在变得杂乱无章，沈疏忍了好几次没把周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丢掉，他倒好，自己撞枪口上。 　　沈疏往嘴里塞了口饭，他说：“住我这没问题，但是你晚上得睡自己家。” 　　“我都住你家了，还睡自己家？”周策费力咽下米饭，锤了锤胸口，“那我是搬了个寂寞？” 　　沈疏挑衅的眼神盯着周策，他就是在嘲笑周策搬了个寂寞。 　　周策见这样讲不通，思考了一下又换了种方式。 　　他先是给沈疏夹菜，继而道：“阿疏你身体不好，多吃多补。我觉得啊，你身体不好应该有个人日日夜夜照顾你。” 　　刚说完就能明显感觉到沈疏周身的气场骤然冷了。 　　沈疏虽然没说话，但脸色确实不好看。 　　放下碗就要走，但是周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你想想上次，在车上，如果不是我，你咋办？” 　　“上次是个意外。”沈疏甩开周策的手。 　　他发誓这么长时间以来，就上次晕倒了，之前从来都没有过。 　　不等周策说话，沈疏就开始强调，“就是个意外。” 　　他以为自己说的那么明显，周策自己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很遗憾，周策并没有明白，他甚至抓到了沈疏话里的漏洞。 　　“我在你身边就是为了预防这样的意外。”周策说。 　　他真的很怕沈疏像上次一样，没有生机，不会骂他也不打他，就像个木头人一样，连回应都没有。 　　那天抱他去医院的时候，他身体冰凉，冻得周策自己血液凝固，他差点忘记呼吸，满身心都在进急症室的沈疏身上，直到后来李益拍了一把自己，这才将他从噩梦中拉回现实。 　　那样的感觉，周策至今不想再经历了。 　　也许是把沈疏也说动了，他孤独了太久，终于也想找一个人一起消磨漫长的岁月。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周策把碗洗了，就走了。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沈疏必须去把生活用品给采购齐全。 　　回去的时候正好伊涟把油桃送来了，于是沈疏回家的时候是一手抱着油桃，一手提着袋子走回了家。 　　因为腾不出手来按密码，沈疏刚打算把购物袋放地上就看到门开了。 　　周策开了门，伸手抱起沈疏怀里的油桃，他对沈疏说：“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沈疏一时有些恍然，在他的印象里，很少的时候只有自己父亲会这么对母亲说。他竟然从周策这边感受到一丝暖意，直绕心头的暖。 　　“怕不够。”沈疏说着，提起购物袋就要进门换鞋。 　　碰巧周策把油桃放在地上转过身接了购物袋，再径直往前面走去。 　　沈疏看了眼手上的空，继而笑了笑，换好鞋走到客厅帮周策一起整理东西。 　　周策却撇开沈疏的手，“你都去买东西了，还要整理，是不是过分了？” 　　说完就让沈疏自己去找油桃玩，总之家务这块儿的地盘属于周策。 　　沈疏扭头见油桃坐在地上扒拉自己的裤子，他蹲下揉了揉油桃的小脑袋。 　　“你也别太宠它了，又胖好多了小屁孩。”周策抽空看了眼油桃，他对沈疏说：“牙膏放哪里？” 　　沈疏轻笑一声，捏捏油桃的脸，他说：“才不胖呢。” 　　油桃也应和喵了一声。 　　伸手接过周策的牙膏，走到卫生间放好。 　　将家里每个收纳处都和周策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和别人共用这么多东西，总觉得有些奇妙和奇特。 　　很像是将自己的私有物分享给别人，然后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他们独有的羁绊和感情却胜似亲人。 　　有的时候，家里多一个人，多一只猫，也很不错。沈疏这样想着。 　　下午五点左右外面下起了雨，沈疏站在窗边看外面的雨，他从小就很喜欢下雨的感觉，觉得雨水打在玻璃上的触感好，美感也好。 　　安心，沈疏这样形容下雨。 　　另一边的周策正在打游戏，他腿上趴了只猫，懒懒的，一动不动，除了主人动作大的时候会睁开眼睛，其余时间基本没什么活力。 　　一盘游戏下去，上面写着mvp，周策欢呼，开心得抱起油桃就开始喊：“又赢了，油桃，你爹又赢了。” 　　油桃伸伸爪子碰碰周策的手，然后又闭上眼。 　　已经很给面子了，油桃的所作所为在周策看来是不尊重自己的表现。于是周策将目标投向沈疏。 　　沈疏正在喝茶，听到周策在今天下午第七次欢呼后，终于忍不住扭过头来看。 　　“发什么神经？” 　　周策难掩激动，“今天全胜！阿疏，你家真是个风水宝地，网都比隔壁好。” 　　这意思难不成还扯到风水上了？！沈疏一言难尽地望着周策。 　　他想说什么，但是张张嘴还是说不出。 　　周策说：“我以前从来不会连胜的，但是今天，小爷我创纪录了。” 　　说完还嘚瑟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一副天下老子最牛的样子。 　　沈疏真的对此人无语至极。 　　他冷笑说：“那你还真厉害。” 　　“错。”周策伸出手指摇了摇，纠正沈疏，“是你家的神秘力量比较牛。” 　　沈疏：……怎么还扯到玄学。 　　深吸一口气，沈疏转移了话题，“晚上吃什么？” 　　“都可以，阿疏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周策眯着眼笑。 　　沈疏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他走向厨房的时候弯起了嘴角，原来和别人一起生活的时候时间可以过得这么快，就好像一眨眼就过了。 第43章 专职司机爬上沈疏的床 　　外面的霓虹灯在漆黑的夜晚愈发显得清亮。 　　周策在收拾完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沈疏站在阳台看远方。 　　他们在的这个位置很奇妙，可以瞧见小区外面车流不断的街道，但不会被吵到。 　　“怎么了？沈总要勘察地形准备跑路？”周策故意这么说。 　　走近的同时沈疏也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然后就看见沈疏嘴角上扬，说了句：“我跑什么，这是我家。” 　　“是是是，那你看什么呢？”周策对着外面抬了抬下巴。 　　在他的视线里只瞧见了一堆车子在跑，还有残留的雨水气味以及湿漉漉的地面。 　　毫无特别，最平常不过的样子。 　　可是沈疏并不这么认为。 　　他深吸了一口气，嗅到空气里带着丝甜味，和清冽感。是他喜欢的感觉，没有任何理由的喜欢。 　　不远处是人群不断的街道，闹哄哄的，势有破天的样子，而小区里面却是宁静的模样。 　　沈疏问：“你知道，什么是人间吗？” 　　“什么东西？”周策没听清，他问沈疏。 　　只见沈疏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洗澡去了。 　　余下周策一个人抓抓脑袋也不知道沈疏刚刚问了什么问题，一头雾水的周策只好抱起趴在自己窝上的油桃重新站回沈疏方才站的位置。 　　依旧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这样的场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吗？沈疏真奇怪，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在，他觉得和自己一起看风景，就连风景都好看了吗？ 　　“啧啧。”周策垂眸笑着，“还挺浪漫的。” 　　此时浪漫的缔造者还在洗澡中，并表示不知道周策的想法。 　　十几分钟过去了，因为太久没有和别人洗澡，所以沈疏已经习惯了只围一条浴巾。 　　上半身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沈疏走出浴室看到周策的时候一愣，而后反应了几秒，不等周策开口立马重新回到浴室加了条浴巾披在身上。 　　他有些尴尬地说：“我，我还没习惯你在这儿。” 　　周策反而大方的很，肆无忌惮的眼神在沈疏身上探索。 　　“以后慢慢习惯。” 　　他说得暧昧，又带着些正经。沈疏狐疑抬眼看了眼周策，然后摸回衣柜拿睡衣。 　　很不对劲的周策就在沈疏死命躲避之下去洗澡了。 　　听得浴室的门咔擦一声，沈疏这才松了口气。 　　周策比他高点，一旦露出那种眼神就会让沈疏觉得很有压迫力。 　　换好睡衣，沈疏坐在床上看书。 　　他没注意到油桃也跳上了床，直到油桃扒拉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伸出大长臂捞起油桃继续看书。 　　油桃的爪子扒拉了一下书就被沈疏拿开。 　　“别闹，好好玩儿。” 　　平常沈疏说话语调就冷，再加上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书上不在油桃这，故此说话更加冷了。 　　只是很奇怪，油桃平日里是一只很会看眼色的猫。一旦沈疏用这样的语气跟它讲话，那油桃根本就不会乱动，老老实实趴着才对。 　　可是为什么油桃这么不安分，爪子拍得越来越快。 　　很快，沈疏被油桃打断了思路。 　　“油桃你——” 　　话没说完就看到周策就穿了一条内裤走出来。 　　那震撼程度不亚于当场放片子。 　　沈疏只觉得气血倒流，冲击感太强烈。原本沈疏开得灯就是暖光，现在周策一站在这儿突然发现这光都变得暧昧了。 　　“阿疏，你看见我睡衣了吗？”周策问。 　　走到沈疏身边的衣柜弯下腰去找。 　　由于内裤短，所以形状一清二楚……. 　　再这样看下去该长针眼了。沈疏立马闭上眼睛调节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对周策说：“我来找，你……先上床盖一盖。” 　　“为什么？家里开了暖气的。”周策嘴上在问，但还是很听的爬上了床盖好被子。 　　沈疏背对着周策才觉得自在了许多，迅速翻出自己的一套睡衣丢给周策，他连头都没转。 　　“赶紧换。” 　　“哦。”周策应了声。 　　继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才听到周策说好了。 　　沈疏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想走到另一侧。但周策偏生用小拇指勾住了沈疏的小拇指，然后不等沈疏反应就把他扯到自己怀里，压了上去。 　　沈疏这才看到这小兔崽子故意骗自己，就穿了裤子，上半身还是光着的！ 　　手触到周策的胸膛，没有隔着布料，触感十分清晰，甚至放大了十倍传递给沈疏脑子里。 　　一时间，沈疏脑子里就像有座火山，爆发了。 　　炸得他措不及防，连反应都来不及，唯有傻愣愣看着周策。 　　周策笑着说：“怎么？羡慕小爷身材？” 　　骤然回过神，沈疏眨眨眼，一把推开周策，“有毛病，耍什么流氓。” 　　他起身把在床上的油桃抱回笼子里，再坐在床上打开了书。 　　对，他现在急切需要冷静，冷静才是最重要的，不要理会周策任何话，他就是个放蛊的魔鬼！ 　　看了不到一秒就感觉到自己背后被周策靠着。 　　周策说：“还是你的沐浴露好闻。” 　　愈发暧昧，愈发不可收拾！ 　　沈疏把书一盖，放在一边，转过身与周策对视：“不要对我耍流氓。” 　　“阿疏我可没有耍流氓。”周策举起双手，他煞有其事的说：“单纯馋你身子而已。” 　　沈疏：…… 　　“滚！”沈疏一脚就要踹过去。 　　周策眼疾手快抓住沈疏的脚，然后上脚压住沈疏的腿，手扣住他的手腕。 　　丝毫不得动弹。沈疏算是看明白了，从前打架都是周策让着他的。 　　周策眼底带笑，迅速在沈疏唇上印上一吻。 　　他说：“就亲一下，我不做什么。” 　　“你有病！”沈疏气死了，每一次都是周策亲他！凭什么？！ 　　“你再说我就继续亲了。”周策难得警告沈疏。 　　他就觉得现在的沈疏异常漂亮。睡衣有点乱露出锁骨，耳垂红得要命，眼睛还带着点水雾，这样的一个极品，谁不心动？ 　　“你有种——” 　　周策又是吧唧一口，亲了一口还不过瘾，他试图撬开沈疏贝齿，想再深入。 　　也许是周策吻技太好了，沈疏整个身体都酥得没力气，嘴里还不由自主发出几声抗议。 　　周策慢慢放开沈疏，手就不受控制的在沈疏身上流走，他掐了把沈疏精瘦的腰，引得沈疏一怔，身体弓了弓。 　　但是周策却不再继续了，他结束了这个吻，在沈疏额头上温温柔柔的吻了下去。 　　跟方才恨不得吃了沈疏的模样判落两人。 　　他哑着声音说：“沈疏，我很爱你。” 　　手绕过沈疏颈间将他拥入怀里。那里心跳很快，沈疏你听到了吗？ 　　耳边的心跳声如同鼓雷一般，沈疏满鼻息都是周策的气味，好闻且安心。 　　他没有伸手回拥周策，他可能还没做好准备去回应这段感情。 　　良久过后，沈疏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周策的背。 　　他说：“睡吧。” 　　周策沉沉应了声，然后放开了沈疏。 　　瞧沈疏的耳垂红的滴血，周策又生了调戏他的念头。 　　于是他说：“再让我嘬一口，么么。” 　　这人什么毛病？？？ 　　沈疏白了他一眼，自顾翻身侧躺。 　　他的唇上还留着周策放在的温度，那样炙热。 　　轻叹，沈疏抬手去关灯。 　　此时屋子陷入了黑暗。 　　沈疏突然身体一愣，他察觉到周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点了好几下。 　　耳边传来周策的声音，“阿疏，原来，你的腰这么敏感啊？” 　　沈疏的腰实在是太敏感了，周策只需轻轻触一下就能让他整个身子酥麻。 　　但这样太过被动，沈疏恼羞成怒，“要睡赶紧睡，废什么话！” 　　背后传来周策的闷笑，他向沈疏靠近，抱着他，舒舒服服的喟叹一声。 　　继而说：“抱你才睡得着。” 　　“给你惯的臭毛病。”沈疏说。 　　周策笑容又大了些，抱得沈疏也更紧。 　　他要让沈疏全身心都归于自己。 　　夜幕总是隐晦的将爱意倾诉月亮。 　　沈疏躺在床上，他甚至能清晰听到耳朵血液流动的声音和时不时一两声不大不小的喇叭声。 　　心安到极致，令沈疏的困意来得很快。 　　迷迷糊糊间感受到周策在他耳边亲吻。 　　他听见周策说：“往后一直这样生活吧，阿疏。” 　　沈疏很想回答他，可是他太困了，费力睁开眼睛都瞧不清人。 　　最终只好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沈疏均匀的呼吸声。 　　周策抬手用指尖滑过沈疏眉眼，他想不通一个这样好看的少年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大胆把感情外露出来。 　　月光照了些许在阳台上，周策终于知道为什么沈疏会喜欢站在阳台看外面。 　　因为那是闹中取静的烟火气，那是人间。 　　移开眼神看向睡着了的沈疏，周策轻柔替他拨开眼前的碎发。 　　沈疏睡着了的样子很是柔和。周策笑着盯着他许久。 　　再帮他盖好被子，周策搂紧沈疏，将脸贴在沈疏头发上。 　　吻了吻他的发。 　　他有多心疼沈疏，疼到呼吸都艰难。他方才的害羞和局促不安都映照着周策的猜想。 　　每一步都对上了。 　　小心翼翼的对待感情，生怕一眨眼就不见了。 　　瓷娃娃放在他手里，他拿不住，玻璃瓶放在他手上，他生怕摔了。 　　可是，他却渴望和瓷娃娃一样漂亮像玻璃瓶一般顽固。 　　人间，不过就是柴米油盐生活琐事。 　　沈疏却不同，他的人间很少有活物。他希望他的人间如同街道那样热闹多远，实际上确实小区里面一样的宁静。 　　沈疏，如果说那是你的人间，那么你就是我的人间。 　　我的人间不要那么多人，只要你就够了。 第44章 狗与周策不准入内 　　今天的周策很郁闷。 　　因为沈疏家里门口设置了新的密码，周策根本进不去。而对面周策的家里倒是东西摆放整齐，虽然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没有重新回到周策家，但大多数的生活用品还是有的。 　　周策看了只冷笑，模型他倒是不会忘，怪不得他今天这么早下班，还先走一步。 　　敢情这就是沈疏的计划。 　　令周策生气的还不止这些，最离谱的是沈疏在门口贴了一段话：“狗与周策不得入内。” 　　然后自己的油桃就能心安理得的在沈疏怀里玩耍。 　　凭什么？真离谱！ 　　周策暗骂一声，走到阳台上与趴在阳台桌子晒太阳的油桃对视。 　　油桃先是一个激灵爬起来，继而围着桌子走了两圈，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跃到周策这边来了。 　　这才把周策的怒气消了一些，手法不那么温柔的揉着油桃。 　　他说：“死猫，我还以为你真走了。” 　　油桃趴在周策怀里懒洋洋的喵了一声，继而扯扯周策，意示他可以学它一样爬过去。 　　要是周策有那种本事，他早这么做了，但事实是，他没有，并且这件事太过危险了。 　　“行了，你帮我去看看阿疏是不是生气了。” 　　周策对着油桃说，他进不进屋子倒是其次，反正他有办法弄到密码，就是怕沈疏生气。 　　油桃二话没说就又跳回阳台，回头瞅了眼自家主人，带着周策的期望跨进屋内。 　　走到沈疏旁边，用爪子点点他的裤腿，想要拉沈疏去阳台。 　　但是沈疏以为油桃是饿了，故此抱起它，走进厨房找了猫粮给它吃。 　　油桃一闻到吃的就什么也不顾，埋头苦吃。 　　沈疏在一边帮它顺毛又说：“你爸都不管你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真让我给唬住了？” 　　话说到这份上，油桃这才惊醒想起自己此次的重任，于是它饭也不吃了，抬头就用爪子去勾沈疏裤子。 　　非要把沈疏扯到阳台去不可。 　　沈疏也觉得很奇怪，难不成阳台有另一只猫吗？油桃感觉很迫切的样子。 　　他站起身，将油桃抱起走到阳台。 　　阳台空无一人，但阳台对面倒是有个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活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沈疏眼皮一跳，他终于知道什么叫狼狈为奸了。 　　敛去笑容和眼底的情绪，沈疏道：“你又想干嘛？” 　　周策哦了下，他明白了，原来是昨天晚上冲动亲了他，所以沈疏才会生气。 　　想到这里，周策用讨好般的笑容对沈疏说：“阿疏，我错了，真的，让我回家吧。” 　　“你不是已经在家了吗？”沈疏道。 　　“没有你的屋子只能叫住所。”周策说。 　　一张嘴甜到不行。 　　沈疏却不是吃周策这一套的人，他觉得周策就是为了睡他才会这样说话，一爬上床就要动手动脚，见过把心思放在表情上的，但没见过这么明显的。 　　有时候周策的眼神都让沈疏有种错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沈疏生吞活剥了一样，生吞活剥还不够，还要狠狠折磨他。沈疏光想想前两次就知道周策这个人在床上有多狠。 　　对于这种人，就要勇敢反抗。 　　沈疏决定，还是远离这个方法比较有效。 　　扫过周策玩味的表情，沈疏又迅速躲开眼神。 　　好吧，他承认，是自己不知道怎么拒绝周策炙热的眼神和他一直倾诉于口的爱意而已。 　　说白了，就是逃避。 　　他怕回应了，自己会没有安全感。没回应吧，他又觉得周策会伤心。 　　总之，还是冷静一段时间的好。 　　沈疏抱着油桃走到周策面前，隔着一米的阳台对视着。 　　而后，油桃跳上阳台跃至周策那头，缩进了周策怀里。 　　沈疏说：“油桃还你了。” 　　说完就要走。周策哪里能让沈疏就这么离开，他立马拍了拍昏昏欲睡的油桃，让它过去拖住沈疏。 　　可怜油桃好不容易的瞌睡就这么没了，铆足劲儿又跃至沈疏那头，在沈疏将将跨入房间的时候拖住了他。 　　这次油桃没用爪子，直接用牙叼着裤脚。 　　沈疏低头一看是油桃。 　　他狐疑看了眼周策，又把油桃抱起来。 　　“这破猫我也不爱养，你要你就拿走。”周策说着，一边对着油桃使眼色。 　　不到一秒就听到油桃弱弱的奶音，演的十分真实。 　　那可怜劲儿已经把沈疏看得信以为真。 　　他道：“哪有你这样当主人的。” 　　白了眼周策，沈疏就不爱听周策说这种话，当时还说要养，养着养着又不想要了，没点责任心。 　　被沈疏白了的周策不仅不反思，甚至还骄傲抬头，满眼得意。 　　反击着沈疏，“对啊，我就是一个不合格的主人，反正你要你就拿走。” 　　“我果然说的对，周策和狗不得入内。”沈疏抱起油桃就要走。 　　“那你要不然养我好了！我的名字也叫猫。”周策大声道。 　　说完不到一秒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沈疏的声音，“你想得美！” 　　沈疏坐在沙发上逗着油桃，嘴角还有上扬的趋势。 　　他点点油桃脑袋，说：“你爹真的很不靠谱对不对。” 　　油桃没话说，它爹不靠谱这事儿有一部分的力是它出的…… 　　现在的油桃只能装作乖乖小孩，博得沈疏开心，而后再找机会引他出去。 　　可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沈疏一声叹息，他道：“一天到晚演戏，没有正经。” 　　油桃瞪大了圆圆眼睛，它立刻溜出阳台去了周策那边。 　　正好周策还没离开，于是油桃就领着周策去了门外，也不顾沈疏在阳台喊它。 　　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周策才反应过来油桃想告诉他什么，但是他想到一个更好的方法。 　　于是他开始按门铃。 　　一声声门铃在沈疏家中响起。 　　沈疏眼睁睁见到油桃跳到周策家里，现在自然知道按门铃的是谁了。 　　他也没打算开门，就坐在沙发上继续放电影看杂志。 　　随着门铃愈发没有停止的趋势，沈疏终于忍不住起身。 　　门被打开一条缝，露出沈疏明亮的眼睛和不耐烦的表情。 　　“你又要干嘛。” 　　刚说完眼前就露出一脸无辜的油桃，毛还在空中乱飞。 　　周策将油桃提溜到沈疏面前。 　　他说：“你的猫掉了。” 　　沈疏：……离谱。 　　但他丝毫没有一丝想要打开门的冲动，只是冷冷的说：“放下猫，人走。” 　　周策哪里肯这么做，哎了一声就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好说歹说，硬是把沈疏说得拳头硬了。 　　虽然沈疏知道这是周策在胡言乱语，但是周策这番话他还是不爱听。 　　什么叫送你就是你的猫，这难道不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猫？说得都是什么屁话，一点责任都不付。 　　忍无可忍，沈疏出声怼了他，“你再这样说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万一我跟你在一起了，只要你不喜欢了，我就是注定被抛弃的？” 　　这话直接把周策给说懵了，他并不知道沈疏这么看中责任，他以为他这么说，沈疏会觉得自己洒脱…… 　　虽然很多话都是他不经大脑直接说出来的。要死，周策觉得自己是榆木脑袋吧！沈疏从小就经历那么多，当然更看中责任了，自己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很没有责任的话来伤沈疏的心。 　　周策着急解释，但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道：“对不起，我——” 　　“我跟你一样，不喜欢听对不起。”沈疏冷漠的说。 　　他想了很多种理由给周策，但凡周策能够透露出一丝我开玩笑的话语也不至于局面这么难看。 　　被自己的想法蠢哭了的周策已经要发疯了，他就是开玩笑的呀！他怎么可能会不要油桃！ 　　“我刚刚是跟油桃商量——”周策再次开口解释。 　　沈疏却没什么耐心听了，让油桃自己进门后就要关门。 　　但是油桃没有进门，它反而走到周策身边，用脸围着周策转，再去蹭他的裤子，一派十足亲昵的举动。 　　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在油桃身上。也许是油桃的举动让周策觉得很暖心，他冷静了不少，抬头看向沈疏。 　　“我只是让油桃演戏，我以为这样你就会让我进去。”周策道。 　　沈疏的眼神有点不自然，他明明知道周策不是那样的人，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么想。叹了口气，他觉得明天还是去一趟医院复查好了。 　　过了许久，沈疏才轻声说：“知道了。” 　　但他也没有打开门。 　　在周策眼中，沈疏好像重新回到一开始遇见的样子，那样的没有情绪，没有烟火气。 　　他想开口问，但沈疏把门关上了。 　　周策低头和油桃对视，从对方的表情中都看到了无奈二字。 　　“好吧，桃哥，咱爷俩今天就相依为命吧。”周策抱起油桃走进自己家。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到嘴的鸭子飞了，到手的爱人走了，好难好难…… 　　哼唱着悲伤情歌的周策绝望坐在沙发上，难道他这一辈子就不能成功攻略沈疏吗？难道他就无法得到沈疏芳心吗？ 　　可能吗？！不可能！ 　　拨通电话，周策打给白应的第十秒听到对方接了。 　　周策开门见山：“我是谁？” 　　“你有病吧周小爷？你问我是谁？”白应这个电话接的莫名其妙，让他产生那么一丝怀疑觉得对方并不是周策本人。 　　听到白应说自己是周小爷，于是周策重重点了下头。 　　“对，没错我是周小爷。” 　　周小爷做事向来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说了要追沈疏就得成功，再说了，放弃？？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死磕沈疏一个人，他周策必须做到！ 　　“我悟了。”周策说，不顾白应的问题径直挂掉电话。 　　对面的白应也是觉得周策是不是追人追疯了，怎么感觉马上要进精神病院了…… 　　周策暗自眯起眼，他用指尖点了点沙发扶手，既然不让去家里，那周策就去总经理办公室，他就不信了，沈疏还不去上班了？ 　　只要上班就有机会碰面，只要碰面周策就有方法。 　　嗯……自己还是蛮聪明的。 　　他开口对油桃说：“你信不信，这一举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油桃趴在地上，无力应了声，就当回答了。 第45章 去总经理办公室 　　家里行不通，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去沈疏办公室。 　　复工的第二天，周策虽然已经成为一个正式的摄影师，但是由于马上要参加新锐摄影师比赛，所以公司大多数业务都不会让周策参与，拨了款资金给他自己去拍。 　　于是周策就找了个理由去了沈疏办公室，毕竟这是属于公务，沈疏不可能不见自己。 　　晃晃悠悠走向沈疏办公室，路上遇见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杨喻。 　　杨喻问他，“小策，你找沈总？” 　　周策回答：“嗯。” 　　刚应完杨喻就神神秘秘的凑过去，一副八卦的样子。 　　他特别想知道最近是不是周策惹到沈总了，沈总今天感觉心情很不好。 　　于是他语重心长的对周策说：“年轻人谈恋爱还是需要方法的，你不能总是用你小孩子那一套对待沈总，今天沈总都把怒火牵连到我身上了，这样不好，非常不好……” 　　周策斜眼去瞧周策，他就没见过哪一次沈疏会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当中。 　　“他骂你了？” 　　“那倒没有。” 　　“他打你了？” 　　“呃……也没有啊。” 　　“那你在这妖言惑众，说我家阿疏脾气不好，真的是。”周策抬脚就走。 　　留下杨喻一个人半天摸不到头脑，他只是想告诉一下周策事实而已，沈总今天明显就是心情不好，怎么这两个人还把自己排外了，真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离谱的要命。 　　周策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沈疏一个人坐在桌子上揉眉心，很是疲惫。 　　他昨晚睡得一定很不好，周策想。 　　走过去，轻柔替他揉着太阳穴。 　　周策说：“怎么半天不见就这么累了。” 　　“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沈疏眼睛都没睁开过，冷冰冰地说出这句话，他等了片刻见身后的人没反应，而后又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周策却笑了笑，放开手，拉开椅子坐。 　　他向来不怕沈疏生气。 　　“我来申请资金。”他说。 　　沈疏深吸一口气，起身去找申请书，而后在一堆文件中找到了，他洒脱签上自己的名字再递给周策。 　　等周策接过后又将其他摄影师一道签了。 　　沈疏说：“把这些拿给他们。” 　　周策嗯了声，觉得沈疏写字的时候有一种洒脱感。 　　除了好看就是好看。 　　周策不禁撑着下巴去看，他在沈疏将将要签完的时候突然发问：“杨喻说你心情不好？” 　　措不及防，沈疏最后一笔还是写得偏了…… 　　他眨眨眼，回答：“我看起来像心情不好？” 　　刚说完，周策就点头说了句像。 　　他抬起食指在沈疏脸上化了一圈，说：“不是内在，你连外在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阿疏。” 　　沈疏：…… 　　沈疏将文件一合，丢给周策。 　　他因为昨天那件事失眠到半夜，怎么可能精神好，精神都不好，心情又怎么可能会好。 　　就奇了怪了，怎么周策一点颓废的样子都没有？ 　　沈疏骂他，“你以后不要跟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心情就能好。” 　　刚说完就见周策摇摇头，他一本正经的站起来说：“不可能，我这不是乱七八糟，我这是真诚道歉，就是翻车了而已。” 　　“随便你说，赶紧出去，我还有工作。”沈疏道。 　　不跟他多纠缠，沈疏现在只想逃离他的视线。周策的眼神太犀利，总把他看的透彻，一点躲避都没有。 　　但这一次周策却没有再说骚话了，他只是对沈疏说要借用一下影棚。 　　说得很像那么一回事，就好像下一秒他周策就能创作出一组惊世骇俗的作品出来，然而实际情况是没有灯光师也没有模特，就凭他一个摄影师能拍出什么花？ 　　沈疏怀疑瞧了他好几眼，见他很坚持，只好答应借了。 　　只是影棚前段时间因为去采风所以一直锁着，沈疏就得自己亲自去拿钥匙开门。 　　让周策在办公室等他，沈疏刚想打电话去问钥匙是不是在杨喻手里就看到自己手机上有人打来电话。 　　沈疏接通，是医院的预约确认电话。 　　周策听见沈疏说下午要去什么地方，他仔细想了想，那个地方好像医院毕竟多，不是什么街道，沈疏怎么好好的要去那里？ 　　但是他没追上去问，因为沈疏走得很急，很明显不想周策听到。 　　等沈疏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周策若无其事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电脑。 　　他以为周策只是无聊了想玩一下电脑，故此没有在意，只把钥匙给他。 　　跟他说：“中午下班前必须出来，今天公司团建。” 　　周策哦了一声，“你去吗？” 　　他接过钥匙，往影棚方向走去，背后只传来沈疏平和的声音。 　　“我有事，就先不去，晚点再去。” 　　骤然止住脚步，周策站定，转过身深深瞧了沈疏很久，而后说：“嗯，那我在这里等你。” 　　他不爱参加这种局，想来沈疏也不会喜欢的。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看看到底沈疏下午要干嘛，他就怕沈疏瞒着他去做伤害自己的事。 　　只见沈疏的眼神有一瞬间飘忽，继而迅速稳住情绪。 　　他催周策赶紧走。 　　周策应了声行，转头去了影棚。 　　沈疏这才松了口气，坐在位子上，他以为自己刚刚演的很好。 　　其实他还有一点紧张，怕下午的检查会让把计划打破。 　　“叮咚”。 　　杨喻发来信息，说中午团建位置选好了，还将定位发给了沈疏。 　　回了好字，沈疏重新收归情绪，不管有没有好转，总之工作还是要做。 　　移动鼠标，突然发现自己的桌面被换了。 　　是一张简笔画，落款是周策。 　　应该是刚刚趁沈疏去拿钥匙的时候临时在ps软件上画的。 　　一个小人站在星星旁边，还有一台相机。 　　很简单，但沈疏却觉得周策是懂他的。 　　画上写了一句话：别不开心。 　　沈疏看了这张画很久，他握着鼠标的手在点击设置的时候停下了。 　　一直以来都用最原始的桌面，突然被周策换了图片，反而涌现出不一样的生机。 　　他点击了一下鼠标，将桌面刷新，而后把图片导入手机里做了手机的桌面。 　　“本画师是不是画的很好？”周策突然出声道。他将手上的钥匙递向沈疏，“你那手机图片都变型了，等会儿给你画个新的。” 　　当场被抓包的沈疏有点尴尬，他本来想重新换回去原来的，但是由于从来没有换桌面图片的习惯，所以找半天都找不到最原来的那张图。 　　想了很久还是换最新的吧。 　　一换上沈疏就大呼不好，因为最近的一张图正好还是周策……而且还是他发过朋友圈的那张…… 　　周策笑道：“这么喜欢我？” 　　“滚。”沈疏恼羞成怒，他恨自己当初的一时心软和鬼迷心窍。 　　周策拿出手机打开，他给沈疏看，“咱俩一样的。” 　　手机型号一样，图片也一样，除了手机壳不同以外，其余基本外形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情侣款呢。 　　越看越觉得羞愤，沈疏撇开周策的手，他埋头在文件里。 　　“我要工作了。” 　　“哦。”周策应了声就坐在一边看沈疏工作。 　　看了两分钟把沈疏给看奇怪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说：“影棚的灯坏了，我寻思找谁修。” 　　沈疏啧了一声，站起身往影棚那边走，“早不说，非要我问。” 　　“你去修干嘛？” 　　“这个影棚基本只有我用，没必要找别人修，而且我会。” 　　二人走进影棚，除了基本照明的灯以外，主光和辅助光全部没办法亮。 　　沈疏顺着线去看电源，还伸手去查看都没发现任何问题。 　　“应该是接触不良，你先等一会儿。”沈疏说。 　　他好像对这种东西很轻车熟路，所以很快他就停下手，让周策去关一下灯试试看。 　　周策走到按钮那边把房间的灯关了，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他问：“可以了吗？” 　　适应黑暗过后就好了很多，他往一团黑影走去，伸手去碰那团黑影。 　　本意是想给自己找一下安全感，但不出三秒就听见沈疏凉嗖嗖的语气，“再乱摸把你腿打断。” 　　周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摸的是哪里。 　　手指关节蹭了把鼻子，周策说：“修好了吗？” 　　“没有，还得再检查一下。”沈疏道。 　　他让周策去开灯，但周策一动不动。 　　突然想起周策说他怕鬼来着，于是沈疏道：“算了，你拉着我去吧。” 　　正合周策意，喜滋滋的抱住沈疏往开关那边走，他嘴巴碎碎念，“你知道吗阿疏，我从小就怕这些东西，真的，我是一个有神论者——” 　　“你闭嘴！”沈疏闷闷的声音从周策胸膛里发出来，顿了片刻，他又道：“把我松开一点，我要被你憋死了。” 　　周策听完慌乱放开，但是不可能全部放开，把抱改成拉手，这种方法好，这种方法安全又健康。 　　好不容易挨到开关处，周策突然说：“阿疏，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沈疏一愣，竖起耳朵去听，什么声音都没有啊，只有周策的呼吸声。 　　摇了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周策沉下声音来，他将手覆到沈疏背上，而后大力一拍。 　　不重，但是颇有成效。沈疏明显就被吓到了。 　　他哆哆嗦嗦的开口，“周策，你刚刚打我的时候，我看到你旁边有人。” 　　“啊！！！！” 　　沈疏顺手开了灯。 　　白光将周策的狼狈全部映照出来。 　　周策怕得要死，抱着沈疏就往墙根躲，一副只要我不动你就不能吃了我的气势。 　　沈疏也挺无奈的，为什么要躲在墙根呢？难道非自然界还有条例不可以伤害蹲在墙角的人类？ 　　“周策。” 　　“别喊我，我害怕。” 　　周策抬起手指对着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刚刚真的被沈疏吓到了。以后再也不跟沈疏玩这种恐怖的恶作剧了，周策暗自下了决心。 　　他捂住沈疏的嘴，让他别说话，一说话就想起刚刚的惊悚，这对他幼小的心灵是多么大的伤害啊！ 　　所以，沈疏只好拍拍他的背，安慰着他。 　　平常看着挺胆大一人，怎么就这么怕鬼呢…… 第46章 骗子 　　两个人在墙角蹲了有十分钟，周策才有缓过劲儿的样子。 　　放开沈疏的时候还心有余悸，但又没办法一直抱着不放。衡量很久的周策最终决定抱着沈疏的手一齐走向拍摄地检查灯。 　　沈疏尝试了好多次抬手都因为有周策这个累赘而无法动手。叹了口气，沈疏说：“能不能放开我一下，我得去看它电路。” 　　说着还低头看了眼周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周策被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尴尬，讪讪放开了手，改成抓沈疏衣角。 　　他还探出头问沈疏，“还要多久啊？” 　　刚说完，灯就亮了。 　　强烈的光沈疏半边侧脸照得毛孔绒毛都能看得到，而另一侧的光却是微弱一点。沈疏的脸一下子在灯光的照射下立体起来。 　　他似乎不喜欢这种强光，眯起了眼皱着眉头重新关了，等了两毛又打开，如此反复三次才下定论说好了。 　　见灯已经修好，沈疏从镜头前走过，站在单反后面，伸出一只手去试光。 　　他问周策：“没见到道具，你要拍什么？” 　　周策没有立刻应他，他只是走到门边将照明灯关掉，只剩下影棚的灯亮着。 　　看着沈疏认真试光又试白平衡。周策道：“阿疏，还有另外一盏灯坏了呢。” 　　“我说怎么拍都不对。”沈疏这才恍然大悟，走到另一边将柔光灯抱起检查。 　　也许是光太弱了，有些地方看不清楚，他就让周策把主光移到这边充当个照明灯。 　　“还不如我去开灯呢。”周策说着，还是按照沈疏的意思挪了挪主灯，顺手调了冷色调。 　　白光在沈疏脸上愈发显得沈疏白，睫毛垂下的阴影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周策觉得这样的沈疏很漂亮，有一种近乎病态的美。 　　于是按下了快门。 　　只听到咔嚓一声，沈疏抬头，见到周策在拍自己。 　　他摇摇头继续修柔光，“这个构图你拍出来确定好看？” 　　周策应道：“我就试一下光。” 　　沈疏随他去，做摄影这行的，哪一个不是跟光打交道，不然怎么会有一句话就叫“摄影是一门用光的艺术”。 　　埋头修了两分钟，沈疏刚按下按钮，只看到柔光灯闪烁几下，继而灭了。这一灭不要紧，连带着主灯位也灭。 　　真是要倒霉连在一块了。 　　周策想着既然两个灯都没有用，那就开照明灯好了。 　　刚走过去就听到沈疏说：“没用的，修柔光连带主光也灭，那照明灯也没办法亮。” 　　“难不成还是并联？”周策问。 　　沈疏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揉了揉眉心，他站起来把辅助灯打开，指着那小小的一盏灯，“就它能亮了。” 　　微弱，微弱到极致的光在影棚亮起，倔强又觉得好笑。周策又无奈又觉得离谱，这也太坎坷了。 　　他抬手摸摸下巴，给沈疏找补，“我觉得，这样也能用。” 　　沈疏没那么要强，他只说常年只有他在用，没有人维修，所以就没有人会给灯做维护，自然坏的快。 　　稍微看了一圈周围，沈疏说：“出去吧，今天没办法拍了。” 　　周策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把那句话思虑很久才对沈疏说。 　　“那个，门好像打不开了，钥匙在外面……” 　　沈疏：？？？ 　　“刚刚不早点说。”沈疏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然后很真实的发现手机并不在自己身上，是的，放在桌上了，孤零零的躺在与自己一墙之隔的地方。 　　转头问周策，他还就不信了，周策会不带手机进来。 　　周策在看到沈疏身上没带手机那一刻眼神突然变得玩味，他勾勾嘴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当着沈疏的面关机了。 　　“你也没带手机啊，好巧，我也是。”周策说。 　　沈疏一刹那就明白了，这天杀的狗贼故意引自己进来，然后锁门！ 　　“周策你有病是不是？赶紧开门。”沈疏道。 　　什么叫他也没带手机，刚刚那个手机难不成是沈疏的幻觉。离谱可以，但是不要离奇。 　　周策没听沈疏的话，他现在就想搞清楚一件事，为什么沈疏今天下午要去类似医院的地方，到底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设计了这一场。 　　抓近沈疏手腕，周策问他，“今天下午去看病？” 　　沈疏骤然心头猛地一落，他以为周策不会猜到的。但这么久的经验告诉沈疏，哪怕已经被猜透了，但只要不承认周策就不会有证据。 　　于是沈疏捏紧指尖，奋力一挣，道：“胡说什么。” 　　不承认，但是微表情骗不了周策。他明明听到沈疏说得那个地方是有很多家医院。总不能沈疏不去聚会就为了去逛街吧？！ 　　周策逼近沈疏，他道：“阿疏你说，我可以接受，不管是绝症还是什么，我都能陪着你的。” 　　沈疏：…… 　　“我没有得什么绝症，你在乱想什么？”沈疏对于这个问题真的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了，再说了，周策怎么老把他想得身体弱，真是匪夷所思的思想，他最后再对周策解释了一遍，“我身体好的很。” 　　一字一句地说，生怕周策听不懂或是错过了哪个字就会造成他的理解阅读障碍。 　　很明显，周策并不相信。在他的认知中，你去医院就是一定有事，不可能存在去医院旅行这种异常离谱的事情。 　　用眼神表现出了非常不相信沈疏的话。就在将将说出那句“骗子”时，沈疏却先开了口，“赶紧把钥匙拿出来。” 　　“我没有钥匙。”周策说。 　　在昏暗的灯光中，周策的脸显得忧郁极了，他可能觉得沈疏不吃硬的所以决定实施另一个对策。 　　抓起沈疏的手，温热的温度传至沈疏皮肤再进入血液中。 　　周策道：“阿疏，你不要怕，我——” 　　“怕你个头。”沈疏抽开手。 　　周策：…… 　　周策无奈至极摸了摸头，他无计可施了，这货根本就是软硬不吃！ 　　颓废坐在地上，周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他有预感，沈疏这次去医院跟自己脱离不了关系，但是沈疏就是不跟自己说。 　　没办法，周策真的没办法了。 　　沈疏见状还以为他身体有哪里不舒服，这里全部被封闭着，人长时间在灯光底下没看见过自然光，心理上会受到影响。 　　蹲下问周策，“哪里不舒服？” 　　“胸口疼得厉害。”周策说。 　　他没骗沈疏，是真的胸口疼，就是他妈气的！ 　　伸手抱住沈疏的腰，周策说：“阿疏，你让我躺一躺吧，真的累了。” 　　真的累了，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周策这么久以来就没觉得像今天一样毫无头绪，就好像脑子里都是棉花。 　　过了很久，才听到周策轻声叹气，“怎么就不信任我呢……” 　　沈疏的手一怔，耳边周策的话语十分强烈，传入沈疏耳中，在他心里掀起一场波澜。 　　他很想告诉周策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他，而是因为太信任他才选择不跟他讲。 　　很有时候人往往会选择隐瞒最亲密的人，是因为害怕他们担心。 　　比起让别人担心而做无用功，还不如自己承担未知的压力。 　　鼻尖是周策洗发水的味道，沈疏开口，“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出门办件事而已。” 　　“你就骗我吧沈疏，我看你能骗我几回。”周策嘴上不饶人，手上的动作却一步步缩减，他将沈疏牢牢抱住，使他无法动弹一下。而后直起身体，与沈疏对视，“骗子。” 　　沈疏的视线从周策眼睛移至脸上。周策的眼神太过有侵略性，总觉得他能看穿自己的意图。 　　垂下眼帘，沈疏说：“你才是骗子——” 　　尾音被周策的唇包了去，周策不让沈疏往后躲，先前放在腰上的手就这样抚上了沈疏的后脑，强迫他与自己接吻。 　　周策说：“都是骗子，我技高一筹。” 　　沈疏刚要骂他有病就又被他堵了唇。 　　这个吻周策吻得缠绵，想引导沈疏与自己共同沉沦至此。沈疏被吻得迷了心智，就差一点，他也许就将所有事情全盘拖出。 　　沈疏摸到了周策衣服袋子里的一个金属物，是钥匙。 　　是影棚的钥匙。 　　气都不打一处来，周策还想着吃自己豆腐！不是说没有钥匙吗？！现在这个东西又是什么！ 　　一把就把周策推开，沈疏举着钥匙质问他，“周策！你狗改不了吃屎！” 　　周策看到钥匙那一瞬间就知道计划失败了，懊恼极了，早知道就真的把钥匙丢出去了。 　　他想解释，但是沈疏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去开门，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周策。 　　那样子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像刚刚跟他接吻的样子。 　　周策重重叹气，怎么就能忘了钥匙这回事呢！就差一点啊啊啊啊！！！！ 　　“阿疏！你听我解释！”周策追上去。 　　“你留着跟维修人员解释吧，故意破坏公司财物。”沈疏冰冷的语气响起。 　　“不是啊，阿疏！”周策喊。 　　沈疏停下脚步，他将钥匙丢给周策，一字一句道：“你才是个狼子野心的骗子。” 　　骗他进影棚，还骗他差点说了那件事。 　　“狼子野心的骗子”摆起一张委屈脸，他刚要张嘴就被沈疏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沈疏从桌上拿起手机让人过来修灯，自己则出门。 　　“你去哪里啊？”周策问。 　　“管好你自己，别问我。”沈疏道。 　　于是周策就经历了被维修人员教训一下午的悲惨经历，他硬是被骂到无力反驳最终坐在地上一如一滩死鱼一般。 　　给沈疏发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应，他并不知道沈疏是不是真的去了医院。根据白应的回答是，沈疏在去了那个地方以后就选择走路，那里人群众多，白应开着车，根本找不到沈疏，于是很光荣的跟丢了…… 　　终于，大叔打开灯，抹了把头上的汗对周策说：“臭小子，把扳手给我。” 　　周策叹了口气，生无可恋的递给他扳手。 　　大叔看了下时间说：“还要十分钟左右，你得在这陪着我下班。” 　　“你也怕鬼啊，这也要陪？你有老婆吗？叫你老婆来陪行不行？”周策道。 　　大叔就奇了怪了，这臭小子一下午怎么一副这么丧的样子。现在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大叔安慰他，“老婆跟人跑了也是常有的事，你看开一点就是的。” 　　“你老婆才跟人跑了！你全家都跟人跑了！我老婆好着呢！！！！小爷我不奉陪了！靠！” 　　周策扭头就走。 　　大叔一脸茫然，不过他理解，毕竟人都接受不了打击，他能懂周策的感受。 　　“小伙子怪可怜的。” 第47章 这就是看得见吃不着吗 　　沈疏的家还暗着，周策等不及了，直接让白应过来破密码。 　　上一次是以不破坏门锁为前提，这一次则是势必要打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周策只觉得没有人气，哪怕他只有一晚上没有在这里住。 　　白应嚯了一下，说：“你这够可以的啊，就这种性冷淡风你也能接受？” 　　“哪里凉快哪里去，别烦我。”周策说。 　　沈疏的屋子收拾的比以往更简洁。从前还有油桃吃饭的盆子和水，现在全部收了。桌上没有一点东西，厨房也是一尘不染，就连被子都是纯色。 　　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白应怕沈疏是个有洁癖的人，干脆坐在地上，他环顾了一圈周围，判断出这个人一定是定期整理东西丢的，断舍离一绝。 　　默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他白应最佩服的就是这种能够自主断舍离的人。 　　不过在生活上可以实现断舍离的人，那么他的感情应该也是决绝的。可是这好像跟沈疏不像吧，就冲他和周策的藕断丝连，也不是断舍离的人啊？难不成，周策成为第一个改变沈疏的人？！ 　　白应眼中一亮，慌忙拍了拍周策大腿，“我悟了我悟了！大师！我真的悟了！” 　　周策被他拍得根本讲不出话来，直到后面才利用空隙撇开白应的手，一边揉着腿一边问：“你悟什么了你悟！你悟了就要打我是吧？！” 　　“嘿嘿。”白应尬笑着，他默默脑袋，打算跟周策仔细分析沈疏，“沈疏平常做事是不是说一不二？但是对你又是若即若离对不对？” 　　周策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他吸了口气，越想越觉得像白应说的，确实是说一不二，但是又对自己若即若离。 　　好奇怪啊…… 　　见状，白应宛若一个已经勘破天机的道者，他闭着眼点头，再睁眼让周策凑近讲话。 　　周策的好奇心已经被他勾起来了，凑到白应面前问：“大师，我还有机会吗？” 　　耳边传来一声诡异的笑，白应回答他，“你小子福气还在后头呢。” 　　这下给周策整无语了，要说不说的，到底是吊谁的胃口？ 　　他推了把白应，“你跟谁俩呢？？？” 　　“我错了我错了。”白应道歉，认认真真的跟周策说：“你想想沈疏为什么对你单独不一样，他可是沈疏啊！一个从来不会拖泥带水的人。” 　　一个从来不会拖泥带水的人……周策重复着这句话。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一眨，开口：“我知道了，他对我就拖拖拉拉！我说呢，问他去哪儿都是不愿意说的样子！” 　　白应：…… 　　白应嫌弃道：“你这辈子准备准备单着吧。” 　　这话把周策说急了，上去就抓白应衣服想质问他。 　　所幸白应求生欲强，他立马握住周策的手，无比虔诚的说：“不，你还有沈疏，他不会抛弃你的。你看，他唯独对你不一样，那就说明你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变数，而他，是承认这种变数的。” 　　这个样子的吗？周策松开手，自己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突然发现也有那么一丝道理。 　　一下午的阴霾被一扫而光。原来他是沈疏生命里的变数，最独特的那个。 　　眼底染上了点笑意，周策挥挥手让白应就地滚蛋吧。 　　白应：？？？你利用完我就让我滚？ 　　他靠在沙发腿上，耍赖，“我不，我最近有事，住你家。” 　　“我住阿疏家的。” 　　“那不正好，他赶你，你就说没地方去了。” 　　周策脑子突然开窍，我擦，这也太妙了！ 　　于是跟白应形成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并且热心帮他整理房间，再美滋滋的把自己日用品搬到沈疏家里，嘱咐他，吃饭去外面吃，有事别敲沈疏门，总之不要过来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白应一一答应，最后在周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松了口气，他终于可以躲掉杨喻了。 　　周策送走了白应，重新回到沈疏家，他突然想起沈疏家的密码锁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补救……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沈疏出了电梯。 　　二人对视，周策直接石化，因为他的左手刚好按在沈疏的密码锁上，右手拿着钳子…… 　　“我，可以解释。”周策说。 　　沈疏手上拿着病历，一边往周策那边走，一边往自己口袋里放。 　　他看到自己家的密码锁已经被砸坏了，把视线移到周策身上，再看向他手上的钳子。 　　只觉得火气直冲脑子。 　　“你解释。”沈疏道，他很难得自己竟然没有直接骂出声，反而冷静地让周策解释。 　　周策也尝试过，只是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最终他放弃。 　　“是我做的，你打我吧。” 　　心思不在周策弄坏门上门，沈疏也没什么心思去骂周策，只是在担心几天后的报告而已。叹了口气，沈疏跨进屋里，他看到了周策又把东西搬过来但没有去问，只是从柜子里拿出给油桃吃饭的工具就自顾进了厨房。 　　周策站在客厅半天摸不到头脑，为什么沈疏不骂他，还去拿给油桃吃饭的东西。 　　但是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沈疏说一下关于白应的事。 　　走到厨房门口，周策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对里面喊话，“那个，白应最近有事，我就让他住我家了。你也知道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觉，所以我就借住一下你家。” 　　门内传来沈疏的应好声，而后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为什么？他突然这么听话？是自己的问题？还是什么情况？？？ 　　周策害怕了，他真的害怕极了。 　　踌躇良久决定说：“你为什么……不骂我啊？” 　　两秒后，门被打开，沈疏露出一个脑袋，面无表情。 　　“没什么话想骂，能不能别烦我做饭，哪里凉快哪里去。” 　　这句话总觉得似曾相识，不过算了，周策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哦了声就走了。 　　重新走到沙发坐下，但眼睛还是看向沈疏那边，他看到沈疏在厨房的身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去了一趟外面就变了个人，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周策又开口：“那个今天中午的聚会你去了吗？” 　　“没有。”沈疏道。 　　他今天去医院的时候都晚了，根本来不及去聚会，不过账单他已经付清了。 　　切菜的时候突然又听周策说：“那你不问问白应为什么住我家？” 　　有毛病，他又不是八婆，什么都要知道。菜刀一丢，对周策说：“滚过来切菜。” 　　周策条件反射的应，“好嘞。” 　　屁颠屁颠的跑到厨房帮忙做菜。 　　一边观察沈疏的表情一边又问：“你真的不想知道？” 　　沈疏倒菜翻炒的动作熟练，他连做饭都没什么表情，就感觉所有都是情绪淡淡的。 　　“我知道这个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沈疏问。 　　“那倒没有。”周策说。 　　但是他觉得人总该有点好奇心吧，不然怎么支撑生活呢？像沈疏这样无欲无求的，活着多没意思。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听他意思应该也是躲情债吧？”周策说着，眼睛往沈疏那边瞟。 　　沈疏翻炒菜的手一顿，盐放多了…… 　　“不好意思，盐放多了。”他道。 　　周策嗐了一声说自己就爱吃咸的，但他的关注点是在沈疏方才的一顿。难不成沈疏也是因为躲自己的情债，所以才会这样对自己若即若离的？ 　　“阿疏，今天——” 　　周策还没说完就被沈疏接过的话打断，“我做个汤。” 　　“好，我给你拿鸡蛋。”周策在冰箱挑了两个鸡蛋，递给沈疏的时候，指尖故意在他手心里挠了挠，“今天的事我没考虑周到……阿疏，你饶了我吧……” 　　沈疏在拿过鸡蛋后瞪了周策一眼，一脸的“再说就暗杀你“的表情。 　　把周策整的连呼吸都急促了，真的不敢再作死了。 　　可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必须要有人把这个隔阂捅破才行，否则会渐行渐远的。周策才不想离沈疏远远的，要是条件允许，他可以二十四小时贴着沈疏，还不带分开的那种。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沈疏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不敢说感情。一提感情沈疏就会急眼，一急眼就要跟自己吵架。 　　经不住吵啊，周策哄不好沈疏，也不想看他难过。 　　这就是看得见吃不着吗？周策觉得前段时间自己的势在必得在现在看来像个笑话。 　　根本就是困难重重，怎么可能是势在必得。 　　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找个人当他的恋爱军师，这样还有几分把握。 　　“唉，早知道就让白应过来做军师了。” 　　“你说什么？” 　　周策回过神，立马回：“没，没事没事。” 　　他麻溜的洗完菜说去看白应。沈疏随便他，他还不忘叮嘱周策让白应晚上到这里吃饭。 　　一开始的周策是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也不是不行，说不定白应还可以见机行事，替他助上一力！ 　　在周策的想象下，来到了白应面前。 　　周策在说这件事以后，白应竟然拒绝了周策的想法。 　　他死都不要当周策的电灯泡。 　　“你信我，只有你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沈疏才会是最真实的他。如果有我在旁边，他一定会掩饰。”白应说。 　　周策才不管那么多，凡事得试了才知道。 　　死都要拉着白应一起死。 　　“我不听，反正今晚这顿饭你必须在我家吃。” 　　白应一哭二闹，“我不去！周小爷你饶了我吧，我已经点外卖了！你看你看！” 　　“你退单了！我看见了！”周策抢过白应的手机，二话不说就退单，然后拉着白应就要去沈疏那边。 　　“你家的饭是那么好吃的！周小爷你别欺人太甚！我说不去就不去！！！” 　　“你必须去！咱俩是好兄弟！” 　　“好兄弟也不能这么嚯嚯！我去了保不齐一点作用都没有，到时候你不得打死我！！” 　　周策停下手，一本正经的跟白应说：“你放心，我不会打死你，我直接活埋你。” 　　白应：“操……最毒男人心！” 　　“所以这鸿门宴你吃定了。”周策阴森说着。 　　不管白应愿不愿意都要把他拉进沈疏屋里。 第48章 好馋好馋 　　还没进门就闻到饭菜香，白应霎时从不愿转向“我可以！”，立马奔向沈疏家的饭桌坐着等开饭。 　　他对沈疏说：“沈总好厨艺啊，还没吃就觉得很香。” 　　厨房里的沈疏将最后一盘菜端出来，他道：“家常小菜而已。” 　　白应摆手表示沈疏谦虚了，这要是家常小菜，那周策那个煮泡面基本就是饿死的程度。周策真是好福气，不单单是看人的眼光，就连口福都有！ 　　用眼神瞟向周策，满脸坚定。 　　“你放心周策，那事包在我身上。”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口吃的，白应说什么也得做到周策想的。 　　周策给予他肯定的眼神。 　　这番动作在沈疏眼中反倒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不过他向来不爱掺和这些除了工作之外的事。 　　招呼着白应吃饭，周策去厨房拿了碗，他原本想去酒柜拿酒，但是被白应阻止了。 　　白应白他几眼，“吃个饭还喝酒，到时候脑子不清醒怎么办？” 　　话都说得那么明显，“脑子不清醒怎么办”，周策的领悟力也是一等一的好，他明白了，尬笑将酒重新推了进去。 　　坐回位子，周策说：“控制好酒量，对你我都好。” 　　白应嗯着，用眼神瞟向沈疏空空如也的碗，再看向周策。 　　周策明白，拿起筷子给沈疏夹了块红烧肉。 　　“阿疏，吃肉。” 　　本来沈疏就因为今天去医院的时候而没有胃口，现在周策还给自己夹了肉，一下子胃有点翻涌。 　　他忍住不适，夹起肉，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咬下一口。 　　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吃饭还是因为怎么的，胃翻涌的厉害连带嗓子都不舒服。 　　沈疏吐掉那口肉，扭头就往卫生间吐了。 　　没吃饭根本吐不出来，堪堪干呕了几下才觉得好多了。 　　周策心下一惊丢下筷子就往卫生间跑，白应拉住他，“你不吃饭了？” 　　“吃个屁，没看到沈疏往卫生间去了吗？！” 　　甩开白应就走。 　　白应还真以为沈疏只是不喜欢吃肉，所以就去卫生间催吐了。因为沈疏的表现太镇定了，导致一下子认不出是不舒服还是不喜欢。 　　“开门。”周策敲门喊。 　　沈疏喘着粗气，看向门口，转头开了水，他说：“我没事。” 　　他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事都没有，所以必须得有其他声音一齐出现。 　　但是周策明显不打算就此作罢，他道：“你有没有事我不知道？开门，我看看。” 　　刚刚自己夹肉给他的时候就看到他脸白了好多，再看他咬下的第一口勉强嚼了几下又吐掉。 　　明摆着就是胃不舒服，他周策这么久的胃病还能不知道这些，沈疏骗人的本事也不怎么样。 　　“再不开我把门砸了。”周策说。 　　身后传来白应的声音，“周总，你别这么暴力行不行——” 　　“吃你的饭，别说话。”周策道，抬手又敲门。 　　敲到第二下的时候，沈疏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周策跨入卫生间，再把门反锁了。 　　他蹲下看坐在马桶上的沈疏，见他脸色苍白，但也还算好。伸手摸了把沈疏手背，冷得要命。 　　将外衣脱下给沈疏盖上，周策说：“胃不舒服？” 　　说着伸手去触沈疏胃部，给他揉了揉。 　　人真的很神奇，明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动作而已，却能够舒缓疼痛。 　　沈疏感知到自己的胃在慢慢回暖。周策的手是隔着衣服布料给自己揉的，暖意不那么明显，但他的力度却能让沈疏明白感受到，有个人在帮他揉肚子。 　　他没有反抗，也没力气反抗。 　　周策见沈疏并没有反感的意思，于是上前揽住沈疏肩膀，让他靠着自己。 　　“我其实不是不想吃。” 　　“我知道。” 　　沈疏还想说什么，但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靠在周策肩膀长长叹口气。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明明想远离，但依旧忍不住靠近。 　　决定好了，如果结果是坏的，就撇开他们两个人。可还是忍不住担心结果，担心到连吃饭都会吐。 　　事实真的无常，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沈疏就靠着周策肩膀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桌上的饭菜已经收了，电饭煲里还放着保温的粥。 　　在另一边的办公区域，沈疏却看到周策和白应两个人坐在一起探讨什么，声音还算小，怕吵醒沈疏。 　　沈疏坐起来去听，就听到白应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训斥周策。 　　“你啥啊！不舒服怎么可以吃火锅，你怕不是真的有那个大病。” 　　“你骂我干嘛，我不会你教就完事儿了，人身攻击可不好！白应，黄牌一张。” 　　把白应逼的闭上嘴，指了指桌上平板放着的菜谱，让周策继续看。 　　周策学着视频上翻炒菜的动作动了动，而后又觉得不对，点了下暂停。 　　他说：“你确定阿疏会喜欢这个？” 　　“你他妈学不学？”白应道。 　　周策：“……学。” 　　看了几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周策啧了下，又问：“是先放盐还是先放味精？” 　　白应：…… 　　白应眨眨眼，思考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周策猛然道，他又怕声音太大吵醒沈疏，于是立马用气音说：“你不知道你瞎教小爷？！”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求你一样，明明是你求我好不好！” 　　“我好你个头！滚！哪里凉快哪待！”周策指着门口，请白应自由滚蛋。 　　但白应却说：“白眼狼你！” 　　周策抬手就要跟白应干架，于是沈疏赶紧出声咳嗽。 　　这才让两个人停了动作。 　　周策站起来走到沈疏旁边，扶着他，“饿不饿阿疏，我煮了粥。” 　　沈疏嗯了一声，在饭桌上坐下。 　　他故意不说刚刚周策和白应之间的对话，只是看了眼周策在厨房忙，才扭头对白应抱歉：“今天有一点状况，没能好好招待你。” 　　白应笑嘻嘻的说没事，反正他和周策关系好，不在乎这些。 　　一溜烟儿做到沈疏身边，问他：“沈总，你做饭很好吃哎。” 　　“好吃你也不是天天吃的到。”周策说。 　　将粥端给沈疏，勺子却握在手里去搅拌。 　　沈疏想拿回勺子，不过周策一直捏着不放，于是沈疏放弃了，他对白应说：“是杨喻教的，他比我会做饭。” 　　周策的手骤然停住，而白应的神色也有点古怪，他们二人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怎么好好教你做饭啊。”周策酸溜溜的继续搅拌粥。觉得不烫了，再把粥推到沈疏面前，说：“好了。” 　　沈疏点点头，舀了口粥，刚要吃就被白应的声音打断。 　　“杨喻喜欢沈总吗？” 　　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沈疏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就听到周策自信的回答：“沈疏喜欢我，你个鳖孙儿，这也能凑一对，来，阿疏吃饭，不理他。” 　　沈疏摇了摇头，继续喝粥。 　　但他留了个心眼注意白应，总觉得白应好像对杨喻的事情很在乎，刚刚那么问根本就是寻问而是质问。 　　自感唐突了的白应再不想讨论这件事，找了个借口就溜。 　　他回到家里突然听到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上面写着杨喻…… 　　另一边的周策则看着白应离去的方向，继续给沈疏夹青菜，他嘟囔着，“奇奇怪怪的白应。” 　　沈疏本来喝粥不想吃别的，现在碗里不止有青菜还有辣椒，关键是这辣椒根本没有切好…… 　　撇到一边，沈疏不吃。 　　他说：“管好自己，别八卦别人。” 　　周策看到沈疏不吃青菜，立刻反驳，“你还说我，你连自己都管不好，青菜必须吃，快。” 　　无奈，沈疏知道这个周策做的，但是碍于他做饭实在是难吃，真的不想委屈自己。 　　于是他道：“不想吃。” 　　说得又轻又弱，把周策整个人都说酥了。 　　他终于懂了，烽火戏诸侯的感受了。连忙回答：“好好好，不吃不吃，阿疏说不吃就不吃。” 　　沈疏这才堂而皇之的将青菜挑了出来。 　　还没到两秒，周策又开始作妖，“阿疏，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这青菜我就不让你吃了。” 　　沈疏：…… 　　沈疏说：“你有病。” 　　周策嗐了一声，“尽心尽力讨好你，你还没一点奖励。”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沈疏还是无动于衷，他自顾喝着粥，全然不顾周策的感受。 　　周策那个馋啊……他真的恨不得让沈疏再软着声音跟自己讲话。 　　好馋好馋…… 　　周策明白了，也许这就是钓系的意义。白应告诉他的，不是他自己瞎猜的。 　　偷偷凑近沈疏，周策用指尖点点沈疏手臂。 　　趴过去问：“阿疏，你刚刚睡觉的时候喊我的名字了。” 　　沈疏眼神竟然真的有一丝慌乱，他嘴硬说：“怎么可能，我不说脏话。” 　　“我听到了。”周策道。 　　沈疏垂下眼睛与周策对视，他在周策眼中看到了肯定，也看到了戏谑。 　　……又是骗自己的。 　　“你要没事做就去上老年大学，别烦我行吗？”沈疏无语。 　　自从跟周策待在一块儿，每天都要被他捉弄好几次。 　　周策却从沈疏眼中看到责备，果然，他嘴上说着烦人，行动上一点都没把自己推出去，果然是钓系，实锤了。 　　直起身体，周策让沈疏把手机给他。 　　沈疏想了想说好像在床边，让周策自己拿。 　　周策倒真的自己去拿了，他轻而易举的将沈疏手机打开，然后把自己之前发给沈疏的画保存下来，再给手机换了屏保。 　　递给沈疏，“看看。” 　　沈疏接过一看，是那张自己给周策拍的卡通版图画，只是在万千星光中不单单只有周策一个人的影子，还有自己的。 　　自己和周策站在一起，一齐看星空。 　　嘴上没说什么，但嘴角还是弯弯，“谢了。” 　　周策道：“谢我就这么简单？” 　　“是你帮我画，不是我让你画——”沈疏道。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周策偷亲了脸。 　　周策亲完还叹气，“要不是我胆子小，气氛不好，我就直接上了。” 　　沈疏：……？ 　　他一口气喝完粥，然后径直把碗拿去厨房。 　　不知道为啥，周策突然觉得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连忙溜进卫生间洗澡去。 　　等周策洗完出来，沈疏也没什么话对他讲，直接拿了衣服就往里面走。 　　周策说：“那个——” 　　“等我出来再收拾你。”沈疏冷冷说。 　　周策一时间慌乱的找不到北，完了完了，沈疏要跟他决一死战！给白应打电话，让他过来收尸……对，就这么办。 　　拨给白应，通是通了，但一直没人接。 　　周策回家看了眼，发现没有一个人。 　　他又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回到沈疏家关门的第一瞬间，周策觉得自己是在给黄鼠狼拜年的小鸡…… 第49章 我逮到机会了 　　正巧，卫生间的水声也停了。 　　周策心下一惊，不会吧，真要跟他打一架？！但是沈疏不是一个喜欢动武的人啊……这个念头刚出来周策自己就把它推翻了。对别人沈疏也许不会动武，但是对待周策，沈疏恨不得抡死他。 　　稳住，稳住……周策深呼吸，他故作镇定的说：“我觉得我有点困了。” 　　声音不大却能保证沈疏听得到。 　　周策活动着自己胳膊，开始查看地形，如果到时候自己跟沈疏打起来，那应该往哪边跑才对。 　　阳台？不对，跨不过去。门口？要扳动门把手。厨房？容易有其他危险……好家伙，细细算下来，周策算是无处可逃。 　　他低头看了下床底，发现床底有位置。如果现在他躲在床下面让沈疏找不到的话能不能躲过这一劫？想着周策就要行动，他跪在地上探头去瞧床底，刚要开钻就感受到自己的屁股被人踢了一脚。 　　“我操你大爷，谁踢你小爷我屁股？！”周策回头瞧。 　　见沈疏站在他身后，问：“你干什么？” 　　最尴尬的莫过于此……周策想了想，抬手拍了拍床铺。 　　他说：“我觉得床有点脏了，我擦擦。” 　　站起来又坐回床上，眨眨眼，周策也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沈疏靠近他，一双纯净的眼睛望着自己，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说：“你之前说，你想上我？” 　　“我没有啊，怎么可能，你在瞎说什么。”周策立刻否认三连。 　　他不会承认的，以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承认了，那么沈疏一定立马给他抡一圈，再摔倒地上用脚踹。 　　抬头看沈疏没什么反应，周策刚要张嘴去解释，就见沈疏突然凑近。 　　将周策压倒在床，吻了上去。周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他回过神的第一反应是：我操，沈疏亲我？！他主动亲我！ 　　作为一个在这种事上不能输的周策怎么可能任凭沈疏摆布，自然是翻身压倒沈疏，再扣住他的手。 　　周策气喘吁吁地说：“阿疏，这次可不是我先惹你的。” 　　沈疏一边挣一边说：“你屁话真多，有本事放开我公平竞争。” 　　“我才不。”周策道。 　　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自然是好好折磨了一番沈疏。 　　沈疏也没想到，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占上风，但后面竟然还是被周策得逞。 　　他原本只是想让周策吃吃苦头，却没想到吃苦头的还是自己。 　　而且周策还不肯放过他，一个劲儿的问自己感觉怎么样，如果沈疏不说话，他就会更凶狠。 　　总之等沈疏缓过劲儿能够喘口气的时候，周策已经心满意足的笑了。 　　一天之内洗了两次澡，沈疏觉得自己皮要被扒了一层。 　　好不容易躺回床上，耳边却喘来周策的声音，“阿疏，你今天怎么了？” 　　怕温度太低，周策将空调往上调了调，又把被子扯过去给沈疏盖。 　　上半身啥都没穿就敢去贴沈疏，就是因为沈疏现在没力气骂他。 　　沈疏懒懒睁着眼睛去看周策，“没怎么，败者为寇而已。” 　　闷闷的笑声自周策喉间发出，他道：“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胜负心怎么强。” 　　“你懂个屁。”沈疏道，转身侧躺闭眼，他累了，是真的累，但他的精神现在很亢奋，不然也不会学周策骂脏话。他说：“别贴我，热死，滚远点。” 　　“嘿？！你这人，利用完就提裤子走人，怪不好的。”周策无奈撇撇嘴。 　　他刚要躺下去抱沈疏就见沈疏转过来看自己，一脸的怒意。 　　吓得周策连忙拉手势闭嘴。 　　“把睡衣穿上。”沈疏道。 　　接着就见周策特无语的起床找衣服，然后套上，再重新躺好抱住沈疏的腰。 　　整个动作十分熟练，就连沈疏都怀疑周策是不是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抱过好几回。 　　周策蹭蹭沈疏肩膀，“别生气了。” 　　身旁躺着的这个人是周策，是一个平常不会撒娇的人。沈疏闭上眼，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是因为怕往后和周策再无关系吗？所以今天晚上才会放纵自己。 　　叹了口气，沈疏慢慢说：“没生气。” 　　一听沈疏说没生气，周策就突然快乐了，翻身而上，他凑近沈疏。 　　“没生气就再来一次？反正也睡不着。” 　　沈疏：…… 　　肉眼可见沈疏的脸黑了，他冷着声音对周策说：“滚下来。” 　　周策才不管他呢，反正他没力气打自己，占点便宜也不会怎么样。 　　在沈疏脸上吧唧一口后，才重新躺回床上，心满意足的说睡觉。 　　如果现在沈疏手里有大榔头，他第一个敲的一定是周策。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周策。 　　沈疏重新闭上眼，他说：“你再乱摸，我把你手砍了。” 　　冷酷无情说的就是沈疏。 　　周策委委屈屈哦了一声，老老实实躺好睡觉。 　　刚闭上眼睛三秒突然想起什么，睁眼道：“什么叫败者为寇？！” 　　要这么说的话，沈疏还想过把自己压住？！ 　　“啧……”沈疏不悦，他睁开眼，伸手抓住周策衣领，“你再说话，我一定打你。” 　　这样的凶狠对周策起不到什么作用，沈疏就是这么一个人，越看着凶越不会凶。 　　周策伸手抱住沈疏的腰，挑眉，轻声说：“你打一个我看看。” 　　腰间一颤，沈疏想撇开周策，但周策偏偏知道他的敏感点在哪儿。抚了抚沈疏的腰，他笑着，觉得刚才有点失策，应该抱着他的腰睡觉，而不是环住他的腰。 　　“痒不痒？”周策说。 　　声音低沉地要命，就像蛊人的药一样。 　　沈疏不自在的扭了下腰，想挣脱周策的手。可周策却没给沈疏机会，他自腰间环住后背，强迫沈疏看向自己。 　　他说：“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信沈疏只是因为气不过今天那句话才选择这样的，在周策的认知中沈疏不可能做这种冲动的事情。 　　沈疏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他说：“没什么，生理需求而已。” 　　周策哦了一下，挑起眉，指尖在腰上点了点，酥麻的感受立刻传遍沈疏全身。 　　本来沈疏就没什么力气，现在被周策一弄，更加无力。 　　周策反倒笑了，他停下手，等着沈疏回答。 　　那双纯净的眼中骤然蒙上一层雾，他看不清周策，也听不清他说的话。原来有人真的不用解释就能明白对方所想是什么事。 　　从前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独的，现在好像不是，眼前这个叫周策的人让他觉得世界小的要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就只有我知道你，你知道我。 　　“我累了周策。”沈疏缩进周策怀里。 　　他第一次，主动躺在周策怀里。 　　周策一时手还有些僵硬，拍了拍沈疏的背。 　　忘了去追根究底，也忘了谈感情，周策就这样拍着沈疏，一下又一下，用尽了毕生的温柔。 　　他等沈疏睡着后才敢去关灯，在沈疏那一侧的床头柜上有一个小小的照片。周策费力眯着眼去瞧才看出来这是他大学的时候和沈疏拍的大头照。 　　骤然，一种怜惜之情在周策心间绽开。周策再也不想问沈疏为什么要去医院了，他只要沈疏过得快乐就行。 　　自己太过强势逼沈疏去说他心里的创伤很有可能给他造成二次伤害。周策小心翼翼关了灯，抱紧沈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没事的，阿疏。” 　　吻落在他耳垂，周策躺在沈疏身侧。 　　直到十分钟后，沈疏才睁开眼，眼泪沾湿枕头。 　　他们在黑暗里相拥。 　　孤单了太久的人就像在沙漠里行走的人，走了很久都找不到出口，后来在他以为自己要永远埋在沙子里的时候，有一条路出现了，一条回家的路。 　　第二天早上，沈疏睁开眼第一秒就听见周策的声音。 　　转头一看，见周策喜气洋洋地说：“醒了？”说完就走到饭桌旁对沈疏说：“洗漱吃饭。” 　　沈疏定睛去瞧，桌上摆着的包子和油条还有粥和豆浆，所有东西应有尽有。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不吃早饭的人去准备的。 　　傻愣愣的走到卫生间洗漱，清新牙膏冲击着自己的感官。 　　沈疏突然想到什么，他问周策，“白应呢？他不吃吗？” 　　“那臭小子昨晚就没在家睡，现在都不知道死哪儿鬼混了，别管他，你吃。”周策低着头分早餐。 　　他转过头看向沈疏说：“阿疏，你今天几点去上班？” 　　沈疏吐掉牙膏，接水漱口，再拿毛巾擦嘴。 　　走到位子上坐下，道：“公司规定几点就几点。” 　　“哦。”周策应道，递给沈疏包子。 　　沈疏刚抬手去接就抓了个空。 　　周策的手一移再抬高，眼带笑意的说：“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有病。”沈疏说着就去拿新的。 　　探身过去伸手去拿，周策却附身在沈疏脸上亲了口，明晃晃的声音在静谧的早上响起。 　　这就是调戏！沈疏的耳垂霎时红了，僵在那儿不动。 　　周策将包子递给沈疏，喟叹道：“总归让我逮到机会了，大早上的可忙死我了。” 　　现在的周策就跟猪吃到饭一样，心满意足。 　　靠在椅子上看沈疏吃包子。再后面光靠着看还不够，还得趴着看，撑着下巴看，总之是各种姿势看。 　　他们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周策现在简直不要太爽。 　　他已经觉得早上大雾天气都是清新的，街上匆忙的人都很可爱，还没探身的太阳都是温暖的。 　　“阿疏，你说咱俩就这样一直下去不吵架多好。”周策说。 　　沈疏白了眼他，“能不能闭嘴。” 　　“你看你，又在找架吵。”周策控诉他。 　　沈疏不讲话了，他已经麻了，一心扑在吃饭，不想跟这个憨批有任何交流。 第50章 师公！ 　　要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典型还得是周策。 　　周策从去上班开始就已经开始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路上沈疏让他稳当开车，他偏不，非要飙车。于是两个人就都因为罚款问题上班迟到了。 　　等沈疏一脸阴沉的走进办公室，另一边的周策却是摇摇头，对着杨喻说：“千金难买我高兴。” 　　好一个千金难买我高兴，这不止是破财了，分也一样扣了。 　　默默竖起手指，杨喻道：“真不愧是你。” 　　说完就想着去给沈疏送文件，刚要走就被周策拦下来。 　　周策一脸笑嘻嘻的问杨喻，眼睛却盯着文件不放。 　　“杨秘书，你昨天晚上一定没休息好吧，我来我来。” 　　伸手去拿杨喻手里的文件，他就想多跟沈疏多待待，只是找不到什么借口去，于是就看到杨喻刚刚在打哈欠。 　　杨喻一下子就谨慎了，刚才沈疏进办公室的时候那怒气冲冲样子，要是让周策再过去捣乱，他这个高薪秘书职位直接自动下场。 　　摇摇头，杨喻说：“不可不可。” 　　周策哪里管杨喻说行不行，他走过去抢过文件，然后转头指着杨喻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点。 　　他笑着调侃，“昨天熬了个大夜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的魂把你勾了去。行了，赶紧去休息，我去送。” 　　听到周策说这话的杨喻一下子变得紧张，他捏紧衣领，也不敢去反驳周策，毕竟他再挖可能就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来。 　　故此杨喻打着哈欠，交代周策将文件交完以后，就去影棚的电脑区看图片，今天沈疏会在那里拍，模特和灯光师已经在那儿了。 　　周策嘿呀一声，“今天拍摄怎么不叫我？” 　　看着周策的背影，杨喻也只是默默道：“你今天又没安排工作……” 　　说着，拿出手机，给白应发信息：周策今天看到我的脖子了。 　　发出去就几秒立马看到白应回他的信息：不许乱说。 　　杨喻：行，我说被狗咬的。 　　白应：…… 　　杨喻：下午六点，吃饭。 　　然后就不管白应那边发了什么，自己回了办公室工作。 　　在他那个视角是看得见沈疏在干嘛的，虽然不清楚，但是大概在干嘛还是知道的。不过就怕沈疏关门，沈疏一关门，杨喻工作基本就靠猜，有时候不猜不准，沈疏还要扣他工资…… 　　他看到周策敲了两下门进了以后顺手把门关了，把门关了……关了……了…… 　　好家伙，万一里面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可怎么办？这不得让他来把门啊！杨喻只能找借口在附近晃悠。 　　办公室里的周策拿着文件递给沈疏。 　　他说：“杨喻有事，让我帮忙给你。” 　　外面的杨喻：我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吗？ 　　“嗯。”沈疏随手拿开文件，看了个文件类型，又关上，重新投入手上的画纸，“先放那吧，你先坐。” 　　周策也没闲着，自顾坐在沙发等沈疏。 　　沈疏作图做一半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在电脑上噼里啪啦一顿敲，继而不悦啧了声，起身走进影棚。 　　不一会儿就传出沈疏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得很清楚。 　　“光位不对，出不来效果。” 　　灯光师虽然只是下属，但他也在周氏集团工作了很久，再加上职位上他和沈疏是平分秋色的，故此谁也不让谁，你一言我一语就差吵起来了。 　　其他员工劝都劝不急，毕竟两位大佬之间的气场不是他们这些凡人所能靠近的。 　　灯光师坚持这个方案是对的，沈疏却觉得需要改进，但灯光师说马上开拍，怎么可能就地改灯。 　　周策在外头听两个人吵架都听烦了。 　　起身在门口敲了下爱，他说：“二位，你们吵架的功夫，成品都出来一张了。” 　　沈疏瞟了眼周策又将眼神投向灯光师。因为担心灯光师把战火牵连周策。 　　于是沈疏说：“这里没你的事，先出去。” 　　不过周策是不吃这套的，他才不管什么资历，逮到就是一顿奚落。 　　灯光师是个老人了，曾经也是有过成就的，比起一般的灯光师自然也有点傲气。 　　他说：“我当是谁，不就是经常跟沈总吵架的周策吗？现在帮沈总了？怎么？认输了？” 　　“老武。”沈疏脸色沉下来。 　　老武眨眨眼，虽然脸上不愿意，但他还是给了沈疏面子。 　　这么多年沈疏在他面前成长到现在的样子，都是他老武一手带起来的。沈疏只能他骂，其他人想都不要想，更何况还是周策这个敢让沈疏去采风的小屁孩。 　　越看周策越不爽，最后只能从鼻子里哼出气来，走到灯光面前去调试光。 　　沈疏走到周策面前，轻声咳了下，“我师父说话有点不好听——” 　　“那是你师父？！”周策突然喊。 　　这一嗓子可把老武都喊回头了。周策的眼神一下子从不屑转变为崇拜。 　　他快步走到老武面前，“沈总的师父那就是我师父的师父，师公！我终于找到你了！” 　　老武：……这孩子没病吧？ 　　他用眼神寻问沈疏：你怎么跟这孩子成为死对头的，看起来很傻很好骗啊。 　　沈疏躲闪眼神，不回答。他怎么也不能告诉师父，他不止把周策骗了，还把他睡了。 　　就在两个人眼神互相交汇之时，周策适当的劈开这两的火花。 　　他道：“师公，我师父以前是不是也像现在的我一样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说完特意瞅了瞅沈疏。 　　莫名其妙被骂的沈疏的重点则是：为什么我突然变成了周策的师父？？？ 　　他清了清嗓子，想要解释。 　　但老武却是一个极度八卦的人，他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讲八卦，更何况还是沈疏的八卦。 　　老武一脸“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的表情，还把刚刚和沈疏争锋相对的气焰都收了。 　　拉着周策就到一边蹲着聊八卦。 　　讲得那叫个绘声绘色。 　　沈疏看着这两直摇头，招呼其他工作人员开始工作。 　　老武道：“你师父当年还没进公司的时候我就在教他了。” 　　“那他为什么进了周氏集团啊？”周策瞧了眼正在工作的沈疏，他发现在老武面前的沈疏才会是正常工作的样子，不会显得那么不近人情。周策又说：“他好像不像是个喜欢做官的人。” 　　在周策的印象中，沈疏是出了名的喜欢拍照，但也只限于拍照。那时候，别说是总经理，就连总裁送沈疏，估计沈疏也是不屑于顾，还要骂你一句有毛病。 　　只是这才两年，突然就转了性子。 　　“我跟他说，周氏集团有个小孩，是他的学生，他就来了。”老武回忆着，想了很久才说：“叫……孙策。” 　　“是周策，师公。”周策无奈，指了指自己，“是我，我就是他学生。” 　　蓦然回首，小丑竟是我自己。老武瞪大了眼睛看向周策，继而看了眼沈疏，然后看了眼门口，恍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总裁的儿子？” 　　周策点头，“有问题吗？” 　　老武突然捶了周策一肩膀，大笑着，“好小子，够可以的！” 　　两年前就把我爱徒牢牢绑在心上，现在还能在他面前晃，真是个好小子！ 　　也不知道这个事夸还是损，反正周策就当他在夸自己。尬笑了几声，“还行，还行……” 　　不知道是突然中了什么毒，老武来劲儿了，他问周策，“那你俩是……住一起吗？” 　　这么明显吗？？？周策迅速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没穿错啊，这就是他自己的衣服。抬手闻了闻衣服味道，也没错啊，新买的，跟沈疏那个不一样。 　　所以这到底怎么发现的？ 　　老武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他慢悠悠的说：“别找了，只有我慧眼看出来了，其他人都不知道。” 　　“你早点说啊，真是的，害我瞎担心。”周策道。 　　他生怕自己又干了蠢事，到时候可不是沈疏把他打残，他自己就能把自己锤死。 　　不过话说回来，他并知道沈疏当初进公司是为了自己。 　　周策问：“当年他因为我进了公司，为什么？” 　　老武摇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沈疏当时一听周氏集团有这个孩子，立马就投了简历，问他也不说解释，只是说想来。 　　他看向如今的沈疏，目光深远，咳了咳，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缘分使然吧。” 　　缘分吗？周策却不这么认为，他看着沈疏拍摄，轻声说：“自主选择的缘分，我也是。” 　　当初要不是看到招生会上看到沈疏的照片，他可能这辈子不会踏进周氏集团。 　　两个人双向选择的缘分，那叫奔赴。 　　“你也是个屁，小子，你不知道沈疏当初受了什么苦。”老武摆出大家长的样子，但确实人老了不中用，聊个八卦腿就蹲麻了。一边活动自己的腿，一边说：“听说他有个闹心的妈，这些年一直吸他的血。” 　　“我知道。”周策道。 　　他不仅知道，还亲眼看见过。 　　那几只吸人血的蝗虫，丝毫不会在意沈疏的感受。 　　周策低声说：“反正，我不在他面前说那些东西。” 　　“这才对。”老武赞同道。突然想起沈疏的父亲，他说：“冬至快到了吧？” 　　周策点点头。 　　他上次看到这种眼神的时候还是在沈疏眼中看到的。 　　为什么感觉大家都对冬天这个季节很重视。 　　老武拍了拍周策的手背，叹了长长一口气，他起身，“有空，陪着沈疏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最好是沈疏父亲没有带他去的。” 　　沈疏的父亲……周策好像基本没听到沈疏提过。之前让白应查过沈疏，资料显示沈疏父亲很早就去世了。他抬头看了眼老武，在老武温和的眼神中看到了期望，不知是对周策的期望还是对沈疏的期望。 　　说不定沈疏的父亲和现在的沈疏有着某种联系，也许是悲也许是喜，但周策不想去追究，他只知道，再也不能掀起沈疏内心的痛处，也不可以任何一个人践踏他的内心。 　　冬至快到了，该吃饺子了吧…… 第51章 怎么还是不理人 　　冬季是个恼人的季节，不过影棚还好些，不至于那么冷得刺骨。 　　沈疏好不容易拍完，招呼大家可以收工了。 　　他回头看，见老武已经走了，再环顾了四周都没有找到周策的身影。 　　也许是潜意识里认为周策已经走了，所以沈疏没有去找他的意思。 　　扯着礼貌的笑一一对其他人道谢后，又等那些人离开。 　　自己则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垂眸，相机还挂在他脖子上，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再加上天花板上的灯照得沈疏发丝凌乱，活像是刚才拼了命一样。 　　他轻轻闭上眼，感受喧闹之后的片刻宁静。 　　骤然，一道暗影自上投下。 　　温暖的手替他撇开挡住额头的头发。 　　“怎么不出去坐。” 　　沈疏抬头看，周策就站在他面前，一只手放在自己头上，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饭盒。 　　周策将饭盒递给他，又在沈疏身边坐下。 　　一双眼睛盯向方才沈疏站着的地方，也许是算方才沈疏站着拍摄了几个小时。 　　他靠在墙上，睨着沈疏，“快吃吧。” 　　他不想知道沈疏为什么不愿意出去坐着，也不知道沈疏为什么喜欢在影棚泡上几个小时。但他知道沈疏现在很累，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让他不那么累。 　　沈疏也没有推辞，只是应了声打开了饭盒。饭菜应该是公司食堂打包的，闻着很香，菜色也是沈疏喜欢的。 　　再加上连续工作了几个小时一点都没歇，沈疏早就饿了。 　　在周策面前不顾形象地吃上了饭。 　　周策笑着说：“有肉。” 　　他又从袋子里取出一杯水，打开递给沈疏。 　　沈疏接过喝了口觉得喉咙好了许多，又将水递了回去。 　　他问周策，“你吃了吗？” 　　周策点点头说自己吃过了，他还在吃饭的时候跟老武好好了解了一番沈疏。 　　这些当事人自然是不知道，但是周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想知道沈疏的一切，换句话说，他想要明白沈疏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是个温柔善良的少年，为什么总给人的感觉那么不近人情。 　　老武说不清楚，周策自己也不明白。 　　在静谧的氛围下，影棚的灯还是暖色调的。沈疏吃饭的样子在周策面前优雅上演。 　　周策突然凑近沈疏，他问：“阿疏，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眼尾余光瞧见沈疏吃饭的手一顿，继而恢复。 　　声音听出任何不对，就连表情都是平淡而无情绪的。 　　沈疏说：“就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沈疏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对所有人都在意但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是要承受所有人骂自己是阎王的样子。沈疏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好不好，但他能肯定的是，这是他尽最大的努力所能做出的最好的样子。 　　也许这个样子在周策眼中并不完美，可又能什么办法。时光不能倒流，父亲不能复生，一切的一切都在发生。 　　每年的冬至都在提醒沈疏，这些年所有的事情并没有消失，它只是被掩盖住了，蒙了一层灰。如果有人可以轻轻吹口气，那些事就会浮出水面。 　　“听老武说，你以前不是这样不爱讲话的。”周策道。 　　他存了心的故意说老武，就是明摆着告诉沈疏，我很想知道你的所有。 　　不过这种事情沈疏经历了很多，他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遇到这种事情就手足无措。 　　扒完最后一口饭，沈疏说：“我现在也很爱骂人。” 　　周策：…… 　　周策：“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一句话打破了沈疏这么久维持的宁静，他缓缓放下筷子，再收拾好东西。 　　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世纪之久。 　　在这时间内，沈疏想了又想。 　　最终说：“我父亲在我初中的时候去世了。家里没钱供我上学，于是我妈就嫁给了一个姓安的。姓安的怕我长大了自动继承我爸留下的财产，于是把我送进了少管所。” 　　他说的很轻，轻得如同一根羽毛。又似一个将将要碎的玻璃，只要指尖一触就支离破碎。 　　周边的气氛有一瞬间凝固，最后被沈疏自己打破。 　　他咳了声，问周策：“还想问我什么？” 　　眼中那份情绪是周策看不懂的，有哀伤有难过也有委屈。 　　周策猛地把沈疏拥入怀里，他承认在这一瞬间心疼得要命。都不敢细想当初一个没有父亲的少年时怎么在少管所度过时光的。光是听沈疏这番平淡语气就忍不住想怜惜他。 　　一道光最终寻到了归处，不再慢慢消散。 　　“我不问了……”周策道。 　　他再也不问这些话了，他不想再听到沈疏从前经历的那些生活，也不想看到沈疏再次回忆起那些日子的表情。 　　是心如死灰的模样，是万念俱灰的表情。他不要那样的沈疏…… 　　鼻子发酸，周策抬手揉着沈疏后脑，他道：“我以后都不问了，阿疏。” 　　沈疏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情绪，可当他听到周策略带哭腔的声音也是有些哽咽。 　　有人坚强如钢又脆弱如纸，有人天大的事情都不觉得什么，却因为一个抚摸而酸了眼睛，没由来的落了泪。 　　抬手抚上周策的背，沈疏轻轻嗯了句。 　　他看向虚掩的那道门，光争先恐后地从外头钻进来，像在告诉沈疏，看，你也有人救赎你。 　　看，我也有人救赎我。 　　他没有华丽的话语，也没有惊世的壮举。他只是将我拥入怀里，然后唤自己阿疏。 　　阿疏，阿疏……这个世界没有比这再动人的声音，也没有比这更感动的字眼了。 　　“周策。”沈疏叫他。 　　周策轻轻应了一声，怕沈疏再说出什么让自己害怕的话，于是将沈疏抱得更紧一些。 　　被抱得完全呼吸不上来的沈疏有些无奈，不过他没有推开周策，只是轻手拍了拍周策的背，想让周策放松一点。 　　然而周策却觉得沈疏这是要放大招的迹象，抬起一只手就把沈疏按自己怀里蒙头，不让他再说出什么气人的话。 　　沈疏：……我好苦…… 　　沈疏说：“我只是说——” 　　“不，你不想。”周策立马接话。 　　不给沈疏任何反应的机会，顺手就把另一侧方才脱在这的外套盖在沈疏身上，然后说：“睡觉，午睡了。” 　　第一次看到这样要求被人午睡的人，有点……离谱。 　　“睡不着。”沈疏说。 　　他说完，耳侧听到的全是周策的心跳声，愈发的快，愈发的沉重。 　　过了许久，周策才开口，“那我们聊会儿天？” 　　沈疏点点头，刚要起身又被周策重新按回怀里。反正不能让沈疏看着自己的眼睛讲话，周策会心软的。从这一刻开始，周策要做一个不顾沈疏感受，一心只为沈疏好的男人，要霸道，要施压，还得不许反驳。 　　还不知道周策真正想法的沈疏只觉得周策是想了解一下自己从前，经过刚刚那一遭，沈疏觉得说出来也无可厚非。 　　他张了张嘴，说：“我从前生活的地方很旧，但我父亲很喜欢教我写毛笔字。” 　　措不及防，周策心口颤了一下。怪不得沈疏的一手字写得那么好。 　　哑着声音，周策问他，“然后呢。” 　　沈疏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的薄茧，笑了笑，“我不喜欢写，父亲就逼着我写。家里的对联从前都是我写的。” 　　越是笑，周策就越觉得沈疏说的话沉重。 　　所以自从他母亲再嫁后，那里的对联就再也不是他写了，或者说，那都不是他的家，只是一个住所，暂时的住所。 　　周策用指尖缠着沈疏的头发，他多想顺着发丝替沈疏承受当时的痛苦。 　　触着沈疏的头发，周策依稀看到一个半大的孩子坐在家门口望着满街的灯火通明，他回头看，那个橘黄色的地方没有他的位置。 　　他就像这个世上突兀的一个人，没有未来没有过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游魂尚且有姓名，而沈疏的魂是散的。 　　周策长长叹了口气，他说：“阿疏，冬至你想吃饺子还是汤圆？我给你做。” 　　怀里的沈疏轻轻应了声，继而嘟囔着什么。周策没听清，他低头去瞧，见沈疏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呼吸平稳，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显得软乎乎的。 　　周策抬手拨开沈疏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这双好看的眼睛闭着的时候温和，睁开眼也不是犀利，顶多算疏离。 　　只是周策知道，那疏离的沈疏并不是他自己。他只是擅长把温柔平和的沈疏藏起来了，为了保护那个温柔，用疏离来武装自己而已。 　　“阿疏，你想吃饺子的吧？”周策道。 　　说得轻柔又小心翼翼，只是说完周策又否认了，笑了下自己的蠢，继而又道：“日子那么苦，阿疏得吃点甜的。” 　　他要将世上最甜的东西送给沈疏来弥补他前半生的苦。 　　在最凌冽的冬季，周策将最炙热的爱意送给沈疏，他送了沈疏一个夏季。 　　“为什么还是不理人，沈疏同学，你怎么这么傲娇？”周策仗着沈疏睡着了就肆无忌惮地烦沈疏。 　　他嘴上说着，但手上还是忍不住替他盖好衣服，又调高了空调。 　　手机上的信息一大堆，周策腾出一只手去看。 　　周列检：你小子还做不做总裁？作品呢？给我交上来。 　　原本二十六键的键盘被周策调成九宫格键，迅速打下一行字。 　　周策：马上了。 　　周列检：三天之内。 　　周策：不行，冬至过了就给。 　　对方沉默了许久，好像寻思着怎么样才能让周策交出作品。最终决定给周策打电话好好聊一聊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但周策没接，他径直按掉手机，在对话框输入：别打电话，沈疏在睡觉。 　　周列检：？小疏在睡觉？你在他旁边？说清楚！ 　　周策：就是你想的那样。 　　周列检：…… 　　看着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消失又出现又消失又出现。 　　最终周列检只说：晚上回家说话。 第52章 老宅 　　因为周策实在是太直白了，所以周列检没等到下班就立刻夺命连环call，誓必要把周策催回家。 　　周策被催的烦了，所幸提早下班回家。他跟沈疏手机上说过了晚点回家后，径直回了自己家。 　　家里因为冬至马上来到了，所以气氛很浓烈，周策难得看到家里的佣人脸上都带着笑。 　　更难得的是周列检竟然没有在周策回来后立马跟他说话，只是让他去书房等自己。 　　不过周策一向随性惯了，他才不要听周列检的话乖乖去书房等自己。 　　回了房间洗了澡，还玩了把游戏后才慢吞吞地走到周列检书房。 　　周列检书房在三楼，平常他不怎么来这个地方。印象中，这里除了周列检的书房后就是一间小祠堂。 　　冬天的天色总是黑得很快，有时候一眨眼就会丢失。 　　周策打开灯，推开那间祠堂门。 　　他看到母亲的名字写在上面。 　　走过去点了香，又想把食物上的灰拍掉。这里的佣人基本不可能来到这里，基本就是周列检自己打扫，所以不算干净但很整洁。 　　周策叹了口气，将香插在灰炉上。 　　这个房间没有开灯，窗帘也拉了起来。在周策的视角上看，微弱的光照在地上，掀起一点灰尘。 　　突然，面前骤亮。周策不适应眯起眼睛，回头就见周列检披着一件外衣站在门口。 　　他说：“怎么在这里。” 　　他好似心事重重，隔着几米距离都能闻到身上的烟味，很浓，浓到周策都没发现自己皱眉。 　　周策淡淡说：“少抽点吧，还嫌自己命短是吧？” 　　对方咳了咳，走进房间，在周策母亲面前站了很久，再抬手把香斜插着。 　　咳嗽的声音里透着无力，就连动作都有些沉重。其实他喊周策回来就是在想他和沈疏那件事，他不反对周策和谁谈恋爱，只是怕周策的性子害了对方。沈疏是个闷性子的人，他心里一直藏着事。但周策的性子不大愿意去藏事，所以总有矛盾。 　　他更不想周策变得跟他自己一样，没有注意到伴侣的情绪，害得她一跃而下，只留下他们父子两个人。 　　周列检看着面前，抬手拍拍食物上刚落的灰。 　　轻声说：“你妈妈喜欢斜着插香。” 　　周策没有答话，他见周列检方才拍灰的姿势跟自己一样。突然笑了一声，不愧是父子，有些习惯还真是刻在骨子里的。 　　“嗯，我知道了。”周策回头看发现墙边靠着一张椅子，走过去坐下，“有什么话直接当着妈妈面说吧。” 　　周列检的手一顿，继而立刻恢复。 　　他转身，只见周策微垂眼眸，模样温和又顺从。 　　一时间，周列检那句劝告卡在喉咙里。他并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影响周策和沈疏的感情。 　　走过去，在周策面前站定。 　　周列检微叹气，压低声音说：“你和小疏——” 　　“劝我分手啊？”周策问。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我当什么事呢，你放心，我俩还没在一起呢。” 　　还没在一起？周策这么不中用？追个人都这么难？！周列检的第一反应就是周策真的没遗传到自己优秀的追人基因。 　　鄙夷了下周策，周列检还是想跟周策好好聊聊性格问题。 　　他找了个墙角蹲下，说：“爸还是想说你跟小疏不合适。” 　　周策斜眼看过去，抱着胸，用表情说“我不听。” 　　他站起来，把位子让给周列检。 　　“我可没这么觉得。”一边说一边拉周列检起身坐，最后双手按在周列检肩膀上，一字一句道：“你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 　　周策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在告诉周列检自己不可能成为第二个他。 　　但很显然，他戳到了周列检的痛处。 　　只见周列检的眼神移向另一侧，继而什么话都没有说。 　　周策也不打算长待，他和谁谈恋爱，和谁在一起，都和周列检没关系。他不需要周列检告诉自己该自己做，他只需要跟随自己的心就行。 　　“走了，你以后少抽点烟吧，实在不行自己找个人管着你。”周策道。 　　他的话让周列检平静的内心突然涌起了波澜，从前周策因为母亲去世死活不让周列检再娶。而周列检怕周策产生逆反心理，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孩子，故此这么久了，一直是自己一个人。 　　这么长时间周策都不在家，有些事他看不到，但是周列检自己知道，他的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 　　人都会老的，周列检并不对此有忌讳，他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周策幸福快乐就行。 　　周列检扯着嘴角笑，他赞同道：“知道了，你也找个人管着你。” 　　周策的脚步一怔，细细品了这番话才知道原来周列检并不是逼着自己和沈疏断绝关系。 　　心有灵犀的一抹笑染上嘴角，周策点了点头，“走了。” 　　他们就像寻常的父子在谈话，为了感情，为了生活琐事，没有苦大仇深，没有恨。 　　周策觉得这是他和周列检最舒心的一次谈话，不再掺杂着利益，只有最平凡的交心。 　　所以他决定在家里住一晚，并和周列检义正言辞的说自己必然在两个月内追到沈疏。 　　饭桌上的一老一少在相互扯皮。 　　周列检大喊话说：“不可能！你看沈疏离你吗？” 　　“怎么就不可能？！沈疏现在对我也不差。”周策皱眉。 　　“不差？不差现在还对你爱答不理？你这人你就没遗传到你老子我的优秀基因！”周列检添油加醋的说，他就想看看周策能被逼到什么时候才肯行动，“你这人你就不大行。” 　　“我可去你的不大行。”周策把抱枕一丢，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啤酒喝，一边喝一边重新走回沙发，“什么叫我不行？就你行？老头，你要行的话怎么现在还单着？哦，这么说你连我都不如呢，我至少还有沈疏，你有个屁。” 　　周策的嘲讽太过明显，把周列检气得脑袋嗡嗡的。 　　“滚滚滚，别在我面前碍眼。”周列检道。 　　在周策拿着啤酒已经走了几步以后，周列检突然又反悔了。 　　带着些试探性的问法，“你真的同意我找个伴？” 　　周策悠长的声音响起，“屁话，你儿子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 　　从小到大，周策说讨厌就是讨厌，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恨就恨了周列检好些年，直到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发觉周列检很可怜。 　　那个时候，他惊觉，原来自己的从前是多么的不懂事，自己的以往是有多荒唐。 　　时间可以掩埋一切，也可以照亮一切。 　　其实那不是对周列检的恨，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惩罚。 　　周策不是圣人，不可能看到周列检服软的时候毫无情绪。 　　踏上二楼，拖鞋在木板走廊回荡着，敲打周策的心。 　　周策推开自己房间，那里有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只是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有照片了。 　　他抚上那些照片，眸子里满是回忆。 　　想起从前父亲背着自己去玩，想起母亲告诫自己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又想起好多人。 　　时光荏苒，他渐渐和这些人分开，又重逢，又分离。 　　其实，摄影师也不是很爱拍照，他只想感受生活的酸甜苦辣，却不想成为生活中的那个被摄者。至少，周策是不喜欢拍照的。 　　他顿了顿，掏出手机，把之前沈疏拍的照片导到电脑上，再去打印机那边等着。 　　自己房间内除了没有影棚，其他东西都有，周策有时候在想，这算不算是生活中的一种便利。因为出身在摄影世家，所以他可以学习很好的教育。可是，学完了以后呢，能做什么呢？他至今还不清楚。 　　照片被洗出来，周策找了个相框别上了，刚把东西放好在柜子上，就听到手机有人发信息。 　　他打开一看，见是沈疏发的一句语音。 　　“你把上次采风的照片洗出来。”沈疏不紧不慢的说，就好像在看什么惬意的东西，所以懒懒发了句语音给周策。 　　周策嘴边勾起笑，点击话筒，“知道了，沈总。” 　　周策说话总带着一丝哑音，他惯用懒声懒气的语调去说话，也勾得人心痒痒。 　　发完以后的许久都没看到沈疏发信息过来，只见对话框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一直都有。 　　周策知道沈疏脸皮薄，轻笑一声后，又去洗上次采风的照片。 　　那些照片虽然称不上漂亮，但总有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 　　想了想，周策还是将照片整理好，放在床头柜上打算明天给沈疏。 　　虽然他想拿这组照片去参加新锐奖，但是私心又觉得是艺术，不应该这么商业。 　　这也是为什么，周策一直没有跟沈疏说他已经做好参加新锐奖所需要的阐述了。 　　天色暗的瞧不清月亮，周策推开窗户，只觉得一股子冷风往自己脸上吹。 　　他学着之前沈疏站在阳台的样子，轻轻闭上眼，感受着世间。 　　他听见不远处的鸣笛声，近处佣人扫地声和交谈声，被风吹起的树叶声音，以及自己心底的声音。 　　那声音模糊得厉害，根本听不到说了什么，周策很努力去听都觉得不清不楚。 　　直到周策睁开眼，才听见自己心底的那句话。 　　“想做就去做吧。” 　　铃声骤然想起，周策转头看到床上的手机，拿过后滑动接听。 　　对方还是那个老腔调，油腻的要命。 　　白应说：“宝贝，晚上出来嗨。” 　　“我在家。”周策说。 　　白应好像是喝醉了，打了个饱嗝立马说：“在家好啊，我和你一起喝，哦对，还有沈总。” 　　“在老宅。” 　　白应：……操。 　　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的周策心里莫名有点慌，他给周列检发了个信息打过招呼后，就直奔家里去。第53章 他看到沈疏在哭 　　心头愈发跳得块，周策隐隐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他在途中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沈疏，都是已拨通但就是无人接。 　　到了小区的时候，周策站在楼底下去瞧沈疏的家。 　　那个平日里一片柔和灯光的地方此时黑暗的如同地狱一样。周策有些犹豫不前，他想上前，但又怕看到什么沈疏不愿意让他看的东西。 　　月色正浓得厉害，周策将视线转向月空，只瞧见乌云遮住了月亮，再细细散去。 　　一声鸣笛声响起，周策这才回过神，惊觉自己已然在这里站了有些时间了。 　　他低头，踏入楼道。 　　电梯迅速也平稳，但周策的心却跳得杂乱。 　　怕沈疏出了什么事，又怕沈疏什么事都没有。 　　周策用指尖划过电梯按钮，在他数到十的时候，电梯开了，眼前一片安静。 　　没有任何事情，平静的如同一汪清水，除了水还是水。 　　他跨出电梯，并没有直奔沈疏家，而是先去了自己家。 　　刚才听白应的回答那就是在外面。 　　如果沈疏知道白应不在家，自己不在家，那他会做什么？会打电话给伊涟讨论康乃馨选什么好吗？还是又站在阳台上看灯火通明的街道？ 　　周策看了眼自家阳台，顿了顿，还是走过去了。不过他走得极轻极慢，生怕惊扰空气。 　　阳台上没有任何东西，就连油桃也不往阳台去。周策站在阳台上，往那边瞧，只瞧见一道月光照在地面，掀起一段朦胧。 　　原来，什么也没有发生。 　　周策轻轻叹气，看向一旁的油桃。 　　他走过去，抱起油桃，轻声道：“桃哥，你吃了吗？” 　　你吃饭了吗？最寻常的问候，可他此刻并不知道跟谁说。 　　油桃只觉得他有病，好好的回家发什么疯，扑棱了两下从周策怀里跳下去。 　　他才刚吃完饭，才不要被周策玩弄。 　　优雅走向自己的饭碗里，决定吃个回锅饭。 　　周策看着油桃之前空空如也的盘子突然多了这么多猫粮，甚至还有鸡胸肉，有些发呆。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猛然回头，来到沈疏门口。周策刚要输密码就看到门没有关紧。 　　他推开门，就看到沈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陷在黑暗之中。 　　月色照在他身上，将他脸上的情绪照得一清二楚。 　　是一种悲伤的情绪，极度的悲伤，将周身尽数封闭。 　　周策好像又回到第一次见沈疏的时候了，那个时候的沈疏冷得像块冰，你一伸手就会将这块冰捂化掉，所以后来根本不敢伸手。 　　他看到沈疏轻轻眨眼，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脸上滑过。 　　是泪。 　　明晃晃的泪。 　　沈疏不是一个脆弱的人，相反，他很要强，所以有时候周策根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个人，太过独立会造成自我屏障，别人就很难进入内心，窥探最柔软的一瞬。 　　之前的周策不是没见过沈疏崩溃，但这一次，没由来的，就是心疼。 　　心抽着疼，就好像千万只手揪着心脏一般的疼痛。 　　沈疏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瞧不见人，只知道他的指尖抚着照片里的人。 　　什么也没有，只是沉默着。 　　他明明只落了几滴泪，周策却觉得他好似大哭了一场。 　　啪嗒。 　　周策打开灯。 　　画面被光照亮，他有些不适应的眯起眼睛。 　　就在这个瞬间，他瞧见沈疏状似平常的回过头问自己，“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问沈疏到底怎么了？可他说不出口，只要他喊沈疏名字就觉得如鲠在喉。 　　一喊沈疏心就揪着疼。 　　沈疏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实际上他比谁都笨。笨拙的想要送给所有人细不可闻的关怀，又怕别人不喜欢，于是千方百计的演戏。 　　就像现在，沈疏眼睛红得要命，可他就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周策其实不想要沈疏这样，他可以再外界伪装得坚强而倔强，甚至可以冷酷无情。但一个人装久了总会累的，他会情绪崩塌，更会压抑着。 　　他可以接受沈疏大哭一场，或是找一个错处去骂周策。 　　没有，沈疏一次重话都没有跟他说过。 　　甚至是吵架，都没有攻击过周策。 　　周策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来，他走过去猛地将沈疏抱紧。 　　紧得类似禁锢。 　　沈疏并不知道周策这是怎么了，他只知道周策莫名其妙的回来，又莫名其妙的抱了自己。 　　手上的照片掉落在沙发上，继而落在腿边，周策只需撇上一眼就能看到，他知道了，那是沈疏的父亲，亲生父亲。 　　上次自己的一次无心让沈疏记在了心里。 　　“阿疏，你冬至想吃汤圆还是饺子啊？”周策哑着声音去问。 　　沈疏有些发蒙，他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想了一会儿，才道：“都想吃。” 　　抬手微微推开周策，沈疏让周策松开一点自己。 　　他不明白周策为什么情绪突然这么饱满。 　　“你爸不给你饭吃啊？”沈疏道。 　　他想了半天也只想到这一件事才会让周策难受。 　　但周策并没有被他逗笑，他抬手揉了揉沈疏脑袋。 　　手从脑袋再到眉毛，最后来到了眼睛。 　　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变得那么楚楚可怜，那么无辜和受伤。 　　周策的拇指放在沈疏眼尾处，将还没有完全干透的泪水擦掉。 　　他说：“对啊，突然想吃你做的饭了。” 　　沈疏这才知道周策为什么会这样，他莞尔一笑，扯过周策的手。 　　奋力眨了几下眼，他不想在周策面前哭。 　　可他失败了，因为一张口就带着些许颤抖。 　　沈疏站起来就要往厨房走，“想吃什么？” 　　刚说完就见周策拽住自己的手不愿意放开。 　　他低垂眼眸的睫毛颤了又颤，好不容易才像是鼓起勇气一样，抬起头与沈疏对视。 　　“没什么想吃的，陪我聊会儿吧。”周策说。 　　他说的轻，像在寻问沈疏的意见。 　　沈疏知道如果自己说不，周策一定不会再次提起今天的事。可刚才周策给自己擦泪的动作是那样炙热和滚烫，把他的心灼烧成灰烬。 　　那一刻，他才明白，其实时也命也，不要在意俗世的目光，也不必考虑往后。 　　周策以前就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沈疏还觉得他不上进。 　　可现在，沈疏明白了，有时候人糊涂一点没什么坏处，可以活得更加轻松自在或者是没心没肺。 　　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后，周策就顺着沈疏的腿躺下，他轻轻闭上眼，等着沈疏问他。 　　他知道沈疏想说什么，沈疏知道周策想问什么。 　　为什么哭？为什么要等人都走了才哭，为什么不开灯？为什么……不能当着周策的面哭…… 　　太多为什么，周策此刻脑子就像即将要爆炸一样。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沈疏败下阵来。 　　他轻声说：“我爸的忌日要到了。” 　　周策虽然早就有准备，可当沈疏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颤了。 　　慢慢睁开眼，在周策这个角度瞧不太清楚沈疏的情绪，只觉得他说话语气轻轻淡淡的，生怕多放了点情绪就会崩溃大哭。 　　指尖触到沈疏喉结，周策轻轻触着。微凉的指尖在滚烫的皮肤上触碰，却被烫伤一般移开了手。 　　“嗯。”周策回他，等了一会儿复而问：“需要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他吗？” 　　闻言，沈疏低下头，与周策对视。 　　周策眉目柔和，透露着对沈疏的疼惜。 　　沈疏笑了笑，捏捏周策的脸，“不用苦大仇深的样子，又不是死了亲人。” 　　曾几何时，他也学会了周策的样子，开始逗别人笑，不再冷冰冰的看着别人了。 　　周策撇撇嘴，甩开沈疏的手，他抬手去捏沈疏的脸。 　　“我在问你呢沈总。” 　　一方面周策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另一方面周策并不想岔开话题。 　　他想和沈疏光明正大的祭拜他的父亲，想参与进去沈疏的生活，而不是能拥有沈疏的所有，却不能得到他的世界。 　　沈疏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你想的话我就带你去。” 　　“我想。”周策迅速说。 　　说的很快，让沈疏差点来不及反应。 　　周策也看出了沈疏的发愣，然后两个人笑开。 　　沈疏说：“行，我带你看。” 　　说着就要把周策捏着自己脸的手拿开，他才不想被扯一个印子，丑死了。 　　不过周策没给他这个机会，不给捏脸，改撩下巴。 　　他将沈疏下巴挠了个遍，直到沈疏眼里开始露出些许不满后才收手。 　　坐直身体，周策抱住沈疏的腰，蹭着沈疏的颈窝。 　　轻声问他，“为什么哭？” 　　沈疏的动作一怔，继而恢复。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扭过头，“没什么。” 　　“说实话。”周策将他的头掰回来，然后等着沈疏回答。沈疏天生倔的要命，什么也不肯说。周策的视线移至某处，他说：“再不说我就亲你了。” 　　沈疏这才轻启薄唇，道：“想我爸了。” 　　他瞧见周策的唇轻轻抿了下，又看到他的眼神深了又深，带着沈疏看不懂的情绪。 　　沈疏向来不喜欢追究这些事，可这一次他特别想知道周策是怎么想的。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很弱不禁风。 　　可是他等着很久都没有等到周策说话。 　　许久过后，周策抬手，轻柔的揉了揉自己发顶，然后将手转向耳垂处。 　　指腹摩擦发出的温热让沈疏的脖子都透着红。 　　周策慢慢的，轻柔的，摩挲着沈疏耳垂。 　　沈疏听见周策说：“我知道。” 　　他说他知道。 　　在这个黑夜之中的角落，他知道有位少年在思念一个人，那个人对他很重要，对他影响很大，对他很好，但就是永远没办法睁开眼抚摸一下沉疏的头。 　　沈疏头发很软，叔叔，我替你摸过了。所以以后，他交给我来照顾吧。 第54章 其实沈疏没有那么待人疏离 　　沈疏最终还是做了几个菜，不单单是因为周策饿了，而是自己并没有吃晚饭。 　　菜端出来的时候，周策看到又是做了自己喜欢吃的菜。 　　他有些不满，毕竟自己已经吃过了，而且他说想吃饭也是想陪沈疏吃饭。 　　沈疏倒好，不做自己的，非要做周策喜欢吃的菜。 　　饭已经装好了，周策将筷子递给沈疏，“下次你别买这些菜了。” 　　沈疏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周策的意思，他坐下，接过筷子。 　　轻轻淡淡的说：“习惯了。” 　　习惯的按照周策喜欢的菜去买，也喜欢了周策在身边的样子。 　　也许这辈子还真就离不开周策了，沈疏想着，莞尔一笑，管他呢，反正周策此刻在他身边不就好了。 　　周策碗里的饭很少，他只扒了几下就不吃了，一门心思就想着给沈疏夹菜。 　　刚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菜，周策想起去看沈疏父亲的事，于是看了眼对面平静的人。 　　他说：“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叔叔？” 　　沈疏的筷子一顿，继而抬起头看向周策。 　　眼底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并不觉得周策会真的陪他看父亲，当时也不过是气氛到了，互相都借这个话口聊感情罢了。但他没想到周策竟然会真的记得，并且主动问自己什么看父亲。 　　沈疏想了想，道：“冬至前一天吧，你到时候去买点汤圆。” 　　听到沈疏认真说话，周策骤然有些笑意，连忙点头，还说保证将任务完成。 　　一道暖橘色的光洒在沈疏发上荡起一圈淡淡的金边，周策看得出神。 　　第一次觉得沈疏能和温柔挂上勾，从前的沈疏对自己不是冷淡就是争锋相对，很少有这种你来我往的暖意。 　　沈疏如果笑起来，整个五官都会舒展开，眉眼弯成月牙，唇弧度明显，整个人显得又明艳又有生机。 　　他的眼睛很漂亮，从前周策就说过他的眼睛很漂亮。 　　没有情绪的时候很漂亮，像万年不变的冰山，高雅而独立。可眼底若有了情绪，便是冰山融化，冰冷里透着一股暖意。 　　这种暖意就转瞬即逝的奇景，很难得才能看到。 　　周策觉得自己今天幸运极了，竟然看到沈疏的脸上出现了那么温柔的笑意。 　　恍然间周策就想起从前自己还在读大学的时候，那会儿沈疏脸上也出现过这样的笑，只是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现在一想，竟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瞧着沈疏吃饭，周策也低头吃了几口。 　　他说：“阿疏，你喜欢吃饺子是吧？” 　　他猜的，因为沈疏的父亲喜欢汤圆，所以沈疏要把饺子和汤圆一起加上。 　　周策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带笑，这次也不例外，只是眼中更加多了分坚定。 　　只见沈疏微微愣了下，继而笑开，他没有再否认，点着头承认了。 　　他承认了自己喜欢吃饺子，也承认了对周策的感情。 　　不再唯唯诺诺若失若离。 　　冬季的天色冷的离谱，阳台门没关好就会响起风声，吹得人清醒又沉迷。 　　沈疏瞧了眼阳台，打算起身去关门却被周策按住了手腕。 　　少年指腹摩挲了手腕，带了些慢悠悠和试探。 　　沈疏低头去看周策，伸手学着之前周策揉自己脑袋一样撩拨了几下周策发尾。 　　可没揉几下就被周策拉了过去，沈疏失了控制跌进周策怀里。 　　周策捏起沈疏下巴，欺身而上，不多时就将沈疏转至下方。他一只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抚着沈疏脸庞，虔诚又深情。 　　他唤着阿疏，叫着沈总，就是不喊他全名。 　　沈疏被他喊烦起来，伸手勾住周策脖子，自己主动吻了上去。 　　他发誓自己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想亲周策，只是单纯想让周策闭嘴。 　　谁让周策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总觉得带了点欲望。 　　但是在周策眼中并不是这样，他私心认为这就是沈疏对自己有了欲望，所以他周策必须表现的更加明显。 　　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最终以沈疏发火告终。 　　嘴唇左侧的血缓缓溢出，沈疏用指尖擦了下。 　　他说：“你属狗的。” 　　周策笑了笑，从桌上抽了张纸，递给沈疏。 　　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这样大家一看就知道沈疏做了什么。 　　但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唇也破了。 　　沈疏白了他一眼，抬手将纸堵在周策伤口上，痛得他惊呼，“我日沈疏你谋杀亲夫！” 　　这下好了，两个人只要一起出现，是个不傻的就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谁让你耍阴招。”沈疏说。 　　周策捂着纸，痛苦极了，但他不忘把纸递给沈疏，一直到沈疏自己在擦血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道：“你也不赖，沈总。” 　　“闭嘴。” 　　沈疏擦完嘴上的血，回头看吃了一半的饭也没胃口了。他就是想去关个阳台门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咬他一口，真是。 　　注意到沈疏的眼神，周策特自觉说自己来整理，还让沈疏洗澡去。 　　沈疏捂着嘴瞪周策，这辈子就没这么吃过亏。 　　心有不甘，沈疏站起来又扯过周策吻了下去。 　　只是沈疏不想周策，一接吻就跟不要命一样，他只是短短的触碰了下周策的嘴角，然后在周策的头已经靠过来的时候功成身退。 　　转身就去拿衣服打算洗澡。 　　看的周策又气又无奈，怎么清冷的沈总这么会把握心思呢……把自己撩拨得欲罢不能又施施然走人。 　　目送沈疏去了浴室，周策这才低头开始收碗。 　　沈疏洗的这个澡时间比以往的都长，再出来的时候头发都没有吹。 　　周策算是知道了，沈疏就是不爱吹头发的一个人。 　　只是发梢上的水滴在睡衣上，总会感冒。周策可不想看到沈疏感冒，怪可怜的。 　　于是又从浴室里拿了毛巾出来，喊沈疏过去。 　　沈疏正打开电脑打算看图片，一听周策叫他过去更是一万个不愿意。 　　挥挥手就对周策说：“不去。” 　　于是周策很无奈地成为了替沈疏擦头发的佣人。 　　沈疏的头发很软又顺，触感很好。 　　周策隔着一层布料都觉得沈疏的头发乖得不行。 　　再垂眸一瞧，沈疏本人也很乖，没有皱眉也没有发出不悦的声音，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电脑上。 　　“闭眼。”周策说。 　　然后沈疏就乖乖闭了眼等着周策擦额前碎发。 　　周策没忍住笑，道：“有人说男孩子闭眼睛就是要亲亲，阿疏，你这样是——” 　　“你再多嘴，我直接把你丢出去。”沈疏道。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就这样闭着眼睛说话。 　　周策一下子就回归从前的感觉，好家伙，突然就舒服了。 　　他甩了下毛巾，喊道：“得嘞！” 　　然后任劳任怨的擦头发。 　　沈疏已经很配合周策了，周策让干啥就干啥。 　　这要是被公司那群人看到，可不得以为沈疏是被人夺舍。 　　好不容易才把头发擦干，周策用手指抓了抓半干不干的头发。 　　指尖触到沈疏头皮带着些酥麻和暖意。 　　“继续吧。”周策道。 　　沈疏这才睁开眼睛淡淡应了声嗯，转过头继续自己刚才没有做完的工作。 　　眼睛盯着电脑，实际上余光关注的还是周策。在看到周策拿衣服进了浴室后，沈疏这才几乎细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鬼知道刚才沈疏差点没忍住就亲上去，都怪周策好好的弯什么腰擦头发，气息全喷在自己脸上， 　　闭着眼睛的沈疏瞬间感官放大好几倍，这比平常还要冲击力大，要不是沈疏定力好，兴许现在嘴上又是几个伤口。 　　浴室传来水声，沈疏突然回神，眨眨眼，还是将注意力放在图片上面。 　　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关心周策有没有洗完澡，什么时候出来，出来了以后会做什么？ 　　想了好一会儿，手上的鼠标都隐藏了还没想明白。 　　他只能叹叹气，关掉电脑，坐到沙发上看书。 　　看书比看电脑容易陷入，所以沈疏在看了两页后就把周策这个人抛之脑后。 　　周策走出来就看到沈疏捧着一本他见都没见过的书在看。 　　如同一副画，静谧极了。 　　“怎么不看电脑了？”周策问。 　　沈疏从书中抬头去瞧，带着惯有的眯眼。 　　他又将头低下，把所有慌张都掩盖在书中。 　　“不想看。” 　　随着身旁沙发一沉，沈疏就知道自己旁边坐着周策。 　　周策向来不喜欢看书，他看书的时候喜欢放音乐，这样就可以一半注意力给书一半给音乐，要是遇上自己不喜欢的片段，还能专注一下听音乐。 　　他从手机里调出一首歌，看都没看就点了播放。 　　接着熟悉的音乐从周策手机里传来。 　　是《贪睡者》，沈疏记得一清二楚。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但他没想到会从周策手机里放出来。 　　抬头望向周策，还没问就听到周策解释说：“睡不着的时候催眠用。” 　　沈疏：…… 　　睡不着个鬼，周策这些日子都跟自己睡，每晚睡的可香，还睡不着。 　　看到沈疏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周策才咳了咳，说了真话。 　　“想你的时候才听听。” 　　他有多耿耿于怀当时沈疏还没弹完的那首歌，这么久依旧没有忘。 　　沈疏知道周策一直对那个时候自己逃跑阴影挺大的，先前弹过完整的一回还是争锋相对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 　　他扭头去瞧，见角落里的吉他还放的很好。 　　拾起吉他，沈疏道：“听音乐哪里有现场版好听。” 　　说着，就找了个凳子坐下弹。 　　轻柔语调自沈疏手下流出。沈疏调完音后，只是敲了敲吉他，说了句：“一，二，三。” 　　音乐自手中弹出，这是沈疏头一回带着轻快的心情弹这首歌。 　　他看着周策嘴角的笑，也淡淡淌开笑。 　　如果你不认识这位弹吉他的少年，你会觉得他这个人温柔而干净。可如果你认识他，你便会知道，其实沈疏并没有那么待人疏离。 　　他的疏不是疏离的疏，是疏理的疏，他将感情整理出来，理性对待。只是有的时候，他还是会不顾克制，热烈而炙热的去喜欢一个人，那个叫周策。 　　吉他声不算熟练，弹得有些生疏了。不过这个房间里的沈疏和周策却沉迷于此。 第55章 陪沈疏扫墓 　　冬至前一天的沈疏早早起了床准备早饭，他向公司请了假，因为要去扫墓。 　　周策也很早买来一些扫墓要用的东西，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沈疏已经在准备出行的衣服了。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就连帽子都是黑色的，让人看了就不会觉得轻松。 　　周策走过去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说：“还是不要穿这么严肃的衣服了，叔叔看了也不想这样。” 　　说着就从衣柜里拿了两套素色的衣服，不明亮也不沉重。就像是去见老朋友一样随意而简单。 　　沈疏嗯了下，将黑衣服递回去，喊周策吃饭。 　　他一直都是没什么笑容，一脸严肃的样子。周策知道这是沈疏因为他父亲的事而闷闷不乐。 　　笑了笑，周策伸手揉了揉沈疏头发，“开心了，要见父亲了。” 　　沈疏只是弯了弯唇，并没有多加动作。 　　这一顿饭是有史以来最沉默的一次。要知道这种时候你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无济于事，对方不会听进去，你也说的累，所以周策还是决定让沈疏一个人消化。 　　车开得还算稳当，康乃馨是伊涟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周策开车和沈疏一起去拿花的时候，伊涟还一脸怪异的看着周策的出现，直到最后临上车才跟周策说了句话。 　　她说：“便宜你小子了。” 　　周策笑了，“不便宜我便宜谁，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陪着他。” 　　说的那么铿锵有力，就跟他现在已经有名分了一样。 　　要不是沈疏在催，伊涟早就钻进车里和周策打起来了。 　　要知道这么多年沈疏就没有带过一个人去看他父亲，就连自己也曾经只是站在墓园门口等的。周策这小子在沈疏心里的分量还真是不轻，都能带去扫墓了。 　　望着不停远去的车和初升的太阳，伊涟头一回觉得沈疏是真正切切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从前的沈疏就像居无定所的魂一样，没有归处，而现在的沈疏有一个爱他的人，有朋友，有未来。 　　挺好的，伊涟想。 　　车子在离墓园三百米处停下了。 　　沈疏让周策把花拿着自己去登记。 　　周策望着里头，只觉得异常安静，可他想到这里埋葬这许多人的牵挂又觉得还挺热闹的。 　　冬天的风吹在自己脸上，不算痛，就是不远处那个弯腰的少年穿的有些单薄，显得怜爱一些。 　　周策想了想，还是从车里拿过围巾，不等沈疏走过来就自己走过去。 　　碰巧沈疏也登记完了，一回头见周策正把围巾递给自己，有些愣住，他抬手摸了摸脖子，确实有些冷。 　　“我其实——” 　　沈疏的一句话还没说话就被周策打断，周策不管那么多，上手就给沈疏围上了。 　　暖意包裹着沈疏，风不再能轻易吹动他。 　　沈疏轻声说：“谢谢。” 　　“跟我还客气。”周策回他，牵过沈疏的手就往自己口袋里放，继而捧着花问：“怎么走？” 　　话虽然不多，但声音有些大。沈疏骤然回过神，领着周策往一个地方走去。 　　途中遇到了许多墓，有年轻的也有老去的，他们住的地方就是这么几米宽，陪着他们的也只有一张黑白照片。 　　周策想起自己母亲也住进了这里，不禁有些难过。 　　墓地是个怪异的地方，有人觉得温暖，有人觉得那里住的是自己的命。 　　就像沈疏，半辈子的过往都随着自己父亲而埋葬于此。 　　最后，沈疏领着他站在一个男人面前。 　　照片里的男人看得出来很年轻，大抵也就比沈疏大上个十来岁。眉眼之间与沈疏相似，只是沈疏比他柔和一些。 　　上面写着，沈书文。 　　是他的名字，是沈疏的父亲。 　　沈疏站在墓前，掏出一张纸擦了擦墓前的水泥，他将食物摆上去，而后把花献上。 　　“爸，我带了一个人来看你。” 　　风迷了周策眼睛，吹得他眼睛好疼。 　　从前他觉得生离死别也不过如此，可一想到沈疏经历了独自一人承担起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就觉得那是天大的事情。 　　他听见沈疏在对沈书文介绍自己，说自己对他很照顾，说自己对他很好。 　　其实周策也有不懂事的时候，刚进公司的时候咽不下那口气，百般找沈疏的茬，还有赌气踩沈疏内心的疤痕。 　　他没有沈疏说的那么好，也没有沈疏说的那么无私。 　　沈疏坐在墓前，面向沈书文。 　　忽而，他顿住，等一阵风吹过，再次开口，“他是我的恋人。” 　　又是风吹起沈疏衣摆，像是沈书文在回应他。 　　他说周策是他的恋人，是恋。 　　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感情。 　　周策也随之坐下，他对着沈书文开口：“叔叔你好，我叫周策。” 　　我叫周策，是孙策的策。父亲原本给我取这个名字是想我做事果断一些，可是我现在还不够果断。不过叔叔请您放心，我总会成长的，而那一天一定不远。 　　花瓣被风吹落了一地，吹至其他墓前。是在与其他人一同分享儿子来看自己吗？ 　　沈疏笑了笑，拢拢那边散了一半的花。 　　再起身给沈书文倒酒，“爸，今年公司还行，我做事还算尽心，又重新回了趟老家，差点死在路上。” 　　他一一向沈书文倾诉近况，但周策没想到去采风的地方竟然就是沈疏老家。 　　心底微微惊讶了一下，他问：“那你……” 　　没再说出口，周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疏从前一定过得很苦所以才会看不得别人苦。 　　微微侧身的沈疏并没有在意周策说的话，他只是把酒倒完，再递给周策一杯。 　　转过头对周策说：“我以前穷的连饭都吃不起。” 　　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就像父亲死后自己从少管所出来要靠给别人补课来赚生活费是一个道理。 　　有些人一出生就在金钱堆砌的地方，有些人出生时连块遮羞布都没有。有人用双手构建未来，有人坐在高处指点江山。这些都是人生，没什么好埋怨的。 　　再说了，靠自己双手，赚的是干净的钱，有什么好丢脸的。 　　“以前我们那里，山连着山，天连着天。小时候我以为的世界就那么大，后来才知道，世界大的无边无际，你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全。”沈疏将酒灌入口中，酒烈得烧喉咙，堪堪咳了几声后，才说：“可是世界那么大，就是没有我的位置。” 　　说完将另一个满的酒杯撒在地上。 　　周策张了张嘴，想对沈疏说其实他有自己就够了，但他不敢，沈疏是个极其要强的人，如果自己说了这句话，只是踩在沈疏自尊上的狂欢罢了。 　　他并不想只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选择伤害沈疏。 　　将酒送进嘴里，周策只是轻抿一口，白酒烈的很，他胃一直不好。 　　等沈疏给沈书文敬完酒，周策这才慢慢将酒喝完。 　　他看着沈疏坐在那里看沈书文的照片。 　　“如果你以后想来，我都会陪你来。”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沈疏的耳垂红得滴血，就连脖子都透着一股子的红。 　　他转过头，眼睛里略微带了点水雾，笑笑：“好。” 　　白酒喝得烈就是这样的一个后果，醉的也快。 　　沈疏站起来晃了晃身子，他伸手抚摸那张黑白照片，指尖微微颤抖但他竭力稳住。 　　“爸，我把他带来看你了，也不知道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说的很轻，轻到周策以为他在自言自语。 　　像是一个深夜醉酒的人，望着昏黄的路灯喃喃自语。道尽世间不公平，说尽世间冷暖自知。 　　周策看到沈疏伸手把那张照片上的灰擦掉，再低头给沈书文再次倒了杯酒。 　　酒洒向地面，划出一道水印。 　　沈疏看了看杯子里仅剩的一点酒，仰头就要把那点酒尽数吞下。 　　但周策迅速起身阻止了。 　　白酒烈的很，再加上这段时间沈疏身体不是很好，喝不得那么多。 　　周策将酒抢过，收掉那些酒，抱着沈疏坐在地上。 　　他以为沈疏会争会抢，但没有想到沈疏只是静静坐着，不吵不闹，就看着照片上的人，一言不发。 　　许久过后，他抹掉眼角那抹泪。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在办公室见过的照片，是沈疏刚从少管所出来的时候。 　　一样的眼神一样的发型一样的人。 　　周策正要开口问就听见沈疏半带自嘲的语气，“我是一个从少管所出来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你。” 　　原来，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周策。 　　周策拿过他那张照片，模仿着之前的语气，说：“挺帅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就连尾音都在附和。 　　讲实话周策一直觉得这张照片是沈疏有史以来最帅的一张，带着野性和天真，十分的……反转。 　　他没有骗沈疏。 　　沈疏只是笑笑，嗯了一下。 　　嘴上回着，但心里不是那样想的。沈疏自己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样的，是丑陋是不堪。 　　也是这张照片促使他走向摄影这条路，他想要探寻真相，也想塑造天堂。 　　“这张还是一位叔叔替我照的。”沈疏说。 　　周策应着他，伸手指了指照片上的不足，说：“那叔叔还是有点功底的。” 　　构图光线都恰到好处，当然，模特也不赖，很好诠释出图片的目的。 　　听完周策说话， 第56章 沈疏的病历 　　沈疏走的时候替沈书文收好那些东西，这是一个习惯。沈书文是这样，沈疏也是这样，纵使他已经醉的有些走不稳路了。 　　回家的路上沈疏破天荒的没有跟周策斗嘴，反而靠在座椅上望着驾驶座的那个男人笑。 　　嘴角勾着，眼神也勾着，一点也不像那个无欲无求的沈疏。 　　周策趁一个红绿灯的空隙去看沈疏，伸手摸了把脸，只觉得他现在脸红得跟樱桃一样，一样的娇艳欲滴。 　　不止红还很烫，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酒劲儿上来了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眼睛迷离得厉害，还带着潮湿的水雾，惹人怜爱。 　　周策心口被不知名的东西猛烈一击，骂了句我操堪堪回过神，将注意力尽数放在开车上。 　　这车开得极其不稳，如同周策的心境一样，跌宕起伏的。 　　许是沈疏现在这副模样让周策的心思绕得跟山路十八弯一样，半分其他想法都没有，他就想立刻回家然后把沈疏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这样的沈疏。 　　樱桃太过诱人，促使周策有些呼吸急促。 　　奈何沈疏也不是个省事的，他躺在座椅上眯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舒服，思考许久才发觉是自己渴了。余光瞧见周策，想都没想多少就抬手点点周策的手臂，囔囔着要喝水。 　　他说话的语调变得跟清醒的时候很不一样，带着一丝甜腻，半撒娇的说自己要喝水。 　　周策实在是顶不住沈疏对自己撒娇，他想了想先前那次喝醉也没这种地步，难不成是跟自己待久了，所以被传染了？ 　　但不管三七二十一，沈疏说要喝水周策就不敢不停车，找了家便利店停下车，并嘱咐沈疏不要走，就坐在车上等自己。 　　沈疏点点头，他那一瞬间的想法就是自己都这样了怎么有经历出去。 　　见沈疏同意了，周策这才心思落了落，拔了钥匙锁了车门快步买水，再重新回到车上。 　　打开瓶盖，周策端着水去喂沈疏，沈疏喝了几口就不再喝了，他可能觉得周策喂他喝不舒服，于是自己抬手拿起水瓶喝。 　　周策怕他水滴到衣服上，所以伸手在他下巴接住。 　　但很不幸，纵使周策那么努力，水还是滴下来了，滴在沈疏腿上的围巾上。 　　“少喝点阿疏，大冬天的喝冷水。”周策道。 　　说着就要去抢水瓶，沈疏皱着眉不让。 　　他就靠这个解渴了，谁也不能抢走救命的东西。 　　无奈之下，周策只好一手抓住水瓶，一手用手背给沈疏脖子降温。 　　他现在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红透了已经。 　　沈疏喝下大半瓶才放下杯子，重新递给周策。 　　周策接过手，问他：“好点没？” 　　“还行。”沈疏道。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行，反正在周策眼里看来是真的不太行了…… 　　抽了张纸给沈疏眼尾将将落下的泪水擦掉，周策知道这是人的生理反应。有些人喝酒喝多了就是控制不住眼泪，但是他没想到沈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很……出乎意料…… 　　他擦完眼泪，又擦擦沈疏下巴的水。 　　一口操碎心的语气，周策说：“多大人了，喝酒还这么不着调。” 　　听得沈疏直乐，他也有一天被周策教训喝酒不着调。 　　但他没有反驳，喝酒可以让人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现，他喜欢在周策面前展现真实的自己。 　　周策望着沈疏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自己反倒先笑了起来。他无奈地揉了揉沈疏头发，给他调整好安全带。 　　“回家吧，沈总大人。” 　　沈疏这才闭上眼。 　　他睡了很久，自我感觉应当是很久，久到把从小到大都上演了一遍……父亲教自己练字，自己被继父诬陷，自己走进少管所再出现，再到考上大学，而后毕业，接着遇见了周策，后来就分手，颓废了两年重新遇见，一直到周策喂他喝水…… 　　每一个瞬间他都记得很清楚，一点都不想忘。 　　在梦里的沈疏努力记住所有，现实中的周策望着一旁蹙着眉头睡觉的沈疏有些不知滋味，他伸手试图抚平沈疏的眉毛，但没有一点用。 　　沈疏睡了太久，久到有一个世纪之久，以至于在梦里周策说的那句：“阿疏，我带你去看人间吧。”他都觉得恍然隔世。 　　再次半梦半醒时是在周策怀里，沈疏想应该是要到家了，周策把自己抱回家。 　　他呢喃道“回家了，小策。” 　　沈疏很少会叫周策为小策，更多时间是连名带姓的喊他周策。这冷不丁来一下，真的以为沈疏实在梦呓。 　　周策猛地停了脚，观察着沈疏，见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兀自笑出声，看，沈疏连梦里都是他。 　　这样的自豪让周策有些得意，时至今日他才明白沈疏把他放在心上有多重。 　　痴痴念念是他，梦中呢喃是他，平日所想都是他。 　　可是周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沈疏先前就是不答应自己追他呢？为什么沈疏总是忽冷忽热的？为什么沈疏让自己等他？ 　　这些疑问周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他不懂沈疏的做法，也不知道沈疏这样做的目的，他只知道那个时间段无论沈疏还是自己都不是很好受。 　　上了电梯开了门，周策把沈疏放在床上，正要起身给他脱鞋就发现沈疏抱着自己脖子不肯放。 　　周策轻声道：“乖，我给你把鞋脱了再睡觉。” 　　说完，沈疏还是没有放的迹象。周策在他唇边印上一吻，又说：“阿疏……” 　　阿疏这两个字是有魔力的，周策很早前就发现了。比如自己一叫他阿疏，他整个人就把刺收了起来。 　　这次也不意外，沈疏还睁着半眯的眼睛半梦半醒的说了句什么，周策听不清，他只觉得这样沈疏很可爱，忍不住就多亲了口。 　　再起身给他把鞋脱了，盖了被子以后，就去泡了蜂蜜水。 　　端回来蜂蜜水的时候看到沈疏嫌热早把被子踢了，一个人什么也不盖就睡觉，这可是大冬天，虽然有暖气也不可能不着凉。 　　周策认命了，把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重新拾起被子给沈疏盖好。 　　他把沈疏整个人用被子裹住，还恶作剧般拢拢，接着将沈疏整个人抱起，轻拍他肩膀喊他起来喝蜂蜜水。 　　沈疏不悦睁开眼，他一点儿都不想喝什么蜂蜜水，他现在难受得要命。 　　蜂蜜水入了嘴是甜腻腻的味道，沈疏抬眼瞧了眼周策，再看看蜂蜜水，还是决定喝完吧。 　　心满意足地看着沈疏把蜂蜜水喝完，周策眼底浮现些许笑意。 　　他将蜂蜜水放好，给沈疏弄好被子，这才让他睡一会儿。 　　只是沈疏被周策这一杯蜂蜜水一端，彻底睡不着了。 　　他带着浓烈醉意对周策说：“你泡的蜂蜜水太甜了。” 　　周策：？？？有的喝酒不错了。 　　但他不敢那样讲话，只敢在点头附和沈疏。 　　被沈疏少有的撒娇冲昏了头脑，他勾住沈疏指头，说：“我就在这儿，你睡会儿，等会儿起来吃饭。” 　　“吃什么？”沈疏问。 　　这还真把周策问倒了，毕竟他本人啥都不会，总不可能让一个喝醉好不容易醒酒的人吃泡面吧？ 　　想了半天于是说：“小区门口是不是有外卖，我点外卖。” 　　说着就要打开软件开始定外卖。 　　沈疏伸手拦住他，接着说：“抽屉里有联系方式，比较快，我怕我不是醉死的，是饿死的。” 　　周策：……这人说话一点都不中听。 　　放下手机，周策绽开笑容，尽心尽力给沈疏盖好被子，然后转身去开抽屉。 　　找了两个都没找到，他原本是想问一下沉疏联系方式在哪里的，但是当他开到第三个抽屉的时候却被一张病历吸去了眼睛。 　　白色纸张上用黑字写着，患者：沈疏，确诊回避型依恋人格。 　　再看时间已经很久了，应该是长期性的。 　　可是为什么他不跟自己说……周策原本愉悦的心情骤然下降，他笑不出来。 　　面对沈疏的病，周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一点都没有。 　　所以那一次他跑，还有这段时间的若即若离都是因为这个病吗？ 　　扭头去看沈疏，他还闭着眼。 　　周策慌乱将病历塞进抽屉里，他想表现的很镇静但好像失败了。 　　“怎么还不听你点菜，我饿了。”沈疏道。 　　“哦……我，我现在点。”周策说着就要再次去翻抽屉，可他的手就是不听使唤开了第三个抽屉，那张明晃晃的病历表就摆在那里。 　　沈疏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周策点菜的声音，他笑了声，睁开眼，看到的确实周策面对那张病历表发愣。 　　他连自己都忘了，当时拿过病历后随手放在了那个地方…… 　　忽然坐起，他想去抢那张病历表，但无奈他酒还没醒，力气不如周策的大。 　　他看到周策拿起那张病历表，叹了口气，知道瞒不下去了。 　　沈疏说：“你知道了。” 　　“嗯。”周策答。 　　再无另外话语。 　　周策说不上来话，这件事情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他原本以为沈疏只是不爱理人，或者在考虑其他，但是他不知道是因为病。 　　多少次的发病周策都不在身边，徒留沈疏一个人撑着。 　　周策抬抬手，嗓子微哑，“你——” 　　“很少有其他副作用发病了。”沈疏轻声安慰他。 　　一瞬间，周策很心疼这个人。这么多年的折磨带给他只有一句“很少有其他副作用发病了”。说的轻巧又轻松。 　　周策想起当时采风的时候，沈疏煞白个脸晕倒，他说他吃的是维生素，但现在想想怎么可能，沈疏身体没有那么差。 　　起身去翻柜子，他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维生素。 　　过了一会儿，背后传来沈疏的声音，“是药，你不用找了。” 　　周策心口一跳，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转身道：“所以你不告诉我你生病，你就一个人撑着！撑了那么多年，要不是今天我发现了你是不是还打算瞒一辈子！” 　　周策从来没有那么生气过，从前几次生气他都只是气沈疏不理自己，可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觉得沈疏在骗自己。 　　沈疏眨眨眼，他将眼泪隐回去。 　　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所以沈疏才选择不说，他不想让周策担心也不想他们之间出现间隙。对于周策来说，也许爱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但对于沈疏来讲，爱一个人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你知不知道，我会怪自己的……”周策轻声说道。 　　泪，措不及防就砸了下来。 　　我痛恨从前的我，让你平白无故承受了那么多苦楚，也恨如今的我，不能早一些发现你生病了。 　　周策那句话说的沈疏心里一酸。 　　他道：“我很努力活着了。” 　　因为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很努力活着，不让病痛折磨。 　　这种病最折磨的不是生理，而是心理。 　　他会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自己，变得不是自己。 　　很早之前沈疏在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以后就打算断掉所有一切，而周策却是个意外。第57章 回避型依恋人格 　　那一夜尤其荒唐。 　　他们抵死纠缠互道爱意，他们从未觉得两颗心是贴的那么近。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策从外面晨练完回来看到沈疏已经起床做早饭了。 　　刚踏进屋子就是一股子的暖意，有空调的暖气也有人的暖气。 　　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随手拿起一袋牛奶走进厨房。 　　用嘴咬开叼着问沈疏，“吃三明治？” 　　沈疏没回话，抬眼看过去，伸手就把周策嘴上叼着的那袋牛奶拿下来。 　　然后趁周策没反应过来之时道：“空腹不能喝牛奶。” 　　继而把牛奶塞进周策手里，再将刚做好的三明治递给他。 　　三明治做的很漂亮，鸡蛋闻着就很香，不过周策没吃，他只是拿起那一个三明治送到沈疏嘴边，一定要看着沈疏咬下第一口才肯吃。 　　沈疏半似无奈的笑了笑，咬了一口后再说：“能吃。” 　　“阿疏做的何止能吃，那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的水平。”周策重新叼起牛奶，腾出两只手把两份三明治都端出去。 　　他可不想让沈疏多动一下，可舍不得。 　　周策就着刚刚沈疏咬出的那个印子吃了起来。 　　沈疏如果记得没错，这人好像有点轻微洁癖吧…… 　　看周策吃的这么自然，沈疏不自觉就红了脸。 　　经过昨晚那一次的坦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变了，变得很暧昧。 　　睡一起睡了，心也交了。 　　他们之间好像就差一个复合了。 　　但是看周策这态度好像并没有重新复合的想法。沈疏想了一会儿，他想说要不然他提吧。 　　于是刚开口就听到周策问他：“回避型依恋人格痛苦吗？” 　　手指忍不住蜷缩，要说不痛苦是假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和身体才是最痛苦的。 　　沈疏咬了口三明治，假装不在意的说：“还行……” 　　他没再说出后半句。 　　很多个日夜里沈疏都在跟自己说，还行，不算太难。 　　可真正到了周策面前，那句不算太难终究是说不出口。 　　如鲠在喉的滋味很不好受，但事情已经在慢慢好转了，沈疏也不是一个喜欢诉苦的人，自然是不会说实话。 　　这一点周策最清楚，他明明白白看见了沈疏的犹豫，可他没有揭穿，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个人都需要私密的空间。 　　不是每一个都没有秘密的。你不知道不代表他们没有。 　　周策将厨房里一直温着的牛奶拿过来倒在沈疏杯子里。 　　他推了推杯子对沈疏说：“早上还是要和牛奶的。” 　　在沈疏面前的除了三明治就是只有一杯冰水，他习惯了自己早上和冰水提神，却没想过喝温牛奶舒服。 　　顺手把冰水拿走的周策重新坐到沈疏面前，他看着沈疏迟疑了一下拿起杯子轻抿一口，牛奶沫还在他嘴边。 　　沈疏察觉到了，抬手将牛奶沫抹掉。 　　那种神态很清纯，周策一直觉得沈疏露出这种懵懂试探的神态时都很好看。 　　“烫不烫？”周策问他。 　　沈疏又喝了一口，说：“还行。” 　　一句还行把周策戏弄的心勾出来了，他挑了挑眉，对着沈疏张嘴。 　　他说：“我试试温度。” 　　沈疏蹙了下眉又松开，伸手推给周策让他自己喝。 　　周策对此其实很意外，但这个意外又让他觉得惊喜。 　　他不避讳把自己喝过的给自己喝，不就代表他心里没那么抵触自己？！ 　　拿过牛奶喝了一大口，温度还算可以，周策重新把牛奶推回沈疏那边。 　　看着沈疏坦然自若的喝牛奶，他突然发声。 　　“治疗进度怎么样了？” 　　“勉勉强强，怎么了？” 　　沈疏说话的时候不喜欢说太满，他总喜欢留点余地。不过对于周策的提问，他却想将所有都全盘托出，不过不行，对这种东西必须要说得一清二楚。 　　其实这些年来真的很少发病了，除了前段时间太严重以外。 　　他真的勉勉强强的撑起自己。 　　周策突然笑了，他开口：“你以前好像不喜欢喝别人喝过的东西。” 　　是吗？自己不喜欢喝别人喝的东西？沈疏猛然心头一落，抬眼去瞧周策。 　　他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喝别人喝过的东西？ 　　正要出声又见周策抬手勾住沈疏下巴，长长嗯了一下，他打量着沈疏的表情。 　　欠揍十足的说了一句话，“也不避讳我的接触。” 　　沈疏：…… 　　沈疏抬手撇开周策的手，凉飕飕的问：“我要是避讳你以为在酒店那次能睡得到我？” 　　这么一说也对，往好处想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沈疏的病已经好转，往坏处想就是那个时候沈疏只对自己不避讳。 　　怎么算都是对自己有利，周策暂时原谅他刚刚撇开自己手的不礼貌了。 　　但是看沈疏那冷冰冰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伸手撩拨。 　　他反正饭也吃完了牛奶也喝了就等着沈疏吃完饭去买汤圆和饺子。 　　今天是冬至，总得过个好节。 　　早上夜观天象，今天天气一定很好。 　　周策挠了挠沈疏下巴，“快点吃快点吃。” 　　被周策撩拨是常事，但是这么直白的一个动作还真是少见。 　　沈疏有些不适应他抿了抿唇还是别开了下巴，低头继续吃早饭。 　　也不知道是因为沈疏躲了还是怎么样，周策非要贴过去调戏沈疏，所以一顿饭是吃的晚了又晚，等一切都弄好以后九点开头了。 　　沈疏原本想去菜市场买材料自己回家做，但是周策说有点来不及，再加上过段时间就过年了，年货怕晚了就不好买，所以这次的任务除了买汤圆和饺子以外还得买年货。 　　推了购物车就往里头走，今天是冬至，所以很多人都在超市选购商品，周策生怕沈疏会走丢，所以把他的手抓得特别牢。 　　沈疏起先挣脱了两下，不过后来因为实在是挣脱不掉，认命回握周策。 　　超市里面的气温不算高，但沈疏就是觉得周策和自己相握的手心里热得要命，这热量直达心口。 　　身侧的男人高大帅气，挑起东西来也有理有据。时间好像倒回之前采风的时候，那个时候周策好像不是这样的。 　　可分明时间也才走了一个季度，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成熟。 　　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原来是因为沈疏自己。 　　沈疏之前说让周策做打光师的时候就是觉得他还不够稳定成熟，但是现在的周策应该说是整个年纪最好的周策。 　　他成熟体贴，如爱自己生命一般地爱沈疏。 　　沈疏弯了弯唇，再次捏紧相握的手。 　　挑完汤圆和饺子，周策还买了一些菜，什么样的都有，反正不可能再出现只有自己喜欢吃的菜了。 　　他正要走向年货区就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说是工作室出了问题。 　　周策前所未有的出现了凝重的表情，先前白应不是没有干过骗周策的事情，但这一次听起来反倒是很困难。 　　看了看购物车的东西，周策只好说先走一步很快就回来。 　　但沈疏望着购物车那几包汤圆和饺子没再说话，他等周策走了以后，自己去结了账。 　　他从来都不过年，过年对他来说只是让脑子放空而已。 　　所以沈疏说买年货只是顺着周策的意思走罢了。 　　将汤圆拿回家放到冰箱的时候，他看到周策发来消息说自己不回家吃中饭了。 　　他叹了叹气，将煮了一半的汤圆倒掉。 　　此时的周策站在工作室里的办公室望着白应，骂也不是，打也不是。 　　他就奇了怪了，怎么白应还能和杨喻搭上关系，有关系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被人睡了还给人数钱呢？！ 　　杨喻坐在椅子上看着周策，依旧是那样的语气，“我原本看你心情挺好的，就想着不让小应麻烦你，但是小应不让。” 　　小应？？？周策愣了愣，这两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他瞪着白应，想要有个解释。 　　白应扯了扯周策衣摆，说：“策爷，你帮帮我吧，我也不想啊，但就是稀里糊涂签了股份转让协议。” 　　“他把你灌醉了签了？” 　　白应摇摇头。 　　“他威胁你签的？” 　　白应又摇摇头。 　　“那你怎么就能签了这东西？！” 　　白应被周策吓到了，他缩缩脖子，继续道：“清醒的时候签的。” 　　“算个屁稀里糊涂！”周策拽过被白应扯了的衣服，他懒得管白应了，反正是他自己恋爱脑把自己那份股份送人，现在跟他哭诉要他帮忙。走到座位坐下，周策说：“我觉得你就应该卖身给杨喻了，然后不出二十年，一定还清。” 　　周策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 　　但杨喻还真就接了，他也站起来搂住白应，笑着对周策说：“那行，那我先谢过周总了。” 　　周策：…… 　　白应：…… 　　事情已经失去控制，怎么也无法挽救，白应倒也不是心疼股份，他就是觉得自己和周策好不容易做下去的工作室就这么分了一半给杨喻有点不爽而已。 　　他道“我用双倍的价格买回来行不行？” 　　杨喻不愧是跟了沈疏很多年的，嘴角一弯，斩钉截铁地就说：“不卖。” 　　无奈之下周策只好让杨喻先出去，自己单独跟他聊一聊。 　　等白应出去后，周策立马就开口：“喻哥同志，你也知道我今天心情不错，马上就能泡到你沈总了，为什么好好给我来这出？！” 　　杨喻嘿嘿直笑，拖了个椅子坐在周策对面，“还真让你小子追到了。我嘛……就是单纯觉得过节没人陪，找个人陪陪。” 　　周策朝外头抬了抬下巴，“那不就是吗？” 　　“他老躲我，从小就躲着。”杨喻说。 　　哦……躲……这玩意儿周策熟啊。 　　想了想，周策大手一挥决定不管这事了。 　　他说：“那这样，你以后帮他管着这笔钱，但是呢，还是让他任职总裁，每天给你汇报情况，你俩趁这个机会多接触接触。” 　　“我就是这么想的。”杨喻道。 　　于是，难追联盟成立了，他们站起来了，他们不畏艰难不惧困难！ 　　一直到白应听完他们说的话，脸色都有点差，蔫蔫地就说要回家去。 　　周策暗示杨喻赶紧下手，杨喻回了个扎眼表示自己明白。 　　处理完这一切都是过了晚饭饭点了，周策才想起来要回家陪沈疏过冬至。 　　拿过手机看了看，发现沈疏发了好些信息问他要不要回家吃饺子。 第58章 看人间 　　自己却一条没回……真是该死的记忆，怎么当别人的红娘，自己的姻缘差点断了。 　　怕沈疏把自己删了，于是周策赶紧回信息说马上到家。 　　接着只用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一路飙车回了家。 　　周策打开玄关灯的时候第一眼望过去看到的是沈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饭桌上有凉了的汤圆和饺子。 　　夹了一个吃，总觉得凉的刺骨。 　　周策含在嘴里没嚼几下就咽下去了。 　　他正要夹第二个时听见背后的沈疏说：“凉了，我给你热热。” 　　语气很温和，没有什么怒意，除了感觉到他有些疲惫以外。 　　周策笑了笑说不用，他又吃了颗汤圆。凉了的汤圆尤为粘牙还不好消化，周策刚吞下肚就觉得胃很不舒服，他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 　　是沈疏不愿让周策再吃了，他起身将那些凉了的汤圆和饺子都倒掉，给周策倒了杯温水后，准备重新做一份。 　　走进厨房还没开火，沈疏就问他：“工作室的事怎么样了？” 　　要不是工作室，周策铁定能陪着沈疏过这个冬至。下次见到白应一定要把他揍一顿，他妈就他那点破事害得自己没办法陪沈疏。 　　但是见到沈疏心平气和的问自己，周策又开始心软了，他总觉得沈疏那么善良那自己也要跟他一样善良才能配得上他。 　　叹了口气，过去抱住沈疏，下巴抵在沈疏肩窝处。 　　周策近似撒娇的说：“白应找我处理一点事，现在差不多处理完了。” 　　只听得沈疏轻轻嗯了一声。 　　他将煮好的饺子装好递给周策，然后说：“汤圆只有几个，还有饺子了。” 　　周策嘿嘿一笑，说自己不挑，他端过盘子牵着沈疏走过去。 　　沈疏坐在周策身边，捏了捏眉心，不是因为累，而是觉得刚才等到睡着被周策喊醒后还是有一点困意。 　　“阿疏？”周策喊他。 　　他怕沈疏因为等他等累了。 　　沈疏抬头应了一声，看向周策的时候带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水雾。 　　他打了个哈欠，撑着脑袋刚要问周策喊他做什么就见周策凑过头，在沈疏唇上亲了下去。 　　周策这厮亲归亲，恶作剧还是要做的。他顺势撬开沈疏的嘴，将口中咬了一半的汤圆送入沈疏口中。 　　沈疏感觉到一丝甜腻东西入了口刚要吐出来就听周策开了口。 　　他说：“别吐，醒醒神。” 　　沈疏：……我头一回看到有人醒神是接吻…… 　　不过周策都讲得这么明白了，沈疏如果再吐掉一定会惹周策不高兴。 　　汤圆入喉，甜得发腻。沈疏不爱吃这种甜类东西，但是这一次他反倒觉得汤圆没有那么难吃，也许是因为吃了一半吧，谁知道呢…… 　　眼见着沈疏把汤圆咽下去，周策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吃汤圆。 　　汤圆少得可怜，不知道是不是中午浪费了还是买少了，总之周策决定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他一定不去处理这破事，说什么也得陪着沈疏过节。 　　他夹起一个饺子往嘴里塞，问沈疏：“阿疏喜欢吃汤圆还是饺子？” 　　沈疏摇了摇头，说：“我不过节。” 　　哪有人连节都不过的……周策还有些发怔，他用寻问的眼神望向沈疏，希望他能告诉自己为什么不过节，是因为不喜欢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沈疏在周策的注视下，轻启唇，“因为节日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但他又说的很平淡，好像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人的一年要过许多节日，它们都有不一样的意义，而人类过节是为了纪念它们。 　　只是当有个人说他自己不过节，那就说明他将每天都当做一天过，一样的作息一样的事物，哪怕有差错也是极小的。 　　周策不能想象人不过节是什么样，哪怕是在路上看到都会想起来，哦，今天过节，继而心里带了些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周策突然想起沈疏经常会做的事，在阳台上望外面。 　　看外面的俗世繁华，想自己的孤独僻静。 　　“今天怎么想起过节了？”周策问他。 　　沈疏想了想，没做多少思考，他回答周策，“因为有你。” 　　因为有你，所以我决定了一头扎进节日里，我也想过人间的生活，体验柴米油盐酱醋茶个中滋味。 　　他说的那么直白，让周策都有些不好意思。 　　周策当下就决定了，他不能一味让沈疏迁就他。 　　二话没说就丢下筷子拉起沈疏往外走。 　　沈疏一脸疑惑地被周策拉着走，临了到头都不知道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知道周策拍了拍他肩膀，告诉他到了，沈疏这才反应过来。 　　那是一条小吃街，因为冬至显得格外热闹。 　　闹哄哄的气氛衬托着沈疏的清冷，让他引起好一阵的关注，同样被关注的还有站在他身旁的阳光少年。 　　周策推着沈疏肩膀往前走，问他想吃什么想玩什么。 　　沈疏木讷地被推着往前走，好久过后才说：“这里闹哄哄的，还有油烟。” 　　“亲爱的，这才是人间。”周策在沈疏耳畔轻声道。 　　这才是人间，人生百态，各不相同。 　　人间有许多种，有些丑态百出，有些孤僻一生，有些热闹非凡，有些寂静寻常。这都是人间，这是沈疏想要拥有的人间。 　　周策推着沈疏肩膀走了十米远后改为牵沈疏的手。 　　他领着沈疏走到一家买煎饼果子的地方，对着老板说要两个煎饼果子。 　　沈疏知道这个东西，以前上学的时候偶尔吃，后来嫌弃有些不干净就没再吃过了。 　　他刚要拒绝就被周策的眼神给瞪回去了，无奈之下的沈疏还是选择的接受。 　　谁让周策喜欢呢。 　　冬天的小吃街总是少不了糖炒栗子，沈疏看到那里的人很多，围在一起争着抢着要多少。 　　卖糖炒栗子的老人笑眯眯的说一个一个来不要抢。 　　就在沈疏走神的时候，周策已经买好了煎饼果子，他将当中一个热腾腾的放在沈疏手上。 　　一瞬间，沈疏的手就被暖意填满。 　　周策问：“想吃？” 　　沈疏回过神，“没有。” 　　他从来不奢望什么，这样就不会失去什么。 　　但周策不这么认为，他拖着长长的调子嗯了一声，然后甩了甩沈疏的手，挑眉说：“等着。” 　　说完就撇下沉疏笔直往那边去。 　　沈疏都来不及喊他回来就见他一路过关斩将到了队伍前头。 　　他还是头一回儿看到痞子样的周策，但是有一点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些愿意让周策插队的人都要将目光投向沈疏这边，还十分同情？ 　　沈疏表示疑问。 　　正当他想走过去问周策的时候，周策已然排到队前，跟老人说要多少糖炒栗子了。 　　周策说了几句话后老人愣了好些时候，还特意偏了头往沈疏这边看，接着多装了好多。 　　道过谢后，周策提着一袋满满的糖炒栗子走向沈疏，他还剥了一颗塞进沈疏嘴里。 　　沈疏莫名其妙的问：“为什么那些人都看着我？” 　　“你帅呗。”周策道。又剥了一个放在沈疏手里。 　　但很明显沈疏并不相信，他皱着眉头就是很不解。 　　周策一瞧，费事得很，他再次推沈疏肩膀，把他强行推走。 　　“走啦走啦，还想吃什么？” 　　沈疏越想越不对劲，他刚要回头就看到周策按住自己脑袋。 　　周策说：“我跟他们说我男朋友没了嗅觉很想闻一闻糖炒栗子的香味。” 　　沈疏：…… 　　沈疏道：“我不想逛了，回家。” 　　“别啊，这不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嘛。”周策道。 　　重新拉过沈疏的手继续看摊子。 　　这直接把沈疏给气笑了，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人。 　　不过看在手上的糖炒栗子份上，他就姑且装一回失去嗅觉的人好了。 　　他将一颗没剥的递给周策，周策看都没看就抬手开始剥，剥完塞沈疏嘴里。 　　这种感觉怎么说？就像有个人为你做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你不需要有负罪感，他也不必有烦躁感。 　　沈疏身处人间，他此刻就在人间生活中。 　　抬手将手上的煎饼果子送到周策嘴里，周策瞅了眼带笑咬下一口，他说：“想不到我们阿疏也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沈疏白了他一眼，道：“我很凶？” 　　语气逐渐严厉，吓得周策连声说没有，然后阿疏长阿疏短的喊，势必要把沈疏喊笑出声。 　　周策选的这个地方很好看，有人间的烟火气也有喧嚣，不吵但是很热闹。 　　他们就在一家卖馄饨的店门口面对面坐着，一人捧上一碗刚出锅的馄饨。 　　沈疏不爱吃葱，所以都把葱挑给了周策。 　　周策照单全收后，还要从沈疏碗里顺走几个馄饨。 　　一旦周策多吃一个，沈疏就白他一眼。 　　“一个煎饼果子不够吃是吧，还要吃我碗里的。”沈疏道。 　　周策嘻嘻笑着，他重新还给沈疏一个，说：“毕竟你碗里的好吃。” 　　听完沈疏就要换碗，周策按住他，说：“别换，我就喜欢这种抢着吃的感觉。” 　　沈疏：…… 　　沈疏嘟囔着，“什么癖好。” 　　“哎——”周策道，打断了沈疏的话，他义正言辞的告诉沈疏，“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别人的永远是最好的吗？” 　　沈疏撇了下嘴，抬眼，“那你觉得你好还是别人好？” 　　这话说得周策哑口无言，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清了下嗓子，低头喝汤。 　　沈疏这才得了一点清净开始吃馄饨。 　　馄饨刚入口还没嚼就听到周策委委屈屈的说：“那肯定是我好啊……怎么可能是别人……” 　　好家伙，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沈疏一个馄饨还没吞下去就被呛到，他抓起一边的水就猛灌。 　　咳得他满脸通红，连脖子都泛着红。 　　周策也没想到说实话会让沈疏呛到，他急忙去拍沈疏的背。 　　闷着声自言自语，“难道不是吗？” 　　沈疏听完咳得更厉害了，他真想给周策竖个大拇指，然后再一巴掌拍过去告诉他做人谦虚一点。 　　但是他已经没力气了，只能瞪着周策咳出眼泪来还说不出一句骂人的话来。 第59章 跨年 　　冬至过后的最大节日也就是跨年了。 　　只要过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那就是一个崭新的一年，崭新的未来。 　　沈疏这段期间忙到起飞，他实在是没时间和精力去跟周策好好聊聊关于感情的问题，有的时候加班晚了干脆就睡在办公室。 　　而周策虽然也在公司，但因为不好打扰，所以很多时候还没等他溜进办公室就见到沈疏准备开会了。 　　所以十天里面有八天时间周策是没有办法好好坐在家里跟沈疏聊聊心的，剩下的两天根本见不到沈疏。 　　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跨年这个假期，虽然只放那么一天假，不过周策也觉得很知足了。 　　跨年那天老早，周策就开了车在公司楼下等沈疏下班。 　　他已经约好了白应和伊涟，现在就等杨喻和沈疏。 　　周策坐在驾驶位上抬头左瞧右瞧就是想要看清楚高层沈疏办公室的状况，可是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到了下班点还是不放人，这公司是不是跟他有仇？？ 　　半天都没有动静办公室和始终明亮的公司，给周策看的一肚子火，他硬生生坐到了晚上八点。 　　终于是等不住了，骂了句脏话就要打电话让他家老头放人，刚拿起手机就看到沈疏给他打了电话。 　　周策深吸了好几次稳住情绪，这才接通。 　　“工作做完了？”他问。 　　沈疏那边似乎还在写东西，他嗯了一声吗，起身走到窗户边。 　　衣服摩擦的声音很大，周策也抬头，正巧和沈疏对视。 　　虽然隔得有点远，但是周策知道他一定是笑的。 　　不由得声音就放柔了，周策朝他招招手，说：“还有多久。” 　　沈疏看了眼后面还在敲键盘的杨喻，对他比了个手势寻问还有多久，杨喻看到后只说马上了。 　　于是沈疏回过头望着不远处的如同星空一般的城市，说：“马上了。” 　　周策打了个哈欠，他说行，也不差这一会儿了，说话挂了电话继续坐在位子上等。 　　他知道沈疏工作的性质，就不可能慢下来，说的一会儿可能还得等上个半小时。 　　不过没事，他等就是的，实在不行就回家跨年，多大点事。 　　半小时后的周策突然被手机惊醒，他慌忙抓起手机去看，见是沈疏打电话过来，按下接听键。 　　他说：“你好了？” 　　手机那边有人走路的声音，皮鞋在地面摩擦，空荡的走廊有很大的回声。 　　沈疏嗯了一下，问他等了多久。 　　周策莫名的男子主义不允许他卖惨，于是大义凛然的来了句中途抽空吃了个饭。 　　听得沈疏一声嗤笑，他慢悠悠道：“你以为我刚才没瞧见你车？” 　　好吧……他就没离开过，还在车上睡了一觉…… 　　说话间就看到沈疏喝杨喻走出了公司。 　　沈疏往副驾驶这边走来，杨喻则自己去开了自己的车，他晚点还得送白应回去，一辆车可坐不下那么多人。 　　系好安全带的沈疏长长舒了一口气，他躺在座椅上闭着眼，像是累极了。 　　半响之后，他睁开眼看向一旁正准备发动车子的周策。 　　抬手捏捏周策手臂，说：“终于可以歇歇了。” 　　周策看着沈疏这模样心疼的要命，撇撇嘴揉揉沈疏消瘦的脸蛋，连哄着说：“看把我们阿疏给折磨的，真可怜。” 　　现下已经不会对周策这种动作产生逆反心理的沈疏倒是心安理得接受了，也许是周策天天这样做，所以他习惯了，又或者是自己最大的心病去除后一切都在慢慢好转。 　　有时候沈疏都有些恍惚，是不是自己从来没有得过这种病，他一直都跟正常人一样可以无限亲密的接触。 　　沈疏笑了笑，叫周策开车。 　　周策这才放了离合发动车子。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今天是跨年，很多人都还没有回去的打算，故此今夜异常热闹。 　　所幸周策早就订了包厢，一过去就有位置，只是伊涟没办法来了，她说她有事，但具体什么事倒没跟沈疏说，只让沈疏好好玩。 　　坐在包厢内刚放下电话的沈疏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眼一边正在点菜的白应，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白应和杨喻竟然是一对。 　　周策瞧沈疏露出好奇的眼神，他憋着笑，装作一个见证者，凑过去低声对沈疏说：“这件事情你可以问问你男朋友。” 　　一口水还没入口就听见周策说话，沈疏突然觉得他应该是默认自己复合了。 　　但是沈疏却不是那样想的，之前周策告白的时候就没有过很正式的答应，现下又是不清不楚的复合，这叫什么事。 　　想着想着脸色就冷了下来。 　　周策一看，行，自己又闯祸了。 　　于是他的小脑袋瓜那么一转，转移掉了话题。 　　他问沈疏：“伊涟真不来啊？” 　　“不来。”沈疏接过白应递过来的菜单，随手挑了两个周策喜欢吃的菜就要给服务员，他说：“你也不准打电话给她，估计还在跟那小子纠缠呢。” 　　眼见服务员真的要接了菜单就走，周策有点急了，他重新喊了服务员回来拿过菜单又勾了两个沈疏喜欢的菜后才重新递给服务员。 　　他皱着眉头问沈疏：“伊涟有喜欢的人？” 　　“不然你以为她是什么尼姑吗？”沈疏反问。 　　周策哑口无言，毕竟曾经的周策还把伊涟当做自己的情敌呢…… 　　看着周策吃瘪，白应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周策肩膀，义正言辞的说：“周同学，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去你的。”周策耸肩甩掉白应的手。 　　他才不是夫管严，他这叫尊重伴侣，白应懂个屁，一个被杨喻拿捏死死的傻白甜。 　　周策想到这还略有深意的跟杨喻对视了一眼，而后两个人双双笑开。 　　这动作看的沈疏和白应一样懵，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沈疏正要发文就看到服务员陆续上菜了。 　　菜了点了不少，还有酒。 　　杨喻向来好酒，又加上沈疏也在，所以他理所当然敬了沈疏一杯。 　　沈疏是个不爱酒的，他本想以茶代酒，但没想到周策抢了酒就往嘴里灌，生怕别人跟他抢一样…… 　　其实，沈疏很想告诉周策，不用这么赶……这毕竟是朋友，还是很熟悉的朋友，没必要搞得跟商务局一样。 　　奈何周策不听，一口气就把一杯红酒全喝了，不给一点沈疏说话的机会。 　　放下酒杯后，周策道：“阿疏喝不了酒，我代。” 　　白应一听就不爽了，敢情这意思是说他家杨喻逼人喝酒？！ 　　赌气给自己灌了一杯，重重把酒杯放下，“杨喻也喝不了，我代。” 　　言语之间还颇有几分示威的感觉。 　　周策觉得他有毛病，他这是给白应机会，怎么白应自己还把自己算进去了？ 　　“你喝个屁你喝，你那点酒量我还不知道？？”周策骂道。 　　白应嘿了一声，说着就要倒第二杯，他举起酒杯说：“你当年不也一样不会喝？还不是沈总把你甩了以后练出来的。” 　　我他妈？！周策原本就不想提这件事，但是白应这人真的嘴巴太碎了。 　　既然你揭我短，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自己给自己倒了第二杯，推开沈疏来阻止的手，周策站起来看着白应说：“比不上你当初哭得死去活来就想要杨喻抱你。” 　　肉眼可见白应黑脸了。周策心情颇好，他还跟白应碰了个杯后喝完酒。 　　小样，你跟老子斗。 　　周策和白应从大一就开始一起玩了，他会不知道杨喻的事，只是当时的白应没有说的那么明白而已。 　　然后杨喻和沈疏就看着这两喝上头的傻逼互相揭短，完事儿相拥而泣，嚎着人间不值得。 　　沈疏麻了，他已经不想认识身边的这个男人了。 　　自己给他叫了解酒汤以后推给周策，然后自己开始吃饭。 　　杨喻倒不像自己上司那样，他还是尽全力补救了一下，抱着白应就要扯开他和周策互殴现场。 　　周策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抓着白应骂。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沈疏等饭吃得差不多后，才慢吞吞拿了纸给周策擦嘴，再哄他吃饭。 　　介于两方的暂时休战，已经醉的无法无天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开始谁喝醒酒汤喝得多。 　　杨喻觉得这两好笑，还特意拍下来发在小群里面。他很期待明天这两货酒醒后的表情，那感觉一定比关公的脸还难看。 　　伊涟发来几个问号，然后说：“这两被鬼附身了？” 　　杨喻回：不是，现在的他们鬼都不敢靠近。 　　伊涟回：麻了。 　　然后是麻了的表情包。 　　沈疏也没去阻止，就默默看着周策喝汤，他很少看到周策这么有胜负心的时候，突然觉得很惊奇。 　　原来周策也不是什么也不想要。 　　周策后来是怎么回家的，他是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热得慌，还一直喊热，不止热还躁。 　　大冬天的周策就是烦闷的紧。 　　回到家的时候依稀看到沈疏紧抿的嘴角。周策不喜欢他摆出这副表情，所以凑过去轻轻吻了下。 　　哑着声音对沈疏说：“阿疏，你多笑笑好不好？” 　　沈疏正给周策脱鞋，听到周策这么一说随即一愣，继而笑了笑，应着说好。 　　他问：“要洗澡吗？” 　　周策反应大不如之前，许久过后才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里有情绪。 　　他点头说要。 　　沈疏就扛起来他走向浴室。 　　这个跨年真的跨的好，沈疏还得帮人洗澡…… 　　关键这人洗澡就洗澡还动手动脚，不知道还以为他没醉呢。不过沈疏可不相信喝那么多酒还不醉。 　　他让周策脱衣服，周策说不脱还眼巴巴盯着沈疏瞧。 　　沈疏被看的烦起来，也就认命帮他脱衣服了。 　　打开花洒后，沈疏就要走。 　　他刚走就听到周策说：“我会滑倒。” 　　沈疏头都没回，“摔死你活该。” 　　接着他的手腕就被周策猛得一拽，一个翻身将沈疏按在墙上。 　　周策似笑非笑，“偏心啊阿疏，你怎么舍得我这样？” 　　花洒上的水是温热，洒在沈疏身上印出一片水痕。 　　沈疏算是明白了，这家伙装醉是一流！ 　　刚要抬脚踹就被周策按住脚。 　　他道：“阿疏，我是真的难受。” 　　说完就向沈疏俯身过去。 　　混蛋！难受啃他干嘛！还要亲喉结？！还得撕衣服，有毛病吧？！衣服不贵的嘛！ 第60章 钟声敲响，沈疏，新年快乐 　　沈疏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他一边骂着周策这个流氓一边将手上的毛巾丢给周策。 　　躺在床上闷着笑的周策表示无所谓，反正不是第一次被沈疏打了，不差这一回。他抬手看了看手机，看到群里面已经开始红包接龙了。 　　当然周策并没有看到自己耍酒疯的片段，他没有回看消息的习惯，只知道刚才杨喻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候了一下自己，说得那叫个云里雾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放下手机，周策问他：“刚才杨喻说得什么什么视频是什么意思？” 　　沈疏擦头发的手一顿，咳了咳坐在床上。 　　这件事情他也不知道怎么跟周策解释，可能是因为很不好开口吧。 　　半天都没回话的沈疏回过头与周策对视，而后兀自笑了起来。 　　他觉得周策有时候傻得可爱，又有时候觉得他是真的傻。 　　周策见沈疏笑得一脸莫名其妙，他蹙起眉头移到沈疏身边，伸出指尖去触沈疏脸颊上那小小的梨窝。 　　他还装似惊奇地咦了一声说：“好好的笑什么？” 　　他就起了怪了，怎么沈疏就好好笑了起来，之前基本都不笑，现在好好笑，莫名有点慎人。 　　沈疏一听周策在那犯浑就冷下脸，还不让人笑了，真是个霸道的人。 　　切了一声捏起周策的脸，恶狠狠的说：“我还不能笑了？” 　　平生除了沈疏就没人敢这么对待周策，周策也乐的自在，他就喜欢沈疏发火冷脸的样子，当然，还是沈疏对他温柔一点更是求之不得。 　　他将沈疏拥入怀里，按住他脑袋，势必要跟沈疏争个高低出来。 　　周策道：“来，笑。笑个够。” 　　沈疏才懒得理这种人，一拳打在周策背上，听得他一声如狼一般的叫声再得意离开。 　　发型都被弄乱了，都怪周策这个人！ 　　随手撩了下半干的头发，沈疏白了周策一眼，“你下次再这样试试看。” 　　语气威胁但实际上还是带了几分宠溺的。手指尖的水渍还没干，沈疏起身就要去吹头发。 　　他走到浴室里刚拿起吹风机还没吹呢就被周策一把将吹风机薅走。 　　周策大手一挥，开了最大风给沈疏吹头发。 　　也不知道沈疏是造了什么孽，非得招周策这种人替自己吹头发。 　　周策逮着沈疏一处就势必要把那一处头发吹干吹透露。 　　但沈疏向来头发松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没一分钟就感觉自己头皮要着火了。 　　他大声道：“能不能放过我的头发！” 　　周策啊了一声，费了老大劲儿才听懂沈疏意思。 　　他尴尬笑了两声，道：“第一次替别人吹头发，没经验。” 　　沈疏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想起当年初见周策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周策好像也是这么吊儿郎当的，也是这样不学无术的模样。 　　不过为什么会盯着他不放呢……沈疏说不上来，他不知道是因为很久没有一个人这样的人出现在他波澜不惊的生活里还是因为周策本人太过惊艳搅乱了原本沈疏赖以生存的空间。 　　将他从深不见底的深渊拉了回来。 　　头顶上的手温暖而厚实，轻轻触在沈疏头上都觉得一阵酥麻。 　　沉默了很久的沈疏突然开了口，他问：“周策，你当初为什么突然想追我？” 　　“怎么了？”周策按下关闭按钮，贴紧沈疏耳边，清香的沐浴露在笔尖萦绕，他又道：“我当初为什么要追你？” 　　周策重复这这几句话，他真的又在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去追沈疏？大约是因为他来跟自己作对所以才会心生不爽。 　　久而久之就把这个人放在心上了。 　　好像一切都很顺其自然，又没有那么多惊世的桥段可言。 　　周策弯了弯，在沈疏耳垂处亲了口，笑眯眯地说：“因为你注定是我的。” 　　这话从周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违和感极重，沈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抬手拍拍周策胸膛。 　　然后往外走，“做个人吧周总，学什么不好非学土味情话。” 　　周总表示这还不够撩？？？不能够哇！ 　　他追着沈疏势必要问出个一二来。 　　沈疏不理他，自顾在冰箱里拿了瓶牛奶就往阳台走。 　　刚坐下背后就传来周策的声音，“怎么了沈疏，你还嫌我烦了？” 　　沈疏：“我不是嫌你烦，而是麻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此人平常看着一副拽样，实际上他粘人的紧。 　　有的时候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粘着沈疏，生怕一个眨眼，沈疏能当着他的面爆炸。 　　现下这个状态沈疏只能说，他还有些收敛。 　　将手上的牛奶递给周策，沈疏没有其他目的，就是想要他闭嘴。 　　周策接过猛吸一口以后，坐在沈疏另一边，他长臂一捞将沈疏整个人都捞过去了。 　　“那也晚了，沈疏同学，你这辈子就我这个祸害了。” 　　沈疏撇撇嘴，他愿意是觉得跨年应该是你情我愿，恩爱无间。现下这整的，活像是在互殴一样。 　　打了打周策的手，沈疏说：“给你三秒，放手哈。” 　　特意用了较为柔和的话，沈疏就是怕一会儿自己火气起来以后控制不住自己把周策打残。 　　等了一会儿，沈疏非但没觉得松反而越来越紧，就连身后的气息都能感觉到。 　　猛然回过头与周策对视，近在咫尺的距离，就连心跳声都能感觉得到。 　　周策突然笑了起来，低低的笑声传入沈疏耳中。 　　他说：“你猜猜油桃现在睡了没有。” 　　“不想猜，放开。”沈疏面无表情的回答。 　　周策啧了一声，硬要沈疏猜。 　　实不相瞒，沈疏已经在发火的临界点上了，他已经感觉自己马上要暴走了，不过没事，他觉得自己可以再稳一稳。 　　对此，沈疏还秉持着一个友好态度，对周策笑了笑。 　　周策一看沈疏笑了，立马也笑，他说：“是不是想猜了？” 　　沈疏：“我猜你个鬼！”一巴掌拍在了周策肩膀上，气势汹汹的来了句，“放开！” 　　周策皱了皱鼻子，就是不放。 　　二人纠缠过程中，一道巨响的烟花顺势而发。 　　沈疏被吓了一跳，他停下动作抓紧周策的手。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周策伸出手把自己耳朵堵上了，将一切杂音杜绝在外。 　　沈疏回过头只瞧见了周策的满目星光，以及笑得灿烂的脸。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沈疏也抬手替周策捂耳朵。 　　烟花五颜六色，绚烂而多彩，印在两个人的脸上如同人生一般。 　　它在宣告新的一年的到来。 　　直至烟花落尽，世界重回安静。 　　沈疏听见了钟声，一下一下沉稳敲着。这是他那么多年以来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听钟声。 　　从前他不过年，但他会看着街道的繁华一夜，直到钟声敲完后才会去睡觉。 　　而今年的跨年，沈疏身边有周策。 　　他还看到周策张了张嘴，对他笑着说话。 　　周策说：“阿疏，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周策。 　　沈疏在心里回答，他忽而眼底有了笑意，将那句新年祝福藏在钟声里一并送给了周策。 　　他们相拥着，真正毫无保留的相拥。 　　如果说沈疏是周策生活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那么周策必然是沈疏无法或缺的氧气。 　　是救赎，是奔赴。 　　感谢周策一直没有放弃自己，更感谢他一直爱着自己。 　　沈疏抬手抚了下周策眉眼，他问：“如果我当初没有得这个病，我们会不会像正常人一样恋爱？” 　　周策抓住沈疏乱摸的手，把玩片刻，他嗯了好长时间才说：“你现在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跟我谈恋爱。” 　　他不觉得沈疏这个病是障碍，如果不是沈疏这么久以来在明确自己的感情，很有可能周策只是把沈疏当作一个报复对象或者是新鲜感。 　　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他们会分道扬镳，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样的生活周策光想想就受不了。 　　他说：“再说了，如果你不积极治疗，怎么可能慢慢好起来。你披荆斩棘的来到我面前，我应该感觉到荣幸。” 　　沈疏眉毛一挑，这家伙今天这么会说话是不是吃错药了。 　　对此沈疏太特意摸了摸周策额头，在保证周策没有发烧以后才说：“你跟谁学的土味情话。” 　　周策觉得好笑，他以前难道没说过这种话吗？怎么感觉沈疏是第一次听，特别惊讶的样子。 　　他道：“过年了，人总要成长的。” 　　所以……周策的成长就是学会说土味情话，然后开始装逼？ 　　这个趋势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沈疏已经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导致了一个中二少年的魂燃起来了。 　　他摇摇头，起身回了房间，生怕自己也被传染到。 　　周策一见沈疏走了，麻溜的跟上去。 　　他刚要开口就被沈疏打断了。 　　沈疏掀开被子，回头对周策说：“你守夜吧，我先睡了。” 　　“可是这是跨年，不是除夕啊？”周策问。 　　沈疏麻木一笑，倒头在床，自己盖好被子，一本正经的对周策说：“我现在怕我在除夕之前打死你。” 　　他发誓，他句句属实。 　　要不是杀人犯法，沈疏早就提刀了。 　　闭上眼睛后，沈疏没等到周策的回答，只觉得身旁一沉。 　　继而听到周策说：“既然阿疏不想听我说情话，那我总得做点什么让阿疏明白我的爱意吧？” 　　说完就开始脱睡衣，拽过沈疏就要开始身体力行。 　　沈疏猛然睁开眼，他就奇了怪了，怎么周策都不会累啊？！ 　　而且还有表达爱意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要用这种？！ 　　“你流氓是不是？” 　　面对沈疏的质问，周策道：“你第一天才知道？” 　　沈疏：……麻了 　　闭着眼，躺好：“算了，来吧。” 　　这操作直接把周策看傻了，默默扯回沈疏衣服，周策怕得要死，“你别，搞得我那啥你一样……” 　　妈的烦人。沈疏不悦瞪向周策，把他拉近距离。 　　“磨磨唧唧，惹火不泄火。” 　　说完就亲上了周策。 　　周策也没想到沈疏主动，他莞尔一笑，一只手搂住沈疏的肩膀，一只手解开他睡衣…… 第61章 睡着了 　　新年过后的生活不算太空，相反就连周策工作室也是异常忙碌，好几次白应都打电话回来催他回去做决策。 　　害得周策已经在周氏集团请了好几回假。 　　这次的周策再一次接到白应电话的时候，他就决定了一件事，全权交给白应处理，他就不做这个决策者了。 　　只是沈疏因为外出取景，所以来不及当面说，周策就在微信上说了一声。 　　事出紧急，周策实在没来及看到沈疏回他的信息，让他晚上回家吃饭。 　　赶到办公室的周策二话不说就跟白应开门见山，接着替他处理完最后一件事后，周策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山根，他有些累惨了。 　　突然就感受到沈疏做总经理的感觉，就是力不从心，但又事事亲力亲为的感受。 　　白应小心翼翼端来咖啡送到周策面前，他说：“对不起啊，还要你这些天跑来跑去。” 　　周策抬手拿起咖啡，喝了口，他没想怪白应，白应也是按自己的方式处理事情，只不过对方不依不饶想要索赔更多而已。 　　随手翻了翻给客人的方案，周策看了看实际上是不大可能出错的，所以灯是怎么打到客人，或者客人究竟是不是自己在工作室受得伤？ 　　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什么思绪，周策监控已经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除了缺了段走廊的监控。 　　他想了想，对白应说：“让你家杨喻查一下下午两点半步行街可以拍到我们工作室走廊处的场景。” 　　白应不解：“他查？” 　　“要不然你查？” 　　“那还是他查吧。”白应说着，将手机拿起去了隔壁打电话。 　　周策就坐在那里等，看着手上的咖啡在想今天客人所说的一些事情，他将这些一一叙述出来，最后只在两处找到有一点冲突的地方。 　　有一个念头在周策脑袋中旋绕，他觉得客人是故意受伤来索赔的。 　　这里不是拍摄杂志，模特都是专业的。这里所接待的全部都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模特，他们想来记录自己的生活状态，难免会有些人自私了一点。 　　但这不是最头疼的，最头疼的是客人不依不饶，明摆着想把事情闹大。任何一个工作室都要先打出名声再谈业务，如果没有名声，别人也不会选择这家工作室。 　　现在是高科技时代，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现在的酒，也怕巷子深。 　　周策叹了口气，起身将咖啡喝完，再去白应办公室看一下现下还有什么补救办法没。 　　白应的做事效率很快，周策不到半小时就收到监控了。 　　他将监控打开，看到客人经过，然后摔倒，头碰到了墙，但他却说是后面经过的灯光师砸的。 　　一切都逃不过监控的眼睛。 　　周策与白应相视一笑，他还没开口就看到白应松了口气。 　　白应说：“吓死了，我差点以为我们工作室要没了。” 　　周策拍了拍白应的肩膀，“所以我先跑路了。” 　　他决定要把重心放在周氏集团上了，这个工作室原本的成立就是为了让周策初涉摄影圈，感受一下怎么运营。但现在运营的很好，亦有蒸蒸日上的趋势，周策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这些功劳可不是身为负责人的周策，而是每天劳心劳力的白应。 　　白应听到周策这么一说，原本还算高兴的脸霎时有些沉下来，他问周策：“不能再缓和缓和吗？” 　　周策思考了一下，“也许并不需要我的帮助，这么久了，你不是也撑过来了吗？我对这个工作室可没起到什么作用的。” 　　唯一的作用大约是出了资金，然后在白应搞不定的时候回来搭把手，以后也能这样，只是他想多帮自己父亲多分担点，多帮沈疏分担点。 　　这段时间周策想了很多，其实刚进公司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已经把自己当做继承人在培养了，就连老金都说自己的作品越来越有灵气和思想了。 　　只是他实在是没办法再操心另一个地方，相比之下，还是周氏集团更困难一些。 　　白应知道周策心不在这个地方，他也适合更好的地方发展，他的才华不能埋没至此。 　　笑了笑，白应说：“行吧，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挽救。” 　　周策笑了，爽心的笑了。 　　他看了看时间到了也该回去的时候了，于是同白应道了别。 　　回去的时候，才看到沈疏问他要不要回家吃饭的信息，一拍脑袋，完了，又要让沈疏等了。 　　立马开车飚回去。 　　赶回家的时候，家里开了暖灯，沈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睡着了。 　　周策有些心疼，又让沈疏等自己了。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把沈疏歪在一边的脑袋掰回来，然后轻抱他去了床上睡觉。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周策没有嫌弃菜凉了，他只是有些愧疚沈疏亲手做了饭给自己，还被自己鸽了。 　　迅速吃完饭，再把碗洗了。 　　周策去洗澡的时候抽空看了下沉疏，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开得有点高，导致沈疏总是不好好盖被子。 　　趴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后，周策望着沈疏的睡颜，在他脸上亲了口。 　　沈疏睡觉的时候很平静，虽然也是面无表情，但好歹不那么刺人。 　　周策轻声道：“晚安，阿疏。” 　　说着就要起身去洗澡。 　　手指刚摸到衣服，就感觉到沈疏的手抚着自己蝴蝶骨，而后半梦半醒般的问自己。 　　“回来了，那边怎么样。” 　　沈疏还带着浓重的睡意，所以嗓子有点哑。 　　周策不想打搅沈疏的睡眠，他放柔了声音回答：“弄好了，以后我就在公司陪你。” 　　“嗯。”沈疏虽然应着，眼睛闭着，但指尖还是摩挲着周策，安慰着他，“没关系的。” 　　他总是那么纵容周策。如果说沈疏是这个世界上脾气不好的人，那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什么脾气好的。 　　周策忍不住吻了吻沈疏的唇，哄着他，“那不行呀，谁让我一个小时不见就想你了。” 　　颈窝处传来沈疏闷声的笑，他现在已经被周策的情话弄得麻木了，冷不丁这么一说，除了好笑再无其他。 　　半天后，沈疏才说：“我知道了，明天给你买条绳子拴起来。” 　　周策听完嘴角上扬，还对沈疏汪了一声，而后趁机在沈疏颈脖猛啄了口，这才心满意足的去洗澡。 　　等他洗完回来后，沈疏早就进入了第二次睡眠。 　　呼吸平稳的躺在周策身旁。 　　周策做梦都不敢想，他真的顺利和沈疏在一起了，并且沈疏此刻就睡在自己身边。 　　伸手揽过沈疏腰，再将脸贴到他的后背上。 　　周策看见了外面洒进来的月光和若隐若现的星星，风顺着玻璃缝隙吹进来，吹动飘窗一角，这个时候的周策想起有个词叫岁月静好。 　　也许这是自己与沈疏最渴望的生活状态，而他们也做到了。 　　周策的指尖划过沈疏脊背，看到沈疏肩膀下方有个疤，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烫伤的，有一个指甲盖那么大。周策的手指停留在这块疤上，他不用问就知道这是谁做的，不用想就知道当时的沈疏是什么样子。 　　“阿疏，我会尽自己所能，保护你的。”他说。 　　年少时的周策总以为，下课铃响，骑着自行车戏弄一边看课件的沈疏，那就是爱情。但现在的周策知道了，爱情是两颗心靠近又靠近，毫不保留的告诉对方，我有多爱你。 　　他有多爱沈疏，没有任何文字可以表述出来，举例也说不出来。 　　但周策知道，一旦有人问他沈疏，他一定是带着笑回答，“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存在。”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反正不管在外人面前看沈疏是有多少缺点，但在周策面前，那些缺点都成了可爱。 　　沈疏睡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一个翻身滚进了周策怀里。然后习惯性的抬手环住周策脖子。 　　在听到周策无奈的笑声后，沈疏迷迷糊糊睁开眼问：“怎么还不睡？” 　　周策揉了揉沈疏脑袋，他在沈疏脸上亲了又亲，“等你再次醒了一起睡。” 　　沈疏翻了个白眼，“你别再吵我了，睡眠质量会下降的。” 　　“我怎么可能吵你，每次都是你先钻我怀里的。”周策认真的说。 　　沈疏一听就觉得烦，收回了手就要翻身背对周策睡。 　　但是周策是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在沈疏收手那一刻就抓住他的手重新放在自己脖子上。 　　宠溺笑着，“我巴不得你钻我怀里。” 　　沈疏耳垂开始发烫，他竭力稳住情绪，强迫自己闭上眼。 　　自从周策躺在他身边，他已经很少做噩梦了，并且因为周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所以总是忍不住靠近多闻几下。 　　他也很奇怪，明明是一起洗的衣服，为什么他身上就那么香，自己的反倒没他那么香。 　　周策抱住沈疏，一下一下轻轻拍，然后在这种催眠之下进入梦乡。 　　他在梦里梦见年少的沈疏，那个时候的沈疏很稚嫩，唯独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周策走过去，拿过单反相机，跟沈疏说：“来，我替你照张相。” 　　他多想留住那个时候的沈疏，那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沈疏，对所有人释放暖意的沈疏。 　　周策遇见了他，对他说：“阿疏，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保护你的纯真不被磨灭，保护你的爱意不被消散，保护你的所有一切。 　　你所在意的我，以及，我所在意的你。 第62章 新锐摄影 　　温度逐渐回暖的时候几乎是除夕的到来，新锐摄影也迎来最后的准备阶段。 　　沈疏怕那些从来没有参加过比赛的摄影师紧张他还特意开了个会安慰他们。 　　因为新锐摄影不单单只有一个名额，所以大家都有机会。 　　会开完后，沈疏让周策单独留下。 　　对此周策蛮意外的，他以为这种事情上，沈疏都是公平公正的，没想到会给自己开后门。 　　“把门关上。”沈疏道。 　　他坐在椅子上，拿遥控去看这周摄影师出来的作品样图，余光瞄见周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疏偏过头又说了一遍，“把门关上。” 　　周策怔了怔不知道应不应该跟沈疏说，只见他眯了下眼睛，呼出一口气，走到沈疏面前，撑着桌子，义正言辞的说：“我得靠自己参加这个比赛。” 　　话刚说完就看到沈疏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搁下遥控器，他抬手捏捏周策脸。 　　笑着说：“我可没想帮你拍作品。” 　　啊？不是帮他吗？这意思是不是走后门，意思是自己努力？怎么回事，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 　　周策拖着声音长长啊了一下，抱住沈疏撒娇说：“沈总帮帮我吧，我好废物，什么都不会。” 　　说实话，沈疏出了一阵恶寒，他真的有感觉到一股子绿茶气息……一山更比一山高，自从自己对他的情话免疫后，这厮就一直变着法儿过来恶心人。 　　重重锤了锤周策的背，沈疏道：“你少给我装。” 　　接着推开周策，沈疏整理了一下乱了的衣服，收回方才那个调笑的心情。 　　他说：“这次的新锐摄影，以你的实力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你要想清楚你的未来，总裁的意思是你不止要拿到新锐摄影——” 　　周策在一边坐下，他望着屏幕上的照片发呆，想起之前老爹告诉他想做总裁必须要拿奖，但摄影新锐确实不是很够格，还有一些事业心重的大学生在大学期间就已经开始参加并拿奖。 　　周策恍然就明白了，原来老爹的意思是这个，不单单拿到摄影新锐奖……意思是要那一个载入史册的奖，那之前在影棚拍的照片只能拿去参加摄影新锐，另外的比赛就得另外做组照了。 　　瞬间就觉得头疼，周策挑了下眉，按按太阳穴，他是真没觉得之前老爹在忽悠他，现在明白了，故意不跟他说，然后在马上参加比赛的时候再告诉他，这不是故意给他增加难度吗？！ 　　突然，一双手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触到周策手背上令他有些回神。 　　周策抬头去看，见到沈疏眼底有一丝笑意，他道：“这是总裁对你的考验，你要相信自己。” 　　抬手覆在沈疏手背上，周策笑了笑，刚要让沈疏不要担心，但很快垮下了脸，倒在沈疏怀里，苦兮兮的控诉某人：“周氏总裁不做人啊！压榨员工，还打压员工。” 　　引得沈疏闷声直笑，他接下去话头，“那怎么办呢，你不拿奖咱俩就要被迫分离了。” 　　“我会努力不让你嫁给隔壁老王的。”周策立马直起身子说。 　　抓起沈疏的手，周策双眼满满都是诚意，他用眼神告诉沈疏，自己这一生必定不娶，那模样活像个思春书生。 　　看着看着，周策就开始冒贼心，在沈疏嘴边亲了口，吧唧一大口，还顺带发出声音。 　　正在想要进一步的时候就听见杨喻推门而入，“沈总，这份文件——” 　　话音戛然，不用想就知道现在的场面有多尴尬。 　　杨喻立刻说了对不起，然后后退，关门，一气呵成。 　　沈疏也愣住了，许久过后才慢慢说了一句，“咱俩是不是暴露了？” 　　周策说：“好像……是……” 　　半个小时后，全公司都知道沈总和周策在一起了。周氏集团两大死对头！竟然！在一起了！并且沈疏还在笑，周策还在亲他！这是什么反转情节？！难道这就是《我和死对头恋爱了》的实录吗？！太疯狂了，实在是太疯狂了，这是个疯狂的世界疯狂的自己…… 　　周策一出办公室就看到一群人朝自己涌过来，个个手上都拿着卷起来的纸张当话筒。 　　“小策小策，跟沈总谈恋爱是什么感受？” 　　“小策！你看看我！难道你爱的不是我吗？你上次还帮我抗机器了呜呜呜……我策啊……放弃沈总吧，他是我的呜呜呜——” 　　“小策！！！你啥时候跟沈总厮混——不是，看对眼的！！” 　　“我策义不容辞深入敌营打入内部，直取沈主公性命，不曾想却被那清冷绝绝的沈主公吸了一颗芳心去。天要亡我吴国，天要亡我策，命数已尽，枉我还觉得吴国复兴有望！” 　　哪种感觉就像莫名其妙开了个记者发布会，周策特想问问这些人，曾几何时你们是知名摄影师，怎么还跨行业坐上狗仔记者了。 　　扒拉开那群八卦的人，周策在茶水间揪住了罪魁祸首。 　　“杨喻！你怎么那么大嘴巴呢！” 　　杨喻冤枉啊，他本来不打算说的，但是当时跟他进去的还有一个员工。于是杨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自己做了传播信息的先驱…… 　　但这不是他本意，杨喻发誓！ 　　“周策同学你要知道，你原本跟沈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再加上沈总原本就对感情不是很信任，所以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帮你牢牢抓住沈总。”杨喻语重心长的说。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补救了。 　　他观察着周策表情，发现他从一开始的紧锁眉头，再到后面的舒展，继而展开笑容。 　　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周策一直想找个机会宣布自己跟沈疏的事情，但是吧……总怕沈疏不高兴，现在好了，借了杨喻的嘴说出去，还不能让沈疏怪自己，妙哉，妙哉！ 　　拍了拍杨喻身上的西装，周策略带笑意的说：“辛苦你了，卧底杨。” 　　杨喻不在乎的摆摆手，“周sir，为这份感情，值得。”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抱头痛哭，杨喻就被沈总叫回去了，听说是工作出了问题。 　　杨喻一下子傻了，怎么可能是自己工作出了问题，明明就是今天恋情曝光的问题。 　　他扭头看向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重重点头，然后道：“去吧，祝你好运。” 　　……被坑了……杨喻此刻就是非常后悔，真的很后悔…… 　　被带走的背影很萧条，也很无奈。 　　周策颇为好心情的给自己泡了杯茶，喝了口后决定去添把火，他可不会眼睁睁望着自己的线人被严刑拷打。 　　转身替沈疏泡了茶，就往办公室里面走。 　　办公室里的杨喻低着头，沈疏坐在位子上表情很不好看。 　　沈疏道：“你在公司说这件事知道对周策伤害多大吗？周策是新人，大家又不知道他真实身份，这会让大家觉得他不靠实力靠我上位的。” 　　杨喻没想到这一层，他只是嘴快了点…… 　　刚要道歉就听到背后周策开口，“对大点事儿，我又不是为他们而活，喝口茶再骂，免得嗓子干。” 　　茶递到沈疏手上，沈疏白了周策一眼，但还是喝了口。 　　他周策确实不在意这种东西，但是沈疏在意，沈疏不想让周策顶着上位者的污名活着。 　　“往后一周你盯着各部门，如果发现有人在传播，你让他到我办公室来，我亲自谈。”沈疏道。 　　他眼见杨喻抬眼去瞧周策，然后和周策交流眼神，继而无奈的说：“但是我觉得说出来不是不行，沈总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周策帮腔，“是啊，就一个恋爱而已，我爸都没说什么。” 　　沈疏瞪向周策，“你爸是评委还是我是评委，到时候公司这边传出去风声说你拿的奖不干不净，就是跟评委睡出来的呢？” 　　这话说得周策都哑口无言，他真的忘了沈疏是新锐摄影的评委，并且自己真的跟评委睡了…… 　　噤声几秒后，周策严厉地对杨喻说：“就是！杨喻你怎么办事的！这都不考虑就宣布出去！这把沈总气病了有你好看！” 　　杨喻：……你有病吧，刚才明明夸我好来着…… 　　有点麻了，他下班要去白应那边诉诉苦，这两人都不是人，逮着他杨喻使劲薅羊毛。 　　周策说完以后又让沈疏喝茶，一边拍他背一边说：“其实杨喻也是为了咱俩好，这不是怕咱俩一直地下情伤身伤心吗。” 　　“伤身？”沈疏把周策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然后盯着周策眼睛开口问，“伤心？” 　　哪里伤了？周策这段时间哪天不是开心到起飞，哪天不是精神百倍，哪里伤身伤心？？？ 　　他现在不想追究杨喻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后果，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谣言掐死在苗头上。 　　斜眼看过去，沈疏说：“去盯着各部门，一有风吹草动就跟我汇报。” 　　杨喻连忙说好，他一溜烟就往外面跑去。 　　里面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还有一个燃油，顺着火药桶，尽欺负自己没人撑腰。 　　拨了个电话给白应，杨喻道：“小应，我现在明白了你为什么说周策是个沈疏主义者了，这厮就是完全宠着沈疏！太欺负人了！” 第63章 除夕将近 　　沈疏和周策的事情曝光后，二人收敛了好一阵，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腻歪是他们的准则，不给公司添堵是他们的责任。 　　所以周策已经很久没跟沈疏一起上下班了，愈发活的像偷情，就连家都是前后进的，生怕周边按了摄像头拍了两个人亲密的举动。 　　一直觉得明星被监视得难受。但周策一直觉得明星就是活在镜头之下的。可如果说周策也体验了一把明星的滋味，那感觉真的……很不好。 　　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也没有任何救助的东西，一举一动都活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失去了自由。 　　他们好不容易挨到除夕将近，公司也渐渐把这件事淡忘或是不再提起，周策这才敢大胆一点接沈疏下班。 　　他还寻思着很久没有单独共处一长段时间，所以趁这个除夕，好好陪陪沈疏。 　　刚进门就看到油桃跳到沙发上还用爪子去勾沙发皮，周策一愣，连鞋都没换直接跑过去逮着油桃。 　　他严厉数落油桃，“你小子被我看见好几次了，别仗着阿疏疼你就嘚瑟啊，你得清楚你在这个家的地位，是最低的！” 　　油桃畏首畏脑的喵了一声，既然乖乖窝在周策怀里。 　　周策还觉得奇怪，今天油桃怎么那么听话。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听到沈疏在背后冷冰冰的说：“换鞋周策。” 　　周策转过头看见沈疏面色冷峻的换好鞋，然后从周策怀里抱过油桃，指尖梳梳油桃毛发，领着它去小窝里趴着玩。 　　油桃爪子扒着沈疏胳膊，极为绿茶的喵了一小声。 　　接着听见沈疏安慰它，“不用管他。” 　　周策：…… 　　什么叫不用管他？？？周策是他正牌男朋友，现在这个地位难不成比一只猫还低吗？不可能吧不可能吧？！ 　　事实证明，是可能的。 　　因为周策僵在原地没有一丝去换鞋的想法，所以沈疏回头瞪他，把周策瞪去玄关换鞋。 　　周策倒了八辈子霉给自己找了个情敌，真是离谱。 　　郁闷换完鞋重新往里走的时候就看见沈疏已经去冰箱拿食材了。 　　于是周策也麻溜去了，去的时候还顺带把门关了，他可不想再让油桃进入这个世界。 　　周策靠在沈疏背上，语气轻松的说：“做什么呢？” 　　“做饭。”沈疏回答。 　　然后当着周策的面打下一个鸡蛋搅了搅，又倒了油在锅里，等油热以后再将鸡蛋倒进去。 　　鸡蛋慢慢变了颜色，周策看得有点心慌。 　　他拿过蔬菜走到水池里洗了起来，一边洗一边问沈疏：“马上除夕了，我爹问我们要不要回家。” 　　沈疏习惯了总裁的一日三问，这次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他一向不爱过年，他们父子关系好就行，自己就不去打击他们的自信心了。 　　听到沈疏一口拒绝的周策还有点意外，水池的水还在流，周策眼神有些慌乱，他还寻思着陪沈疏好好过除夕，但是沈疏这语气好似不爱过年一样。 　　随意撇干净蔬菜上的水，周策将东西递给沈疏：“干什么不去，我爸就盼着你过去。” 　　沈疏抬眼瞧了周策一眼，“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放假了，不用再工作了吧。” 　　周策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想带沈疏去见一眼周列检，毕竟周列检也是很喜欢沈疏的，再加上沈疏还没见过妈妈，他很想带着沈疏见一见她。 　　只是沈疏说不想去，那就不去，反正时间还久，总会见的。 　　周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不悦的情绪吐掉，揉了揉沈疏脑袋。 　　“那就陪你好好享受一下假期吧。” 　　沈疏心下咯噔，他不觉得周策除夕能够抛下自己亲爹陪着自己过年，再加上自己良心也会过不去的。 　　他想了想，抿嘴道：“要不然，你跟总裁说一声？” 　　周策眼睛一闪，这就妥协了？沈疏答应跟我回家了？ 　　刚想到这事，他就亲眼看到锅起火了，窜得老高。 　　没等沈疏反应过来，周策就把沈疏先拽到自己身后，拿起锅盖盖住锅，再关火。 　　因为一句话，晚饭他们两个人只能在外面吃。 　　外面的天气不想前段时候那么冷了，还算暖和。沈疏抬头看，似乎还能看见夕阳。 　　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看向周策，“吃什么？” 　　周策笑着想了想，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盖在沈疏身上，然后连衣服带人一起拥入怀里。 　　他问沈疏，“要不要吃馄饨。” 　　沈疏知道他说的那家馄饨是在哪里，有点远，不过算了，谁让他把衣服都让给自己了，陪他吃一回好了。 　　于是点点头，沈疏说好。 　　两个人沿路走，周策的手一直牵着沈疏，就怕一个转身就不见了。 　　地面投下两个长长的影子，黏在一起，像一对恋人。 　　许久过后，周策又问：“怎么突然想通陪我回家过除夕了？” 　　沈疏没回答，他只是望着周策的背影笑，眼底染上一点笑意。 　　他将周策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半靠在他身上。不用自己看路，不用考虑任何东西，他就闻着周策身上的味道就好。 　　口袋里的两只手相互交叉，在这个冬季染上一丝暖意。 　　沈疏轻轻呼出一口白气，他拖长声音道：“因为……我想。” 　　周策还是忍不住笑了，在他的记忆力沈疏从来不会这么不理智，他只会按部就班的生活，不存在任何意外。 　　他没有说实话，周策知道。 　　“嗯，行，阿疏想回我家见父母，那我得赶紧安排上了。”周策说着就要拿起手机。 　　沈疏赶紧按住他的手，他无奈说：“听风就是雨，你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 　　沈疏刚说完，周策极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揽过沈疏的腰，迫使他看着自己。 　　周策一脸的威胁说：“哦……你骗我啊，那我不得讨回来。” 　　刚贴向沈疏就听到一声车鸣声，是电动车的声音。 　　接着就听到一位大叔破口大骂，“他妈的不看路啊！秀什么秀！要秀去马路中间秀！撞不死你！” 　　沈疏：……尴尬。 　　周策：……尴尬。 　　两个人急忙道歉，往里边走了走，谁让这里的人行道和非机动车划分不清晰，老不自觉就往中间走。 　　等他们到了馄饨店的时候正好是饭点。 　　跟老板打了招呼后，就找了个位子坐下等。 　　周策给沈疏拿好筷子和勺子，然后眼巴巴的问：“你真的去我家吗？” 　　刚刚沈疏还在奇怪，怎么今天周策那么奇怪，又是拿筷子又是拿勺子，敢情只是讨好而已。 　　接过过周策爱的传递，沈疏叹了口气，“我骗你干嘛。”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之前还说不怕公司的人知道我们谈恋爱，看看现在，都发展成情人了，还是地下的那种。”周策道。 　　他狠狠的批评了一下沉疏，还没说高兴呢就听到一边的老板娘凑过来问：“谁成情人了？怎么能干那么背叛家庭的事情呢？！” 　　然后把馄饨递给沈疏和周策。 　　老板娘又说：“好好靠自己努力，不要想着一步登天。” 　　沈疏被老板娘这架势整笑了，他憋着笑，回答：“会的，我们都是良好市民。” 　　“这就对了，这样的三观才是正确的。” 　　说完，还给沈疏点了个赞。 　　周策就这么看着沈疏和老板娘一唱一和的说完全部，没给自己一点机会插嘴。 　　摇摇头笑了笑，周策低头给沈疏倒上辣椒。 　　他说：“我发现啊，你这骗鬼的本事真的越来越见长。” 　　沈疏拿着勺子搅了搅烫，挑了几个肥一点的馄饨送到周策碗里，再从他碗里捞出几个，一边吃着一边说：“有句话叫做，近墨者黑。” 　　周策向来怼不过沈疏，这才也一样说不过，不出几秒反应过来以后气急败坏的吃馄饨。 　　势必把馄饨当沈疏，一口一个吃得干干净净。 　　他说：“造孽，做了地下情人还不能还嘴。” 　　突然，一只手放在了周策手背上。沈疏深情款款的对周策说：“你放心，我的情人只有你一个，我很专心的。” 　　周策发现这段日子的沈疏是皮了不少，这浑话也敢讲了！ 　　气得周策脑袋发蒙，他咬牙说：“你有种多养几个，直接让你倾家荡产。” 　　“不必了，你一个就够作妖的。”沈疏道。 　　周策这辈子真没这么无语过。切了一声，还是挑了个肥的馄饨送到沈疏嘴边。 　　然后说：“张嘴。” 　　沈疏顺从张开嘴，吃了那个馄饨。 　　两个人吵归吵，不过总体无伤大雅，顶多叫打情骂俏罢了。 　　他们吃完晚饭以后天已然全部黑了下来，路灯照在地面上洒下一片金黄。 　　沈疏突然就想起当年自己年少的时候回家，父亲担心自己怕黑，于是就站在路灯下等着自己。 　　他转头看向和自己并行的周策，突然想问一句话，“周策，你以后也会在路灯下等我回家吗？” 　　周策用看傻子的表情看沈疏，他搂过沈疏，大手一挥，气势磅礴的说：“你放心，不止路灯，我会在你看不见的每个角落守护着你！” 　　沈疏：……听起来有点吓人。 　　他细想了一下周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看着自己，还有点变态。 　　良久过后，他才慢悠悠的说：“算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那不行，我怎么可能没陪着你走。” 　　“你这吃个饭怎么跟喝了酒一样，还没上头就醉了？”沈疏问他。 　　周策切了一声，开始唱：“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 　　沈疏：我有罪，我真的有罪，我不应该纵容他来这里吃饭的。 第63章 买年货 　　沈疏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先行走了好几步，就当做他根本不认识周策。 　　路灯投下的光照在沈疏发顶，细小灰尘在光中飞舞。周策慢慢停下脚步，静静看着沈疏。就这样看一辈子吧，挺好的。 　　他快步走过去，抓住沈疏的衣服，眼珠子不停转。 　　就在沈疏满脸充满疑惑的时候，周策说：“我们去买年货吧。” 　　周策的话刚一出，沈疏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上次因为工作室的事情所以耽搁了买年货的时候，还失去了汤圆和饺子。 　　周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他对着沈疏眨眨眼，试图用卖惨吸引沈疏陪他一起买年货。 　　沈疏倒没什么情绪，他只问周策，“你不是说，现在买年货已经晚了吗？” 　　“谁说得？不晚啊！能买得到我们阿疏喜欢吃的。”周策就当沈疏答应去了，拉着他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又道：“再说了，年货这种东西不都是今天吃完今天又买的吗？超市那么多，不可能买完的。” 　　沈疏发誓他的意思不是说没有年货，而是东西不新鲜了而已。 　　但是看周策那么坚持，沈疏也没什么事情做，于是就半推半就跟了周策一起去买年货。 　　超市里的人不算多，毕竟是个工作日还是晚上，除了带着小孩买日用品的，很少有和周策一样逛超市的人存在。 　　周策自顾推了购物车就往沈疏那边走去，他轻车熟路走向当时要去的年货区。 　　回头看了眼慢慢朝自己走来的沈疏，他拿起一包零食，问沈疏：“吃吗？” 　　沈疏有点无语，谁告诉他买年货就是买吃的…… 　　斜眼朝周策看去，见他还举着那包零食看着自己，那声不吃硬生生换成了吃。 　　沈疏自己都鄙视自己的双标。 　　他让周策先看着买，自己走到了对联那边，挑了两张红色没有字的，想了想又去文具区找毛笔。 　　周策见沈疏来来回回的走，手里还提着两张对联，他有些奇怪，对联不是网上也能买吗？为什么沈疏要自己走。 　　迅速扫过一片零食后，周策推了小推车来到沈疏身边。 　　他问：“你要自己写对联吗？” 　　“嗯。”沈疏答。 　　眼睛都没抬，盯着面前的墨水看了半天，最终拿了那瓶价格较贵的丢进购物车。 　　他绕回周策身边，看了眼周策，又在货物架上拿了本练字帖递给周策。 　　“东西买来不能浪费，我给你买字帖练。” 　　周策：…… 　　周策接过，“平常没见你有事想着我。” 　　他顺手瞅了眼字帖，觉得他不喜欢这个字体，又放下自己选了个草书丢进小推车。 　　笑嘻嘻的说：“我还是喜欢放荡不羁一点。” 　　这时一边十岁大的小孩子看不过去了，他扯了扯周策衣角，“叔叔，那个是小学生字帖，就最后一本了，我也喜欢放荡不羁，但是叔叔可不可以尊老爱幼一点。” 　　？？？小学生字帖？！ 　　周策连忙拿起那张字帖看，果然，封面上写着适合小学生…… 　　他，周策，名牌大学摄影系毕业生，身为周氏集团的继承人，竟然在练小学生字帖！这说得过去？ 　　咬着牙，周策懊悔十足，他当时就不应该顺着沈疏，看他现在这样子，明明就是知道这是小学生的字帖还不跟他说。 　　把字帖给了小学生以后，周策才听见沈疏爆笑的声音。 　　那笑声动人悦耳，但在周策耳朵里听起来就是满满的嘲笑。 　　沈疏笑得喘不过气，他扶着周策肩膀，学着方才那小孩的语气，“叔叔，你可不可以尊老爱幼一点。” 　　说完又在笑。 　　周策肉眼可见的脸色黑了下去。 　　他捏捏沈疏的脸，说：“可以，我尊重沈总，沈总爱护我。” 　　沈疏这才正正神撇开周策的手，竖起一根手指义正言辞的说：“只能尊老，我不爱幼。” 　　说完就往其他方向走了，徒留一个面子里子都丢进的菜鸡周策。 　　周策忍不住回头看刚才的货物架，又咬了咬牙，郁闷推着小推车跟上沈疏步伐。 　　沈疏在挑果篮，表情还颇为严肃。 　　周策一时间还有点害怕，他不知道沈疏为什么好好的要去挑果篮，难道是因为要给他上香用吗…… 　　越想越害怕的周策哆哆嗦嗦的问：“阿疏，你在干嘛呀……” 　　还呀？！沈疏回头瞪了眼周策，没好气的说：“给总裁送礼物。” 　　完了，他连我爸都要一起杀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可是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啊…… 　　周策赔笑着，选了个最难看的果篮，他可不想老爹的果篮比他的好看，到时候沈疏都不能注意到自己的墓碑，这样不行，他不允许沈疏看不到自己，所以，只能委屈周列检了。 　　沈疏狐疑地看了看周策，将果篮接下放到购物车上。 　　他问：“你确定过年去总裁家就送这样的？” 　　周策这才想起来，沈疏答应了过年要跟他一起回家来着。 　　嗐，原来是自己大惊小怪。 　　身体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回头看了眼果篮，他觉得没必要送这东西。周列检那人没什么大毛病，唯一有的也就是爱回礼。 　　送个一块钱的，他能回十块钱。送个十块钱的，他能回一百，总之以此类推下去，保不齐周列检会送沈疏一套房或者一辆车。 　　提着果篮就放回之前的老地方，周策说：“不用管他死活，你带张嘴去就行。” 　　“你确定？”沈疏问道，他可不想总裁到时候觉得自己没有礼数，于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确定不送？” 　　他出声于高知家庭，爸爸是教师，他经常教沈疏的就是礼数要到位。可……周策却不希望自己送礼。 　　之前都是出于工作，所以沈疏是公事公办，这次完全是私事，不好好准备的话，可能会让周策和总裁的关系变僵，他可不想自己做了离间父子二人的人。 　　周策抬起一只手，将沈疏推走，他道：“你叫他一声爸，他比什么都开心，不用买这种东西，他不喜欢收礼。” 　　说完，周策就在心里对周列检道：给你加了个不爱收礼的人设，希望到时候别穿帮。 　　想来想去，周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前跟周列检串通，不，商量好这件事情，否则到时候沈疏问起来，周列检说自己可喜欢跟人探讨礼物可咋办。 　　说干就干，周策拿起手机，抬头看了眼在挑饼干的沈疏，然后迅速在对话框里戳周列检。 　　他说：我让阿疏除夕夜跟我们一起过年，你到时候不要找他要礼物，也不准给他准备礼物。 　　刚发出去没一秒，就看到周列检回：来都来了，还要啥礼物。 　　周策默默松了口气，正要收了手机走向沈疏又听见声音，他打开手机看到周列检又发：不过我还是要给小疏准备一个礼物的。 　　周策：…… 　　周策回：听个劝，送你儿子一个对象。不听劝，等着你儿子单身一辈子。 　　周列检：玩这么大？ 　　周策：【你没老婆你不懂.jpg】 　　周列检：…… 　　这辈子周列检就后悔生这么一个儿子，早知道他一定多生几个，免得想砍周策又下不去手。 　　半响之后，周列检回答：知道了，我送一套房不过分吧？最大退步了。 　　周策：……你要实在想送，把周宅送给阿疏好了。 　　周列检：【我可以吗.jpg】 　　周策麻了，他真的麻了，在冥顽不灵这个特质上，周列检跟自己简直就是有过之无不及。 　　“操。”周策骂了句脏话。 　　沈疏问他，“好好的骂人干嘛。” 　　用“你不懂”的深沉眼神看了看沈疏，周策叹了口气，收了手机。 　　走到沈疏身边，很感慨的说：“破防了而已。” 　　沈疏摇摇头，也不知道周策发什么神经。 　　将手上大包小包吃食还有面都塞进购物车后，才决定回去。 　　他一路上看着周策盯着手机神情严肃，手速飞快，就连手上的袋子都把手勒红了也没发觉出来。 　　沈疏终于是忍不住了，他都看周策半天了，冷不丁就听他冷笑一声，冷不丁就见他嘶哑咧嘴跟人刷屏表情包。 　　沈疏头疼的厉害。他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周策一愣，收了手机，他刚刚只是和周列检吵了一架而已…… 　　他解释说：“我刚跟我爸聊天来着。” 　　沈疏叹口气，将周策手里的东西拿过去，抬了抬下巴对他说：“聊吧。” 　　周策哪里是那种你说聊我就聊的人，他多怕沈疏生气。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接过沈疏手中的袋子。 　　“不聊不聊，跟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聊的。”周策说。 　　他揉揉沈疏的脑袋，顺便给他消消气。 　　莫名其妙被冠上老男人称号的周列检盯着手机半天后才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来，他喝了口水，擦了把汗说，“好险，我表情包就剩一张了。” 　　另一边的周策惦记着自己的战斗，但是不得不屈服于美人脚下。 　　没办法，谁让沈疏这么好看呢，生气也好好看。 　　一边逗着沈疏，周策道：“除夕那天想吃什么，我可以让我爸做。” 　　沈疏想不到吃什么，于是就说随便吧。 　　周策一听就不乐意，怎么能随便呢？！不可以，沈疏去他家，应该要以最好的礼仪对待沈疏才对。 　　于是周策大手一挥，豪情壮志，“行，那就整个满汉全席好了。” 　　毫不意外，被沈疏揪着打了一顿…… 第64章 除夕 　　沈疏再一次见到绿色的枝叶时，已近除夕，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转眼就到了除夕。 　　他不再站在阳台上眺望街道，也不用每日失眠。现在的沈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周策每天晚上出门散散步。 　　公司老早就放了假，沈疏把工作交接完，就等着下班了。 　　还有一天就到除夕。 　　沈疏坐在办公室转头看向一片灯火通明的夜晚，还没等他拿手机问周策在哪就看到周策手里抛着车钥匙走进来。 　　他道：“放假啦，沈总。” 　　沈疏嗯了一声，回他，“知道啦，小周。” 　　听得周策憋不住笑，上前揽过他肩膀，问他想吃什么。 　　沈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起身，还真的思考了好一会儿。 　　不过沈疏没说出口，因为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猫等着自己去喂呢。 　　于是沈疏道：“油桃吃什么？” 　　周策说：“不管他。” 　　“最毒丈夫心。” 　　“晚一点没事的。” 　　“有道理。” 　　接着两个人达到一致的想法，先去吃饭再回家喂油桃吃饭。 　　二人去了公司楼下那张餐厅，吃完饭已近七八点了。 　　沈疏依旧放心不下油桃，还怕油桃生气，所以在回去的时候买了猫条给油桃。 　　家里留了盏小灯，沈疏刚进门一眼就看到趴在沙发上的油桃。 　　油桃见到自己并没有向以前一样朝沈疏扑过去，反而眯着眼谁都不理。 　　这模样倒把沈疏生气的样子学了个十足十。 　　“不用管它。”周策催沈疏去洗澡。 　　他还不清楚油桃这小子心里想什么，恃宠而骄的典型，打一顿就好了。 　　沈疏拗不过周策的催促，只好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临关门听到周策严厉的语气，“装什么装，明天带你一起去爷爷家过年。” 　　沈疏正要走出去跟周策说，让他别那么严肃，就听到油桃愉悦地喵了一下。 　　接着又听周策道：“又爬我身上，等会儿我就跟阿疏告状。” 　　站在浴室里面的沈疏怎么也没想到，他让一只猫骗了，不知道是自己太蠢还是猫太聪明都会演戏了…… 　　无奈摇摇头，锁门洗澡。 　　洗好澡后，沈疏还觉得有些热，可能是热水开太大的缘故，一出浴室才觉得神清气爽。 　　他看到周策已经打开猫条喂油桃了。 　　“去洗澡吧。”沈疏道。 　　周策头都没抬，只说：“没事，我先伺候这小子吃零食。” 　　“嗯。” 　　沈疏应着，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一本书看。拨弄一下还没干透的头发，沈疏突然想起那天周策说的不用带礼物，他总觉得去拜访长辈应该带个礼物去才对。于是扭过头看向周策：“真不买点东西送你爸？” 　　周策这边已经被油桃给折磨疯了，他丢下被油桃咬的破烂不堪的包装纸，一把薅起油桃就要递给沈疏。 　　无语的说：“你要真想送的话就把这个送给我爸，反正我也不想要了。” 　　油桃一听，挣扎着溜出周策魔爪跑到沈疏身边坐下寻求安慰。 　　沈疏噗嗤就笑了，他揉着油桃的毛，说：“我考虑考虑。” 　　这话直接把油桃整得一晚上不理人，直到第二天去周宅的时候，油桃还到处乱窜，最后是被周策以及沈疏双方包围下抓住塞宠物包里的。 　　周策提溜着油桃进周宅的时候还威胁油桃等会儿好好表现，不然就留在周宅，吓得油桃直接不敢喵了。 　　在周策身边的沈疏觉得周策实在是幼稚，不想陪他演戏了。 　　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周宅的环境上，沈疏觉得这个宅子确实地理位置极佳，很静，就像世外桃源一样，但不会显得那么浮夸奢华。 　　管家打开大门正要接过周策手里的宠物包就被周策移开了手。 　　周策轻声说：“我自己拿就行。” 　　管家笑了笑，应了声好，他抬头看了下一旁的沈疏，知道这是先生说过的周策的对象，瞧他生得漂亮又凌冽，举止之间又是雷厉风行的气势。故此管家对他多了几分敬畏。 　　他对沈疏说：“沈先生，您好，您的房间在少爷房间的隔壁。” 　　沈疏刚要应好就听到周策不满道：“那是我对象，怎么就睡隔壁了，不行，跟我一起睡。” 　　说完不顾管家难看的脸色，直接走进屋里。 　　沈疏抱歉地对管家笑了笑，跟了上去。 　　刚走进屋周策就开始喊：“周列检，给我出来，装个屁，还分开睡，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沈疏原本想制止周策这么干，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们父子两人的事真的不好掺和。 　　他将油桃从宠物包里抱起，还没站稳就被周策按到沙发上坐了。 　　周策去厨房端了水果给沈疏，碍于沈疏手上没空，所以周策心安理得的做了伺候人的工作——喂给沈疏吃。 　　沈疏刚吃下一个小橘子就听到外头一声声的鞭炮声，直接把油桃惊得瞪大双眼扒紧沈疏衣服。 　　别说油桃就连沈疏自己也被吓到了，还好是周策反应快，用手替沈疏捂了耳朵。 　　等鞭炮放完，周策心里的火是越滚越大，他起身就要跟周列检没完。 　　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周列检一本正经的跨入屋子，对他们二人以及一猫说：“恭喜你们，成功通过了考验。” 　　沈疏并没有想到原来在公司雷厉风行的总裁私底下却是这样的，不过想想也不意外，毕竟周策就是这么一个人。 　　周策已经开始跃跃欲试动手了，他自己被吓到不要紧，他还有老婆孩子要管，吓到他们才是最要紧的。 　　周策道：“老头，你能不能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列检冤枉啊！礼物不让送，礼仪总不能不要吧，这个欢迎仪式是他和管家一致同意的。 　　先给沈疏一个下马威，再给沈疏和周策一个巨大的惊喜，这还不够有诚意吗？？？ 　　反正周列检是觉得极为有诚意的。 　　他说：“什么乱七八糟，我这是有正规规划的。” 　　说着就往沈疏那边走，他笑眯眯地对沈疏说：“小疏啊，来这跟在家一样嗷，别拘谨。” 　　周策：……无语。 　　还没等周策开始怼他爸就听到他爸开始对油桃上下齐手了，喜欢的不得了。 　　沈疏见周列检好像很喜欢猫，干脆就把猫递给周列检怀里了。 　　“总裁，你抱吧。” 　　周列检应了声好，接过油桃对沈疏纠正道：“在这里没有总裁，你叫我叔叔或者跟周策一样喊我老头就行。” 　　沈疏：……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呐。 　　尬笑几声，沈疏嗯嗯两下，将称呼这事儿糊弄过去了。 　　他看着周列检逗猫，手法还算熟练，但是家里好像并没有猫。 　　周列检一边撸猫一边说：“以前小策也带回一只猫，放在家里养了很久。” 　　沈疏骤然想起当时在小区后门的时候看到周策坐在地上摸油桃的场景，原来并不是从前没养过。 　　“然后呢？”沈疏问。 　　周列检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后来那只猫去世了，小策哭得死去活来，抱着那只猫的一直求我复活它。但是你也知道，人死尚且不能复生，一只猫更不可能了。” 　　沈疏轻轻嗯了一声，世间就是这么残忍，有些东西上一秒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 　　指尖触在油桃头顶上，是热乎乎的温度。沈疏轻笑着对油桃说：“还好我当时让周策把你领回家了。” 　　周列检看着沈疏带笑的脸庞，心里也觉得温馨，还好是他把小策拉回自己身边。 　　“你知道吗？那次小策一边哭一边还把鼻涕往我身上抹，那样子简直跟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臭老头，你说什么呢！”周策拿着糕点从厨房走出来，他瞪了周列检一眼，“你嘴巴怎么那么碎呢。” 　　说着就塞了块糕点给周列检，试图堵住周列检的嘴。 　　这人怎么就趁自己去厨房拿吃的那一瞬间就迫不及待把自己黑历史给沈疏讲了，这让以后自己如何在沈疏面前立威？！ 　　周列检还在哈哈笑着，他还没打算回话就听到沈疏带笑的声音。 　　沈疏说：“嗯，他现在哭起来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没有面子了已经，周策在怀疑自己为什么当初那么执意要把沈疏带回家给周列检看，是为了让自己难堪吗？是的，他自己做的孽。 　　周策气鼓鼓的把油桃抱走，再把吃的塞到沈疏手里，自己去了楼顶。 　　这个家里的一楼已经不属于他了，他要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周列检笑得爽朗，他也能感觉到身旁沈疏的笑意。 　　共事这么多年，周列检很少看到沈疏会眼带笑意的望着一个人。 　　他心里微微惊讶，难不成沈疏也喜欢着周策？难不成周策不是舔狗？ 　　对此，周列检开始了他的八卦生涯。 　　他道：“前段时间，公司传闻你和周策在一起了，怎么后面没索性公开？” 　　沈疏对于这种东西一向不知道怎么答，但是他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跟周列检说了。 　　周列检听完有些无奈，他道：“小疏啊小疏，你这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摄影这种东西是主观了，没有人会因为跟评委关系好就能拿到国际大奖。一组作品好与不好，那都是观众决定的，不是评委。” 　　这意思是……周列检同意他和周策公开了？ 　　沈疏有些激动，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列检又道：“就拿小疏你的那些获奖作品来说，有因为我一个人的投票影响了结果吗？” 　　沈疏明白了，他道：“就像有些作品你觉得它不够好，但它就是入围并且获奖了。这就是主观的意识。” 　　“对，摄影不止是一门用光的艺术，更是主观艺术。”周列检回答。 第65章 房间 　　周列检就摄影这个话题，抓着沈疏那是谈天谈地，就好像今天他们就能参悟摄影的奥秘一样。 　　沈疏的手机在不停响，不用打开看就知道是周策给他发的信息催他上去。 　　在一边职业假笑一边思考着怎么样脱身，沈疏喝着茶，眼珠子不停在转。 　　他说：“总裁有想过摄影的尽头吗？” 　　周列检微微思量了一会儿，然后正要开口就被沈疏打断了。 　　举了举手，沈疏搁下已经凉了的茶，他对周列检说：“您可以慢慢想，这问题还算深奥，不必现在就告诉我，我先上去看看周策是不是和油桃打架了，怎么老听到油桃的叫声。” 　　说着，不顾周列检的疑惑，自顾起身走上楼。 　　周列检一脸懵逼的看着沈疏背影，他怎么没听到油桃在叫啊…… 　　快步溜到房间门口，还没准备进去就看到一道黑影把自己拽进房间里。 　　那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左侧有个浴室，再往里就是一面乐高墙。 　　周策压在沈疏身上，手按住门上，问他，“那么久不回我信息，跟我爸聊那么开心？” 　　沈疏望着眼前这个流氓，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学会了霸总那一套，还用手去撩拨沈疏下巴。 　　勾了勾唇，沈疏将手围在了周策脖子上，故意在他耳边说：“跟你爸聊了会儿你的以前和未来。” 　　“那我的未来你猜出来了吗？” 　　周策那么随口一问，却见沈疏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抱起沈疏走到沙发上，而后在他脸颊上亲了口。 　　“慢慢想。” 　　沈疏这才缓缓笑着开口：“反正你的未来里肯定有我。” 　　他说着，周策一愣，慢慢笑了起来，抬手捏捏沈疏的脸，宠溺道：“对，反正肯定有你。” 　　接着起身走到另一边的柜子里，随手擦了擦，他问沈疏：“饿不饿，要不要让阿姨早点开饭？” 　　沈疏说了句不饿后，逮着油桃抱在怀里，他起身去看墙上的照片，很多张，有周策的，也有别人的，还有和一个女人的合照。 　　“那是我妈。”周策说。他朝那张照片抬了抬手，指向那张照片的时候，嘴角还带了点笑意，“是不是很漂亮？” 　　眼前的女子长得艳丽大方，仿佛泯然众人的仙女一样。 　　沈疏回答：“嗯，很漂亮。” 　　一听沈疏夸自己妈妈长得好看，周策就忍不住自夸一波。 　　他叹了口气，对沈疏说：“所以我根本没遗传到我妈万分之一的好看。” 　　沈疏：……你说这话真的好不要脸。 　　沈疏无奈：“伯母的基因可惜了。” 　　谁能想到沈疏会顺着周策的意思往下走？！谁能想到？反正周策是想不到的，他一直觉得沈疏已经对他爱到盲目了，所以出于情面也得夸自己好看。 　　有被侮辱到的周策抓抓头发，大喊了句：“不重要，反正我现在也不赖。” 　　沈疏没理他，一个人端详了好一会儿照片，他发现周策照相总归喜欢抬下巴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来。 　　就像……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狼崽。 　　想着想着沈疏就笑了起来，他指着小时候的周策回头道：“小时候的周同学就这么拽了？” 　　看得周策羞愤难当想要立刻把图像毁灭掉，但是现在没有办法这么做，这样做只会显得名副其实，这是不对的，销毁证据是不对的！ 　　周策一直这么告诫自己，但行动上已经开始证明了，冲过去就是要撕下照片。 　　沈疏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挡在照片面前，故此周策只能往沈疏身上撞。 　　在这个过程中，周策还怕沈疏会受伤，伸出手压在沈疏后脑。 　　接着听到一声砰，二人连带柜子和人一起撞在墙上。 　　沈疏反倒没有不适，他只是觉得周策这样这些撩…… 　　周策眉头都皱得紧紧的，他就不喜欢看到沈疏受伤的场景，虽然自己撞到了柜子，但他也装出没事的样子去训斥沈疏。 　　“我又不会真撕，干嘛这么着急。” 　　说完还给沈疏揉揉后脑。 　　沈疏笑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对周策说：“就怕你一个不小心撕掉了。” 　　在沈疏的意识里，这种属于独一无二的回忆，就像他和父亲，至死都没能合照一张。 　　“那你也不能——” 　　周列检敲敲门，推门而入：“小疏，小策，吃饭——” 　　那个了字在推开门那一刻堵在喉咙里，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好死不死挑了这么一个时间上来。 　　慌乱关上门，周列检道：“你们继续。” 　　接着就听到一阵慌张的脚步声。 　　沈疏有些脸红，推了推周策胸膛让他起开。 　　但是周策并不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什么不对，也还故意再靠近了点沈疏。 　　“现在害什么羞，睡都睡了。” 　　沈疏恼羞成怒，翻了个白眼，道：“滚。”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简直就是不要脸界的佼佼者。 　　用了点推开周策，沈疏自顾就要走，但是身后传来周策的一声喊叫声令自己不自觉停了脚步。 　　他回头看到周策捂着腿坐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样子。 　　周策说：“阿疏，我完了，我要残废了。” 　　沈疏：…… 　　蹲下撩起周策裤脚，只看到一片乌青带紫的伤口。轻轻一按，还能听到周策微弱的吸气声。 　　抬眼，沈疏放下手，对周策说：“你要失望了，暂时还残废不了。” 　　接着起身转了一圈才从衣柜里头翻出来急救箱，打开一看，有碘酒，沈疏这才放了放心，准备动手给周策涂药。 　　刚拿了棉花就见周策的手按住了伤口，他可怜巴巴的说：“我可怕疼了。” 　　沈疏嘴上说着活该，但动作上还是抬起手递给周策，让周策抱着。 　　自己一只手替周策消了毒涂了药以后才让周策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想想也知道应该是当时周策朝自己扑过来的时候撞到柜子了。 　　沈疏面色不虞，“下次再逞强你试试看。” 　　周策忍着伤痛，笑嘻嘻的说：“试试就试试。” 　　刚说完，沈疏就要抬手锤他，又被周策眼角带笑的糊弄过去了。 　　因为周策的腿在这个时候呈现的是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故此下楼的时候还是沈疏扶着自己走的。 　　周列检坐在位子上，看到周策被沈疏扶着往下走，第一反应是：玩什么了，把自己作到这种地步？ 　　但是他没说出声，只是脸色有点点不自然而已，他费力挤出一个笑来，问他们：“你们刚刚是——” 　　“救人！” 　　“调情！” 　　好嘛，两个人两个回答，这更加做实了周列检个人想法，他们两个人玩的太野了，不行，年纪轻轻的，要对自己好一点，别一天到晚的玩那么花，对自己身体也不好。 　　想至此处，周列检道：“有些时候，白天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的，这样，吃完中午饭，你俩去外头走走去，就后山处有座庙，可以拜拜。” 　　周策无语，后山处的庙，说的轻松，那是后山吗？！那还得经历一个街道后再翻过一座山才到周列检嘴里的那座庙，拜个屁！自己在家里玩游戏它不香吗？？？ 　　“不去。”周策干净利落的拒绝了。 　　周列检沉下脸，把手上的鸡腿夹给沈疏，又夹了只鸡翅给周策，说：“不行，必须去。” 　　沈疏看着碗里的鸡腿有点不知所措，他和周策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的互相换了食物。 　　接着沈疏说：“倒也不用去后山处的庙吧……” 　　“哎……小疏，后山处的庙灵。” 　　周列检虽然是对沈疏说得，但眼睛看的还是周策，言下之意都传达过去了，周策能不能领悟就靠周策自己的悟性了。 　　周策沉默了好半天，突然缓过劲儿来，那庙不就是求姻缘的吗！当机立断！ 　　“我去。”周策道。 　　他坚定的朝周列检点头，带着一丝不辱使命的意味。 　　而周列检则认为自己儿子悟到了自己所说的好好爱护身体，爬山健康，欣慰至极，还多夹了个鸡翅给周策。 　　他道：“多去，对身体好。” 　　周策给沈疏夹了一筷子的菜，又觉得不能亏待了点拨自己的父亲，于是又给周列检舀了碗汤。 　　那碗汤递给周列检的时候，周策意味深长的笑着，“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周列检：……我是不是传达有误？ 　　周列检也用眼神意示沈疏，他不甘心的想要再次传达一下自己的理念，于是道：“那得要两个人身体都好才行。” 　　沈疏莫名被点名，他怎么就身体不好了？ 　　“我每年都体检的。”他说。 　　听完沈疏说话，周列检这才判断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他有点麻了。 　　挥挥手，喊两个人吃饭，吃完赶紧去庙里。 　　周策虽然不情愿，但想想还能给自己母亲求个来世，这么一想就释然了，去就去吧，也不差这一回了，反正那座庙也是比较有名的地方。 　　周策问周列检：“需要我拿纸钱去吗？” 　　周列检回：“买点吧，去和师父多说会儿话。” 　　他鲜少有这样嘱咐周策的时候，而这一次周策并没有反驳，他只是笑了笑，应了声好，再给沈疏夹菜。 第66章 爬山 　　周列检嘴里的师父实际上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周策并没有入门，只是当年母亲的精神状态不好经常会来这里和方丈聊天而已。 　　吃过饭后，周列检就赶着他们两个人出门去，别打扰他和管家晚上包饺子。 　　沈疏坐在副驾驶还在说，没想到周列检的性格和周策倒是蛮像的。 　　然后就见到周策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他道：“难不成我爸比我有魅力？” 　　沈疏笑笑不说话，他偏头去看窗外景色，发现愈发远离了城市往乡村过去。 　　指了指前面一条小路，“拐过这条路就到了吧？” 　　“嗯。”周策应了下，他指了指后座的东西让沈疏等会儿提醒他别忘了，“反正我一向不爱爬这种东西。” 　　小时候的记忆里每次来这里以后，母亲都温柔可人，但要不了多久就会爆发一次巨大的矛盾冲突。有的时候周策都希望父母别来这里，这样就不会听见他们吵架了。 　　直到后来，母亲去世后，自己和爸爸再次踏上这条路，心境截然不同。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希望母亲能够和他们一同踏上这条通往安静的路，哪怕是争吵哪怕有不堪，但至少人活着就有希望。 　　将车停在路边后，沈疏自己把东西提在手里，他看到周策的情绪变化很大，很少见他这么沉重的样子。 　　“你没事吧？”沈疏问。 　　周策猛然回神，“没事。” 　　伸手牵过沈疏，寻求一丝安心，另一只手提过沈疏手里的东西。 　　二人往山路走去。 　　这座山不像普通的山那么平，它很高，高至入云霄，山顶上的庙宇若隐若现倒真的像是仙家居所。 　　一条山路上只设立了两个休息亭，一个在山半腰，一个在山顶。 　　走了老半天，周策才走到三分之一还不到，他叹着气说自己走不动了。 　　沈疏就奇了怪了，平时周策的体力比他还好，怎么一道爬山就开始不行了。 　　他一边架着周策一边跟他说：“别当后面小孩的路，你年纪大了也得爱幼。” 　　周策白了沈疏一眼，言下之意是你在嘲笑我比不了小孩？？？ 　　胜负心被沈疏勾了出来，周策立马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就想着不争馒头争口气。 　　只是好不容易到了山半腰，周策一看到亭子就走不动了，找了个位子瘫坐着，怎么也不肯再走。 　　现在的他多提一下袋里的东西就嫌重，只想安安静静的吹个风。 　　沈疏也不是说完全不累，只是没那么明显而已，他在周策身边坐下。 　　周策问：“咱要不就这样？” 　　语气恳求真切，就好像如果沈疏一点头立马就能冲下山头也不回的开车走了。 　　但是沈疏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他道：“你都走一半了。” 　　说着就给周策捏捏肩，给他点甜头，他就能走上去。 　　周策哀嚎自己真的不想走，然后一边站起来。 　　还没到一秒，他就看到一个老人扛着一大串糖葫芦停在亭子里头开始叫卖起来。 　　周策也不再出声，只盯着老人瞧。 　　沈疏倒以为他想吃糖葫芦，于是就上前买了串回头递给周策。 　　糖葫芦晶莹剔透，不似其他东西一样腻得慌，风一吹便有清香山楂糖味儿飘过。 　　一堆小孩看到周策有糖葫芦，自己也扯着父母说要吃。 　　一下子，摊位瞬间热闹起来。 　　周策手里握着糖葫芦，他转头对沈疏说：“从前，我妈也买一串怂恿我爬山。” 　　沈疏的心口一空，没说什么，只是拍拍周策手背。 　　“吃完再上去吧，免得那边人多会蹭到糖。” 　　周策笑了笑，把糖葫芦重新给了沈疏，现在他不爱吃这些东西了，所以也不用怂恿他爬山。 　　沈疏接过吃了口，觉得味道不错，虽然没有做到酸甜可口，但至少也算爽口。 　　“真不吃？”沈疏问他，还当着周策的面嚼了嚼，假装好吃的说：“童年的回忆都不要了？” 　　拗不过沈疏的周策哭笑不得，拿过糖葫芦就是一大口，直接吃了一半糖葫芦。 　　他拍拍手，了却浮生事一般，“还成，一般般的回忆。” 　　沈疏：……所以就吃了一大半的糖葫芦…… 　　沈疏道：“给你凑个整，都给你。” 　　糖葫芦重新到了周策手上，周策盯着它望得出神。 　　他想起当年母亲拉着自己的手爬上山，也想起了那些年的天气晴朗的过分，接着就是她从高楼一跃而下，而自己就站在一边…… 　　闭上眼，周策揉了揉眉骨，他不想回忆这些事，今天是除夕，不是清明，没必要这么伤感。 　　三两口就把糖葫芦吃得干净，周策这才说：“走吧。” 　　沈疏方才在一边坐着的时候就能看到周策明显情绪变化很大，他问：“你确定你可以？” 　　周策一听就生气了，眉毛一挑，语气上扬，“看不起我？” 　　他眼珠子一转，拉起沈疏就往上跑。 　　上山跑着去，除了周策就没人会做到这么脑残…… 　　没几步两个人就差爬着上去了。 　　沈疏道：“你想我死可以直接推我下山，没必要折磨我。” 　　“我只是想带你去许愿池，哪里想到低估这山的高度了……” 　　沈疏实在是爬不动了，靠在岩石旁歇了歇。 　　垂眸看着周策，问他：“什么许愿池？” 　　周策也靠在沈疏身旁的石头上长舒一口气，闭目缓了缓神继续说：“一个很小也不怎么灵的许愿池。” 　　“不灵你还去？” 　　“人活着总得寄托什么才对。” 　　歇了近十分钟，沈疏最终拉着周策一口气走到了许愿池，那是一个近一米的许愿池，小得可怜，但硬币很多，还有一些游戏币，水清得离谱，也没什么人。 　　周策站在许愿池面前，掏出一块钱放在手心，他念着，“希望沈疏以后可以永远开心。” 　　而后一抛，与水里的硬币装个满怀发出一声“蹭”。 　　沈疏笑他，“念出来就不灵了。” 　　“它本来就没多灵。”周策回，指了下方才硬币掉落的地方，他又说：“但是这次肯定灵，因为负负得正，刚刚撞到的那枚硬币是我抛下的。” 　　沈疏费力去看也没看出来那硬币有什么不同。 　　这就不懂了吧，周策拿出新的硬币，点了点沈疏，说：“看着啊，我有独门秘术。” 　　大拇指一推，硬币一跃而上，再落入池中，立于池底。 　　周策觉得不能浪费这个硬币，于是赶紧又许了个愿。 　　待他睁开眼，沈疏就看出来不同了，敢情这么多硬币，只有周策的硬币喜欢靠着石壁还是立着的。 　　许个愿还要跟人与众不同…… 　　周策笑着说：“明白了？” 　　沈疏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知道负负得正是什么意思。 　　正寻思要不要问周策的时候，就听到周策自己先开了口，“我许那枚硬币的时候，愿望往反方向发展了，我这个愿望是说出来的，那不就是负负得正了？” 　　歪理。沈疏切了声，从周策兜里掏出一枚，学着他的动作也抛了枚硬币，只见那枚硬币没入水中，和周策抛的那枚贴在一起，一同立在池底。 　　沈疏拍拍周策肩膀，“我这个人心善，这个愿望让给你许。” 　　“说的跟真的一样，你应该是想不出许啥愿吧。”周策无奈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还是替沈疏许了一个，再睁眼以后就看到沈疏已经坐在石头上等着自己了。 　　他眼角带笑，眉目温柔，饶是微风都不及他耀眼。 　　周策想着，那个愿望就那样顺着硬币沉入池底除了自己以外，没人知道那枚硬币带着怎样的使命出现在此处。 　　走过去牵起沈疏，周策一步一步踏上最后一大节台阶。 　　他想通了，也许父亲的立意是想要沈疏陪着自己度过这段回忆，让沈疏填满自己的回忆，而不是自己排斥回忆。 　　石头砌得台阶说不上的陡峭，周策只觉得前路不再难熬，因为他身旁不再孤独，他有沈疏，一个和他名字并不相符的温柔少年。 　　“我以前走到这儿就不肯上去了。”周策说笑着。 　　沈疏端详片刻眼前，应道：“看出来了，你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我不是。”周策反驳着，一字一句反驳着沈疏，“我是一个还没做就喜欢放弃的人。” 　　“和我差不多。” 　　“是吗？那这么说我也能做到拿新锐奖？” 　　“也许不止呢。” 　　路途就在他们说话间到了尽头。 　　周策将袋子里的东西都交给了住持，再去拿了香拜神像，一切弄完后才看到沈疏站在栏杆上望着远处。 　　他并不是心事重重的，反而是用欣赏的眼神去看世界。 　　“看什么呢？” 　　周策的声音让沈疏回过神，他回头瞧见周策的头发湿了许多，也许是山上露气重，雾气也大，所以难免人会沾到湿。抬手替周策拂去肩头的水气，沈疏说：“在看山。” 　　“山有什么好看的？比你男朋友好看？”周策问。 　　沈疏白了他一眼，重新靠在栏杆上看山。 　　一重接一重，一座重叠一座，隐于雾间却又在其间。 　　他道：“有时候感觉人的一生就像一座大山，翻阅过后就能看到很多，悟到很多。” 　　周策点点头，说对。 　　转头重新看向沈疏，他道：“不过看漂亮小孩也能悟到很多。” 　　漂亮小孩现在拉下脸了，觉得跟周策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板正一张漂亮脸蛋自顾看着山懒得理周策。 　　周策也不在意，他喜欢待在沈疏身边，看他发呆或者看东西。 　　沈疏说得对，有的时候翻过一座山后悟到的东西不是经历了思考的，有的时候只需要那么一瞬间，就豁然开朗了。 　　如拨开云雾窥得天机一般的醍醐灌醒。 第67章 他本事孤傲少年，却也贪恋人间 　　晚上的除夕比平常多了几分人气，因为吃完饭要守岁，所以家家户户都开着灯，等待真正意义上的新的一年。 　　周策和沈疏两个人下午爬完山回来一个比一个累，两个人饭一吃完就躺床上睡觉去了。 　　直到半夜十一点沈疏觉得房间干燥得厉害才慢慢转醒，他醒的时候周策还在睡觉中。 　　下楼喝了杯水后正要上楼就看到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头透着一点光。 　　沈疏一开始以为只是谁忘记关灯了，走近一瞧才知道这是一个小祠堂，并且周列检也在里头。 　　“小疏？是腿疼了吗？”周列检看到沈疏道。 　　他把沈疏从上往下看了个遍，没看到脸上出现什么难忍的表情，生怕他是身体不适，周列检说着就要打家庭医生的电话。 　　沈疏吓得连忙摆手说不是，他只是无意中到了这里而已。 　　听到沈疏说自己只是不小心走到这儿，周列检才了然，毕竟之前他没有跟沈疏说过这个事情，再加上这个房间太小了，不想是给人住的。 　　回头看了眼照片，对沈疏招手说：“进来吧。” 　　沈疏应声走进房间，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漂亮女子的照片，是周策的妈妈。 　　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不是打扰到周列检了。 　　“总裁，我——” 　　周列检打断他说的话，径直走到柜子边拿了几支香点燃后递给沈疏，“我早就该带你来看看小策妈妈的。” 　　香落了点灰在沈疏手上，一股子安神气息萦绕在鼻尖。 　　沈疏笑了笑，走到照片面前拜了拜再将香插入灰中。 　　周列检顺手把香斜着放，他让沈疏坐，自己去捣鼓了一番香。 　　“小策是个敏感的人，我作为父亲责任重大，从前我只觉得他无理取闹的厉害，后来——”周列检说着便停了下来，回头对沈疏笑了一笑，而后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沈疏身边，“后来我觉得其实他就是怕我也变得跟他妈妈一样。” 　　沈疏一直都知道周策心里藏着事，只不过很多时候周策不提，沈疏也不会去问。 　　沈疏说：“他这些年好很多了吧？” 　　“嗯。”周列检嗡声嗡气的应了句，转过头看向沈疏，眼底有着不知名的情绪，“也不知道是哪个贵人带他走出来的。” 　　这个贵人心里在想，自己也是造了孽遇见周策。 　　沈疏眨眼回神，“总裁也不用太担心，他长大很多了。” 　　周列检顺着沈疏意思点头，确实是长大很多了，上次答应自己说要做总裁，二话不说就去采了风，一句怨言都没有，更何况那个地方不是一般的艰苦。 　　但他不知道怎么跟沈疏说这件事，他怕沈疏因为周策要做总裁的事情多想。 　　思考半天后，周列检道：“你打算怎么培养周策？” 　　沈疏一脸莫名，开口：“不是当做继承人培养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现在周策做了总裁，你怎么培养？” 　　这个沈疏还真没想过，他从来没做过培养总裁的事，培养一个摄影师都已经是花了大半力气了。 　　如实跟周列检说完，沈疏不放心的加了句，“周策现在在圈内没立住脚跟，暂时不适合做总裁。” 　　周列检随之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所以他才会要求周策去参加几大国际奖项。 　　目光移到照片上，周列检突然没头没恼得来了句，“小策妈妈，好看吧。” 　　沈疏顺着周列检的视线看过去，虽然之前已经看过一次了，但再次看过去依旧是会心颤一下的好看。 　　他笑了笑，说：“所以周策也很好看。” 　　周列检笑出声，默认了对自己和对周策妈妈以及周策的赞美。 　　他笑着笑着慢慢就停了，眼底涌现出悲伤的情绪，“只是她原生家庭不好，让她受苦了。” 　　沈疏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只是静静聆听着周列检对于周策妈妈的阐述。 　　在周列检的口中，周策的妈妈是一个勇敢无畏的女性，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女性可以做到像她这么坚韧，只可惜最后没战胜病魔，从高楼一跃而下，了却了自己的性命。 　　“其实，她再等我半个月，我就有时间好好陪陪她了……”周列检轻声道，语气中带着惋惜和懊悔。 　　沈疏叹了口气，“世事无常，有些东西就是不可逆转的。” 　　他看了眼照片而后看向周列检，什么也没说就这么一直坐在了周列检旁边。 　　半响过后周列检才惊觉已经打扰沈疏近二十分钟，连忙让沈疏回去睡觉。 　　沈疏原本还想陪着周列检坐会儿，但拗不过周列检只好朝照片鞠了一躬后再离开。 　　他看到周列检就坐在凳子上，不像一位总裁，反而像个平凡人，怀念着自己的妻子，怀念着自己的回忆。 　　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间，房间有点暗，沈疏基本是摸着黑进去的。 　　好不容易摸到了床边，猛然被一个人拽上床了。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周策道：“干什么去了？” 　　沈疏松了口气，打开灯，“下楼喝个水。” 　　说完就想从周策怀里出来，但是周策非要把沈疏的腰围着，不让他走。 　　喝水喝了半个小时？他才不信呢。 　　见周策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沈疏再次解释了一遍，“我真的去喝水了。” 　　“水甜吗？” 　　“什么？” 　　趁沈疏还没反应过来，周策就在沈疏嘴上吧唧一口，亲完自己抿抿嘴，回味道：“还成，蛮甜的。” 　　沈疏：……有毛病。 　　挣扎着从周策怀里坐直身体，沈疏扭过头不看周策，他翻身拿了本书就开始看。 　　周策凑过去，头顶在沈疏发顶上，轻柔的问他，“不去阳台看烟花？” 　　“吵。” 　　“阳台不止能看烟花还能看我。” 　　“丑。” 　　“还有月亮。” 　　“看不见。” 　　总之不管周策用什么办法让沈疏去阳台，他沈疏就是见招拆招，就是不去。 　　守岁这种东西就是折磨人的，他自己都很困了，哪里来的力气看什么烟花。 　　懒懒抬了下眼皮看向周策，就见周策叹气吸着拖鞋自己去了阳台。 　　摇摇头，沈疏在心里说了句自找罪受后接着看书了。 　　这一看就是十几分钟过去了，突然听到一声惊叫。 　　好像是周策的声音。 　　沈疏心下一抽，立刻跑向阳台。 　　阳台上只有周策一个人蹲在地上望着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骂人的话沈疏都已经呼之欲出了，奈何周策突然朝自己一笑，喜滋滋的从背后拿出几串仙女棒。 　　递给沈疏，周策还给他点火，“等你放完仙女棒，我给你一个惊喜。” 　　沈疏半信半疑的拿着仙女棒，看着上面不断闪烁的星火，他突然就觉得守岁好像也不错，至少不算麻烦。 　　仙女棒燃得很快，周策就站在一边看着沈疏放仙女棒，他身体撑在栏杆上，对沈疏说：“闭上眼睛？” 　　眉头那么一皱，但沈疏还是顺从闭上了。 　　而后就感觉到一个温热的东西贴在自己唇上，沈疏睁眼，好家伙，这厮是吃自己豆腐吃上瘾了吧！ 　　刚要抬手推就听到一声巨响的烟花，而后见烟花跃然空中，再绽开。 　　沈疏看到月亮出来了，乌云散了。 　　“除夕的一声烟花，我给我家阿疏的。”周策道。 　　沈疏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与此同时，整座城市都在绽放烟花。 　　满城的烟花都比及那第一声的烟花，除夕快乐，我的阿疏，祝你事事皆所愿，所愿皆所得。 　　从前的沈疏不会在意这些，他将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度过，哪怕是节日或是其他特殊日子，都不会放在心上。 　　没有人会选在除夕夜送给他第一声烟花，没有人会在零点送他一个吻，更没有人将他捧在手心里反复疼惜。 　　“周策。”沈疏回抱着他，竭力忍住自己即将涌出的眼泪，带着颤音对他说：“谢谢你。” 　　他本是孤傲少年，原来也贪恋人间啊…… 　　沈疏基本没在周策面前哭过，他一直觉得男人哭是一件很懦弱的事，但现在他知道了，哭也可以是感动。 　　周策笑得温柔，伸手用指腹抹掉了沈疏眼泪，“我们阿疏跟我在一起以后都成哭包了，可怎么办呐。” 　　他把沈疏当做小孩一样宠，想弥补沈疏当年缺失的童年。 　　也许没有人比他对沈疏的童年那么在意，他心疼沈疏从前的经历，也觉得总归是错过，所以他拼了力气也要让沈疏走出那个沼泽。 　　如果说沈疏在那个迷雾一般的森林中兜兜转转二十余年，那么周策的出现就是沈疏在偶然那么一天见到了森林里久违的太阳。 　　满城不约而同的烟花声和热闹不言而喻，沈疏扭头看了一眼，看到夜空里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得漂亮，他说：“这次的烟花和跨年那天不一样。” 　　周策自豪的来了句，“毕竟第一声是我放的，当然不一样。” 　　沈疏：…… 　　沈疏狠狠刮了周策一眼，“你不说话真的很深情。” 　　本来还想矫情一下，现在被周策整得半点想法都没有，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夸周策了，一夸他就飘，然后把原本温情的气氛打破，打得稀碎…… 　　“是吗？我还以为深情是行动上的。”周策道。 第68章 新年第一天 　　早上的沈疏醒得很早，几乎没怎么睡就醒了。 　　老人说新年第一天禁止一切骂人，故此他连下床都带了温柔。 　　自己先下楼吃了早饭后才慢吞吞从厨房拿了早饭给周策送去，因为阿姨回家过年去了，所以今天的早饭是周列检做的。 　　沈疏端着早饭在想，也不知道周策能不能吃出来。 　　进了房间刚要喊周策起床就听到浴室那边传来水声，沈疏放下早饭，走到浴室面前敲了敲门。 　　他说：“我把早饭拿来了，你洗完澡吃。” 　　听到周策应了声后，沈疏才微微放下心去干自己的活。 　　虽然说今天不用去拜年，但他的工作还是停不下来，放了几天假他都觉得自己手生得离谱，不摸相机是真的不舒服。 　　但是他们回来又没特意带相机，沈疏只好借了周策电脑修个图或者看个电影啥的。 　　调出看了几百遍的老片子，沈疏又是重新开始看，每个片子都记得，但他拥有对镜头的敏感程度，所以每次看到镜头就忍不住去反复观摩。 　　电影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唱着情爱，沈疏的身后就站着擦头发的周策。 　　冷不丁就听到周策说：“这片子你看好几遍了。” 　　沈疏已经对于身后出现周策的声音早就见怪不怪了，他甚至还能回上一句，“我乐意。” 　　然后周策就跟沈疏一起看了。 　　周策坐在沈疏身边，一边吃早饭一边说：“这个镜头如果换成长焦的呢？” 　　“畸变严重，你这个问题问好几遍了。”沈疏头都没动一下，他叹口气，“而且每次都在这个镜头上纠结。” 　　“啧，你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周策皱眉，喝了口粥，自己喝完又给沈疏喂了口，指了下电脑上的人物，“怎么说我也很喜欢这部电影，作为一个专业人士我是不是该吹毛求疵一点？” 　　“您那是鸡蛋里挑骨头。”沈疏道。喝下那口粥。 　　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看完整场电影。 　　正当沈疏打算放下一部电影的时候房门就被敲响了。 　　推门而入的是周列检，周列检道：“来问问你们习惯什么时候吃饭。” 　　周策随口说了句都行后，突然又站起来说要跟周列检一起做饭。 　　然后就在沈疏和周列检一齐疑惑的表情中出了房间。 　　周列检顺手把门关了，他低声问周策，“你做饭没毒吧？” 　　“信不过我？”周策道。 　　虽然有点心虚，但现在事情关键并不是这个，他再不付出点行动早日做上总裁，估计阿疏就要把他踹了！ 　　拉着周列检就往下走。 　　周列检原本还在心里想着说怎么周策现在这么自立了，果然是近朱者赤，瞧瞧，从来不动手做饭的周策已经开始做饭了。 　　还没吃过周策做的饭呢，周列检甚至有点期待的搓搓手。 　　然而十分钟后。 　　周列检脸色极沉的把菜往锅里扔，这就是自己亲儿子所谓的“一起做饭”。 　　一起做饭的意思就是他做饭，周策只负责洗个菜搬个凳子往门口一坐就当参与了…… 　　手上拿着菜刀，周列检用脚踢了踢周策，“不做饭就上去，看你心烦。” 　　菜刀上还沾着菜，手一动菜叶就掉地上，一分为二，十分残忍。 　　周策弯腰捡起那片菜叶重新郑重交给了周列检，他说：“不要着急，你先炒了这个菜先。” 　　周列检：…… 　　无奈的重新走到锅前做饭。 　　等菜做好后，周列检打算去拿盘子，刚转身就看到一个盘子映入眼帘。 　　周策递给周列检，亲眼看着周列检装盘，他道：“饭做的不错。” 　　“谢谢周总的评价。”周列检麻木道。 　　周策接过装好的菜，他一边往桌上放一边问周列检，“上次您说的那个奖，大约范围在哪？” 　　“什么奖？”周列检随口道，而后突然想起上次周策跟自己说要做总裁的事，他哦了一声，对周策说：“范围挺大的，你有把握吗？” 　　这么说就有点伤心了，怎么说周策的细胞里可都是艺术呢，怎么还能看不起自己的艺术审美呢？！ 　　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周列检一见周策这样子立马安慰他，“没事，你一向喜欢走捷径。” 　　“您但凡能说句好听的我也不会这么久都不爱跟您说话。”周策道。他想了想还是回答了，“总觉得怕越轨了，达不到主题。” 　　他说的轻松但周列检很清楚，这不是轻松的表现。周策这个人就是这样，越不在意的话就越在意，有时候在意的话反倒说完就忘。 　　周列检叹了叹气，说：“你放心，艺术创作就是应该不限思想，没那么多规矩。” 　　这么一说，周策也就稍稍放了点心。 　　他倒也不是那么一定要拿奖，只是想多给沈疏一点安全感，也许自己强大一点就不会让他顾忌太多。 　　就像之前曝光恋情，如果自己不是一个摄影新人的话，沈疏根本就不用顾及旁人怎么看，不用偷偷藏着喜欢。 　　“不过你得抓紧了，年过完基本就开始评奖了。”周列检又提醒他。 　　周策应着，说自己知道。 　　但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拿什么作品去参赛，新锐摄影的作品倒是定了，但其他奖项的还不知道参加哪个奖项更不知道拿什么作品去参加。 　　他的直觉是之前采风拍的那组可能获奖，但那组作品太过真实可能会引起众人不适，不一定能服众。 　　踌躇了片刻，周策想着周列检这些年在摄影圈肯定也更懂这些，于是他问：“你说如果我拿特别真实的作品去参赛可以吗？” 　　周列检炒菜的手那么一顿，继而恢复，他道：“你别忘了有个先例。” 　　周策知道，也明白这种事情的重要性。 　　之前有位摄影师在非洲拍了组照片，获奖了，本来是高兴的事情，但是因为人们的质疑和语言暴力最后扛不住自杀了。 　　这件事在摄影圈的影响特别大，导致很长时间后减少很多纪实摄影师。 　　周列检也是怕周策年少气盛，拿了这种太过真实的照片也受到这种事情的“暴力”。 　　听完周列检的话，周策也是慎重思考了好长时间。 　　他许久过后才说：“我明白。” 　　接着二人默契的跳过这件事情，端好菜喊沈疏下来吃饭。 　　当沈疏下来的时候看到周策在翻炒饭菜，他还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周策学了这种手艺。 　　然后他走过去瞧，却发现周策连握勺子的姿势都不对。 　　“拿错了。”沈疏道。 　　被好心提醒的周策不想让沈疏看出来刚刚自己没做饭，他嘴硬的说：“我就喜欢这种拿法。” 　　他这么说，沈疏有什么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于是沈疏拿了碗筷就在周列检旁边坐下了。 　　刚坐稳周策就端了最后一盘菜到桌上，兴致勃勃的告诉众人，“压轴大菜！” 　　眼前黑漆漆的就是他们中午的压轴大菜，这菜……大是大……就是糊了…… 　　沈疏眼皮一跳，和周列检对视一眼。 　　双方都很谦让。 　　“小疏先吃。” 　　“还是总裁先吧。” 　　“你是贵客。” 　　“我可以不是。” 　　周列检：…… 　　认命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在周策殷切的目光中嚼完微笑咽下，还夸着周策很不错。 　　周策一听就觉得自己立马要成为五星级大厨了，一拍手就给沈疏夹。 　　沈疏为难的看了眼正在偷偷吐肉的周列检再瞅着碗里的肉，他好想逃…… 　　最后只能猛塞进口中，不去回味这些令人难忘的味道，直吞进肚。 　　他秉持着不回味就不会吃到味道。 　　周列检一脸感同身受的看着沈疏，他寻思着自己做的时候也没弄成这个味道啊，也就一个转身没注意的事，这小子做饭就能做成这样？？简直就是个厨房杀手。 　　等沈疏彻底吞下以后，周策问：“是不是味道不好吃？” 　　周列检：我吃的时候你怎么就没这么心疼过我？ 　　“不是。”沈疏费力道。他闭上眼睛缓了缓刚才的噩梦，然后睁开眼道：“还不错。” 　　被沈疏夸做饭比什么都开心！周策立马伸出筷子打算自己也吃一块庆祝一下。 　　“不行！” 　　“等一下！”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阻止了周策进行这场梦醒活动。 　　沈疏酝酿了一下用词，在尽量不伤害到周策自尊的情况下，开口：“我觉得第一口吃肉太腻了。” 　　接着给周策舀了一碗汤。 　　虽然对沈疏的话有点怀疑，但汤很香是不假的，拿起勺子就喝了两口，确实不错。 　　他此刻对做饭燃起了强烈的求知欲，捧着碗就问周列检，“老头，你这汤怎么做的？” 　　这把周列检给问懵了，啊了几声后在沈疏警告的眼神中特意把这汤复杂化了，目的就是为了打消周策的做饭梦。 　　但是无果，周策一一记下，从来没这么认真过，还抓着其中几个步骤问东问西就好像……在进行一场极其重大的拍摄活动一样。 　　沈疏头疼的抓抓头发，他觉得以后自己的人生还是把厨房上个锁吧，否则小命不保还容易殉情。 　　“那个……周策……先吃饭吧。”沈疏道。 　　他以为这么说周策会放下手机拿起筷子老老实实吃饭，笑死，周策直接把碗撂下了，开始看做饭教程。 　　沈疏想起了之前自己生病的时候，周策也是这么干的，那个时候，沈疏真想一睡不醒，现在的沈疏也想这样……他预感到以后了，真的不太妙…… 第69章 我要做总裁！ 　　过完年后的周氏集团异常忙碌，董事会大换血再加上各种事情和比赛夹杂着，令众人都有点喘不过气。 　　周策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适应了现在的快节奏，不过他没有忘一件事，那就是他必须坐上总裁。 　　这天周策抽了个空就往周列检办公室里钻。 　　他开门的时候周列检还没有做完自己的工作，只让周策自己先坐会儿等自己。 　　周策以往都有点不耐烦，但是这次的他竟然能这么顺从的坐在沙发上等自己。 　　周列检忍不住看了几眼周策，他顺口还问：“不知道还以为你不是周策呢，今天这么乖是有什么事求我？” 　　“我还能有什么事求您啊。”周策嗐了一声笑着说，他确实没什么事，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到不起眼的事情要说而已，顿了顿，还是说出口了，“我想问你啥时候让我做总裁。” 　　周列检霎时停住笔，抬手就把笔往周策丢过去，“你小子巴不得老子死是不是。” 　　周策偏身一躲，嘿嘿一笑，他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最近太忙了，每次看周列检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退隐江湖。 　　站起来走到周列检面前，周策一字一句道：“你看啊，最近公司可乱了，但是还能更乱，乱上加乱才能乱中求胜。” 　　他说的真，周列检差点就信了他的邪，现在公司这么忙，再给周策打理，还不得把他十几年的根基给铲了。 　　周列检挥挥手，“赶紧走，别烦我。” 　　周策嘿呀一声就在位子上坐下，他道：“就这么瞧不起你儿子？” 　　随手拿了份文件，打开看是一位摄影师的提案，他看了几眼后，思考了会儿。 　　然后在一边的手机上敲下几个字，接着仔细看完那份提案后，才跟周列检说：“老武这就有点不道德了，这次拍摄明显超纲了，但是勇气可嘉，可以改温和一点。” 　　周列检听完眼皮一抬，他本来打算否掉老武的提案，因为太过血腥和暴力了，有一种强烈的暴力美学的感觉，但是对人影响不好。 　　他没有出声，就让周策继续说。 　　周策当着周列检的面拨了老武的电话，和他商量了一下道具问题后，语气温和但不容决断，非常有沈疏的味道。 　　五分钟后，周策挂掉电话把文件重新递给周列检，他道：“老武说他答应了，我给他把血换成了白布，白色代表干净和纯洁，在一片肮脏之中有一抹白比有一抹红好得多，而且不血腥。” 　　周列检这才觉得周策也并不是跟着沈疏什么都没学，至少他学会了站在摄影师的角度和站在商人的角度上看世界了。 　　接过文件，在提案下方写了修改意见后，周列检把东西放在另一边。 　　他道：“以前你好像就只喜欢拍照。” 　　“学摄影的不喜欢拍照喜欢唱歌？”周策抖着腿道。他对周列检笑着说：“我觉得您要不然再好好想想这件事？最近真的是个好时机。” 　　“你就这么执着？”周列检问他，他搞不明白从前一个不喜欢做商人的人怎么突然变了心，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一个放荡浪子，“总裁非要做？” 　　周策点了点头，说：“非做不可啊，毕竟体谅一下，我有家要养。” 　　周列检：…… 　　他刚要开口就看到门口响起敲门声，接着听到沈疏进来，脸色有一点不好看。 　　周策心下一惊，他跟周列检对视一眼，不会这些话被沈疏听到了吧？ 　　但是看沈疏那表情也并没有知情的感觉啊…… 　　就在周策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沈疏突然说：“你因为我要做总裁？” 　　“啊不是，你听我——” 　　“因为我所以你赶着你爸下台？” 　　“我没有，我想——” 　　“这年也才刚过完你就打算这样做了？” 　　“我特么——” 　　周策有点累，他觉得沈疏已经开始脑补自己弑父夺位不择手段了…… 　　拉了拉沈疏袖子，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周策说：“咱出去说行吗？” 　　沈疏就像是九头牛都在耕地的样子，怎么拉都拉不回。 　　“就在这说清楚吧。” 　　他没有写想到周策竟然是这种人，之前说他不上进还真是说错了，明明他就很上进，上进到不顾他父亲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想着先把周氏集团拿到手为止。 　　要是现在手上有铁棍，他第一个敲的就是周策。 　　听到沈疏这么严厉的语气，周策先是一愣，然后没忍住笑出声，拉着沈疏的手说：“老头现在身体比不上以前，你看过完年以后公司忙成什么样了。我就想着替他分担一点。总裁这个事儿我很早之前就跟老头讲过了。” 　　“我作证，确实是我喊小策回来做总裁的。”周列检道。 　　他语重心长的对沈疏说：“小疏啊，谢谢你为我着想，不过这次你真的误会周策了，他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你放心，还是那个不求上进的周策，假不了。” 　　周列检说的真诚，他没有想过周策没有告诉沈疏，更没有想到沈疏对自己竟然是护着的举动，解释之余还颇有一番感动。 　　他想当场让位子让沈疏坐了…… 　　但是敲了敲自己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周列检真的不能跟他们聊下去了，于是指了指文件，“我先处理，你们要不然去外面聊吧。” 　　说完使了个眼色给周策。 　　周策接受到暗号以后立刻拉起沈疏直往天台走去。 　　天台很少有人来，更何况是现如今那么忙的时候，沈疏手上也在不停响。 　　沈疏接完电话以后，说：“给我五分钟，我处理一下私人感情。” 　　他这么一说，杨喻就明白了，然后转头对来签文件摄影师说沈总掉厕所里了，正在努力爬上来。 　　天台的风还有点大，现在的天气不算暖。沈疏虽然接受了周策不是因为自己的野心也不是想赶亲爹下位，但是他不能接受周策有事瞒了自己那么久。 　　他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策一听这话就觉得奇怪，这感觉好像被抓到出轨一样。 　　他抿了抿嘴，说：“刚进公司两个月左右。” 　　沈疏一听，眼睛就瞪向周策了，“两个月就想着当总裁了？你确定你能管理好一个公司？” 　　“我那时候不懂事，所以才这样想的……”周策连忙解释，他真的很怕沈疏生气，走过去揉着沈疏手臂就当给炸毛小猫顺顺毛，又道：“但是我后来觉得有的时候我确实不成熟，我也有努力学着改，阿疏你别骂我了。” 　　委委屈屈的像条被主人训斥的小狗狗。 　　沈疏一股脑的话堵在喉咙里骂不出来，毕竟他能感觉到周策这么长时间的变化，之前不愿意做灯光师，再后来愿意去采风，再后来还能放弃自己的事业专注周氏集团。 　　他不算一个进步很快的人，但他总是把事情做的完整以后才抽身而退。 　　这么一想，沈疏倒也没那么生气，虽然嘴上语气还是不怎么好，但面色已经缓了下来。 　　他道：“不骂你骂谁？你见过哪个儿子这么直白让自己爸爸好不容易辛苦大半辈子的心血给他的？你见过哪个？” 　　“有……”虽然不想说，但还是有的。周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嘴巴比脑子还快，连忙道：“也没有吧……” 　　沈疏哪里不知道周策那根肠子在想什么，他问：“谁？哪个不孝儿子，说出来我听听。” 　　“白，白应……”周策闭着眼睛，把白应供出去了。 　　沈疏觉得周策是把他当傻子还是怎么样，白应每天在的地方是自己打拼出来的工作室，哪里是在他家里的公司上班。 　　“你再说一遍，是谁？” 　　“没……”周策清清嗓子，再次道：“没谁，就我一个傻子。” 　　等到周策自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后，沈疏等了片刻后才对周策说：“拿了奖以后才说，你现在跟公司的人说你是总裁，你信不信全公司的人第二天就能把你赶出公司。” 　　“也不一定非要靠奖项吧……” 　　“但你现在只能靠奖项。” 　　沈疏不想否定周策的天赋，但在这个圈子里，不是天赋有多重要，而是时间多久，天赋是一回事，但时间不足，很多东西都程度达不到，一样没用。周策太年轻了，刚进入社会也才一年，圈子里那群撕人的妖怪，骂起人来都是不带脏字的。 　　看到周策眸子里一暗，沈疏也没什么想说的，他捏了捏周策指尖，道：“你相信我，小策。” 　　周策点头，他一直都相信沈疏，他知道，沈疏不会骗他的。 　　也是沈疏让他明白了很多事，就像现在，这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坐在了总裁办公室，那些人就会毕恭毕敬的对自己喊上一句总裁的。 　　“但我真的觉得我爸的身体有点不大好了。” 　　“人总会有这一遭的。”沈疏安慰着，他沉默半响又对周策说：“从今天开始你来我办公室学习处理文件吧，不过作品还是要继续拍。” 　　周策表示自己知道。 　　沈疏又说：“最近会特别特别累，撑过去就好了，要是觉得实在撑不住，我就抱抱你。” 　　说完，沈疏抱住了周策，轻柔拍着周策的背，就像之前自己睡不着周策拍他一样。 　　周策的手缓缓抬起，放在沈疏腰上。 　　他说：“现在不累了。” 　　有你就不累了。 第70章 总裁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 　　又是一个通宵夜，当周策再一次从影棚出来的时候都觉得有点恍惚，要不是手机上的日历提醒着他已经第二天了，他指定还在昨天晚上的实验方案中埋着。 　　他准备出去吃个饭再去影棚拍。 　　今天的天气并没有很好，风有点大，吹得周策莫名心凉，他紧紧衣服，也许是昨晚熬夜的缘故，现在整个人都不是很好。 　　刚走出影棚就看到沈疏坐在位子上处理文件，周策被吓了一大跳，明明昨天自己亲眼看到他走出公司的啊，而且看衣服应该是回了家的。 　　“你怎么来了。” 　　沈疏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来上班。” 　　周策这才恍然，对哦，他和沈疏是同个公司的。吸吸鼻子，周策觉得这次比赛过后他估摸着得请个假好好睡一觉，太累了，已经累到失去记忆可还行。 　　摆摆手，周策把手揣进兜里往外面走去，“我吃个饭就回来看文件。” 　　现在周策的生活就是晚上拍摄白天学习处理公司事务，要不是自己现在还能认清沈疏是谁，否则他自己都要觉得下一秒猝死此地了。 　　边打哈欠，周策边往外走。 　　“我带了饭。”沈疏道。 　　周策回头去瞧就看到沈疏从一边拿出了便当盒，他一打开就闻到能勾起细胞的香味，兀自抿抿嘴，往沈疏那边走去。 　　他在沙发上坐下，沈疏也刚巧往这边走，给他递了一杯热水后，沈疏才说：“还有你的衣服我也带了，等会可以换。” 　　周策只顾着点头吃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又累又饿，脑子里就一片浆糊什么都是空白。 　　直到吃的半饱后他思想才活跃了一点，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沈疏，问：“你吃了吗？” 　　正在看报纸的沈疏闻言一顿，抬眼望着周策，他真的觉得周策是真实智商下降了，嘴角微微上扬，他反问：“你觉得呢？” 　　沈疏向来不是一个能饿到自己的，更不是一个急急忙忙的人，肯定吃了。不过周策怕他没吃慌慌张张就过来给自己送饭，于是就当做不知道，夹了个小笼包送到沈疏嘴里。 　　他说：“先吃一个垫垫肚子。” 　　沈疏：…… 　　无奈摇着头又不得不顺从周策，沈疏还是咬下小笼包。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周策一边喝着豆浆一边问。 　　“睡不着就起了。”沈疏看报回答。 　　一脸的漫不经心，就好像在表明“我可没有怕你饿着早起”。 　　周策哪里不知道沈疏是什么样的人，淡笑着就把饭吃的精光。 　　最后躺在沙发上缓了缓声才听到公司外头慢慢传出一点声音，周策抬手看了下手表的时间，叹口气说：“来吧，让知识冲击我的大脑吧！” 　　沈疏只是淡淡瞥了眼一眼，将报纸翻了个面，“不急，再休息会儿。” 　　什么时候沈疏会这么温柔？！什么时候说过不急？！什么时候沈疏会这样波澜不惊？？？ 　　周策觉得奇怪啊，特别奇怪，这么久以来沈疏就不是一个体恤下属的人也不是一个肯拉下脸关心下属的人，今天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难不成是自己太蠢了，所以沈疏打算放弃自己了？ 　　抓抓脑袋，周策靠近沈疏，悄悄问他，“阿疏，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得说出来。” 　　沈疏莫名其妙的瞧了眼真诚发问的周策，抖了抖手上的报纸。说：“没有不好的地方，赶紧休息吧。” 　　越说周策就越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吃完饭后就开始发饭晕，整个身心都得到了满足。 　　越是安逸越是想睡觉。 　　周策哦了一下，重新躺在沙发上闭眼，没过多久他就睡熟了。 　　一直守着他的沈疏知道听到周策均匀呼吸后才移开了之前盯着报纸的眼睛，他起身，轻柔拿过外套盖在周策身上。看到他眼窝处的黑眼圈，沈疏的手一怔继而抬手触到周策的眼睛，轻声叹了下，重新扯好外套。 　　这几天周策太累导致他脸上都没什么笑，今早沈疏还做了个噩梦，被吓醒后也没看到周策回来，他明明昨天说过要回家睡觉的…… 　　买了早饭后，沈疏就马不停蹄往公司赶，直到进了公司看到周策在影棚里工作才微微放下心。 　　虽然之前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但是沈疏还是对周策多产生了几分怜爱。 　　时间愈发接近中午，太阳才堪堪冒了个头，洒下一点日光。 　　周策闭着眼突然就没什么征兆的醒了，他梦见自己去参赛然后落选了…… 　　这个梦可把周策吓得不敢再睡，他坐起身才发现沈疏坐在沙发靠背上面给自己挡了太阳。 　　听到动静后，沈疏转过头问：“怎么了？” 　　他手上还拿着笔和纸写着什么方案初稿，一脸懵懂模样看得周策有想抱他的冲动。 　　伸出手，周策轻声说：“阿疏，我做了个梦。” 　　沈疏顺应着弯腰抱住周策，“一个梦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个儿子在这儿呢。” 　　周策这才发觉这是在沈疏的办公室，他回头去看却发现窗帘老早就被沈疏拉上了，也许是因为怕有人打扰自己睡觉。 　　之前的沈疏说过在公司里不允许有任何超越下属和上司的举动，但今天的沈疏却反常的厉害。 　　指了指窗帘，周策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反倒是沈疏开口说：“我让他们别进来打扰你睡觉。” 　　这么说的意思是沈疏公开了在公司里的关系不再是上司和下属了？ 　　一瞬间，周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而且还是死机状态。 　　沈疏承认了？！我的天！我这么拯救了世界？？？ 　　就在周策还在脑补自己前世是造了什么福的时候，沈疏的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是杨喻说要去开会。 　　接着沈疏对周策说：“你是要去开会，还是继续睡？” 　　这么一说那肯定是开会啊，毕竟周策是个勤奋好学的良好青年！ 　　“去——” 　　“算了，你还是继续睡吧。”沈疏左看右看，把周策看了一圈，看到浓烈的黑眼圈以后毅然决然拒绝了周策的好学请求，他道：“睡醒换个衣服，有个交接工作要你去。” 　　周策头一回被沈疏这么强硬的安排事情，只有接受的命运，没办法有些人被上司心疼了，没办法，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周策坐在沙发上目送沈疏去开会就像目送自己丈夫上班的家庭主妇一样，带着温柔和爱意，甚至挥了挥手。 　　等办公室的门一关，周策哪里管沈疏叫自己睡觉的事，一心只想着拍作品。 　　直奔影棚而去的周策还没打开影棚就听到有人走进办公室。 　　接着听到杨喻说：“哟，准总裁打算猝死了吗？” 　　周策讪讪放下手，走到沙发上坐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喝了杯水。 　　他问：“你干嘛来了，阿疏那边你不去吗？” 　　“沈总现在交给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你睡觉。”杨喻坐在了周策对面，一本正经的看起了资料。三分钟后，抬头看着周策不友好的眼神，冒死道：“沈总说了，你要是不睡的话，到时候他亲自给你颁个为艺术献出生命奖。” 　　周策：…… 　　周策：“我睡，我现在就睡。” 　　说完重新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还没躺到两分钟，周策又开口，“杨哥，算我求你了，别盯着我睡觉行不行。” 　　刚说完就听到杨喻说话，他给沈疏发了信息，“沈总，周策并不想睡，他还想去拍摄。” 　　周策猛地睁开眼，咬咬牙竖起食指瞪了杨喻几眼后又无可奈何的闭上眼睛。英雄不问出处，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忍！！！ 　　不就是睡觉吗！睡就是的！给他放假睡觉还不开心？！开心死了！要是杨喻坐在这里，周策都想仰天大笑三声以示高兴。 　　时间过去半小时，周策这才重新睡了过去。 　　杨喻摇摇头，跟沈疏说了声周策睡着了以后才开始做自己的事。 　　时间在做事情以及睡觉的时候总是过得飞快，等沈疏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轻轻带上门，沈疏看了眼已经睡熟的周策，然后轻声对杨喻说：“把这个月的报表给我。” 　　杨喻应了句好就要出去拿东西，他走了几步后想了想又返回来对沈疏说：“小策好像睡眠不是很好，我看他眉头一直皱着。” 　　不用杨喻说沈疏也看出来了，从前一个连睡觉都带着笑容的人现在睡觉怎么把自己睡相学了个十成十…… 　　让他一个只会拍摄的摄影师去做管理一个公司的总裁真的对他而言压力太大了，又得服众又得有能力，周策也不过二十出头没几年罢了…… 　　沈疏：“嗯，我知道了。” 　　他让杨喻先去拿报表，自己则在周策身边坐下，指尖不经意触到周策手指都是冰凉的很。 　　握紧他的手，沈疏替周策盖好衣服，他想对周策说：等你撑过这一关就好了，小策，人生在世向来都是挫折不断的。 　　但是他不能，他只能不断要求周策要做好，要做的更好，总裁不是想当就当的，当上了就意味了肩上扛着的不是名誉而是责任。 　　责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大的东西，很重也很轻，很大也很小。 　　感受到周策指尖在不断回暖，沈疏这才觉得心下一松，但又握了握紧。 第71章 补妆 　　手指缠绕的温度是周策和沈疏交织的爱意。 　　沈疏一边处理工作一边握着周策的手，时不时看他会不会睡得不舒服。 　　看到周策的眉头渐渐不再那么紧皱着，指尖温度也慢慢升高。 　　沈疏正打算站起来去桌子那边拿份文件就感觉到周策的手指动了下，勾住自己的手不让他走。 　　正奇怪呢，就听到周策说话：“再坐会儿。” 　　接着睁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沈疏。 　　那模样全无一点刚睡醒的朦胧模样，相反，他眉目清明，甚至只看眼睛就能瞧出笑意来。 　　沈疏这才反应过来，这厮是故意醒了不喊自己。 　　抽出手，沈疏径直往座位那边走去。 　　他坐下，“醒了就去拍摄或者做完昨天我给你留的作业。” 　　周策也起身，揉了揉在沙发上睡僵了的肩膀，他走向沈疏那边道：“我已经做完了，拍摄也弄完了。” 　　这么快？沈疏惊讶，怪不得一晚上没回家，原来是通宵弄完这些。 　　但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只是眉峰动了动，沈疏顿了会儿才淡声道：“那你过来看这份文件。” 　　说着就把文件推到周策面前。 　　周策并没有去接，他垂眸看了眼文件后，重新把文件推到沈疏那边去，然后双手撑在桌面缓缓弯腰。 　　盯着沈疏双眼道：“沈总不去看看我的作品提点意见吗？” 　　沈疏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神，他思量片刻而后站起来，说：“好。” 　　说完自己就先行跨进影棚里。 　　沈疏的背影清冷而疏离，周策瞧着嘴角也不自觉挂上了笑，接着抬脚跟了上去。 　　影棚的灯随之亮了起来，一夜过去了，昨晚空调的凉意还在，但也很闷。 　　沈疏打开空调，转身看着周策把门关了。 　　“导到电脑上去了吗？”沈疏问。 　　周策点点头，然后走到电脑面前打开自己昨晚修了一半的效果图，因为是初稿，所以不会那么精致，大概意思到了就行。 　　因为模特与道具是分开的，模特早就拍好了，就是道具很麻烦，要自己去做，所以昨天一晚上都在弄道具，弄好道具后拍摄完再利用后期做一些处理，这样就能看到大约的效果图。 　　他指了下昨天拍摄的那张照片，然后在模特上划了一圈，说：“模特的表情还是不到位，但是又感觉不到哪里不对。” 　　沈疏拿过相机去看了原图后重新看向效果图上，电脑上的模特漂亮又时尚，只不过总觉得缺了点灵气。 　　“眼神很空，你是不是没有要求他不要戴美瞳？”沈疏道。 　　经过沈疏这么一说，周策这才仔细放大又看了看，他恍然大悟，“原来是戴了美瞳，我以为男孩不会戴的。” 　　“他可是专业男模特，还是经常拍艺术摄影的演员，当然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管理。”沈疏道，他关掉图片，“模特重拍吧，找女模特，女生拍照灵气好。” 　　周策点点头，本来这组照片体现的就是年代感这个主题，男生的发型一直都差不多，怎么拍都没有那么年代感的样子，但是女生不一样，可以很有差异，也能很好的体现年代感。 　　这就是在经验大过理论的摄影师，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不足。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相机又看看坐在电脑前的沈疏，周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他道：“阿疏，你先让我练一下怎么拍眼神行吗？” 　　沈疏一听就觉得不是很对劲，这意思是要他当模特？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是看到周策那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硬生生吞了下去，然后说了句，“行……” 　　走到背景板面前，强光打在沈疏白皙的皮肤上，除了昨夜的黑眼圈重了点，其他都还算可以，反正周策练的是眼神光，人也不需要化妆。 　　周策拿着相机，让沈疏摆出之前模特的模样，拍完一张后觉得还是不行，唇色被光照的太白影响了总体效果，还是得化个妆再来。 　　喊了化妆师过来后，沈疏就被按在化妆镜上化妆…… 　　他平生第一次受到了模特的待遇。 　　化妆师一看自己要给沈总化妆，吓得拿粉底的手都哆嗦，最后还是被沈疏冷声让他放松后才深呼吸好几下开始化妆。 　　别的不说，沈疏的皮肤真的好到不行，再加上那双眼睛，一化妆就漂亮得能勾人，但是这眼睛太过纯净故此化妆师没有给他勾眼线，只化了淡淡的眼影，他打开化妆箱里的口红，正要给沈疏涂就看到沈疏嫌弃的表情。 　　化妆师一时有点害怕沈疏，他尬笑的夸沈疏，“沈总，您皮肤真好。” 　　沈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不一样，但又是一样的，他只是看不惯这样的自己，所以连带对化妆师的态度都冷了很多，抬眼瞧了眼化妆师，他说：“嗯，你的皮肤也很好。” 　　“谢、谢谢沈总夸奖。”化妆师道，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再次用唇刷沾了沾口红，他道：“那您喜欢这个颜色吗？不喜欢我们可以——” 　　“你是化妆师你问我意见做什么？”沈疏道。 　　化妆师快哭了，他只是想礼貌一下而已……毕竟沈疏这个人骂起人来都是拿刀凌迟的。 　　这个时候一边看戏的周策看不下去了，他拿过一根棉签再从化妆师面前拿过口红，沾了些直接给沈疏涂上了。 　　周策说：“怕沈总？” 　　化妆师委屈：“没……” 　　周策没再接话，他屏息给沈疏涂完口红后，整个人的气色一下子变得红润起来，特别是那刚涂完口红还未干的唇以及一双略带了点水雾看着自己的眼睛。 　　笑了笑，周策柔声夸了句，“好看。” 　　肉眼可见，他们周氏集团的阎王爷同志耳垂红了。 　　化妆师见这里没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了，于是想着功成身退，他说：“那沈总您有事再喊我。” 　　沈疏没反应。 　　周策倒是轻声笑了声，转过头问化妆师，“没有什么交代的吗？” 　　化妆师想了想，吞吞吐吐的来了句，“你们……百年好合？” 　　沈疏：…… 　　周策：…… 　　周策说：“我的意思是，一会儿补妆之类的。” 　　“哦哦哦。”化妆师一拍大脑，从包里掏出一些棉签放在化妆桌上，他道：“口红我留这儿了，一会儿补妆周摄影师也能做的。” 　　转身往外走时周策却突然喊住他。 　　化妆师以为还有什么问题或者是做的不好的地方等着被骂，却不想周策鲜少温和的对他说：“谢谢。” 　　好像是对那句祝福有个回应一样。 　　化妆师忽而笑了，其实这公司两个巨头站一起后挺好的，性子都软了很多，也不再动不动就鸡飞狗跳的。 　　周策看着化妆师出去后，转头看向正在抿嘴巴的沈疏，表情还是那种清淡疏离的样子，可能是涂了口红的原因，动作透着一种欲气。 　　喉结不禁动了动，周策移开眼，“就几个小时，很快的。” 　　沈疏道：“我真是脑子有病才会抛下那么多方案文件来当你的模特。” 　　抿完最后一下，沈疏嘴巴轻轻啵一下，唇色由白转红再至水润。 　　要了命了，周策快抑制不住自己的色心了。 　　察觉到周策不对劲的眼神，沈疏抬头问他，“怎么了？” 　　周策头都快炸了，他受不了沈疏用这么漂亮的眼睛勾着自己，心头痒痒的，再瞧上一眼嘴巴，要不是这里是影棚…… 　　弯腰，周策伸手把沈疏方才抿出去的口红擦掉，“阿疏，你以后还是不要化妆了。” 　　没等沈疏问为什么，周策就附身而下，覆在沈疏唇上，他道：“忍不住想亲你。” 　　沈疏无语之中还带点迁就，谁让自己摊上的就是这么一个人，馋自己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一个吻下来后，沈疏的口红全化了，整张嘴都泛着红，他有些气喘抬眼去看周策，只见周策嘴上也沾上了点口红。 　　沈疏突然觉得好笑，抬手用指腹给周策擦掉多余的口红，然后再让周策给他补口红。 　　沈疏道：“下次别再作死，我一点都不喜欢补口红，又要抿。” 　　他骂着周策却顺从的凑近周策的手。 　　周策笑了笑，一手按着沈疏后脑，一手替他补口红。 　　熟练而温柔。 　　他甚至觉得沈疏方才给自己擦口红，而自己给他补口红的样子有一些说不出的宠溺。 　　亲眼看着沈疏再次抿口红，周策瞧了眼镜子里的沈疏，嗯……激情过后的倔强男人，对他胃口。 　　这时沈疏开口，“你还敢下嘴我就能拿相机锤死你。” 　　凶死了。周策想着，撇开自己那些不正当想法，起身拍手说：“我的模特，你准备好了吗？” 　　沈疏站起身，用眼神刮了一眼他，自己走到背景板上等周策过来拍照。 　　有了妆容的加持，很快周策就能对比出相比之下的手感，再加上沈疏跟他探讨过后，周策心中已然有了眉目。 　　他将沈疏的那些照片单独存在一个u盘里面，并没有打算拿他当效果图的意思。 　　毕竟那么好看的沈疏，周策有一点私心，他不希望有人看到那样子的沈疏。 　　沈疏累了一天哪里管周策有什么小心思，只是他要求今天开始周策必须每天都回家睡觉，不能熬大夜。 　　在单独洗手间卸了妆以后，沈疏这才在周策工位面前等周策。 　　来往员工也不少，但今天沈疏亲口承认了周策和他的关系，也算是官宣，那样的一对死对头突然转性谈起恋爱来总觉得怪怪的，更没想过沈疏独来独往的一个人竟然会等周策下班，简直就是活久见！ 　　向沈疏行了一通注目礼以后，员工逐渐减少。 　　沈疏等到最后不耐烦的紧，坐在周策位子就开始到处看，突然瞧见桌子上有一张照片，是采风时候自己给他拍的那张星空剪影照。 　　抬手，沈疏想靠近点看的时候就看到周策来了。 　　周策说：“看不见公司的你，就怀念一下给我拍照的你。” 　　“我是死了还是残了，还怀念？”沈疏道。 　　自诩深情的周策被自诩温和的沈疏打败了，周策算是明白了，沈疏就是一个不会讲情话的书呆子！！！ 　　扭头就走。 　　周策走了几步就见沈疏也走了，还跟自己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哎！阿疏！等我！”周策连忙又追上。 　　员工看着平常恨不得打起来的两个人一齐进了电梯，周策整个人都快贴到沈疏身上了，而沈疏的眼中竟然出现了从未有过笑意。 　　这天……怕不是要变了…… 第72章 周策的纠结 　　因为沈疏的强烈要求，周策基本上每天都能准时到家吃饭然后一头扎进了对面的书房里。 　　不过沈疏没那么霸道，他觉得只要周策看起来气色不差就行，年轻人就应该拼一拼。 　　这天沈疏放假在家，他看了会儿电影以后觉得有点无聊于是就去了周策那边。 　　一开门就看到客厅里面没人，沈疏不用想就知道周策在哪儿，径直往书房那边走去。 　　敲了敲门，等着周策来开门。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得里面有一点动静。 　　周策打开门，一脸倦意，他有些蔫蔫的说：“阿疏，我发现一个人创作力一旦发挥掉了就再也没有创新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前两天周策按照沈疏的建议重新找了女模特也重新拍了，出来的效果大家都说不错，只是周策自己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哪里都不对，人不对，主题也不对。 　　接着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两天了，依旧一点头绪都没用，那几张照片被周策思来反复的去看去想都想不到一点儿小小的思想头绪。 　　没有一点想法，没有一点……哎……周策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叹气了，这才早上九点。 　　沈疏也跟着叹口气，抬手替周策抹了抹额前的碎发，问他，“那怎么办呢？” 　　虽然是问，但沈疏的语气很明显就是哄着他。 　　沈疏将周策推进书房，说：“那我先看看？” 　　“行。”周策应着，走到桌边把照片拿出来递给沈疏，又是一次叹气，“难啊，真难啊……” 　　沈疏一边笑着一边拿过照片来看，他看到照片上的女模特眼睛很有灵气，周策后期技术也是过关的，但就是觉得不那么吸睛，太过平淡了，没有第一眼就震撼的感觉更没有细细平常后回味过来的甘甜。 　　就很像是一杯白开水，平平淡淡的可有可无。 　　无功无过才是最致命的，没有上进的思绪也不觉得有什么过错。 　　沈疏沉默了会儿，他建议道：“有考虑过其他主题吗？” 　　说实话周策不是没有想过更换主题这件事，但是他又执拗，想拍的东西不想那么大众化，所以思来想去终究是不敢说出来。 　　之前周列检建议过他，跟他说过拍摄作品是透过眼睛看世界，但是在镜头里的世界依旧没有眼睛全，很多东西依旧是片面的，但人的思想是完整的，他会自己做解读，以自己的眼光去解读你的作品，这样是对拍摄者的不公平。 　　想了想，周策选择沉默。 　　沈疏见他这个样子就跟之前自己那样一模一样，默默笑了笑，他揉揉周策短而刺手的头发，“你的作品你有决定权，不用太顾忌别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阿疏你肯定知道之前在非洲拍摄过的摄影师事迹。”周策语气有些沉重，他并不想这么直白的跟沈疏说自己最纠结的事，“现在是和平年代，所以流言蜚语更具杀伤力。阿疏，我不是一个听不得批评的人，但是我也会害怕。” 　　“你也一样没有错。”沈疏道。 　　没有人去要求摄影师一定要做世界的眼睛，很多时候他们只是想要把美好留住，仅此而已。 　　每个人想要留住的场景不一样，有人喜欢风光，所以他们遍地大川，有人偏爱人文，于是翻山越岭只为寻找一片蔚蓝星空，有人更喜欢人像，故此记录下每个人的情绪与内心。 　　如果你问沈疏到底喜欢哪一种，他只能说，他就喜欢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单反红点亮起的一刹那以及定格的那一秒。 　　喜欢摄影可以是没有任何理由也可以全是理由，这些都是主观的，沈疏明白，周策也明白，艺术本来就是主观的。只是世界上总有太多事情在缠绕着他们，说他们哗众取宠，说他们自命清高。 　　周策摇着头，他不是觉得自己错了，而是觉得自己没有好好考虑这些问题，他说：“阿疏，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能撑过去，但是现在有你，有老头，我不应该牵连你们。” 　　听着周策说完话，沈疏从来没觉得周策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疏语气中带了点柔，“你觉得我们以前的作品没有争议吗？” 　　他说的温和，好像事情并不存在一样。 　　周策被他说的心下一怔，猛地抬头朝沈疏看去，只见沈疏目光柔柔，如一个师长一样的望着周策。 　　张了张嘴，周策说：“每位摄影师都要经历这种事情吗？” 　　沈疏想说不是，但起不到任何鼓励作用，周策自己心知肚明，一副作品当世出来以后都是带有争议的，除非自己死了，否则争议就会永无止境。 　　可他也和周列检一样，不建议周策那样做。周策的起点很高，人生都是顺风顺水的没经历过什么大挫折，如果要他去挖掘人性或者更沉重的话题，那么给他带去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周策之所以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就是因为他想把另外一组照片整理出来拿去参赛。 　　在周策这个年纪能拍到没有任何缺点的作品已经很不容易，虽然不算很好，但很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正常步骤。 　　沈疏的目光落在一边书柜上的几张照片上，虽然周策藏得很好，但沈疏还是一进门就看到了。 　　抬手将那几张照片拿下来，他看到的是当时自己和周策一起去采风时候拍的作品，最吸睛的那张就是躲在神像下喂孩子的照片，粗略一看皆是惊艳。 　　沈疏又把桌上另一组照片拿出来，一齐放在桌上做对比。是风格迥异的照片，是大相径庭的照片，除了摄影师的风格习惯以外其他都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接着，沈疏说：“看出来了吗？” 　　不用沈疏明说，周策都能看出来这两组的差异在哪。 　　一组是为了比赛，一组是为了记录。 　　周策的指尖点在照片上还有些微凉，他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拿了这组照片去参赛了，你所预见的后果是什么？” 　　“你觉得自己离经叛道吗？” 　　周策应声摇头，他只是觉得这样的照片很震撼，他想带给观众看，想告诉他们现在国家并不是富足的，还有许多地区跟这位母亲所生活的地区一样，没有互联网的精彩，也没有精神娱乐，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 　　“只是这样的照片争议很大是吗？女性袒胸露ru就是伤风败俗，不管她在喂孩子是吗？” 　　这是周策最担心的一点，他很怕给这位母亲带去伤害，也觉得现在的人不可能接受一个正在喂孩子食物的母亲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做。 　　沈疏没有办法让周策藏着这张照片直至死亡，他也很想打破对女性的禁锢，让更多人对女性有更多的包容，让更多人关注到现在的贫困地区，但是这样周策付出的代价就会很大。 　　良久之后，沈疏说：“我尊重你的想法。” 　　拍了拍周策肩膀，沈疏没再说什么，坐在周策旁边陪他发着呆。 　　周策抿着嘴，目光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脸色没有那么好，应当是自己内心有一番斗争。 　　就这么坐了有十来分钟，就在沈疏以为周策可能今天依旧没头绪的时候，周策罕见的出声了，“我想等自己有影响力以后再发这组照片。” 　　这是一个最折中的办法，很多摄影师都是这样的，一开始会迎合大众以后练出自己的风格后再去拍自己想拍的，想发的，不管有多荒诞主义，他们都会去尝试。 　　沈疏嗯了一下，起身问周策饿了没有，要不要去吃饭。 　　周策却坐在位子上没动，他好像有些不甘心，继而狠狠点头，起身拿过照片重新塞回了书柜上，但这次没有藏着，反而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想来也是为了鞭策自己才这样放的。 　　他转过头，对沈疏笑，“我突然觉得知道了自己为什么想拍摄那张照片了。” 　　沈疏笑着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想。”周策回答。 　　因为想，所以拍摄了，而不是多数人的我为了想拍才去拍。 　　周策的回答有些模糊但沈疏依旧听懂了，他点头，拿起桌上的那组照片郑重交给周策，“所以周大摄影师抓紧时间去参赛吧，时间不多了。” 　　说完就要回家做饭，只是走了两三步以后觉得哪里不对，回头一瞧，原来是周策没跟上，于是返回去拉起周策就往家里走。 　　这小子早上一个包子都没吃完就躲书房里感悟人生，现在还不知道有多饿呢。 　　虽然这是沈疏单方面认为的，不过周策也是难得卸下一部分的沉重跟着沈疏回家。 　　他没有反驳沈疏，顺着步伐回了家。 　　家里的油桃早就不耐烦了，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周策抱它。 　　这次看到周策朝自己走来，它自己耍脾气走开了。 　　周策笑它是个粘人精后去了厨房帮忙，然后就见油桃屁颠屁颠的又过来，迈着高傲的步伐走到周策，然后再他鞋上坐下了。 　　笑了笑，周策弯腰抱起油桃，他去给油桃倒了猫粮后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却发现这是一串号码，不是认识的人。 第73章 参赛前 　　铃声似乎有些急促，周策和沈疏不约而同的停下来动作相互看了眼对方。 　　周策按下接听键，然后就听到一位男人的声音，带了点口音，是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 　　男人说：“周摄影师，俺想跟您商量一件事，之前您来我们村采风的时候的照片能不能——” 　　心下一落，周策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于是顿了顿，问他，“您是？” 　　“俺是俺们村村长，最近天旱得厉害，莫得水。刚是春季种不出去庄稼，俺就想请您帮帮忙，让更多人看到俺们村的实际情况。” 　　村长的话在周策和沈疏耳边回荡着，先前去的时候感觉这个村已经在发展起来了，但是现在却因为天气原因…… 　　叹了口气，周策说：“您放心，我会这么做的，不过请您帮个忙，替我要一下拍摄者的人像授权。” 　　“好嘞好嘞。” 　　村长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他似乎带着雀跃，也许是对周策的孤注一掷。 　　周策听到电话里头的嘟嘟声，问沈疏，“以前没有其他人去采风吗？” 　　沈疏摇摇头，把菜盛起来，他道：“几乎没有，或者说很少有在那拍照的人。” 　　“除了我们公司以外就再也没有了？” 　　“没有。” 　　怪不得村长会找到他帮忙，周策想着，接过沈疏手上的菜端出去。 　　菜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周策盯着热气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沈疏走出厨房后才开口。 　　“阿疏，你知道我的想法了。” 　　沈疏手里拿着筷子，他看了眼周策顺手递过去筷子。 　　“嗯，没人会怪你。”他说。 　　往后的一周，周策把方案撤下来了，重新制定了新的方案，他将全部围绕着偏远地区这个主题，尽可能的把这里的实际情况整理出来。 　　沈疏没有再提之前那个方案，每次看周策在书房或是工位上都是默默看上几眼后去泡了茶给他送去。 　　但是很不巧，这件事还是被周列检发现了。 　　清晨。 　　总裁办公室里的方案被人砸在桌上，周列检气得脸色发黑，他坐在座位上对秘书说：“让周策那小子滚过来找我。” 　　秘书知道周策的身份，但这是总裁第一次对着周策的东西发了火，为防止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父子和谐关系，秘书决定还是给周策打个预防针。 　　走到周策工位上，就看周策头也不抬的改方案，秘书一看这方案就头大，他敲了敲周策桌子。 　　“总裁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周策随之抬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周列检好端端的要叫自己去他办公室，转念一想自己方案还有一些细节问题没优化，他摆摆手，“不去。” 　　秘书现状更是急得不行，他压低声音对周策说：“周少爷，总裁就是因为您的方案着火呢，您可别再惹总裁生气了，他最近身体不好。” 　　改方案的手霎时停下，周策站起来，“我方案可没什么问题，还有我们都是和平人士，不吵架不打架。” 　　说着就跟秘书一起去了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周列检还在气得喝茶，一见周策来了更是哼的一声把杯子重重一砸，水溅出少许。 　　周列检说：“我说话现在都没有用了是吗？” 　　周策知道周列检想说什么，不过从小到大周策除了学摄影这事儿没有跟周列检闹，其他事情无论大小都吵过一架，早就习惯了周列检看似生气实际上做不出什么真的伤害感情的事情。 　　他让秘书先出去，自己扯了条椅子过来做，拿起桌子上的方案看了几眼以后，说：“爸，你不会真的对我这个方案有意见吧？有意见快点说，趁我现在还能改。” 　　什么叫对方案有意见，周列检白了周策一眼，分明就是对整个方案都不满意！ 　　之前说过很多次了，这样的照片太过现实主义，给世人看保不准会有人带节奏有争议的，之前周策还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一到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周列检说：“你就告诉我，什么时候把我气死了才罢休。” 　　“我可没这个意思。”周策道，他拿起方案放在自己手边，“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助力一把。” 　　周列检：…… 　　周列检明显就有些呼吸不畅了，指着周策的手指还在颤，“滚。” 　　不过周策并没有打算先走，他也不想留个隔阂给自己。这件事很大，如果周策没有说服周列检，他自己也会觉得有些愧对周列检的。 　　于是周策把茶重新拿去递到周列检手上，他安慰着，“你放心，到时候如果有人人肉我，我一定不报周宅的地址。” 　　“你以为我就担心自己？”周列检说，他无奈的瞥了眼方案，“这是铤而走险，虽然你这么做没错，但是小策，你还年轻，没必要这么忧国忧民。” 　　“可是这是我亲眼所见，我把自己看到的东西拍下来，有什么问题吗？”周策反问。 　　周策的反问让周列检没有任何话反驳，从前的达达主义和现实主义都是在反应摄影师眼中的世界，按理说周策这么做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是信息时代，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人会提出问题。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列检才说：“你确定好了？” 　　周策点头，“反正我不会连累一个人，我只想帮他们，用自己的方式。” 　　这一点，他们都达到了一个共识。 　　周列检捏了捏太阳穴，周策注意到自己父亲的鬓角已经出现了白发，他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说话。 　　“行了，我会尽可能做好舆论准备的。”周列检道。 　　试一试吧，说不定呢。 　　周列检心想着，周策也在试一把。 　　周策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他刚要起身又听见周列检说：“最近熬夜了？” 　　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但看到周列检的眼神，周策还是点头了，毕竟周列检老江湖了，每个比赛前的摄影师都会经历一场大劫难那就是熬夜和通宵。 　　从抽屉里拿了一些安眠的眼罩，周列检说：“别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周策说了句好，接过眼罩，他往外走了几步又觉得周列检脸色有点差，转身问了句，“翟秘书说你最近身体不好？” 　　周列检没有否认，他淡淡嗯了一下，“还行，能撑。” 　　这一点，周列检和周策二人一模一样，不到万不得已一般都不会承认自己的无力，逞强也许是家族遗传的。 　　周策皱起眉，重新返回办公室，他对周列检说：“那你去休息，我来处理就行。” 　　正在头疼的周列检猛地抬头看向比自己高的周策，他眼中带有疑问，不是他不相信周策，而是周策最近一直在做方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文件怎么处理？ 　　周列检想了想，“让小疏过来帮忙吧。” 　　“不用，他教过我，我试试看。”周策说着就让周列检去休息，自己开始看起来文件，见周列检带着不放心眼神看自己，周策又说：“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去沙发那边休息，我有问题喊你，你也可以时不时过来抽查。” 　　这句话说得恰到好处，周列检终于动了，走到沙发那边闭目养神，最近真的太累又加上年龄大了体力跟不上导致总是晕眩的厉害。 　　缓了缓神，周列检这才觉得好很多，他看向一脸认真的周策，觉得他做事情还真的有模有样。 　　嘴角忍不住上扬，很难得能看到周策帮自己处理公司的事务。 　　“小疏教你的时候，你觉得难吗？”周列检道。 　　周策头都没抬，盯着电脑就开始敲键盘，抽空回了句周列检，“一开始觉得难。” 　　周列检笑笑，自己一开始开公司的时候觉得难，毕竟从一个靠想法吃饭的人变成一个商人确实很难，学的东西不同，要做的事情也不同。 　　“慢慢就好了。”周列检道，他喝了口温水，“总会习惯的。” 　　“嗯。”周策拖长声音，瞥了眼周列检，“有时间休息还聊天，你真不怕自己顶不住哪天身体垮了是吧？” 　　嘿，这小子还教训起自己来了。周列检立马表示自己马上就休息，让秘书先不用进办公室喊周策出去，让他在自己这边吃中午饭。 　　一听中午饭周策就要开口了，“我中午跟阿疏一起吃。” 　　周列检：…… 　　周列检重新跟秘书说：“让小疏中午也到办公室吃饭。” 　　说完看向周策说：“这样行了吧？” 　　得到周策赞同的表情后，周列检叹口气，假装儿大不中留的模样感叹道：“孤家寡人也许说的就是我吧。” 　　“得了吧。”周策迅速敲完那行字，看向周列检，“你就是作的，我哪周没带着阿疏一起回家吃饭。” 　　自从周策和周列检的关系缓和后，周策就和沈疏每周六一起回周宅吃饭。 　　对此周列检表示，“那也只回一天。” 　　周策笑，“睡你的觉。” 　　切，还恼羞成怒。周列检坐在沙发上重新闭目，他向来觉浅又少，做总裁这么多年每天几乎都处于高压状态，很少有睡得轻松的时候。不过今天有儿子在一边，他倒能睡半个小时。 　　周策看着自己父亲坐在沙发上还能睡着的样子，突然觉得总裁是真的很不好做，不是那么风光无限的…… 第74章 比赛 　　等周策处理完所有文件以后已经堪堪过了饭点。 　　周列检早就醒了定好饭在外面休息室等着周策了。 　　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周策起身往休息室走去，他不知道沈疏有没有过来吃饭正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就听见里头沈疏正和周列检在聊自己这次参赛的事情。 　　其实周策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对所有人的影响都大，不可能身边的人都装作不知情也不提，这样的蒙骗行为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深吸一口气，周策推开门。 　　用十分轻松的语气说：“是不是已经开始想象我到时候得奖是什么样子了？” 　　他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沈疏只是叹了口气，起身把菜摆好招呼周策来吃。 　　周列检原本脸色就不好，现下来看更加不是很好，他哼了哼，“过来吃饭。” 　　深深觉得这俩不懂自己的幽默，周策坐在了沈疏旁边开始吃饭。 　　于是一顿沉默的饭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开始了又毫无征兆的结束了。 　　周策就在放下筷子那一刻还是没忍住开了口，“爸，我还是想拼一把。” 　　他伸手拍了拍正在扯自己的沈疏，知道沈疏是不想让自己惹周列检生气，但是这事儿不说清楚大家心里都会留下一个疙瘩。 　　良久过后，周列检道：“知道了。” 　　他甚至都没有看向周策，看起来敷衍极了。 　　周策见状，再次重复说：“我说，我还是想拼一把。” 　　声音放大，斩钉截铁的说。他就是要让周列检知道自己的决心是什么样子的，自己已经不是小孩了，不用事事躲在父亲的羽翼之下。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周列检，转过头紧盯自己的眼睛，眼中的情绪明显，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说，我知道了。” 　　郑重而有力。 　　周策听出了一丝肯定，心里一喜转头看向沈疏，就见沈疏眼底也有笑意。 　　也许是自己在办公室的时候沈疏对周列检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刻自己和沈疏欢喜都是真的。 　　. 　　时间飞逝，周策参赛那日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油桃感冒了，在家蔫蔫的。原本沈疏打算让伊涟来家里先照顾一下周策，等周策去了实地参完赛以后再来换班，但是伊涟今天医院也有事走不开，只能让沈疏先给油桃喂完药以后有空再去。 　　周策看油桃吃完药还是难受的厉害，怕后续出什么意外，到时候自己和沈疏都不在家可不得了，于是给白应打了电话，白应没接。 　　气得周策让沈疏给杨鸣打，杨鸣也没接。 　　这个时候周策和沈疏就明白了，这两现在在一起呢。 　　最后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周策只好给周列检打电话让他把油桃接到公司带一带，等自己把作品提交完再把参赛流程走完就回来。 　　周列检顿了顿，说了句好。 　　周策刚要挂电话，就又听到他说：“爸爸看好你。” 　　心头一暖，周策应了句嗯。 　　接着和沈疏开了不同的车过去。 　　沈疏是评委，而周策是选手。 　　虽然说沈疏现在已经无所谓公司怎么看待自己和周策了，但这是比赛总归还是要注意一些。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疏还是决定先分开点好。 　　到比赛场地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家媒体了，此次的比赛是全国性的，含金量很高，又加上沈疏这个摄影圈常年不出现的人物出席自然是锦上添花。 　　所以沈疏到的时候还没化好妆就被一群记者围着问最看好哪位新人。 　　沈疏从善如流的回答了几个，就是没提周策。他刻意不提不代表别人不会提，又加上这次周策确实毕竟看好的天赋型选手，故此免不了一顿提问。 　　记者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看周策摄影师的风格和您从前的很像，请问您有没有私下教授过他什么秘诀呢？” 　　大家都知道周策在周氏集团上班，自然也知道沈疏是他的上司，只是这样的问题十分毒辣，多一份显黑幕，少一份显疏离。 　　沈疏淡淡笑着，他道：“我们一个学校出来的肯定会有相似的。” 　　说完他便假装看了下表说自己时间不够要去化妆了。 　　平常作为一个摄影师肯定不会那么注重自己的形象但这次不同，这次不单单只在摄影圈发表，更是有电视台和网络直播。 　　沈疏化完妆以后也换了衣服，原本随性的风衣已经换成了淡蓝色西装，额前原本顺从的碎发被造型师打了发蜡，显得整个人清爽又干净。 　　今天的比赛很简单，就是筛选出一部分摄影师淘汰掉，剩下的明天再选，一共持续两天。 　　以往的比赛都是不对外公开的，但是今天因为有赞助商和国家扶持，大力宣传摄影，故此才会有网络直播等媒体在场。 　　只是沈疏不知道今天的他是众多女孩眼中最夺目的一个。 　　特别是沈疏在看作品的时候，就好像他看的不是一个作品，而是一个情人，就连眼尾都带着牵绊。 　　【叭叭叭能量：要死要死！现在的摄影师都长这样了吗！！！】 　　【爱吃提子不吃葡萄：一分钟，我要这个男人的所有资料！】 　　【我爱南审：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看着好看实际啥也不是。】 　　【让我康康：楼上一看就是酸的，这位叫沈疏，国内最年轻的新锐摄影师保持者，全国最有商业价值摄影师，全国最受欢迎摄影师，作品《听》《赠》《年》曾经获得金奖。】 　　【不想要包袱只想要暴富：哇！upup！！！沈大摄影师有考虑来娱乐圈吗？！】 　　【我爱南审：顶天了也是有点实力的绣花枕头。】 　　【让我康康：你拿金奖了？你连枕头都不如哎。】 　　弹幕已经趋向吵起来的样子，但沈疏就是连头都没抬过。 　　本来这种摄影比赛直播就没什么噱头，主办方好不容易逮到沈疏这个话题度高的男人当然是不能让他这么过掉，直接把画面切到沈疏那边去，然后找了主持人过去去采访沈疏， 　　【叭叭叭能量：啊啊啊啊啊啊让我爱他！！！这个男人的特写也太好看了！！！】 　　【爱吃提子不吃葡萄：他好适合那种弱弱少爷的角色啊啊！帅哥快来拍戏！】 　　主持人看着弹幕上不算刷屏的留言，她信心满满的走向沈疏。虽然大家都说沈疏这个人不是很会讲话，但是也不会驳人面子，再加上这是在直播。 　　走近，主持人露出甜甜的微笑，她问沈疏：“听说沈老师最近一直在创作新作，可以问一下新作取名了吗？” 　　听到主持人的声音，沈疏才回过神，他用懵懂的眼神望了眼怼着自己的摄像师而后又是一脸懵的看着主持人。 　　主持人解释道：“因为看您太入神了，我们想要知道沈老师心里想什么。” 　　【不想要包袱只想要包袱：当！然！是！想！我！啊啊啊啊啊！】 　　【叭叭叭能量：我尿黄，让我嗞！】 　　【红色的爆辣：多吃点花生米，看把这孩子醉的。】 　　沈疏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在想拍摄者是用什么手法拍出这样的。” 　　主持人心里有了那么一丝不怎么友好的想法。 　　接着就听到沈疏道：“既然是艺术摄影，为什么带着浓重的商业气息，这廉价的质感怎么出来的？还有色调，对比度调那么高干什么？最重要的是，它是糊的。” 　　主持人拿话筒的手开始抖了，虽然但是也有人就是这么个主题啊…… 　　刚要反驳就又听到沈疏说：“我知道有人会采用这种手法拍摄，但是另外几张都是清晰的，虽然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是清晰的，由此可见，这张就是废片。” 　　沈疏还是那个沈疏，没有一丝丝改变。 　　主持人已经在给导播使眼色了，赶紧切画面吧，不然沈疏会被骂死的。 　　导播默契的切了画面，他甚至顺手划了下留言，发现大家虽然也有吵架的，但更多的还是赞同沈疏所说，不赞同的都是不赞同沈疏的说话方式。 　　主持人尴尬笑了笑，想问又不想问，她随手指了下旁边那组照片，问沈疏，“那这组呢沈老师。” 　　沈疏瞥了一眼后定在那里看了许久，他顺手给主持人讲解这幅画，语气好上许多，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摄影基础就是构图再是光线色彩，接着是思想创意。您看这位拍摄者就非常有意思。他在利用人来表现时间——” 　　导播又悄悄把画面切过去了。 　　接着沈疏就在网上火了，长得又帅又有能力，敢说也敢夸，多少人心中的完美男神。 　　【嘿嘿挥挥：沈老师！骂我！我愿意学摄影！我现在就去买相机！】 　　【不止春天；刚刚我竟然看懂了那张图片！卧槽，我跟着沈疏看懂了那张图！】 　　【选一个做我老婆：原来艺术不是很难懂啊……】 　　【我很想她呀：怎么说，沈疏牛逼。】 　　【搜索中：作为专业人士，沈疏真的说的很不错，张口就来的图评真的牛，瑞思拜了！】 　　沈疏看完那组图后就移步去另一边了，他也不想再给人讲解图片，累得慌，自己安安心心去看完了其他摄影师的作品后，再选了几组上去，直至中午十二点左右，第一轮比赛宣布结束。 　　有些累，沈疏左右摇了摇头，捶捶肩膀往后台走去，他还得换衣服回去。 　　刚走到后台就被一个人拉进化妆间。 第75章 化妆间 　　周策的气息包裹着沈疏，沈疏原本紧绷的神经在看清周策的脸那一刻后骤然放松了，他神情都是有些放松。 　　“干什么，玩什么地下情。”沈疏瞪了周策一眼，接着从周策怀里走出去，他把微敞开的门关上，然后拿了卸妆棉卸妆，“吃什么等会？” 　　周策笑了笑，走到沈疏旁边，接过沈疏手里的卸妆棉轻轻按在沈疏眼部。 　　沈疏虽然闭着眼但是也能感受到周策指尖的微凉以及他喷洒出的气息。 　　突然，周策似乎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是越近越好看。” 　　说的什么和什么？！沈疏不悦的撇撇嘴想从周策手里抢过卸妆棉，但无奈自己是闭着眼睛的根本碰不到周策的手。 　　伸手抓了几次都扑了空以后就听到周策一声带笑的声音，“别动。” 　　沈疏这才憋着一股子气乖乖让周策给他卸妆。 　　卸完妆的沈疏觉得自己一身轻松，化妆虽然好看，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禁锢着自己，还是不化妆的时候舒服。 　　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揪过周策衣领问他，“什么越近越好看？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周策没生气，他甚至还敢先啄一口沈疏然后慢慢起身从手机里调出热搜。 　　上面有条热搜就是在说沈疏本人，一点进去就是一个非常近的特写镜头，标题是：适合在娱乐圈发展的帅哥都在玩摄影。 　　沈疏翻了翻下面的评论，不是夸他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男子就是夸他这个人业务能力好，总之就是逮着他夸上天去。 　　越看越不能理解这些人，沈疏皱着眉，“这是什么？” 　　“热搜。” 　　沈疏：…… 　　沈疏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问这是什么操作？” 　　周策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仰着头长长呼出一口气，感慨说：“最适合在娱乐圈发展的男人怎么就想不开搞了摄影呢？怎么就拿了那么多奖呢？怎么就偏偏和我谈上恋爱了呢？” 　　感叹完这些后，周策重新看向沈疏，摇了摇头，“真羡慕我自己。” 　　“滚。”沈疏抬脚就踹过去。 　　周策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遭，别说，真的疼。 　　帅是帅，就是爱打人。 　　“我要曝光你的罪行。” 　　沈疏满不在乎，他长腿一屈甚至翘起了二郎腿，“你去。” 　　周策一见沈疏这样子，立马讪讪笑了起来，“我怎么舍得呀。” 　　说着就拉起沈疏推着他去换衣服，“快点换衣服，我刚查了一家好吃的店。” 　　换衣间只拉了个帘子当着，因为是私人化妆间，所以只要门一关基本就没人进来。沈疏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想了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换完裤子又换衣服的沈疏刚拿衬衫要穿就看到周策匆匆忙忙躲进来，没等沈疏开口问就看到周策连带自己都推向了最里面。 　　继而听见一个并不那么熟悉的声音响起，“沈老师，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沈疏用疑问的语气问周策这个人是谁，周策用嘴型回他，导演。 　　这才了然，沈疏道：“我在换衣服。” 　　“蛮重要的，还是不要站在外面大声说吧。”导演听声音就知道沈疏在换衣服，但现在马上收工了，不得不把这件事解决掉，总觉得会缺了什么话题度，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沈老师？” 　　沈疏这才开口：“门没锁，进来。” 　　接着推了推周策，自己开始穿衣服。 　　周策憋着笑走到一边，再从墙上取下挂着的风衣外套等沈疏穿好递给他。 　　沈疏刚穿好衬衫抬头就看到周策往自己这边递衣服，白了他一眼然后对导演说：“什么事你说。” 　　手往他那边伸，但周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后沈疏突然迟疑了，他收回了手，不接周策递给他的衣服。 　　导演不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他只当沈疏在换衣服，秉持着高效率的原则，直截了当的说：“我们想用您来炒作一下节目，您也知道这节目一共就几期，很快就结束了，没有话题度很难出圈，所以——” 　　他怕沈疏不同意，也怕沈疏不愿意。沈疏是一个常年不混摄影圈的人，更别指望他遵守娱乐圈的规则。 　　但是此刻沈疏却并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周策越来越靠近他，指尖在自己掌心挠着，自己一动动作就会很大。 　　气，真的气。 　　胸口燃起了愤怒，沈疏说话都没那么好听，他想快点赶走导演好去收拾这个周策。 　　于是沈疏说：“去问我公司的总裁，他同意了后续也会签订合同的。” 　　导演一听，沈疏虽然自己不愿意但是相比之下说服沈疏还不如说服一个总裁呢，毕竟沈疏只是为别人工作，不敢不从。 　　虽然沈疏语气不好，但是导演不怪他，毕竟他觉得这是沈疏给他递的一个话口。 　　连声说了再见后，导演溜走了。 　　在听到关门声那一刹那，沈疏立刻抓住周策手臂把他按在墙上，“作我？” 　　周策笑眯眯的把另一只手放在沈疏腰上，“没有。” 　　在打诨上面周策是一顶一的高手，沈疏只有吃瘪的份，但是在骂人上面沈疏才是技高一筹者。 　　“再这样我把你手剁了。” 　　说着就甩开周策抢了衣服就要穿。 　　他原本以为自己都发火了周策肯定不敢再惹自己但是没想到这狗贼竟然反手把自己压墙上了。 　　“阿疏，你都要火了，不会不要我了吧？” 　　“……你有病？”沈疏没好气的骂他，“是不是这段时间给你机会顺杆往上爬了，作起我来了。” 　　但是说完以后沈疏也没再说什么很重的话，他知道周策此刻心里不好受，因为明天的比赛不是新锐了，而是最佳摄影奖，他怕明天过后和自己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双方都安静了许久，沈疏轻轻拍了拍周策的背，他道：“曝光度只是一时的，作品才是永恒。” 　　不知道是说给周策听还是说给自己的。 　　不管是好的曝光还是坏的曝光那都是一段时间，他们总归可以回归平淡，想平常人一样。 　　沈疏见周策没再说话，他叹口气说：“让我先穿好衣服行吗？” 　　周策沉默片刻微微侧了身，他靠在墙上说：“今天范老师说我的作品很不错，有灵气。” 　　“嗯。”沈疏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他道：“范老师是业内大拿，他说你有灵气十有八九新锐是稳了的。” 　　新锐稳了，那最佳呢？周策想了想，望着沈疏的背影，突然一时间喉咙干哑，“你说，我明天会不会拿不了奖还被人骂啊？” 　　沈疏的手一顿，回头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以前参加比赛都是先否定自己的？” 　　“不是。”周策道。 　　他以前参加比赛从来不会顾忌什么或者想要什么，目的性弱的离谱，但是现在他带着很强的目的，就是想要拿奖，就是想要把这件事说给观众听。 　　也许是这样强的念想折磨着自己，让他总觉得明天的局面不好控制。 　　沈疏穿好衣服后走到周策面前，他也给周策整理好衣服，“别想那么多，那不是你一个摄影师考虑的事情，你只是拍了组照片，然后拿去参赛了，而已。” 　　“只是，而已吗？”周策反问。 　　他微微低下头望着沈疏，清晰看到沈疏瞳孔里映着一个几近崩溃的自己，“我不能不考虑你和爸还有公司以及村里的情况，阿疏，我真的怕……” 　　沈疏抱住他，“没什么好怕的，对于我们而言，你做的很对。” 　　周策没有再回答，他只是回拥住沈疏，贪婪的呼吸着有沈疏味道的空气，他很想骗自己这个世界只有他和沈疏两个人了，但是现实总是提醒他并不是那么美好。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周策突然低头在沈疏唇上吻了下去。 　　沈疏原本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接受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着他将要崩溃的神经。 　　周策在沈疏锁骨处留下一个吻痕，他与沈疏额头相对，闭着眼，说：“阿疏。” 　　“嗯？”沈疏应着，拍了拍他后脑。 　　“阿疏。” 　　“我在。” 　　周策这才渐渐有不急躁的姿态，他缓了许久才睁开眼。 　　沈疏问他，“好点没。” 　　但是周策的视角落在沈疏被咬出吻痕的锁骨上，抬手抚了抚那道吻痕，红得厉害，就差咬出血来了。 　　他很少有这种暴戾的样子，一直以来都是娓娓道来的对待沈疏。 　　周策有些抱歉，“对不起，阿疏我——” 　　“没事。”沈疏道。 　　他不在乎周策这样对他，这只是自己的情绪得到舒缓的方法，很正常，而且没有太淤青肿胀。 　　“我很高兴你能把你急躁的情绪分我一部分。”沈疏说。 　　与其干陪着担心倒不如安抚他的脾气，这样沈疏不会觉得没有帮助到周策。 　　在这之前周策一直在陪着自己，所以往后不论发生什么沈疏都会陪着周策，一直陪着。 　　沈疏不是一个很会说情话的人，但是他可以用实际行动证明给周策看，他很爱他，如同周策爱自己一样。 第76章 不出意外 　　第二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却平静得出奇，就像在提前宣判周策的结局一样。 　　沈疏建议周策今天呆在家里看直播就行，但是周策却说想看一下专业人士的看法，这件事不单单只是拍摄了一组作品那么简单。 　　拗不过周策，沈疏只好和他一起去了现场。 　　今天依旧是以展览的形式来展现作品。 　　沈疏在昨天接到总裁同意的电话后去了公司签了合同，所以今天在镜头猛扫自己身上的时候沈疏就全部当做空气一样无视掉了。 　　他按正常流程看完所有的作品，其中也包括周策的作品，不过这次他并不参加评选，只是因为要炒话题，所以自己来这里就是带一下作品，给作品更多曝光量。 　　等沈疏走下台去到展区的休息区，他向周围扫了好几眼都没有看到周策，但是过了一段时候过，展区有一处地方炸开了锅。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当中就有昨天夸过周策的范老师范登。 　　他此时和对面老师的观点一点都不一样。 　　“这孩子有这样的悟性，也敢这样，这还不能体现出最佳摄影？！” 　　对面不服，“拍摄太过大胆，已经到了哗众取宠的地步了。” 　　沈疏不用多听就知道他们争议的就是周策的作品。 　　这场展览终究没能圆满举办成功，这场比赛一样没有人胜出，但是周策，这个人，这个名字却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和周列检预想的不错，这种颇为争议的作品就是做不到统一意见，但是此时一片倒向周策是在吸引眼球这边却是周列检没有想到的。 　　沈疏的手机不停在打，他拿出瞧了眼看到是周列检，但他没接，只是静音了。 　　他还在主办方这边等着周策。 　　周策被叫去谈话了，主办方是想让他换一组作品过来参赛，但是周策不愿意，所以僵持了有近一个小时。 　　人潮涌动，原本热闹的展览现在清冷的厉害。 　　网上的讨伐声正在以秒速不断扩大，还有人说要去展区要求周策三年内不得参加国家级比赛。 　　沈疏知道网上为什么这么义愤填膺，周策也知道，但是周策没有一丝想要悔过的心态。 　　“你知道网上说你哗众取宠，要做这个跳梁小丑！”导演径直开了门，他一开始也看好周策，但是现在舆论的压力已经在扩大了，不得不对网上做出一些解释，总不能真的承认周策这么做就是为了出名。 　　周策嗯了声，掏出手机登上自己的微博账号，然后打上字：希望大家和我一样能关注到这个地方。 　　然后点击发送。 　　发送那一刻导演就觉得不对劲，抢过手机一看，好家伙这个不怕死的汉子竟然还敢发声！ 　　现在越来越说不清了。 　　一拍脑袋，导演迷茫了，“你这是想杀了我吧。” 　　沈疏正在刷着手机，看到了周策发的那句话，原本想点赞和转发，但是他发现有人已经摸到这条微博并且开始了辱骂，还说要人肉周策。 　　一股莫名火突然就起来了，沈疏敲起键盘就要开骂，正打着字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抬头，是周策走出来。 　　他显得轻松又自如，没有一点沉重的意味，甚至还带了点笑容。 　　“阿疏，我活过来了。” 　　耳边的风在吹，不远处的树叶摇动，人群三两神色严肃的往前走，唯有他，卸去一身轻松朝自己走来。 　　这些时候的压抑与挣扎都在被挂在展览那一刻尽数消散，他人不懂，但沈疏知道，这是千万斤的重担压在周策身上，被他背着走了许久，后来看到了光，哪怕前面的悬崖，他还是选择一跃而下。 　　虽然还在承受着谩骂，但他的心终究还是活过来了，答应村长的事情也做到了。 　　“嗯。”沈疏应着。眼底有笑意，“我知道。” 　　周策回了家，他不看网上那些人的发言，只是时刻关注着沈疏，生怕沈疏也被骂了，现在的科技时代找出两个人有关联并不难，比如现在周策的父亲周列检已经被扒出来了，并且还上了热搜。 　　手机不停在响，周策被打烦起来索性接了。 　　“小策，你没事吧？”周列检的话从电话那头，显而易见这件事对于周列检也有很大的伤害，有些疲惫，“你先在家待几天吧。” 　　周策应着，张了张口，他有些说不出口那些话，但是现在这个关头再简短的关心也是一种问候。 　　他说：“爸，你注意身体。” 　　“行了臭小子，之前就已经知道后果，我有准备。”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周策这才有些放松下来，只要把舆论再扩大，等大家能关注到这里，那他的使命才算完成。 　　转身看了眼趴在阳台上的油桃，周策招呼它过来，一边抱着他去厨房翻猫粮一边自言自语，“放了个长假，以后每天陪你玩。” 　　油桃喵一声，跳下去，直奔沈疏去了。 　　看的出来它有多不想和周策一起待着。 　　沈疏顺手抱起油桃，安慰它，“没事，他和你说着玩的。” 　　然后看到周策一脸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 　　他们好像忘记了早上发生的事或者根本就没有发生。 　　沈疏走过去问他，“吃什么？” 　　一边给油桃顺毛一边给周策顺毛。 　　周策并不是他想的那么不理会舆论，只是他不想表现出来，沈疏也不会非要拆穿他，只是这样自我消化情绪久了总归是不好的。 　　沈疏说：“需要我给你看手机吗？” 　　周策摇摇头，靠在沈疏脑袋上，盯着一部老片电影说：“我以前一直觉得拍东西就把东西拍好就行，拍人就把人拍的漂亮就好，但是我没想到摄影背后的人心与人性可以这么复杂。” 　　“这就是摄影，不单单只是一堆机器。”沈疏说。 　　视线顺着周策的目光看向电视机，上面播的是难懂生涩的外国片子，很老，都是黑白的默片。 　　一如现在，没有任何色彩的地方。 　　良久过后，周策才开口：“所以我是刽子手还是救助者。” 　　他问自己，也问沈疏。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也没有人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他，你做错了！你就是一个刽子手，杀了那位母亲以及那些农民最后的尊严。更没有人握着他的手，说：你做对了，你是救助者，你救了整个村庄。 　　回答他的只有墙上挂着的钟表，沈疏捏着他手腕的温度以及电视发出的微弱光。 　　沈疏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厨房。 　　他刚进厨房就听到周策接了个电话。 　　是范登。 　　范登是为数不多喜欢周策作品的评委，他打这个电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他等结果，一个作品好与坏就看他后续的影响力有多大，总之，让时间告诉他。 　　周策沉默半响还是问了，“时间会持续多久呢？” 　　“也许只是几天，也许要个几个月。”范登说，他眨眨眼，“孩子，你很好，我猜你参赛前一定做过一番挣扎了，辛苦了。” 　　不被人支持的时候周策可以毫无波澜，但是突然有个毫不相关的人告诉他，你做对了，那一瞬间的委屈便崩了堤。 　　鼻子甚至还有点发酸，周策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继而笑着和范登寒暄片刻后才体面挂掉电话。 　　一个电话打完，沈疏正好端着面走出来。 　　他听到了范登和周策的对话，但他没有探究的想法，只是喊周策过来吃饭。 　　周策没有起身的动作，他只是转过头对沈疏笑了笑，说：“我大概明白了。” 　　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没有想象中的汹涌，但是更加难受，懂了世事难料，也懂了人心叵测。 　　坐在位子上，周策没有像之前一样聊天式的吃饭，反而默默吃着面，一言不发。 　　沈疏道：“想什么呢？面不好吃？” 　　他的话让周策回过神来，周策愣了愣说：“阿疏，你说现在网上骂我什么好呢？” 　　“骂你蠢，别想那么多了。”沈疏道。 　　周策摇摇头，他还想出个更绝的，“他们应该是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是吗？”沈疏挑眉，“那我也在里面？” 　　莫名占了个便宜的祖宗称号直接把周策方才残留的一点阴郁一扫而光，周策笑了起来，纠正沈疏，“你是我爱人，什么我祖宗。” 　　沈疏这才没再耍小机灵，他慢慢收了笑，问周策：“怎么样的周祖宗，心情好点没？” 　　“还成。”周策说，低头喝了口面汤，“面很好吃。” 　　二人把面都吃完后。沈疏这才打开手机看了下热搜，局势虽然不是很好，但也有几位摄影师站出来支持周策，这就说明不是没有人注意到周策的用心到底是侧重那个方面的。 　　心里微微放了点心，沈疏这才展现出很明显的放松。 　　周策注意到，他喝完最后一口汤问沈疏：“看什么呢？” 　　虽然是随口问的，但是两个人都知道看的什么是什么，无非就是那些人的谩骂侮辱或者是说他炒作走后门，还有一些更是把他母亲的死提了出来。 　　沈疏翻了翻评论，确实有在说他母亲的事，不过只有零星几个，造不成很大的范围扩大，所以周策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倒是说他炒作的人很多，多到沈疏都怀疑这是真的。 　　但他没有跟周策说，只是让他吃完跟往常一样洗碗看书，过完这平凡又不平凡的第一天。 第77章 关系 　　只是当天晚上八点左右，沈疏接到一个电话，是杨喻打来的。虽然沈疏之前做过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冲击这么大。 　　杨喻说网上已经有人在传谣周策在利用沈疏评委身份而作威作福，所以借了摄影师的身份欺压被摄者，更有甚者还在说沈疏之前就是一个不入流的三吊子。 　　网络变幻莫测，一眨眼就从天堂掉落在地狱。 　　沈疏打开电脑登上账号去看，他顺着杨喻给的那条点赞量评论量直驱至几百万的微博看去，总觉得这个人背后是知道很多事情的。 　　刚洗完澡出来的周策站在沈疏背后，他看到了上面写的言论，气不大一出来，“怎么把矛头指向你了，明明就是我的问题！” 　　沈疏反倒是一副极其冷静的样子，他转过去从周策手里拿过毛巾再让周策蹲下来，自己给他擦头发。 　　“这是关于我的热搜，当然是和我有关。” 　　他这么说，直接把周策撇的一干二净。 　　但是周策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早上那件事连累了沈疏，想了想觉得不应该，于是就要拿起手机联系周列检，看看能不能找个公关。 　　沈疏阻止了他，他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搞鬼，无非就是他那个后爸而已，因为卫红萍坐了牢以后，他就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要钱，所以就想着搞垮自己以此来威胁要钱。 　　这么多年了，还是那副样子，嘴脸恶心的要命。 　　沈疏不置可否地看了眼电脑，接着打电话给了周氏集团的律师。 　　因为周策的事情，周列检一直准备着，所以律师很快就明白情况了。 　　当天晚上，一向不搀和娱乐圈的花边新闻的周氏集团发了条微博。 　　【周氏集团：绝不姑息】 　　下面带了张律师函。 　　言简意赅，意思很明显直指爆料者。 　　接着沈疏一个都没有认证的摄影师转发，没有一句话，但是造成了强烈的压迫感。 　　网友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在这场混乱当中搅浑水。 　　做完这些事情都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关于沈疏的词条以及周策的词条就没下去过。 　　周策的心情却明显下降很多，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离谱。当你这件事只涉及自己的时候，周策觉得怎么样都没关系，哪怕是骂自己再难听他都一样可以接受，但是一旦这件事涉及到其他人，并给他们造成了一些不可磨灭的伤害时，周策就会觉得有些愧疚，但是又没什么办法去补救。 　　沈疏安慰他没事，不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下不是更好吗，都不用自己公布恋情，还是印象深刻的公布。 　　总之沈疏这二十多年来头一回感受到自己的生活这么被人重视的感觉，虽然这个重视并不那么友好。 　　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看对方颇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魔幻吧？” 　　“挺魔幻的。”沈疏憋着笑说。 　　然后沈疏就忍不住笑了。 　　周策一见沈疏在笑，原本抑郁的心情骤然一扫而光，捧着肚子笑出声。 　　两个人笑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停下。 　　周策一边笑一边努力说完整话，“你说，哈哈哈哈……怎么会有怎么奇葩的公开方式。” 　　“我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沈疏虽然没再笑，但语气中还是带了点笑意。 　　怎么说，今天晚上沈疏和周策关系的公开算是给最佳摄影这件事找了个突破口。 　　大部分网民比起深究摄影师的立意，反而更愿意吃摄影师的瓜。 　　随即沈疏手机也响了起来，他看了下是周列检。 　　“小疏啊，你现在方便和小策一起回周宅一趟吗？我这边公关人员都在，还有律师也在。” 　　沈疏开了免提，与周策对视一眼，见周策点头，于是就答应了。 　　收拾了一下踏着夜色就往外面走。 　　之前就算是加班也是从外面往里走，这还是头一回深更半夜出门。 　　用了不到半小时就从家开到了周宅。 　　此时的周宅还是灯火通明的厉害，走进去就看到另一侧的会客厅坐了好些人，大家都是一身西装，板正的很。 　　周列检见沈疏他们来了，连忙走过来把两个人左瞧右瞧看了个遍，在确定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后，才对着其他人说：“大致这样的情况，我倒不是想把事实扭转，只是要保证我这两个孩子不能出任何问题，身心都不能受到伤害。” 　　公关人员表示有点为难，从前他们接的那些案子全部都是颠倒黑白玩弄人心的手段，突然冷不丁只要求澄清事实，这……有些困难，因为网民只看他们想看的，只听他们想听的，你的事实有时候在他们眼中还不如编造出来的加料有吸引力。 　　互相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长得稳重的公关人员开了口：“我建议还是抓住一个漏洞一网打尽，就像沈老师今天晚上那样，雷厉风行一点，毕竟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公关时间。” 　　看的出来这个人应该是意见领袖，所以大家都在附和。 　　周策拽过周列检问他，“好好的公关啥，不是说好等结果的吗？” 　　周列检语重心长，“这不是怕有人人肉你们吗？我今天看到底下就有评论这么讲的。” 　　周策无语了，人肉地址这事儿是犯法的，他们都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犯不着为了个摄影师犯法吧？？？而且，就算真的查到了地址大不了自己和沈疏回周宅住就是的，又不是没地方住的，干什么这么大阵仗。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周列检沉思了好一会儿，他小声问周策，“那你自己真不在乎这事儿？” 　　周策也不想加重周列检的焦虑，所以他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周列检说：“等结果，他们主办方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这才把周列检哄的一愣一愣，周策随后又让公关注意沈疏这边的舆论方向，接着就让他们回去了。 　　原本周策也打算和沈疏回去的，但是时间已经很晚了，周列检又怕晚上开车不安全，所以就让他们住家里。 　　周策知道周列检打的算盘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先住一晚，然后第二天找个理由直接让自己和沈疏在周宅住下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周列检开心一点，于是周策在上楼的时候故意问沈疏：“明天你去公司吗？” 　　“去。”沈疏回。 　　然后周策就笑了，他点点头指向周列检，“明天我不能去送你还挺麻烦的，这几天委屈你跟我爸一起上下班吧。” 　　“可以啊。”沈疏回。 　　周策一边感叹沈疏真好说话，一边观察着周列检的表情，自己说的这么明白应该都能听懂吧？ 　　话落，就见周列检隐藏着的笑容。 　　周列检说：“行，那这几天你俩就睡在这儿，别担心，我也会看看主办方那边怎么说的。” 　　周策嗯了一声，和沈疏一起进了房间。 　　说起来，这事儿最主要的还不是主办方，是村长那边有没有获利，或者说有什么办法把坏转向好。 　　原本寻思着打个电话给村长，但是这么晚了也不好打扰别人，索性就没打了。 　　沈疏换下之前放在这里的睡衣对周策说：“明天应该就能看清大致舆论了，你手机该收就收，上次给你布置的作业也记得写，不用想那么多。” 　　周策应了声，趴在床上看沈疏换衣服。 　　精瘦身材被一块布料盖住了，周策眨眨眼，说：“我没那么在意。” 　　沈疏回头看着周策笑了笑，又重新转过身子系纽扣，他说：“也不知道是谁气得饭都吃不下。” 　　这话说得，就把周策面子全部扫光了。 　　周策气急败坏就揽过沈疏一齐摔在床上，周策挠着沈疏腰间。 　　义愤填膺的说：“我这是为人民服务，你还笑我！” 　　沈疏一边笑一边推周策，他可不是怕痒的周策。 　　所以没用几下就挣脱了周策的束缚。 　　沈疏在床上躺好，“时间不早了，睡觉。” 　　周策看了下手机，确实是深夜了。 　　放下手机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已经闭上眼睛沈疏说：“阿疏要不然你明天在家办公好了，现在还是要多注意一下。” 　　沈疏眼睛都没睁开，他道：“那我们今晚住这干什么。” 　　反问着周策，周策神色一愣，有些不敢说。 　　片刻之后，沈疏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对周策说：“我知道你想陪着总裁。” 　　看，他总能一眼就看穿自己所有想法，不论是好的坏的，他都能看穿。 　　周策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个嗯，他确实是想多陪一下周列检，所以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住下了。 　　反观沈疏倒是笑了笑，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周策，“不过这个得总裁批了才行，不然我这个算旷工。” 　　沈疏一说，周策就反应过来他答应了，于是立马给周列检发了信息申请沈疏明天在家办公。 　　不管有没有得到周列检的同意，反正周策说了就行。 　　周策处理完这件事，这才安心抱着沈疏睡觉。 　　背上的温度以及呼吸的频率都在逐步上升，这愈发燥热的夏日，马上就要来了。 　　“别靠我这么近，热。”沈疏闭着眼睛说。 　　他困极了，这都已经半夜了，再不睡他都觉得自己要猝死。 　　周策哦了一下，把空调调低，然后自己放开沈疏背对着他睡觉了。 　　沈疏睡着睡着特别不对劲，怎么就这么冷了，睁开眼睛一看这才发现该死的周策把空调调到最低！ 　　特别硬气的沈疏才不调空调呢，就这么睡了。 　　等到清晨的时候，沈疏靠在周策怀里，睡得很香。 　　还是妥协了…… 第78章 预备备总裁 　　有的时候日子过的飞快，有点时候日子就像水滴穿石一样缓慢。 　　沈疏坐在饭桌上刚吃完早饭，他赖不来床，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准时准点起床很少有超过十点起床的时候。 　　喝了口管家泡的茶，他手上划着今天的热搜，已经下去很多了，讨论度也少了很多。 　　回了个信息给周列检，沈疏刚发出去就听到自己手机响了。 　　周列检说：“小疏啊，小策醒了吗？” 　　“还没。”沈疏道，他听到电话那头的周列检语气有些疲惫，“是周策这边出什么问题了吗？我看到词条在下降了。” 　　“没事，就是老了熬不得夜。”周列检回他。 　　接着嘱咐了几句沈疏后才把电话挂掉。 　　沈疏心感有些不安，放下手机后去了周策房间自带的小型书房，里面基本都是周策从小到大的一些作品和读物。 　　在处理工作的时候沈疏总觉得哪里不对。 　　在每分每秒的流逝中，周策终于醒了，他看到书房虚掩着门就知道沈疏已经起了，于是自己下楼吃饭。 　　洗漱完打着哈欠就往下走，手机在手上漫无目的的刷着，突然刷到一条写着爆的热搜，词条是：最佳摄影周策。 　　周策心里咯噔一下，手不受控制的点了进去。 　　指尖微颤，他还有些不敢相信，点进去后场景没有周策想的那么和谐，热评都在骂主办方和周策。 　　周策皱眉，转身就往楼上走。 　　刚把热好的面包端出来的管家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周策笔直往上走，脸色也不是很好。 　　周策走到二楼的一个拐角阳台上，拨通电话，“这是你提前爆出来的？我一点信息都没有收到。” 　　“不是。”周列检捏捏鼻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爆出来周策得了最佳摄影，等他知道的时候公关已经来不及了，“应该是主办方那边已经决定了。” 　　听到周列检这么说，周策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应该是出结果的时间，他打开微博看了看热搜然后就看到真的范登发了微博，他向来不爱掺和这种事，今天竟然发了支持周策的事。 　　有了范登的支持，周策现下舆论成了两派，一派觉得他这个奖就是靠走后门拿到的，一派觉得周策这个奖是实至名归。 　　周策不想牵扯到范登，所以他在微信里给范登道了谢，接着对周列检说：“我大概知道了，爸你去忙吧。” 　　周列检语气中还是有点不放心，他问：“真的没事？” 　　“没事。”周策回他，重返餐桌，“我已经准备吃饭了。” 　　听到周策说要吃饭，周列检这才说要挂电话，临挂电话前还不忘叮嘱周策多帮帮沈疏的工作。 　　行吧，反正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周策不好出去，也不想上网。唯一能做并且有兴趣的也就帮帮沈疏工作了。 　　三两下把早饭吃完又跑上楼，正打算推门进书房就看到沈疏刚好从书房里出来，手上拿着一杯空了的水杯。 　　沈疏笑他，“干什么这么着急，都是快当总裁的人了。” 　　如果不是沈疏提醒，周策都记不起来自己已经完成了周列检的任务，也就是说只要周策愿意，他就能去做总裁了。 　　见周策眼底还有一刹那的迷茫，沈疏无奈摇摇头，把手上的水杯递给他，“那麻烦周总裁帮我倒杯水好了。” 　　说完就往里面走。 　　周策麻溜去倒了水还泡了茶给沈疏，放在沈疏手边的时候，周策看了眼电脑上的文件说：“还是再晚一点吧，等这件事过了，我就让我爸去休息。” 　　沈疏的手顿了顿，然后嗯了一下，“确实应该再晚一点。” 　　他在五分钟前已经看到热搜了，虽然还是有带节奏骂的人，但是相比昨天来说好了太多，再加上范老师的支持带动了一部分摄影师的支持，所以口碑逆转迅速。 　　接下去该做什么？难道只是一味的等吗？ 　　沈疏不觉得，他认为观众之所以会觉得这组作品是哗众取宠，那就说明他们根本没有看懂照片，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欣赏的能力。 　　既然如此，那不如做个讲解好了。 　　沈疏看了眼坐在一边的周策，不希望周策知道自己在关注这件事，所以一口气把水喝完再递给周策。 　　他说：“茶泡的一般，再去泡个红茶。” 　　周策看了看手上空荡荡的水杯又摸了摸杯壁的温度，难以置信这是沈疏喝的，他从泡好到端上来前后总共不到五分钟，沈疏是怎么忍受这么烫的水一口气喝完的？？？ 　　不过周策不敢反驳，他怕一说话，沈疏就能骂死他。 　　所以应了声就出去泡茶了。 　　沈疏望着周策走的背影慢慢松了口气，眨眨眼，把多余的水雾逼回去，继而深呼吸，吐气，别的不说，这水是真的烫…… 　　用手扇了扇，不多时沈疏就开始做讲解。 　　他一一把构图的含义、色彩的运用、色温的代表、主旨思想等一切要靠自己思考的东西全部写了上去。 　　也许是沈疏的反应太过反常所以当周策看着正在冒水汽的烧水壶萌生出一丝不对劲的想法。 　　他让管家去泡茶，自己去拿了药想要上楼偷偷瞄上一眼。 　　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拿去参赛的照片，上面被沈疏事无巨细的写了许多，粗粗一扫都觉得是用心写的。 　　周策说：“你就为了帮我写这个？自己舌头烫伤都不管？” 　　沉浸在写图评无法自拔的沈疏听到周策说话顿时吓了一跳，猛地抬头一看就看到周策站在自己身边。 　　这下完了……四个字一直在沈疏脑子里回荡着。 　　周策一定会觉得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沈疏正寻思用什么理由搪塞周策，就听到周策说：“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 　　沈疏道：“没事，就有一点点烫——” 　　“伸出来。” 　　周策的态度强硬而不容人反驳，沈疏鲜少看到周策这样，一时间还忘了硬气，乖顺的就把舌头伸出去让周策看。 　　舌头已经起了几个小泡，虽然不明显，但是周策能感受到沈疏疼得身体在发抖。 　　黑着一张脸，周策给他喷了点药，“多大人了还这么不理智，你以前不是很理智的吗，骂我都是三句不带重样的，现在倒好，喝水还烫到。” 　　沈疏得含着药十五分钟，所以他说不了话，仅仅用眼神瞪了瞪周策。 　　但是这样没有一点杀伤力的眼神在周策眼里啥也不是，周策扯了条椅子坐在沈疏旁边，揉了揉沈疏脑袋，突然笑起来，“不说话还是挺乖的，以后我就凶你。” 　　神经病……沈疏想，甩开周策的手，又埋头写图评。 　　在拍摄者面前写图评还是头一遭，写了几句沈疏就写不下去了。 　　硬着头皮敲了两个字又删了，沈疏回头对那个看着自己发呆的男人说：“你可以让一让吗？我在工作。” 　　周策一脸理所当然，他虽然应着但是丝毫没有挪动椅子的想法，甚至靠近了点沈疏，指着电脑上的照片说：“你说这构图是三角构图？” 　　“不然是什么？”沈疏反问。 　　他还就不信了，自己拍摄这么多年比不上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小娃娃。这张图怎么看都是三角构图，没得其他解释！ 　　挑了下眉，沈疏面色确实不怎么好看了。 　　他说：“你不会连自己拍的作品都不知道是什么构图吧？” 　　构图是摄影里面最基础的东西，一旦最基础的东西都没掌握，那只能说，基本在摄影圈走不长了。 　　就见周策呵了声，敲了敲桌面，说：“你和我想的一样，就是三角构图，沈总慧眼识英雄啊！” 　　……有病。沈疏懒得理他，推了推周策就让他过去别挡自己视线。 　　周策突然义正言辞的说：“你先别动！” 　　沈疏顿住，他问：“怎么？” 　　“十五分钟没到。你说话了。”周策没头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沈疏原本想骂他，但是舌头上药的清凉还在回荡着，促使他不愿再说话。 　　所以沈疏只能堪堪住嘴，转头写东西。 　　“你药都吞下去了，还有啥用。”周策一针见血。 　　“你还真是够欠的！”沈疏一拳头就捶了下去。 　　听着周策的哀嚎，沈疏无比舒畅。他得出一个结论，周策这个狗崽子就不能惯，一惯他就得寸进尺。 　　但是周策是什么人，是追了沈疏好些年还锲而不舍的人。他能被沈疏一拳打走？！不可能。 　　周策拿起药就要沈疏张嘴再喷。 　　沈疏抗拒，“喷你个鬼，滚。” 　　怎么就那么烦呢这个人，就没见过这么幼稚的总裁。 　　“你就是怕苦，所以不敢喷。”周策忽而说道。 　　明明知道是激将法，但就是上当了。 　　沈疏嘴硬，“你才怕苦。” 　　沈疏怕苦是常有的事，从小就怕，怕得不得了。 　　笑得眉眼弯弯的周策只好示范着让沈疏张嘴，然后哄他，“等喷了就不疼了，苦是一时的。” 　　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事情就是周策哄人，一向暴躁异常的周策每每哄人都是带有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让人不由自主就跟着他的思绪走。 　　沈疏张开嘴，打算再一次迎接药的到来。 　　但是他看到周策往他倾身，继而在最近唇间触了触。 　　周策说：“给你一点甜，你中和一下。” 　　接着他给沈疏喷了药就没再打扰他，尽量不让沈疏说话。 　　沈疏一上午都陷入那个吻当中，这个人，怎么……那么会哄人…… 第79章 等待 　　沈疏写完后直接用自己的账号发出去了，他一开始没想到会被那么多人转发，只是想告诉大家这组作品不是那么庸俗的。 　　网友转发之余还不忘调侃沈疏，说这是在为爱写图评，好一嘴狗粮。 　　沈疏发完就没有什么事干索性看起评论了，也许是因为时间过去一天了，大家的讨论度肉眼可见下降许多。 　　刷了好几下屏幕都没有骂周策的评论，沈疏松了一口气，喝口茶压压惊。 　　周策还在看之前沈疏给他布置的任务，突然看到沈疏这么明显的松口气，一时间还有点好奇。 　　他问：“大家又骂我了？你怎么一副历劫重生的感觉？” 　　这人，不会说话还非要说。 　　沈疏啧了声，纠正他，“我哪里历劫重生了？我这叫为你感到欣慰。” 　　哦……周策张着嘴了然道。 　　那他可得看看怎么个欣慰法，说着就拿起手机要登账号上去瞧瞧。 　　沈疏见状也不拦了，反正周策自己心里有数，再拦就显得周策玻璃心了。 　　周策打开手机看了看网友评论，虽然很多都是看了沈疏的图评后才理解周策的，但语气中总归带着一些不好听的调调，有内涵周策靠沈疏上位的，也有人说周策自己就是靠亲爹上位。 　　反正总总都在围着周策私生活而不是他的作品。 　　周策正想逮着一个网友好好说道说道就看到界面上弹出来一个未知号码。 　　这个号码很眼熟，不过他之前没存就意味着不认识，再加上现在的非常时期，周策只能谨慎细微一些。 　　划掉电话，周策继续打字，还没打出一个字就见号码又弹出来了。 　　周策愣了愣，接通：“您好，哪位？” 　　对话静了很久，然后说：“周摄影师您好，这几天辛苦您了，让您承担了很多。” 　　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周策回头瞧了眼沈疏，继而问：“您是……” 　　“x市书记。”书记的普通话比村长好很多，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周策一开始以为是村长，但听口音又不像，所以周策这才会问对方是谁。 　　听到书记报了名字过后，周策这才说：“我本意也是想让大家关注一下这个地方。” 　　“我已经关注到了，感谢您。”书记回复。 　　周策挂掉电话后才堪堪回过神，这意思是……他成功了？ 　　因为那个村实在是信息闭塞，最近又逢大雨，收成实在是不会，所以信息传递会慢上许多。 　　幸好，幸好周策愿意发布那组作品，承担了许多莫须有的骂名。 　　周策现在指尖都有点颤抖，他问沈疏：“现在几点。” 　　沈疏虽然不知道他想知道时间干什么，但是还是告诉了他，“中午十一点二十三分。” 　　“记住这一个时刻。”周策突然道，他腾得一下站起来，“我，周摄影师将名垂青史了。” 　　沈疏：“？？？” 　　他并不知道周策在发什么疯，只知道他接了个电话就不正常了。 　　“就算有人打电话骂你，你也不用自暴自弃到这种地步吧？”沈疏说着就要抬手去摸周策额头。 　　周策抓住那只手，目光炯炯有神，他道：“翻案了。” 　　“什么？” 　　“我翻案了。” 　　沈疏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无法理解现在周策的语无伦次，正要打电话给周列检的时候就被周策抱住。 　　抱得太紧以至于沈疏还有点喘不过气。 　　周策的话在沈疏回荡，一字一句，带着坚定，“我成功帮助了他们。” 　　心下一喜，这么说周策的事情就可以过去了？ 　　沈疏拍了拍周策脊梁，“恭喜你。” 　　你才是涅槃重生。 　　沈疏笑着，要给周列检说一下这事儿，他推了推抱着自己的周策。 　　耳根有点发红，虽然已经抱过很多次了，但这次不同，这次完全就是因为周策抱太紧喘不过气来…… 　　“周策，我……喘不上气了……放手。”沈疏费力说着。 　　一边推开周策一边摸手机。 　　周策太过激动导致自己都有点没注意这事，低头在沈疏脸上嘬了口便把他放开了。 　　沈疏这才得以喘息给周列检发信息，这下终于可以不用刻意回避伊涟他们的信息了，沈疏也是默默感叹，信息高度发展的时代是真的吓人。 　　回复完伊涟他们和周列检以后，沈疏这才想起来看热搜。 　　热搜上虽然没有爆字，但是有个热字，里面就是官方在阐述周策这件事，并且肯定了周策最佳摄影奖。 　　接下来，主办方就发了信息。 　　原定于今天的颁奖典礼因为这件事还有一些尾部工作没做完，于是挪到了明天。 　　而周策作为一个历尽风波的摄影师，想必也是感悟颇多。 　　这位从万人唾弃的摄影师终于站到了星光璀璨的高台上。 　　沈疏这才敢叫周策打开电视，整个周宅也才从阴郁氛围中出来。 　　晚上等周列检一起吃了饭后，沈疏这才决定回家。 　　他不是不想待在周宅，实在是周宅人多宅子也大，但就是感觉不那么自由。 　　周策也正有此意，两个人和周列检道了别就回家去了。 　　车外霓虹灯不断闪烁，人来人往就像平常一样。 　　这条路从前周策经常走，但很少和沈疏一起走。 　　坐在车上，沈疏在副驾驶上撑着脑袋在看风景，看的认真且严肃。 　　周策还在想这风景有什么好看的，于是他伸出一只手捏捏沈疏的脸。 　　“看哪个帅哥，让我也看看。” 　　这么说纯属在调侃，哪里知道沈疏真的能当着周策的面找出一个帅哥来。 　　抬了抬下巴，沈疏朝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看去，“喏，这个。” 　　周策趁一个红绿灯停下车，身子偏向沈疏那边看去，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小浪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勾引他家沈疏。 　　一看，哦，白应啊，那没事了。 　　“他来这干什么？”周策问沈疏。 　　沈疏耸耸肩，“不知道，可能是看刚出狱的某人吧。” 　　刚出狱的某人并没有意识到在说自己，他只觉得白应这个好兄弟非常好，非常感人，让沈疏打电话给白应说了一声后，周策就开始寻思车停哪里了。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停在商场那边去，比较安全。 　　一见白应，周策就开始头疼。 　　白应哭得稀里哗啦的，感觉自己是刚从狱里放出来没见过世面。 　　早知道这样，周策一定扭头就走，不见白应这丢人的一面。 　　白应一边哭诉一边选了家火锅店，说为了看一眼周策，自己连晚饭都没有吃。 　　二人无奈一笑，只好带着白应去了火锅店吃饭。 　　不过沈疏和周策是吃过饭的，再加上周策胃不好，吃不了太辣的食物，所以这期间一直都是白应一个人在吃，沈疏在涮，周策在看。 　　白应叹口气，“这么久了就没见你回个信息，我他妈以为你跳楼了。” 　　“跳楼你应该也知道的，会上社会新闻。”周策默默给白应夹了块腐竹，再给沈疏夹了块牛肉，“化悲愤为食欲，赶紧吃。” 　　白应一瞧，凭什么自己就是素，沈疏就是肉，刚要开口就看到周策威胁的眼神，硬生生住了嘴，一口把腐竹塞进嘴里一咽而下。 　　他含糊不清的对周策说：“我这次来是带着艰巨任务的。” 　　虽然口齿不清，但周策听了白应这么多年的胡言乱语，再怎么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周策问他，“什么任务。” 　　话是对白应说的，眼神倒是盯着沈疏吃饭，一动不动。 　　？？？白应傻了，不是他才是今天的主角吗？！周策是在跟他说话吧？！那为啥会变成这个样子？！头都快扭断了周贼！你他妈正脸哪去了？？？ 　　哐当一下，白应放下筷子故意整出点声音，然后就见周策不爽的眼神，“爱吃吃，不吃走人，甩脾气可还行。” 　　白应：我特么…… 　　吃吧还是，不吃白不吃，谁让他姓白呢……丢下一句：“看你情况怎么样，不过看样子也是春风得意的主。” 　　接着埋头苦吃。 　　周策一愣，他其实没有想到白应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想到他是受人之托过来看看自己，突然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他有很多陪着他的朋友。 　　“谢谢。”周策说。 　　正在吹青菜的白应抬头看到周策一脸的真诚，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挥手说谢个屁，吃着呢。 　　他们一起长大，互相陪了对方那么久，早就知道对方秉性。都是出了事不愿意说话的人，都是表面看起来风光的人，也都是爱而不得的人。 　　白应塞了一口的青菜，他接着戳虾滑，“照我说，明天你直接就在典礼上宣布恋情得了，你俩这样正好留个难忘的纪念日。” 　　周策挑眉，他正有此意，但是得看沈疏同不同意，不然，他怕沈疏打他。 　　一边观察沈疏表情，一边吃着火锅的白应用嘴型说了句：我看悬。 　　真可惜，不能那么明晃晃的秀恩爱了。周策想着，叹口气，挑了几个虾滑给沈疏吃。 　　刚吃了一个正打算去捞，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没了。白应气都气饱了，再这样下去打电话让杨喻过来抢了！！ 　　“你这秀恩爱的方式挺特别啊，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白应道。 　　“有本事喊杨喻来啊。”周策回。 　　他突然萌生出一种不大好的预感来，眼见白应的脸色白了又白，周策顿了顿，问他：“你们……分手了？” 　　白应点头，装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转头就让服务员再来两盘虾滑，“就因为你这件事，杨喻提分手了。” 　　“关我啥事？”周策不懂啊，他们两个人的事，扯他干啥。 　　白应用一种杞人忧天的语气，“我想帮你公关，他不让，所以就分了。” 　　这也能分？！周策和沈疏对视一眼。 　　沈疏还是有理智的，他问白应，“你确定？” 　　白应无奈，“当然是假的，怎么可能。” 　　沈疏：…… 　　周策：…… 　　“不过分手是真的，就在一个小时前，刚刚复合了。”白应掏出手机给他们看。 　　更加无语的周策想当场掀桌走人。 　　他咬着牙，“明天叫杨喻来我办公室。” 　　白应兴冲冲地说：“好嘞，周总裁！” 第80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第二天一早，周策和沈疏就去颁奖现场，典礼放在午后开始，但是周策要去对流程，而作为评委的沈疏一样要出席。 　　周列检一开始说和周策一起走，周策拒绝了，毕竟刚经历一场不想多说的事件，故此还是低调一下别太扎眼了。 　　去的时候还是老规矩，要化妆换衣服，又因为周策是去领奖了，所以他有单独的化妆间，就在沈疏对面，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沈疏化妆很快，因为他底子好所以随便打个底涂个提气色的口红就行。 　　他化好后就看到周策走进化妆间。 　　第一次看到周策化妆，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和自己印象里完全不同的周策。 　　一套灰白西装衬得他像明月一样闪耀，任凭谁看了都会移不开眼。 　　化妆师给沈疏化好妆就出去了，他看了新闻知道这俩什么关系，为了不耽误两个人谈情说爱，他很自觉的走开了，顺手还拉走了正要给沈疏抓头发的造型师。 　　化妆师笑嘻嘻的说：“周老师，我发胶放在这儿了，您帮我给沈老师抓个头发，我带小郑去吃个饭。” 　　一脸懵逼的小郑同学就这样又吃了一顿饭。 　　周策眉眼带笑望着两个人离开后，然后抬手拿起发胶喷点在沈疏头发上，伸手抓了几下。 　　镜子里的沈疏在看着镜子里的周策，他说：“怎么一化妆你就来凑热闹呢？” 　　周策笑了笑，靠近沈疏，盯着镜子里的沈疏轻声说：“有缘分呗。” 　　沈疏无语了，还真是有缘分，哪次不是他先来挑事的。 　　他转移开话题，叮嘱了周策一会儿上台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还有仪态姿势什么的都要注意。 　　周策一一应下后，最后撩了把沈疏头发，说了句好了。 　　沈疏站起来，他比周策矮上那么一点，所以总要微抬点下巴看对方。 　　周策忍住不去动好不容易给沈疏做好的发型，点了点头，“嗯，帅。” 　　“你是说你做的发型还是我？” 　　“都说。” 　　二人相视一笑，而后离开了化妆间。 　　因为沈疏是评委，所以他要颁奖，而周策是参赛者，必须要走红毯，故此两个人只好分开走。 　　周策原本就生得浓眉大眼，轮廓分明，现在加上化妆，直接把魅力提升一倍。 　　还没走红毯就听见许多人的尖叫声。 　　他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不免礼貌性微笑。 　　以前和他爹一起出席的活动，都是内部摄影活动，所以大家没有那么直白的叫喊，现在这么一喊，把周策喊得都紧张了。 　　在听到主持人喊自己名字的时候，周策深吸一口气，而后跨步走上红毯。 　　第一次做模特，有点紧张。周策这么多年见过的大场面还是能稳住心态的，而后说了几句话后就要离开红毯。 　　主持人突然喊住周策，然后问：“周策作为今年比较有争议的摄影师，请问您有什么想回应的呢？” 　　周策愣了愣，想了一会儿说：“都解决了，没有什么想回应的。” 　　而后对主持人感激的笑了下，径直走了。 　　他知道主持人刚才给了他一个机会想要他澄清一下照片的事，但是他觉得已经过了就不用再提，事情总归是向前看的。 　　进了会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他就看到了周列检。 　　周列检向他招招手，然后等着自己过去。 　　左右看了下没看到沈疏，周策只好自己一个人往周列检那边走了。 　　周列检正在和几位摄影前辈聊天，见到周策来了后，笑着把周策介绍给那几位好友。 　　好友都是些面熟的，虽然有几个叫不上来名字，但至少知道其他叔叔的名字。 　　周策一一问过好后，就听到周列检道：“前段时间给你们添乱了。” 　　当中一个姓王的前辈笑着举杯，“你儿子还真有你当年那风范，一点都不怕事。要我年轻个几岁，说不定还能跟你儿子搏一搏呢。” 　　话落，引得众人一顿哄笑。 　　周策也在笑，他没说话，但眼神一直落在不远处坐下的沈疏身上。 　　快速介绍完，互相蹭个脸熟，周列检的目的也达到了，于是就用颁奖快开始了催了周策赶紧回去。 　　周策如释重负，谈笑风生把最后的场子圆了，继而才慢悠悠走到沈疏身后。 　　沈疏在看前面舞台的灯光调试，他搞不懂，开场舞为什么找的是当红明星，还是一个主攻演戏的明星…… 　　“想看哪个明星？”周策凑近沈疏耳边问。 　　骤然贴近的声音和平常的声音很不一样，沈疏被吓了一跳，他回头去看周策，唇在周策脸上擦过，还有些痒痒的。 　　抿了抿嘴，沈疏道：“装神弄鬼。” 　　自己被占了便宜的还不能控诉的周策无语啊，这真的很离谱，这就是恶人先告状吧？？？ 　　“阿疏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撤回。”周策垮起个批脸。 　　哪里知道沈疏非但没一点悔改，反而伸手拍了拍周策的狗头。 　　然后做好继续看那个明星试麦。 　　周策就奇了怪了，哪个明星能让沈疏看的这么起劲儿，难不成比他还帅？？？ 　　定睛那么一看，确实帅，但肯定不是沈疏喜欢的类型。 　　拍了拍回沈疏脑袋，周策对着台上的明星抬了抬下巴，“你什么时候口味变了？” 　　沈疏白了他一眼，站起来又拍了拍周策头顶，“再拍回我翻脸了。” 　　这话把周策想要伸出的手默默逼回去了，周策嘟囔的来了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然后跨上座位坐下，掰过沈疏的脑袋使劲压在自己的怀里，“不给你一点苦头是不肯服软。” 　　沈疏真的服了这个人，大庭广众之下的能不能要点脸。 　　抬手就去扯周策的脸，沈疏道：“你要点脸把周策。” 　　周策这才肯罢休放开沈疏，顺手帮他弄好发型。 　　“怎么样，服了没？” 　　气还没喘匀又被周策气得呼吸不畅，沈疏懒得理他，一心一意看明星试麦。 　　周策偏过身子挡住沈疏视线，他刚要开口就看到一个女孩往他们这边走开。 　　一脸兴奋的说：“可以请你给我签个名吗？”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找摄影师要签名的。 　　周策诚实的说：“我……写字不好看。” 　　女孩不在意，她目光炯炯，“没事，你随便写。” 　　沈疏看不下去了，径直拿过笔，“我替他签没问题吧？” 　　女孩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扭捏了一下说：“没问题，反正你们两个人的签名我都是要的。” 　　得，逃不过去了。 　　沈疏顺手签了周策的，然后又把自己的签上，这才递给女孩。 　　整套流程十分熟练。 　　差点让周策以为这是个艺人坐在这里。 　　周策道：“以前经常给人签名？” 　　沈疏整理了下衣服，淡淡道：“第一次签。” 　　憋着那一种莫名兴奋，周策努力不让自己笑得那么明显。现在的光线那么暗，沈疏应该也看不到。 　　周策说：“怎么着，陪着我签啊？” 　　虽然很努力了，但还是有笑意。 　　沈疏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想得美。” 　　听着沈疏在笑，周策也藏不住笑意。 　　他们看那个明星已经到了差不多的样子下台了。 　　周策说：“不好意思，你喜欢那款下台了。” 　　“没事，我一会儿去后台找他。”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周策嗨呀一声，他伸出手刚要抓躲开的沈疏就见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 　　声音低沉悦耳，“您好。” 　　周策头都没回，“不签名，沈疏也不签。” 　　接着听到那人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这个座位是我的。” 　　周策：…… 　　沈疏：……噗嗤。 　　笑出声的沈疏连忙给对方道歉，他拉过周策起来，催他赶紧回自己的位置去。 　　周策被迫起来，他在黑暗的灯光中看了眼那个人，发现这个人就是刚才一直试音的明星，座位上的名字好像就是叫：贺谷雨。 　　贺谷雨？我还祝惊蛰呢。好像有这个明星，好像有吧…… 　　总之，新锐摄影圈最红人士被人赶到自己座位，真的有点丢人。 　　周策坐回自己的位置看了好几眼沈疏和那个明星，见他们交谈甚欢，见他们互加微信，还见他们耳鬓厮磨。 　　哇哦，当着他的面撩男人，沈疏你好样的。 　　为了给沈疏一点苦头吃，周策决定在贺谷雨唱歌的时候不鼓掌了，谁让他和沈疏这么亲近。 　　但是话说回来，贺谷雨还是回去当演员吧，这歌唱的……十个人都比他好。 　　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周策听完了全部，等一曲罢了，这颁奖仪式才正式开始。 　　周策旁边坐着的都是今年新锐冲上来的新人摄影师，有几个人的作品，周策还蛮喜欢的，不管是风格还是拍摄手法都是前卫大胆，有种年轻人的冲劲。 　　和一些想交流的摄影师互相道了声贺，就看到主持人已经开始要颁奖了。 　　开奖嘉宾是周策亲爹，不过看周列检那样也知道，这个摄影师不是自家公司的，所以周列检顺着主持人的话说了几句想挖这位摄影师以后顺理成章说出了名字。 　　接连颁了几个奖后，审美有些疲劳，还有主办方是常年搞这种活动的，所以请了别的节目来给大家醒醒神。 　　周策回头一看，就见沈疏不见了。 第81章 是摄影的荣幸 　　“接下来颁发的奖项是年度最佳摄影奖。”主持人笑得甜美，她瞄了眼手卡上写的颁奖嘉宾后笑得更甜，“欢迎曾获得大满贯奖项的沈疏！” 　　沈疏随着灯光跨入舞台中央，那般高傲轻视众人，嘴上带着得体微笑，但眼中始终是冷的，像一株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 　　掌声应声想起，周策真的没想到是沈疏来颁自己的奖，只能说主办方为了话题也是拼了。 　　沈疏自然是知道主办方的目的，他如果真不想做一件事早就拒绝了，现在看来他是自愿的。 　　看多了其他嘉宾的调皮话，沈疏的出现让整个场景都严肃起来，虽然周策得了最佳摄影是早就透露的事，但依旧有人抱着可以当场换人的心态眼巴巴地望着沈疏。 　　扫了眼底下，一片漆黑，但是沈疏知道在这里的某一处，周策就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微微颔首，沈疏打开手卡，用清冽声音说出了，“最佳摄影，周策。” 　　六个字，却说的比往常温柔许多。 　　光打在周策身上，他还有些发愣，不是因为自己得奖了，而是因为沈疏的语气是他在公众面前都没有过的温和。 　　周边的人都以为周策因为得奖傻掉了，催促着让他上台。 　　周策就这样被推上了台，整个会场放着他自己的作品集以及作品阐述。 　　奖杯是透明色的，上面写着最佳摄影周策。 　　周策从沈疏手里接过奖杯，而后就见沈疏笑着对自己说：“恭喜。” 　　他笑得从容，周策从他的眼中看到的却是无限情意。 　　“谢谢沈老师。”周策回他。 　　几年前的自己还坐在大学课堂上想着怎么捉弄沈疏，几年后的他站在聚光灯之下，手上的奖杯是从沈疏手里接过的。 　　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光线中，仅有他们。 　　原来这么多年，时间教会的不是释然不是放弃，而是重逢与包容。 　　周策转头扶着话筒，但他的眼睛却盯着沈疏。 　　笑了笑，“不好意思了各位，奖杯我先从沈老师手里接过了。” 　　底下一片哄堂大笑，更有些不要命的摄影师大吼，“是只有奖杯吗！！” 　　声音大到整个会场都能听到，周策低头浅笑，瞄了眼身旁站着的沈疏，点头，“不止奖杯，沈疏我也一并带走了。” 　　他说的明显，底下还反应了几秒后掌声雷动。 　　在颁奖典礼上告白，任凭谁都会觉得浪漫。周策直起身子，手里拿着奖杯，他和沈疏对望。 　　突然见沈疏弯下腰靠近自己面前的话筒，“嗯，所以我得跟着他下去了。” 　　跟着他下去了……这是一向特立独行的沈疏会说出来的话？？？ 　　卧槽，不会搞到真的了吧！！！ 　　此刻的直播平台上面，各个观众已经开始磕起cp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几天前沈疏还是处于名草无主的状态，怎么今天颁个奖就是告白，还是和自己同公司的新人摄影师！！！ 　　沈疏原本就没打算周策讲感言，他那样的人基本都是不会说这种场面话，还不如随了他去。只是没有没到周策会在这里对他告白，虽然但是，沈疏是同意的。 　　两个人牵着手往下走的时候，主持人这才反应过来周策没有说感言，连忙拿着麦喊周策停下脚步。 　　主持人道：“刚刚大家确实很激动哈，那周策本人有什么对这次奖项的想法吗？” 　　周策停下脚步，摇头说没有。 　　他现在就想赶紧下台，找个地方对沈疏跪下认错，毕竟是他先嘴贱告白的。 　　主持人哪里会放人，她巴不得周策和沈疏就坐在台上，这样自己也能近距离磕这两个。 　　话筒递到周策面前，主持人毕竟还是有点职业操守的，她问：“随便聊聊就好。” 　　周策看了眼沈疏，然后扫了眼底下，沉思片刻后才道：“我觉得光能被电子化记录下来是摄影的荣幸。” 　　就一句话，仅此而已。 　　等主持人反应过来以后人早就下台了。 　　这句话比任何什么感谢话语都来的震撼。 　　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沈疏会喜欢这个摄影新人了，他能知苦难，思人间，亦能通透无比。 　　周策一走下来就拉着沈疏去了后台，后台此刻人不算多，所以周策站在沈疏面前一副卑微样。 　　“阿疏阿疏，对不起，原谅我。” 　　沈疏就靠在墙上，手插兜看着周策演戏，然后轻笑一声，“我原谅你什么？” 　　一看这样子沈疏就是生气了！周策连忙抱住沈疏哄他，“都怪我这嘴，怎么就说出来了。” 　　沈疏笑得更欢，“你的意思是不应该告白？” 　　“不是。”周策道，严肃异常，“我的意思是没亲你一下以后再告白。” 　　沈疏：“再说一遍。” 　　“乱讲的，嘿嘿。”周策卖乖讨好，他见沈疏眼尾有了笑意后，立马道：“不生气。” 　　沈疏才没有生气，他就是觉得周策这样子怪可爱的，想逗逗他。 　　伸手在周策下巴处挠了几下，沈疏道：“把我们小策着急成这样，现在知道三思而后行了吧？” 　　敢情这人就是在消费自己，捏捏沈疏的脸，“还不是很懂，需要沈老师多教教我。” 　　沈疏化了妆，所以周策也只能轻轻摸一摸，怕蹭了妆到时候又要麻烦化妆师来补妆。 　　看了看时间也知道后面基本就是一些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该拿的奖，跟自己没多大关系，所以一拍手，两个人决定卸妆换衣服回家。 　　沈疏卸妆一向粗暴得厉害，他不怎么化妆，也不喜欢拍人像，所以对于模特化妆这事儿也不怎么熟悉。 　　周策见状只好在沈疏化妆间先给沈疏卸了妆再自己卸。 　　闭着眼睛，沈疏感觉到周策指腹在自己脸上轻柔擦拭，连同卸妆湿巾都有些温度。 　　沈疏道：“你之前说光能被电子化记录下来是摄影的荣幸？” 　　睁开一只眼睛，看到周策正好与自己对视。 　　周策老脸一红，“胡诌的，说得不好。” 　　“说的很好。”沈疏道。 　　也许是因为之前一直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没怎么注意周策对于摄影的热爱，所以很多时候他对周策的野心不满意，总觉得他还小，不懂什么叫摄影。 　　但现在沈疏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周策懂摄影，并且比他纯粹。 　　“什么时候决定去总裁办公室？”沈疏问他。 　　周策想了想，让沈疏闭上另外一只眼，拿了新的卸妆湿巾给沈疏擦脸，他道：“还得过几天吧，我怕现在一宣布真的成了走后门的，本来新闻就多，到时候给我爸惹麻烦。” 　　“也对。”沈疏回他。 　　他顺从闭上眼睛让周策给他卸妆。 　　突然就感受到一个软软的触感在自己嘴上，沈疏睁开眼，就见周策迅速起身，咂咂嘴，“不是很好吃。” 　　卸妆湿巾的味道真的很难吃，哪怕是周策的目的不是尝尝卸妆湿巾是什么味道…… 　　沈疏无奈叹气，揪过周策衣领，“老偷袭我算什么意思。” 　　四目相对，沈疏就是从周策眼睛里瞧出了那么一丝狡猾。 　　他总这样，做什么都是偷摸着做。 　　沈疏覆唇而上，他可不管那么多，周策不是喜欢尝卸妆湿巾吗，给他尝个够。 　　只听到周策闷声从喉咙里笑了几下，继而抚着沈疏脑袋，接了个绵长而缠绵的吻。 　　吻到气喘吁吁才罢休，周策原本还想继续，刚靠近沈疏，沈疏就推开周策，自己拿卸妆湿巾乱擦一通。 　　他算明白了，周策这个流氓从来不知道不要脸三个字怎么写。 　　原本想着戏弄一下他，但还是被他看穿反攻了。 　　盯着沈疏卸妆，周策没再动沈疏，就坐在化妆台上看他卸完妆。 　　“你耳垂红了。”周策抬手就要摸沈疏耳垂。 　　沈疏反手打掉他不安分的手，继续卸妆。 　　“要你管。” 　　“你害羞了。” 　　“放屁。” 　　“你在床上也这样，一害羞就耳垂红。” 　　丢掉卸妆湿巾，沈疏瞪向周策，“周策！” 　　“我在。”周策笑眯眯的说。 　　他笑得宠溺，沈疏一下子没有气，也不知道该骂周策什么才能解气，然后没忍住笑出声了。 　　和周策这个人待得越久，沈疏笑得就越多。没有人可以说得出为什么，就连沈疏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他真的是救赎自己的人吧…… 　　“收拾东西吃饭。”沈疏道。 　　“等一下。”周策喊他，伸手把他眼睛下方残留的一点点粉底抹掉，“沈老师怎么说也是拿过大满贯的，怎么卸妆还卸不干净。” 　　“你还是入行一年就拿过最佳摄影的呢，还偷袭人。” 　　“我光明正大亲男朋友，不算偷袭——” 　　沈疏在周策嘴边亲了下，他眨眨眼，“那我也不算。” 　　这么生动的沈疏落在周策手里哪里肯让他逃掉，抓着沈疏就再来了个二次吻。 　　沈疏：我有悔真的。 　　这样的作死结果导致他出化妆间的时候嘴是肿的，嘴角还破了…… 　　“我早晚有一天会拿刀砍你。”沈疏怨恨道。 　　周策表示不在乎，他揉揉沈疏脑袋，“知道了，我死前还是会把你另外一边咬破再死的，” 　　然后挨了沈疏一顿打。 第82章 周策终于站到了沈疏身边 　　神清气爽去公司的周策在经历了众多同事异样的眼光后，终于可以以一个继承人的身份和大家相处。 　　周策表示：“之前是我在暗访民间，大家都不要害怕。” 　　然后沈疏辟谣，“他是被总裁流放的。” 　　引得众人差点把他直接丢出周氏集团。 　　在有一天沈疏下班的时候看到周策开着一辆之前都没见过的车在公司楼下等自己，不是之前坐在驾驶位上看着自己走，而是靠在车上眯着眼睛看着。 　　“沈摄影师，赏脸吃个饭？”周策道。 　　沈疏被他气笑了，自从上次在颁奖现场上做了大胆的事情后，周策就愈演愈烈。占有欲这种东西，一旦纵容了，还真是没办法再改了。 　　沈疏没理他，自己拉了车门坐进去，然后摇下车窗对周策说：“你不走一会儿就自己打车回去吧。” 　　这话一出，周策立马钻进车门，啥也不说，先和沈疏待在一起再说。 　　车很新，不过车内有沈疏闻惯的周策香水味儿，所以不算难闻。 　　“什么时候来的？”沈疏问他。 　　一边摇车窗一边调高空调，他知道每次周策都怕冷，但是自己怕冷，所以总会偷偷调低空调。 　　周策的目光落在沈疏手上，而后移到眼前，想着这下沉疏没看着一定不知道自己调低了空调，但是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可以了，不冷。”周策阻止沈疏的动作。 　　用行动告诉沈疏，周策在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抬手摸了下额头，硬生生摸出一点点汗来，他对沈疏说：“你看，可热了。” 　　沈疏这才放弃再调低空调的想法，安心坐在车上。 　　沉默了半响，随着车子的开动，沈疏开了口。 　　“什么时候打算去总裁办公室？” 　　他问着，毕竟现在周列检的身体不是那么好，自从那次颁奖后，已经是没办法接受高强度的拍摄以及处理工作，再加上他年龄也到了退休年龄。 　　“老头早就跟我说了，但是我觉得还是得等等，这才距离那件事才几天。” 　　沈疏点头，周策说的也有道理。 　　周策倒是觉得有另外一件事没办好，那就是当初说好的，拿奖以及说服沈疏做副总裁。 　　于是咳了咳，接着清清嗓子，周策踌躇半天才对沈疏说：“那个，阿疏，之前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什么事？”沈疏一脸摸不着头脑，他已经记不清周策跟他说过什么事了，但是看他一脸凝重的样子应该也是一件大事。 　　因为沈疏太过直接疑问，周策霎时还有点不好意思，他看了看行程发现也就不到五分钟的样子，索性去哪里的时候再说。 　　于是泄气地说：“算了，等会儿吃饭说。” 　　沈疏还想问什么，见周策专心开车了，反倒不好去问，所以就坐在副驾驶位上等着周策带他吃饭。 　　车子开得快，没几分钟就到了，再加上是个工作日，所以不算人多。 　　不过周策生怕沈疏会跑，抓着他的手就往餐厅走。 　　今天吃的是日料，周策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正宗的餐厅。 　　进了小包厢坐下后，沈疏按两个人的口味都点了菜，这才想起来周策刚才说得有事跟他说。 　　“你刚才说有什么事？”沈疏给周策倒了杯茶，再给自己倒，继而抬眼对周策说：“很重要吗？” 　　周策捏着杯子也不知道怎么跟沈疏说，想了半天磨磨唧唧开了口，“就是上次我说让你做副总裁的事……” 　　“什么？”沈疏没怎么听清。 　　周策：…… 　　周策重复了一遍：“上次说你做副总裁的事。” 　　说的斩钉截铁，但是说完就蔫了气，他生怕沈疏当场暴走捶他。 　　心里打着鼓，眼睛瞄着沈疏，周策决定了，只要沈疏一拉下脸，自己立刻抱住他亲，反正这是包厢不丢人。 　　打着两全其美办法的周策只见沈疏发出两声低低笑声来，继而喝了口茶。 　　沈疏说：“就这事？” 　　“阿疏对不起，我也不是一定要你做副总裁，但是你知道毕竟我一个人确实经营公司这事不熟练，我爸也是为了公司着想，当然，你不喜欢也是可以不做的。” 　　一口气把道歉解释后路都说了个遍，周策真的很怕沈疏当场和他分手。 　　沈疏眨眨眼，转过头来看，“升职这事儿怎么不喜欢？” 　　“可是你不是——” 　　不是不爱掺和这种事情吗……周策在心里补。刚说完就反应过来了，眼睛一亮，看向沈疏，“这意思是答应了？” 　　沈疏挑眉没说话，给周策夹了个寿司，说：“尝尝。” 　　没拒绝就是答应了，周策兴高采烈的把寿司一口塞。 　　他道：“我爸问你什么签合同？” 　　“算计我？”沈疏道。 　　他停下吃饭的手，正要跟周策好好说道说道，然后就见周策笑着说：“不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最高层的办公室。” 　　沈疏怔了怔，原来是这样，所以这段时间也不全是因为网上舆论的问题不愿意去做总裁，而是想和自己去。 　　“最近处理文件怎么样了？”沈疏岔开话题。 　　他不是规避这件事，而是他默认了会去所以觉得不用再谈了。 　　不过周策并不是这样认为的，他要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能一直揪着这个问下去。 　　“所以你答应了？” 　　沈疏沉默了会儿，问他，“你是怕他们说我和你的身份不对等吗？” 　　可能是因为沈疏的眼神太过真诚，周策差点就点头了。好在最后关头止住了动作，他道：“我才是那个拼命想和你站在同等位置的人。” 　　年少时，他不过是一个学生，纵使有万般思绪，沈疏也只是他的老师。那个时候不懂事，觉得追到了，就是平等。后来进了公司，他是总经理，自己是员工。 　　沈疏手把手教会自己很多事情，不管是思想上还是行动上都受了很大的影响，直到现在，周策才敢说自己勉强站在了沈疏身边。 　　沈疏就像天上的一颗星，闪烁得耀眼，伸手却触不到。 　　眨了眨眼，沈疏隐去情绪，对周策说：“东西凉了，吃吧。” 　　周策见沈疏答应无望，只好埋头苦吃。 　　一个寿司下去，沈疏突然说：“我会去的。” 　　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周策晕头转向，他有些发蒙，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眼巴巴望着沈疏，只说出一句，“什么……意思？” 　　沈疏翻了个白眼，平常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现在感觉傻傻的。 　　他再次重复道：“我说，我会去任职副总裁。” 　　沈疏说完以后，周策立刻绽开笑容，重重点头，“那我联系一下室内设计师，帮忙设计一下办公室。” 　　“设计办公室干什么？”沈疏问。 　　周策一本正经道：“为了防止我没力气工作，必须要看一眼沈副总裁才能重燃对工作的快乐。” 　　沈疏：…… 　　沈疏摇头，自顾把余下的东西尽数吃完。 　　吃了饭后，周策也不着急回家，他和沈疏就坐在包厢里休息。 　　打开微博，周策还有闲心刷刷话题，但是很奇怪的是自从那件事过后自己的微博每天都会有私信，还说的很不堪入目，更有甚者直接告白，还有祝福自己和沈疏白头到老。 　　今天也不例外，周策从众多私信当中挑了挑看到提到沈疏的，于是顺手回复了。 　　他道：“现在的网友也是奇奇怪怪，我又不是明星还说磕我和你的cp。” 　　嘴上虽然嫌弃的要命，但是周策心里嘚瑟的要死。 　　瞥向沈疏，就见沈疏凑过来一块儿看。 　　沈疏瞧了一眼后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有点疑问，打开了自己手机上的账号，然后从私信里调出来一条差不多的话，两个手机放一起一对比，好家伙同一个人。 　　和周策对视一脸，沈疏决定开门见山。 　　【沈疏沈疏沈疏：我和周策不是明星，不用对我的私生活有过多关注。】 　　接着让周策也发。 　　周策原本不想发这种，但是无奈沈疏的强硬，他只好叹口气打字。 　　【周小策要做孙策：您好，沈疏说的是对的，听他的。】 　　不到两分钟，就见对面回了信息。 　　【开拖拉机去布达拉宫：啊啊啊啊你们在一起吗！我的cp又发糖了！！！】 　　一发就是两个同一时间同一信息。 　　别的不说，无语是真的。 　　沈疏看不懂了，怎么现在年轻人这么饥不择食吗？摄影师也能磕？ 　　但周策不是这种心态，他巴不得有人磕他和沈疏两个人的cp，然后在沈疏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回了对面信息。 　　【周小策要做孙策：沈疏逼我发的，你们有组织吗？我有空去康康。】 　　【开拖拉机去布达拉宫：有！！！有超话！来！】 　　然后说了超话名字，周策躲着沈疏点开超话，翻了翻，基本都是上次颁奖的那些照片，还有一些什么文章，还有一些视频，虽然短的离谱，但剪得很不错，毕竟沈疏在里面是帅的。 　　沈周cp如火如荼，他们默认沈疏在前，周策在后。 　　周策当然懂这是什么意思了！怎么说自己也是在摄影圈混，大小也拍过明星，对娱乐圈的敏感度也有，这意思不就是默认沈疏是攻吗？！ 　　哪有这样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策道。 　　“什么？” 　　沈疏听到声音回头问。 　　周策连忙道：“没事没事，我看到她骂我来着。” 　　然后默默退出超话，生怕被沈疏看出有什么问题来。 　　不过好在沈疏一心扑在其他类似的私信上，正在澄清这个事没什么功夫注意自己。 　　接着，周策仗着自己先摸到超话，发了条超话微博。 　　【周小策要做孙策：爷是攻。】 　　然后，自己的微博骤然多了好些信息，手机一直响了不停。 　　有人在吵：你看！！我就说！周策是攻！！！年下才是最好磕的！！！ 　　有人反驳：卧槽！！老子站反cp了！不活了呜呜呜~ 　　在众多哭喊之中，周策听得最清楚的就是沈疏手机里面那一声清晰无比的信息声。 　　很耳熟，好像超话里的信息就是这样的。 　　“阿疏？”周策看向沈疏。 　　沈疏眼睛一眯，“爷是攻？” 　　然后就被沈疏揍了。 　　沈疏好不容易摸到这个超话，还把超话名改在自己在前周策在后，最后还是被周策改了。 　　周策也不示弱，表示沈疏早就知道这个超话还躲着周策自己偷偷刷，这是不道德的！ 　　沈疏：“要你管？” 　　“我不管。”周策微笑，拿起手机指着上面的名字说：“所以还是改成了策疏cp。” 　　“你是真的没经历毒打，你小时候一定很幸福。”沈疏踹他。 　　改了名字的超话，周策怎么看怎么舒服，他不仅能承受沈疏骂他，还能接受沈疏打他，反正怎么样自己都在前，都是攻，唉~就是了不起。 第83章 我给你出个主意 　　第二天不出意外，周策又没有去上班。 　　沈疏已经习惯了他甚至觉得周策没去上班还清净一些。 　　只不过之前哪怕是自己不说，中午时候周策也会来接自己吃饭，但是今天的周策一点反应都没有，发了信息也没回。 　　沈疏还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个人失踪了。 　　本来打算让杨喻给自己带个饭，但是助理告诉他杨喻今天请假了。 　　怎么感觉哪里就是怪怪的。 　　沈疏下午的事情太多了，也没顾得上细想，饭都没吃两口又去做方案。 　　顺手拨了周策电话过去，等了近一分钟都没人接。 　　但是如果沈疏此刻站在窗口看外面，一定能看到周策就站在公司门口，他等的不是沈疏，而是别的人。 　　等了有两分钟就看到一个女孩走过来，一脸不爽的接过周策手里的食盒。 　　她说：“让我给你俩的爱情保驾护航，哪有你这样谈恋爱的。” 　　周策笑，“这不是怕我不在，阿疏不肯吃饭。劳烦伊大小姐帮忙盯一下。” 　　这话哄得伊涟偷着乐，她虽然面上不喜但是语气还算是愉悦。 　　转身就往周氏集团里面走，“行了，我就帮你盯一会儿，晚上你自己盯。” 　　“谢谢伊医生了。”周策道。 　　伊涟一边往里走，一边挥手。 　　要不是看在周策想要给沈疏一个惊喜的份上，她伊涟才不会抛下自己的爱情到这给别人做爱情保安呢。 　　亲眼看着伊涟走进公司里面，周策才放下心，钻进车里去了和杨喻约定好的地方。 　　那是一家距离周氏集团不算近的咖啡厅，为了防止沈疏到时候有紧急工作自己赶不回去，所以就选了这么个位置。 　　周策一进咖啡厅就看到最里头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活泼，一个深沉。他走过去在一边坐下，问：“喝什么？” 　　“都行。”杨喻道。 　　然后替白应点了杯他喜欢的冰美式。 　　既然抬头对周策说：“不是我说，你这样做，晚点回去沈总经理就会跟你闹。” 　　周策喝了口咖啡，挑眉：“这你就错了，我们阿疏最善解人意。” 　　杨喻：…… 　　杨喻无奈道：“我就说个假设。你至于吗周策？” 　　“不至于吗？”周策放下咖啡，“你这属于抹黑周氏集团即将上任的副总裁，本人有权代表周氏集团告你。” 　　摇摇头，杨喻算是明白了，这厮没救了，这分明叫以权谋私吧。 　　这个时候白应适当出来插话，“我同意，赶紧解雇杨喻，来我工作室上班。” 　　周策点头，“我觉得行。” 　　没想到在周氏集团伶牙俐齿的杨喻杨秘书也能被两个人说到无话可说。 　　最终杨喻放弃抵抗，他决定了，今天就做个卧底，到时候要是有什么沈疏不能知道的事情，自己就偷摸跟沈疏告状。 　　白应喝了口冰美式，整个眉眼都舒展开来，他问周策，“怎么想着要重新告白，上次在颁奖现场不算吗？还是沈总经理不满意？” 　　说到上次在颁奖现场干的那件傻事周策就头大，虽然自己很想正式告诉沈疏自己喜欢他，但是吧……总觉得缺了点氛围，上次那是氛围到了，话是没经过脑子说出来的，一点儿都不浪漫。 　　他周策是谁，整个周氏集团最浪漫的男人，怎么可能复合告白都不浪漫，那他还要不要做周氏集团继承人了。 　　清了清嗓子，周策说：“我人傻钱多不行吗？” 　　白应没忍住笑出声，周策一个那么那么精明的人竟然会说自己是人傻钱多，简直就是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你这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白应说。 　　他觉得周策这么做就是缺乏安全感，虽然从他大学时候开始就说要追沈疏，但是后面沈疏说分手就分手，说离开就离开，那个时候的周策就跟得了绝症一样，就差那么一口气了。再加上后来他进了公司，一样是摸不到沈疏内心的，这下被他抓到人和心了，哪里会舍得藏着掖着，肯定要高调宣布，还得把沈疏牢牢抓住了，否则沈疏再跑，那估计周策可以收拾收拾入土了。 　　白应不清楚周策是怎么重新和沈疏复合的，但是白应知道这些年周策对沈疏的感情有增无减。 　　“要不然你整个无人机告白？我看现在都挺流行这个的。”白应建议。 　　听到这个建议，周策一开始还觉得挺靠谱的，但后面又觉得不大对。 　　他问：“你说的是拍摄用的无人机还是——” 　　白应：……搞摄影的人谈恋爱真的有够麻烦的。 　　“那你整个投影告白好了。”白应又说。 　　“这怎么行，阿疏最不喜欢投影这玩意儿，他觉得老掉牙还达不到最佳效果。”周策反驳掉这条建议。 　　已经无语到翻白眼的白应身子一摊，自暴自弃：“随你吧，你俩这情况也就去山谷最合适了，最原始，还能呐喊，多好。” 　　杨喻一边拍拍白应，一边对周策道：“沈老师不喜欢太复杂或者是和摄影有关的？” 　　“差不多。”周策道。 　　他的印象里沈疏有吐槽过现在人的告白，音乐一放，鲜花一送，我喜欢你一喊，爱情就来了，显得敷衍又俗套。 　　所以沈疏肯定是喜欢别出心裁的，那么什么样的别出心裁才能让沈疏喜欢呢……周策暂时还想不到。 　　“其实……也可以和摄影搭个边告白。”杨喻突然说。 　　周策来了兴趣，他哦了一声，问：“他入行比你我都久，确定吗？” 　　杨喻也不敢说肯定，他直觉沈疏是不会嫌弃周策给他准备的任何惊喜，只是周策他希望做的更好，那就按这个思路走，不要摄影，但可以连带一点摄影。 　　自己在心里打了个腹稿，他想了想，道：“你什么时候上班？” 　　杨喻的意思不是说周策什么去公司上班，而是说周策什么时候用总裁的身份坐在总裁办公室里。 　　说到这个周策就想起来，再有那么一两天，就算自己不去周列检也得把自己架过去按在总裁办公室的位置上了。 　　周策用一言难尽的表情说：“再有个一两天吧。” 　　杨喻点点头，他大概知道怎么做了。 　　推了推桌子上的咖啡，杨喻说：“两天后是一个大晴天，我查过了，那天是有火烧云的，而总裁那一层是周氏集团最高层，到时候你带着沈老师上去看火烧云，我们就把全T市的景色都给你们反映出来，怎么样？” 　　一口气说完，杨喻自觉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但是白应却有一个疑问，“你没事儿查那玩意儿干啥？” 　　话一出就见杨喻耳根红了红没说话。 　　周策算是看出来，他笑了笑没戳破杨喻的小心思。 　　杨喻把自己想好的计划让给他，真的是好兄弟无疑了。周策决定等自己上任总裁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杨喻升职，这么好的秘书，怎么可以屈才了，以后还得多交流一下这种事才对。 　　“那……要怎么反映出来呢？”周策问他。 　　杨喻沉思了好一会儿，他暂时没想出来，不过脑子里有个雏形在。 　　“大致就像展览一样，露天展览，利用光的折射，像海市蜃楼一样。” 　　周策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沈疏一定会喜欢！ 　　三人又顺着这条思路制定了大概路线和流程，直到临近下班点才结束这场地下见面会。 　　出去的时候天气有点闷得厉害，周策戴上帽子左右瞧了瞧，然后走到车库开车。 　　打开车门钻进车，周策打电话给伊涟，“怎么样，阿疏中午吃饭了吗？” 　　接下去还有个小手术的伊涟没空跟周策扯东扯西的，她迅速道：“吃了，不过听说是你要送的他就不吃了。” 　　“生气了？”周策问。 　　还没说完就听到对方把电话挂了，周策原本心情颇好，在听见伊涟说沈疏没吃饭就开始郁闷了。 　　怎么就能不吃饭呢？周策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想要重新拨通伊涟电话，发现她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应该是有手术，周策泄气般放下手机，想了想，算了，还是自己当面和阿疏说清楚好了。 　　车开得比往日快，所幸这里距离周氏集团不远，也要不了多久。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车子有点点堵，周策耐着性子一点点挪车到周氏集团楼下，等沈疏下来。 　　他给沈疏打电话发现自己的号码被沈疏拉黑了…… 　　好家伙，动作这么快？ 　　连忙试一下微信，刚发出一个“下班了吗？”就看到了红色感叹号。 　　谁让白天的时候周策能这么猖狂，说不接就不接，说不来就不来，也怪不得沈疏把自己拉入黑名单。 　　孤立无援的周策同学只好站在车门口等沈疏下班，他坚信这个时候沈疏一定还在公司。 　　人陆陆续续都走的差不多，大家都知道周策是周列检的儿子也是即将成为总裁的人，所以他上不上班根本不重要，只是很奇怪为什么周策站在这里而不上去等沈疏。 　　周策可不敢上去找沈疏，沈疏本来病就没好全，自己如果冒然逼他太紧，保不齐自己会再次失恋。 　　所以周策老老实实就站在车门口等沈疏下来。 　　天色将晚，沈疏站在窗边和周策僵持了近一个小时，最后想着油桃在家没饭吃这才屈尊下楼。 　　一看周策，沈疏就来气。 　　但是周策却是满脸带笑，一见沈疏过来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回家吃饭，今天我做。” 　　沈疏白了他一眼，“别吃了，减肥去。” 　　“不吃怎么行，人会垮的。”周策一边给他开门一边说。 　　沈疏钻进车里，自己系上安全带，他现在疲惫极了，一点话都不想说，也不想反驳周策的话。 　　倒在座位上就眯了小一会儿。 　　周策见他在睡，抬手拍了拍他胸脯，然后把车开得稳一些。 　　驶上马路那个时候，沈疏才堪堪开口，“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周策一愣，他眨眨眼，“今天让伊涟给你送的饭怎么没吃几口。” 　　沈疏睁开眼，看定周策，“你说我为什么？”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才能获得宽大处理。周策立马上软下声音，“我没回信息，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沈疏眼睛一眯。 　　周策恨不得吼出声，“仅此一次！” 　　继而拍了拍沈疏，“再睡会儿，睡醒就能回家了。” 　　沈疏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周策明摆着不愿意开口。 　　算了，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这一刻周策突然感觉到了，有的时候隐瞒一件事是真的很难受，他突然感受到了沈疏对自己隐瞒事情的心情。 　　对沈疏有点怜爱，周策在一边停下车伸手在后座拿了小毯子给沈疏盖上。 　　沈疏突然伸手抓住周策，而后很久过后又放下，换了个姿势闭眼，“回家。” 第84章 做饭 　　貌合神离或许就是此刻他们二人的形态。一边在僵持一边在妥协，用沈疏的话来说，先前自己这样做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在感情里面如果没有妥协，那这段感情就将走到尽头。 　　周策好几次想开口解释都觉得一说出来就会矫情，他向来不是一个矫情得紧的人。 　　嗯了声，周策放下手专心开车。 　　车内少有的沉重气氛一如那时僵持的双方，只是那个时候，沈疏坐在后座，他可以把所有的情绪隐藏起来不让周策而看，但现在不行了，周策只需要一撇，就能把自己的感情尽数瞧进了心里。 　　“阿疏——” 　　“有什么事回家说吧，我累了。”沈疏打断周策的话，自顾闭上眼，他想自己静一静，“到了再喊我。” 　　周策的表情有点僵，只是木讷应了句好。 　　握在方向盘的手捏了捏，继而顺着车流驶向回家的路，往常只觉得这条路很短，没几分钟就到了，但现在的周策恨不得立刻到家然后抓住沈疏解释，他忍不住了，爱人之间一旦有了秘密就会产生猜忌与怀疑。 　　在心里悔过无数次的周策怀着急切的心情一路把车开回了家。 　　在地下车库停车的时候，周策看到沈疏躺在座位上睡得熟，他突然不大忍心吵醒沈疏。 　　在车上坐了近二十分钟，沈疏才有了点转醒的迹象。 　　沈疏看了眼车外的情景知道已经到家了，他眨眨眼就要开车门时被周策阻止了。 　　周策道：“等一下。” 　　然后下车走到沈疏这边车门，再打开，一气呵成。 　　他在沈疏面前蹲下，“我背你。” 　　沈疏有些发怔，明显就是还没清醒，他摇摇头，轻轻推了下周策。 　　“不用。” 　　他的不用更多意义上却是拒绝周策所有事物又回到之前把自己包裹起来的状态，谁也不依恋，谁也不要，谁也不能…… 　　周策揉了揉沈疏发顶，继而转过身蹲在沈疏面前，“知道你工作累，我理解。” 　　看着周策蹲下来，沈疏说实话他有一瞬间鼻酸，这个世界上除了周策真的没有人能够无条件对自己这么迁就了。 　　在周策看不见的地方，沈疏轻呼出一口气，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回去了。 　　他环着周策脖子，靠了上去。 　　周策顺势抬起他的双脚，把沈疏背得稳稳当当，顺手还锁了个车门。 　　他对沈疏道：“睡吧，还有一段路。” 　　没有人见过周策这么轻柔的对另一个人说话，除了沈疏。 　　沈疏比周策矮上那么一些，再加上经常锻炼，实际上背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但周策却背得轻松。 　　沈疏的脸靠在周策背上，闭着眼睛，只觉得安心，他道：“周策。” 　　“嗯？” 　　“是不是很累？” 　　“不累。” 　　“为什么？” 　　“我乐意。” 　　周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身边有一个笑得眉眼舒展的沈疏。虽然他也会生气也会觉得疲惫，但是周策知道，他与沈疏就像双生星一样，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舍得谁难过，哪怕是皱一下眉头都会觉得心疼。 　　如果可以，希望这条路再长一些，我就这样背着你走，一直走下去。 　　周策说完沈疏沉默了，他鲜少会和周策聊感情上的事，但这一次，他在周策耳边轻声道：“我爱你，一如你爱我一般的爱你。” 　　脚步顿住，周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难以置信的回头与沈疏对视。 　　就见沈疏双眼通红，眼中含着水雾，他笑着，“你没听错，也没空耳。” 　　周策的心顺着那滴泪立刻慌了神，他想替沈疏抹掉眼泪但腾不出手，只能让沈疏别哭，自己也很爱他。 　　沈疏才没有一直哭，他只是控制不住那滴眼泪而已，剩下的他一定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让周策放自己下来后，刚站立脚跟就看到周策用力把自己拥入怀里。 　　周策一直重复着，“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他替沈疏抹去泪痕，也替沈疏抚平伤疤，他携着万般暖意向沈疏靠近，只为了让这块千年不化的冰块尽数融化。 　　虽然这块冰……真的很顽固……自己怎么捂着都捂不热，不过幸好，冰块自己融了。 　　在很多人的眼中周策给沈疏的爱更多，他会在社交平台上大方秀恩爱，也会在亲朋好友面前出柜，他很骄傲自己的男朋友是沈疏，所以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其实周策知道，沈疏给自己爱一样不相上下。 　　只是沈疏的爱更加内敛更加含蓄，平静湖面下是波涛汹涌的爱意。 　　沈疏拍了拍周策的脊梁，闷声闷气，“我要闷死了。” 　　这才吓得周策赶紧放开沈疏，他一看沈疏乱了的头发和哭红的双眼就忍不住笑。 　　抬手替他整理了一番，指尖在沈疏脸颊上贴了贴，周策肯定道：“嗯，热着呢，能煎鸡蛋。” 　　话刚说完就被沈疏一脚踹在了小腿上。 　　沈疏控诉，“周策你这个人就是有病，刚下车就讨好我，一看到我哭就立马逗我笑。” 　　“好好好。”周策宠溺揽过沈疏入怀，走向电梯，他哄着沈疏，“下次我先逗你笑再讨好你好不好？” 　　沈疏：…… 　　沈疏在周策怀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有病。” 　　真的有病，不是假的，刚起来的气氛一下子被周策毁的干净。 　　一开家门就看到油桃坐在门口等自己，周策哎呀了一声抱起油桃去了厨房，“油哥饿了是不是，下次自己努力做个饭好吗？别老等着我来喂。” 　　在一边脱外套的沈疏摇摇头，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今年度最佳摄影奖会颁给这个傻逼。 　　挽起手腕上的衬衫，沈疏往厨房里面走，他先看了眼冰箱还有什么菜，再随手拿了几个后就让周策一边儿去别妨碍自己做饭。 　　周策一见沈疏要做饭？那可不行！说好今天晚上自己做饭的，可不能失了男人的威信。 　　一股脑把沈疏连带油桃还有它的饭碗一齐赶出厨房，自己关起门来开始钻研厨艺。 　　沈疏其实只是想好好吃一顿饭，他并不想享年二十七岁…… 　　只是周策坚持要自己做，沈疏也不好拒绝，年轻人吗，不经历点波折怎么成长，他在家里寻思了好一会儿，开始收拾贵重物品，生怕等会周策炸厨房的时候自己来不及保护财产。 　　只是厨房动静没有很大，沈疏打包完东西就坐在沙发上盯着厨房看，看了好一会儿都没传来什么异样的声响。 　　为了防止周策说自己不信任他，沈疏打开了电视，随便调了个台抱着油桃看，眼睛盯着电视机，耳朵竖得老高，怕错过一丝不利于自己逃跑的异常。 　　电视特意调小了，沈疏摸着油桃的毛，一边留意厨房一边在想自己是不是亏欠周策了，才会让他这么患得患失。 　　想了很久沈疏也只想出一个办法，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是沈疏被告白，那这次如果是周策被告白，他面子上会不会好很多？但是自己不大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告白，莫名有点羞耻。 　　【俯瞰高空，T市热气球】 　　沈疏突然撇到电视上的标题，他咦了一声，重新返回去看，俯瞰高空这个想法好像还行。 　　他在想要不然整个热气球，然后再热气球上给周策告白？ 　　正想着就听到周策一声吼叫。 　　沈疏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放下油桃直奔厨房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周策侠肝义胆的声音，“来者便是客，今日我必将与诸位同归于尽！” 　　沈疏：……虽然语义不通，但至少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敲了敲门，沈疏问：“周策，你还好吗？” 　　“好得不得了！”周策回答。 　　刚说完就听到周策被呛的声音。 　　说实话沈疏现在确实有点不知何种滋味，他甚至真的在打算要不要搬家重新装修一个只智能化的厨房家具。 　　“你确定？”沈疏再次问道。 　　厨房里传来周策竭力发出的声音，“好！” 　　沈疏点点头正要回去就看到厨房里面飘出来的一缕缕白烟……这确定……是好的表现吗？？？ 　　实在是没办法，沈疏只好让周策出来，不差这一顿饭。 　　周策就不可能前功尽弃，他顽固到底就是不开门，所以等他一顿饭做完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沈疏站在厨房门口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憨憨一笑，周策举了举手上的菜，“圆满成功。” 　　沈疏叹口气，咬牙切齿的用手替周策抹掉灰，“做个饭跟打仗一样，平常拍摄倒是细腻。” 　　“拍摄那是老本行，做饭是新领域，能比？”周策反驳，放下菜，“阿疏来，尝尝。” 　　面前的菜有几分食欲，但一想到这菜的出身是轰轰烈烈的，沈疏也就吃不下了。 　　勉强拿了筷子夹了一点，沈疏连嚼都没嚼，直接道：“嗯，好吃。” 　　“你这，你这都没尝出味道，仔细尝尝。”周策道。 　　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盯着沈疏。 　　沈疏这才重新夹了菜吃，他发现这菜更合自己口味一些，偏辣一些。 　　“很好吃。”沈疏笑着说。 　　周策这才嘿嘿笑着，去给沈疏盛饭，他第一次觉得做饭能够让人开心。 　　“只要你喜欢，以后的菜我包了。”周策拍着胸脯道。 　　“可别。”沈疏说，他连忙挥挥手，“别作我厨房。” 　　什么叫作厨房，这叫艺术家的作品。周策怪沈疏不懂什么叫艺术，然后把菜一大半都给了沈疏。 　　他们像往常一样把最好的都给了对方，又将最坏的留给了自己。 　　沈疏饭后摊在座位上，实话实说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吃到周策做的还不错的饭菜，为了不驳面子，当然是吃的精光。 　　周策见沈疏都吃完了更加下定决心要开始做饭。 　　他转头看到床上放着的单反和笔记本以及相片等等东西，不解，“要卖？” 　　沈疏摸着肚子的手骤然停下，他啊了好几声，最后说了句，“看看。” 　　“哦……”周策起身，瞅了眼厨房又瞅瞅床上的家伙，“逃跑啊？” 　　被戳穿心思的沈疏脑羞成怒，一筷子就给周策丢过去，“带你这个祸害一起跑。” 第85章 周总裁的霸总病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周策也正式成为了周氏集团的总裁。 　　很多人都说周策野心勃勃，想要进一步扩大自己的集团，所以上官上任三把火，直接把沈疏提至副总裁。 　　摄影圈的人都说往后只可能被周氏集团吊打，近十年基本不会有新的异军突起。 　　但周策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还是个恋爱脑。 　　最近一直在筹划给沈疏一个惊喜告白，但是他不能做的那么明显，所以他每次都是借口工作忙然后偷一点时间去准备。 　　地址选在天台，那里是市中心，能一览T市的夜景，在那个时候去告白必然可以给沈疏一个惊喜。 　　反观沈疏，他最近倒是对周策热情不大，自从决定跟周策告白以后，他一直在选地址，想着周策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肯定喜欢高处。 　　想来想去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总裁办公室左转尽头处的天台上。 　　天台是个好地方，人人都想要。 　　沈疏趁着一个中午午休时间从副总裁办公室出来，他看了眼正在办公室埋头工作的周策，想着应该是看不见自己的动作，所以稍稍猫了身子就往前走。 　　但可惜，这是新翻修过的办公室，所有一切都是周策说了算。 　　只要沈疏不拉窗帘，周策必然一抬头就能看到沈疏在办公桌上做什么，包括此刻他想要去天台。 　　“干嘛呢？” 　　周策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沈疏跟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心口都漏了一拍。 　　转过身看到满眼笑意的周策，沈疏在脑子里疯狂搜索在找什么借口去天台。 　　“我……准备去抽根烟。”沈疏道，因为只有天台有吸烟区。 　　周策眼睛一眯，哂笑，“我怎么记得你不抽烟啊？” 　　论骗人周策比沈疏还更胜一筹，沈疏那些伎俩在周策眼里都是玩遍了的，随便细想一下都是有漏洞。 　　虽然说沈疏确实在说谎，周策却没有一定要让沈疏那么难看的想法，他拉住沈疏的手，问他，“最近压力大是吗？”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顺着周策的话往下说呗。 　　沈疏点点头，承认了，“刚做了副总裁，事务太多。” 　　“没事，多找我聊聊天就不会了。”周策道。 　　顺手替沈疏拨了拨乱掉的头发，他可不能让沈疏现在去天台，那里可是有他努力了好几天的成果。 　　火烧云还没到，要是沈疏现在去不就没有惊喜了？！ 　　周策知道沈疏骗了自己，但是他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是因为自己这些天太忙没好好陪陪他。 　　所以，伟大的周总裁开始自我检讨了好一番，最终决定中午就不工作带沈疏去吃饭。 　　“吃饭去？”周策抬了抬下巴。 　　沈疏用余光瞄了眼后面的天台，他踌躇片刻，“还是算了吧，我还有一点工作没做完。” 　　说着就往自己办公室里面走。 　　如果周策没文化，那么他一定想不出一个词叫落荒而逃，但偏偏，周策知道这个词。 　　秉持着为了爱情不得怠慢的原则，周策跟了上去。 　　进了办公室，他先闻到了沈疏办公室惯有的香水味，而后舒心的展了展眉头。 　　这些时间以来一直都在高强度工作，真的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坐在沙发上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周策突然感觉到有人递给他什么东西。 　　一睁眼就看到眼前有一杯热水，还冒着热气。 　　“谢了。”周策喝了口才觉得压力没那么大，他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沈疏，突然笑开，“没想到我也有一天像老头。” 　　沈疏用手抚了抚周策脑袋，他眉目温柔，“所以说总裁不是那么好做的。” 　　“嗯。”周策应着。 　　他深吸一口气，张开手把沈疏拥入怀里，埋头在沈疏紧致的小腹上，他的鼻息全是沈疏独有的味道。 　　许久过后，他喟叹，“有你就够了。” 　　沈疏没说话，任凭周策抱着。 　　五分钟以后，周策才放开沈疏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就像在家里一样，只要拥着他就安心。 　　高楼窗外尽是开阔视野，周策看着那些高楼大厦。 　　他突然想起沈疏从小长大的地方不是这样的，是小小的，用泥土堆成的小房子，小到局促。 　　其实沈疏很不容易，一个人拼到这么地步还要承担那么多。 　　“阿疏，你以前的梦想是什么？” 　　周策突然很想知道，这么一个凡事不放在眼里的沈疏，从前的幻想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像很多人一样，想做科学家，想做医生，想去太空，或者是做首富？ 　　抵在沈疏背上的下巴动了动，周策抬头看沈疏，刚巧沈疏也垂眸望着自己。 　　周策笑着问他，“说一下听听看。” 　　沈疏抿着一张薄唇，顿了顿才说：“想走出大山。” 　　贫穷人没有那么多要求，只要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好。 　　在沈疏那个时候，有人肯在那里教书都是天大的荣幸，考上高中更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别提是考上了大学，还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 　　但是不是所有家长都愿意无条件承担孩子的学费与生活费。 　　他们不愿意让孩子去上学，还会让女孩辍学赚钱养家，等女孩长大就利用她的彩礼大赚一笔，太多了，太多无奈与无力。 　　沈疏算好的，至少他的父亲就是一个老师，从小就在知识的灌输下长大。 　　“小时候电视上说的科学家，我都觉得太远了，远到我不敢触及。”沈疏低低说着，就像叙述一件事一样平平常常，“我能学摄影是意外。” 　　周策的心里微微颤动，他用指腹摩挲着沈疏指尖，静静听着。 　　没有人可以说沈疏不努力上进，更没有人可以说沈疏没有追求。 　　周策突然想到不是自己一直在找沈疏，而是沈疏凭借自己的努力与毅力一步步往自己面前爬上来的。 　　他就只有一股子崛气，没有后盾没有资本更没有后台…… 　　“是摄影把你带到我身边。”周策轻声说着，他嗯了一声自己还肯定着，“不是老天让我对你一见钟情，而是我们之间冥冥注定。” 　　如果不是沈疏学了摄影，如果不是沈疏去了学校代课，如果不是沈疏遇见自己，周策想，那自己肯定就会错过一个珍宝。 　　“大白天的说什么土味情话。”沈疏敲敲周策脑袋。 　　然后趁周策没回过神的时候，起身拿起电话，一边拨给杨喻一边回头对周策说：“我叫外卖？” 　　点点头，周策收回方才所有情绪，侧躺在沙发上盯着沈疏点外卖，他发现就这么一个男人总是有一些独特的魅力在里头，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撩人，无时无刻每分每秒都在撩拨自己。 　　沈疏点完外卖挂掉电话那一刻，周策开口，“阿疏，你试过在沙发上吗？” 　　“什么？”沈疏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策已经哈哈大笑了。气得沈疏脸都黑了，“出去。” 　　好好的一个周氏集团总裁怎么就能……就能大白天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呢？！ 　　“你不会是歪了吧？”明知故问的周策这辈子做的最缺德事情大约就是对着沈疏开黄腔了，起身向沈疏靠近，一手扯过椅子，一手抚在了椅子扶手上，他近乎气音，“你没想错。” 　　气息吹动沈疏头发，更要命的是周策这个人偏偏喜欢在自己耳边说话。霎时沈疏耳垂就红了，他整个身子软得不行。 　　周策在沈疏耳垂处轻吻了一下，温热的唇印在沈疏滚烫的耳垂上更加撩人。 　　沈疏忍不住一个寒颤，推了推周策，“窗帘没拉，好好坐着。” 　　这样的姿势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半推半就，周策轻笑，从桌上拿了遥控器把窗帘关了，然后再把沈疏控制在自己怀里，让他怎么也逃不出这条椅子。 　　“你说……在办公室搞一次是什么感觉？”周策眨眨眼就要倾身而下。 　　沈疏翻了个白眼，他真的觉得周策自从做了总裁就得了总裁病。 　　耳垂虽然还红着，但不妨碍自己想打周策。 　　他说：“你想丢人别拉上我，杨喻一会儿带饭上来了。” 　　周策突然来劲儿了，他当着沈疏的面拨通杨喻电话，让他一会儿带饭过来就放在门口就行。 　　接着当着沈疏的面，掏出一个遥控器打开了一扇隐形门。 　　这操作直接把沈疏看呆了，他突然明白了周策为什么要重新设计办公室…… 　　低头想溜被周策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用指尖点了点沈疏唇角，“跑是不可能的，你哪次能跑得掉。” 　　真是救命，这人怎么净说些很雷人的话。 　　沈疏拍拍周策肩膀，“周总裁，总裁病还是要改改的。” 　　“切，没劲儿。”周策在沈疏唇上亲了口，“还是周策身份比较舒服。” 　　沈疏闭上眼睛，“你确定要在这亲？” 　　虽然窗帘是拉上了，但是这里的隔音好像不是很好吧…… 　　经过沈疏这么一提醒，周策想起刚刚为了装逼打开的隐形门……本来是为了沈疏工作太累休息的地方，现在……应该是休息不了，但是能派上用场。 　　抱起沈疏就往房间里面走，周策点点头，“走你！” 　　沈疏：……倒也不必这么接地气…… 第86章 告白变求婚 　　也许是因为周策这段时间太累了，下午沈疏醒的时候周策都还睡着。 　　沈疏索性就把他的工作一同揽了下来。 　　直至黄昏时分周策才惊醒，差点忘记下午的重要事情反而在这儿睡的这么沉，摇摇头立马让自己清醒起来走出休息室。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周策看了下墙上挂着的表，发现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那岂不是…… 　　有点心急，周策连走路的步伐都乱了许多，他转身拿了件衣服，想着自己完了，要被阿疏锤死在周氏集团…… 　　抚了抚额头，怎么就能睡这么久呢……这下肯定被骂死，又说他不仅整幺蛾子还铺张浪费。 　　在办公室外头找了沈疏很久，从沈疏自己的办公室找到周策办公室再到茶水间，周策连之前楼下的那一层都找过了，硬是没看到沈疏一个身影。 　　无奈返回自己办公室，周策往天台走去。 　　突然看到天台的门被打开来，有一丝光倾斜下来，眯了眯眼，周策往那边走去。 　　他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走十分清晰，周策看到天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东西。 　　像信又不像信，上面是沈疏的笔迹——周策收。 　　就像很多以前靠信交流一样，周策打开后是沈疏用毛笔写了一封信。 　　周策一直知道沈疏在练毛笔字，但是不知道沈疏在工作其间会备着毛笔。 　　信上的字体清俊，周策看到沈疏写了一句话：携光而来，不再藏匿于黑暗。 　　周策笑了笑，其实，沈疏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束光，那束光照耀他许久，久到连周策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自己离不开这道光了。 　　踏步走向天台，周策刻意放轻脚步，他看到有人就站在不远处，望着火烧云。 　　白色衬衫没有一点皱的地方，西装裤上也是一丝不苟。他双手插在兜里，光照在他侧颜上在他唇边划出一道金光。 　　沈疏轻轻抿唇，低下头，嘴边莞尔，他回头，正好挡住光线。 　　在周策这个角度来看，沈疏现在算什么，算剪影吧……人像中最令人遐想的一种拍摄手法。 　　迟疑了两秒，周策道：“你……都看到了？” 　　只见对方点点头，一点都不给周策留情面，他朝周策走来，越走，光就被他挡得越死，而沈疏本人却整个人陷在光里。 　　一如当年沈疏踏进教师与周策对视的那一眼。 　　周策一直记得，当时的感受就像现在一样，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怦然心动的喜欢总是在一瞬。 　　“看完了，所以……现在该我了吧？”沈疏语气虽然是寻问，但实际上的动作还是带着不容拒绝。 　　他朝周策抬了抬下巴，“看完信了？” 　　周策不知道沈疏想干什么，他只能愣愣点头。 　　见周策点头意示已经看过信了，那沈疏哂笑着，转过头看着不断变化热烈色彩的火烧云。 　　他说：“我时间不够你久，来不及准备那么好的，你把信的里面东西拿出来。” 　　刚才周策只顾着看信，他还不知道里面还有一封信，走到沈疏身边当着他的面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那张沈疏出了少管所拍的照片。 　　风吹乱了沈疏头发，时光让沈疏成为一个温柔而坚韧的人，他少了尖锐，藏起刺，努力变成比平凡人更平凡的样子。 　　岁月不曾饶过谁，但沈疏知道，岁月对他也有馈赠，送了一个周策给他。 　　周策能够捧着自己的刺，抚慰所有沈疏的痛，再告诉沈疏，这个世界那么漂亮，为什么不走过去瞧瞧？ 　　沈疏有点不好意思，咳了咳，道：“我这辈子除了摄影就没多少特别在意的东西，听别人说，告白就要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人，我把我摄影的初心送给你行不行？” 　　“那是结婚才这么干的。”周策纠正他，嘴角的笑上扬，对视了几秒后突然笑开，“我知道。” 　　周策说的很轻，轻到沈疏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听。 　　风把周策爱意带到沈疏耳边，风替周策告诉他，他知道沈疏很爱自己。 　　很爱很爱，爱进骨子里的那种。 　　“今天的云很好看。”沈疏耳垂染上红色，他有些局促不安，抬手扶了扶栏杆，“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虽然周策没有站在沈疏身边陪着一起经历，但是沈疏自己看了，很漂亮，很好看，也很感动。 　　他才终于明白原来周策这段时间一直很累很忙就是为了做这件事。 　　“之前……”沈疏开口，他突然有个猜想，之前那次周策没陪着自己吃饭，会不会就是在做这个事，“那个——” 　　“是。”周策回答。 　　简短而有力。 　　一步步向沈疏靠近，带着独有的笑意，“本来想看你抱着我哭一下的，但是没想到让你一个人先看了。” 　　沈疏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不自然，推了推周策，“底下人看着呢，别这么脸皮厚。” 　　天不怕地不怕的周策还能怕这个不成，扯过沈疏揽着他的腰就要沈疏贴自己贴得更近。 　　周策在沈疏浅色瞳孔里看见了自己，一脸的春风得意，“怎么，我还不能抱一下我自己的男朋友？” 　　在周策眼睛里，沈疏看见了自己一脸的咬牙切齿，怎么好好跟周策谈个情这么麻烦呢？非要动手动脚的。 　　捏了把周策的腰，沈疏咬牙道：“你爸在下面。” 　　周列检？周策的眼底闪了几分疑问，眼神往下一瞟，好家伙，站的人还不少。 　　然后在自己脑子里疯狂搜索这个方案，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不能再让杨喻插手自己的求婚仪式了！ 　　挑了下眉，周策虽然尴尬但必须装出一种我不一点都不尴尬的表情，他双手抚上沈疏的腰，“我得让大家见证一下我的爱情，我请的。” 　　看穿周策的沈疏没认出嗤笑出声，他摇摇头，“周总裁对恋情不自信？” 　　“我没有！”周策气笑了，哪个敢说周氏集团新上任的总裁对恋情不自信？！哪个！ 　　他周策就没在这方面栽过跟头，除了在沈疏身上栽了两次而已。 　　“周策。”沈疏喊他，忽而正色问他，“拍过结婚照吗？” 　　周策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望着沈疏的眼睛，看到沈疏眼底的笑意，周策也就明白了。 　　点了点头，“拍过。” 　　“什么构图？” 　　周策想了想，“从结婚照拍到人生最后一张，组成三角型构图。” 　　“为什么不是水平构图？” 　　“因为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周策从善如流的回答着，他越说越把沈疏拥得更紧一些。 　　然后就见沈疏满意的笑了，他嗯了一声，“结婚照你拍——” 　　话没说完周策就倾身吻了下去，他在沈疏耳边轻声说：“我拍。” 　　从告白变成了求婚，周策这一刻真没其他的想法，他就一个，结婚的时候一定不能让杨喻出方案。 　　虽然很社死，但周策并不在意，他就站在高处亲吻着自己这些年一直珍之重之的人，那是他追了好些年才追上的，那是他的光，他的全部。 　　底下传来阵阵掌声，沈疏有些难为情想后退，但周策按住他的头，加深了那个吻。 　　他道：“作为未婚夫，你是不是得迁就一下我？” 　　本意不是结婚的沈疏被迫被求婚，还是自己先提的，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 　　火烧云悄悄红了又红，车流不断流逝，日头西落。 　　周策此刻坐在沈疏办公室正在老老实实挨骂，因为周策这次的求婚，周氏集团已经开始准备公关了。 　　任何总裁结婚之类的事情都会引起股票的大跌大涨，而周策刚上任就宣布有了未婚夫，这对周氏集团的打击不小，更是对公关团队的又一次考验。 　　周列检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他乐呵呵坐在一边看股东们一个个急头白脸的。 　　周策最后被吵的心烦，直接给那些股东轰出办公室了。 　　看了眼正憋着笑的周列检，周策脸色更加不好看，他道：“笑屁。” 　　“勇者无敌。”周列检对自己儿子竖起大拇指，“上接手公司就宣布求婚成功，我要有你这么年轻，你现在还得早几年出生。” 　　周策可没空跟周列检打诨，他没好气的说：“你一撒手公司就去旅游，现在还在看笑话，没道德。” 　　“怎么没道德？我这是庆祝我儿子求婚成功。”周列检道。 　　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多久了，小疏啊，终于要和他们是一家人了。之前周列检就觉得周策不要告白，直接结婚算了，现在想想，还是稳当一点好。 　　话刚说完就看到沈疏从里间走出来。 　　一时间气氛还有点尴尬。 　　周策是万万不能让沈疏知道股东对此有意见的，所以他只能打着哈哈道：“爸说晚上请咱俩吃饭，庆祝我们喜结连理。” 　　周列检点了点周策的衣角，语重心长道：“小伙子心思不要太明显，暴露了。” 　　喜结连理这词周策也敢说，周列检真的服了自家儿子的勇气。 　　他看了眼低着头的沈疏，沈疏轻轻嗯了一句，“再等我一下，我核实一下文件。” 　　说着就把东西拿进里间，把门带上了。 　　嘿，奇了，天生爱怼人的沈疏这会儿竟然顺从应声，天下之奇闻也。 　　周列检道：“你给小疏灌迷魂汤了？” 　　“去去去。”周策道，他起身往里间走，有些不放心沈疏，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告诉周列检，“反正我求婚是真的，结婚也是真的。您之前不是希望我做一回孙策吗？那我现在就告诉您，公关只有喜讯，没有避嫌。公司我也会稳住，不可能让您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 　　而后推门而入。 　　站在外头的周列检拄着拐杖，看着关上的那扇门很久，他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而后评价道：“好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 　　进了房间里的周策可不是方才在周列检那样的硬气样子，他讪讪猫到沈疏身边，给沈疏捶着腰。 　　用讨好的语气说：“老头有事就先走了，等会儿我陪你去吃饭。” 　　“嗯。”沈疏淡淡应了句。 　　“那什么，股东的话你别太在意。”周策给沈疏捏着肩膀，然后抬眼看了下电脑指了个问题后继续说：“反正我不可能答应他们。” 　　沈疏没有回答，只一心一意在改文件。 　　周策生怕沈疏心里不痛快，急忙凑到沈疏面前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被周策这么一问，沈疏一下子脸就红了，他道：“我知道了。” 　　周策这才反应过来，沈疏不是在生气，他只是……害羞了。 　　在那么多人面前亲也就算了，还当场宣布结婚，这是个人都会不好意思，更何况是沈疏这样脸皮厚的。 第87章 会议室 　　脸皮厚的周策同学这时候特想逗逗沈疏，他啊了一声，说：“万一呢？万一公司要咱俩分开呢？” 　　沈疏白了他一眼，都不爱搭理这个双手一摊什么事都不做的周总裁。 　　低头迅速把要改的地方圈出来，然后关掉文档，他抬头看向周策，“你想分开？” 　　“我当然是不想，怎么可能跟你分掉，打死都不能。”周策立马接话，他替沈疏关掉电脑，转身牵着他走出里间，“走，吃饭。” 　　沈疏被周策牵着走，他看了眼周策的手，继而萌生出一个想法，他想知道周策是不是冲动行事，故此顿住脚。 　　等周策回过头，用一脸疑问的表情望着自己。 　　“怎么了？” 　　周策问他。 　　沈疏抿了抿唇，他想了想道：“你……真的决定好了？” 　　周策现在还年轻，再加上接管周氏集团没几天，各位股东都拿着这个毛头小子拿捏，怎么可能会轻易屈服，除非周策有强硬的手腕去和那些人对抗。 　　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周策还能半点不提局势反而想着让自己高兴点儿…… 　　沈疏之所以问出口不是为了别的，既然周策已经决定了要和自己结婚，那自己也应该同他荣辱与共，不能一个承担所有，再把所有的甜都给了沈疏。 　　周策也许是从沈疏眼睛里看出来一些情绪来，自己细想之下也明白沈疏在担心什么，他莞尔一笑，抬手摸了摸沈疏脑袋。 　　哄了又哄，“怕什么，我都不怕。” 　　他确实不怕，他怎么会怕呢？就算在沈疏面前是个软糯想要抱抱的周策，可骨子里终究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人。 　　孤注一掷向来是周策的杀手锏，但前提是周策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现在呢？周策的背后站着沈疏，那是周策一生想要去疼惜的人。沈疏都不能保证，周策会再像之前那样孤注一掷。 　　“如果——”沈疏堪堪开口，他想让周策好好思考一下这件事。 　　但周策立马打断沈疏说得话，他将沈疏的话打断，轻声道：“我想让你吃点糖。” 　　“什么？”沈疏颤了颤指尖。 　　望着周策的眼睛，沈疏恍然明白了周策说的吃点糖是什么意思，他不想沈疏再像以前那样被人抛弃，被人唾弃，甚至于被人陷害，所以他将所有苦楚自己抗在肩头，就是不想让沈疏再烦恼这种事情。 　　恋爱是甜的，告白是，求婚是，结婚也是。这些原本应该高兴的情绪不应该再被那些人三言两语冲击掉。 　　沈疏眸子动了动，挣开周策的束缚，他垂着眼眸道：“我知道了。” 　　轻轻的，带着一些温柔语气，就像一汪清泉引入干涸的地方一般。 　　周策蓦然笑开，重新牵起沈疏的手，“走吧，带我的未婚夫吃饭去。” 　　那一天过后，周策陷入了无休止的争吵中，他第一要应付股东，第二还要顾忌公司的形象。 　　虽然周策和沈疏在一起这件事网上吃瓜的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保证周氏集团的总裁是认真谈这个恋爱的。 　　大家都认为，周策只是和沈疏玩玩，或者只是一个各取所需的方法。 　　周策再三强调过，他是认真和沈疏谈恋爱的，众人不听，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几天后的正午，沈疏提着食盒走进周策办公室时还能看到周策撑着脑袋揉太阳穴，一脸疲惫至极的模样。 　　沈疏想，很久都没看到周策这个样子了，上次看到还是周策在参加摄影比赛的时候。 　　怎么也不过一个月左右，就觉得好似过了好几年一样。 　　隐去情绪，沈疏将食盒轻轻放在桌上，“吃饭了。” 　　这是沈疏自己回家做的，最近周策身体不好，营养师做的又不好吃，自然是吃了几口就丢，无奈之下沉疏只好自己亲自做饭给周策吃。 　　沈疏就奇了怪了，怎么营养师做的比自己好吃，周策不吃。自己做成那个样子，周策反倒照收不误。 　　一听到沈疏喊自己，周策立刻抬起头，对着沈疏一笑，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说：“今天吃什么。”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来说话，只是有些失败罢了。 　　嘴角试了几次都上扬不上去，最后只得叹气，“那群老不是要借机更换董事长。” 　　沈疏心里咯噔一下，他早该想到了，也想到周策必然是和他们大吵了一架后持反对意见。 　　正要开口的沈疏还没来得及说话，周策一边吃着营养餐一边让沈疏说：“不过我把股份摆在这儿了，他们动不了也没办法动。网上舆论已经慢慢淡了，所幸上次参加比赛的时候我在颁奖现场说了那么一句，又加上有咱俩的超话，所以网上舆论差不多清干净了。” 　　“会不会有其他公司在其中浑水摸鱼？”沈疏嗯了一声，给周策递过去汤。 　　周策喝了一口，继续说：“肯定有，所以他们才把咱俩打成协议恋爱，借此让周氏集团失去客人的信任。” 　　沈疏点点头，这一点他和周策不谋而合。 　　只是这么几天来，周策一直在高强度的工作，脸色肉眼可见的差了许多。 　　沈疏有些心疼，叮嘱他多喝汤多吃肉。 　　周策反倒不觉得累，他还嫌自己不够迅速挖出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以及公司里面到底是谁在充当这个幕后领导者。 　　问了句沈疏吃过没，在看到沈疏点头后，周策这才放心，又喝了口汤，再喂了口给沈疏。 　　周策又说：“最重要的是公司内部，我猜有人在搅局。” 　　先前周列检就在公司定下规定，身为公司的决策者，私生活不是影响公司的事情，所以让大家都不必关注总裁的私生活。 　　哪里知道周列检前脚退休，周策一上位，就有人无视周列检定下的规矩，在这班门弄斧来了。 　　“这么些天，你有人选了吗？”沈疏皱着眉，那口汤是真的很难喝，盯着周策毫无表情喝完一碗，沈疏终于忍不住问他，“好喝吗？” 　　周策点点头，“还行。” 　　说完又加上一句，“阿疏做的，怎么都好喝。” 　　沈疏只觉得周策不止眼瞎，味觉也瞎了。 　　“那你多喝点。”沈疏憋着笑说。 　　他笑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玩了一会儿就见周策吃饭接近尾声了，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手机里调出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在查看了这个人给自己发的信息。 　　【沈疏。】 　　他只发了两个字，其他什么都没有。但沈疏记得，他一直都记得，这个人是谁。 　　“周策。”沈疏转头看向周策，问了句，“股东里面没有一个姓安的？” 　　周策最近一直在股东那里周旋，现在导致一提股东两个字，周策就觉得脑子哪根筋疼得厉害。 　　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沈疏问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安？”周策问，而后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一个姓安的……叫安……安什么来着，记不起来了。 　　三两下把饭吃完，周策收拾着桌子，打算下午再开一个会。 　　沈疏得到周策说的好像有姓安的，自己也就差不多了然了。 　　以往这种会，沈疏是不好参与的，但这一次为了证实沈疏自己的猜想，他决定跟着周策一起开会。 　　等去会议室的时候，周策坐桌子另一端，沈疏做旁边，其他人依次往后坐。 　　沈疏盯着会议室的门口，从目前进来的股东来看，基本没有看到眼熟的，周策自己也说了，这里的人都叫得出名字，没有一个姓安的。 　　周策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刚要抬手就见门口姗姗来迟的一个人，长得不引人注意，虽说是股东但也平常不经常发言，所以周策对他一直都是没多少印象在里面。但是他一进来，周策就记起来了，这个人姓安，叫安奎，安奎是之前跟着周列检发家的，不过他只是看中了周列检当时的发展，随便入了个伙，没干什么事实，只拿到一点甜头而已。 　　这么多年来，安奎一直都对周列检心生不满，觉得周列检总在无形打压他。 　　当然，不止周策，就连沈疏本人在看到安奎后大约明白了，他和周策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在对方的眼睛都读到了和自己感受相同的情绪。 　　沈疏用嘴型无形的说了句，“是他。” 　　周策点点头，对众人笑道：“之前都是我一个人处理这件事，我想着，恋情吗，不能一个人谈恋爱，所以今天就让我的未婚夫沈疏一起来开会了，于情于理他都是副总裁，有权利参与。”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周策是个刚上任不久的总裁，根基都没立稳，又不像他爸一样是个深沉的人，老一辈的自然是不服周策做的那些鲁莽事。 　　其中已经有几个面色不虞，还有一些已经堪堪要开口骂人了。 　　周策并没有给那些人机会，他只是对着一个不经常发表自己意见的股东说，“安总，您有什么高见吗？” 　　安奎在听到周策喊自己的时候一愣，继而看向沈疏，见沈疏也盯着自己，心里骤然明白了几分。 　　清了清嗓子，拿出一惯的弱小语气，“我一介小股东，只跟着周氏集团才有钱赚，问我这不是欺负人啊，您说是不是小周总。” 　　周策挑眉，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让秘书把这几天实时监控的股票涨跌走势给众人发下去。 　　他说：“我接受周氏集团没几天，但是自从我宣布了婚讯以后，这股票不跌反涨没错吧，这个各位老总们可以回去仔细看看，当然，也可以留个纪念，就当做股民送给我和沈副总裁的新婚贺礼。” 　　在座的那几位股东脸青了又青，各个憋着一股气不敢发，不是不想发，而是周策说的话确实没错处可挑。 　　自从周策宣布了婚讯过后，股票确实在一直涨，一开始网上也有和他们一样看法的人出现，但后面不知道是谁，拿了石锤出来定了这求婚是真的，一下子网民都在同意这场婚事。 　　现在搞得大家里外不是人，一方面想拉下脸求和，但是周策始终不给台阶，反而有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趋势。 　　这下子，不走一批人都不行了。 　　这小周总比他爹还狠，狠到神不知鬼不觉。 　　之前在公司工作的时候没见小周总这么雷厉风行，难不成还真是沈疏这小子教出来的？ 　　安奎看了眼局势，赔笑着，“小周总，这……不能说明什么？您刚得了奖，当然给周氏添了把火，股票上涨是正常的。” 　　他说完，周策没有说话，只盯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后，周策才一字一句道：“叫我周总。” 第88章 安奎与安培 　　安奎面上挂着一丝尴尬，最终不情不愿的应着好。 　　他以为自己的包容可以换来周策的退让，但是没想到周策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或者说没有放过他的同伙。 　　周策淡淡扫过安奎的脸色，继而在众人噤声的会议室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了看，而后顺着各位股东身后走了一圈，最终在安奎后面停了下来。 　　脚步声清脆而有威慑力，周策很少摆出一副这样睥睨众人的模样，但是现在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周氏集团内部的事情了。 　　周策的手搭在安奎肩上，引得安奎身子一抖，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安奎陪着笑，他乐呵呵的道：“周总这是做什么，冷不丁的，我老头子禁不起你折腾。” 　　“折腾？”周策反问，他拍了拍安奎肩膀，似笑非笑地说：“这折腾还比不上安总自己惹的事折腾吧？” 　　说完还略带深意的盯了安奎一眼。 　　周策走回座位，当着全股东的面道：“让杨喻过来。” 　　不到一分钟，杨喻就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他与沈疏对视一眼后再看向周策，“周总有什么吩咐。” 　　周策皱了皱眉，做出一副疑问的表情，“杨喻啊，你说安总的手机是不是在给谁发信息啊？” 　　杨喻立刻了然，他上前一步对安奎道：“安总，今天是股东会，所以还请不要泄露公司机密。” 　　一脸莫名其妙的安奎在手机被杨喻拿走后才恍然反应过来，想要去追自己手机的的时候还发现周策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望着自己。 　　硬生生压下即将爆出的粗口，安奎还没开口质问就听到周策又叮嘱杨喻，“不要偷看别人隐私，犯法。对了，你去请一下安总的贵人一起来开这个会。” 　　杨喻立刻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重重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因为周策让杨喻去请安奎的贵人，也就是说安奎此刻的同伙就在周氏集团不远处？ 　　沈疏看向周策，轻声道：“你看到了？” 　　周策嗯了下。 　　他不止看到了，他还没有想到那个人就是沈疏的继父那个狗贼。 　　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他，周策一直忍着怒火，他想要冷静处理这件事，看沈疏的表情，很显然也猜到了。 　　周策想着，既然如此，那就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讲，看是他们有理还是自己有理。 　　陷害，谣言，永无止境的伤害与不知悔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虽然周策很想好声好气的对那个傻逼说话，但是此刻周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冷到众股东都以为安奎那个贵人跟自己有关，心里都在打鼓找借口看看能不能混过这一关。 　　十分钟后，听到一个男人挣扎的声音由远及近，门一开，杨喻对众人说：“到了。” 　　接着让了让身，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人模狗样的男人。 　　周策用余光看到沈疏的脸色冷了又冷，很久过后就听到沈疏嗤笑，“好久不见，安先生。” 　　安培一见沈疏喊自己还以为看到了救星，小疏小疏喊了好几下，一下赛一下的大声，但是现场没有一个人理他，没有一个人阻止这场荒唐的闹剧。 　　其中就包括周策，他握着沈疏微凉的指尖，就这么瞧着安培喊了几下后声音秒弱继而把脸转到安奎那边，说：“弟弟，你救救哥。” 　　周策眼睛一眯，原来安奎是安培的弟弟，看来不单单只是利益关系…… 　　这场局越来越好笑了，兄弟两个人一个逮着沈疏不放，一个抓着周氏集团不走，当真是当他们傻？ 　　“安总，你哥哥好像和我们周氏集团的沈副总裁认识啊？”周策故意这么问。 　　果不其然，安奎眼中闪过厌恶的表情，甩开安培的手，他站起来，“我和他不是亲的，这些年也不来往。” 　　“哦？”周策对杨喻勾了勾指尖，一边拿过证据一边说：“我们查到网上那个传播谣言的用户就是安培，接着发现他家里有四口人，两位老人已经去世了，现在只有一个弟弟，就叫安奎，好像和安总同名哦。” 　　安奎一下子脸上煞白，他没有办法反驳，动了动嘴唇也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会议室里议论声四起。 　　周策并没有到此为止，只是淡淡说了声，“刚才好像有人拍到了安总和安先生谈话吧？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他应该只是在自拍。” 　　说的随意，却像个定时炸弹一样。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想要从对方眼睛里看出来是谁拍到了他们碰面时，杨喻身后的一个保安举起手，“我拍的。” 　　他应周总的要求，对门口一切可疑人物盘查，他早就看到他们在这接头了，只是刚才看到杨喻跟安培扭打起来了解了事情原委后才说出自己拍到过他们碰面。 　　在看到周策赞赏的眼神后，保安脸上的光荣又增添了呢！ 　　骄傲挺胸站好，保卫周氏集团。 　　接着，周策对众人摊手，“源头抓住了，各位股东们，还有什么话说？” 　　原本还闹哄哄的大家一下子又像按了消音键一样，安静到连针掉地上都听得到。 　　不是他们没有想说的，而是原本就是听信了安奎这个居心叵测的人才导致误会了周策，现下周策连一个台阶都不愿意给，反而把事情越闹越大，他们面子上挂不住，自然是不知道说什么反驳的好。 　　就在气氛陷入了僵局时，沈疏开了口，“其实也就是安奎和安培两个人搞小动作，这个时间点上却是容易混淆真相，诸位认为呢？” 　　“确实确实。” 　　“就是啊，我根本就不知道安奎是这样的人。” 　　“我当时就说周总像他爸的。” 　　大家顺着沈疏给的台阶往下走，一时间把安奎说的狼狈不堪。 　　人云亦云的滋味，安奎也算是尝了一回，只是往后的日子不再这么好过了。 　　安奎深深叹了口气，他没想到周策手腕这么强硬，半点余地都不留。但只要他仔细想了想这件事的始终就会发现，这不过是周策新官上任三把火当中的一把而已。 　　这火慢慢煨着，放纵式燃烧，到了烧到无边无际之时，霎然一泼冷水浇下来，湿的透顶也再无重燃的机会。 　　沈疏一直教他的是做事要留有退路，万一那条路走不下去还能返回去再走一边，但是周策自己不喜欢那样，他就喜欢一击毙命，扼住对方咽喉再让自己摆布，这一点和周列检倒是不谋而合。 　　做这种事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 　　周策想着，这下一单单解决了公司内部问题还能把沈疏的心病去掉，一举两得。 　　散会后，杨喻见大家都走了才耸了耸肩走到周策面前坐下喝水，“这戏演的累死了。” 　　周策低头浅笑，他直说：“也亏你反应快。” 　　这话听起来反而觉得别有隐情。沈疏皱着眉，问：“你们早就抓到了安培？” 　　杨喻点头，指了指周策，“周总昨天晚上亲自守着门抓的。” 　　所以刚才是故意让安培去和安奎接触的？所以这一切都在周策的计划之中？所以昨天晚上周策没有回家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沈疏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恼的，他想骂周策但无从下口。 　　过了许久后才说，“安培那个人心狠手辣，万一他有刀呢？” 　　他连自己都管算计进少管所，哪里还会想是不是周氏集团的总裁或者是什么大人物，他只知道自己在干一件大事，这事儿要做好了，他可就能暴富。 　　只是没想到一时不慎被抓到了。 　　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周策笑了笑，捏捏沈疏指尖，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只要能把沈疏心病去掉，他受点伤又没什么打不了的，更何况只是一丢丢小伤，根本就是不起眼的。 　　他没跟沈疏说昨晚在殴打过程中，自己的手臂被划了一刀。 　　沈疏沉默了片刻，没什么话讲，这么多年了，自己受这个人折磨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与他划清界限，沈疏是真的很开心，但他又很心疼周策，这几天一直没日没夜的处理这件事。 　　反握住周策，沈疏回答，“我知道。” 　　杨喻看在眼里，他也不做这电灯泡了，这几天一直都在加班加点连陪白应的时间都没有，他打了个哈欠道：“我申请回家补觉，这几天真的把高考的劲儿拿出来了。” 　　周策笑他，“你那是回家睡觉吗？是回家找人吧？” 　　杨喻也不跟他客气，呵呵笑着，“不像您，要找的人就在身边。” 　　然后起身离开了。 　　周策看着杨喻离开的背影，不禁觉得恍如隔世，一眨眼，白应和杨喻在一起了，这场长达二十多年暗恋，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转头看向沈疏，周策头一回儿问沈疏，“喜欢什么样子的戒指？” 　　既然这件事结束了，周策也该操办起来他和沈疏的婚礼，不对，是还得求一次婚，毕竟上次求婚还没有戒指呢？他的阿疏怎么可以没有戒指求婚。 　　沈疏无奈，“您能自己想一想再问我吗？这样问也太直白了吧？” 　　嘿嘿直笑的周策把沈疏揽入怀里，在他额角亲了口，“反正我总选不出配得上你的，倒不如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到时候去定制一个。” 　　“周策。”沈疏喊他，抬头与周策对视，“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一听这话的周策脸立马拉下来了，义正言辞的纠正沈疏，“咱俩是相爱的人，不对你好对谁好？对安奎好？小爷没一脚踹过去就算是对他好的了！” 　　小爷这词周策很久没说过了，现在诈那么一听竟然还听出了一丝熟悉的匪气。 　　沈疏长长嗯了一声，“那你确实得踹他。” 　　没料想沈疏顺自己的意思说的周策一时间哑然，他尴尬咳了咳，安慰沈疏，“没事，咱文明人，不动武。” 　　“遵纪守法是吧？”沈疏笑着道。 　　“可不是。我都没让杨喻再挖深一点信息。”周策显然是有些飘了。 　　他大手一挥，摇着头回味，“我之前还想着直接让杨喻收集证据告的这两兄弟判个无期徒刑呢。” 　　当然这是不现实的，周策也只是想想而已。 　　没等他想明白，耳朵就比沈疏揪了。 　　沈疏揪了揪周策耳朵，“就你还敢绑架人了？做了个总裁还真是霸总了？你是不是小时候受乱七八糟的小说影响太大啊？！” 　　“哪能啊，我这只是请他喝杯茶休息休息啊！”周策一边捂耳朵，一边喊沈疏轻点。 　　最后只能委屈巴巴的看着沈疏说：“阿疏我手疼。” 　　沈疏一愣，松开手去看周策的手。 　　翻了个白眼，押送着刚才还虎虎生威的周总去了医院。 第89章 医院 　　在医院包扎的时候，沈疏在一旁问医生注意事项，周策在一边劝沈疏别问了，让医生去看别的病人。 　　在得到需要留院观察这种消息后，周策觉得蛮无语的，他自己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有些昏昏沉沉，提不起来气而已。 　　走进病房躺下后，周策问沈疏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这才刚说了小题两个字就被沈疏一掌给拍老实了。 　　安安心心就在医院住下，沈疏自己也让杨喻把重要文件传过来处理。 　　直到下午饭点的时候，沈疏刚提着食盒走进病房还没开口让周策过来吃饭就看到周列检急冲冲的跑过来，一副出了大事的样子。 　　好不容易找到周策病房，周列检一把撇开周策，直奔沈疏过去，他道：“听小策说这次的事是你继父干的？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汤洒了一手，无奈至极的周策抬手点了点周列检肩膀，他很认真的去纠正，“爸，进医院的是我。” 　　在确切看到沈疏摇头以后，周列检才慢悠悠转过身看向周策。 　　冷哼了一声，周列检道：“还吃，手都这样了。” 　　于是不服输的周策同学，换了只手喝汤，还当着周列检的面喝。 　　沈疏摇摇头，让周策好好坐着别动，自己喂他。 　　周列检是下午的时候听到杨喻说这件事的，要不是杨喻被自己以工资要挟说出实话，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周列检的儿子被众股东折磨这么久，还进了医院。 　　得亏周策机智，当场抓获了安奎和安培两兄弟，这要是跑了一个，周策都得吃个大苦头。 　　还有沈疏，周列检想着再怎么闹也不能闹出那么大的事。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是沈疏的继父在搞鬼。 　　真是反了天了，周列检自觉一定不能放过这两个人，也一定会采取法律手段的。 　　瞅了眼周策，周列检开始数落他，“你年纪轻轻做事那么绝对干嘛？自己都不想清楚事。” 　　周策从沈疏手里接过勺子，自己喝了口汤，十分娴熟的喂了口沈疏，再自己一口气喝完，他满不在乎的说：“跟你似的拔个草还顾念当年打拼的辛苦之情。” 　　周策其实也没说错，只是这么多年了，周列检早就习惯安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演戏和搞小动作，只不过一直觉得他跟着自己时间久，不好意思去说，时间久了，安奎就愈发猖狂。 　　这不，正好狂到没边，以为周策也和周列检一样好拿捏，这才做了一个漏洞百出的局。只要周策轻轻一揪，他安奎的小辫子就牢牢攥在手里了。 　　周列检没有反驳周策的话，他又待了一段时间，见两个人都没出什么事，也就走了。 　　这两情侣喜欢腻歪在一起，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待在那，说几句就走。 　　等周列检一走，周策立刻就喊手疼，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 　　别以为沈疏不知道周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让自己今晚留下来陪床而已。 　　沈疏收拾着东西，埋头处理文件，也不理周策的要死要活。 　　在沈疏全神贯注把注意力放在电脑上的时候，周策突然伸出包扎了的手，递到沈疏面前，“流血了。” 　　沈疏瞥了眼，正常现象，没发炎就行。 　　淡淡嗯了一句，继续处理文件。 　　周策悻悻收回手，眼神往沈疏那边扫过去，眼珠子那么一转，就想到办法了。 　　咳了咳，周策用一副虚弱的声音对沈疏说：“阿疏，我快要死了，临死之前，想洗个澡……” 　　虽然是单人病房也有浴室，但是浴室和病床之间就隔了个帘子，沈疏用脑子想都能想出来周策想干嘛。 　　头都抬，沈疏伸手给周策盖好被子，“医生说你有点发烧，睡一觉，出点汗。” 　　“阿疏——”周策还想再争取一下。 　　“闭嘴。”沈疏直接扼杀周策的争取。 　　叹了口气，周策觉得，这个世界也就那样吧，算了算了，你们都走吧，留他一个人在这个医院，孤苦无依，孤孤单单，孤独终老。 　　就在周策一个人想了一个宇宙，思想已经进化到“烦了，毁灭吧”的阶段时，看到沈疏站起来关电脑，然后向自己靠近。 　　那一刻，周策竟然油生出几分，他想轻薄我的奇怪想法。 　　“等一等阿疏，我生病了，可能不能让你高兴。”周策打住沈疏的动作，还一脸娇羞的对着沈疏皱眉。 　　沈疏白了他一眼，伸手在周策额头上摸了摸，感觉比白天的热度消减许多，沈疏这才放了放心，而后眼睛就盯住周策的伤口上，一边给他拆纱布，一边问他，“疼不疼？” 　　语气没那么好听，清冽异常，还带了些责备。 　　周策嘿嘿一笑，乐呵呵道：“不疼，有阿疏。” 　　他说着，沈疏便笑了笑，动作放轻许多，给他换了纱布后，“下次再这么莽撞，我直接让你死在大街上都不管。” 　　“那不行，到时候你得丧偶了。” 　　“就你话多。” 　　沈疏一派的嘴硬心软，周策总抓着这一点反复去逗他。 　　等周策吃了药以后，沈疏就让周策先睡，自己要走。 　　“阿疏。”周策喊住沈疏，他道：“陪我睡觉好不好？” 　　语调软软的，根本没办法拒绝。沈疏早就把油桃安排好了，他今天晚上就没打算离开，回过头看向眼中带光的周策。 　　问道：“想我陪床？” 　　周策点点头。 　　“行，等我洗完澡出来，你还没睡，我立马就走。”沈疏道。 　　说着，丝毫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只不过是走进浴室洗澡去了。 　　等沈疏出来后，看到周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他这才脚步轻了轻，关掉灯，坐在椅子上假寐，他怕周策半夜又发烧，不敢找护士再要一间病房。 　　撑着脑袋，沈疏这一天也是累极了，没多久就没了意识。 　　等他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是感觉到有人把自己抱起轻柔放在一个软软的地方，还给自己盖了被子。 　　沈疏向来睡觉浅，平常周策一动，他就会跟着醒，这次也不例外。 　　睁开眼还没等开口，就听到周策轻轻问他，“吵醒你了？” 　　沈疏摇摇头，抱住周策脖子让了让位置，“本来也没多困。” 　　“我手太笨了，只能单手抱。”周策略带歉意的说，他把沈疏拥入怀里，抚着沈疏脑袋，“下次不会了。” 　　沈疏其实还是困着的，他拍拍周策蝴蝶骨，躲进怀中，隔着衣服亲了亲周策。 　　之前自己太困在书房睡着的时候都是周策把自己抱到床上的，沈疏知道周策在自责自己手受伤了吵醒自己，但是沈疏不怪他。 　　想到这里，沈疏也怕周策多想，他索性不睡了。 　　在黑暗的病房中睁开眼隔着走廊的稀疏灯光看向周策。 　　周策的下颚线明显，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因为手受伤刚才又使了点劲儿的缘故，疼的厉害。 　　“怎么了？”沈疏问他。 　　周策笑了笑，在沈疏额头上亲了口，道：“没事，手有点疼而已，你快睡吧。” 　　沈疏没听周策的话，把周策的手抬起来看了看，他看到周策的手已经崩出一点血来了，叹了叹气，重新打开灯拿了纱布包扎。 　　他对周策道：“受伤就不要逞能了，照顾好自己才算是照顾我。” 　　周策许久都不说话，盯着沈疏不断动的动作，手指还有点凉，不知道是心惊还是害怕。 　　“我是怕你睡不舒服。”周策道。 　　他说完沈疏沉默了，只是默默包扎好。 　　周策想抽回手的时候却发现沈疏捏着自己指尖不动，他低头看了看垂下眼眸的沈疏。 　　觉得沈疏心情可能也没有那么好，所以擅作主张逗了逗沈疏，“怎么了？还掉金豆豆了？我们副总裁这么大还哭？” 　　沈疏并没有想哭，现在一听周策的话，正好，一点忧伤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抬头瞪向周策，咬了咬牙，就伸手捏住周策的脸，颇为用力，“你就逗我吧你，自己的手都不想要了。” 　　见沈疏不难过了，周策才一把把沈疏捞进怀里，一边拍着沈疏的背一边像哄小孩一样摇，“我们阿疏比我的手重要，可重要太多了。” 　　他自言自语着，也不知道是对沈疏说，还是对自己说。 　　沈疏靠在周策颈窝，轻轻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周策问他，“要不要睡觉了？” 　　沈疏反问：“你想通宵是吧？” 　　周策笑了笑，连带着沈疏一起倒在床上，蹭着被子，他还要嘴巴贱一下。 　　他说：“阿疏，你说这病床怎么躺才最舒服？” 　　“不知道，闭嘴。”沈疏帮他盖好被子，自己闭上眼睛，想一具躺尸，他说：“你再给我——”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一个温热的东西贴到自己唇上，沈疏睁开眼，正好被周策抓了空隙探入其中。 　　这份上，周策还有闲心接吻，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沈疏还是佩服他的。 　　不过周策也仅限于接个吻而已，他在沈疏耳边道：“好像是这样躺最舒服，你说呢阿疏？” 　　我说个大头鬼，一把推开周策，还要顾及这厮的手，推的小心翼翼还有了一点欲拒还迎。 　　沈疏趁周策还没反应过来，伸手压住被子里的手，恐吓他，“睡觉。” 　　两个字说的沉沉，周策哪里是怕这个的，他除了怕沈疏生气和伤心，别的他就像那个孙悟空一样，不知天地为何物。 　　手都受伤了还不安分，这摸一下，那碰一下，碰到最后沈疏忍无可忍，一掌给周策拍的肩膀疼。 　　果然，谈恋爱都是要吃点苦头的。 　　沈疏怒目圆瞪，“再动一下，我立马让医生给你截肢。” 　　吓得周策双手立直，不敢再乱动。 　　手是安分下来了，但是眼睛还是圆溜溜的转，安静几秒后，周策开口，“你说这医院人来人往的，好热闹。” 　　“你再说话，我能让你不热闹。”沈疏道。 　　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周策憨憨笑着，“我就是怕医院，你再陪我聊聊天嘛。” 　　沈疏知道周策怕黑还怕鬼，但是周策能不能不要找这么离谱的法子，每次都惹自己生气，要不是自己知道周策是什么样子的人，早就一巴掌对着他的伤口拍下去了。 　　长久过后，只听到沈疏长长叹气，说了句，“说吧。” 第90章 浴室 　　周策出院后的第三天，周氏集团乱成一锅粥。 　　因为两位负责人已经近三四天没在公司办公，所以公司积攒了太多文件。 　　沈疏倒还好，他一直都处在紧张的工作环境下，但是周策不同，他才刚刚出院，人从懒散一下子转变为严谨真的是太为难他了。 　　周策哀嚎着，用仅仅一只手工作到近晚上九点，回家的时候还在那骂街。 　　沈疏一边开车一边笑，他就觉得这样的周策真的好惨，又惨又可怜的。 　　最后沈疏觉得差不多了，就问他，“省点口水吧，还好明天周末，不上班。” 　　这才堪堪把周策的嘴堵上了。 　　一想到明天是周末就开心，周末，一个从前周策最不屑的日子，现在倒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周策长长叹出一口气，“感谢周末，让我活过来了。” 　　沈疏摇着头笑，一路开到家。 　　他叫了外卖回家，还没等打开门就听到油桃的喵喵叫声。 　　沈疏伸出指尖放在密码锁上按手指，他回头看了周策一眼，“油桃闻到你的味道了。” 　　“是吗？”周策低头闻了闻自己衣服，并不觉得哪里有自己的味道啊。现在他的衣服都是和沈疏一起洗的，哪里会有什么周策的味道。想到这里，周策低头闻了闻沈疏身上，是他喜欢的薰衣草味，“是我们的味道吧？” 　　正巧，门打开了。 　　沈疏跨过油桃径直把外卖放在桌上，回头就见周策已经抱起油桃亲密联络感情了。 　　油桃的脸都被周策捏变形。 　　一大一小就跟好几年不见的革命战友一样齐齐走向厨房。 　　周策给油桃喂猫粮，油桃用手扒拉周策，这场景颇为温馨。 　　沈疏将外卖拿出来，再喊周策来吃饭。 　　周策应了声，洗了个手坐在位子上，果不其然又是补血的食品。 　　真的离谱，他已经吃了近一周的这种食物，现在只要提到补血，周策就想吐。 　　筷子那么一撇，周策现在背后站着油桃，非常有底气，“我不吃这个。” 　　沈疏拿筷子的手那么一愣，他问了句，“你确定？” 　　“不然还有假？”周策势必向恶势力斗争到底。 　　挑眉，周策还煞有其事的拿手机点外卖，他要吃小龙虾，他要吃烧烤，他还要吃满汉全席。 　　沈疏倒是随便他，他拍了张照然后就对周策说随便。 　　自己自顾吃自己那份。 　　然后当着周策的面把图片发给周列检，故意发了句语音，“周总，周策不吃这些补血的东西，他让你以后别送了。” 　　周策一怔，好家伙，这是周列检送的？也就是说，这么久以来，他周策每天吃的饭都是周列检送来的。 　　他还记得，他当着周列检的面说这饭不好吃。 　　现在想想，他好勇敢啊…… 　　怪不得当时周列检脸色都变差了。 　　听到沈疏发出信息的声音，周策立马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周列检发信息。 　　“爸，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狡辩一下。”周策喊着，就差叫出声了。 　　但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对于网速，周策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 　　红色的感叹号，非常刺眼。 　　周策生平第一次被自己爸爸拉黑联系方式。 　　这还得了？！他是周氏集团的总裁，为了个饭被自己亲爹拉黑，也太丢面子了。 　　还没等周策采取行动就听到沈疏手机里传出来一句周列检的话。 　　周列检没好气的说：“那就别吃了，惯得他。” 　　一时间，周策只觉得五雷轰顶。 　　抢过沈疏手机解释了半天，最后含泪吃完了那些饭和汤还夸好吃。 　　吃到后面终于忍不住在洗手间吐了。 　　沈疏劝他，“何必呢，不喜欢还吃，你周策不是雷厉风行的主吗？” 　　周策接过沈疏递给他的手漱口，他道：“老头最近心情不好，得逗他开心开心。” 　　所以就把自己给吃吐了…… 　　沈疏看不懂了，连带着路过的油桃也看不懂。 　　不知道为什么周策要跟周列检对着干又顺从他，就好像他们亲密又疏远。 　　“那你继续吐。”沈疏道。 　　还没走几步，手腕就被周策抓到了。 　　周策歪着头看向沈疏，眼中闪了几分恳求，他道：“沈老师，我真的吃不下了。” 　　每一次周策喊沈老师的时候不是在使坏就是在使坏的路上。 　　沈疏就知道周策安的什么心，只能替他吃完那些确实不怎么爽口的东西。 　　他发誓，从明天起一定不让周列检再送饭了。 　　等周策收拾完，手受伤没有办法洗澡，在医院已经是两天洗一次，把周策洗的郁闷死了，现在好不容易能洗一次澡，但手就是不那么方便。 　　无奈之下，周策只能喊沈疏帮忙。 　　虽然沈疏和周策已经做了那种事，但帮忙洗澡这个事儿还真有那么一点别扭。 　　隔着门，沈疏道：“你就不能再等一天吗？还有一天就拆纱布了。” 　　“我不要。你进来帮我。”周策说。 　　他截止目前，已经两天没洗澡了，再不洗他自己都要骂自己脏男人了！ 　　因为周策的坚持，沈疏还是进了浴室。 　　刚跨进浴室就看到周策的身材，非常……嗯……好…… 　　不自然的咳了咳，沈疏走到周策身边，“怎么洗？” 　　周策一愣，“你平常怎么洗就帮我怎么洗啊。” 　　翻了个白眼，沈疏没说话，拿了浴球就在周策背上搓。 　　那架势，真的很像澡堂里任劳任怨的搓澡大爷。 　　把周策的背都搓红了，周策这才忍着痛旁敲侧击的对沈疏说：“阿疏……我觉得我胸口有脏东西，你搓这里吧。” 　　沈疏一听不爽了，他把浴球丢给周策，“你自己洗。” 　　周策抬了抬自己已经举高的手，“不方便。” 　　确实不方便，周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撇撇嘴，周策转过身还非常善解人意的蹲下让沈疏更好搓一点。 　　只是这样一来，两个人相差的太近，以至于周策都能看到沈疏鼻尖冒出的一点细汗。 　　趁沈疏不经意的时候，周策在他脸上亲了口。 　　沈疏的动作怔了怔，继而恢复如常，“你别跟我搞这些，等会儿洗完老老实实睡觉。” 　　周策不说话，只是定定望着沈疏，嘴角笑意不停上扬。 　　被看了很久的沈疏觉得一句话打在了棉花上面，没有一点作用。 　　他刚抬头，就被周策压到墙上。 　　周策的手探入沈疏衣服中，亲得沈疏都有些喘不过去。 　　沈疏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理智，他让周策把手举起来，免得碰见水了。 　　周策倒好，直接就把水关了，那只受伤的手，那只被周策说已经废了的手现在此刻正有力的环住沈疏的腰，将沈疏揽入怀中，使他动弹不得。 　　真是信了这厮的邪，竟然会相信他手疼没办法洗澡的谎言。 　　周策含笑，“是不是很刺激？” 　　“你每次都会翻车。” 　　“这次肯定不会。”说着就把沈疏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抬手捏住沈疏下巴与自己接了个吻，“吻技怎么还是那么差？” 　　沈疏抬脚就是一踹，“爱亲不亲。” 　　周策用手压住沈疏的腿，慢慢欺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说：“行吧，那我再教教你。” 　　沈疏发誓，这是他此生最羞辱的时刻，没有之一。 　　在外面的周策道貌岸然，到了床上的周策简直就是衣冠禽兽，他说教就教，光接吻就接了一个小时，非要沈疏学到自己满意为止。 　　从前怎么就没觉得周策是个这样的人，难不成还真是小瞧他了？ 　　总之沈疏第二天起来是没什么好脸色给周策，因为他根本起不来。 　　腰就跟断了一样，沈疏头一回被这种事绊倒，非常屈辱，非常！屈辱！！ 　　而始作俑者这个狗周策，现在生龙活虎还出去晨跑，晨跑也就算了，跑完回来还要睡回笼觉。 　　见过离谱的，没见过这么离谱的。 　　沈疏踹了脚周策，“起来做饭，饿了。” 　　周策哼哼两声把沈疏揽入怀中，又亲亲沈疏，“再睡五分钟。” 　　“周策！”沈疏咬牙，忍了又忍，“你别逼我打你。” 　　周策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他可能意识到昨天晚上把阿疏欺负残了，现在沈疏回过神来兴师问罪。 　　拍了拍沈疏，周策好声好气的应着说去。 　　临起床的时候还要亲亲沈疏的脸。 　　但是沈疏可不买账，他昨天晚上那么被周策羞辱，今天这人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 　　抬手阻了周策，沈疏冷着声，“滚去做饭。” 　　周策笑了笑，就着沈疏手掌嘟嘴亲了口，这才乐呵呵的起床做饭。 　　他赶在沈疏发火前先去做饭，这样沈疏就不会骂自己了。 　　早饭很简单，周策随便煎了几个鸡蛋又烤了面包，然后热了热牛奶，前后不超过十来分钟。 　　等他再走到沈疏面前准备喊他起床的时候就发现沈疏睡着了。 　　昨天确实是折磨狠了，沈疏累惨了。 　　坐在床上，给沈疏盖了盖被子，大拇指抚了抚沈疏额头，看他没有发热，周策这才重新坐到位置上小心翼翼的吃饭。 　　吃完饭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到了沈疏要吃饭的点了。 　　沈疏这个人一向吃饭很准时，他不吃饭就会发脾气。 　　周策站在沈疏面前，弯腰轻柔抱起沈疏，轻声哄着他去刷牙洗脸再去吃饭。 　　真的太累了以至于沈疏头一回产生不吃早饭的想法。 　　于是沈疏就一边刷牙一边靠在周策身上补觉，牙刷着刷着还能睡着，最后也是周策没办法随便给他抹了把脸就让他吃饭了。 　　沈疏现在全身上下都疼得离谱，他吃饭都没啥力气，随便喝了点牛奶就不想喝了。 　　并且再次警告周策，“下次再这样，腿给你打断。” 　　周策嘿嘿一笑，让沈疏坐在自己腿上。 　　此刻的沈疏一听做周策腿上死活不肯，他埋头苦吃，打算吃完补眠。 　　周策觉得自己的信任被昨晚的自己耗光了，为了找补回来，周策也不顾沈疏反对，一把捞起沈疏让他坐自己腿上，又让他靠在自己胸膛睡觉，自己给他喂饭。 　　就像小时候的母亲给自己孩子喂饭一样。 　　沈疏怕周策又有什么花招，老老实实坐腿上把饭吃完了才去睡觉。 　　“这才乖。” 　　“你得寸进尺。” 　　“我没有，我只是在跟自己的爱人玩一玩情趣而已。” 　　“滚。” 第91章 大结局 　　初夏，大雨。 　　周策站在学校门口，那是他的母校，今天来这里做讲座。 　　这几年来，周氏集团发展迅猛，已经是独树一帜的企业了，而作为曾经从这里毕业的学生，那个最不听话的学生，校方还是想请周策来这里做讲座。 　　时间定在了下午两点。 　　周策在讲台上放资料，调设备。 　　今天杨喻没有跟过来，所以很多东西，周策都是自己去做，总有些不顺心，还怪烦的。 　　“周老师。”一个男孩走过来，带着年轻人的稚气，他满怀期待的问周策，“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所以中午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周策指尖一顿，抬眼看向那男孩，男孩的眉眼长得像极了沈疏，只是男孩比沈疏多了几分平和气。 　　作为曾经用过这招的周策心领神会，他对着男孩伸了伸手，礼貌微笑，“不好意思，结婚了。” 　　无名指上的戒指虽然不亮眼但很漂亮，戴在骨节修长的手指上更是夺人眼球。 　　周策眼睁睁的看着那男孩眼底蓄起水雾，而后夺门而出。 　　摇了摇头，周策还是不喜欢这么会哭的人。 　　不过想起沈疏，周策就气的牙痒痒，这人说好今天过来陪他一起来的，好家伙，因为白应一个电话，连带杨喻一起去了A市。 　　好兄弟能比爱情重要？！周策嗤之以鼻，等沈疏回来一定谴责他，强烈谴责！ 　　周策准备好，等同学们进来后，再看了看时间，旁边的助理和老师都点头说可以开始了。 　　“同学们——” 　　周策堪堪说出这句话就听到门口有人推门而入。 　　熟悉的要死，那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可不就是沈疏？！ 　　只见沈疏往里边儿走，他问周策，“周老师，摄影与现实这个讲座是不是在这里听？” 　　装作不熟的样子也是沈疏一直擅长的，他发丝还有点湿，就连肩头也是湿了一片，应该是没打伞。 　　周策抬手让大家稍等片刻，继而下台，掏出纸巾给沈疏擦了擦头发，他轻声问，“怎么好好赶过来了？” 　　“怕你这个小心眼记恨。”沈疏随口说了一句后，自顾找了个位置坐下。 　　通常第一排都是没人坐的，所以第一排也就只有一个沈疏。 　　他就像当年的周策一样，迟到了，然后满眼都是台上那个有魅力的人。 　　周策演讲向来很出彩，毕竟他嘴上功夫都是跟沈疏学的。 　　因为沈疏迟到，周策也往后顺延了几分钟才结束演讲。 　　等演讲结束后刚好是饭点。 　　但是很多人明显不想走，周氏集团一直由周策管理，但是他们的副总裁却是沈疏。 　　沈疏，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拿过大满贯，也做过老师。 　　两个人一组合那可了不得。 　　先不说当年的恋情打击了一大片爱好摄影和帅哥的女人们，就是这两结婚，当年也是屠版一星期头条的。 　　很多人当时都觉得是联姻，但是谁能想到这联姻一联就是五年。 　　同学们太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爱了。 　　于是争相问道：“周老师周老师！您能跟我们说说关于沈老师吗？” 　　周策的眼神落在第一排那个人身上，而后笑了笑，既然大家都想听，那就说说吧。 　　拍了下手，周策道：“沈老师是个难搞的人，性格古怪，还不爱笑。” 　　“那周老师不觉得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累吗？” 　　不知道是谁提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一下子，气氛安静。 　　传言说沈疏都像阎罗王，喜欢捉弄人，但是看周策谈起沈疏的样子却又不那么认为。 　　这样的话已经说了好些年了，没有人在这方面回应过。 　　只见周策确实低下头思考了好一会儿再说：“我性格也不好，当年还被沈老师逮住迟到了。” 　　这话一说，哄堂大笑。 　　堂堂周氏集团的总裁，当年上学也会迟到。 　　周策等他们笑完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一次迟到我倒是看到了沈老师的温柔。那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藏匿于心，不留痕迹的细腻。” 　　众人不解，明明沈疏跟他的名字那么相配，怎么会是个温柔的主。 　　虽然沈疏就坐在第一排，他眉眼带笑，盯着周策说，一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周策哈哈大笑，“不是疏离的疏，是疏通的疏。” 　　他在黑板上写下这个疏字，指着这个字，“不要以字取人，你们沈老师还坐在第一排看我演讲呢，我要是不好好夸，晚上回去得跪单反的。” 　　什么？！沈疏就坐在第一排？！ 　　原来刚才周策帮他擦脸的人就是沈疏？！他们还以为是周策的……秘密情人，所以才敢这么放肆…… 　　知道沈疏在这以后，大家都不敢挑事，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以后，闹哄哄做成一团散了。 　　当然也有偷拍他们二人交谈的，周策阻止后领着沈疏出了教室。 　　沈疏挑眉，“我性格古怪？” 　　“没有的事，怎么会呢？阿疏性格是最好的。”周策牵起沈疏的手，再次重复，“也很喜欢笑，因为笑起来很好看。” 　　这么多年了，周策早就学会了预判沈疏的话，提前斩断沈疏下一句的提问。 　　沈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 　　他看了看前面的路，才发现不是出大门的路。 　　于是问周策，“去哪里？” 　　“上课。”周策道。 　　上什么课？这大雨天，雨伞都不好使。有这怀旧闲情还不如回去多谈几个合作。 　　周策察觉出沈疏的不情愿，他半哄半抱让沈疏跟着他去了教学楼。 　　教学楼此刻没有几个人，因为是饭点，所以很多人都想着冲食堂。 　　地面有点滑，周策不禁抱紧沈疏。 　　走到二楼的一个拐角处，周策指着讲台问沈疏，“第一次见你的地方，还记得吗？” 　　沈疏哪里会忘这个地方，要不是这里，他根本就不会遇见周策。 　　点了点头，把手放在周策后腰上，他说：“这么多年了，讲台都不换一个。” 　　周策笑了笑，“要不然我都没机会带你再来看。” 　　沈疏瞪了周策一眼，“这东西看来看去都不会没。” 　　话刚说完就看到周策故作神秘的一笑，他让沈疏跟他去学习天台。 　　那个地方也算是回忆了吧，毕竟当年周策第一次亲沈疏而被沈疏分手的地方就在哪里。 　　那个时候周策坐在天台上看天空，坐了一晚上，他也想了一晚上沈疏的做法，最终得出的结果就是无果。 　　当时并不知道沈疏是因为病才离开自己的，如果知道，周策那一晚一定会找到沈疏，并告诉他，他并不在乎这些。 　　说来也很奇，刚刚沈疏进学校的时候还是倾盆大雨，现如今就只剩下云了。 　　要不是地上的水坑告诉周策，他一定不信刚才下雨了。 　　小心牵着沈疏跨上天台。 　　风吹得凉爽，沈疏不由得多呼吸几次。 　　他说：“夏天的气味。” 　　“嗯，我第一次失恋的气息。”周策道。 　　说完，转过身去看沈疏，周策道：“阿疏，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也请你不要放弃我，不要轻视我对你的感情。” 　　沈疏有些莫名其妙，他以为周策只是凑巧想来这里看看，没想到周策是来跟他说这些的。 　　捏了捏周策戴戒指的手指指尖，沈疏道：“我知道的，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 　　“你每次都这样说。”周策奋力揉一把沈疏头顶，扯了沈疏入怀，再强迫他听自己的心跳声，“你听听看，我每次都是带着小心翼翼的心情问你。” 　　因为沈疏丢下自己去找了白应，周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原本周策都打算演讲一结束立马飞去A市找他的。 　　结婚这些年，沈疏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埋在心里，但周策始终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走进沈疏内心。 　　他太平静了，或者说他太乖了，每次的脾气都是发一发就过，不管周策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哪有这样宠自己的，周策不能答应这个。 　　再一次重复一遍，周策道：“阿疏，你骂我一下。” 　　“神经病。”沈疏立刻道。捶了下周策，他在周策唇上印下一吻，“一天到晚的想这些，我难不成还能跑了不成？” 　　“你之前就跑了。”周策把吻的主动权夺回来，不过只在沈疏嘴上蜻蜓一吻，“我就发发牢骚。” 　　其实，沈疏也知道周策在担心什么，但是沈疏也明白，周策是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给自己的人。 　　“傻子。”沈疏道。 　　转身走到栏杆上，抬头看天空，猛然发现有彩虹。 　　回头对周策说：“要不然你再追我一次，事不再三，我应该不跑了。” 　　周策咬牙切齿捏捏沈疏的脸，“想得美，吃到嘴里的就是我的。” 　　没捏的太紧，只是浅浅一触。周策可舍不得让沈疏疼的。 　　他摸了摸沈疏的腰，感觉他去A市的那段时间瘦了。 　　脸沉了下去，周策问沈疏，“没日没夜帮白应办展览？” 　　虽然沈疏也不知道周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迟疑了那么一秒，沈疏点头，“是累了点。” 　　“瘦了。”周策摸摸沈疏手臂，掂量两下，“力气也小了。” 　　“您卖称的是吧。”沈疏用手肘推推周策。 　　那彩虹愈发明显，五彩斑斓，艳丽十足。 　　两个人静静看了一会儿，沈疏突然问周策，“想我了？” 　　“一直都想。”周策道，在沈疏脸上啄了口，“细胞都在想。” 　　“彩虹好看吗？”沈疏问。 　　“没你好看。”周策诚实答，他埋头进沈疏颈窝，长长叹口气，“也不知道沈老师什么眼光，我这有个大帅哥摆在这他不看，非要去看彩虹。” 　　无奈，沈疏摇摇头，捧起周策的脸，假意深情的说：“是我的问题，没有发现身边的帅哥这么好看。” 　　周策嘿嘿一笑，捞起沈疏就送了他一个吻。 　　“帅哥送给心上人的吻，比彩虹甜吧？” 　　确实，沈疏心想。 　　主动贴近周策，“那我得尝清楚了。” 　　彩虹若隐若现，天空乌云散了又散，不一会儿就开出太阳来。 　　就想沈疏想的，甜味要尝清楚了。 　　他无比庆幸上天送了一个周策给他，这颗糖足以甜完他余生。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