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穿成人渣美人师兄后 作者:壹纸写   文案:   陶霖穿到了一本修仙小说中,成了男主白离言的人渣反派师兄。   人渣师兄为人阴毒,手段残忍,经常联合同门欺负这个小师弟,导致男主黑化成魔后,第一个便将他这个人渣师兄给凌迟弄死。   为了阻止这种悲剧发生,陶霖必须竭尽全力抢救一下。   白离言身为男主长相俊美天资优越,就是喜怒不形于色,表面上兄友弟恭,背地里捅刀子。   为了捂热这位大冰块,陶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挡刀挡枪当肉盾,要星星不给月亮……   陶霖想:这回我的命总算保住了吧hhh……   结果男主该黑化还是得黑化,他居然也是个重生者。   白离言邪佞笑:什么都给吗?   陶霖:你还要什么,都给!   结果腰间一紧,被人拽入怀中,白离言:我要你。   1v1双结   俊冷小师弟攻&病美人师兄受 第1章 你要救谁?   陶霖迷迷糊糊地醒来,没见那些对他拳打脚踢的流氓混混,眼前看到的反倒是一片蓝天白云,绿树丛荫祥和景象。   这时他听到旁边有人说话:“那小杂种从这掉下去肯定活不了,这可是屠魔之地诛邪崖啊,下面恶灵丛生,恐怕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怂:“我们只是想教训一下这小子,没想闹出人命,郁师兄这真的没事么,万一掌门知道了我们可是……”   郁师兄打断:“闭嘴,你不说我们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再说还有二师兄罩着呢……对了,二师兄怎么还没醒?”   陶霖听到这个“二师兄”称谓就知道是在喊自己了,因为此时脑海中灌入了无数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经过一时片刻消化,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穿成了前晚刚看那本仙侠小说中最惨反派炮灰了。   陶霖猛地坐起身,身后那三两个窃窃私语之人高兴围上来。凑过来这位大脸盘子叫郁可冥,是书中原主的同门三师弟,他喜道:“师兄你终于醒了,白离言那小子刚才居然敢推你,你有没有怎么样?”   陶霖只感觉额头上一痛,抬手摸到了个鼓起的大包还流着血,登时吸了口凉气。他看了看此地环境,是在一处山崖边,下面是直上直下的险峻峭壁悬崖。   他想起了什么,立感不妙,转头问:“白离言他人呢?”   身边郁可冥与那几个小师弟面面相觑,还是方才认怂那个挠挠头道:“掉去崖下了啊,是情急之下陶师兄你推下去的,你都不记得啦?”   陶霖感觉要完,他记得原着中白离言是男主,而他这位男主师兄可是不折不扣人渣反派,身为修真界仙宗之首天虞门掌门之徒,他深受师门宠爱平日里经常作威作福,仗势欺人。   后来因为修炼遇上瓶颈修为再无进境,就对小师弟也就是男主白离言的优越天资颇为嫉妒,经常背地里使阴招祸害男主。   书中男主设定也很牛逼,白离言是魔域圣君与仙道女修所生之子,有半身魔域圣君高贵血统,也因此男主自小命运坎坷被族人诟病邪魔之子遭遗弃逐出家门。   白离言流浪乡野街头行乞时被在外游历经过的天虞门掌门看见,觉得他资质不错才给带回了门中收为最小弟子。   因为陶霖这个师兄见不得他修为日益精进盖过自己风头,平日对其压迫手段不胜枚举,在一次秘境试炼中把男主推入万魔窟绝境之地,男主反而因此得到大机缘“魂印符令”的力量,最后血脉觉醒修为暴涨彻底黑化。   黑化后的男主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屠杀了天虞满门,更是把他这个炮灰师兄当待宰羔羊慢慢凌迟。   陶霖想到书中这么一段:双足扣上带铁链脚环,链条末端自房梁上穿过,人被倒吊在梁上,全身可用“残缺不全鲜血淋漓”来形容。下方一位全身黑气沉沉俊美男子,身边卧着一只食肉魔童,魔童嘴里正嘎吱嘎吱咀嚼着从吊挂人身上切下来两根手指。   陶霖脑补了一下书中这段情节,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忙站起来道:“救人!”   想到那崖下屠魔坑是怨气冲天之地,对白离言身上魔域血脉很容易起到引导入魔作用,万一就此堕魔,他小命也就交代在这了。   小弟子们更是惊诧,见他是往下崖方向去,郁可冥大是不解道:“二师兄,你要救谁?不会是要救白离言那小子吧?”   其他弟子赶紧劝阻:“师兄不能去,那里魔障冲天,你没有通行玉令很容易受到魔气攻击的!”   “陶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会突然不惧危险关心那小子死活,他平时不是恨不得看白离言快点消失吗?”   陶霖没管他们,照着原主的记忆很快来到了诛邪崖底下,感觉这里跟上面简直不是一个天日。   眼能所及之处迷雾遮天蔽日,耳边阵阵阴风呼啸,似有恶鬼在凄声哀嚎,眼见处尸骨堆积如山,阴魂怨气凝聚不散。   看有活人靠近,便会有怨灵冲击天虞门所设下的结界,龇牙咧嘴像是要冲出来吃人。   陶霖毛骨悚然看着这些群魔乱舞,心说完了,这样掉下来的人还能有活口么?估计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可想到白离言可是男主啊,有这光环在哪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郁可冥几人在三丈外停足不敢再靠近,他们大喊规劝,陶霖充耳不闻硬着头皮继续慢慢往前。   还好原主修为不弱,陶霖循着记忆试着掐诀,果然用灵力撑起了个护体真元,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谨慎避开那些恶灵,终于在一处被血藤蔓盖住小山洞寻见了那抹熟悉白衣。   山洞内部狭窄逼仄,洞里更是幽火幢幢,阴冷气息如同鬼魅裹挟上身,令他冷不防打了个激灵。   而洞里那名男子身上白衣被血侵染,被那些血色藤条缠了满身。   那藤叶长满血刺如有生命般在翕张蠕动,利刺藤蔓直接扎入白离言皮肉筋骨,像是在吸食着人身上血肉。   这种情况下,白离言见到他来,第一反应肯定是来补刀的,尽管痛得脸色发白动弹不得,也是一副冷傲不屈的模样瞪视着他。   眼看那血蛇一般怪藤在人身体上里外穿梭,造成的血洞血流不止,那场面堪比凌迟还可怕,陶霖都觉得触目惊心。   他平时看书脑补不出原主这反派师兄欺负小师弟手段残忍程度,如今亲眼所见这等血腥场面,腹中忍不住一阵翻搅。   陶霖再次捏决,试着召唤出佩剑,很快一柄银光雪亮佩剑“流光”出现在手中。   他对此剑惊喜地欣赏了片刻,随后提剑上前,对满脸血污的人道:“抱歉小师弟,师兄来晚了。”   陶霖说完此话,便像劈柴一般小心避开人身将那血藤尽数劈断,白离言被他那举动和言语弄得俱是一怔,然而却是眼神冰冷,疑惑地看着他。   将人周身威胁都清理干净后,陶霖单手执剑过去将人扶起,查看了一下那还在不断往外冒血周身伤口,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他以前没有给人包扎治伤的经验,有点不知从何下手,只好先将人带出去,去宗门千草阁找医师救治,便温言道:“师弟,我先背你出去吧。”   眼看人就要蹲身下来背他,白离言直接从刚才的疑惑变为震惊,忙伸手推开道:“你要干什么?”   陶霖被推得跌去地上,膝盖还撞在了一块凸出的尖锐石头上,传来钻心地疼。   看伤处见血不断往外流,陶霖边皱眉边抽冷气,闻言便带了些脾气转头看他道:“救你出去啊,还能干什么?难不成你想留在这给那些怪物当点心?”   白离言见他跌伤心中还有些快意,闻言嘴角带了抹讽刺意味,说得话却是惊讶:“原来师兄是来救我的,刚才误会了,有没有摔伤?”   这话语气很像一个乖巧小师弟认错姿态,陶霖却听得出语气里没有半点真诚,还感觉出了一丝冷意。   在书中白离言每次被师兄伤害后都惯用这种天真不懂事来伪装,每次的逆来顺受都是不露锋芒不顶撞,在师尊面前也勉强维持兄友弟恭不揭发,令原主以为他是被欺负得顺服了,但结果只会变本加厉。   陶霖觉得男主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崽子,暗地里指不定在记着小本本呢。   但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思也最深沉最琢磨不透,看来要与男主比比建立良好关系,任重而道远啊。   陶霖这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就见白离言坚强地站起来要自行走出去,结果身形一晃又要倒下。   陶霖眼疾手快过去,慌忙之下一把抱住。 第2章 你把他给丢下了?   陶霖就势扛上人胳膊,一手穿过人肩背扶住臂膀,对人微笑道:“既然你不想背,那我扶着你吧,不要再拒绝,不然今天我俩都出不去。”   能感受到白离言脊背僵了一下,听完此言也真的没再推拒,陶霖总算松了口气。   但白离言也不会心存感激,冷着脸被人搀扶,目空一切般连个眼神都不会分他一点,权当身边只是个支撑的拐杖。   抵达洞口,陶霖直接被外面的群魔乱舞的景象震惊了三观,也就这么一会功夫,那些恶灵与魔雾都密密麻麻聚集在洞口守株待兔了。   陶霖才想到那个弟子说的通行玉令,只有持这枚掌门玉令才能在这鬼地方畅通无阻,因为此地结界是本派掌门所设,玉牌对这帮邪祟可起到震慑作用。   现在没有护身符,他们只能强行冲关了,陶霖紧了紧手中流光佩剑,在人肩膀上一只手也感觉在手心出汗。   说真的,刚穿来就面临这种打怪场面,他其实有点慌。   尽管慌,也不露怯,那手拍了拍白离言肩当是给自己打气道:“小师弟,一会可跟紧了,师兄这就带你出去。”   白离言面无波澜,跟着人闯入了这个屠魔坑里,可能陶霖杀得太投入完全没发现一个现象,那些魔物恶灵根本就不攻击白离言,反而是一拥过来后又胆怯避开。   漫天都是恶灵与魔物横冲直撞,他们对闯进来的活物势在必得,陶霖手臂与肩背,腿上都是被撕裂的伤痕。   纵然狼狈至此,他抱着人肩膀的手丝毫未松,反而替人当肉盾把试图攻击白离言的恶灵给挡了下来。   起先白离言只是觉得他在惺惺作态,毕竟以前就是这样,给了个巴掌再给颗糖的事没少干,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在白离言眼中没半分动摇。直到看到人奋不顾身替他挡下了强势魔物发出致命一击,他心中开始生疑了。   也就在这会,白离言勉为其难看了眼身边人伤势,不过片刻功夫那人满身挂了彩,最显眼是那雪肌细颈上被剜出了深可见骨两指宽豁口,再往上一寸便是命脉,他任血流不止染红那身白底蓝纹弟子服前襟。   若不是白离言深知此人装模作样虚伪姿态,都会为此情形有所动容,平日里被百般欺凌但也知这人渣不敢把事情闹大,毕竟这整座仙山都被此地掌门百里迁之神识覆盖,他若真死在这,百里真人要查,也不是查不到。   本门规训里“残害同门”乃大忌,所以是顾及这个,他才这样拼命?   思及此,白离言嘴角又现出一抹讥讽,不再关心他死活。   总算突破重围闯出去,郁可冥等人看到两个血人从结界里出来,具吓得面容失色。他们一拥而上,推开了白离言接住了奄奄一息倒下去的陶霖,关切声不绝于耳。   陶霖觉得自己快要挂了,刚才勇闯魔坑还不觉得哪里疼,现在松下警惕全身都疼,眼前天旋地转阵阵发黑,昏迷前撑着最后一点气力叮嘱身边弟子道:“把,小师弟,一起带回去治伤。”   -   陶霖睁开眼,感觉就像四肢被拆散架了,动一下都能牵扯到疼痛部位,他觉得就算前世被混混殴打致死也没现在这样疼。   他躺在一张软塌上,轻纱帐顶,四角还垂挂着香囊之类的东西。   眼睛一转,看到了榻边坐着一个俊美青年正关切望着自己,见他醒来,俊眉舒展声音温和问道:“师弟,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陶霖想坐起身,结果牵动了脖子上与周身伤处,又躺了回去,青年赶紧过来搀扶躺好。   这时,有个弟子门外进来,听声音是郁可冥:“大师兄,药端来了……二师兄醒啦,太好了,你昏迷这两日我们可担心坏了。”   听到前面那称呼,陶霖终于知道坐在榻边这位温雅青年是谁了,他是原主的大师兄,也是天虞山下个掌门之位继承人木锦砚。   木锦砚端来药碗,把榻上人扶起来喝药,动作温柔小心,见人有所好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陶霖端着药,没好意思让人喂食,舀着汤匙自己乖乖喝起来。   木锦砚摇了摇头,还是带着长辈语气责备道:“你们可真不让人省心,平日胡闹就算了,这次怎能跑去诛邪崖那种危险之地,幸好没闹出大乱子惊动师尊,以后下不为例不然师尊降罚了,我可不管你们。”   那边郁可冥挠了挠头乖乖认错,陶霖也木讷地把药喝完,目光却始终盯着眼前这人,虽然是训诫之言但却不疾言厉色,反而显得无奈又温柔。   陶霖记得,原着中这位老好人大师兄也是被自己这个反派师弟给害死的。   因为这个师兄处处成绩优越,还是未来掌门人选,在宗门弟子秘境试炼中成绩一直压他一头,最后便起了歹心将之杀害。   万蛊啃噬,尸骨不存。   太惨了。   如今自己被这么细心温柔照顾着,居然有点心虚,现在看来木锦砚还没成为掌门,应该是最初阶段,关系还没决裂的时候。   他其实挺喜欢书中这位温柔大师兄的,他对原主宠爱比其他弟子都多,可能觉得原主是出身高门大户世家公子,自小娇生惯养怕不适应宗门清修才分外照顾。   看着这么俊朗温柔师兄就觉原主简直丧心病狂,他决定以后一定不要把悲剧重演,便两手捧着碗乖巧微笑道:“我知道错了大师兄,以后一定不会再犯错令你为难。”   木锦砚楞了一下,似乎对他突然这么懂事有些意外,但还是欣慰笑着拍了拍他肩。   随后又叮嘱了几句,木锦砚便出去了,毕竟是未来掌门人,现在师尊闭关很多宗门内务他需要帮接手处理,可是个大忙人。   陶霖觉着躺着全身发酸,便打算起来走动走动,突然觉得像是还有什么事给遗忘了。思绪猛然回拢,便对郁可冥脱口问:“白宣呢?”   显然这是个较为陌生称谓,郁可冥都听得一愣。   陶霖才想起来,他以前看书都是不怎记得住书中角色名讳,尤其那种有名、字、号之类的,一本书看下来没几个能记住。   所以对名字越短的反而记得清,白宣正是书中白离言的名,原着也是用这个名称居多,他完全只是脱口而出,结果给人家问懵逼了。   陶霖无奈,改口道:“白离言,他怎么样了。”   郁可冥前一刻恍然大悟,随后便开始脸色古怪起来,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情开始眼神闪躲,随后干脆欲盖弥彰:“师兄你还管那小杂种干什么,还有你平时都不会这么称呼那家伙,今天这是怎么啦?”   平日私下里都是叫“小杂种、那小子、废物”之类蔑称,从来不会直呼名讳,就觉得眼前这师兄太反常了。   陶霖摸了摸还有些鼓包的额头,没想这么多弯弯绕绕,倒想起从醒来到现在,包括他大师兄全程都没提及过关于诛邪崖还有个小师弟遭难之事。   那样子就好像全然不知还有个白离言也受伤了。   想到这,陶霖顿时心沉了下去。   他迅速扯过郁可冥衣襟,追问道:“你是不是把他给撂下了,压根没把人带回来?”   郁可冥被师兄这副大难临头般气势弄得有些懵,慌得舌头打结起来:“带带带回来了,没没没给医治,给扔扔柴房了。” 第3章 我看着恶心!   陶霖气得差点没当场晕过去,感情他在这拼命给主角刷好感度,这群猪队友却在背后拼命给他败好感。   作死啊,难怪都是些炮灰的命。   陶霖痛心疾首完,转身去自己屋内柜子里翻箱倒柜起来,毕竟原主是个小少爷压箱底的名贵灵药肯定不少,很快搜刮出了许多瓶瓶罐罐,临走前还把桌上那些给他治伤的药也一并扫空,兜着满怀兴冲冲出了门,直奔柴房。   门外那些平时跟着原主身边鞍前马后狗腿子不知所以茫然状,从郁可冥那得知他是拿药去了柴房,不知是不是会错意居然各自表情精彩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尾随了过去。   郁可冥与几个弟子趴在柴房外围墙上,兴致勃勃见人进了柴房内,他们坚信师兄还是那个师兄,此行绝不会是为了给那小子治伤来的。   柴房门没有掩上是敞开着的,陶霖试着敲了敲门,朝屋内唤了几声但也没听见应门,便走了进去。   这个柴房不大,内置条件也不太好,像是有人恶意为之把所能用的东西都砸烂了,更显破败不堪遍地狼藉,尤其那屋顶还漏光,因为漏雨屋内还能闻见股潮湿霉味,其中混杂了一丝淡淡血腥气。   视线环视了一圈,终于在一边还算干净的干草垛上发现了那个身影,白离言满是血污的脸上许是经过了简单处理至少能看出本来面貌,还是满身刺目血迹,那身衣服都染得看不见原本颜色。   他如血雕玉像般闭眼躺着,若不是还能察觉出呼吸体征,陶霖都以为这人挂了。   陶霖走近,看清人后呼吸微微一滞,头次见男主实际长相,有些惊讶。   纵然这会白离言才十六七岁,这张脸已长成无可挑剔的样子,高挺鼻梁,微蹙长眉入鬓,失了血色粉白薄唇轻抿,虽然全身挂彩犹能看出其宛若珠玉般莹白肤色,身修腿长可见高挑身量,发丝微乱却不损仪容,躺在那都感觉像整个人在发光似的。   不愧是男主,各部位硬件优越啊,这么看来居然还有种凌虐美。   陶霖还在对这位男性公敌从头到脚品评了番,白离言察觉有人靠近,倏地睁开了眼,那双寒潭深泉般眸子直直盯着他。   陶霖冷不防一激灵:“……”   这人俊俏归俊俏,只是这那双眼睛太吓人,陶霖稳住了心神,微笑着道:“抱歉小师弟,那帮臭小子太混账,把你搁在这耽误了治伤,我是给你带药来的,你伤好些了么。”   白离言看他就是一个“虚情假意”的人形立牌站在那,眼底不屑之意呼之欲出,他撑着坐起了身,曲着一边腿靠在草垛上,便如往常气定神闲,语气平淡:“师兄有心了,还没死,好得很。”   陶霖笑意一滞,还是被这般暗含讽刺回应给刺了下有些心酸,他过去蹲下,将那些瓶瓶罐罐都倒入一旁草垛中,取了其中平时原主频繁会用到的疗伤药膏。   等将那些需要用到的药物准备妥当,陶霖看了看那不愿与自己多交流的人,伸手过去小心礼貌地检查了他身上伤处,托起那只手臂挽起了袖子。   尽管伤口已大部分结痂了但还是触目惊心,想来白离言出身医修世家多少懂点医术,比较严重伤处是自行处理了。   陶霖默默地将伤药小心涂抹至伤处,随后就被修真世界的疗伤灵药效果给惊呆了,这药简直能化腐朽为生机,溃烂化脓处伤口居然也肉眼可见速度开始愈合。   效果简直不要太神奇。   白离言如往常任由他摆弄施药,本以为下一刻传来的会是腐蚀性剧烈疼痛,毕竟这人平时经常这样“事后补刀”,然后居高临下旁观着他痛不欲生,再肆意嚣张地大声嘲笑。   然而并没有。   那膏药还是上品疗伤药级别,涂在伤口处冰冰凉凉,伤处还是逐渐愈合状态,顿时心中腾起的疑惑更深,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那人修长眼睫像蝶翼一样微微颤动,神态和动作都是在专心致志小心翼翼,没有带半点恶意在下毒的样子,便心下万分纠结地皱起了眉。   这还是那个人渣吗?   怎感觉哪里不对。   陶霖处理好他两手臂以及腿上的伤,现在就差人身上的伤了,许是灵药有奇效令他生起了治病救人的乐趣,内心燃起了满满自豪感,就想把他身上伤都给抹好了才甘心,结果抬头就见白离言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他没读懂这眼神里意味,默了片刻,便问道:“是弄疼你了吗?那我轻点,对了你身上的伤……”   白离言终于忍无可忍抓住了他的手,爆出了心中疑问:“陶缘均,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别在这里惺惺作态假慈悲,我看着恶心!”   陶霖手腕被他那一阵牵扯,差点没直接迎面扑过去,但这下也牵到了他脖子上的伤,伤口裂开血从绷带里沁了出来。   因穿来时头部还被撞过,现在蹲久了头也晕乎乎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陶霖很无奈道:“小师弟,我是真心想对你好,请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外面的弟子们削尖脑袋往这里头望,在郁可冥角度还能瞧见里头两人情形,见半天没动静就开始纳闷了道:“不可能啊,是不是师兄用得腐骨散威力不够,怎么还没见那小子哀痛连天满地打滚呢。”   有弟子小声附和:“师兄别急,陶师兄出马,保管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嗳?好像不对哦,这两人怎么感觉挨得特别近,他们在干什么?”   郁可冥大惊:“不好,那小杂种要对师兄不利,赶快过去!”   陶霖自认为他刚才那番话虽有无奈语气,但充满了真挚与诚意,不惨半点虚假水分,见白离言听完此话后也是微微一怔,随后那眼睛里冰寒之意也有一点点消融迹象。   真的,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陶霖觉得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开心。   他这还没高兴太久,就听背后大叫一声,一记闷棍从天而降,敲在了白离言头上。   陶霖被这突如其来一棒子反应不及,眼见着那半躺的人头破血流,他就满心卧草草草草草……   这下全完了。   郁可冥还将他护在身后对人破口大骂:“你这小杂种,又想偷袭师兄,还好我反应快没让你得逞!”   陶霖感觉要窒息了:这他妈到底是谁在偷袭谁???   眼看这些血气方刚少年们还要上去拳打脚踢,陶霖闪身在前将他们拦下,把这帮糟心玩意全给轰了出去,回头对白离言抱歉:“这些孩子不懂事,等下我去教训他们,师弟别生气……”   白离言面色阴沉可怕,冲他吼道:“滚!” 第4章 离他远点。   陶霖把药留下,人真的“滚”了。   他站在门外揣着手,终于体会到原主与白离言的积怨有多深了,这种小恩小惠在人家眼里反而是一种虚伪。   陶霖正自苦恼,郁可冥等人便围上来七嘴八舌,想起刚才这帮臭小子的鲁莽之举,就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甩袖离开了柴房。   少年们却以为他生气是因为没捉弄到白离言,郁可冥十分狗腿地追上来安慰:“没关系二师兄,这次没成我们下次再来,反正折腾那小子手段有的是,不急在这一时。”   另外一名弟子凑过来献策:“是不是那药出了问题?我那里还有许多从邪医处得来的蛊药,保证效果比这还凶猛上百倍,下次给师兄带来……”   陶霖刚走出柴房外,听到身后这些话简直不敢置信,想来平时原主多半也是受这帮小子鼓动唆使才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便忍无可忍回身道:“都闭嘴吧!你们这都是些什么变态爱好,平时都这么折磨他人为乐吗?我告诉你们,以后不准再过来欺负小师弟,不然我见谁打谁!”   气愤地骂完一通,陶霖又自觉理亏,这其中的授意者不正是自己吗,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训他们?   陶霖苦笑了一声,他这作恶者反而站在正义角度上给受害者伸冤才更可笑吧,难怪会被骂“惺惺作态假慈悲”。   陶霖郁闷地站在那,内心十分烦躁,在心中把原主那个王八蛋拉出来鞭尸了半天。   郁可冥等人见他维护白离言都在各自疑惑,察言观色之下也知道师兄心情不好,也不敢上来询问缘由。   陶霖径直回了屋里,只感觉头晕脑胀脖子上还疼,暂时先将这些糟心事放一放。   他记得大师兄木锦砚临走前嘱咐,脖子上的伤有魔毒未完全清除,需要按时敷药。   见白色绷带已被血浸染不能再用,便将绷带拆了下来,他对着模糊铜镜看了看,发现那伤处形成了个奇怪形状,仔细看还有点像某种花型印记。   似乎真的有淡淡黑气在伤口处流连,陶霖准备换药才发现那些伤药都一股脑全收拾给白离言了,无奈苦笑了起来,便只好先换个干净绷带重新缠上。   他无意间看了那铜镜里自己的样子,发现原主虽然人品渣长得倒还不赖,纵然这糊出天际的黄铜镜也能观出其俊美姿色。   尤其那双明亮凤眸颇具神采,眉眼如画般精致,许是受了伤肤色显得有些偏白虚弱之态,但也有种温润如玉病态美。   他在这揽镜自照了片刻就开始无所事事地无聊起来,随后困意袭来,干脆倒榻上舒服躺尸,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只有养足了精神,才有精力去做接下来的事。   也不知是否浑身伤痛缘故,睡也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还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其中女子尖声叫骂尤为响亮。   陶霖浑身一震,睁开眼醒了过来,听此吵闹之声,那程度明显是准备干架的气势,便赶紧起身出了门。   果然,他看到院中一伙人,正分两边对峙,其中有个十分醒目娇俏倩影令他眼前一亮,那少女正护在白离言身前,双手叉腰与对面郁可冥几个叫嚣。   而郁可冥这边还有名小弟子狼狈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碰瓷般指认对面白离言,双方有些剑拔弩张。   陶霖掐了掐眉心,对这一幕倒不陌生,因为对原着剧情太熟了。   百里真人座下有五个徒儿,陶霖上面有个大师兄,下面排行老三郁可冥,老四就是那个少女柳青鱼。   这孩子虽排在小五白离言之前,年纪却比白离言还小,还是书中男主后宫之一。   这段戏码应该是男主遭同门师兄不公平欺压,美人小师姐出面仗义执言,文中常见爽点小套路了。   陶霖看了看,地上那弟子显然是被一脚踹翻的,此时哀叫连天。   郁可冥本气焰正盛,对着这位娇俏小师妹倒是和颜悦色,规劝道:“小师妹,你别让那小子给蒙骗了,你看他还敢动手打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听师兄的话离他远点。”   陶霖记得柳青鱼在师门可是团宠,原主对她也十分宠爱,主要是长得漂亮玉雪可爱,哪个男人不喜欢这种萝莉小师妹呢。   因为平日除了大师兄和掌门,对白离言这个小师弟都是忽略不计的,所以郁可冥直呼柳青鱼“小师妹”,是直接跳过了还有个小师弟存在。   可能男主光环作用,书中但凡是个女的都会对男主青睐有加,柳青鱼自然不例外,在门中就时常维护白离言。   此时应是见白离言睡柴房,小师姐心疼他受此委屈,就愤愤不平拉人来讨公道。   且男主身为掌门弟子,为何会突然去睡柴房这种下等弟子待遇,还是拜原主所赐。   天虞门作为修真界之首的名门大派,内有五峰耸立,等级制度森严,他们所在主峰是掌门所在居处,身为掌门弟子不管修炼资源还是身份地位都是其他峰、甚至所有门人弟子中艳羡仰视的存在。   而白离言原本就是在陶霖旁边那间屋子,他本可享有掌门弟子同等待遇,是原主嫉妒其修炼天赋暗里克扣资源不说,还巧立名目将人赶出居所,说其根基不稳当去柴房挑水砍柴锻炼。   原着中男主就是这样忍气吞声没有向师尊揭发此事,以为他真有此磨炼意愿,百里真人居然还对他求学上进颇感欣慰。   此时柳青鱼正为男主鸣不平,气呼呼指责道:“郁师兄,我带阿宣回他的屋子有错吗?再说刚才是你们先动手打得阿宣,你们这是在耍无赖,我要告诉师尊你们在欺负他。”   看着自己心中女神如此维护白离言,郁可冥对她身后人妒火更盛,但一提到要向师尊告发他就开始心虚了。   苦恼之际一扭头见到了这边出来的陶霖,便面露喜色跑来告状道:“二师兄,你看那小杂种居然没经过你允许私自回寝处,还打伤了王师弟你快处置他!”   那边柳青鱼也像见到能主持公道的了,雀跃地蹦起来控诉道:“二师兄你终于来了,明明是这些师兄们在欺负阿宣,你别听他胡说。”   陶霖暗自咂摸了一下:这真不愧是将来男主身边女人啊,现在连称呼都叫得这么亲密了。   转念又觉这种被当长辈支持大局的感觉真好,许是平时原主都是暗地里对男主使坏,尤其在这位小师妹面前会维持爱护师弟的好人形象,所以在柳青鱼眼里他是除了师尊与大师兄以外可倚仗信任的长辈。   要是前任师兄,小师妹你这份信任可就要错付咯。   但在白离言眼里他还是那个不折不扣伪君子,此时投去目光眼底都带了厌恶,同时也猜到接下来会是如何局面。   按往常,在外人面前做足姿态,会说出诸如“这是为他好、在锻炼他意志、对修炼有益”之类场面话,然后就是为动手伤了同门之事再来一顿惨痛体罚作惩戒。   他本来就没想回来跟这种人同个屋檐下,所以白离言对于会是何种结果皆是不屑。   这时,就见他的二师兄,正朝自己走了过来。 第5章 陪我   陶霖其实对这种小朋友小打小闹很是头疼,便摸着脖颈上那阵不适感步下台阶走过去,在白离言面前站定,看着他道:“柴房那地方确实不是人住的,搬回来吧。”   这话令身后那些弟子如遭晴天霹雳,感觉自己师兄又不按套路出牌了?   柳青鱼却比谁都开心孩子般蹦起来欢呼,抱着还在发愣状态下白离言的手臂说道:“我说得没错吧阿宣,果然还是二师兄最心疼你,嘻嘻。”   小师妹朝其他几个黑着脸的师兄弟皱了皱鼻子挑衅,自告奋勇跑去了柴房要给白离言收拾东西搬过来,一路蹦蹦跳跳活泼得像只小兔子。   白离言眯了眯眼,目光晦暗不明盯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行为再度反常之人。   陶霖笑眯眯坦然与之对视,眼里满是热切与真诚,像是要把掏心窝子的话通过眼神来表达出来似的,一双桃花眸子里熠熠生彩。   结果也不知是那白离言先害羞了还是怎地,只见其眼神闪动之下,有些仓皇转头避开了视线,还没好气冷哼了一声。   陶霖笑容僵在脸上,但厚脸皮如他也不觉得尴尬,倒觉男主也就外表冷酷,居然半点受不住撩拨。   这反应也令陶霖有股占据了上风的窃喜,像是突然福至心灵找到了突破口,想到日后如何与其进一步相处的法子了。   看事情往诡异的方向发展,郁可冥忍不住委屈道:“二师兄你以前不这样的,怎么能答应他搬回来呢?还有以前我们被欺负你都会为我们做主,现在这小杂种打伤了我们师弟,你就坐视不管吗。”   陶霖从自我陶醉里回过神,闻言挑了下眉,回头看他,十分公道地问:“不是你们先动的手?”   郁可冥失望地瘪了瘪嘴,那样子像是要哭出来,陶霖想到刚才那个蔑称,虎着脸补充:“以后改叫小师弟,别这么没规矩。”   郁可冥不敢置信抬起了头,又像受了重大打击,看向白离言目光更是怨毒道:“他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咒,你怎突然那么偏袒他!”   陶霖想到书中郁可冥这个角色绝对是个很称职的炮灰,是从旁怂恿原主欺负男主第一人,每次有行动都是率先响应出谋划策,这回见陶霖极力维护曾经一致对外的人,就感觉世界观塌了。   陶霖叹了口气,只好作出正确引导,语重心长道:“以前我们做得那些事都是不对的,同门就该和睦共处,相护扶持才能共同进步,何况我们师兄弟如手足,整日明争暗斗起争执,岂不要令其他同门看了笑话。”   其他弟子不知是否听进了这番话,反正郁可冥像是还没消化过来,整张脸属于反应迟钝状态。   陶霖捏着眉心感觉头疼,一个肘击过去敲醒,支使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你去千草阁,照着昨日那些伤药,让药卿长老再帮配一副过来。”   说完陶霖又暗自想了想这个称呼,觉得应该没叫错,他的伤虽然是凌丹峰药颜师叔主治,但药应该是由门中千草阁那位药卿师兄所配。   郁可冥虽然心情郁闷,但也想到了大师兄嘱咐过要给二师兄按时敷药之事,早上也见他把药都给了白离言便没多想,闷闷地点头转身去了,那些弟子们见留下来没用处也赶紧跟着离开。   转眼,院子里只剩他们二人。   陶霖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白离言换了身干净衣服,看起来爽朗许多,那明俊脸庞虽还有些稚气但已有了男人英气,挺拔身量还比他高一点。   观其气色比自己还好,想必伤也无碍了,陶霖还是礼貌性问道:“小师弟伤可好些了?”   白离言目光里始终带着疑惑审视,像是要把人身上看出个窟窿来,闻言不答反问:“你究竟是谁?”   陶霖一愣,但也早有预料白离言会有此一问,无奈叹了一气,还是态度坦然地道:“还能谁,是你二师兄,陶缘均呀。”   白离言笑了声,直言道:“是吗,据我所知,以前的二师兄不是这样,你这反常举态差点让我以为,我们师兄是被夺舍了呢。”   陶霖表情凝滞了下,随后看见对方嘴角挂着的那点笑有点毛骨悚然,不自禁后退了一些,结果手在袖子里摸到了一枚东西。   他掏出一看,是把描绘了远山寒梅玉骨折扇,想起这是原主拿来装B同时也是防身法器之一,干脆唰地打开扇子装模作样轻摇了起来,完美阻隔了对方视线,淡定道:“小师弟多虑了,师兄深知以前做事欠妥,现在及时醒悟想悔改有什么不对么。”   白离言不以为然,眼前这人本质就是个无耻畜生,他能改邪归正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在他看来这人所有表现都是在装,回归本性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看了看这个久违了的熟悉院落,白离言淡淡道:“师兄让我回来,就不怕我夜里趁你睡着,对你做些什么?”   毕竟之前陶霖就是疑心重警惕性也高,坏事做多了也时常担心遭报复,修为好歹金丹期,最后居然会提防一个修为筑基中期小弟子,白离言都觉得耻笑。   这个问题显然是陶霖没考虑过的,闻言又情不自禁脑补了下书中被男主凌迟的场景,登时脊背一凉。   白离言瞧出了他的迟疑,嘴角讥诮更深,故意朝人走去,接着道:“师兄还敢让我搬回来住么?”   陶霖看人走来心都漏了半拍,情急之下将扇一收,抵在人胸前,阻止人继续靠近,维持住镇定道:“有何不敢,别忘了你我修为悬殊,先不说根本构不成这个问题,就算师弟想为之前所受委屈来找我报复,我自然也没话说。我知道现在就算道歉你也不会相信,那就用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说完这些话见白离言愣在了那里,陶霖趁机溜回了房间,迅速关上了房门,说不惧怕那是假的,他现在背靠门板连着呼吸都喘得心惊肉跳。   看着那间屋子的门,白离言良久才回过神来,他内心是充满疑惑的就算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那人怎么就态度大转变,变成了一个他从来都不认识的人。   若不是没在对方身上察觉出鬼气与魔气,他甚至会认为那人确实被夺舍了。   尽管白天受了白离言那句警告式话语的刺激,陶霖也就维持了前半刻的害怕紧张,到了夜里就将此事抛诸脑后,睡得比谁都香。   翌日清晨,陶霖还是从美梦中醒来,简单洗漱后出了门。   在门前伸了个懒腰,哈欠打到一半就见隔壁屋前倚着廊柱抱臂站着的白离言,硬生生把哈欠给憋了回去。   陶霖一口气没上来轻咳了两声,随后打开扇子掩饰尴尬,想来那白离言昨晚是住在这里了。他下意识摸了颈部伤口,昨夜敷完药后已经感觉好多了,目光投去那边看着院子屋脊出神的人,便径自走了过去,微笑着道:“小师弟起这么早,昨夜睡得可好?”   白离言将目光转去人身上,嘴角也露出皮笑肉不笑的淡淡莞尔:“应该没师兄睡得踏实。”   陶霖愣了一下,琢磨了半天这话里意思,是在说他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在受害者身边居然还能睡得那么心安理得吧?   他干脆避开这些讽刺话题,看了看外头天色,突然想起来到这里这么久都还没出去过,嘴里也因为这几日喝药感觉苦苦的,总想吃点什么甜食才舒服。   他转头对人道:“师弟有空么,不如陪我去坊市走走?”   白离言没想到他会发出如此邀请,起先微微一怔,居然还颇为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第6章 伪装不下去了吧?   天虞门的坊市规模还不算小,且挺热闹的,陶霖感觉这地方就像学校的内部超市,所以这里大部分是提供给天虞门内部弟子采购辅助修炼所需物品。   毕竟是仙宗内部大坊市,所卖货品花样繁多应有尽有,物美价廉同时质量也很可靠。   看街市上人来人往,不少身着白底蓝纹天虞门弟子在街市里挑选着法宝灵器符篆之类,看起来已经很热闹了。   陶霖摇着扇子与身边白离言并肩走入人群,惹来不少认出的人纷纷侧目,他们毕竟是掌门弟子,对那些外门弟子们来说就是惊才绝艳尖子生,是门中高山仰止万众瞩目的存在,投来的目光都是羡慕与崇敬。   期间迎面碰上几个女修都娇羞让开道,对着两位模样俊俏公子皆是倾慕眼色,满面飞红目不转睛地驻足观看。   陶霖身为师兄,碰上其他峰几个同门都会与他打招呼,他微笑谦和点头致意,但对这种被人围观感觉很不舒服,特意拐入了一条人流较少的巷子中。   白离言默默无闻跟着,那张脸从刚才到现在都是古井无波,好像对周遭的事置若罔闻,独自沉静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他这种冷冷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倒是更能吸引周围那些妙龄女修探究注视,陶霖由衷觉得身为男主就是不一样,走到哪都是无法被人忽视的存在。   陶霖站在一家卖零嘴铺子前,里头飘出来的甜腻果脯香令他舌根一酸,忍不住走进去。看着店内那些琳琅满目瓜果甜品,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店内掌柜看到人时眼中一亮,像是认识般,笑呵呵地热情迎上来接待道:“原来是陶师兄,你有些日子没来坊市了,需要挑选什么果品我可以代劳,正巧店内上了一批热销新品,要不要也拿来给你尝尝口味?”   这里开店做生意的,基本是仙宗内根基差在修炼上无法突破被筛选下来后改从商的,眼前这位掌柜之前是五峰之一凌绝峰弟子,满脸和气生财也有经商头脑。   陶霖微微一笑,也谦逊点了点头,掌柜便不敢怠慢忙转身去了后堂。   看着那些酥酪蜜饯松子糕桃酥糖果瓜子核桃……各种零嘴他都很捧场地尝了尝,感觉都不错,最后决定全都打包几份带走。   白离言站在门边倚着门,他没想到陶霖只是来闲逛这种小吃铺子的,眼看他如此细心挑选还跟个馋猫似的打包了这么多,都觉得不可思议。   陶霖将那些零嘴全部收入了乾坤袋,也付了钱便准备离开了,出来时见到白离言站在门边,他目光却是盯着身边货架格子内一个物品出神。   顺着人目光看了过去,那里面一颗颗用油皮纸包好的糖果还挺玲珑精致,掌柜很有眼力劲介绍说那是桂花牛皮糖。   再看了看白离言那看着糖出神的眼睛,似乎是在沉浸某些回忆里一般,边走过去歪头看他道:“你喜欢吃这个?”   白离言回过神,诧异地抬起头看他,才反应过来般冷脸道:“小孩才喜欢吃这个,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说完,他满脸嫌弃地转身出去了,陶霖不死心,背后扬声笑道:“喜欢吃糖师兄可以给你买啊,别不好意思。”   眼见门外白离言脚步一趔趄,像是被这句哄孩子般的话给气到了,转头瞪了他一眼,旋即头也不回快步走了。   陶霖看了眼人走去方向,让掌柜帮忙把货架上那些牛皮糖全部仓促打包了,付完账也跟了上去。   等陶霖走出来,发现那白离言都不见了踪影,顺着他去那个方向寻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从路边弟子口中打听到,是往可以回宗另外一条小路方向去了。   既然人是回去了,陶霖便没再去追寻,反正好不容易来一趟,他还是想再逛逛这里的美食,这是对于一个合格吃货该有的素养。   优哉游哉走了一阵,便见前面街市上传来叫骂声,陶霖极目望去,一眼就见到人群里格外出众的白离言。   围着他的人身着天虞门弟子校服,陶霖努力辨识了下,好像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目光往旁移去,还有几个妙龄女子在场,显眼那位不正是柳青鱼么?   陶霖心中一沉,所谓红颜祸水,这位小妮子可是书中祸水中的祸水,此时肯定又招惹其他峰哪些弟子羡妒祸及男主了。   对方男弟子有五六个,其中一个挑衅者嘲笑道:“不就一块破玉吗,看那小子穷酸样。柳师妹这小子充其量也就长相过得去,论资历修为身为掌门弟子也太跌份,真不知道你是看上他什么了。”   此时白离言没在乎那些冷嘲热讽,满脸阴沉,目光盯着那名弟子手中之物,伸手一字一顿冷道:“拿来!”   柳青鱼急得快要哭出来,对着白离言道歉:“对不起阿宣,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玉佩,还让那王蒙给夺了去。你放心,我这就去找师兄来,帮你要回来。”   白离言没听进这些话,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王蒙手里那块玉佩,在人手要触碰上玉佩时,便眼神冷到了极致。   王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腹中狠揣了一脚,飞出数丈外砸在了卖胭脂摊子上,顿时五颜六色胭脂盒散落一地,被胭脂粉糊了满身倒在地上吐出了大口鲜血。   王蒙的同伴都是傻眼了的状态,因为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没人看清白离言是怎么出手的,也就见到了一个诡异残影罢了。   白离言握着手里净白脂玉佩,像绝不容他人染指分毫,将之收入怀中,不再看地上那将死之人转身离去。   “王师兄,你怎么样,快醒醒。”   “白离言,你敢残害同门,我们凌绝峰不会放过你!”   “太过分了,掌门弟子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了吗,欺人太甚!”   见王蒙身负重伤生死未卜,那些弟子开始呼朋引伴,不到片刻便将白离言围住了去路。   变故突生,陶霖都始料未及,看那些弟子基本修为在白离言之上,何况双拳难敌四手,这打起来肯定得吃亏。   便赶紧拨开人群过去,及时拦在了白离言身前,喝道:“都给我住手!”   柳青鱼再次见了救星一般,眼泪汪汪扑入陶霖怀中求救,这场面吓得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陶霖第一次被温香软玉投怀送抱,不适应地脊背一僵,随后抬手分开了人,摸了摸人脑袋安抚,回头才看见白离言也正用冰冷眼神望着自己。   这眼神,怎么有点吓人,是因为动了他的女人?   陶霖吓得赶紧住了手。   那些弟子围着他开始七嘴八舌控诉起来,听了其中意思是说白离言杀害同门,要求严惩之类的。   陶霖被吵得脑仁疼,过去查看了下王蒙,确实伤得挺重,可还有呼吸体征,便让人赶紧把他带回宗门治伤。   有弟子不服,依依不饶道:“陶师兄,他打人的事就这么算了吗?就算身为掌门弟子也一视同仁,我们要他跟我们回戒律堂让长老主持公道。”   “就是,打人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陶霖想,这要是真回戒律堂按照门规戒律那肯定得吃棍子了,而且代价惨痛,毕竟是白离言动手打人在先,这里大部分是门中弟子都可以作证的。   白离言倒是一副无所畏惧,他看到陶霖沉默迟疑的样子,反而自内心发出一声嗤笑。   他平日见惯了陶霖处理这种事,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损了掌门弟子的颜面,就会选择坐视不管的姿态,然后站在一旁围观他被人打,等对方解气了此事也就算息事宁人。   迎着众人视线,陶霖打开扇子轻摇了摇道:“小师弟做事鲁莽,打人确实不对,我看这样,我让你们打回来,这事便既往不咎,如何?”   弟子们面面相觑,随后露出了满意笑容,对着白离言摩拳擦掌起来。   白离言预料之中般抬起了眼,看着陶霖那副与往日一般无二的面孔,倒是鄙夷地勾起了唇角。   想这人渣终于是伪装不下去了。 第7章 你可千万别放弃了   结果陶霖下一举动却令所有人都震惊,只见他将扇子一收插入腰间,然后卸去护体真元,张开手对着那帮弟子道:“他的错我来担,你们打我替王师弟讨回公道吧,不过有言在先,打完后,这件事便一笔勾销,以后都莫再追究。”   白离言一直维持平静的脸上也微微有了波澜,呆呆看着眼前这个瘦削而显有些单薄背影,喉头干涩地滚了滚,心下再度茫然。   他内心却像有惊涛骇浪在叫嚣,因为想不通所以才最引人发疯,体内那股一直被压制的暴虐气息也随着他情绪浮动了起来。   白离言在内心天人斗了一阵,随后深吸一气,才将那股气息压制下去。   他认定陶霖就是曾经欺辱过自己两世的仇人,他不该因对方突然作出一点善意而轻易动摇,那样太便宜他了。   思及此白离言眼中再次恢复淡漠冷意。   这些弟子方才还在那咄咄逼人,现在全然没了刚才气势,他们自然想为王蒙打抱不平,但因为这个而得罪了掌门座下得意弟子,似乎都觉得不明智。   毕竟基层弟子谁不想巴结宗门里有身份地位的仙长,有了靠山日后修炼之路才能更平坦,就算巴结不上也不能与之结梁子,这是修真界生存之大忌。   虽然陶霖说了打过之后双方既往不咎,但他们还是不敢冒这个险,有弟子还小声喃喃道:“不是说凌霄峰陶师兄与这位小师弟关系不好吗,以前都是默认我们教训这小子的,为何今日阻拦还替他挨罚呢,太奇怪了。”   “确实奇怪,以前王蒙师兄就常跟郁师兄一起帮着教训白离言,就在昨日这小杂种打了王蒙,陶师兄没有惩罚他,还当面答应让人从柴房搬回来住呢。”   “还有这事,难怪今天王蒙气不过要找这小杂种麻烦。”   陶霖听得了其中私语便皱起了眉,终于知道为何觉得王蒙眼熟了,原来就是昨日那个碰瓷户,便正色道:“你们是忘了自己身份了吗,叫谁小杂种?”   那些弟子们因为跟着王蒙平日张口闭口叫这种称谓,导致现在习惯性脱口而出,看陶霖一脸严肃才被威吓得连连认错改唤“白师兄”。   白离言抱着臂故意接口道:“师兄又何必用这种淫威来吓唬他们,毕竟曾经叫得最顺口那些,才是始作俑者。”   陶霖听懂了这话语中的阴阳怪气,自打脸也仍然脸不红心不跳,接着道:“今日我把话在这说清楚了,他白离言是我小师弟,以后都不准你们用这种侮辱性言辞来欺负他。今日我以身作则,来纠正这等歪风邪气。”   看了看那边还在躺尸的人,补充道:“还有那王蒙,他故意挑事已触犯了门规,念在事出有因你们又不愿和解私了,那就去找戒律阁长老来主持公道吧。不过长老若知道你们平日是怎么欺负掌门弟子的,估计你们王蒙师兄也不会有好下场。”   王蒙似乎被后面那些话惊得全身一震,坚强地抬起一只手,像是要阻止同伴别去戒律阁告发此事,那些弟子互相看了看,便去抬着人就这么灰溜溜走了。   陶霖没想到这么快就将此事给摆平了,摇了摇扇子不禁暗松了口气。   柳青鱼对陶霖刚才那一番口若悬河辩护之词很是惊叹,星星眼里满是崇拜,她本是跟几名门中小姐妹来坊市玩的,小女孩家心思单纯眼看危机解除就没作他想,下一刻又能欢声笑语跟几个女修跑去逛街玩耍了。   陶霖站直了那种挨打的姿势,其实他早知道这帮弟子不敢动手,但也不会支持他们动手打白离言,最终的目的只是想息事宁人,他笑着转头,结果撞上了正盯着自己看的白离言,笑容就僵在脸上。   他知道,这狼崽子估计又开始暗戳戳的满肚子疑神疑鬼了,毕竟陶霖现在做得所有维护举动对方都要质疑一下,他只得摇摇头但笑不语。   这会只感觉腹中空荡荡想吃点什么,看见不远处就有家酒肆,陶霖朝着努了努嘴,对他道:“听说这家酒肆醉君子不错,不如去喝两杯?”   白离言没有再问出怀疑他身份之事,听到这个反而脸色露出了一丝古怪,那片刻闪躲的眼神却被陶霖给捕捉到了,上下打量了人,说道:“干嘛,你不会是……”   “不会喝酒”这几个字还没出口,白离言不等人说完,就转身率先走去了那家酒肆,完美避开了他接下来的话。   进入店内,小二见两位气度不凡就知是门中有身份的仙长,便丝毫不敢怠慢,擦起桌凳来都比平时卖力许多,确定干净了才敢给人指坐。   陶霖点了两壶酒,一盘切片牛肉,一碟花生与几样下酒小菜,小二便殷勤地跑去后厨吩咐做菜去了。   等酒菜都上了桌,陶霖已是两眼放光忍不住要开动了,毕竟穿来后他还没正正经经吃过食物,尤其对肉类十分嘴馋。   虽原主已经是辟谷修士,对于人间烟火味早已断绝干净,可陶霖肯定没办法抛弃这些口腹之欲。   这举动落在对面白离言眼里便皱起了眉,满是疑色正定定望着他,从刚才陶霖进来开始点一堆吃食他就开始怀疑了。   陶霖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劲道的肉质在口齿间越嚼越香,看到对面白离言没动筷子看着自己,便奇怪道:“你看我干什么,是菜不合胃口?”   白离言毫不掩饰质疑,说道:“你可从不会在这种外门弟子才来地方吃东西,怎现在倒不觉得有失身份了?”   陶霖咀嚼动作一滞,随后放下了筷子,抬手去开桌上一坛醉君子,边不在意道:“那可能我以前死要面子活受罪,酒|肉饭菜这么香,放着不吃那叫傻子……”   话音未落,开到一半封泥那手被人攥住,陶霖感觉手背上传来那人一点压迫力,还有那带着微凉指间与掌心温度,也随着手臂传了过来。   陶霖任由他压着自己手在坛口上,微微笑道:“小师弟,这是干什么?”   白离言看着他道:“师兄早已辟谷,可从不屑于吃这些荤腥俗物,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酒|肉饭食感兴趣了,不怕对你修炼造成影响么?”   陶霖只知道在这种吃饭时间是放松的时刻,还要对他发出这等灵魂拷问就很影响食欲,难道不知道吃货眼里只有干饭为上吗?   还管他影响不影响,你倒是影响我干饭了。   郁闷地看了看自己被摁那只右手,陶霖看了那人,促狭道:“师弟,这大庭广众之下俩大男人这样拉手手可不好,很多人看着呢。”   白离言闻言一愣,余光已瞥见邻桌几个弟子确实投来暧昧不明目光,他耳根也红了起来,迅速甩开了手。   陶霖吃准了这小子脸皮薄,看其略有窘迫模样便在心里偷乐,手上揭开酒封后,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边回到刚才话题:“我不是修炼停滞了么,还在乎那些干什么。既然不能修炼接下来的日子还长,人生在世唯有人间这四时风物,美人美食不可辜负,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何尝不可。”   他穿来后就这么打算过,即使没法继续修炼了也不算坏事,过下这种混吃等死,颐养天年闲鱼生活也不错。   陶霖把酒杯递过去,与之碰杯后再一饮而尽,醇厚酒香入喉甘烈,之后便是一道火辣辣感觉直穿肚腹,颇为畅快淋漓,后劲十足不愧为此地名酒。   只是这名很是别致,陶霖看着对面若有所思发愣之人道:“此酒醉君子,不喝不醉都不算君子。”   白离言因为心中揣着困惑,可不管君子不君子这一说,手里那酒一股脑入喉后也喝得没滋没味,过后反应过来,感觉一股热流直冲喉咙引得头皮一阵发麻。   放下杯盏后,白离言有些不适皱了皱眉,指间无意识转着杯子,边脸色深沉试探问:“师兄居然会有这种放弃修炼的想法,还真是匪夷所思,那么三个月后宗门试炼大比,你是不打算参加了?”   陶霖愣了一下,想到了原着里确实有这么个剧情,三个月后这个比试是宗门一大盛典,以前原主每次都会急着参加证明自己。   但是门中大师兄永远技高一筹,成绩比他好,也是在这种攀比心理强压之下产生了心理扭曲,对后来进门的白离言视为下一个阻碍,毕竟男主天资太好,继续修炼下去无疑修为反超。   如今自己修为停滞,根本无法再突破所以陶霖其实也不是很想参与那个比试,他这正游神间,就听对面有起身推凳子离开声音,抬头便见白离言出门的背影。   陶霖回神讶异,发现这小子行迹可疑,便让店家结了账跟出去,看人背影喊住道:“小师弟,你每次都喜欢这样一声不吭就离开的吗,要回去也等等师兄啊。”   那白离言顿了下身形,偏首冷道:“我很期待在下个试炼场上与师兄比拼一番,你可千万别放弃了。”   说完此话,白离言皱眉隐忍着不适,随后加快了脚步,像是在回避什么,有点逃也似的疾步走了。   陶霖一脸诧异,没对这番话体味出什么,倒是见人匆忙离开身影感到怪异。   在这附近刚好有一处可回宗传送阵,陶霖没作他想,也直接回了凌霄峰。   到了凌霄峰前面空地上,陶霖见到白离言往后山方向去的身影,便跟了上去。 第8章 把你再扔回去   凌霄峰钟灵毓秀,论天地灵气都是其他峰之最,在后山底下就有一条穿过冷泉的灵脉,所以这泉中所蕴含灵气十分充沛,对修士辅助修炼来说大有裨益。   本来这是属于掌门的独有资源,一直以来也未曾对其他人开放过,就算他们这五个掌门极为宠爱的弟子也没有资格。后来因百里掌门经常在峰顶山洞闭关,这一汪灵泉闲置不用也是可惜,就下令让门中天资优越弟子在突破瓶颈之际,可以在大师兄木锦砚那申请通过后即可进冷泉。   当然本峰座下弟子则随时可去,没有限制。   陶霖顺着原主记忆慢慢走入后山,在一处山石林立后方发现了那处灵泉,一眼望去占地规模还不小,白色雾气如突突冒出来泉水,源源不断滚滚翻出。置身其中如进入了雾海,真是雾锁仙池,清风可饮,冷雾可披,是个好地方。   刚靠近池子后就有丝丝冷气扑来,可见不是温泉水,真是一处冷泉。   这泉眼面积宽敞,陶霖找了好一阵才见角落闭着眼泡在池中白离言,他光粿上身,浓雾也掩盖不住那流畅线条,只是那肩头胸前处还有一块块淡淡绯色,就像害了风疹的人退去后所留下一点痕迹。   白离言察觉有人靠近便睁开了眼,抬眸冷冷看来。   陶霖四下望了望,沿着池边绕了过去,在池中人旁边一处大石上坐下,歪头打量了池中人,奇怪道:“小师弟这身上红印是怎么回事,方才匆匆离开,就因为这个?”   白离言重新闭上了眼,他没有答话,那样子就像是对人视而不见。   见人爱答不理,陶霖也不生气,叠手在两膝弯间取暖,顾自说道:“对了,你刚才话没说明白,为何会希望我参加这一届宗门比试?”   白离言眼都不睁,也丝毫不掩饰想法,声音冷淡道:“为了杀你。”   这话说得平静,却还是毫无预兆令陶霖心神一震,伴随水池里散发出的冷气一起窜上了脊背,彻骨生寒。   陶霖无力般叹了一声,苦笑了下,问道:“你杀我的机会有那么多,为何要选在试炼比试上?”   这个问题还没等对方回答,陶霖却已经在心里想到了答案,本门历届试炼比试都在秘境当中,在那种优胜劣汰严酷条件下,会让进入比赛弟子事先签下生死状,若秘境有丧生者会被结界弹出去,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虽然本门严禁同门相残,但在妖兽横生凶险秘境中可就难保证万无一失了,所以原主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在秘境里设计杀了自己大师兄,还毁尸灭迹死得尸骨无存,这样谁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陶霖捏了捏眉心,想也确实没有比这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他,然后再掩人耳目杀了他更解气的了吧。   白离言突然轻笑了声,用轻柔嗓音问:“师兄,这是怕了?”   听到人这样一句问候,陶霖自然是很气闷,他回头瞪了眼那皮笑肉不笑的人,那模样别提有多欠抽了。   打人的举动陶霖还是忍住了,但心口那股怨气还是卡在那不上不下,有时候他是真想直接撂挑子不伺候了。   但出自于内心求生欲,他还是强忍住了没跟人翻脸。   太憋屈了,他内心大声哀嚎。   虽然心里憋屈又火大,但对这个铁石心肠狼崽子,他还是不得不拿出好言好气态度去哄,简直没天理了!   内心腹诽完,陶霖艰难扯出了个笑容转过身,改手肘半撑在大石上面对着池中人,眨眨眼有些无辜状道:“这是为什么呢,师兄都做到这份上了,小师弟还是不肯原谅么?俗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师兄都决心悔改对你好了,你为何就是看不到师兄的真心呢?”   白离言被他这番话问得愣了一下,挑眉道:“真心?”   陶霖点头如捣蒜,认真道:“我的真心,是要我挖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   白离言目光看着他,也很认真点头:“可以。”   陶霖面有喜色:“可以什么?”   白离言:“挖出来看看。”   陶霖:“……”   郁闷地叹了一气,搞半天还让人给戏耍了,陶霖继续失望地憋屈起来。   随后不知是否错觉,陶霖似乎看到了白离言在这番得逞后嘴角弯起了淡淡弧度,在这云里雾里池子中,他仿佛见到了一朵白莲倏地盛开,明净耀眼。   陶霖被那一瞬间惊住了,发现水池中这位俊美仙神一般人物,如果不那么盛气凌人时常把打杀挂在嘴边,就这赏心悦目的长相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目光不经意下移,陶霖指了指白离言那身还未淡去的绯印,转移话题搭讪道:“你这看上去怎么像是酒后发散出来的,你是不能……”   话至最后,就迎上白离言陡然瞥来目光,给生生刹住了。   对于男人而言,“你不能”跟“你不行”好像都带着侮辱性质疑,最好不要随便对男人说出口。   但是陶霖觉得话不说完整很难受,观其神色后,还是谨慎出口:“你不能,酒?”   很快便见白离言脸色闪过一阵青白,最后直接转为红,那模样大有短处被揭露后羞辱感。   陶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道:“原来你真的不能喝啊,那么点酒就把你弄成这样,会不会也太菜……”   话未说完,就感觉脖子上衣领一紧,随之一股大力袭来,他整个人翻身坠入池中。   可怕的是这池子比他想象之中还冷上百倍,陶霖一入池中脚下就像踩了棉花,使劲乱蹬也踩不到实处,冰冷寒意铺天盖地钻入那身本就很薄的法衣,向全身包裹。   陶霖是个旱鸭子,落水第一反应就是使劲扑腾,就连可避水的术法都在这一刻忘得干净,拼命挣扎之下,身体越往池水深处下沉。泉水灌入口鼻,整个人沉了下去。   白离言脸上恼羞红意总算退去了许多,眼看人扑腾几下直接没了影,便蹙了下眉。他本欲过去查看,随后动作一顿,想到可能又是那人恶作剧,便没再去理会。   时间又过去了片刻,那水面还是平静异常,白离言心下微动,就游去了水池中心地带,试着喊道:“师兄?”   四周没动静。   白离言皱眉冷道:“别开玩笑了,再不出来我回去了。”   周围还是无任何回应,除了从石头缝里出来的泠泠流水声,这里安静得再无其他声音。   白离言终于决定扎入水中,在一片斑驳水影下,终于见到深水区有个闭目悬浮的身影,他周围没有呼出气的水泡泡,安静的像死了一般。   他迅速游过去,抄手在人腰间抱住拖着往上游,在边沿浅水区查看了人呼吸体征,一只手在人背部源源不断注入灵力。   片刻后,陶霖吭哧几声,还没醒来就张口喷出了一大口腹中积水,大量空气涌入口鼻总算呼吸上了新鲜空气,他猛地睁开眼急促换气。   视线渐渐上移,陶霖便看到被他喷了一脸水的人正冷脸含怒注视着他,知道状况后尴尬地笑:“对不住师弟,我不是故意喷你水。”   白离言狠狠抹了一把脸上水泽。   陶霖讪讪地闭上了嘴,他看了看身后水池,却也心里明白什么,难掩开心道:“刚才是你救得我?看来师弟就是表面上不近人情,在你心里还是担心我的对不对。”   听闻此言白离言脸上闪过了一抹微红,结果转化成了恼意,寒着脸又将人推开:“那你会错意了。”   陶霖毫无预兆再度落入水中猛灌了一大口泉水,伸手乱抓之下,对着白离言这唯一水中浮木顺杆爬上去,慌忙之下抱住了那脖子,四肢也藤蔓般死死缠上。   白离言站成一条人棍,手脚被缚无法迈步离开,他恼羞道:“松开。”   陶霖拼命摇头。   白离言:“信不信我再把你扔回去?”   陶霖太害怕水底那种窒息感了,因为水太冷全身湿透还不住发颤起来,如孩子般坚持最后倔强,理直气壮道:“不松,你拽我下来的,现在你得负责。” 第9章 可你还是想杀我。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不小心跌入寒潭的兔子,冷得颤颤发抖,显得孱弱又可怜,白离言垂眸看了看身上人,终是没真的把人推开。   宗门弟子服是外罩软烟纱质,里面也是层层轻薄蛟绡,这种衣服质地遇水马上显透,陶霖这身就像只剩一层透明蝉翼,衣服紧紧黏在身上勾勒了出完美身材线条。   白离言怔怔地站着,目光不自禁下移,看到了湿透的薄衣面料粘在那细瘦腰身上,还有那尤为显眼饱满两瓣翘|臀,顿时有种眼神抽搐般不知往哪儿安放,莫名脸烧了起来。   就听耳边人状似虚弱声音传来,声音很轻,却带着委屈道:“我们若能成为感情很好的师兄弟就好了,可你还是想杀我。”   这句呢喃,却让白离言那差点飞到天外的心神收了回来,他抬手在人颈后注入了一股灵流,身上人彻底昏睡过去,嘴角勾起了一如往常冷漠弧度,在人耳边轻语道:“你提醒我了,我是来杀你的,不管前世与今生从未改变。”   白离言穿上衣服将人打横抱着回了住处,走前他掐了个可烘干衣物的法诀,这时两人身上湿透的衣服瞬间被蒸干了,又如往常那般轻盈飘逸起来。   在进门之前,遇上了正行色匆匆到处找陶霖的郁可冥,见到人被白离言用这种姿势抱进来,瞪大眼睛变了脸,上来拦住道:“你站住,你怎么会跟师兄在一块,他他他这是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还不把人放下来!”   白离言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后完全不把人当回事般从人面前经过,直接穿廊过院去了住处。   被忽视的郁可冥脸色铁青,指着人的手气得发抖,但也不敢直接上去拿人质问。虽然平日里他对白离言态度嚣张,但那都是陶霖在场撑腰的情况下,才敢对人那么颐指气使,现在单独面对白离言就不免露怯了。   虽然白离言平时表现得想个弱势群体任人欺负,但其身上总有种独具一格阴戾气势,令郁可冥等人不敢对其正面起冲突,没势力撑腰的情况下反而退避三舍,心生胆怯。   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喜欢捏软柿子。   白离言进了陶霖屋子,还把门给从里栓上了,将人放躺去榻上,他从乾坤袖中取出了一枚精致小瓷瓶,弹开木塞后一缕黑气从里面飘了出来。   他打量了一番那闭着眼任人宰割的陶霖,微微俯下了身,手中拈着那枚瓷瓶凑到了人鼻下,那缕黑烟便如小蛇一般钻入了人鼻中,吸入了体内。   白离言慢条斯理收起小瓷瓶,一手撑在榻上,对着已经熟睡中人瞧了瞧,见人似有不适般频频皱眉,便浅浅笑道:“师兄,这是我最后赠与你的礼物,喜欢吗?”   那是一枚装满了人间流毒病气的瓶子,这是他最后一次施毒的药量了,不用多日陶霖便会因为不明来由病气缠身,最后被病痛折磨药石无医而死。且动用一次灵力便会毒入肺腑加深病痛,让人生不如死。   白离言就是想在秘境试炼之时,让他暴尸于众目睽睽之下才大快人心。   门外郁可冥正急得拼命敲门,白离言抬手一挥,门栓脱落,那人猛撞门的去势没收住,直接冲进门后扑去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白离言回身看了眼那窝囊模样的人,嘴角鄙夷冷笑,随后头也不回迈步出去了,见人转去自己房间便闭门不出。   郁可冥摔得灰头土脸,几个小弟子七手八脚上来搀扶,他气急败坏道:“这个小杂种是越来越放肆无礼了,他刚刚那是什么态度,还有把我这三师兄放在眼里吗。”   小弟子们不敢大声附和令白离言给听见,还是低声连连称是。   郁可冥赶紧上去查看了昏睡的陶霖,见其没什么异状才放了心,刚要转头出去,身后榻上人悠悠醒转了过来,他高兴上去扶起来,咋咋呼呼道:“二师兄不好了,大师兄被……”   陶霖被嚷得脑瓜疼,打断道:“被妖怪抓走了?”   郁可冥愣住了,赶紧补充:“不是不是,是被那个钟梓倾拦在了门口,说是王蒙被打之事让大师兄出面主持公道。”   陶霖眼皮跳了下,精神瞬间清醒不少,郁可冥继续日常性告状,嚷嚷道:“那个小杂……那白离言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竟然敢打伤凌绝峰的弟子,还把王蒙打得卧床不起,可真有能耐的,以后是不是要蹬鼻子上脸也不把咱们当回事了。”   说了半天,见陶霖都没啥反应,郁可冥便拔高了一个调:“二师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陶霖只是抽空在原着中搜寻了下那个叫钟梓倾的人物,被这一声吼得脑瓜更疼,没好气道:“叫什么,我又没聋。行了,别天天一惊一乍的,起开。”   说完将目瞪口呆郁可冥无情推开,起身下榻出门,把原着在脑中过了一遍,陶霖知道那钟梓倾此趟绝不单纯只是来兴师问罪。   直奔前院大门,果然见到一位身着青衣男子正跟木锦砚和颜悦色谈着天,陶霖脚步急刹,身形一闪躲在了就近墙角处。   陶霖记得书中这号人物,性格张扬还很自恋,仗着自己有几分长相修为不差在门中弟子面前还很有些威望。   至于为何说自恋呢,他总认为自己长相天下第一,穿衣从来花里花哨有自己想法,是个男女通吃花花公子,不过也确实是个门中弟子间万人迷。   在上一次秘境试炼中他与原主产生了点摩擦,不晓得如何就被看对眼了,后来对陶霖另眼相待,他多次来凌霄峰就是找理由接近陶霖的。   原主本就是个满腹嫉妒只知道争名夺利钢铁直男,被这样一个极品死缠烂打很是厌恶,所以每次他来都是闭门不见。   可见这次王蒙之事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陶霖也很不乐意待见他,幸好木锦砚这个大师兄很给力,对于自己小师弟伤人之事,代为表示歉意后还把最上等疗伤丹药忍痛割肉给出了好几瓶。   那钟梓倾欲言又止,眼睛是拼命往院里头张望,最后还是不好拒绝很是尴尬收下了。   兜了大半圈子嘘寒问暖了半天,钟梓倾终于转入正题,谦笑问道:“不知缘均可在峰内,我刚听说他上次诛邪崖不慎受伤之事,现在可好些了。”   陶霖听到那声亲热称呼,情不自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货可真自来熟。   木锦砚的位置刚好眼余光能见到躲在墙角处那抹身影,他就像是对一切了然于心般淡淡笑了笑,还是温雅着说道:“师弟已无碍,有劳钟师弟挂心了。不过方才听三师弟说他去了坊市,此时应该未归。”   钟梓倾神情黯了黯,显然有些失望的样子,还是维持着笑容说道:“那无事,就不打扰木师兄了,我改日再来看他。”   说完与木锦砚互相施了一礼,就见那青衣身影离开,木锦砚背着手进来,看了看角落那个故意摘着修竹叶子掩饰自己不是躲在那的人,摇了摇头浅笑,过来道:“你既然在这,看人来了为何不出去见见?”   陶霖摘了一把叶子在手里,拢起来握好,闻言咬了咬唇道:“谢谢师兄帮我掩护,你知道的那人太难缠,我不想见。”   木锦砚理解般点点头,毕竟那钟梓倾在门中有些风评,确实太过张扬随性了,突然又想到什么,故作严肃模样道:“你今天带小师弟在坊市打人了?那王蒙身受重伤,现在都还昏迷未醒。”   陶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眨眨眼好奇道:“这么严重?不是,我看师弟也就……我就踹了他一脚,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木锦砚见他话至最后是为了维护小师弟,心里还是有些宽慰,只得摇头无奈般,说道:“你们几个果然没一个让人省心,上次诛邪崖之事还没吸取教训,这才过去几天,你们又开始闯祸了,看来得让你们罚抄千遍门中规训面壁思过才能收收性子。”   陶霖吓得赶紧抛去了手中叶子,上来抓住人衣袖讨好道:“别啊大师兄,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木锦砚笑着摇头,走进屋子后,突然想到什么,回身道:“对了,明天师尊让集合其他四峰之主前来议事堂议事,我们五个也要去旁听,应该是有什么要事嘱咐。你去通知小师弟一声,明日早上集合别迟到。”   陶霖一愣,随后认真点点头。   回到了自己院子,陶霖转去了白离言门口,曲指敲了敲门,询问道:“小师弟在屋里吗?”   白离言本在榻上闭目打坐,闻言倏地睁开了眼,他没立刻回应,在人三次询问后,才起身过去开了门,态度冷淡道:“何事。”   陶霖本敲了几次不见应门以为人不在屋内,那只手正撑在门上,纠结着白离言会去了哪儿,结果门就突然开了,他一个重心不稳身形往前倾倒,就撞入了个结实的胸膛上。 第10章 一起吃瓜   陶霖被迎面撞了个眼冒金星,抬头见是白离言才赶紧撤开,结果胳膊上传来一痛,冷不防又被扯住,就听人冷道:“别动。”   陶霖以为有何突发状况发生,真的听话不动。   就见白离言缓缓抬起了另外一只手,神色凝肃的模样,皱眉盯着他脖子一侧看,陶霖脖子跟着僵硬了起来。   陶霖正感到疑惑,以为自己脖子上落了什么脏东西,就乖乖站得笔直等对方帮掸走。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陶霖余光看见白离言那手指拈上他衣襟,正要扯开的动作,登时惊得后撤了一步,用扇子横在前道:“干什么,大白天的还敢调|戏你师兄?”   白离言那只手还悬在半空,闻言才回过神般,神色还是一样的冷漠,但是眼中那股疑惑还是未散去。   陶霖自然知道白离言不是那种轻浮之人,想也知道是看见了什么,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左边脖子上那淡淡浅痕,挑眉道:“当初诛邪崖那次救你受得伤,有什么奇怪么?”   白离言皱了皱眉,也想起了当初陶霖为自己挡下那致命一击后脖子留下很深血口子,心中那股疑惑便淡去了几分。   见他沉默不言,陶霖也没再理会,把大师兄那句嘱咐交代清楚了之后便转身回屋去了。   回到屋内,陶霖也忍不住去了铜镜前查看了脖子上那伤口,因为用得是品级上好疗伤药,愈合的效果显而易见,那股淡淡魔气是肃清干净了。   可凑近端详之下,陶霖不禁发现怪异之处,那痕迹的形状很像一朵花形印记,含苞待绽浅粉之色,其中一点淡黄点缀花蕊。因大部分眼色看着就像与肤色融为一体,所以不会很明显,不过在雪白肤色上却十分清雅悦目,冰清至极。   陶霖不知,那其实是代表北岚殉道者夕颜花的魂印。   因为刚好被领子盖住,平时不会被人轻易察觉,不然陶霖会觉得一个大男人身上纹个花型印记有多骚包,说不定还会设法给抹除了。   甚至庆幸刚才没被白离言看到,不然他得羞耻死,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认为这是伤口愈合后自然形成的,便没把这事再放心上了,转身去榻上坐下。因为修为再无进益他没打算像别的修士一样有时间就打坐修炼,反而翻出了在坊市购买的那些零嘴,悠闲品尝了起来。   发现就这样当个闲鱼真是无比幸福的一件事。   捏起了一颗油纸包好的玲珑糖果,他想起当时白离言盯着这玩意如此出神,便好奇拆开了一颗。   发现里面只是一块剔透软糖,里头能见几许桂花,糖身还沾了不少白芝麻,扔进嘴里尝了尝。芝麻炒得很香,混合糖果里面丝丝桂花香,弹牙不粘牙还是蛮有口感。   不过陶霖作为现代人,类似软糖吃过无数,所以也不觉得有多特别,怀疑那白离言品味有些欠佳。   第二日清晨,就被门口吱哇乱叫的柳青鱼给吵醒了,因为今天掌门召集各峰之主议事,他们作为掌门弟子要去旁听的。   陶霖差点忘了这事,感叹这小妮子还真是比谁都积极,见到她身后一个哈欠连天的郁可冥,一个脸上没表情站在那白离言,看来都是被这丫头给吵起来的。   眼看时辰,天都还没亮呢,陶霖起床气一上来就想骂这小妮子打扰他清梦。但这丫头没眼力劲,更不会察言观色,过来扯了衣袖一阵左摆右摇让他起床洗漱。   陶霖没奈何,被那双无辜大眼使劲扑闪之下,心都软了,这种漂亮萌妹子撒起娇来哪个男人受得住啊。   辰时末,各峰主事已经在议事厅就坐了,每个峰主都带了一位得意弟子随从在后,当是来长长见识。   陶霖几个姗姗来迟,为了降低存在感悄悄去了后面次席各自坐下,他们大师兄在首席回头责备地看了眼,又转过去了。   陶霖自穿来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那位师尊,便忍不住伸直脖子张望,朝上首说话之人看去。   只见一位身着浅灰衣袍老者,眉宇间有着不怒自威沉着内敛,端严气度不可逼视。那白发顺直披散至肩,留着三绺白色长髯,松形鹤骨仙人之姿,乃是为数不多合体后期当世大能,陶霖对人满满崇敬之情。   下首位置,两边各坐两位四峰之主,陶霖看到对面有位身着红衣长相娇美女子不禁眼前一亮。   天虞山的五峰有五凌之峰美称,每座山都冠以“凌”字开头,陶霖想对面那位美人应该是凌妍峰的峰主,江槿画。她们峰只收女弟子,各个都是美人胚子,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而这美人旁边那位俊美男子则是凌清峰,谷风,看起来仙风道骨,玉树临风。   在陶霖这一边前方首席那两个背影他也不陌生,紫衣那位是凌丹峰,药颜,他是位医修。陶霖上次诛邪崖受伤还是多亏他医治,此时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其长得清秀俊朗,便礼貌地与之颔首一笑,对方也微微一笑点头回应。   而药颜旁边那位就是凌绝峰的峰主了,也就是钟梓倾的师父严韶湖,此时钟梓倾就在那后面位置,正朝他眉开眼笑开合着嘴型打招呼,陶霖轻咳一声,不着痕迹撇开了视线。   陶霖身边,右边邻座是白离言,左边是那瞌睡连天郁可冥,反而没见到一起来的小师妹。环视了一圈发现跑对面去了,正坐在江槿画后面,与她的得意小弟子偷偷交换着什么东西,不得不说江槿画那弟子长得实在漂亮,陶霖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柳青鱼现在这年纪可不就是小女孩心思,跟玩得好的就喜欢与之分享收集来的小玩意儿,难怪一大早火急火燎原是急着来见小姐妹儿。   只是这书中女配之一如今没有围着男主转,反而跟女孩子玩得投入,陶霖觉得这一世柳青鱼是不是转性了。   陶霖因怀着对师尊崇敬之情,不敢像以前上学时候那样太自由散漫,他倒出了一堆瓜果肉脯之类零食在袍摆上兜着,边吃边试着去听所讲的内容。   此时,百里迁之捋了捋胡须,郑重说道:“诸位师弟想必也知道了,诛邪崖封印一直都是我们五峰分方位合力压制,近日崖底魔障越发猖狂,封印也有松动之象。让各位前来是想商议出个良策,解决修补封印而耗费太多精力与灵元问题,要为将来长久之计打算。”   下首也气氛深沉了一会,各峰之主也陷入苦恼之状,安静片刻后,凌绝峰严韶湖微叹道:“掌门师兄,这些年诛邪崖主要封印位置一直都是由您镇守,近日突然出现异状我等也在另外四个方位极力压制,这么多年过去都是相安无事,怎会突然出现这种状况呢。”   提到诛邪崖,陶霖内心冷不防咯噔一下,想的会不会是上次他们闯入那次触动了封印的缘故,可看到那边大师兄木锦砚没有动静,又觉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毕竟他们大师兄向来正直不徇私的性子,在大是大非面前绝对不会对自己最为尊敬师尊隐瞒什么,或许是封印松动时间对不上,所以应该不是他们那次造成的缘故。   现场气氛颇为凝重,真有领导高层开大会的模样,令人心生压抑感。这时,对面一位清亮女音说道:“这可能就要那式微重生才知道这个答案了,掌门师兄也莫要太过操心,或许只是那些魔物被压制出脾气来了,想试图冲破结界呢,以卵击石罢了。”   凌清峰谷风笑道:“师妹这是说笑呢,式微君当年屠魔之地以身殉道都过去三百年了,还能给我们什么答案?我看还是谨慎小心一些,以免那些魔物死灰复燃。”   那边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各自发言,掌门师尊正在集思广益收集有用意见,陶霖这位吃瓜群众有些按耐不住了,低声喃喃道:“式微君是谁?”   这个名字好像很陌生,陶霖在原着中没有寻见,这时身边凑过来一个人,抓起了他兜里一把瓜子,小声附和道:“二师兄你连这么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认得?看来门中听课之时,你准光顾着吃瓜了。”   陶霖被说得有些脸红,但还是维持住了作为师兄最后一点威严,含糊其辞地不懂装懂道:“不就是在诛邪崖以身殉道那位大英雄吗,谁不认得。”   在听到这句盛赞之词时,那边白离言身形一动,皱着眉看了过来,像是不喜欢听关于那位仙君任何赞美之言。   陶霖不经意接触到了他的目光,以为是对他们两个在这吃独食有意见,抓了一把蜜饯递过去问:“吃不吃?”   白离言甩冷脸,别过头去不理会。   郁可冥见师兄被拒绝,心里还有点偷着乐,至少可以让师兄快点认清那是个不识好歹白眼狼,便抢过那把蜜饯自己吃了起来,接着道:“那师兄也就知道这些皮毛而已,我知道的北岚式微君那是个当之无愧正义之辈,他当年为了防止那些魔物祸世,就在诛邪崖底设下灭绝大阵将那些魔物一网打尽,他因此身殉大道,成为佳话美谈。”   陶霖听得入神,对这种心怀天下,舍己为人的前辈颇有感佩之心,就听身旁传来一声不屑之音:“道貌岸然之辈,根本不配受后人追捧至斯。”   说这话的是白离言,陶霖一愣,看了过去。 第11章 我有糖,你有故事   起先陶霖想的是不是白离言与那式微君有什么交集,可又想想以他现在这个年纪时间上跨越度太大,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因素。   陶霖若有所思地抓了把肉脯塞进嘴中,与满嘴核桃仁混合着咀嚼,两边腮帮子鼓鼓得像只小仓鼠一样,就认为白离言或许知道些别人所不知道秘闻。   四下看了看,陶霖提着零食好奇地朝脊背笔直坐着的白离言凑了过去,将吃瓜精神进行到底,用手肘捣了捣人,八卦问:“莫非你还知道些更劲爆的?说说看。”   白离言见人靠近,转头凉凉打量了一眼,随后也不知是不愿与他交谈还是对这个话题根本不感兴趣,转过头又不理人了。   陶霖很是郁闷,这人每次都这么态度冷淡,难怪没朋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眉峰一挑,在储物空间抓了一把糖果悄悄递到人面前,嬉笑着商量道:“我有糖,你有故事,跟你交换行不行。”   白离言看到那几颗糖后,神色果然有所变化,至少冷漠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正呆呆望着糖出神,也没主动去接。   陶霖眼看有戏,抓起那人的手将糖一把塞了进去,笑嘻嘻道:“这回可以说了吧?”   白离言恍惚过后回神,皱着眉抓着一把糖拿着不是丢也不是,便转头怒视那笑着的人,咬牙道:“幼稚。说什么?”   陶霖对他这个反应很是无语,搞半天难道只是一位无聊杠精在旁随口乱喷罢了,其实啥也不知道吗。   那边郁可冥因为白离言出言攻击他心目中英雄式微君,早就心生不满,但又不敢直面叫嚣,只好把自家师兄给拉了回来,用孤立的方式制裁他。   白离言作为一名重生者,对于那些过往之事比这里任何一位都看得清楚,毕竟当年屠魔之战他也是其中受害者之一。   这些事情对他而言是惨痛经历,这一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人宣之于口。   白离言垂着眼睑,似乎入了空禅之境般,沉浸在自己世界再次对周遭事物置若罔闻,令人看起来有种孤寂落寞之感。   那边会议好像已经进入了尾声,看各峰之主甚至掌门的面色都没有了刚开始一脸愁容,想必事情已经商量出应对之策了。   掌门的五大弟子也对四峰师叔叩首行了晚辈礼,凌妍峰的江槿画目光落在排在边上白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走过去道:“这位就是掌门师兄新收的小弟子?看起来资质确实不错,是个好苗子。长得也俊俏,难怪青鱼那丫头在外头对人一个劲夸赞呢。”   在旁柳青鱼颇自豪地笑靥如花,江槿画身边首徒华绫也好奇还有谁容貌能入自己师父毒辣眼光,悄悄抬头瞥了一眼,见人长相确实俊美,复含羞低下了头。   柳青鱼却拉过华绫的手,对着白离言给她介绍道:“华姐姐,这位就是我小师弟阿宣,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他好看又优秀连你师父都这么说呢。”   陶霖这边嘴角猛地抽了抽,这什么路数?柳青鱼这女配脑子瓦特了吧,居然把自己心上人介绍给了自己姐妹?   华绫脸上羞红,还是很大气礼貌地跟白离言行了宗门礼,白离言还是那目空一切样子,随眼打量了对方,也回施了一礼,一句话没说。   江槿画是以貌取人的颜控,只要长得好的小年轻不管男女都很喜爱,显然对白离言这小鲜肉印象颇好。   药颜在会议上没怎么发言,可能作为医修本质觉得这样场合也只是来走个过场,对门中内务没多大效用,此时过来微笑着询问了几句陶霖伤处恢复情况。   陶霖其实还蛮喜欢与这种温文尔雅性格的人相处,但药颜毕竟为长辈,还是以宗门礼制施礼,微笑道:“多谢师叔关心,已无大碍了。”   药颜拍了拍他肩,微笑着点头。   因平时忙于各自修炼,各峰之主若非必要很少聚头,见过彼此晚辈寒暄了一会,就准备散会了。四位峰主与掌门人叩首道别,便各自纷纷离去。   陶霖转头就见那边钟梓倾恋恋不舍样子看向自己,似乎被自己师尊拉着刚与其他长辈打完照面,此时好不容易有了空挡师父又催着他离开,踟躇了半天便跟着一起出去了。   眼看人走了,陶霖还喜闻乐见地摸了摸脖子。   掌门留下了自己座下五位弟子,老人家应该是想最后说些体己话,坐在那收了威严,变得面目慈祥地看着眼前这一排年轻孩子。   百里迁之在他们五位身上来回看了一下,随后目光定格在了陶霖身上,喝了一口茶后,温声问道:“霖儿,近日修炼可有何进展了?”   陶霖没想到第一个就被点名,登时有种被课堂抽查支配恐惧感,他抬起头惊讶看着上面的人,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愣了良久才记得回应道:“回师尊,徒儿近日修炼遇上瓶颈,还未有所突破。”   百里迁之放下茶盏,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怪罪之意,反而道:“修炼上难免遇上阻难,此时更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反而影响心境,主要还是要靠你自行领悟。”   陶霖抿着唇,就像个被班主任拉来劝导说教的学生,懂事得点点头。   百里迁之把目光看向那边上一直不说话那个,上下打量了人,这有些日不见看人拔高了不少,淡淡笑道:“宣儿,你前些日在柴房锻炼,可有悟出什么心得了?”   听完这话,陶霖反而嘴角一抽,转头看了眼那边站立如松白离言,只见他还是面无表情,很中肯地回应道:“弟子愚钝,师兄的良苦用心,尚未能完全领悟。”   只见百里迁之笑得满目慈祥,只当这番话是谦逊之言,也看出其修为上大有进步迹象,还是颇为满意地颔首捋须。   陶霖顿了顿,发现这位师尊挺慈祥与平易近人的,便不那么拘谨了,笑着道:“师尊,是小师弟谦虚了,他一直在勤勉修炼,修炼天赋惊人,是我这个师兄都自愧不如。”   如此赞赏之言虽然原主也经常在师尊面前假惺惺奉承过,但这次陶霖说得认真态度诚恳,令白离言都为之一愣。   百里迁之自然心神领会,他对弟子们挨个慰问了一遍,随后收起笑容变得有些庄重,他正色道:“你们也知现今世道不稳,各大仙宗都在招揽有能之人储存实力,本派位居修真界之首也是靠着这些实力与力量才得以支撑。”   百里迁之顿了顿,五名弟子面面相觑,想来也知道了接下来要说内容,百里迁之又道:“将来振兴门派重任是迟早要交到你们这年轻一辈身上,所以不可有懈怠。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宗门秘境试炼了,你们几个可有参加比试的打算?”   在他们当中,柳青鱼还小修为低还不能参加比试,白离言修为已经突破到筑基后期了,勉强可以参赛,其他三位不用说,这次肯定都要代表凌霄峰去参加比试的。   在木锦砚表态会参加试炼后,其他两位也随后跟上表态,陶霖没奈何,作为二师兄如果他不去估计师尊该有多失望。   他抬头看了看那满脸褶皱的师尊慈祥面容,这位老者背后可还支撑着后山万魔坑封印,支撑整个大派的顶梁柱,但终归是有羽化飞仙之时。   虽然继承宗门大任最后也落不到自己身上,至少自己上面还有个大师兄顶着,不过他身为其中一份子就该有命运共同体的觉悟,便答应了一起参赛。   从议事堂出来后,那种压抑沉闷感才总算烟消云散,陶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马上就要参加比试了,大家都在为两个多月后比赛做着准备。   思及此,陶霖突然就想到了当初克扣了白离言那些修炼资源,便又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起来。   他看到了床头后面有个立柜是锁着的,努力循着原主记忆才在一旁花瓶底下摸到了钥匙,打开后才有些失望起来。   还以为这么隐蔽地方锁着的会是什么稀罕宝贝,结果藏在里面的就是几本蓝本线装册子,还有些不能用法器,与一只明黄包裹。   陶霖把另外一个柜子打开,那里东西满满当当,应当是原主藏在这修炼所用法宝,眼看丹药、符篆,法器法衣之类比比皆是,想来这些大部分是从白离言那克扣的。   他找了一圈,没见可盛装之物,就顺手抓来了那个颜色明黄黄的包裹。   那个包裹里也就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封皮怪异几本书册,以为是些心法秘籍疗伤药之类,干脆将那些东西一股脑打包,然后拎着包裹风风火火去了白离言住处。   敲了两声门,白离言开门后站在那疑惑地看他,陶霖将包裹塞进人怀里,展开折扇把刚才翻箱倒柜弄出来一身热汗扇去。   陶霖朝着努了努嘴,很大方地道:“你的修炼资源,全部物归原主了。”   白离言皱着眉,疑惑了一下,才想起这是之前被克扣那些东西,随后便不屑冷哼了一声,说道:“师兄这是何意。” 第12章 这小子是看上你了?   陶霖也有些窘迫,还是很坦然应道:“没什么,以前拿了你东西现在还给你,这不是快要秘境试炼了么,这东西你应该都用得着。”   白离言有些意外地抬眸看了看他,随后颠了下手里物品,发现多出了许多,明显是还有额外加进去的,便漫不经心道:“你把修炼资源都给了我?”   陶霖也不否认,点点头。   白离言眯眼看他,见人那样子就像随意而安,完全没在为大赛做打算的意思,便冷笑道:“你不也参赛,不准备吗。”   陶霖还是很想得开的模样,无所谓地摆摆手道:“反正这些法宝灵器我都还有,到时也够用了。至于修炼,这么短时间内也不指望有突破了,我倒觉得重在参与,成绩如何不必太计较。”   这番话说得轻松豁达,完全没了当初那个争名夺利之人身上该有好胜气焰,白离言沉色看他,冷声道:“师兄就不怕我修为超越于你,万一大赛赢过你,甚至会杀了你呢?”   陶霖终于没了刚才冷静,闻言心神跟着绷紧了起来,其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危及性命之事他还是有必要仔细考量的。   陶霖愣愣地眨了眨眼,看向人谨慎问:“那你会杀我吗?”   白离言抬眼看他,却丝毫没犹豫的样子道:“会。”   陶霖抿了抿唇,本来还有所期待的,听到了这斩钉截铁回应反而苦涩地笑了,那股郁积着凄风苦雨也像化作了一股不明来由的火气。   在心里暗骂果然还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随着那股愠怒情绪涌上来,终于忍不住硬气一回,同样决绝道:“那随你。”   说完,陶霖也甩脸色转身离开了,这回是真生气了的架势,留下白离言还在门前捧着那包东西呆呆出神。   杀陶霖的计划已经施行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白离言不会因对方所表现出这些鸡毛蒜皮好意而破坏了这个精心准备的计划。   在白离言眼中没有所谓“知错就改”就可以得到原谅,他只知道那是恨透了两世的仇人,虽然也想不通陶霖为何会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但要杀的人是他就行,其余他不关心。   那只抓着包裹的手逐渐收紧,尽管这么想着白离言心里还是有千丝万缕愁绪令他莫名烦躁,将那包裹甩手扔去了榻上,坐下来许久才得以平静心绪。   良久后,他还是转头看了那个包裹,像是情不自禁想要打开它看看,便伸出一只手划拉开了,那些丹药瓶子滚落了出来。   那人看来真是如此好心上门送丹药的,白离言心里五味杂陈,随后目光不经意落在了几本古谱册子封面上。   白离言好奇地挖出了底下那几本册子,蓝本书皮微微泛黄,像是长期被置放在阴凉潮湿之地还有些霉味飘来,书角残缺还是被虫给蛀了。   表面看不出这会是什么书籍与内容,便随意翻看了几页,看到里面内容后便瞪大了眼睛。   入眼的是交|缠在一起两个赤条男子,身影描绘惟妙惟肖逼真至极,他顿时红了脸,便如被火舌舔到了一般迅速将书丢了出去。   白离言像再次被戏弄了般面红耳赤,发着抖怒骂道:“陶缘均,你这个无耻之徒!”   -   陶霖满心烦闷地出了院子,在凌霄峰所能去之地到处乱转,满心烦躁终于忍不了发泄出来,他大叫一声,一拳打在了旁边山石上骂道:“就是个没有良心白眼狼,老子不伺候了!”   他是真的很生气,两辈子都没这么窝囊憋屈过,他放下尊严低声下气换来的最终还是这个结果,没人比他更挫败了吧。   “缘均,原来你在这,你的手怎么在流血,你怎么了?”身后传来男子关切之音,陶霖眉心一跳,知道那是钟梓倾。   不说还好,这会反应过来后,手指指节已经破皮流血,所谓十指连心,钻心疼痛令他连连皱眉。   钟梓倾疾步走来,比他还心疼般握住了手,拿出疗伤药膏替他涂抹包扎了起来。   陶霖不适地挣出手,结果被握得更紧,钟梓倾爽朗地笑了下,说道:“再等下,你这伤处不包扎,感染了可就麻烦了。放心,我这疗伤药可以去疤痕,很有效的。”   陶霖整个手臂莫名僵成了石头,见到人已经在包扎了,便迅速抽回手,将绷带随意胡乱地缠绕了几下,将手笼在袖中背在了身后,看了看人疑惑道:“你不是跟你师尊回去了么,怎还在这?”   钟梓倾也察觉出陶霖很抗拒与自己接触,有些委屈般撇了撇嘴,贴心拉开了些距离靠在了一旁大树上笑笑道:“本来是回去了,但我跟师尊说想来看看凌霄峰景物,看与我们凌绝峰有何不同,不成想迷路了,陶师兄愿意带我四下逛逛么?”   迷路个鬼!   陶霖在内心吐槽了一番这家伙满嘴胡言,不过面上没表现出来,抬眸打量了那满眼含笑凤眸,这人不愧是凌绝峰一枝花,勾人的眼睛时刻都在释放着轻佻撩|拨意味。   这要是个妹子,估计早就被撩得面红耳赤芳心暗许了吧,陶霖在内心啧啧称叹自愧不如。   不过还好他不是那种能轻易被美色左右心智的人,若不是眼下他也确实烦闷不想这么快回去,是真懒得跟这家伙呆一块。   陶霖便绷着脸,也作出与人保持距离疏离感,虎着脸一本正经地道:“逛就不必了,随处走走吧。”   说完,陶霖率先走了出去,朝一条下山的路走了去。   钟梓倾本以为他会不理会,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听到这话心里乐开了花,眉开眼笑跟了过去,在人身侧亦步亦趋开始拉近关系道:“没想到缘均会答应与在下同游,不胜荣幸。”   陶霖心里还带着那个烦心事,独自忧愁,没有回应他。   钟梓倾也习惯了他会是这反应,沿途开始没话找话各种闲扯,说完凌霄峰优美景致再到有关于陶霖之间鸡零狗碎,突然问到了个关键处:“对了陶师兄,我上次赠你的那件东西,可收到了?”   前面陶霖一直没在用心听人说话内容,这句才漫不经心应了一句:“什么东西?”   钟梓倾快步过来与人并肩,微笑着挑眉道:“就是一个明黄包裹,我让郁师弟转交给你那个。”   陶霖脚步一顿,突然想起了确实有那么个包袱,还被他一股脑全送去给白离言了,闻言心有点虚,还是点头道:“有收到。”   钟梓倾眼中期待:“那里面物品你看过了?”   陶霖想都没想点头:“看过了。”   钟梓倾笑得开怀:“看来师兄还是满意的。”   陶霖敷衍道:“满意满意。”   “此话当真?”钟梓倾却突然拦在人前,眉飞色舞打量着人,毫不掩饰眼里那股风|流轻佻意味,此时还带着坏坏笑意:“原来缘均也有那方面爱好,我怎就没看出来呢,如果你喜欢的话我那还有许多珍藏孤本,下次也都一并赠你如何?”   陶霖被这人搞得一头雾水,钟梓倾那狂热模样就像找到了臭味相投之人,正热情地邀请他品鉴着某个东西似的。虽然话意没完全领会,最后一句话他还是听懂了,便婉拒道:“东西就别送了,太客气。”   钟梓倾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满面春风介绍说那些东西世家公子哥们都会看,很寻常不过不必介怀之类的。陶霖见拒绝无用,那就随他了。   回到凌霄峰住处,陶霖跟那个钟梓倾告了别,不过见人喜上眉梢的样子又一阵心烦,猜到了这一次示好,换来的就是这家伙日后不断得纠缠不清。   陶霖头疼地回了房,进屋前撞上了那边正要出门的白离言,他本想放下刚才那个不愉快对话,主动跟人示好顺着微笑打个招呼,却见白离言脸色难看还很生气地朝自己冷哼一声,反而甩脸色转身走了。   本已想开了要跟人和好,此时看到那白离言反而莫名其妙跟自己甩脾气,心中那股子火气又复燃了起来,进入屋内狠狠甩上了门。   陶霖觉得自己又到了崩溃边缘了,甚至想到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念头,既然注定了结局无法改变那又何必死皮赖脸去讨好别人。   这回真打算撂挑子不伺候了。   这几日,那钟梓倾果然在凌霄峰出入频繁了起来,而且是直接来了陶霖住处,有的时候是来送东西的,有的时候是邀约他出去玩的,知道陶霖喜欢吃零嘴还从坊市买了一堆过来,反正讨好心思无所不用其极。   陶霖本来心情很糟,就整天窝在屋子里哪也不想去,钟梓倾便贴心地留下来陪他说话,甚至剥好瓜果皮,整齐码放在盘子里,还拼出了各种各样花样图案拿来给他吃。   起初陶霖以为这货是闲得,后面看这家伙拿他当小女友一样如此悉心照料,甚至到了无微不至宠着的地步,就开始头皮发麻了起来。   他终于体会到外界对钟梓倾的风评非假了,这家伙太他妈会撩妹撩汉了,不过听说不专一,顶多是位对谁都好中央空调。   郁可冥看见堂堂凌绝峰首席大弟子在这里进进出出服侍自己二师兄,震惊地下巴差点砸到脚背上,连对面白离言也发现了院中出现了陌生身影,不禁朝陶霖屋子方向看了去。   看陶霖在门外伸着拦腰,郁可冥瞅了瞅身后屋内还在忙活的钟梓倾,八卦之心再也藏不住了,乐道:“师兄,这小子是不是看上你了,这殷勤体贴得都赶上人家小媳妇了。”   这话落入了那边白离言耳中,便把目光看向了那始终未曾看他一眼的陶霖。 第13章 你在这喜欢谁?   陶霖懒腰伸到一半,闻言脸上微红,虽然也知道了钟梓倾那点小心思,但还是故作局外人当什么也不知道般拍了下他脑袋,训斥口吻道:“别胡说八道,他可是凌绝峰一枝花有的是人追,还能看上我这样大老粗。”   郁可冥委屈地揉了揉脑袋,上下打量了人,坏笑着谄媚:“师兄这是哪里“粗”了?你分明就是个玉树临风的俊美潇洒公子,这要在外面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一个。我可听说钟师兄是个名声在外的多情种,就喜欢你这样纯情小师兄。你看他都在凌霄峰任劳任怨照顾你好几天了,我都快要被感动了。”   陶霖嘴角抽了抽,怀疑这小子前半句在开黄|腔,只是他没有证据。   眼余光看了下屋内之人,那钟梓倾似有听见这话般正含情脉脉微笑朝他看来,陶霖面皮又狠狠一抽,唰地打开折扇回避。   看身边郁可冥还用贱兮兮眼神打量自己,甩手一扇又拍在了人脑门上,低骂道:“就你话多,闲得是不是?。”   那边白离言却把陶霖那模样尽收眼底,虽然没见其情不情愿但至少是不生气的,不知为何看到这些他心底那些乱糟糟情绪又跑了出来。   烦躁之情再次百爪挠心的乱他心神,白离言站立在那像是在隐忍着,垂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拳,眉宇间更是凝出了一点阴戾之气。   郁可冥手肘捅了桶身边人,朝对面扬扬下巴道:“那家伙怎么了,刚才一副凶神恶煞眼神看着你,你俩是不是闹掰了?哈哈哈那样正好,二师兄你终于看清楚那……哎呦!”   陶霖很烦这家伙总是洗脑式分裂关系论,一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便皱着眉反手给了人小腹一肘子让他闭嘴。   他不禁抬眼往那方向看去,只见到白离言有点愤然离去背影,随后见人进门后背手关上了房门,也没看清面上神色。   虽然没看清神色但也知道是在生气的样子。   陶霖就郁闷了,那家伙是在生哪门子的气,最该生气的不应该是他吗?   而且前日他给人送物资的时候也没说过太过分的话吧,虽然最后不欢而散但也没起大冲突,反而是对方总说出些伤人诛心的话来刺他,这倒好他这受委屈的反而还得去看人家这种脸色。   陶霖莫名在心里郁积烦闷,想不通也懒得去想,转身进了屋子。   这几天陶霖虽然还是无所事事居多,为了有理由避开见那钟梓倾,便借口在为大赛准备修炼,闭门谢客他人勿扰。   可钟梓倾这死缠烂打的个性可不是轻易赶得走,不能打扰他就干脆进入屋里当个画壁,或是站在一旁当个花瓶静物,靠在那里不出声就这么笑眯眯注视着他。   陶霖起初还能伪装修炼,坐在榻上闭目打坐,为了装得更像一些还把那些修炼心法口诀啥的给温习了一遍,尽管毫无突破也能打发时间。   可是这样假装老僧入定的时日久了他就开始坐不住了,眼看那钟梓倾每日必来报道的精神,他的假装修炼就开始艰苦难熬。   尤其总有一双眼睛在目不转睛关注着你一举一动,活像全身无死角被监视了一般,半点私人空间也无,这事搁谁谁心里不舒坦。   陶霖最后终于忍不下去了,睁开眼瞟向那还在盯着自己的人,黑着脸道:“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你小子是闲得吗?下个秘境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还有空闲天天在我这晃悠?”   钟梓倾此时手里握着一把陶霖那拿来的零嘴,本来悠闲嗑着瓜子,听到这一连串发问还是保持那张死猪不怕开水烫死样子。   见人是有了生气的迹象,便放下手中瓜跑去桌上端来了一杯早就准备好的蜜糖水,笑着讨好地端了过来。   那模样就像是侍奉惯了的丫鬟小厮,动作行云流水相当娴熟。   陶霖看了看那杯茶,再看了看那张脸,一脸阴郁。   祖师爷在上,此时他真的很想爆粗!   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陶霖苦着脸,对人无力道:“梓倾兄,你到底想怎样啊?”   钟梓倾从刚才就一直不说话是怕打扰到他,现在看到人抓耳挠腮举动忍俊不禁之下反而觉得很可爱。   便柔声腻语凑过来调笑道:“不怎样啊,就喜欢而已,喜欢这样看着你,喜欢呆在你身边,如果可以的话就希望这种喜欢能延续一辈子。”   陶霖直接被这一通腻歪甜言蜜语砸得眼冒金星,真不愧是情场高手啊,看这情话说得都快酸掉牙了。   他愤然推开人道:“你是不是有病啊,都是男人,你在这喜欢谁?”   其实陶霖作为现代人思想,虽然没开放到那种程度,倒也不排斥断袖,长得好看的对他而言也是美色。   就像白离言那种就是赏心悦目的美,他大师兄是温文尔雅的美,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有颜控本质,对好看的人不管男女都能产生好感。   但他对钟梓倾这种朝三暮四滥|情之人就看多了反感。   钟梓倾被推开了反而不生气,态度越发得寸进尺,他指了指角落桌子上那堆物品,笑着反问道:“都是男人,那你为何爱看那个?你原意收下我的东西,说明你对我……”   后面那句话还故意拉长了尾音,像带着暧昧诱导意味儿,陶霖心神一乱连忙下了榻,背过身甩袖赶人:“你那些东西我根本就没碰过,现在也请全部带走,好走不送。”   这明显是在下逐客令态度,钟梓倾倒是了解人性子,也觉得确实不能太激进,对这样一个表里不一小顽固还是要慢慢来,便起身告了辞笑着离开了。   前一个冷若冰霜油盐不进白离言,后一个死缠烂打没脸没皮钟梓倾,陶霖苦恼地捏了捏跳得生疼的太阳穴,觉得快要被逼疯了。   穿来后真是没过上一天舒心好日子。   距离秘境试炼的日子越来越近,全宗上下的弟子们似乎都在为此勤奋苦练,为比赛之时争取好成绩给师门争光。   陶霖虽然不知道其他峰怎么样,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凌霄峰可能就他最闲,这一日早上醒来,他以为这种安静日子至少能维持到试炼之日,这还没清静几天,在门外又传来了吵闹声。   听声音是钟梓倾跟谁起了冲突,陶霖听到这个人声音就生理性排斥便不想出去查看,但听出冲突另外一方的声音,他就本能地过去开门走出去了。   要说他也真是操得老妈子心,都打定主意不再管白离言的事了,但一听到那家伙遭遇同门压迫事件还是会情不自禁出来管管,就像是习惯了。   想到这自己都想骂声没骨气。   那钟梓倾此时已经跟白离言对峙上了,听话语间还跟王蒙那事件扯上了点关系,但依陶霖对钟梓倾这货了解,肯定不单纯是会因为这个。   虽然他也没看出为何钟梓倾此时在那气急败坏火冒三丈,甚至召出了本名法器九节鞭要杀人气势是为什么。   只见那红鞭上灵流呲啦乱响,正要一鞭子朝白离言的脸挥过去。   陶霖忙过去捉住了那要落下的手腕,好言相劝道:“钟师弟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打人?”   白离言本眼神里戾气横生,身上蓄满了凌厉气势早已准备好了动手的架势,见到出来的陶霖后,那身上阴戾气息才收了起来,目光直直盯着他。   钟梓倾却不知为何如此生气,此时暴躁地如脱缰野马,完全没了昔日翩翩公子形象,看到陶霖后为了维持形象才收敛一点,便抬手指人道:“这小子真不懂规矩,我让他为伤王蒙之事跟我道个歉,他就用那种蔑视长辈态度跟我说话。这要不好好教训,日后指不定成为何等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之徒。”   陶霖看了看那皱着眉,面冷如霜的白离言,知道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转头看了另外一名旁观者。   那郁可冥从头到尾看热闹,此时摆出了个无奈摊手,他是恨不得看到白离言被教训得哭爹喊娘,肯定也只会赞同钟梓倾说法,问了白问。   陶霖叹气,只能把问题回归终点,对钟梓倾道:“这件事还没翻篇呢?我记得当时大师兄都赔礼道歉过了的,如果还不够,小师弟做错事当时我也在场,我有看管不周的责任,要不要我也给你道个歉?或者我去给王蒙师弟道歉也行。”   白离言目光朝陶霖看了过去,眼底里有暗流涌动,随后微微勾起的嘴唇带出了一点点欣喜莞尔。   看他还是这么维护自己其实心里还是开心的。   钟梓倾看到了白离言眼里那股愉悦得意之色,便心生了妒火,这妒意起先是因为白离言那张俊美无比的脸,现在是因为看到了陶霖如此百般袒护他。   尤其白离言还用那种得逞之后带着点洋洋得意目光看过来,那里面满是挑衅意味,便又控制不住想在那张脸上抽一鞭子。   钟梓倾气急败坏道:“缘均你别管,他要是个男人那就敢作敢当,这样躲在人背后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今天我非要教训他不可!”   陶霖万没想到这家伙脾气那么暴躁,全身蛮力跟头牛一样,想这货可是凌绝峰首徒可不是王蒙那种小鱼小虾,打坏了事情闹到掌门处可大可小。   虽然钟梓倾好歹也是个金丹期,但陶霖也见识过了白离言那狠绝手段,不敢保证会不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不管哪种局面都是不好收场,眼看这头牛扯是扯不住了,陶霖便像寻常人劝架一样无奈下在人身后侧一手箍住了腰,道:“住手住手,这里是凌霄峰,你在这打人像什么样子,忘了本门禁私斗了吗,你想去戒律堂吃板子?”   陶霖不知是不是这话起了威慑作用,钟梓倾居然真的消停了,只感到自己在人身上那只手被反握住,牢牢压在了人腹上形成了半抱姿势。   还转头还对他暧昧道:“缘均说得对,是我鲁莽了。”   陶霖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14章 你把手松开   陶霖终于反应过来钟梓倾的这种行为不对劲了,他知道此人厚脸皮,可是没想到这么厚脸皮,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这样得寸进尺。   因为凌绝峰的峰主原先就是力修后来才改修的剑道,本峰弟子还是多少继承了峰主一点余力,比如修炼方式就会与气力沾边。   现在这个钟梓倾就是个腕力惊人的,陶霖感觉此时的手腕就像是被一只铁钳给扣住,根本挣不脱。   加上这货压根是故意为之,更不可能轻易松开了。   下一刻,陶霖便感觉到那手在顺着腕子往上抚摸了一下,还是带着故意的挑|逗意味,登时心神大震。他感觉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直接顺着手臂传到了满身,终于没了刚才的好脾气,运力挣脱之下,脸含怒色道:“你把手松开!”   钟梓倾有恃无恐的嬉笑一声,但见到陶霖确实是在生气了才见好就收,不过还是故意当着白离言的面摆出了一副他们关系很好的样子,对陶霖温声软语道:“我都听你的话不动手了,也看在你的面子上此事可以既往不咎,不过缘均,我都为你迁就让步到这份上了,你是不是该答应我的邀约,陪我一同出去散散心呢?”   他是真想带着陶霖出去逛逛风月长长见识,每天都想着怎么把人拐带出去,好搞个机会独处,毕竟没有什么比花前月下孤男寡男更能促进感情了。   陶霖太懂这个猎艳小套路了。   所以坚决不去。   那边白离言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目光是盯着人腰间的那只手,但全身的气场都是冷的。   尤其看到陶霖完全是被迫的样子,就恨不得杀了钟梓倾这个混蛋的冲动。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陶霖与别人如此亲密接触,自己会感觉到刺眼和生气。   陶霖再度拧腕还是挣不开,便暗中掐了个决打算用武了,结果自己另外一只手腕被人攥住,一股不可抗拒的力度将他拉了出去。   等他还在为自己另一只手还未解脱出来而回头去看时,就见钟梓倾被人推去了地上的身影,他的手也被就势解救出来。   只听身旁白离言冷声道:“我师兄不愿意,你看不出来吗?”   钟梓倾是被推出去的,在地上狼狈地摔了个四仰八叉,在摔下去那一刻陶霖还似乎听到了轻微一声骨碎脆响,果然在钟梓倾准备气急败坏起来与白离言动手时,那脸色瞬间煞白了。   钟梓倾捂着腰开始鬼叫连天,看样子很疼,这一摔着实不轻了。   陶霖也心中一紧,惊诧地看了眼身旁高出半头的白离言,心说这家伙怕是又闯祸了。   他前天刚与大师兄保住绝对不会再犯错,转头又把人家首席弟子给打残了,虽然打人的不是他,但好像也脱不了干系。   钟梓倾指着人的一只手颤颤发抖,满是怒火的眼中还泛着红,咬牙道:“姓白的,连我你也敢动手,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哎呦嘶。”   只见白离言波澜不惊盯着地上人,面寒如霜地道:“我说过,要打随便,我奉陪。”   钟梓倾被他那目中无人嚣张态度气得更是差点背过气,随后又觉得吵不过,转头对那边像是袖手旁观的陶霖,瘪着嘴控诉道:“缘均,你看看他简直无法无天了,我都受伤了,你也不管我么?”   陶霖其实是陷入了两难境地,还在心里思忖着这祸事他该如何收场,听到人求救之音,他还是觉得伤者为重,先把人伤治好了能弥补一点是一点。   结果陶霖刚走出一步,自己还被抓住的那只手又被人往回一扯,就听那白离言义正言辞地道:“今日伤人的是我,就算要罚,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完,白离言便冷着脸,拉着陶霖健步如飞地走出了院子。   眼看陶霖是被白离言给带走了,钟梓倾便气得脸红脖子粗在那捶地大骂,在一旁围观了修罗场许久的郁可冥都目瞪口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把人扶起。   陶霖被白离言一路拉着来到了坊市街上,那手才给松开,见旁边人沉默不言,便讷讷道:“刚才,谢了。”   白离言缓步走着,闻言身形微微一顿,脸上有些惊讶般,随后硬邦邦说了句:“谢什么,我是看他不顺眼。”   陶霖撇了撇嘴,这意思是他看人不顺眼才动的手,没想帮他的意思?   不过至少还是帮自己解了围,心里还是感激的,虽然这方式有些欠妥,想到这还是有点苦恼了起来。   见人微微蹙眉,陶霖便以为他也是为此忧虑,便道:“这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担心,过几日我会亲自去凌绝峰找钟师弟赔礼……”   白离言听到后面那句眉头便皱了起来,打断道:“我说过此事由我来担,你不准去……我是说,你不必去见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陶霖对人突然有此反应不禁愣了下,这话里好像带了一点关心意味,觉得两人之间那种天堑般的距离感都好像就此拉近了一些。   白离言却在人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局促,随后就加快脚步,走在了前头。   看着人翩然走去的背影,陶霖挑了下眉,随后嘴角也弯起了个淡淡笑意。   坊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两人都没有再交流,只是安静的并肩而行,就像是闲来无事才邀约出来闲逛一对友人。   陶霖背着手四处张望,结果一抬头又经过了上次那家零嘴铺子,他四下看了看路线不是当时来的路,他们只是在四通八达街道里瞎走一通居然还能来到这地方。   因为陶霖一路基本是跟着白离言乱走,没看到喜欢的基本就走马观花了,所以若不是识路之人有意为之,这么复杂街市很难这么快就走到这。   思及此,陶霖便不禁转头看了看身边白离言,与之目光刚接触,那人就不着痕迹的避开了,所以也拿不准是不是他。   既然来了,陶霖还是决定再进店看看,毕竟距离秘境试炼还有一小段时间,加上试炼比试之时要在秘境里呆上好几天,现在有时间就多储些干粮届时也好有备无患。   进店之后,陶霖让掌柜按着上次那些样式各打包十份,就省得再费时间挑选了,掌柜高兴得不行,没想到当时的推荐品尝这么快就迎来回头客了。   陶霖戳了下站在那白离言,朝着那个放置糖品的木格上抬了抬下巴,说道:“既然来了,要不也带点?”   此时掌柜刚好都打包好了,上来交给陶霖,白离言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转头就走,他把一块上品灵石丢给了那掌柜,却冷淡说道:“你喜欢就买吧。”   陶霖抱着一堆零食满心欢喜,转头就见掌柜两眼的放光看着手中那块上品灵石对着人连连称谢,他也惊诧地看着白离言:“我自己能付……还有哪是我喜欢,不是你想吃的吗?哎哎哎别走啊,等我。”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陶霖看着前方人满心疑窦,想这白离言这态度是不是转变得太快了,前些日子还不搭理人摆臭脸呢,刚才他居然还帮付账了有木有,不管如何心里还是有点甜滋滋的。   陶霖手中拿着的是一包刚烤好的糖炒栗子,边剥边吃边走那嘴是一刻不停歇,因为只顾着吃就与前面白离言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时两旁街道上同门弟子越来越多了,不少都是认识他们二人的其他峰弟子,正在低头议论着什么,边偷偷议论手还在那指指点点。   作为修仙之人五感敏锐,尽管因为太多人声音嘈杂,陶霖还是听到了“那种关系”“只偏袒”“还住在一处”之类只字片语。   陶霖想也知道肯定又是些质疑他们师兄弟关系的言论,但能看出前面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的白离言似乎脸色有些不太好,说不上恼火还是羞恼,不过肯定是不爱听的。   陶霖看了看前方有个岔路口,那里可以转去比较僻静的一处地方,便过去顺势抓住了白离言的手,脸带微笑对人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白离言愣了下,随后被人牵着离去,看着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在那一刻就像全身血液都突然退得干干净净,唯独被牵着的那只手还传来人掌心温热。   周遭弟子的好奇心直接被推上了高潮,每双炙热的眼睛就像是见证了这两人是那种关系,甚至看到这两人手牵手是去的那个方向,就开始人心沸腾了。   白离言任由人牵着手往前,那只手是全程僵着的,直到被前面拉着的人松开,才慢慢恢复知觉。   陶霖抬手指着前方一处僻静之地,转头看过来时,那眼里满是星辰,笑道:“就是这里了,上次还没来过,进去看看。”   白离言跟着人进去,无意间抬头看了下一旁立牌,上写着“姻缘街”。   陶霖只知道这个地方僻静,觉得白离言这种喜静的人会喜欢,进去逛了半天之后才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里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三三两两几个,还都是成双成对的。   他带着白离言逛到一处假山石后就听到了喘声,还有女子婴宁之音悠悠传来,陶霖起先好奇,随后就立刻明白了。   陶霖脸上发烫了起来,忙转身去回避,结果嘴唇抵上了一片温软。 第15章 干嘛,想试试?   与此同时,假山后面那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也似乎戛然而止了,显然是他俩的贸然靠近,惊动了那对正在亲热的鸳鸯。   陶霖却被突然凑过来的白离言弄得心神一乱,讶然地抬起头便看到了那精致白皙的下巴,目光缓缓上移,落在那张薄唇上。   那是带了些殷红的润泽薄唇,虽然唇色极浅但看起来却很柔软的样子,忍不住呆呆盯着看了半响,随后干燥的嗓子不禁咽了咽,他赶紧悬崖勒马撤开了目光。   陶霖视线下移,看到了自己嘴唇上那片温软接触,原来是那人在并指压着他的唇。   这动作他能领会,是噤声的意思。   这是第一次跟人离这么近,陶霖连带呼吸都有些拘谨起来,很配合的身上一动不敢动,手里装着栗子的油纸袋无意识地微微倾斜了出去,里面滚出了几个栗子掉去地上。   这个动静很小,但在这个安静之地却显得尤为清晰,假山后面刚好走出了一对男女,男的起先以为是有人在偷窥,闻声正骂骂咧咧走过来掀开了那些修竹遮挡物,结果看到两人是这样情形就转身走了。   随后那边传来女子询问之音,就听男的回道:“没事,是两个私会的断袖,宝贝我们换个地方继续。”   陶霖:“……”   白离言也有些脸上飞红,他后退两步撤开了身,眼神闪动之下还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陶霖闻言轻咳两声,感觉有种老脸要挂不住了,毕竟这是突发状况他自己还措手不及。   不过他还是很快恢复了不以为意之色,丢了个剥好的栗子在嘴里咀嚼了起来,开启卖弄式鬼扯:“都说人间情爱乃众生苦,勘破红尘俗念才能清修大道,这就是给你锻炼心境的好地方啊。”   虽然他说这些等同于废话,毕竟白离言将来可是会坐拥无数后宫美眷的种马男主,就算此时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纯情得像张白纸一样,但也不能掩盖这事实。   作为师兄面子可以不要,但威仪形象不能坠,可不能让人以为他是故意带人来这种地方看活色生香的,这种事情传出去太有损形象了。   虽然他脸皮厚,但威仪不能丢。   白离言听了此般牵强附会之词,在心中还有些莞尔,知道他是为自己颜面而掩饰,所以也没戳破,勾唇道:“师兄有心,我倒受教了。”   陶霖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笑,也听出了这话里有表面恭维背地里戏谑的意味,还是维持高深装作没看见。   陶霖看了眼天色,发现已是日暮西斜黄昏将近,那天边晚霞都烧红了半边天。   远看那些出双入对身影也渐渐多了起来,连来时的路口都成了情侣聚集地,想来夜里在这私会的人会更多。   陶霖不想穿过人群吃狗粮,示意白离言走另外一条道回去。   尽管这条道上也时不时窜出一对对携手而过的身影,陶霖觉得至少没那么惹眼了,不然老被迫看这些卿卿我我的人在眼前晃,他都要长针眼了。   看身边白离言目不斜视,步履沉缓从容,完全没把那些人收入视野,就像开启了木头人模式,也一句话懒得跟他聊了。   陶霖手里的零嘴吃完了,就拿出扇子轻摇扇风,对那些打招呼弟子致以微微一笑,虽然那些看向他俩的目光都带着一种诡异与暧昧的探究。   陶霖没去在意,倒看没人与他谈天十分憋闷,就附庸风雅的自嗨了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酸诗来,送给那些手拉手秀恩爱情侣们。   白离言挑了下眉,终于侧头瞥了他,然后抬头看了下天边都还没完全下沉的太阳,像在质疑诗句的前半句不够应景。   陶霖斜眼看了那仍然毫无动静之人,终于体会到了跟个不解风情冰冷男人出来逛街,可真是无趣极了。   不过能这样心平气和的一起出来逛已经很好了,陶霖也不敢贪求,总比每次被冷嘲热讽质疑对待强得多。   就在他们打算拐入一条小路去就近回凌霄峰的传送阵时,眼前突然有道黑影落了下来,差一步就砸到了他们。   陶霖被身旁人扯住,脚步猛地顿在了原地,差一点被那黑影当头砸到。   而落下的那个东西就像旁若无人在地上开始撕|扯打滚,等仔细看清楚了状况之后,陶霖二人就瞠目结舌了起来。   就见白离言率先撤回了目光,脸上神色闪动了一阵,皱着眉就像隐忍着要骂人的样子,随后干脆背过身面对了陶霖,作出回避之状。   陶霖本来正瞪大眼睛想看个现场直播呢,结果视线被挡住了,他歪头张望着去看,看见那抱着的是两名男子。   他们事情进行到一半没想到这偏僻小道上会有人来,起初的震惊之后那两人红着脸爬起来,慌乱地提上衣物,匆匆跑进灌木丛后都不见了。   陶霖没想到回去途中还能碰上这等艳遇,在那意犹未尽啧啧咂舌,结果转头就见白离言又用一种“不知羞耻”的眼神瞪自己,便道:“这回是送上门的看看无妨。”   眼看白离言脸色越来越红,想到今天这样的事接连碰上了两回,他那三观估计都已经被震碎了。   陶霖忍俊不禁调侃道:“看你那样,一看就是没跟人亲过……”   话还未说完,就见白离言那脸色都变了,脸上红意直接蔓延上脖子爬上了耳垂,伸手就把人推到一旁树上:“难道你亲过!”   陶霖看人这是恼羞成怒了,那说话气息都有些不稳,看人这样反而就想逗弄一下,不退反进道:“没亲过,但我博闻强识也看了不少,干嘛,想试试?”   这话刚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实在是太放浪,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是前些日跟钟梓倾呆久了,什么淫|言浪语都能张口就来。   白离言凝眸看着近在眼前的人,眼神里似有一簇微小的火苗跳跃,那胸膛剧烈了起伏一阵,随后那眼神变成了恍惚状。   白离言凝视着眼前的这张脸,居然与另外一张脸重合了起来,他以前从没有仔细关注过陶霖的长相,因为怀恨的缘故对这张脸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但此时看来,却认为跟那个人有了几分相似。   他闭了眼,努力让自己凝神,把那些同样不愉快的回忆从脑海中驱散,便往后撤开了身。   白离言在那静立片刻,随后想起了那些画中的旖旎人影,便面无表情地回应了刚才那句话:“你确实看了不少,没你有见识。”   说完,白离言便沉着脸转身走了,看那背影就像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陶霖以为自己口无遮拦一句话要惹恼白离言,看人转身走了才松口气,不过随后看他那显得有些落寞背影,又觉得奇怪起来。   回到凌霄峰后已是夜幕降临,陶霖看白离言回了屋里,便去郁可冥那打听了下关于白天那场闹剧后续情况。   但他失策了,只要一问有关于白离言之事,郁可冥就永远是那张“他这次死定了”的幸灾乐祸脸,就知道自己会白问。   至少他大师兄木锦砚那还没有动静,陶霖便觉得这事应该还没传到掌门那里,便安心回了屋明天再做打算。   第二天,陶霖到了日上三竿了才起来,洗漱完本打算去趟大师兄那,结果目光落在了角落那不容忽视的明晃晃两个包裹上。   他眨了眨眼想了下,那好像是钟梓倾送来的东西,当时让人带回去居然还留在那,想起那人当时说得奇奇怪怪的话,陶霖忍不住走过去想看看那里头到底为何物。   随意取了一个包袱,走去榻上坐下,打开后有两个巴掌大瓷瓶滚了出来,他拿起一个瞧了瞧,好像也不似寻常疗伤药便打开闻了下,结果一股甜腻刺鼻药膏香气冲进鼻腔,害得他连续打了一连串喷嚏。   陶霖嫌恶地将那玩意儿盖上扔了回去,见到里面还有几本书册,便一并拿出来随意翻看了几眼。   当画面从书页翻飞下快速闪过之时,他把书页一定,瞪大眼睛看了里头内容。   卧槽!   他惊叹。   原来这都是些小黄漫啊,他把那些图册子全翻了开来,里面惟妙惟肖的人物图画得十分传神,逼真得令人面红耳赤。   而且还都是些关于断袖的基漫。   陶霖吸了吸鼻子,差点热血上涌从鼻子里流出来,还好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完完本本地看完了依然很淡定。   他这淡定了没多久,神色就突然一沉,既然这里面都是些基情小黄漫,那么当初自己送给白离言那个小黄包……   想到昨天白离言说得那句“你确实看了不少”,就头大了。   陶霖迅速把书收起,像掩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将那些书册与包裹一并收入了储物空间,打算再去白离言那销毁证据。   这东西偷偷看还好,要是不小心被师尊发现了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估计修为停滞的事,都会被师尊归到“心存邪念,荒|淫无度”上。   随后偷偷摸摸出了门,看了看对面白离言屋子,他过去敲了几下门也无人应,便推门而入,发现白离言不在屋内。   人不在更好,陶霖摩拳擦掌开始在屋内各个角落翻找了起来,可找了大半天还是没找到那个黄包袱,顿时苦恼。   屋子就这么点地方,能找的边边角角他都找过了,如果东西不在屋内那就还有种情况,除非被白离言收到了随身储物空间里。   正这么想着,身后传来一声冰冷之音:“在找什么。”   不知是否错觉,陶霖听这语气,还隐隐带了许杀气。 第16章 师弟你别误会   陶霖因为本就有点做贼心虚,听到这个声音他首先心头一跳,周身血液顷刻冲上了脑门轰得头皮一麻,随那阵麻意退散之后他手脚冰凉的站在那,僵硬地转过了身。   门前站着的那挺拔身姿正是白离言,此时那张淡漠如霜的脸看起来阴冷可怕,陶霖甚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凝肃杀意。   在这一瞬间,陶霖也明白了为何对方会是这种反应。   因为他这种不请自来还登堂入室之举,就已触碰了对方雷池。   尤其还是这种堂而皇之进来乱翻东西,对人不尊重还是其次,更主要原因是原装货也经常干这种事。   比如每次师门发放修炼物资,或是白离言得到师尊奖赏所得法宝功法之类,原主当面不抢背地里会来直接拿走,有时当着白离言的面在他屋内翻箱倒柜,光明正大地把物资扣下占为己有。   陶霖现在这个举动不正是像在搜刮什么东西么,显然白离言是看到了暴露本性的那个人渣师兄了,才会露出这般敌视。   想到这陶霖便有些头疼了起来,思忖了下解释措辞,便态度坦诚地道:“师弟你别误会,我是来找东西,上次我不小心把私人之物落在给你的那个包裹里了,那东西很重要,所以一时心急就跑来你这找了。”   白离言听了此话,那神色才和缓了许多,似乎也顾自想了一下,才记起那个明黄包袱的事,他走去榻边坐了下来,神色还是颇为冷淡道:“你落下何物。”   陶霖见人终于不那么盛气凌人,也知道是消除了误会,便走过去一旁坐下,当要回答时就开始犯难了,想了想,找了个好听点的措辞:“画本子。就是那种蓝色封皮,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你这了。”   白离言蹙了下眉,随后神色有些避闪,随口应了句:“不曾见。”   陶霖不信,看人脸色有些古怪,这哪是不曾见,说不定还都看过了吧,便忍俊不禁歪头看他:“真的不曾见?”   白离言眼神闪避了一下,随后咬着牙,转头瞪他:“你自己拿来之物,有没有自己不清楚?”   陶霖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确信里面是有但不确定是小黄漫还是功法秘籍,但想到白离言这种一本正经的人也不可能藏着偷看吧?说不定早都被销毁了。   其实若是销毁了更好,陶霖觉得白离言总不至于拿这东西去师尊那告发他,便没再去纠结了,看了看人,便转移了话题:“怎这么早就出去,是大师兄找你?”   白离言看了他,点头道:“昨天的事。”   陶霖还是有些担心问:“有没有为难你?”   白离言道:“没有,说试炼在即,比试为重,过后再罚。”   陶霖挑了下眉,想这确实是大师兄处事风格,或许是他把事情压下了,不过大事向来大师兄会担着,随后应该也就是些罚抄规训面壁思过之类的略施薄惩,便也安了心。   -   秘境试炼之日转眼便到了,凌霄峰估计除了陶霖与柳青鱼,其他人都是整装待发的时刻,在为明天入境比试做准备。   柳青鱼一早就去白离言哪里关怀备至,还把自己修炼丹药与疗伤之类丹药全送给了他,还是被白离言婉拒什么都没有收,她只能抱着一堆物品失望地走了出来。   陶霖见状有些同情这个妹子,毕竟白离言那不解风情个性他是领略过的,便招了招手让人过来吃零嘴。   看见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白离言驻足在门前,眼神冷冷注视了过来。   陶霖那本忍不住想揉一把这萌妹子小脑袋,接触到那目光后手就定格了,拐了个弯便撤了回来。   那眼神就像冰刀子一样往他身上送,陶霖顿时全身一凉,心想这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当面对人家妹子爱搭不理,别人家碰了他还有意见,占有欲可真强。   柳青鱼看自家二师兄悠闲躺在靠椅上吃零食,很是好奇道:“以往二师兄这时候不是会在后山校场练剑么,你是最积极备赛的那个,现在看你连那种斗志昂扬的气势都没有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遇而安啦。”   陶霖手里拿着一袋荔枝鹅脯吃得津津有味,他确实除了吃的啥也没准备,估计全身上下就只剩一把扇子,和那把本命佩剑流光是防身武器,其他灵符法器之类的应该乾坤袖里也有,他也没去认真清点过。   不管如何自保还是绰绰有余,毕竟是金丹期修士,就算修炼再无进益打起架来也不至于太菜,便对身旁小美女笑道:“那是因为你还小,很多事情还看不透,以后你就懂了。”   柳青鱼摸了摸头一副天真懵懂状,随后也觉得这问题是超出自己认知范围了干脆就不想了,从人手里顺走了几片荔枝鹅脯开心地吃了起来。   这日晚上,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不眠夜,就像都是在备战高考状态,都在紧张清醒甚至焦虑的状态中度过,陶霖倒没什么压力所以照常入睡。   他刚躺下,屋子的门就被人敲响,便披着衣服起身去开门,才见是逆着月华光辉站立在门前的白离言。   陶霖有些讶异,更多的是意外,因为这是白离言第一次过来找他,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大多是他过去人屋里,白离言可从来不踏足他这地方的,便好奇问道:“小师弟这么晚了,是找我有事么?”   白离言抿了抿唇静立了会,随后抬头看他道:“我能进去么?”   陶霖没做多想,便点头拢了身上衣服站开身,让人进来。随后转身去重新点起了屋内烛火,给人指坐后倒了茶,坐在对面等对方说明来意。   白离言只是静静坐了会,目光却定定看着对面那个人,像是又仔细地把那张脸看了遍,随后眼睑垂下,声音平淡问了句:“你明天要去秘境比试么?”   陶霖有些奇怪,这个问题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么,他是在师尊面前当众答应下来的,怎么还会有所疑问,便道:“要去。”   白离言还是低着头,像是在做什么心理挣扎,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直视过去:“你不是说输赢不计较,那么放弃比试,对你而言想必也无关紧要。”   陶霖其实是没打算去,但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怎好出尔反尔,可白离言为何会问些这么奇怪问题,便道:“说是这么说,但还没开始就弃权,终归有些不好……”   白离言眼神一冷,截断道:“那说明你还是在乎输赢。”   陶霖愣在了那里,体味了番白离言前后话语,怎感觉有些劝他放弃比试的意思,一时困惑起来。   就见白离言起身,将一枚白瓷药瓶置放在桌上,转身离开道:“这是还你的丹药,入境比试前带上。”   眼看人风一样地来又风一样地离开,陶霖怔怔地看着空荡屋内,觉得那人有点莫名其妙,他起身去关上门,回来拿起了那枚瓷瓶看了看,随后扔进了乾坤袖中。   本来以为可以一夜好梦地睡一觉,陶霖却脑子里思绪纷乱,辗转难眠了起来。   他想起了当时给白离言送物资的时候,对方斩钉截铁地说秘境比试时会杀了自己,那么刚才那人来的目的是在给自己警示什么吗?   陶霖以为白离言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观了,至少当初那种恨意减少了许多,所以就没再把这件性命攸关大事挂心上,现在想来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他到了后半夜才缓缓入睡,月华余晖从窗外洒进来,屋内朦胧光线下显得榻上男子脸廓线条柔美如画。而此时在床榻前站着一位俊冷少年,他出神地看着那张脸,就这样一动不动站了许久。   随后取出了那枚细长玉瓶,凑到榻上人鼻下,只见一缕如发丝细小的黑气从人体内飞了出来,钻入了那个瓷瓶中。   只剩下这微弱一缕,大部分病气已经被人吸收了,即使撤回也是为时已晚。   除非人一辈子不动用灵力,或许会毒发的迟一点,不然一旦体内真元运行病气便会如血液快速向全身扩散,等侵蚀肺腑,脏器衰竭之时──必死无疑。   -   翌日天蒙蒙亮,陶霖就被郁可冥从被窝里扒拉出来,睡眼惺忪的被拉着前往集合地。   到了那里,发现其他四峰之主,甚至是掌门都在山前准备出发了,他们虽然姗姗来迟但也正好赶上。   这次秘境试炼本门除了五峰之中参赛弟子,内门与外门弟子加起来就有两千八百余人,这次要求是筑基以上,元婴以下修士前往参赛,看这庞大队伍看来符合要求的弟子都被挑选过来了。   掌门人百里迁之站立前方,用能承载五千人的飞行法宝千机舟亲自护送,外门与内门弟子们倍感荣耀与自豪,每个人面上都是胸有成竹斗志满满,争取在秘境比试里拔得头筹拿个好成绩来为本派争光。   千机舟有三层,下方第一层是宗门长老级别的门人修士,第二层是四峰之主与座下弟子,最上面一层是掌门与座下弟子,此时百里迁之站在凭栏边,捋须淡笑看着下方甲板上年轻一辈的弟子们。   陶霖也站在一处背风的地方,沉重的两眼皮还在不住打架,他大清早就被人从被窝里刨出来到现在都还是懵逼状态,哈欠连天。   他头朝外想吹吹冷风清醒一下,结果就看到下方栏杆旁站着一名俊美男子正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待视线聚焦之后看清了那张面孔,陶霖瞬间就醒神了。 第17章 牵手   陶霖定睛看了下那人,被对方那双狭长凤眸里轻佻笑意给撩了个正着,这么标志性的明骚人物放眼整个天虞门,除了那钟梓倾不会有第二人。   看钟梓倾此时还能活蹦乱跳,想来上次受伤之事应该问题不大,至少这家伙都还能来参加比试了。   陶霖便把目光投向他身边几个围着的人身上,除了几个身材妖娆模样俏丽的内门女修,人群中还有不少是其他峰小弟子,这些人对钟梓倾的仰慕与尊崇之色显而易见。   陶霖亲眼所见之下才不禁感叹,这钟梓倾不愧是被众星拱月的万人迷,就算是一线流量明星也差不多是这排场。   看人在用口型与比手势在做什么暗示,那意思应该是在说借一步说话,陶霖毫不给面子地撤回了目光,他对这人就想选择性无视,便顺势伸了个懒腰背过身,装作没看见。   眼看又被拒绝,钟梓倾脸上还有些尴尬,拢拳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看了看四周没人瞧见才不以为意地微笑示人。   陶霖转回身后,抬眼看见了对面不远处迎风站立的白衣身影,只见那人身无旁物般目光平视着前方,身上衣袂发带被风吹得猎猎翩飞,更显人风姿俊逸气质卓约,就算是个侧脸也十分得养眼,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被人注视,白离言也转过头,刚好撞上了正在打量自己的那道目光。   陶霖脸上一烫,就像有电流从那道目光送了过来,赶紧撤开了视线。   咳咳偷窥被发现了。   这人是背后长眼了吧。   陶霖没奈何,讪讪地转身又面朝外边吹凉风,只是视线眺望着远处的青山白云,没往下方看。   这时下方一层的甲板上传来了些小骚乱,陶霖惊讶地垂眸朝那一看,就见到好几个女修围在一起正朝这边观望。   他这一看,还直接又引起了一阵尖叫声。   陶霖嘴角抽了抽,原来这就是被妹子爱慕的感觉?   与此同时,身旁栏杆上也多了两个人,就近是白离言,过去那个是郁可冥,引得下面呼声更高了。   陶霖看了看他们,再看了看下方,终于知道为何那些女修会聚集在一块朝这边含羞张望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花不是春,群芳争艳才是景”就是这个理。   或许平日里掌门弟子及其他四峰弟子在这些内门与外门基层弟子眼中,都是怀着仰视与崇拜的心情,是遥不可及难得一见的存在。   现在上方掌门弟子三个堆在一起,这些弟子难免会想多看两眼。   至于女弟子估计就是为颜值而来的了,陶霖瞥了瞥那向来目不斜视的白离言,他此时貌似也正在看向下方位置。   陶霖顺着视线望去,发现下方同样面含愠色的钟梓倾也正咬牙切齿地看着白离言,就知道这俩是怎么回事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陶霖有些头大,预祝这两人秘境比试时千万别碰到一块。   秘境比试之地是在北岚山下一处绝岭之中,这个北岚正是当初那位颇具盛名殉道者式微君的故土,如今北岚御灵阁依然屹立在绝岭之巅,他们隐世不出,选择在世外潜修的门派,曾经与四大门派齐名。   后来因为式微君以身殉道,门派不复往日盛名,也就此没落了。   白离言再次来到这个地方,神色里透着一股凝重与阴沉,定定望着山峰之巅出神。   陶霖站在此山下,在心中莫名腾起了一股熟悉之感,就好像这个地方他梦里来过一样,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熟悉,便疑惑着喃喃道:“我来过这里么?”   白离言将视线转向他,皱起了眉。   陶霖被他这莫名神色看得一身毛骨悚然,便心慌起来,说道:“我只是觉得看着熟悉,说不定什么时候来过呢,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白离言用审视的眼神看了他一阵,随后就转身走了。   陶霖一阵莫名其妙。   此次秘境比试不止天虞山一个门派,位列四大门派当中的其他两家也来了,分别是虔来山行云门,与乐游山招摇山庄。   招摇山庄的庄主白阎是个步入中年灰发青年,因为那一头灰发显得他尽显老态,可见修为大器晚成,五官俊朗气度不凡可见年轻时也是位美男子。   招摇山庄起先是个医修世家,后来门派日益壮大才开宗立派,有了今日跻身四大门派之一的地位。   陶霖知道招摇山庄也是白离言的母家。   便看了眼此时的白离言,见他是没把一丁点目光投向自己族人,就当他们是不存在一样。而相反的是,那处坐在观望台上首席位的白阎却把目光朝这边望来,似乎也对这位年轻后生眉眼间感到熟悉,看了几眼后还是迟疑着转开了视线。   百里迁之在观望台首座,待他坐下,那些行云门与招摇山庄两位掌门彼此之间客套地打完招呼,负责这场试炼执事弟子便招了招手上令旗下了道指令,随后远处了望台上响起了一阵浑厚悠扬的钟声。   表明比试已经开始了。   这个秘境名唤“帝岭”,乃是上古时期一位大能所开辟,其面积广袤无边,就像开辟出的另一个新世界大陆,所以一次能容纳千万人参赛。   帝岭秘境结界已经打开,秘境开启了,很快在众修士眼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白色光幕,那便是秘境入口。   而在入口的上方还有一块巨幕,那是计分排名榜,前三十名都会出现在上方那块榜单上,再靠后的排名就出现在下方那块分屏。此次比试上方三十名的前三名为榜首,第一名为冠军。   前次比试冠军是天虞门木锦砚,一举得名,成为修真界交口称赞的佳话美谈,为本派夺得了无上荣耀。   比试规则是捕杀妖兽数量来计分,以进入关卡的等级来排名,这两者息息相关缺一不可。   秘境中练级分天、地、玄、黄四个难度阶段,每个阶段分初、中、高三个等级,初次参赛者不论修为高低都会被秘境传送到天阶初级里面,这对于新晋弟子来说其实有些不公平,但这就是修真界弱肉强食的法则,进入秘境都是各安天命。   那些有参加过比试的人,会根据上次闯关到哪个阶段被秘境送到哪个地方,这不等于你排名也一步登天了。也是成绩从零开始,而且越往上走妖兽品阶就越高,越凶残越难对付,很多弟子也是因此身陨,被秘境结界给弹出来。   陶霖这也算是第二次来比试了,上次是原主来参加比试进入了天阶高级,所以这次也会被送到那里开始练级。   在上方还有个水晶天幕,那是外面的人可以看见里面的闯关情况,陶霖看了看那屏幕,发现是按规律轮流播放的,就像自动旋转角度的摄像头不会在一处停留太久。   陶霖觉得这个监控的存在有点敷衍,虽然各大门派都在关注着最终榜单排名与分数,但也该关注下自家弟子比试当中的风采,或者人身安全什么的,这镜头拐来拐去说不定半天也不会见到自家弟子在秘境中的身影。   就算人在秘境里是被同门或是其他修士杀了都不知道。   眼看不少弟子已经并列排成长龙准备进秘境了,进秘境前都会被悬挂在上方一个储存讯息的法宝打上一道印记,陶霖怔怔看了过去,想必那便是给入境弟子们身上批量签定的生死状了。   白离言看他出神,便循着目光望过去,淡声道:“你在看什么。”   陶霖因为刚在走神当中,被身旁人突然一问,还条件反射心中一跳,转头去看才知道是白离言,才生硬回了句:“没,没什么。”   此时他们凌霄峰四位是并排着走在队伍后头,白离言就在他身边左侧,陶霖抬起眼看了过去,看着那双此时并没有多大情绪浮动的眼睛,随后又抿了抿唇垂下了头。   其实他刚刚会胡思乱想多半是那阵被害妄想症在作祟,他根本猜不透白离言此时心情,在担心入了秘境后他会不会真的借机杀了自己。   他们在队伍后面缓步跟进,眼看前面排列的人头也在慢慢减少,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了,陶霖到了此时才感觉到那种临考的紧张感,甚至有了怯场的心理。   隔开了一个位置站在那的木锦砚看见陶霖垂着头走路,神色还有些奇怪,便不免生疑。毕竟在他心中陶霖不管参加任何赛事都是自信满满一往无前,此时看人就像是有什么顾忌,便关切问道:“陶霖,你是有何不适么?”   陶霖怔了下,越过身边白离言看过去,想是自己忧心忡忡模样被人看见,便迎着白离言同样疑惑目光,对人笑道:“我没事啊大师兄,不用担心。”   木锦砚见他眉开眼笑的模样才放了心,因为木锦砚上次是闯到了地阶中级,所以作为过来人便把当初闯关经验给他们说了下,让他们多加留心,注意应对。   陶霖跟着他们一起点点头应是,他觉得大师兄这一些关心体贴之语颇为暖心,方才那种焦虑心情也安定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了起来。   想到白离言是初次参赛,进秘境后是会被传送到天阶初级的秘境当中,他是从天阶高级阶段里面开始的,这样他们就不会碰到一块了。   只要跑得快些,别被白离言赶上就是了。   在心里这么打算着,陶霖开始喜上眉梢笑了笑,他这边一会忧愁一会发笑的模样都落入了身旁白离言眼中,但也只是静静看着没有打扰。   眼看面前最后一排人墙也被秘境入口吸力传送走了,陶霖看着自家大师兄与那边郁可冥都被那光幕吞没了身影,他还是略微忐忑地站了过去。   上方那个法宝白光一闪,在他手臂上打下了一道标记,生死状也就算是落成了。   身旁白离言紧随而上,陶霖签完生死状后已经要朝入口迈步走去了,结果手被人给攥住。   陶霖讶然转头,发现是站在身旁的白离言在抓自己的手,甚至那宽厚掌心里隔着一块硬物,他还没体会真切那是什么,结果眼前白光一闪他们双双被阵法带走了。   陶霖在一阵眼花缭乱阵法传送之后,便是剧烈下坠感,随后脚下踩到了实处,来到了一处深山密林。   如此幽深的林子里应该是有妖兽存在,但视野所及处是空无一人,陶霖想起方才被人抓住手的情形,又仔细四下张望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他还以为白离言是使了个什么技法要同他一起入秘境。   就在他迈出一步要前行,身后传来一个空灵冰冷之音唤道:“师兄。” 第18章 我一个人怕   陶霖被这声音吓得脚下一滑,眼前天旋地转,人也跌下了小斜坡里。   惊魂未定,他四处看了看,发现身处之地只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土坑,深度也就半人高,还好不是用来困捕妖兽的陷阱,便松了口气。   陶霖有些狼狈地巴拉开缠绕在身上的树枝藤蔓,站起身赶紧趴上去张望了下,眼看四处还是空无一人,便纳闷了。   刚刚那声音明明就是白离言的,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就在他还没爬出去之时,那个声音又响起,这次带了一些关切:“师兄,你在听么?”   陶霖心中一紧,迅速回身,还是没见到人,便头皮发麻了起来。   安静了片刻,那声音再次响起:“师兄?”   “陶霖?”   “听到回个话。”   陶霖这回终于知道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了,他刚刚落地的地方,那地上有个翠绿玉牌之物,此时随着里头的人发音会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突然想到进入秘境之前,手里是被白离言突然塞了个什么东西进来,便抬腿翻身出去,过去蹲身捡了起来,原来是枚传音玉简。   不知道白离言此举是在搞什么名堂,但觉得还蛮有趣,见玉简那边还在不停呼唤,便抬手抓掉了头顶上还插着的一根枯草,幽幽回应:“听到啦白宣同学,别再叫了。”   那边顿了顿,似乎轻微松了口气,缓声问:“你刚,怎么了?”   “掉坑里了。”   “怎么会?”   “被你吓的。”   “……我声音有这么吓人么。”   老实说,不吓人还挺好听,只是在这空无一人凉风阵阵的诡静之地,突然这么蹦出来一声就很吓人。   陶霖言归正传道:“为何留传音玉简给我?”   那边静默了半响,片刻后,回应道:“我一个人怕,想找个人聊天。”   陶霖脚下一跌,差点再次摔倒。   卧槽他刚说什么???   他怕?   怕个鬼呀!   你好歹是个男主好伐,将来叱咤风云翻个手都能覆灭世界的大魔头啊,今天居然在这跟他说一个人怕?   陶霖摸了摸一脸黑线的额头,虽然不信他鬼扯,但还是道:“你可不像会跟人聊天的人,老实说你是不是留了什么后手?”   那边似乎传来人无奈般一声轻笑,随后应道:“我确实是第一次参赛没什么经验,师兄闯过初级秘境,我向你取经下经验也不行?”   陶霖不知道为何,被那声轻微笑声再加上这个嗓音,令他不自禁心底泛起了一阵酥麻,这家伙若是不那么冷冰冰的,好好聊天还是真挺撩人的。   他轻咳了一声,用师兄的口吻故作深沉道:“那去好好比试吧,别耽误时间,我挂了。”   那边疑惑一句:“你挂了?”   陶霖听完一窘,他把这玩意儿当电话使了,赶紧改口:“我说保持联系,不聊了先这样。”   那边顿了顿,淡声应:“好。”   玉简上面白光便回归平静。   陶霖平复了下心绪,继续凝神前行。   因此次秘境试炼时间会持续上七天左右,所以陶霖接下来的时间就可以自由发挥了,虽然这么想但也不敢掉以轻心,释放出神识随时戒备。   他趁时间检查了下身上所剩装备,发现储物空间里面的灵宝储存量还是挺够的,能用的法宝品阶也挺高,便心生了点安全感。   这或许是唯一一次该感激下那个原装货,总算做了件好事给他留了些有用的东西。   他看到腰间还有个精美花纹的淡蓝色锦囊,那是入境弟子每个人身上都会配备的东西,是用来收集妖兽分值的集分锦囊。   这东西跟秘境外面大屏幕上的数据是相挂钩的,斩杀妖兽所有的分值都会被收集进去,然后传输到外面的屏幕上。   在这秘境里的闯关路线是没有特定非要如何行走,试炼者斩杀的妖兽数量足够多就可以顺利晋级下一关,如果一次斩杀的就是只高阶妖兽,那么分值就会一次刷上去,也能快速进入下一关。   这也只是修为高的修士才敢这么做,宁斩杀高阶妖兽晋级者得有这个实力,所以修为一般的修士不敢这么冒险,除非组团参战最后战果均分,不然很容易因为实力悬殊反而丧命的下场,这是得不偿失。   陶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往秘境深处就是高阶妖兽聚集地,他这修为若是闯入肯定不够人家一盘菜的。   因为秘境里有特殊禁制无法御空,更不能御剑飞行,只能徒步行走,陶霖便按着宽敞大路也只是绕着秘境中心外围行动。   还好所遇上妖兽大部分是低阶到初阶,应对起来也不会那么吃力,随便丢几样法宝都能轻易制服,再提剑轻松斩杀。   就是这些虾兵蟹将品阶太低了,他要斩杀大批数量才能刷上分值,到目前为止他这收获估计也就是一只二阶普通妖兽的分值。   妖兽厉害程度分九阶,一到三属于普通初阶,后面是中阶到高阶,七到九阶的那是很少人敢挑战的高阶妖兽,分分钟都能被碾死的那种,但若是元婴期大能估计尚可一战。   眼看一天时间转眼过去,夜幕降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陶霖拖着精疲力尽的身子在密林里胡乱地走了一阵,发现到了晚上夜视不好,他好像还迷路了。   不管如何,眼下还是找个地方落脚最重要,不然入夜以后是秘境里的妖兽魔怪最猖獗的时候,他形单影只很容易遇上危险。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临水的山洞,陶霖去水边给水囊添了些水顺便清洗了下身上风尘,随后捡了点干草树枝就去了那个山洞,掐了个法诀给洞口布下了一个结界,才安心去洞内找了舒适之地坐下来生火。   陶霖终于体会到了这个秘境有多么广袤无边了,他都感觉在这秘境逛了大半圈了居然一个同门都没遇上,就算遇不上同门好歹其他门派修士也该遇上一个吧。   这奔波了半天结果还是形单影只。   看了看洞外夜色,此时已是星辰满天,一望无际黑暗之中那些山峦树木都形同鬼魅一般,期间妖兽嘶吼声此起彼伏,回荡不绝。   陶霖倍感凄凉地回去面对篝火坐了下来,打开水囊喝了一口,这时袖中一道白光闪闪,传来人声:“师兄,你那边还好么。”   陶霖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卡在喉咙又喷了出来,那篝火被水浇得呲啦乱响,他也剧咳了一阵。   玉简那边直接声音有些慌乱:“怎么了师兄?”   陶霖摆了摆手,想表示自己没事才发现这个举动对方也看不见,他面红耳赤缓了一阵,掏出玉简,淡淡道:“我说白宣,你能不能别每次这么一惊一乍地出声,想吓死我呀你。”   那边确定人没事,似乎才忍俊不禁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哦,我下次注意。”   陶霖听到那句“哦”就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心想这狼崽子怎么那么不对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顺听话了。   随后清了清嗓子,礼尚往来问道:“你呢,你那边怎样了。”   那边传来清润之音道:“我在中级,很快就可以去找你了。”   这话连忙又给陶霖激起了一阵惊悚,直接把对方怎么才一天时间就晋级到中级去了的问题给忽略过了,磕磕绊绊道:“你你你说什么,你,你在中级阶段了?别别别来找我,我这也正忙着呢。”   那边白离言声音平静道:“你现在在哪?”   陶霖有些囧,没想到白离言实力如此惊人,直接都追上他脚后跟了,他可不想给对方暴露所在位置,正想找个模棱两可说辞含糊过去,就听那边传来了一些喧闹声。   一个不是白离言的声音,就从那边传了过来:“你在跟谁通话?是缘均么,我听到他声音了……缘均是不是你?!”   陶霖大惊之色,心说这不是那钟梓倾的声音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果然跟白离言同个秘境碰头了。   那边白离言声音冰冷斥道:“离我远点!”   随后好像是起了点小争执,玉简里有音色嘈杂之声传来,像是被人拿在手中避开别人争抢的样子,其中有个女音上来劝说:“两位师兄别打了,咳咳大家都是同门,你们别动手伤了和……气……。”   这娇弱女音话至最后越来越虚弱,似乎是受了重伤而晕倒了,就听见钟梓倾关切的上去扶人,那边吵闹声才平息了下来。   陶霖对那女子声音太熟了,毕竟是个美人所以对其声色形貌都可过目不忘,听出了那个女子正是凌妍峰的首徒华绫,没想到她居然也跟白离言走到一块去了。   陶霖不禁心中悲凉了起来,这白离言境遇可比自己好太多了,至少人家还有个美人相伴,他只能寒夜孤影对月兴叹的份儿。   不愧是男主,比不得比不得。   他这厢伤春悲秋了一阵,那边白离言又把问题回到刚才,声音平静问了句:“师兄,你在哪儿。”   陶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开话题道:“我你就别操心了,倒是你,你与钟梓倾在一处,可别再生什么乱子,回去大师兄那不好交代。”   白离言静默了半响,随后冷声道:“你是担心我会杀了他?” 第19章 这里不能躺   这话里夹杂着那丝冷意陶霖是听出来了,似乎带着一丝不悦,感觉原来那个面寒如霜的冷脾气又上来了。   陶霖总算懂得审时度势,软言说道:“我是担心你被大师兄罚,他的事我才懒得管。”   那边沉默了一会,但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好多了,缓声回应:“师兄见我何时主动惹过事?”   这话令陶霖回味了一下,确实如此,白离言那种性子向来不会主动跟人起争执,都是麻烦主动找上门的招祸体质。   虽然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所以他此话言外之意是只要钟梓倾不招惹他,就可相安无事。   他这想法刚落下,那边便传来人挑衅之音:“姓白的,现在你师兄都不在这,我就是这里的长辈,刚才竟然敢动手打我,那我就替你师兄好好管教一下……哎呦嘶!你你你往哪儿踢?!不知道我也受伤了吗!”   随后传来白离言幽幽一句:“师兄,这可是他先动的手。”   陶霖:“……”   听到玉简那头还传出钟梓倾凄惨乱叫的声音,陶霖都感觉到肉疼,本想再说点什么。   可想想,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自生自灭吧。   他面无表情地摁下了断开键。   第二日,陶霖继续按原路线出发。   因为昨天晚上知道了白离言突飞猛进的晋级成绩,陶霖还是受到了点刺激,不敢再那么佛系了。   之前是大路上乱走等妖兽出来攻击他再还手,现在改成主动出击,亲自往深山里头搜寻妖兽。   被赶超不打紧,他就是怕被人追杀啊。   事实证明这一天下来主动出击是对的,陶霖收获颇丰,分值直接比昨天翻了三倍不说,还意外得到了几枚品阶不错的妖兽灵核,这玩意儿留着可以去坊市换灵石,也可以拿去兵器炉锻造法宝灵器。   按照现在这个分点计算,若是能来个高阶妖兽给他斩杀,就可以直接晋级下一个阶段,就是地阶初级。   当然,只是想想,想想就好。   这趟有收获自然也有损耗,虽然这一天也没用什么灵力,但基本已是闹亏空了。   能用的法宝灵器都已被他挥霍殆尽。   他也不知是不是昨夜迷路了的缘故,发现这附近的妖兽力量比先前高了好几倍,普通法宝根本无法再抵御。   接下来也只能用灵力了,虽然对于很多修士来说还是热衷于这种实战练级,因为作战当中更容易提升修为。   但对于陶霖这样修为停滞的人来说,实战经验也照常不顶用。   想到白离言都步入中级阶段了,自己却还在原地踏步就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他是真不想被人赶上啊,可按照白离言那惊人速度进阶到他这层也就差一步之遥,估计今晚他就会看到人站在自己面前了。   烦躁啊烦躁。   陶霖挥着手中流光剑去砍路边杂草,抬头看了眼天色,寻思着还是回昨天那个山洞再做打算,不然天黑了又得迷路。   事实证明对于路痴来说,该迷路还是得迷路。   他感觉身在密林之中根本找不到参照物或者路标啥的,白天追着妖兽遍地跑至少有了几千里现在回头再看来路,就是这个状态:“???”   我他妈是怎么来这的!   他想了下,算了,还是重新找个落脚处。   山光忽西落,群壑倏已暝,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他不禁在内心蹦出了一句酸诗,加紧脚步朝山体高处走。   高处山洞会安全一些,至少地上爬的东西会少一点,想起昨晚睡到一半一条冰凉凉的东西缠绕上脖子,他现在还恶寒。   却不知,他走的方向是秘境中心地带,走到一半,陶霖就感觉不对劲了。   地面传来震颤之感,他身形一顿,凝神戒备。用神识铺展出去,感知到了是有威胁正朝此靠近,便蹙起了眉。   那东西速度极快,几乎转瞬之间就从千里之外奔腾而来,眼看地面碎石都在颤颤发抖,说明那东西已经就在附近了。   陶霖知道此时再跑已是枉然,因为身后已经听到了那声震天动地的一声兽吼,他站在那有些风中凌乱,因为察觉出了这只怪物品阶。   七阶妖兽!   卧槽卧槽卧槽……   他刚才也就想想,不必来真的吧!!   陶霖听说七阶以上的高阶妖兽嗅觉敏锐,能感应到附近有修士活动的身息,还会主动找上来攻击人。   看样子这只妖兽是因为察觉到了他在这附近晃悠,特地过来饱餐一顿的。   随后他回头看了看这庞大体型,感觉他就像被一头狮子在俯瞰小鸟的既视感,饱餐个鬼啊估计都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   这玩意也没看出会是什么怪物,只见长得如狼似虎,头有犄角,张口露出锯齿般细密尖牙,背上有一双猩红色巨大翅膀,浑身漆黑毛发如刺猬一般。   那身利刺每一根都透着股细碎寒光,刚才奔来时路道上的树木被其刮到便留下了深深划痕,可见锐利程度。   陶霖看那模样像穷奇,只见那巨兽刨了刨爪子打了个响鼻,是准备进攻的架势,他手中迅速结印,运起真元灌入手中流光剑上,准备迎战。   既然碰上了,逃不掉就硬着头皮一战吧。   实在打不过,大不了摔个传送符遁走便是。   只见那穷奇振翅了几下,然后张口嘶吼了一声,饿虎扑食之势瞬间扑了上来。   陶霖提剑便要劈出一道剑气攻击,结果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施展剑术,筋骨有些生疏了,这一剑劈出的剑风弱了几分,还中途手腕一颤,给劈歪了。   与此同时,体内灵流似乎也有怪异之感,就像真元有些滞塞,运行不畅。   陶霖心神大震,没想到自身灵力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穷奇见人这软绵绵一击都还不够给它挠痒痒,眼中类人般露出了一股兴奋得意之色,嘶吼一声,一只翅膀带着飓风朝人扇了出去。   那羽毛看起来也是锋利无比,这要是被拍上一记,皮肉都要被剜掉一层不可。   陶霖见势不妙,瞳仁一缩,就地打滚惊险地堪堪避开了那个攻势,还在打滚之际找到空门,趁势刺出去一剑,借着滚势用力一划,那翅膀根处直接出现了个大口子,墨绿色血液喷薄而出,洒去地上。   穷奇惨痛之下仰天嘶吼了起来,声音震天地,令人耳膜刺痛,肝胆俱裂。   陶霖柱剑站定身形,一手捂着胸口那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皱着眉冷汗连连,脸色发白。   那穷奇受伤之后便是被彻底激怒了,下一刻便掉头,极恶地朝他攻击而来。   这次陶霖闪避不及,被那妖兽一爪子拍中,他飞身出去撞在了一棵树上,再重重摔去地上吐出了一口血来。   陶霖忍着腹中再度翻涌上来的那一股腥甜,只感觉此时眼前阵阵发黑,看着那只妖兽都出现了无数道重影来。   这就是实力悬殊?   陶霖又觉得哪里不对,就算有实力差距但也不该是这种不战而败的局面,他突然有些后悔了,或许是进入秘境后一直很少用灵力也没用剑的缘故,所以他这只是剑术生疏?   但是体内那股灵力滞塞,他还是想不通为何。   眼看穷奇兽似乎失了耐心,那张满是黑黄秽物的锯齿里在往外流着涎水,看样子这回是打算把人一口咬断再生吞活剥的意思,气势汹汹地再朝人奔了过来。   陶霖柱剑静立,这次反而临危不乱了,那八风不动平静看着迎面奔来的妖兽的样子,显得英勇无畏,就像打算拼死一搏。   在奔跑途中的妖兽缩了缩竖瞳,也对这个漂亮仙君胆识与勇气给带出了点迟疑,以为还留了什么后招在等着它自投罗网,就放缓了速度。   再看去时,就见那白衣仙君转身跑了。   妖兽:“……”狡猾的人类!   穷奇紧随而上,那迅猛奔跑的速度转瞬间追上了同样在跑的陶霖,妖兽眼中现出贪婪之色,眼看猎物近在眼前,便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下去。   结果眼前白影一闪,那人不见了踪影,紧随而来的是头顶上一阵剧痛,一根利刃直接穿颅贯脑,像根毒针般刺了下来。   陶霖刚才是看准了远处的一棵树,在奔跑过去后一脚在那棵树上借力,凌空翻身跃起,飞身到了妖兽的脊背上,抓住妖兽犄角后趁机一剑刺入命门,将整个剑身推到剑柄没入,直接毙命。   穷奇摇头摆尾痛苦地嘶吼了一阵,一个仰冲将背上人甩了下来,庞大的身躯也顺势倒去了地上,轰隆一声闷响,地面都抖三抖。   那竖瞳不甘心地开合了几下,最后终于闭上,就此偃旗息鼓了。   陶霖感觉全身力气被瞬间抽空了一般,终于坚持不住轰然倒下,他在视线模糊之中看到那妖兽庞大的身躯突然像巨石一样土崩瓦解,化作了细碎的光,然后像烟霞一样飞入了他腰间淡蓝色锦囊里。   眼前的景象也瞬间斗转星移,他成功进阶了。   可是他此时好难受,无论经脉还是肺腑里都传来阵阵疼痛,总之感觉就像病入膏肓的人,哪里都疼。   在意识即将沉入万里深渊之时,陶霖听到了耳边有人在唤他,声音急促,着急而慌乱。   他试着撑起眼皮,眼前好像有个模糊人影,是个男子,长得很俊俏。   只听耳边有人在对他拼命催促:“师兄,这里不能躺!” 第20章 有味道的谈话   陶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被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气味给惊醒的。   要醒来那一刹那,再次喷出了一口血来,随后急促的呼吸了一阵,睁开了眼。   眼前可看出是在一处洞中,光线昏暗,且阴凉潮湿。   身躺着的地方不是很难受,还算得上柔软舒适,他此时全身经脉都酸痛,这样瘫软地躺着还挺舒服。   他转动眼珠子,看见靠洞内深处有个杂草垛堆成的一个小窝,里面还有几颗淡绿椭圆形物体应该是蛋,初步判断这该是什么妖兽的巢穴。   至于那股恶臭,应该是从他身下那些松软东西散发出来的,看了此地形势,这是一个淤泥坑。   确切来说这是尸泥坑,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长期在这个地方进餐分食,那淤泥里还有没吃完的残渣肉块,甚至白骨上还能看到野兽齿印。   这里大部分都是野兽的断肢残骸,可能这洞里栖息的怪物还不太爱干净,排泄物还是在这里一并解决的,这地方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粪池。   他此时就躺在这个粪池里。   陶霖忍不住作呕了一下,差点再熏晕过去。   这时有人猫着身子进来,看到他醒了激动万分,要扑上来又难以下手的样子,还是高兴道:“师兄,师兄你醒了,药卿长老你快来,我师兄他醒了。”   陶霖看了看人,居然是郁可冥,他此时狼狈不堪的脸上与身上也是沾满了污迹,想来也是在此粪坑滚过一遭,便抬起一只手道:“先扶我起来。”   郁可冥高兴地要过来搀扶,结果看人袖子上一连串污秽物,又作呕状转头去吐了。   陶霖看人一脸嫌弃模样就有点来气,随后干脆认命般躺了回去,这时洞口又进来一个人,他关切地上来查看了番,但他身上没有秽物,此时也不惧污秽过来给他探脉。   药卿是宗门长老,按理不会来参加比试,陶霖看见他还有些意外。   想到每年宗门试炼都会派出一些千草阁的医师随行,且修为高一点的医师是可进入秘境,分别安排在每个区域给试炼修士们保驾护航。   所以在秘境中身负重伤的修士还可以用一次应急符,这样在附近的医修看见了就会过来施救。   没想到在这个区域居然是药卿负责,陶霖曾经被他施救过,顿时心生了一种医患之间那股亲切感,加上这是凌丹峰药颜的亲传弟子,所以对他好感度也不错。   但这药卿似乎没他师叔那么儒雅温和,倒有一股刻板的严肃,他蹲下身给陶霖切脉诊断了下,然后抬头看人道:“不应该啊,你此时经脉衰弱,不似内府重伤受创才有的症状,你现在可有哪里不适?”   陶霖看了看那张俊朗面容上的忧色渐深,感觉就像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一样,就有些心里发慌,不过眼下这种有味道的聊天方式令他有些接受无能,伸出两只手臂朝两位说道:“能否先扶我起来。”   他们二人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屏息忍受了恶臭,上来将人拉起。   陶霖起身后,那种眼前阵阵发黑四肢绵软无力感紧随而来,刚起来就差点又要倒下,他们二人左右搀扶才勉强支撑。   回身看了眼那被砸出的巨坑,陶霖嘴角抽了抽,说道:“难道晋级地阶初级,都是用这种形式传送过来?”还好不是脸先着地。   郁可冥也一言难尽地道:“地阶初级传送口就在这个山洞正上方,晋级弟子一般没几个能避开。二师兄,你是进入地阶之前受了伤吗,为何感觉特别严重。”   陶霖头重脚轻地站了一阵,摆了摆手示意无事,随后看了看身旁人,疑惑道:“你怎会在地阶?”   并非质疑人家能力,郁可冥虽然修为不差但有几分能耐他还是知道的,此次也是初次参赛,是跟白离言一样从初级秘境开始练级,他不认为这货能力还能超越男主,除非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他的疑云还是有根据的,只见郁可冥此时气急败坏地在恨声咒骂,话语间听出是被人使了绊子,丢了集分锦囊,还误入了地阶秘境中。   郁可冥气不过,扯着陶霖衣袖委屈求救道:“二师兄,那个行云门的狗贼简直欺人太甚,我必须拿回锦囊,你得帮我。”   陶霖脸色不太好,嘴唇已经失了血色,整个人就跟被抽离魂魄的纸片人一样,现在不说话跟显得有些深沉而严肃,闻言自己先苦笑一声,说道:“别指望我,没见你师兄也自身难保吗。”   郁可冥只好难过地低下了头。   陶霖最受不了他那委屈样,说道:“那人现在何处?”   郁可冥眼中重新燃起了火苗,激愤道:“就在这个初级秘境里,我找了好半天了,但还没找到他。刚才回来路上就遇见了药长老,我们回到原路就想顺着这些污迹再去找寻呢,结果你就从天而降了,就想等你醒了再作计较……师兄!你怎么了?”   陶霖再次往前喷出了一口血,实在支撑不住就倒了下去,旁边药卿取出了一枚瓷瓶,倒出了一粒药丸给人服下,郁可冥焦急道:“药长老,我师兄怎么了,他这是受了重伤还是中了毒?”   药卿摇了摇头,面色也凝重,沉声道:“这病症我也未曾见过,导致他经脉受损的非伤非毒,这丹药只能暂为缓解,只有等试炼结束,回去让师尊查看才知。”   这时,郁可冥怀中一枚玉简发出白光,白离言声音从里面传来:“师兄,你能听到吗,你是不是受伤了。”   郁可冥现在心情烦躁,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想再次摁灭,就听那边说道:“郁可冥,陶霖他是不是受伤了,你赶紧老实回答我!”   这话带着不客气口气,其中愠怒之情旁人都能感受得出来,令郁可冥将要摁灭玉简的动作都一抖,但终是看不惯人如此语气,没好气回答道:“师兄就在我这,只是昏迷……”   白离言冷声截断:“那就是受伤了?”   还没等人回应,躺着的陶霖似乎被这声音吵到,呛咳了一声正悠悠醒来,他坐起身抬着手道:“是白宣吗,玉简给我。”   听到这两人对彼此的亲近称呼,郁可冥心中不快,还是满不情愿递了过去。   那边白离言声气乱了几分,此时气息不稳,像是刚才太着急造成的,他道:“师兄,你现在身体症状与我细说。”   陶霖一怔,怎么开口不是问他现在伤得如何了,而是像医师一样问症状?   药卿也狐疑了一下,不过还是代劳,把方才诊治状况与之细说了。   白离言听到药卿在场,还是安心地松了口气,随后礼貌说道:“劳烦长老,师兄那里有药,服之需结合灵脉疏通,方可奏效。”   陶霖愣了愣,想起了比赛前天晚上白离言拿给自己那瓶药,便拿了出来。   药卿长老拿过去后倒出了几粒,闻了闻确定药是没问题,且看出这药材成分皆是稀缺上品,炼制方法更是独特,乃是出自招摇山庄高品阶炼药师的手笔。   陶霖按要求吃了三粒,辅以药卿长老在特定经脉处注入灵流,很快体内灵力滞塞之感被疏通了,全身经脉处酸痛症状也逐渐消失,他粉白的脸上也在慢慢恢复血气,总算有了活人该有的气色。   陶霖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讶异道:“白宣,你居然还能隔空瞧病,怎么做到的?”   白离言沉默了一阵,随后说道:“师兄经脉有涩脉蹇滞,虚合四行,惊悸怔忡,自汗气怯之象,先前,给你看过。”   陶霖听不懂这些医术上的专业词汇,但是想到白离言本就出身医修世家,自小应该在母亲那耳濡目染学了不少,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给自己探过脉,他怎么不知道。   药卿也是心中惊叹,他身为医修也在天虞门行医治病多年,这种罕见病症也是头次见,甚至束手无策,没想到竟然让一个小弟子给摆平了。   颇为赏识地笑道:“你这位小师弟可是掌门身边那位最小的弟子?年纪轻轻有此医术,是个可造之材。”   陶霖听到这位宗门医修长辈这么赞赏白离言似乎还与有荣焉,露出的笑容无比灿烂,郁可冥看在眼里可不是滋味,在一旁不屑地撇撇嘴。   这时,那边白离言突然问道:“师兄,你现在可是在地阶初级?”   陶霖心中不免咯噔一下,不知为何,他有点不想回答人这个问题,看了看那臭气熏天的地方:“问答错误,我在粪坑。”   发现他总跟各种坑很有缘。   白离言道:“……师兄别闹,我在天阶高级了,很快可以过去找你。”   陶霖听到这话没有感觉到高兴,反而有点头皮发麻,便开始东拉西扯道:“你不信?可惜你这玉简不能显像,不然我给你直播吃翔……不是,看翔。”   接下来陶霖为了打消白离言要来找自己的心思,天南海北各种掰扯,那边只是偶尔无奈地叹息,然后声音里带了点笑意,陶霖一次次瞎话连篇,有的时候还把自己给逗笑了。   一个在那边认真听,一个在这边无聊闲扯,居然也能聊得这么投入。   郁可冥实在看不下去了,愤愤然走出去要自己去找那个行云门弟子。   结果听到一声冷喝道:“站住!”   【作者有话说:今天二更!】 第21章 你在那别动   陶霖眼余光看见了那正在赌气的郁可冥,也知道了他是要跑去干嘛,便喊住了他,谁知那背影在洞口站了一会,就充耳不闻的走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脾气?陶霖无奈摇头,只好掐了个清洁咒随意整理了下仪容,施施然起了身。   那药卿也过来道别,说是接到了附近同门一道应急符,陶霖向人致谢后便互施了一礼,目送人离开了。   知道陶霖是要准备出发了,玉简那头白离言声音再次传来,语气里含着担忧道:“师兄,你可以放弃比试么?”   陶霖脚步一顿,想到这是白离言第二次让他放弃比试了,心中还是感到奇怪,便问:“为什么?我记得之前在坊市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白离言还是特别强调他不要放弃了。   白离言那边再次缄默了一阵,其实他是在担心陶霖身上流毒病气,刚才给的药也只能暂时压制,这种情况以后都还会随时复发,回到刚才那样持续呕血不止,脏腑逐渐衰竭恶化,最后甚至死亡。   如果陶霖接下来再一次动用灵力,那后果便不堪设想,到时任何施救都是回天乏术了。   但这是在秘境试炼中,不使用灵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唯一方式就是过去阻止他继续动用真元,撑到比试结束再想办法。   白离言缓声道:“药长老不在,你的病症还需有人看顾,你就站在那等我可以吗。”   陶霖站在洞口,手在眉间搭了个凉棚,见到了不远处郁可冥还在路边脚踢石子撒气的身影,闻言一挑眉。   他还是头次听白离言这么语带温柔跟人讲话,尤其这种还是带了点关心之语,就像你在马路边迷路还受了伤,然后爱豆一个电话过去说“你在那别动,我过去找你”一样的暖心。   简直男友力爆棚啊有木有。   咳咳这比喻好像不恰当,陶霖赶紧收神,说道:“你别把我当成小孩行不行,这点小伤小病我还扛得住没那么娇气,行了都各自比试去吧,别耽误时间。”   陶霖说完收了玉简,再次进入密林之中,他刚刚还见郁可冥在这附近溜达,跑下来就不见踪影了。   想这鬼地方好不容易遇上个同门师弟,这转眼他又孤身一人,真是倍感唏嘘,他在林子里转悠了一阵,突然听到了有野兽怒吼声,其中还夹杂了几句两人骂语。   只听其中一位声音尤为愤怒,叫骂道:“黄天干,你这个无耻狗贼,连我们天虞门你都敢得罪,还不把集分锦囊还给我!”   那个黄天干似乎在奋战之中,气息有些不稳,闻言狞笑道:“要锦囊?有本事你过来拿,天虞门有什么了不起?我行云门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好狂妄的口气,行云门虽然也是个名门正派,论实力也就排在四大门派尾巴上,陶霖更不记得书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便循声朝那灌木丛后走去。   看到眼前的景象,陶霖直接目瞪口呆了,郁可冥也是站在战圈外沿不敢靠近,看到陶霖现身,高兴得活像见了救星。   陶霖还是震惊加惊呆了的表情看着场中那个巨型怪物,那是一只黑黢黢的人面蜘蛛,头上那张脸面目狰狞,长得像人的愤怒脸,身上八条长腿尖锐如兵刃,正满地乱戳地上抱头鼠窜的十几名修士。   黄天干见到又有一位修为不弱的修士进场,毫不掩饰眼里歹意与敌视,看到人腰间锦囊积攒了不少分值,便眼中精光一闪,说道:“你小子不赖嘛,还搬来了救兵,这位就是你的师兄了?”   郁可冥见师兄到场,士气比刚才高涨了不少,跳起来指骂道:“看到我师兄来了,你还不赶紧乖乖交出所窃之物,不然打得你满地找牙!”   陶霖终于收回目光转去看那人,看出这人应该也是金丹期,鼻歪嘴斜有些贼眉鼠眼,此时正小人得志满面不屑。   目光落在人腰处,两个锦囊其中之一应该就是郁可冥那只,看来是还没来得及合并集分,便道:“这位道友,可是你拿了我师弟的锦囊?”   黄天干供认不讳道:“是又如何,秘境比试本来就各凭本事,遇上抢夺杀戮正常不过,只能说你修为不济命该如此。我还要告诉你,不止是他,连你的下场也会是一样。”   说完此话,只感到一阵劲风迎面扑来,陶霖心念电转推开了一旁郁可冥,自己再旋身避开,随后便见一枚冷矢擦脸而过,钉在了身后的树上,看是一只吹|箭。   那吹|箭上淬了毒,就见那棵树眼见的速度被黑气包裹,死气蔓延上去整棵树的枝叶瞬间枯萎了。   黄天干不等人喘息机会,再次猝起发难,那指上带着利刃的指环寒光闪烁,迎面一拳砸了过来。   陶霖脚下后退了几步,突然想起刚才出发前白离言嘱咐过让他尽量少用灵力的事,便抽出那柄扇子,当武器来格挡。   扇骨在重压之下发出清脆咔吱声,那黄天干面露凶光,笑着露出了一口大黄牙,臂力一送,将汹涌灵力蛮力地灌输了过来。   陶霖手中开始不堪重负,这人跟自己修为旗鼓相当若不用灵力的话根本无法抵御,正想运起真元之时,眼前便投下了一道黑色阴影。   那个人面蛛已经把那十几名修士全数撂倒,吸食完那些人的脑髓后发现这边还有几个活物,便兴奋地爬了过来。   人面蛛伸出两只巨爪,以左右夹击之势要把对峙的两人捅个对穿,陶霖与那黄天干都察觉到了威胁靠近,但就是谁也没先撤招。   僵持了片刻,还是那个黄天干先慌乱了,陶霖找准空子,手腕一转,开扇挥出一道风刃,朝人迎面激射了出去。   那黄天干猝不及防惨叫一声,两只眼睛被风刃刺伤,鲜血自脸颊流了下来,慌乱退后了几步,结果还被人面蛛的利爪一下捅穿了腹部。   陶霖迅速撤开了另外一道攻势,就地滚出,在人面蛛腹下空挡处滑出去,来到了它背后视线盲区。   而那个郁可冥,不知何时走到了深受重伤的黄天干身边,夺回了自己的集分锦囊,还狠狠朝昏迷之人踹了好几脚,对人唾了几口才解气。   陶霖不想恋战,朝郁可冥喊了一声让尽快离开,他知道这只人面蛛乃是九阶妖兽,且凶残暴虐力量惊人,就算十个他们合力也对付不了,   郁可冥可能锦囊失而复得有些高兴过头,回身就迎面撞上了那只狰狞恐怖的脸,正与自己大眼瞪小眼,他更是吓得四肢发抖忘了怎么逃跑。   陶霖对这个猪队友简直无力吐槽,看了看这巨型妖兽,那身上简直铜墙铁壁一般无法找到弱点,情急之下只好放出了无数道明火符在其身下腹甲上,明黄火焰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人面蛛嘶鸣了一声,尖细的声音如同孩童啼哭,迅速转过了身,朝陶霖怒冲了过去。   陶霖本已想好了逃跑路线,保管那人面蛛反击时抓不住他,结果突然有一个冷芒从旁激射过来,他脚跟一痛,低头去看发现又是那枚吹|箭。   只感觉脚底突然有股冷意窜了上来,顺着血液爬遍了全身,那只脚就像顷刻变成了石头,沉重无比无法再迈步前行,害他差点扑去地上。   混乱之中,传来了那边郁可冥撕心裂肺大喊:“师兄,小心!!”   与此同时有个寒芒从头顶急速落下,陶霖想都没想,护体真元撑出了个灵盾来抵御,结果不到半响,体内灵流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走,全身经脉传来撕裂般剧痛,他单膝跪在了地上,喷出了一口血来。   在秘境另外一边。   白离言也在妖兽包围圈中混战厮杀,尽管如此他时刻开着玉简,关注着陶霖那边动向,听到郁可冥那句嘶喊声,他的心跟着沉入了谷底。   他们所在是妖兽山脉,几名其他门派弟子正在奋勇斩杀妖兽,那边钟梓倾手中九节红鞭挥得虎虎生风,像是杀得十分忘我状态。   还有那个娇俏身影,似乎只在白离言周身范围活动,手中剑砍杀之时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她因为时刻都在关注着白离言,此时见他眉宇深锁,脸色有不耐焦急之状,便道:“白师兄,你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么?”   白离言此时心中有牵挂,胸膛剧烈起伏可见气息有不稳,他手中那把普通弟子剑也被使出了神兵利器般威势,招招狠毒凶残暴虐,他一心想着速战速决心里再容不下旁的事。   他抬眼看向了远处被妖兽围在中心那只高阶吞天巨蟒,抬手擦去了嘴角血污。   那边钟梓倾也顺着白离言目光看了过去,一下知道了他心思,便提鞭在手,冷笑道:“那可是九阶妖兽,你这修为就别惦记了。”   说完,钟梓倾捷足先登地冲了上去,没到三息,便被那只巨蟒尾巴卷上甩了出去,巨蟒背后生翼,愤怒振翅飞起,在上空一个俯冲朝地上甩它鞭子之人攻击了过去。   这是他自己捅的马蜂窝,按理就该让他自食恶果,但是白离言没时间再作耽搁,手中那柄弟子剑突然寒光一现,剑身就如改头换面般焕然一新,变成了另外一柄上品仙剑。   在旁边的华绫看着那柄剑突然出现都瞪大了眼睛,那是白离言前世佩剑悬冰,在这一世他隐藏实力也把随身佩剑给伪装了起来,若非此时万不得已这柄绝世宝剑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现世。   只见四周天色风起云涌,带出来的狂风冰寒刺骨,一道寒光划破了空间裂缝般飞了出去,随后在上空化作万千形成了剑阵,顷刻间刀林剑雨以雷霆万钧之势密密匝匝的落了下来,周遭全是铺天盖地凄惨兽吼嘶鸣。   那只巨蟒也被剑阵捅成了筛子,悲惨地叫了一声,轰然倒地。   白离言收剑入鞘,漠然地立在那里,随着四面八方消散的妖兽化作烟霞尽数飞入了他腰间锦囊当中。   在场修士都被他身上强悍实力吓得不敢出声,在地上坐着的钟梓倾更是还没缓过神来,只觉这人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   白离言此身经脉脆弱,还无法适应超出承受范围的力量,此时皱着眉隐忍着血脉里刀绞针刺般的疼痛。   他不准备吸收完那些分值,忙朝传送阵离去,结果手臂被人扯住:“你站住!” 第22章 以后你要好好的   白离言忍着腹中那阵气血翻搅,已是不耐之色,他顿住身形回头去看拉住自己手臂的人,见是钟梓倾便眼神阴冷了下去。   现在妖兽山脉里都是弟子们狂欢之声,因为那几千头妖兽方才都被白离言那一举歼灭,现在正化作漫天烟霞,被那些弟子坐收渔利争相抢夺,在场就华绫与钟梓倾对那些分值不为所动。   钟梓倾此时也没了往常那种嚣张气焰,看见白离言那冰冷眼神也有些犯憷,还是不肯撒手坚持道:“你是不是去找缘均?带上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这句话里充满决心更不似作假,但没有足够分值就强行越级无疑是自讨苦吃,越级去打难度更高的妖兽是愚蠢人的行为,到时分值刷不上还是小事,白白丢了性命才是得不偿失。   白离言没想到钟梓倾会有这种想法,但是闻言脸色反而更冷,二话不说甩开了手,看人狼狈摔去地上,警告道:“你以后最好离我师兄远点。”   进入传送阵后,白离言在落地之时看见了地上一个人形泥坑,他瞳孔一张,在半空旋身急转,稳稳落在了坑外一处实地上。   他刚落地,一直隐忍在腹中那股气血便冲了上来,一汩鲜血从口中喷出。   刚才秘境厮杀,他也只是用了超出本体修为的两成功力,就已经是这样丹府动荡的局面,倘若是全力以赴怕是得爆体而亡。   白离言压下了内府那阵不适感,看着这臭气熏天人形坑,突然想起了当时那人说的话,没想到他当时是真的在粪坑之中,嘴角便不经意扯起了一点笑意。   走到洞口,他拿出了那枚传音玉简,借着接收信息的强弱很快确定了另外一枚玉简具体方位。   这边的陶霖感觉自己身体快要分崩离析了。   不管四肢还是脏腑都被人面蛛强大灵压下扭曲变了形,他眼前撑起的防护结界被蜘蛛尖锐长腿不停攻击,同个攻击点上已经出现了蜘蛛网状的裂纹,很快这个防护灵盾就会被撕碎了。   陶霖坚持着最后的意志力,嘴角咬出了丝丝血痕,可能人在巨大威胁之前总能释放出无限潜力,所以即使现在脏腑剧痛灵力滞塞,他也强行支撑了下来。   那边郁可冥多次提剑冲上来,对着人面蛛身上八条腿横砍竖劈,但终归无济于事,还被蜘蛛锋利的长脚刺得遍体鳞伤,即使如此他还是锲而不舍起来接着攻击。   陶霖见这小子平日里尽给添乱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想到危难关头还能这么仗义,竟不顾性命也要上来救他,在内心涌起了一阵感动不禁红了眼眶。   他勉强提着一口气,跟人道:“你走吧,不用管我,不然都会死在这。”   郁可冥同样哭得满脸眼泪鼻涕横流,那样子显得无助又无能为力,甚至恨自己平时不好好修炼,现在没能力救人更是害师兄陷入险境,闻言他充耳不闻,还是执拗的冲过来飞蛾扑火:“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要走一起走,大不了一起死!”   陶霖腹中抽搐,狠狠地喷出一口血来,不知道是被这家伙气的还是自己真的快支撑不住了,眼看那家伙再次被蜘蛛甩出几米外倒地吐血,他只能无奈地摇头垂下了眼睑。   此时已经是极限了。   陶霖手中颤颤巍巍维持着的结界终于无力地撤开,眼前那只怪物趁势出击,一只巨爪锋利无比地朝他胸口刺来,他阖上了眼往后倒下,准备迎接那贯穿胸膛的疼痛。   事实上,也没有体会到那利爪给他来个透心凉,更没有倒去冰冷坚硬的地上,反而落入一个精实可靠的温暖怀抱里。   那人在焦灼地喊他名字,他甚至能感受到隔着衣物后那胸膛里传来的激烈跳动,而背后扶住的那只大手还源源不断地给他体内灌输灵流。   那只人面蛛腹部插上了一柄通体雪亮的寒冰利器,白霜自那柄剑为中心顷刻散发出来,最后将整只妖兽包裹成冰雕,维持着死前形状一动不动立在那里。   随后那个冰雕顷刻蹦碎,连带着妖兽尸体土崩瓦解,死无全尸。   陶霖感觉自己全身无处不疼,全身气血随灵流在血脉里暴走,其中唯有一股是在努力引导压制的,那是身边人给他注入的灵元。   他抬起头想看看那张脸,模糊的轮廓也能辩出那张俊美面容,张了张口想安慰地说句自己没事,可刚开口就跟泄阀了的洪流先涌出了大口血来。   白离言声音发颤地从上方传来,似带了些啜泣之音道:“我让你等我,为何你就不听。”   陶霖努力撑开眼皮,看着那张带了焦急与懊悔的面容,像是不敢相信白离言居然也会为自己如此伤心欲绝,有些不忍地抬起手要摸他脸安抚,可终归无力地半途摔了下来。   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小师弟,过去种种也请放下吧,以后,你也要好好的。”   这句话像是最后遗愿,带着无奈与苍凉,郁可冥在那嘶声力竭大喊“二师兄”,可白离言怀中的人已生气全无闭着眼陷入了昏迷,看起来不知死活,但也跟死了没分别。   白离言眼神空洞地坐在那里,抱着怀里的人一动不动,那样子就像魂魄被抽离了一样,显得脸色愈加冰冷孤绝。   他俯身去抄人膝弯,要抱着人离开,垂眸间看见了怀中人衣领处露出来那半截印记,他眼神皱缩。   白离言寒着脸抬手去揭开,看到了那枚完整的夕颜花印记。   此时的他,眼里似乎有风起云涌,满面的阴霾代替了刚才的失魂落魄,他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彻骨恨意,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白离言努力压制了那股奔涌不息的情绪,握着拳头的那手指节发白,那样子像是气急了反而冷笑出来:“式微,果然是你!”   郁可冥看见那张脸突然变得阴鸷恐怖,活像见了充满恶意的冰冷凶神,以为他要对陶霖不利,但也不敢上去要人。   这时,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就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举剑刺来,正势如破竹朝地上两人扑去,结果就被一道蕴藏暴怒的强劲灵力给震飞了出去。   白离言冷眸瞥向地上那人,看了那张脸后便眼含厌恶地皱起了眉,他因为时刻关注着玉简里的这边状况,也知道了这就是刚才袭击过陶霖那名恶徒。   便再次出手,隔空掐住了那人脖颈,只听咔一声,那黄天干头一歪便断了气。   郁可冥看到此情景吓得脸色骤变,满脸恐惧地后退了好几步,他庆幸自己刚才没上去惹怒白离言,不然此时的下场可能就会跟那人一样被人掐断喉咙。   那名弟子身陨,自然而然触动了秘境结界,然后被弹出了比试现场。   白离言收了那人身上集分锦囊,连同那只人面蛛一起全部收入了怀中陶霖的锦囊内,随后面无表情抱着人,主动触动结界打开了出口离开秘境。   在秘境外的观望台上。   此时榜单上的排名已经有了分晓,榜首前三那通红加粗的字眼格外引人注目。   冲到榜首第一的正是陶霖的名字。   随后是木锦砚第二,再是白离言第三,榜首上前三名都是天虞门的弟子。   这本该是振奋人心的场面,可是这个广场上陆陆续续挤满了人,人头攒动都在围着地上一堆并排着的尸体,三大掌门也在其中,已无人关注榜单排名的事了。   这趟比试也才过去四天,按原来计划七天时间还提早了,但是很明显比试还没有结束,这些秘境中弟子是被中途叫停,被动终止了比试。   一个挺拔身影抱着一个俊美青年走入了人群当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百里迁之看清是自己门下弟子先是一惊,再看那抱着昏迷人的脸时,脸色便沉了下去。   白离言走到师尊面前,没有说话,那样子看起来六神无主,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像是一个悲伤过头了的人,最后只剩下这般失魂落魄。   百里迁之看着他怀中那张死气沉沉,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不禁心中一颤,还是抬起手摸了人颈侧,触到之后紧绷着的一根弦这才松开,便接手抱过了人转身交代了身边木锦砚几句,带着人御风朝天虞山方向飞去。   陶霖还有一息尚存,但能救治过来的希望渺茫,那种奇毒,是收集天下因疫病而死的人身上尸毒之气所炼制而出,从古至今还没有解法。   白离言站在那对周遭事物置若罔闻,他转身走出人群,只想跟着回去看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陶霖的身影,那人的音容笑貌,根本无法去忽视他的死活。   刚转身,就听身后一人气焰嚣张地道:“刚刚百里掌门抱走的那位就是比试的魁首吧?他刚登上榜首,我的弟子便被杀害,身上集分锦囊也消失无踪了,大家都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白离言身形顿住,皱着眉转头看了过去,说话的是行云门掌门仲闲。   此时代为掌门留下处理身后事的木锦砚脸色难看了起来,就算对方是一派之长,也毫不给脸色,说道:“仲掌门,请注意下你的说辞,你这话可是在污蔑我天虞门弟子。”   行云门全派上下如出一辙,皆是狂妄自大的勇夫,刚才百里迁之在场他们还有所克制,现在面对这样小辈弟子可不再客气,便直接把话挑明道:“木小友,我说此话也非毫无根据,早就听说你这位师弟修为停滞再无进益,却能在试炼比试上突飞猛进拔得头筹,你让修为远高于他的人怎么想?很难不怀疑是使了什么不正当手段。”   这时人群外一个冰冷声音,不容置喙般先声夺人:“我看使用不正当手段的是你吧。” 第23章 昏迷   这个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大家目光循着声音来处看过去,只见一名模样俊朗的少年从那边走过来。   行云门的掌门仲闲眯了眯眼,看见那又是位年轻小弟子,脸上不屑之情更深,勾起了唇质问道:“这位小友,你刚才的话是在说谁?”   白离言本不愿管这些闲事,但此事关乎到陶霖的清白,他就不能放任这些人在这污蔑。   他抬眸看着那仲闲,冰冷语气半点不改,说道:“说的是你,很难理解么?”   在场修士面面相觑开始低声窃窃私语起来,有人道:“这位是天虞门百里掌门的那个小弟子?他刚才那话是在意指什么,是指认行云门掌门在背后使阴招,害死了这些参赛修士?”   “可是行云门掌门的首徒黄天干也惨遭毒手被杀了,他总不至于连自己弟子也暗害,这也说不通啊。”   仲闲看了眼那位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便冷笑道:“原来是百里掌门的小弟子,你说我在背后耍手段,有证据么?”   还毫不给人说话余地,继续道:“倒是你,来解释下令师兄还未入围前三十,就在刚才突然就一步登天攀到了魁首位置,与此同时我的徒儿就被害,身上锦囊里分值都不见了,很难不怀疑就是令师兄杀人夺分,甚至还用同样手段残害了其他试炼弟子。”   这话听起来有理有据令在场人哗然,甚至不少人听信了此言,开始义愤填膺的纷纷指摘了起来。   天虞门的其他同门弟子都咬牙愤恨,但是又找不出有力说辞来反驳。   白离言面色阴沉,看着那仲闲嘴角挂着的得意笑容,在怀中摸出了一枚箭矢样的东西,两指拈着对人道:“你要证据么?不知仲掌门对这箭矢可熟悉?”   众人目光看了过去,在那枚箭矢中间位置镌刻了流云纹,那是属于行云门派徽,木锦砚接过来瞧了瞧,说道:“这是流云箭矢,行云门独门暗器。”   白离言点头道:“不错,这没箭矢正是仲掌门那位爱徒,在试图杀害我师兄时所发出的暗器,上面淬了剧毒能让受伤部位的经脉顷刻被封,失去反抗能力。现在我师兄脚上伤口还在,仲掌门要不要去查证一下?”   仲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终归也是身居高位的一只老狐狸,在眼神闪烁了一阵,还是很快恢复镇定,便道:“这可能是我徒儿在秘境中与贵派那位弟子起了冲突才动起了手,一枚流云箭矢根本就不能证明什么。”   白离言轻蔑冷笑,没想到世间还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看向弟子之中,还有不少人脸上也是愤然之情,便扬声说道:“我想在场诸位应该也有被此弟子胁迫过,为何不出来指认,甘心受此屈辱不敢于揭露罪行?”   这话令不知情弟子疑惑地张望起来。   白离言敢说此话,是因为知道这其中阴谋为何,也只想快些结束这件事情,好赶回去看看陶霖的情况。   众所周知行云门看似空前壮大,但也就表面上的风光,其实内部早就腐朽不堪了,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也还是四大门派中实力最差劲的。   所以他们为了夺得此次比试魁首才费尽心思不择手段,利用秘境漏洞来钻空子,用歪门邪道手法来巧取豪夺。   那黄天干就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勇夫估计也想不出这等练级法门,多半是被师父授意才敢这么明目张胆,此次徒儿死了也是心怀怨恨多有不甘,哪怕得不到名次也要给天虞门泼些脏水,心里才平衡。   应该还有不少修士惨遭毒手,有的修为弱打不过只好认命交出分值,大不了重新来过,那些不愿交出锦囊的就会被明抢,估计身陨的基本都是这些。   但这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那些弟子自然不愿把这等丑事公之于众。   在旁站着的郁可冥皱眉挣扎了下,看了看白离言,最后还是把心一横,第一个站出来指认道:“我可以作证,这个阴险小人黄天干在秘境里抢了我的锦囊,还差点杀了我师兄,我都是亲眼所见。”   白离言一挑眉,看了过去,又没什么情绪般收回了目光。   站在仲闲旁边的一位本门弟子听了此话勃然大怒,指人道:“你们休要血口喷人冤枉我黄师兄,再说了你们都是同门,说辞存在包庇的嫌疑,是黑是白还不都是你们说了算!”   地上躺着的十几名修士尸体有几个也是招摇山庄弟子,他们掌门站在那始终没说话,因为也一直有在那观察着白离言的举态与那张熟悉的眉眼,此刻也站了出来,说道:“招摇山庄的弟子可有遇到这情况?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就速速说来,用这等卑劣手段残害我门人,总该讨个说法。”   白阎说着这话,眼睛却是看着那边面无表情的白离言,似乎想表示一下自己是站在他那边的立场,结果那人目不斜视连个眼色都没分给他,只得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白阎的话,就像是给了本门弟子伸冤的机会,不少招摇山庄弟子陆陆续续站出来作证,一致指认地上躺着的黄天干尸体就是在秘境里胁迫他们交出集分值的人。   有了招摇山庄带头,其他世家散修也纷纷出来指认,铺天盖地谩骂声就像一个唾沫一个钉把行云门那帮人给淹没了。   虽然最后也没争议出来到底是谁杀了黄天干,又是谁夺走了此人身上锦囊里的集分,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向行云门讨公道上。   但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情况下仲闲随时可以说是管教不严才出此等恶徒来撇清关系。   白离言没去关注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只要给陶霖洗脱了污名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便御剑快速回了天虞门。   陶霖在掌门的住处,清幽小筑里静寂无声,这里看起来没有一点人气,令白离言心中那种忐忑与紧绷之感更是提到了极点。   在竹舍内软塌上,一位面色苍白至极的男子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那里,那身上已经看不出一点活人气息了,真的跟死了没有任何分别。   白离言站在外边没有进去,看着那张脸心里千丝万缕的情绪涌了上来,时至今日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   明明那是一心想要报仇手刃的仇人,今天看到那个人这样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他本该有复仇成功后的喜悦,可此时心里却是无比沉重与难过。   其实从那晚会给人撤出病气之日起,他这个复仇计划就已经开始变质了。   只是他自己未发觉而已。   还甚至放任着这种状态一直发展下去。   凌丹峰的药颜此时就坐在一旁给陶霖搭脉诊治,甚至是为了确诊病症反复检查了多次,但看人紧皱着的眉头也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站在一旁的掌门百里迁之也是脸色凝重,愁眉不展,担忧说道:“师弟,霖儿他如何了?”   药颜将写好的药方交给了一旁药卿,仔细叮嘱了几句便让人去抓药了,闻言起了身,微叹了一气,说道:“陶霖除了脚上那伤,全身气血灵脉也异常紊乱,此病症我也是第一次见,非毒非伤乃是受到外邪侵体之象,按理秘境里面不会有此阴邪之物,他可是在那里遇上了什么?”   百里迁之也一脸困惑,这时郁可冥与木锦砚也正好赶了回来,撞上了门口呆呆站着的白离言,见其面色凝重也心里跟着担忧了起来。   木锦砚两人进门后,百里迁之朝他们问道:“你们在秘境内可有谁跟霖儿在一处,他当时有遇上何等邪魔吗?”   郁可冥回答道:“回师尊,我跟二师兄在一处,当时行云门那个狗贼施暗箭偷袭,师兄脚上受了伤,再者是被九阶妖兽人面蛛打伤,并没有遇上什么其他人了。”   他把白离言忽略过了,觉得那可能无关紧要,就没有说进去,这话就像是给木锦砚提醒了什么,看了看师尊,有些自责道:“师尊,有件事我不知道与师弟染此怪症有没有关系。”   那边六神无主站着的白离言抬起了头。   百里迁之让说来,木锦砚道:“在前不久前,师弟顽皮误入了诛邪崖,还被魔气攻击受了重伤,会不会是那次留下了遗症?”   百里迁之皱睁大了眼,像是也觉这其中严重性,药颜也附和道:“此事我知晓,当时也是我来给陶霖诊治,他那日伤得不轻,伤处也确实有被魔气侵染,但伤口是已肃清了。”   木锦砚请罪道:“是弟子疏忽,没有及时向师尊禀告此事,请师尊责罚。”   百里迁之看着榻上人,眼里尽是悲悯与爱怜,摆了摆手道:“罢了,现在救治霖儿紧要。如果真是诛邪崖那次魔气侵入在霖儿体内,那此事便不能忽视,我会去想办法解决这个事情。还有师弟,现在霖儿生命垂危已是油尽灯枯之兆,接下来还要劳烦你多加留意,有什么问题立刻来告诉我。”   药颜施礼道:“掌门师兄请放心,药颜定当竭尽所能。”   这时,门外传来白离言声音道:“师尊,弟子有事容禀。” 第24章 亲吻   所有人目光都朝门前看去,白离言走进来,对着百里迁之叠手施礼,看起来庄重而恭谨,他道:“师尊,弟子也略通些医术,请求留下照顾师兄,还请师尊成全。”   药颜打量了下人,也认同般,浅笑道:“听药卿说,陶霖此症状在秘境发作过一次,还得亏离言这孩子出手及时才能护住了心脉,他留下来照看,自然合适不过。”   百里迁之自然无异议,见他们师兄弟间感情如此亲厚,欣慰地点了点头。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竹舍里回归了那种清冷死寂般的安静。   白离言坐在榻沿看着静静躺在那的人,那张脸平日里总是带着明朗笑容的脸,此时两眼窝泛着乌青,脸色苍白到如玉般的脸都泛着莹白剔透的光,病容病态尽显。   他忍不住抬手描摹过那张俊美脸颊的轮廓,拇指的指尖在人唇线处轻轻拂过,像是在赏鉴着某种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呆呆看了这张脸良久,随后苦涩般地笑了。   以前总会把这张脸跟某个人重合了,但如今看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神态,这个人眉宇间总是带着飞扬笑意,即使是闭着眼沉睡似乎也能感觉到这双眼皮下,会是一双熠熠生光明亮桃花眼。   转眼半个月过去。   陶霖还是没能醒过来,尽管药颜倾尽全力救治甚至倾尽本门最顶级的灵丹妙药,可他的生命体征并没有得到好转反而在一天天虚弱下去,就像是一个被病痛折磨的病人最后潜意识里在试图放弃生命。   陶霖现在也就是凭着灵药在吊着最后一口气罢了。   百里掌门焦头烂额翻遍了所有古籍卷帛也未曾找到治疗方案,人也因焦虑而苍老了许多。   白离言坐在竹舍外的台阶上,手里握着几颗玲珑精致小糖果呆呆地望着出神,当初那人将此物塞入他手中,他还一颗没吃过,保留至今。   取了其中一颗剥开糖衣,放入口中,在嘴里无意识地细嚼了起来,香甜之气自舌尖传来可他却味同嚼蜡,反而心底那股痛楚顷刻涌上了喉头,带出了阵阵苦涩。   握紧拳头的那只手糖果也被挤压变了形,他垂着眸愣愣出神,一眨不眨的那双明眸里也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雾气,渐渐模糊了视线。   知道了陶霖生命垂危之事的其他师兄弟也同样整日愁眉不展,来来回回不知探望了几次,钟梓倾期间也来过几回,都被白离言挡在门外,见他神色如此阴沉也不敢招惹,便乖乖地又回去了。   柳青鱼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心疼,尽管自己也很难过,还是过去安慰道:“阿宣,你别太难过,二师兄他一定能醒过来的,他肯定知道我们都在担心他,都在等他……药师叔说过了,只要师兄能醒来,就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要相信师兄啊。”   白离言还是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般,但之后神色微微一动,看她道:“只要师兄醒来就一切会好起来?”   柳青鱼愣了下,水汪汪大眼睛眨了眨,随后快速点点头:“药长老是这么说的。”   白离言再次陷入沉思,此时眼神里多了些刚才没有的光彩,也在此时突然想到了还有一个解决办法。   去招摇山庄求解药。   这毒虽然相传无解,但这是出自招摇山庄邪医长老的手笔,去试试或许能问出解药。   尽管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但是为了陶霖他也必须去。   白离言起身,对柳青鱼交代了自己去处,好让药颜再重新派人过来照料,便行色匆匆出了门。   在门口,刚好迎面撞上了同样行色匆匆进来的掌门与药颜几人。   百里迁之雷厉风行走进来,便道:“有办法了,入梦术,快快,霖儿的时日已不多了,所以必须马上让他醒来,他此时多半也是被梦魇住,再沉睡下去便是身陨的危险。”   众人又围在了榻前望着闭目不醒的人,百里迁之又道:“我来施术,需要一位意志坚定者不被梦魇侵扰,进入霖儿梦中将他唤醒,你们谁愿意?”   白离言片刻未想,走上前道:“师尊,弟子请求入梦。”   在苍白一片的识海中,陶霖像个无主孤魂般在那四处游荡。   陶霖也确实以这样的状态在这片识海游走了好几天了,走走停停累了就歇,但是这个地方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他犹记得自己是在对抗人面蛛时受伤昏迷,意识到这里多半是在自己梦境之中。   他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捶着这把未老先衰的身子骨,感觉身体精力每况愈下,此时身体状态还不如一位人间七老八十的老头儿。   就在这时,上空传来了一阵灵力波动,淡淡水波纹涟漪从那边荡漾开来,陶霖很好奇这回会是谁在他的梦中出现。   尽管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位熟面孔来“探望”他了。   但也知道这是属于自己梦境,梦见谁出现谁,也不足为奇。   而当一位身影颀长青衣身影出现在上空时,看见那张脸先是一怔,感觉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这人不是他相熟人当中所认识的面孔,熟悉是因为,这人面相长得与自己颇为相似,登时心中大骇。   以为是不速之客侵入梦中,便生了警惕,问道:“阁下是?”   青衣人微微一笑,看起来温和,却带着一股孤高傲岸之气,就单单这气质陶霖自认为不敢与之比拟,那俊俏公子道:“北岚御灵阁,听说过么?”   陶霖想了片刻,点头道:“听过,你来自御灵阁?”   式微点点头,陶霖问道:“你是御灵阁哪位道友,怎么称呼?”   式微但笑不言。   陶霖挑了挑眉,看样子对方是有意隐瞒更不愿透露,便不再追问,转言问道:“你来我梦中有何贵干?”   式微看着他,淡声道:“我授予你功法,你可愿拜我为师?”   陶霖嘴角抽了抽,这人什么毛病,上来就收徒,况且他们还是素不相识呢。   他一度认为,像这种到处碰奇遇,世间高人拉着求拜师那都是属于主角的命,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人渣炮灰吧?   况且这人来历不明,陶霖也在书中找了找这炮灰有没有这段奇遇,可是毫无匹配者,这人完全是书中以外的存在,便对人道:“你为何会想收我为徒?我天资很差的,再说我也有师父了。”   式微轻笑了声,说道:“因为缘分,你我有缘。”   陶霖不说话了,这话他也没法接。   式微正色道:“做我的弟子你不吃亏,多少人抢着也没这个机会,你若得了我的传承,说不定就能抵御你这身病痛,还能安然醒过来。”   陶霖有些动摇了,抬眸看了那人,可对方连个姓名都不愿意透露,加上与自己还长得那么像,保不齐会是滋生出的心魔,在诱导他学什么歪魔邪术呢。   正这么想着,另外一边又出现了灵流浮动,那个青衣男子在那个人出现之时也消失无踪了。   白离言刚踏入此地,但眼余光也瞧见了那处消失的身影,正脸色阴沉朝那边看着。   随即撤回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那个坐在地上给自己揉腿的人,眉宇舒展,走了过去,唤道:“师兄。”   陶霖抬头看了过去,见到是他也并不怎么惊讶,毕竟这些日白离言也时常出现在自己梦中,只是每次都是一张冷漠脸,他们没聊两句就会不欢而散的局面。   现在这个白离言看起来比前几个有人情味了,至少是面含笑意,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便道:“你又来了,过来陪我说说话也好,我快闷死了。”   白离言被他那个“又”字弄得一愣,目光却定定在人身上看着,能看见这人安然无恙的醒着,就算只在梦里也觉得安心了。   走过来在人身边坐下,看了看四周也知这里是陶霖梦境里一部分,便问道:“师兄还在梦里梦见我了?”   陶霖目光看到了不远处跑来一只兔子,便眼睛发亮地跑过去抱了回来,继续在人身边坐下,边揉着毛球柔软的白毛,闻言转头对人调笑道:“梦见了,苦大仇深一张脸,就跟你现在这样。”   白离言转头看他,目光在人怀里那只兔子上疑惑的盯了片刻,随后上移看着人的侧脸,说道:“看来我的形象在师兄心里并不是很好。”   陶霖转头看他,发现这个白离言比平时那几个健谈了不少,便转过身对着人开始数落起来道:“何止是不好,你看看你平时那样,估计除了我都没人敢接近你。”   边说着,还边掰着指头桩桩件件开始吐槽:“你脾气差,不爱跟人说话,还动不动就跟人甩冷脸,你若不是长得好看估计这样的脾气走出去都会遭到社会毒打。”   白离言看着他数落也不生气,反而带着淡淡笑意,静静地听着人继续碎碎念。   陶霖道:“我也是人俊心善性格好才对你这么包容,对你这么好,结果反而你还不领情,还要杀我,我的真心都让你践踏得一文不值了你知道吗白宣……唔。”   只感觉嘴唇上传来一片温软,那人轻柔的吻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第25章 早就有了那种心思?   陶霖完全没反应过来白离言会突然亲过来,他愣愣看着那双深邃似海的眸子,也没主动把人推开,反而看对方半天没动静,还试探性张了张口轻咬了下那唇。   本没什么动静贴在他唇角那片温软也像是突然惊醒,他对上白离言略微诧异随后带着笑意的眼睛,同时就感觉一只手扶上了后颈,还被人一把拉进了怀中,紧跟着那个吻也加深了力度。   怀中那只兔子也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悚然间抬起头看了看,然后从陶霖怀抱中蹿了出去,跑着不见了踪影。   虽然是在梦中,但陶霖还是发现这种感觉无比真实,甚至是震撼,他没想到梦里的白离言会突然这么大胆放肆。   这还是那个撩拨一下就会脸红,当面说句荤段子都要翻脸的纯情小师弟么?   而且这吻技也太会了,起先是有些生涩笨拙,可能见他没有拒绝和反抗,就吻得越发投入与深情,好像就是现学现卖也能轻易融会贯通。   陶霖虽然没跟人亲过,但是也被这家伙吻得莫名燥热了起来,一时失神,差点情动到不能自持。   他挣脱出残存的一丝理智,赶紧伸出手抵在了人胸前,把人给分开,然后换气般急促呼吸了起来。   陶霖好半天缓和过来,有些目眩神驰地看着眼前同样有些呼吸不稳的人,笑着道:“你亲我干什么?还是你对我早就有了那种心思?”   说完这话,他又觉得不对,没等白离言回应自己先怀疑了起来。   这里是自己的梦境,梦见的人和事都是自己潜意识里的一种延伸,所以梦里的人做什么还都是跟着自己的意识挂钩,难道是自己对白离言产生了那种心思,才会突然有此春梦?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男主有这些意/淫念头了,突然感觉有些没脸见人了。   白离言见他表情多变,以为是在介意,张了张口,想解释说道:“师兄,我是……”   陶霖抬手打断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白离言一脸讶异:“你知道了?”   陶霖看了看眼前这张脸,觉得反正是在自己梦中,没什么好丢人的,就很镇定的样子拍了拍人肩,说道:“师兄的错,不怪你。”   这时,上空似乎传来了来自外界的灵力警示,只有白离言察觉到了,事不宜迟他抓了陶霖手腕,说道:“师兄,我是来带你出去的,跟我走。”   眼前万道刺眼的强光闪现之下,榻上人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渐渐睁开了眼。   眼睛许久未接触光线,陶霖一闭一合了好一阵子才逐渐适应过来,只感觉有许多人围过来,声音中都是欢呼喜悦和喜极而泣。   其中柳青鱼声音最为悦耳,她扑过来哭泣着道:“二师兄你终于醒了,青儿可担心死你了,以为你永远这样睡着再也不理我了…还有阿宣,他没日没夜都在寸步不离守着你,失魂落魄了好久,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陶霖微微笑了笑,看了那边目光盯着自己的白离言,虽然眼神不好意思般闪烁了下,也从那眼里看到了从来都没有过的关切温柔。   随后对着师尊微笑着唤了一声,百里迁之捋了捋胡须,满是欣悦点了点头,那张慈爱的面容也看得出一些憔悴,可见这些日为了他操心了不少。   药颜诊断完毕后,那脸色还是有些凝重,在百里迁之询问之后,便起身道:“陶霖的病情已有所好转,但那股侵邪之症尚留在体内,此邪毒已经在他体内筋脉里根深蒂固,想要完全清除并非易事。”   百里迁之脸色也跟着担忧了起来,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可以根除了吗?这样下去,可对霖儿还有其他影响?”   药颜道:“暂时没有根治之法,只能压制,在此期间可能会出现周身经脉疼痛,如久病之人行动方面会有不便,且灵力会出现滞塞,不能过用灵力。”   陶霖听了这话有些不敢相信一般,如果真这样,那自己跟个废物有何区别?且听着好像生活还有些不能自理,他扶了扶额,可能原主造孽深重,这回报应到他身上了。   虽然有些苦恼,但至少命还在,陶霖还是很想得开的样子,在众人担忧目光下,扯出了个笑容,说道:“只要没死,这样的结果就已经是上天怜悯,不用担心,我没事。”   郁可冥苦丧着脸站在那,想到师兄会变成这样多半还跟自己有关系,心里负疚同时还颇为心疼,便安慰道:“二师兄,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   药颜道:“不错,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这东西应该也有克它之法。现在我用特制药物先给你压制邪毒,这样可以缓解你周身疼痛。”   陶霖点了点头,微笑谢过。   这时,药卿从门外进来,将按要求备好的药物转交给了药颜,药颜将药物放在榻边矮几上道:“这药膏需要涂抹在周身经脉处,配合灵力疏通才行,现在陶霖多有不便,需要有懂这方面的人帮忙代劳一下。”   在旁边药卿第一个把目光投到了白离言身上,后者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听了药颜刚才那些诊断之言,站在那走了神,也在心中含着愧疚。   不过好在人醒过来了,白离言现在只希望他好好的,像之前那样随性自在好好活着,这就足够了。   至于解药,他来想办法。   这时,百里迁之突然语重心长地道:“此次试炼比试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也看出你们几个有了很大进步,特别是霖儿,为师很欣慰。”   柳青鱼喜滋滋地道:“二师兄真的好厉害,在秘境屠杀了高阶妖兽,瞬间夺下了大赛魁首,而且前面榜首都是我们凌霄峰,其他师兄与师弟也都很了不起。”   陶霖却皱了皱眉,没想到一醒来自己却成了魁首,还是很不可思议。   但努力回想了当时在秘境中的场景,虽然当时拼尽全力抵御,最后差点被那人面蜘蛛给捅个透心凉,但是当时的情况他还是记得。   看了满面欣慰笑意的师尊,顿了顿,还是如实回道:“师尊,有件事我必须说清楚,当时杀死高阶妖兽的不是我,而是小师弟。是他及时出现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没命了,所以那个魁首名次应该是属于白宣才对。”   这话令在场众人都愣了愣,白离言更是惊讶的看着他,陶霖坚持道:“这本该属于师弟的荣耀,希望能把这个成绩重新公布出去,也好让人知道本届比试真正的魁首是谁。”   百里迁之像是陷入为难,因为成绩已经公之于众很难再改,白离言却道:“不用了师兄,这是属于我们师兄弟共同荣誉,排名前后不必计较。”   百里迁之欣慰地点点头,木锦砚也揽着身旁郁可冥的肩膀,笑着赞同道:“说得不错,这是属于我们师兄弟之间共同的荣誉。”   屋内顿时充满了温馨和谐的氛围,陶霖看着他们也在心里感到温暖,对于他而言,已经把这些人当作至亲家人了。   等大家都出去了,屋内就剩留下照看陶霖的白离言。   站在榻前的白离言走了过去,拿起了桌上一瓶药物看了看,打开木塞闻了闻里面药香。   这是品阶不低的上品灵药。   白离言取了一瓶,走过去在榻边坐下,对着榻上人道:“师兄,该上药了。”   陶霖现在就如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那种酸酸绵软的无力感令他只想就这么一动不动舒服躺着,闻言便抬眼看了榻边的人。   脑海中又浮现了在秘境中被人亲吻的场景,再看这张脸时莫名其妙有股罪恶感涌了上来。   陶霖避开他目光,看着头顶床帐道:“现在就要涂抹吗,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操作,不然……哎哎你干嘛脱我衣服??!”   他话还没全部说完,被子被人一把掀开,然后那人毫不客气伸手过来,将他只剩中衣的衣襟拉了开来。   白离言看到那片雪肌之时也只是微微愣了下,随后目不斜视弹开木塞,要给人上手涂抹,他道:“你不用如何操作,我来就行。背过身去,躺好。”   陶霖看那人神色正常,才放下心,听话地转了个身,躺好后背部便传来一片冰凉的触感,随后是人轻柔指间带来的温度,将药膏均匀涂抹了起来。   很快带着股灵流的药力游走在经脉间,平和而温顺地抚平了静脉里那股令人难受的酸痛,令人不由自主放松了下来。   空气里还飘着淡淡草药香气,陶霖被那指间轻柔动作摁得很熨贴舒适,甚至有了渐渐困意,直到那触感在腰间行走时,冷不防跳了下,扭着道:“痒痒痒……哈哈不然还是先到此为止吧,我……啊,受不了这样哈哈哈…”   “……再等等,就好了”白离言本心无旁骛的手,现在也被他奇怪叫声弄得脸上发烫。没想到人这么怕痒,便想说点什么转移他注意力,顿了顿,木着脸随口一问:“你,之前被梦魇着,可看见过什么陌生的人?”   陶霖实在难受,痒得眼冒泪花,闻言想了一下,说道:“有啊,长得跟我挺像一个人,还要我拜他为师……啊!”   腰间的手突然加深了力道。 第26章 师兄我难受   这一下直接捏到了陶霖腰侧一根麻筋,又禁不住叫唤出声,白离言才意识到方才下手重了,忙道:“抱歉,我轻点……那你,答应了?”   陶霖扭了一阵,随着人轻揉动作那阵痒意也消散不少,便道:“没有,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万一是衍生的心魔呢,我岂不是要遭殃,这点警惕我还是有。”   白离言像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虽没再说话,但眼里那股冰冷之意也渐渐消失了。   接连几日休养,陶霖病情逐渐好转,虽然还需要有人从旁照拂但已经能够下榻行走,他在掌门竹舍住着不习惯,与师尊说过之后便同白离言回到了自己住处。   后来的生活起居都是白离言过来照顾着,因为住的近,他基本随叫随到。   陶霖看见人在屋内进进出出收拾,连端茶倒水这种粗活也照样帮干,就有点受宠若惊,感觉眼前这个大冰山似乎在秘境比试以后变得不一样了。   陶霖坐在榻上,看着坐在眼前低头剥着手中橘子的人,只见剥开的果肉,还把上面那些白丝络也给仔细处理干净了,然后递过来给他吃。   若是这几日白离言对自己的照顾只是念在师兄弟情谊,或许根本就没什么情谊,也许只是师尊面前答应了让他来照顾,只是为了完成这个交代的任务罢了。   可是现在看他这么温柔心细给自己剥水果吃,就觉得……   有点诡异。   白离言见他眼神发愣,便伸手在人前挥了挥,说道:“师兄,你在看什么?”   陶霖回过神,接过了对方手里果肉,目光却看着人,含笑道:“小师弟,我怎觉得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白离言继续剥手里的果子,也不看人,只挑了下眉道:“有吗,哪里不一样。”   陶霖嘴里嚼着清甜多汁果肉,故意朝人凑近了些,玩味道:“你变温柔了,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这样待人,说实话,你是不是接受我了?”   白离言看了近在眼前的面容,目光不经意在人唇上扫过,眼中一乱便往后撤了些,把剩下半颗果肉塞进人嘴里,站起了身:“什么接受不接受,我听不懂。”   陶霖见人慌乱起身后就要走,便顾自笑嘻嘻道:“还是那么害羞,看来那个果然是梦。”   门边白离言脚步停顿了下,也想到了所指的那个梦境中场景,才知道原来在对方眼里那只是一个梦,他像有些黯然失望般回了自己屋子。   转眼过去三个月,陶霖身体将养的差不多了,体内滞塞灵力也恢复不少,至少灵力能跟以前一样运行自如了。   也得亏了药颜医术精深,才能保证他这么快回归了正常人的生活,虽然隔三差五还需要依靠药物疏通治疗,但这样的结果真的已经很好了。   上一次秘境试炼,因为行云门暗施手段终止了比试,但排名第一的成绩还是属于天虞门,掌门人也因为此次试炼得到圆满结束再次选择了闭关。   这次选择闭死关,也就是说可能会很久甚至可能几十上百年不会出关,宗门事物也就直接交给了大师兄木锦砚。   木锦砚等于从代理事物变成正式交接,他现在已经算是新上任的掌门人。   新官上任,就面临了一个考验。   有历练弟子回来禀报称,尧陵城发生了多方修士莫名失踪的严重事件,行云门与招摇山庄派去支援修士皆是有去无回,这才将此事上报了天虞门,寻求援助。   木锦砚召集了四峰之主前来商议此事,最后决定各峰派出一位得力弟子前往,凌霄峰代表是陶霖,木锦砚顾及他病情未好转本不答应,可本峰也确实没有合适人选了。   后来就让白离言随同,还有凌丹峰是派出药卿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说到尧陵城,陶霖心中还有些忐忑,因为那个地方是与魔界绝境之地特别近,而书中白离言正是在那个绝境之地万魔眼入口处解开了身上血脉封印,最后黑化了的。   如果剧情还是跟著书中情节发展,白离言不但会因此黑化得到魔族至高无上的力量,甚至会遇上书中女主绝艳魔女帮他找到魔器魂印符令,这些都还不是陶霖所关心的。   他关心的是,白离言正是从那里黑化后,再将自己这个人渣师兄给凌迟处死。   出发的路上,他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此次同往还有凌丹峰钟梓倾,凌妍峰华绫,他们有说有笑陶霖倒成了沉默寡言的一个。   钟梓倾多次试图上来接近陶霖,都被身边白离言一记眼刀逼退了,陶霖也落了个耳根清净。   白离言察觉到了陶霖心事重重,便忍不住偏头看他,问道:“师兄,是在为入城之后的事情担忧?不必担心,我会在身边随时护你周全。”   陶霖闻言诧异地抬起头看了他,这句话虽说得语气平淡,却也在那一瞬间令他心生暖意。   就想着现在的白离言对自己印象有了很大改观,就算真的再次黑化,应该不会再杀自己了吧?   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书中也说黑化后的男主性情暴虐,六亲不认,他甚至得了魂印符令后操控了整个修真界,但凡有违逆不从者尽数格杀勿论,天虞门也不能幸免于难。   这时,有个俏丽身影出现在了白离言身边,陶霖不经意看了过去,便眼前一亮。   这是头次这么近看美女,华绫那漂亮脸蛋还真是格外吸引人,她对陶霖点了点头致意,陶霖也礼貌性微笑回敬一礼。   白离言却脸色沉了下来,走快了几步,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陶霖看着走在前面两人,华绫在微笑着与白离言交谈,而白离言却总在试图遮挡他看人的视线一般,就嘴角抽了抽。   能看出,华绫心悦于白离言所以在有意接近,而白离言举动是故意在遮挡别人看美人的目光,显然也是对此女有意?   钟梓倾见白离言走开了,便忙不迭跑上来套近乎,陶霖还是一贯对方十句他回一句疏离态度。   到了尧陵城已是日落西山,暮色降临,他们在一家酒楼客店暂为歇脚。   大伙准备入座位时,还发生了个小插曲。   陶霖摇着扇子准备找个位子坐下,邻座的是白离言,他迎着人带着期许的目光正要落座时发现一旁华绫同时也要入座,他在半途拐了个弯,对人浅笑就转去了后坐。   白离言脸上神色有些不太好,始终盯着旁边桌的陶霖,丝毫未把目光落到身边邻座的华绫身上。   本来就是分了两桌,陶霖也是有意避让的意思,这个举动大有在撮合他们两个一般,华绫脸上倒是满心欢喜。   陶霖虽然有心想跟漂亮妹子一个桌,但是男主的女人他还是别轻易招惹,好不容易建立了点良好关系,他不能再给搞砸了,所以他刚才那个举动觉得十分明智,纵使此时要面对跟钟梓倾一桌,也忍了。   酒过三巡,约定好在这里碰头的那名门人弟子才姗姗来迟,这个弟子是接应者,对城中发生之事多有了解,此时正跟陶霖说明情况。   “这个事情确有蹊跷,就发生在这个城郊外一处破庙内,起先是来到此城散修失踪,那时还以为是普通邪祟就没在意。后来经过此地落脚的门派修士也突然全部消失,就引起了大宗门派的重视了。”   “单单行云门失踪修士就有百人,招摇山庄因为秘境试炼跟此门结仇,自然不会管他们门派闲事,是因为这次招摇山庄也有十几名弟子从这里失踪了,他们才不得不派人来查探。”   陶霖道:“听这意思,失踪的都是修士,那城中百姓没有被祸及?”   那弟子点头道:“这邪祟好像只对年轻男修士下手,看这手段有点像是靠采补修士阳气修炼的妖魅与魔族,神出鬼没,根本没人看清何物。”   陶霖道:“你说得不无道理,明日带我们去那个破庙看看。”   这时,不知何时钟梓倾拎着酒坛跑到了隔壁桌,正醉醺醺对白离言大着舌头劝酒:“怎么见你光吃菜没喝酒?哈哈果然还是小屁孩,来来,有本事跟哥哥喝几杯。”   陶霖眼皮一跳,看见白离言脸色越来越冷,就预感这两个又得干一架,赶紧招招手阻止:“哎哎你怎么回事,他不能……小孩子不能喝酒,别带坏人家……”   他这话直接引来白离言一道冰冷眼风,好像对那句“小孩子”颇为在意,像是赌气一样夺过钟梓倾手中的酒,仰头猛灌了几大口,说道:“谁说不能喝。”   陶霖嘴角猛地抽搐了几下,看见人脸不红心不跳,也确实没什么问题,可能真的自己多虑了,便没再去管。   而白离言似乎也是为了得到陶霖的关注,硬着头皮跟钟梓倾拼起了酒,眼看桌上空酒坛越来越多,惊得小二都目瞪口呆。   眼看这两人还没完没了,陶霖还是有些担忧,上去阻止了他们继续。   起先他以为白离言不能酒,现在他觉得错了,他不但能喝,还酒量惊人,直接把钟梓倾给干趴下了。   看钟梓倾不省人事,药卿在那头疼皱眉,给人服用了能醒酒丹丸,将人拖着去了房里。   其他人也都回房了,陶霖看着坐在那一动不动,脸色如常的人,问道:“你还好吧?”   白离言面无波澜站了起来,刚迈一步就朝人倒了过来。   “师兄,我难受。” 第27章 师兄我错了   眼看人猝不及防倒了过来,陶霖下意识伸出手将人接住,想这人前一刻还豪情万丈跟人拼酒劲,下一刻就变成小奶狗了,就不禁好笑。   此时听见人耳边喊着头疼,便抬手揉了揉人脑袋道:“刚才你不是挺能的吗?不能喝你非要逞强,头疼怪谁?”   肩头的人被数落了也毫无反应,倒像个孩子似的拿脸蹭着他衣襟,看来这回是真的喝醉了。   陶霖很无奈,抬手分开了人,看了人脸色,发现这人喝醉了也能隐藏的很好,那脸上除了眼神里带了点涣散迷离,连脸都不会红一下,若不是一身酒气就令人看不出来他是喝醉了。   但是白离言现在这个样子懵懵懂懂的就显得十分乖巧,逗弄心一起,就忍不住抬手去掐了下那俊俏脸蛋,诚然手感也非常好,就揉捏的有些爱不释手。   白离言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直愣愣的眼睛也不眨一下显得十分专注,却任由人的手在自己脸上揉圆搓扁。   陶霖终于玩够了,准备带着人回房去,思起白离言昔日饮酒后会出现的情状,又忍不住回身,思索了片刻,伸手去拉开了人衣襟查看。   看到那片片红痕如云絮一般布满了人脖颈处,甚至还往胸膛蔓延向下,简直不是当初所看见的那种清浅成度,顿时惊诧了起来。   抬眸看人还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便问:“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白离言目光却始终看着他的脸,之后缓缓将目光下移,像有样学样一般也抬起手去扯开人的衣襟。   陶霖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合上衣服,左右看了看幸好无人察觉,便小声骂了一句:“喝醉了就耍流氓是不是?大庭广众的是干这事的地方吗?!”   看这样子,陶霖已经预感了今晚不好过,便先去掌柜那吩咐准备桶冰水,把白离言那房里的浴桶填满。   掌柜的一脸狐疑:“这……客官,你这可是洗浴之用?现在都深秋转凉了,你确定只要冰水不是热水?”   陶霖想了想,当初白离言泡的也是冷泉啊,加上喝酒之人全身燥.热,估计不会选择泡热水来缓解不适吧?   想到白离言那特殊情况,再加上先前所见的抑制方法,他才会这么决定,最后还是决意要了冷水,还特别嘱咐越冰越好。   陶霖回身去看,发现本在门边处等他的白离言却不见了踪影,看看楼梯道上也没见人,想这么短时间也不会是自己回屋了,他心中微沉,就跑去了店外。   现在这暑去寒来的时节,入夜便寒风瑟瑟,冷风灌入袖口里冷不丁得打个寒噤。萧条的街道上已经没几个身影行走其间,所以陶霖一眼看到了那正往河边走去的那芝兰玉树般背影。   眼看人是临河沿走去,陶霖更加确定了这人一喝酒就想找水浸身的习惯,便忙走过去喊住道:“小师弟,你再往前走可就要投河了!”   那人充耳不闻,脚下的步伐半点没停下来的意思,眼看差两步就要往河里跳,赶紧加快脚步,上去一把扯住了人,拉了回来:“感情你是真想跳河啊?我喊你都听不见吗?!”   白离言脚下不稳,停下后顺势靠去了身旁一株老柳树上,那眼神才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看了眼面前有些气急败坏的人,像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一样,带点委屈的低下了头:“师兄,我错了。”   陶霖见人这诡异行迹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想起平时白离言从来一本正经冰冷正直,就形成了鲜明反差萌,还觉得挺好玩。   便一手撑在柳树上,玩味道:“你哪里错了?说说看。”   白离言抬起头看他,眼里眼波流动,他道:“我不该那样对你……”   陶霖愣了愣,想是不是在说之前待人那些好意,之后被当驴肝肺不领情的那些事?   都说酒后吐真言,陶霖很好奇是不是白离言真对他有所改观了,毕竟这始终关乎到日后男主黑化后自己的身家性命。   看着这张因醉酒而显得没有往常那般盛气凌人的面孔,现在看起来还有些棱角柔软之感,令人忍不住就想欺负一下,便笑着道:“你先前态度确实很恶劣,但要我原谅你不是不可以,看你今后表现了。”   白离言看着人目光闪现了一抹炙热,像是眼里恢复了清明一般,他道:“师兄要如何能原谅。”   陶霖撤开了身,只是笑了笑也没再往这事上纠结,便拉着人的手往客栈走。   他本也没怪罪,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况且现在白离言醉着酒,跟一个喝醉的人聊正经话题,显然是在无聊费口舌。   回到白离言客房中,木屏后那桶水已经备好多时,小二还贴心地撒了玫瑰花瓣,看起来还不错。   陶霖关好了门,将人拉过去,指着那桶水道:“水给你备好了,就用这个洗,我给你拿干净衣服,你自己洗。”   说完便回身出去,去白离言随身物品里找来了一套衣服,这次出门他们都换上了随身便装。   陶霖现在穿的是一身浅蓝暗绣云纹的长袍,广袖飘飘,潇洒俊逸,现在手中白离言所带这身也是跟弟子服全白,但看出是一身比较显身的箭袖轻装。   他拿了衣服走过去,以为白离言都入水泡浴了,结果看见人还呆呆站在浴桶前出神,像个木桩子一样半天没动静。   陶霖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他本还打算将这衣服拿好了以后就打算回房休息去了,这么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将衣物置放在一旁架子上,看了这个发呆的木桩子,想他刚才看了水还拼命往里钻呢,怎么这会没动静了?   伸出手指探了探水温,冰凉的感觉从指尖攀爬上来,手臂跟着一抖,确定水是没问题,便看人:“这水温你不满意?需要换热的吗?”   白离言将目光投到他脸上,摇了摇头。   陶霖啧了一声,这摇头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之后就听白离言说了句:“我在等师兄。”   陶霖:“等我干嘛?莫不是……需要我为你搓背你才洗?”   白离言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陶霖无奈了,只好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想来这几个月都是白离言无微不至照顾着他,现在人家也有不便,帮人家搓搓背又能咋滴!   这么想着,便就直接过去,伸手去人腰间的腰带,结果白离言也有样学样,要去解他腰上的腰封。   陶霖严肃地道:“别动。”   白离言依言不动。   看人这么听话,陶霖福至心灵,又支使道:“自己解。”   白离言解开了腰带,掉去了地上。   陶霖:“宽衣啊。”   白离言照做,脱下一件。   陶霖看着地上衣物,弯身捡起道:“什么毛病,妈妈没告诉过你衣物不能乱丢的吗?”   白离言神色游离状态,好像没听进这句话,以为是让继续,便把身上衣服全退了,交到了陶霖手上。   这还真把他当伺候着的老妈子了。   等把衣物挂上屏风,陶霖回身再看人之时,就忍不住热血冲了上来,差点从鼻孔淌出来。   白离言此时全身赤果果站在眼前,那白皙的明晃晃胸膛令人无法忽视,流畅的线条,腰肢劲瘦,连那些云絮般红痕都像是平添了一番艳色。   跟着视线下移,看到了个关键部位,陶霖纵然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   虽然知道书中男主后宫无数,身体各部位硬件自然不必说,肯定是绝对优越,但如今亲眼所见方才知道这优越真不是一般的优越。   陶霖挣扎了一下,终于僵硬地把视线从那里挪开,伸手过去推人,催促着他赶紧入水桶里去,别在这晃眼。   白离言入水后,居然还是波澜不惊,仿佛对这冷水根本就没半点感觉。   陶霖拿了块方巾,折叠成方块,拉来了一条板凳,坐在人身后勤勤恳恳给人搓背。   他很好奇为何白离言饮酒过后身上会出现这种红印,拿帕子搓了搓,红痕在淡下去那一刹那,又马上显现出来。   而且白离言此时的身体是滚烫无比的,陶霖不知是不是错觉,像是见到那水里都在冒着一缕白烟热气。   想可能是白离言那身血脉关系,不然陶霖也无法想到其他异状了,在一盏茶过后,他再次伸手去水里时,那水果然变了温度,这让他悚然一惊。   陶霖绕到人前,看着人紧皱眉闭着目,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想是酒气发散了,白离言到现在才感觉到不适,而且现在白离言身上还比刚才更通红似火了,陶霖伸手过去摸了人额头,顿时吓得不轻。   这孩子居然还发了高热!   陶霖在桶前来回走了几步,想不通为何喝个酒还能把人弄成这样,这简直比染了风寒病人还要严重到几倍症状。   陶霖再次检查一下其他症状,伸手拍了拍已经意识昏迷中人的脸,轻唤道:“小师弟?白宣?你怎么样?现在这样师兄该怎么弄,你醒醒。”   白离言没有回应,他身上很烫,水都跟着升温成热水了,陶霖想到这种水不比天虞门含着灵气的冷泉,况且白离言这次喝了这么多酒,跟上次那一口根本没法比,显然会更严重。   他把手伸入水中,查看下水下是不是也这样,结果刚摸至腿内测。   手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攥住。 第28章 酒品太差   陶霖只是想检查一下白离言是不是身上也有这种症状,结果手腕被抓住,便惊诧地抬起了头。   此时白离言也睁开了眼睛,正定定看着他,陶霖却被这种神色与眼神给弄得心中一乱。   怎么说呢,感觉这眼神比刚才有所不同之处,像是带了簇炙热的火苗在里头雀跃,至于神色,像是恢复正常,但又比刚才多了一丝异样潮红。   陶霖被这诡异的人盯得心中有些慌乱,就势抽出了被桎梏的手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是喊半天不应,以为你……”   话音未落,他那手也因为抽回途中碰到了一个硬物,他目光下移,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便瞪大了眼睛。   他这举动等于是给干柴点燃了一把火,突然就被人一股大力拽入了浴桶之中。   幸好这个浴桶够结实,也能勉强容下两个成年男子,但落下后溅起大片水花,撒得桶外楠木地板上一片狼藉。   陶霖因为上次冷泉有过溺水遭遇,在心有余悸之下本能地落水就扑腾,结果手上那股力道再次一扯,他撞入了人坚实胸膛上。   还没待及反应,下一刻嘴唇上传来湿润温软,这次像是带着急切而霸道的啃.咬,丝毫没了当初那种温柔,反而像是要强势的占有。   陶霖此时感觉唇瓣是要被人咬掉了的架势,疼得只想伸手抽人一巴掌,但是自己那手都被人钳制住了。   他感觉到白离尘反应越来越强烈,才意识到大事不妙,猛地挣出双手,迅速推开人,气息不稳骂道:“你在发什么疯!”   他这情急之下推开的力道还不小,只见那白离言身后撞到了桶壁上,粗喘了几息便头一侧,靠在了浴桶边沿,好像再次昏过去了。   陶霖嘴角还不住疼痛,忍不住抽着凉气,抬手还沾到了一丝血迹,他恼火地看着那张不省人事俊美侧脸,低骂了几声,走出了浴桶。   他湿淋淋站在桶外,眼看白离言身上红意不消反增,便不免担忧,只好再次去吩咐小二,让重新添水。   这次他特别要求拿来碎冰,他将水换掉,小二提着一桶接着一桶碎冰块往浴桶里填,直到了后半夜这些事才折腾完。   陶霖用了可烘干衣物的符篆,将身上衣服弄干了,坐在浴桶旁边一脸怀疑人生。   他是真没想到,白离言喝个酒都能喝成这个兽.性大发的样子,这酒品也太差了,以后再喝打断他的腿。   不过从人刚才那种种迹象表明,酒是能激发白离言身体里魔域血脉一点特性,比如情.欲。   魔域里那些魔修,大都修的是不正经法门,荒.淫无度是一些魔修共性,他们的血脉里也自然带了些淫.邪之气,像白离言这种清心寡欲之人,平时肯定能自己压制这种欲望,可是也会被不可控的外力条件下左右心神。   陶霖抬手摸了摸那仍旧红肿的嘴唇,没想到自己坚守至今的初吻居然让这小子发疯无智状态下给夺了,想想就恨不得想打人。   回头看了看人,那人躺在碎冰块桶里,就像一个冰雪里躺着的俊雅美人,闭着双目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撇了撇嘴,看在人长得不错,这也不吃亏,勉强原谅了。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桶里的人幽幽醒来,首先看见了对面撑着额头打瞌睡的人,随后目光落在自己身处之地,眼前水面上还飘着一层未完全融化的厚冰渣。   白离言看了看身上,那些红痕已经褪去了,脑海里想了想此前发生之事,有些印象模糊。   他也知道自己喝完酒后会发生什么,但也自信能够自行克制,可是看见陶霖在这守着,还是难免忐忑自己有没有做什么越距之事。   那边睡着的人头一点,然后醒了过来,抬头就看见了醒来的白离言用探究眼神看着他。   白离言目光避开,讷讷道:“师兄,我这是在……”   陶霖没好气打断:“在冰镇小色狼,有什么问题?”   白离言满脸无辜看着他,目光落至人唇:“你的嘴怎么了?”   陶霖脸色一变,这狼崽子居然还有脸问?亲完就可以不认账了是吗?居然还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心中没来由腾起了一丝火气,站起身就走道:“还能怎么,让一条小狼狗给咬的!”   他拂袖回了自己房间去了。   白离言愣了片刻,随后有些出神的样子,像是在认真回味着这话中深意。   陶霖回到屋里,甩上门后还有些愤愤然的模样,过去榻上拿被子蒙住头就睡,索性将那些糟心的情绪也一并隔绝出去。   不到片刻,门被人敲响了,陶霖蒙着被子也听见了是白离言的声音。   开门后,见人已经穿戴整齐,面带忐忑站在门前看着他,陶霖错开目光,说道:“这么晚了不睡觉,还过来干什么。”   白离言神色微疑,还是看出了陶霖有些生气的模样,便神色黯了黯,想来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令他不喜欢的事了。   静默半响,示意了下手中瓷瓶,说道:“师兄忘了,今日该上药了。是我不对,差点饮酒误事,下次不会了。”   陶霖对他那认错态度给怔了怔,就算心里有再大脾气也被这人突如其来温柔懂事样子给消融干净了。   有颜值的人果然很容易被原谅。   陶霖卧躺在榻上,任由白离言给自己涂药,被服侍的舒服似神仙。   白离言手法娴熟地引着灵元在人经脉里游走,直到手在人腰侧时,目光不禁落至半掩着的薄料子下那两瓣隆起的饱满。   许是那阵乱心神的悸动还没完全退去,此时的白离言已然没了往日那般气定神闲,手中动作一颤,迅速扯过衾被给盖了上去。   他内心好像有两种声音在叫嚣着,一个在说不该对师兄产生这种绮念,因为陶霖是不喜欢的,他怀这种心思等于是在亵渎他。   一个声音却是拼命的要把他拉入欲望深渊,他却更倾向于后者,让他抑制不住产生邪念,想把这个人占为己有。   白离言努力的压制着魔气所滋生出的邪念,等到眼神恢复清明,发现榻上躺着的人已经睡着了。   看着人侧睡的容颜,他无奈笑了笑,收起了药瓶,过去将人扶起穿好了衣服,结果那人睡着了还不老实,顺势抱在了他腰上,枕在他腿上继续睡了。   白离言坐在床头,任由他抱着自己睡,低垂着眉眼看着那张睡得香甜的侧颜,伸出一根手指给人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在了耳后。   他扯过被子给人掖好,靠在床榻屏背上过有所思,随后还是将一只手搭在了额头上,白离言再次用了入梦术,进了陶霖识海。   陶霖的识海中还是一如既往清朗疏阔,正如他本人,心思简单豁达,所以识海中也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白离言在白茫茫一片识海中走了一阵,来到了当初跟陶霖坐过的地方,这里虽然什么也没有,但他还是看到了当初陶霖抱过的那只兔子。   他眯眼看了看,正朝那兔子走过去,结果刚要靠近一步之遥,那兔子化作白光消失了。   白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对着那白茫茫上空位置,扬声说道:“式微君,有必要在我面前藏头露尾么?”   这个空间里还是死静得维持了一阵,随后上空出现了灵流荡出来的一圈波澜起伏。   那个青色身影出现在上空,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人,微微笑道:“招摇山庄的“起死回生术”果然名不虚传,久违了,圣君大人。”   白离言进来前下了一道禁制,所以他们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人听见。   此时再见那张面孔,白离言虽然没了先前的愤恨与意外,但是眼里的冷意与肃杀之气可丝毫未减。   不过此时看人只是一缕魂灵,还消除了一些戒备,讥讽道:“当初没能彻底杀了我,你是还感到遗憾了?”   式微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白离言脸色转冷,凝望着那人道:“你为何寄身在我师兄身上?”   式微只是目光冷淡看着人,笑着道:“还能为何,自然是想收他这个传人,培养成下一任北岚殉道者罢了,只可惜你的这位师兄警惕性太高,没有同意。”   白离言冷笑:“有我在,便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式微笑意渐深:“你怎还是那个性子,真是有点令人头疼……你不如说说来天虞山做什么,还是为了那枚魂印符令?”   白离言瞳孔缩了缩,凝视着那人半响,随后笑了出来:“那东西不是早就被你这道貌岸然的正道仙君给收入私囊了么?当年被你以正义之名销毁于诛邪崖下,怎么?现在你是想告诉我,那东西其实你还私留着?”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即包含了讽刺,也暗含了旁敲侧击的试探,式微看出其心思,模棱两可的笑着道:“看来你对我积怨很深啊。那东西确实毁了,这个你没说错。”   白离言冷哼一声,也知道从人口中肯定问不出什么,便懒得跟他攀扯,回到话题原点:“我不管你寄身在陶霖身上有何目的,如果只是想对付我,那就尽管冲着我来。如果还有其他目的,你若敢伤害他,我会让你再挫骨扬灰一次!”   说完他便退出了识海。   他刚出来,就受到人愤然指骂道:“你敢不敢再亲我一次!” 第29章 昨晚没睡好?   白离言愣了一下,低头才看到是这个睡着的人在说梦话,只见人还双目紧闭着,睡得香甜。   他勾唇笑了一下,又回味了番刚才那话,还轻声应了句:“你让谁亲你?”   陶霖嘟了嘟嘴,随后转了个脸朝向他,换了个舒适姿势继续睡,没了动静。   正以为他是不会有回应了,结果怀中人看似委屈般又嗫嚅了几句:“那可是我的初吻……就是你,你这小色胚,亲了居然还不想承认……”   白离言一愣,听到对自己是这个评价,还有些哭笑不得,但意会了前半句那个词意,又忍不住带着欢喜的嘴角上扬。   他心里说,那也是我的初吻。   第二日清晨。   其他同门都已在客店前等候了,陶霖走出门后,迎来了钟梓倾好奇目光。   他盯着陶霖嘴唇上那个牙印与微肿看了看,再对那边面无表情却始终盯着陶霖看的白离言看了看。   那脸色瞬间有种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的惨不忍睹。   陶霖刚伸完懒腰,看见钟梓倾那揉杂了各种怪异表情的脸感到莫名,好心关切地问:“梓倾兄,昨晚没睡好?”   钟梓倾那张脸像是要哭,看着他一脸悔不当初道:“早知道昨夜不该与那小子拼酒,失策啊失策,到最后是我在为别人做了嫁衣。”   陶霖没听懂,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想是这花花公子突然情场失意了,便绷着脸走了没再理会。   昨日来接应的弟子也在城门前等候多时,由他带着,很快到了城郊外那个破庙。   这破庙已是断瓦残恒,门前杂草丛生,看起来破败不堪但也寻常不过,除了因为坐落之地偏僻而显得阴森,就跟寻常破庙别无二致。   众人没有贸然进入,也因为那个破庙实在太破,远远都能把内里构造一眼看穿,没必要走前去看。   可这毕竟是失踪了不少修士的地方,他们也没掉以轻心,只是在凝神戒备同时,也在观察着四周有何可疑之处。   钟梓倾用手撘凉棚,迎着日头看了那处孤零零破屋子,奇怪道:“没有妖魔气,更不存在鬼气,连一丝危险信息也没有,确定这就是那百来名修士失踪的地方?你不会是带错路了吧兄弟?”   带路兄弟有些腼腆,闻言笑了笑道:“不会记错的,上次我跟着一批弟子前来查探,突然起了一阵妖风眼见着他们突然就从这里消失了,还好因我当时内急落了一步,不然把我也给卷走。”   陶霖将神识铺出百里外,将整个破庙搜寻了几遍,也确实没发现有威胁存在,便收起了手中扇子,踱步往前道:“周围应该是有幻阵或空间秘境之类的存在,大家还是小心些。”   众人点头跟着走过去,陶霖刚走出几步,结果垂在一旁的手腕上一紧,他低头看了去,顺着往上,看到了在戒备状态目光看着别处的白离言。   陶霖知道白离言这举动是在保护他安危,不免心里暖融融的,放缓步子与人并肩。   就在靠近破庙三丈远之时,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变化,暗无天日,风起云涌,冷风吹来之时身后便听到人惨叫一声。   陶霖迅速回头,发现一行人当中确实少了一个,少了同行过来的他师叔谷风的弟子。   虽然这个人从头到尾存在感很低,也因此在张张熟面孔当中突然消失反而显得突兀。   陶霖扬声警示道:“大家聚拢一些,别太分散。”   这话落,那边明显落后的钟梓倾便携带那还在呆愣中的华绫靠拢过来,大家背靠背形成防御之势。   旁边药卿道:“这风有古怪,似乎还带着……”   他的疑惑还没说完,人也被一股吸力带走,凭空消失了。   钟梓倾声音有些慌乱喊道:“药长老!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人看清了吗?”   与此同时是华绫的惊叫声,随后声音接二连三响起,除了陶霖跟白离言,其他人都消失了。   没有例外,接下来就是他们两个,在吸力袭来之前,陶霖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抱住,后被股巨大吸力给带走的。   等再次醒来时,他们躺在一处湿漉漉的地方,陶霖感觉到自己被人护在怀里好好的,甚至能闻到那人身上淡淡檀香气息,充盈着满怀令人安心。   白离言松开了手臂,低头关切问:“师兄,你有没有怎样?”   陶霖从人身上起来,看了眼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昏暗的石洞内,目光落到人脸上,笑道:“你都把我当孩子护了,还能有什么事?”   他是真觉得白离言转变了好多,被男主大大这样罩着安全感爆棚,但还有点不习惯。   山洞的尽头好像传来了嘈杂人声,他们沿着石壁摸索过去,脚下的路有点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因为光线太暗也看不清,但能时不时踢到一些东西。   陶霖起先猜测那是枯木树枝之类的,直到踢到了圆溜溜的东西,滚出去后许是撞上了石壁又滚回了脚边,他弯身捡起摸了下手感,才知道那是人的骷髅头。   显然这里还有很多的尸骨。   本来这种伸手不见五指,阴森森的地方还觉得挺恐怖,见到身旁白离言形影不离就安心了许多。   循着那个声音方向走了一阵,眼前光线就越来越亮堂了,看着下方人声鼎沸处,陶霖简直目瞪口呆的震惊了。   他们在一仗高处的石洞口,下方中间部分是个巨大水池,扑鼻而来的确是旖旎酒香与一阵刺鼻香粉气。   他震惊的是,那个酒.池.肉.林中全是没有着衣的酮体,看样子还都是男子,正泡在池中嬉戏。   与其说嬉戏,不如说像在行欢.媾,各个面容通红,淫.靡之气扑面而来。   白离言看到这种场面十分不堪入目,转头看了陶霖两眼发光的样子,就皱了下眉,想起昨晚那人梦话,不满地喃喃道:“也不知谁是小色胚。”   陶霖“啊”了一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哎你也别愣着,看看我们同来师弟是不是也在里面。”   看人确实是在正经找人,便也把目光专注地投去人群里搜寻,但是并没有见药卿长老他们。   陶霖正自疑惑,就听见隔壁洞口有点动静,转头看去,是药卿正鬼鬼祟祟的朝他招手。   这个石洞地势复杂,通往此处的地道倒是四通八达,陶霖见到对面石壁上也分布了许多洞口。   按着药卿的指路,他们过去了他所在洞里,过来才发现,原来一起来的其他几位都在这,只是昏迷不醒,靠着石壁排排坐。   陶霖奇怪:“他们这是怎么了?”   药卿一言难尽,也拿出了药丸给他们俩一人一粒,说道:“刚才那股风有致幻作用,被卷进这里的人都会不自禁如行尸走肉般跑去那个池子里,我趁没惊动池里魔物,将他们给拉了回来。刚才那个是清心丹,你们也服下,以防万一。”   陶霖看了看白离言,吃了丹药,还是疑惑道:“你说进来的人都会往池子里跑,为何我与白宣没这现象。”   药卿看了看两人,淡笑说道:“治疗你身上侵邪之毒的药物里就有清心醒神的灵药成分,至于他,应该是意志足够坚定,才不被淫.邪所扰吧。”   陶霖挑眉看向白离言,眼神里满是崇拜的意思,后者拢拳嘴边轻咳了咳。   他们再次来到洞口,这个角度能看到在远处莲花石台上的一名俊美男子,他此时躺在温柔乡中,被那些香艳美男伺候的飘飘欲.仙。   陶霖摸了摸下巴,仔细打量了那人,看出那男子正在闭目调息吸收着什么,便道:“难道他就是在这里捣乱的罪魁祸首?看起来像个魔修,修为还不低。”   白离言也顺着目光看过去,眼神里却带了不屑,说道:“一个寻常不过低等邪修,还不配与魔相称。”   陶霖一愣,看到了白离言脸上那不把对方当根葱的神色,想来他未来可是万魔之尊,眼光高于常人,寻常魔物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白离言接触到了陶霖带着疑虑目光,便将神色收敛,柔声说道:“师兄,那家伙应该在提炼池中淫.靡之气,现在毫无防范状态,是动手最好时机。”   说着看了看洞内布置,继续道:“这里是制造出的幻境空间,只要那邪修死,便可破。这种邪物还不需师兄来动手,你在这等着,我去收拾他。”   白离言还没等陶霖其他回应,就亮出了那把普通弟子剑,纵身一跃,落入下方池子外沿。   那个魔修察觉有威胁靠近,倏地睁开了眼睛,看见远处站立之人面容后,便眼睛一亮,丝毫不掩饰贪婪地坐起身。   魔修仔细打量了人,推开了身边那些揉肩捶背的男子,兴奋笑着:“看来那帮饭桶总算有长进了,找来了个这么俊俏少年郎,哈哈快快快过来一点,让本座好好看看。”   那男子觊觎的目光十分热烈,就像馋得快要流口水了架势,上面陶霖扶额心想,居然敢对男主大大露出这种猥.琐变态表情,你妥妥死定了。   白离言显然被那种目光给恶心到了,二话不说就上去跟人打了起来,下方池里的人就像在他们交手那一瞬间,全部惊醒了过来。   下一刻作鸟兽散,池子里沸腾了,全部跑了出来,上来后发现自己身上寸缕未挂,又慌忙到处找衣服。   陶霖与药卿跳下去,解决了一拥而上那些手持兵刃黑袍魔修,不久后那边传来男子惨叫声,众人望去,那名头目被白离言一剑刺穿,钉在了石壁上。   没想到白离言下手这么利落,陶霖暗暗赞叹,微笑着走过去,这个幻境也在同一时间崩塌了。   而那白离言,看到石壁上那邪修身形消散时,那后面露出了另外一处空间,他状似惊恐瞪大了眼睛。   朝他喊:“师兄,别过来!!” 第30章 你杀了他?   诚然,白离言的示警晚了一步,陶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同吸入了那个漩涡流转的墙洞当中。   在这个幻境空间完全崩塌之时,他们进入的那个入口也随之合上,不见半点踪迹。   陶霖来到了一处陌生之地,这里的天空日夜同辉,一边是风和日丽暖阳高照和熙之象,一边是天高辽阔望不到尽头的黢黑夜幕。   这地方就像是被人硬生生一刀劈开了阴阳两隔之地,陶霖身在阳光明媚处,望着那边阴沉森冷之地,踌躇片刻,还是踱步走了过去。   他记得是跟白离言一起坠入此地,然而此时却没有见到他身影,便疑惑地看了看,扬声喊道:“小师弟……白宣,你在这吗?”   清亮之音在这诡异之地带出了回荡不绝的一串串回音,连带着他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击在他的心头上。   步入那个阴暗之地时,平地吹起了一阵阴风,令他冷不防绷紧了脊背,冷风从袖口钻进来还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种冷与寻常的冷完全不同,他甚至觉得有什么刺骨寒意在往骨头里钻,令人十分不适,便撑出了一个护体真元形成的结界来防护,继续往前。   走了大概半盏茶功夫,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洞口,那里有细微灵力浮动,陶霖顿了顿想或许白离言会在里面,便走了过去。   等在门前几步之遥时,脚下又猛地顿住。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终于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了。   在原着中描述过这段景象——在日夜同辉处,便是与魔域交界的绝境之地。   他脚下莫名重如磐石,连手脚都顷刻之间冰凉了起来。   这里是绝境之地,男主黑化的地方,也是他的死路,他不能进去。   尽管如此,陶霖望了望里头安静不已的地方,好像也没察觉到什么危险信息。   在这种时候,人的好奇心往往大于危机意识,它会主导人的思想,忍不住要去看看那些未知的东西。   陶霖情不自禁走了进去。   这是个十分宽敞的洞窟,里面怪石嶙峋,峭壁上还有绿幽幽的光,应该是什么可以发出光亮的石头,里面却安静得针落可闻。   这里的阴气也比外面浓重上几倍,陶霖抬步再往里走了一点,刚要提着嗓子再唤一下白离言,却被巨石背后一幕给惊住了。   刚才那个挡在洞门口巨石就像一块影壁墙,所以把后面的景象给挡住了,陶霖此时看到的,是一个宽敞内室,这个石室正中冒着猩红雾气,翻腾不止妖异至极。   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万魔眼,魔域入口之一。   而在雾池中央,垂首站着一名白衣箭袖轻装的男子,陶霖看出,正是白离言。   他欣喜上去唤他,结果白离言抬起头来,就被他那双猩红似血的眼睛给吓得停住脚步。   陶霖脚下不自禁一软,真的差点在那刻跌倒在地,因为白离言此时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恐怖,就像一个凶煞恶神睁开了嗜血如狂的眸子,冷不丁令人心惊胆寒。   纵然意识到这种情况不对劲,陶霖还是努力维持住了镇定,他看白离言现在这个样子就与书中堕魔后一般无二。   这哪还是原来那个明朗纯净的小狼狗?这分明就是那个入魔后的大白啊!!   他心禁胆战地望了望那大白,还是强自镇定唤了声:“师弟,你你还好吧?”   白离言眼瞳之中的红意有所退散,像是恢复了一丝清明意识,但他此时的改变就像触怒了此地暗中的哪位大佬,顷刻之间从洞里开始地动山摇,雾池里的魔雾也沸反盈天了起来,令池中白离言皱眉闷哼。   陶霖看出了其中蹊跷,白离言受制于其中,被魔雾给控住了,便要上前救人:“师弟,我来帮你。”   还没等他靠近,白离言挣出意志力向他喊道:“别过来!”   陶霖脚步顿住,怔在原地。   白离言皱着眉喘息,像是极力在压制着体内乱窜的魔气,他额头青筋暴起像是坚忍着痛苦,看着陶霖一字一顿道:“陶霖,离开这里,快走!”   看到他这么痛苦,陶霖莫名心跟着揪了起来,想是白离言不想连累他才让离开,虽然他也很想走,但师兄也不能丢下你不管啊,便道:“师兄可以帮你,你告诉我怎么做。”   白离言咬着牙,粗喘着气:“你帮不了我,赶紧离开!”   因为同是重生者,白离言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一直自认为能避开这个事情再发生,可没想到曾经噩梦再次重演。   前世他怀着无尽恨意,任由体内魔气肆无忌惮侵占,他最后失去理智,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可是这一世他不要这样,他不能伤害到陶霖,绝对不能。   况且这个地方危机四伏,随时存在致命危机,陶霖留在这只会更危险。   眼看陶霖试图攻破池中结界,白离言心中剧颤,作出了冰冷如铁的决心,朝人吼道:“我让你走你没听见吗?!快滚,别让我看到你!”   陶霖手中剑一颤,脸上确是震惊,想这是白离言自与他态度变好后第一次冲他这么发火,还有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滔天怒意。   白离言心中自然刀绞般的疼痛,抬起头看到了陶霖身后那个笼罩下来的阴影,他心颤地睁大了瞳孔,语气更加冰冷朝人怒道:“你以为你做了这些事情我就会原谅你吗?你未免太天真了!”   陶霖被他那恶狠狠眼神弄得心神一乱,脱口道:“什么?”   白离言继续咬牙道:“我恨你,恨不得你死,你所做的那一切我从来就没原谅过你,我若现在出去,第一个杀的就是你,你听不明白吗!”   陶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像是突如其来的噩耗令他还有些反应不及。   白离言怒道:“还不快滚!!”   背后那个阴影也在人转身离去之时迅速缩了上去,而那个人却像失魂落魄沉思的样子,没有分出多余目光看到它,失神地走了出去。   陶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转身走了,心里各种情绪五味杂陈,要是从前,听到白离言这样的话他大概会转头就走不当回事,但是现在,他莫名心里带着难言的酸涩与失落。   就在他走至洞口,背后一阵风动,趁他毫不防备之下,一股魔气化成的利刃势如破竹穿过了他的心脏。   陶霖瞬时喷出了一口血雾,低头看向了自己胸口那个血洞,眼睛缓缓闭上,往前倒了下去。   里面传来人撕心裂肺的怒吼,与此同时洞内上方,一个苍老的声音猖狂得意地桀桀笑了起来。   一个白发老者从洞里现出身形,满头银发,充满褶皱的脸像风干的柿子,嘴唇发紫,说话时像个破风箱带着骚刮耳膜的嘶哑之音。   魔域大长老望着池中人道:“小娃娃,我们刚聊到哪了?都让那个后生给打搅了,若早点解决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白离言猩红眼睛目眦欲裂瞪着那老者,全身因为愤怒而颤抖:“你杀了他?”   魔域大长老仰头笑了:“杀了又如何,人族的性命如草芥,死不足惜……呃咳咳!”   魔域大长老还未及反应,喉咙就被人一把掐住,刚还在池中被控制住的人,此时乌发披散,红目里似乎要滴出血来,周身红黑魔气鼎沸了起来,那是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你敢伤他,我让你死无全尸!”这话带着咬碎了骨肉般狠厉。   魔域大长老自认实力在魔族无人能敌,现下居然被这个小少年给压制的动弹不得,他翻白着眼垂死挣扎,丝毫没有反抗能力。   但他也知道了,这少年绝非寻常少年,这一身浑厚霸道魔域气息,分明与前任魔域圣君如出一辙难分高下,在最后关头,他终于明白了。   忙艰难求饶道:“你是……圣君大人的血脉?别别……别杀我,我可以帮你……夺回,魔域尊位!”   白离言面上丝毫不动容,手中力道也瞬间加重,邪魅冷笑:“魔域尊位么?对我而言,唾手可得。”   他现在这个模样,就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眼神里没有半丝情绪浮动,俊美的脸廓显得更冰冷孤绝,好像对这世间只剩下了无情杀戮。   魔域大长老惊恐万状,眼见着自己就被一股强大魔气给揉碎成了齑粉,身形在空中消散了。   真的死无全尸。   _   后来传出,魔界发生了巨大动荡。   一个浑身猩红魔气的男子闯入魔域,犹如泄愤般大杀特杀,满地死尸血流漂橹,那个浑身是血男子站在尸山血海当中,看着脚下万千魔修跪拜臣服。   就此魔域易主,新圣君上位,推翻了原先统治机制,一时间成为了轰动整个仙魔界佳话美谈。   但魔域圣君换了人,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这对于仙道自然是担忧的。   虽然先前仙魔两道也常有龃龉,一言不合就可能开战,正是因为前任圣君陨落,魔域群龙无首,门中长老们勾心斗角,拥趸无能者掌权,魔域才消停了几年。   现在这个新任圣君如此弑杀狂暴,无疑是会给修真界带来威胁。   在魔域一处偏僻的边陲小城里,一位青衣男子站在屋门前,望着那魔域主城上空戾气凝聚的浓云忧虑重重,他收回目光轻叹:“终归还是回到了原点,这天下又将是一场浩劫。”   魔域改朝换代,最为忧心的也便是此时的式微君。   他转身回屋,发现榻上的人已经醒来了。 第31章 来过梦里的人   陶霖从硬榻上坐起,看了看屋内陌生的环境,一张四方桌,两条长板凳,旁边还有个置放衣物的柜子,令人第一印象就是家徒四壁,条件相当拮据。   脑海中思索了一番自己为何会到此,但最后闪现的记忆却令他不寒而栗,他下意识看了下自己胸口,此时只穿着洁白中衣,胸前衣服上还有干涸血迹,他揭开衣襟,看到胸膛上早已结痂的伤口。   伤势恢复的不错,显然是被人细心处理过了。   陶霖正感到疑惑,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人,青衣身影风姿卓约,目光落到那张俊美的脸上时,便又怔了怔。   式微手里拿着两只不知哪采来的山梨子,进来后在床边坐下,伸手递给了他,微笑道:“醒了?看来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可想吃点什么?我这只有梨子。”   陶霖看了看人手里青皮翠绿的梨子,不由自主伸手接了过来,目光看着那张脸,令自己总有种在照镜子的错觉,便问道:“你是,来过我梦里那个人?”   式微目光含笑看着他,自我介绍:“北岚,式微。”   陶霖拿着梨子的手一颤,惊讶抬头,再度仔细看了眼前的人,眨了眨眼不可思议道:“是三百多年前那个诛邪崖殉道的式微君?”   式微看他这么惊讶,有些不禁失笑,说道:“我想这世上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北岚式微。”   陶霖看到了这样一位传奇大能的人物还有点不敢置信,毕竟他可是只存在于后人交口称赞佳话谈资中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况且他不是已经身殉大道了么?   于是,他看着人的眼神就从崇拜慢慢现出了点怀疑。   式微也看出了人眼中疑虑,无奈般笑了笑,便把自己如何化作魂灵寄身在他识海中的起因经过给简单说了下。   陶霖挠了挠头,还算接受了这些说法,不过还是不明白道:“那你为何会选择在我的识海中,而且还呆了这么久,我居然都还不知道。”   陶霖估计就算告诉郁可冥,他所崇拜的那位偶像仙君就在自己身上,他也肯定不敢置信。   式微起身,负手而立,看他道:“起先呢,是打算收你为徒,现在嘛……”   陶霖也突然想起来,在梦中式微说过的那些话,只是这后半句语气,怎感觉是想表达对方后悔了,改变心意了的意思,便定定看着他,等人下半句。   式微看了看人,像是用一种不解的表情在打量,随后抱着手,看他道:“你跟白离言是怎么回事?若我没记错的话,他先前对你可是百般随护,下一刻怎就对你喊打喊杀了?”   虽然式微的魂灵一直在陶霖识海中沉睡,也是为了养精蓄锐稳固魂魄,他在识海也有醒来之时,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多次还是被被白离言故意设下隔音结界给阻隔了,所以他不会刻意去听外面的声音,这次他再度醒来,就听见白离言愤然对陶霖怒吼的声音,令他很难忽视,便任由钻入耳中听了去。   起先也只是以为这对师兄弟闹了别扭,在小吵小闹,后来感觉到了背后那袭来冷矢,他就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也是因为式微及时出手,才打偏了那个试图暗算的魔刃,不然此时陶霖早被贯穿心脏而死。   陶霖被这话问得脸色也黯淡了回去,心中的酸楚再度袭来,令他不愿再想起那段伤心往事。   他不知道是不是白离言在出手伤他,光想起那人当时说的话,那恨之入骨的眼神,他就揪心的难过。   陶霖其实在心里还是不相信白离言真的会那样对他,就算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下来的情谊没有令他忘掉曾经的仇恨,但也至少不会是非杀他不可的地步了。   沉默了半响,陶霖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道:“可能他当时有什么难处吧,他那人就这样的,脾气古怪,阴晴不定,我都习惯了。”   嘴上说着安慰自己的话,可心里确满是酸楚,他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还总是抱着一丝希望告诉自己,不要把人往无心绝情的方向去想。   式微也觉得他是在自我安慰,安慰的理由也有些牵强,看人突然全身发抖缩回被子里,便挑眉,奇道:“你冷吗?”   陶霖不是冷,而是全身经脉传来刺痛感,令他隐忍状态下,止不住全身颤抖。   他知道是体内邪毒没有得到定期上药疏导,要开始发作了,却也没有明说,对人笑道:“我没事,有些宿疾,忍忍就过去了。”   式微偏头见人脸色,那嘴唇在肉眼可见变得黑紫,两眼窝泛着乌青,就像重病之人的病态之容,他却一眼看出了症状,微皱眉道:“是招摇山庄流毒病气?”   陶霖闻言微微怔住。   式微上前来,将人从榻上扶起,坐在人背后,掌间凝聚出精纯淡青色灵力,以掌心抵背源源不断灌输而入。   陶霖周身经脉凝滞感,也在那刹那被灌输进来的那股灵气疏导的井然有序,本来紊乱的灵元与气血总算慢慢回归平静。   身上的不适感总算逐渐消失了,陶霖因忍痛而紧绷着的脊背也慢慢放松下来,额间也沁出了冷汗,本来被人真元波动下荡起乱飞的发丝,也轻如羽毛般落回了他的肩头。身后人收了真元,将人放躺回榻上。   陶霖有些虚弱看着人,微笑朝人点头致意:“多谢式微君,我感觉好多了。”   式微魂灵不稳,刚才虽然没耗费太多灵元,但此时眉宇间也有些倦色,他温声道:“这流毒可是天下奇邪之首,谁那么恨你,让你受此折磨。”   陶霖没有想过自己为何身染此邪毒,起先大师兄说过一嘴,可能是诛邪崖受伤那次不小心被魔物攻击所致。   思及刚才式微说的话,这东西是来自招摇山庄。   那谁会那么恨他?   陶霖不禁想到了一个人,全身冰凉,心再次沉到了谷底。   想起了比试头天那晚,白离言过来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在秘境中时刻关注着他的行踪,那次诛杀妖兽便是毒发的一次,那人却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治疗的方法……   原来他真那么恨他的。   他现在心里乱糟糟像一锅浆糊,想不通也不明白,那白离言为何会如此反复无常。   式微见他用被子蒙着脸,手攥着被子微微发抖,似乎在忍着什么情绪,他没再说话,说了声“先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_   在魔域,群山之巅,那里一座宏伟歇山顶汉殿气势恢宏,如俯卧着的巨兽俯瞰着下方绵延万里壮丽山河。   大殿之前,身着朱红色锦袍华服男子迎风而立,天边残阳如血,照在他身上时那乌金暗绣流纹闪着细碎的华光,显得那身衣袍如暗血遍染,衬得那脸廓愈发明俊邪魅。   白离言净白如玉的手心,躺着两颗玲珑糖果,只是没了原先精致,还因被外力挤压过,改变了原来形状。   但他还是对这两个普通不过的东西珍爱如至宝,呆呆看着它们,眼神与神色都是在出神,他喃喃自语道:“师兄,你究竟在哪儿。”   那日他冲破身上血脉封印,杀了魔域大长老,再度出来门口,陶霖就不见了,唯留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此后便发动手下所有魔修四处寻人,魔域那些魔兵暗卫全部出动,可谓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这样没头苍蝇一般满城搜寻,只是为了找一名圣君朝思暮想的男子。   关于陶霖的画像可是贴到了魔域大小城镇各个角落,挨家挨户搜查,单单有相似之处的人就找出了好几百,这结果肯定惹得圣君发怒,不少魔修被迁怒之下挫骨扬灰。   眼看三个月时间过去,魔域左右护法心怀忐忑进了殿,两位护法互相看了看,最后由左护法提着胆子禀报道:“圣君,属下等人在魔域各地城中皆已寻遍,未曾找到尊主夫人踪迹,请圣君责罚。”   现在全城都在找魔尊的心上人,找不到人回来禀报的多半会被一掌拍死,后来他们都找到了可取悦圣君的法子,这句“尊主夫人”显然很有效果,至少没看到他们圣君有要发怒的迹象。   白离言拢起手,将那两颗糖握在掌心背在身后,回过身扫了两人一眼,说道:“在仙道可有打探到消息?”   见他心平气和的问话,两位护法暗松口气,右护法拱手道:“派去的暗哨多方打探,当时困在尧陵城那些修士当中并没有尊主夫人在内,绝境之地附近也都找过了,正说明人还在魔域,未曾出去。”   白离言抬起眼凉凉扫了二人,声音陡然转冷:“既然人还在魔域,那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就算掘地三尺,也给我把人找出来!”   两护法在盛怒威压之下,全身一颤,差点就地跪下,慌忙应是,赶紧再去找人。   _   魔域的城内鱼龙混杂,这里有自仙道堕落后逃来避难的落魄修士,也有经商头脑精明的人间商贩,把民间有特色的商品拿来这里买卖的,魔界对于这一点很宽容不会有所管制。   陶霖走在人群中,感觉这景象不像是在一个群魔乱舞的魔界,倒与寻常城镇别无二致。   他躺了几天,就想下榻走动走动,起来没见式微君,就顺着进城的路来到了这个落霞城。   也确实是因为口里淡了,想来吃肉。   入城之后,迎来了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陶霖倒没在意,继续往前。   这地方只收银钱,不像他们仙宗坊市用的是灵石,但可以去钱庄用灵石兑换银钱。   陶霖换完银钱,便去一旁包子铺上打包了好几个热腾腾肉包子,顺便也给式微带一点。   他嘴里正吃着一个,往回走时,就见迎面走来了好几个穿着黑袍的人,看样子是魔修,正边看手中画像,边对着他疾步而来。   陶霖将包子放回油纸袋,与此同时也瞥见了旁边墙壁上贴着的一张画像,那眉清目秀俊美绝伦的美男子不是自己又是谁???   他自恋了番画工不错,画的还挺传神,然后朝另外一个方向,拔腿就跑。 第32章 被擒   陶霖奔跑途中左闪右避,慌忙避开了人群,结果还是撞上了一个挑着扁担的货郎,怀里揣着的那袋肉包自胳膊底下滑出去,掉到地上后,白滚滚肉包散落了一地。   墙角下几名灰头土脸的乞儿眼睛一亮,上来就哄抢。   他也不敢耽搁,就在这半会功夫,后面追来的魔兵已经近在咫尺了,陶霖看了看左右都有一条巷子,便朝回去方向那条巷子奔去。   跑到了尽头,结果是个死胡同,他挠了挠头想对策,看到一家宅邸后门是半开着的,就迅速闪身跑了进去。   这院子看起来是大户人家的浣衣房,竹竿支起的架子上还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轻纱裙摆随风飘扬,里面屋内还传来女子嬉笑声。   陶霖想了想,便扯下一件衣服,是个淡粉色女裙,以最快速度换上了身,再把自己那身行头都装进了储物空间。   临走前,又为这种“不问自取是为偷”的行径感到不妥,终于良心发现放了一些碎银在旁边木桶内,顺手再扯了一件丝巾缠头上,便出去了。   他从宅内出来,那些追兵也跟自己擦身而过,正要进屋里搜查,陶霖镇定自若从他们身边过去,埋着头往前走。   这时就听那些魔修中一个抱怨道:“这都找了三个多月了,还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再找不到人,咱哥几个就提着头回去见圣君吧……哎老六,找着人了没有,别让小娘子勾得魂都没了,这臭小子磨磨唧唧的。”   身旁人接话道:“新圣君刚上任就下令全城找一个从来都没见过的男子,确实有点为难人。单凭一张画像,如何能准确辨认,你看都找了这么多了,还没有一个是符合圣君要求的,难道这人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世上……哎呦!”   这年轻魔修显然是个新兵蛋子口不择言,说完这话带头大哥脸都吓青了,赶紧一脚踹人膝弯上道:“你是活腻味了?这话也敢乱说,这要传到圣君耳里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知道吗!”   陶霖在那想了想这些人口中的圣君,现在他被满城贴告示通缉,想必这些人口中要找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他还没想明白那个圣君会是谁,又为何要满世界找他,就听身后传来人声:“前面那个,你等等!”   陶霖身心一震,停下了脚步,听着声音是在朝自己喊的,而且身后有脚步声渐近,他不敢再耽搁,加快脚步前行。   后面声音继续喝道:“站住!这人肯定有问题,赶紧追!”   陶霖顺利跑出了那条死胡同,但是刚从大街上没跑多远,迎面又撞上了一堆魔兵,为首的还是一位女子。   陶霖调头要跑,那女子见他形迹可疑,美眸一缩,提步上来,探手扯住了他后领,将他制服。   随后追来的那帮魔兵气喘吁吁,为首那位见到女子后脚步顿住,忙恭敬之色齐齐拱手:“原来是紫兰长老,这个人鬼鬼祟祟我等正在抓捕,没想到冲撞了长老,还请长老恕罪。”   陶霖后领被人抓着,还有一只玉臂横在身前,有股带着异域风情的香风扑鼻而来,那是能勾魂摄魄乱人心神的香气,魔域女子身上都会有。   听到他们对此女称呼,陶霖也想到了这个女子会是谁。   魔域里有十六个长老,其中半数都是女的,而且最后大部分成了男主后宫,此女紫兰是排行第六的长老,是后宫中最会拍男主马屁的一个,加上做事能力不差,所以深得男主欢心,他没想到会落到了她手里。   而他此时最不能忽视的,是背后还靠上了人家妹子胸脯,两团温软紧贴后背,陶霖僵硬着要撤开身,结果身后人以为他要逃,又给用力摁了回去。   他心说,这可不是我要占你便宜的啊。   紫兰道:“圣君让你们找的是男子,你们追着一个女子跑干什么?”   那个为首魔修也愣了下,随后拿出那个画像,像是上来确认,粗鲁地扯开了人头上布巾,对了对画像,再看了看人,瞪大了眼说道:“这个像,至少也有八成像,会不会就是她!”   紫兰还是保持半禁锢人姿势,抬手捏人下巴,强硬地给扭了过去,那双美目在人脸上扫了扫,也扯过画像看了看,一时有些茫然状。   陶霖被当宠物一样观赏了半天,差点终于忍不住出声,但只要他不出声,兴许还能瞒天过海。   他指了指自己嘴巴,比划了几个哑语,示意自己不能说话,让他们高抬贵手放他走。   他的修为,对付刚才那几个魔修绰绰有余,因为不想把事闹大引来更多魔修,所以才选这么蹩脚的法子逃脱。   可眼前这位紫兰长老可是魔域武力值担当,她身后还有数十魔修,要轻易逃脱可没那么容易了。   紫兰看人一阵比划,有些不耐烦皱起了眉,挥挥手道:“还是个哑巴,行了走吧走吧。都是群饭桶,难道你们平时都是这么滥竽充数的?”   陶霖重新蒙上头巾,听到人让行就如蒙大赦,半点不敢耽搁,转头就匆匆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背后又是一声喊住,穿着紫衣女子绕到他前面,突然伸手扯了他衣服和头上蒙脸布巾。   陶霖大惊之色,心想完了,穿帮了。   紫兰看清人脸后,得意娇笑:“果然有问题,个子高挑,衣服也不合身,还鬼鬼祟祟蒙着面,一看就有问题,没想到果真是个男子所乔装。”   没想到这个男主后宫这么智商在线,陶霖扯了扯被拉至肩头的衣服,既然被认出了也就不掩饰了,说道:“那你们也抓错人了,我只是跟画中人长得像而已,并不是你们圣君要找的人。”   紫兰妩媚动人的一张脸笑得活像捡到了宝,对人道:“我看就是你了,只有你的相貌跟画像十足吻合,我只要把你呈给圣君大人,便是大功一件,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来人,把他给我带回去。”   陶霖真心感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出来买个包子还能被抓个正着,转眼便被几个魔修给押去了魔域圣宫,关在了一处小黑屋子里。   陶霖看人把自己丢下就要走,便抓住了其中一人手臂,道:“这位大哥,你们真的抓错人了,我就是个老实本分人的普通人,就连你们圣君是谁都不认识,这是抓我作甚?”   魔修一脸不耐烦看了他,但想到如果这位真是圣君要找的那位心上人,那可不能得罪,态度也好了些:“这你说的不算,等圣君来看了才能定夺,老实呆着吧,紫兰长老去请圣君了。”   两名魔修出去后,屋门便被关上还落了锁,那两人也未曾离去,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口。   现在天快黑了,屋里也很暗,借着窗台上折射进来的光线还能勉强视物。   陶霖搬过一条凳子坐下,仔细想了想这城中为何会出现自己被通缉的告示,现在是能确定只是这里的圣君在找他。   魔域圣君会是谁,这个他不清楚,但是能被一个魔君这样大张旗鼓的四处下通缉令抓他,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不能坐以待毙,若等那个魔君来到时想跑也跑不掉了,思及此,他很快想到了个法子。   陶霖抄起了一条板凳,走去站在了门后位置,洋装身体不适凄声叫了一阵,门口那两名魔修迟疑了片刻,随后开了锁走进来一名,被陶霖准确无误给砸晕了。   后者听到动静走进来,也被同样的方式敲晕,他迅速出去,顺着来时的那条九曲长廊逃走了。   可魔宫真的太大,他七绕八绕倒把自己给绕晕了,加上他还是个路痴,这么大的宫殿根本无法自己走出去。   在一条回廊拐角,还遇上了魔宫的一列巡卫正要朝这走过来,他吓得随手推开了旁边一扇门,进入了那个屋中轻掩上了门。   那整肃的脚步声从身后走过去,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松了口气。   陶霖见外面没人了,便要转身开门出去,可他视线无意间瞟了一眼屋内,就被这里的东西给震惊了下。   与此同时那股混杂着潮湿气息的腥臭味钻入了鼻中,配合着眼前所见到的物体,一阵毛骨悚然油然而生。   屋内不像是住人的,地上放了两张带着密密麻麻铁钉的铁板床,旁边架子上是诸如鞭子铁勾,绳索刀具之类的刑具,最无法忽视的是那房梁上垂下来的一条铁链。   那条铁链一端栓在了旁边柱子上,从房梁上穿过,带着两个铁环那端悬在半空左右摇晃。   陶霖突然想起了书中白离言凌迟原主的场景,不正是这个房间里面的摆设吗?   他全身冰凉了起来,吓得连忙转身出去,在外面粗喘了几口气,才把那种惊魂未定的狂乱心跳给镇定下来。   陶霖心神不宁的呆了会,等缓过劲来才转身继续找出路,结果就听见了紫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迅速闪身在一旁,屏气凝神收敛了身息,偏头去看下方台阶双双走上来的人影。   紫兰毕恭毕敬跟在一名红袍男子身后,态度异常恭谨讨好,陶霖把目光看向她前面那人,看清那张脸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边白离言也正好抬头,朝这望来。 第33章 你不想做点什么?   陶霖是真没想到,这魔宫里的那个圣君居然会是白离言,看到那双冷厉双眸直视过来,他顿时遍体生寒,比见了恶鬼还恐怖的反应,本能地转身就要跑。   他其实就是没仔细想到那一层,当初白离言在绝境之地那个样子就该想到他会堕魔,按照原着剧情一样黑化,然后在魔域掀起腥风血雨,顺利夺下魔域圣君的位子。   终归是自己对白离言的印象,时刻只停留在那个单纯小师弟上,所以才没多想。   顿时羊入虎口的感觉油然而生。   黑化后的大白他不想见,还是逃命要紧。   陶霖有些惊慌失措,在漆黑的长廊上拼命地奔跑,长廊上只有微弱烛灯照下来的昏黄光线,本称得上是唯一暖色,现在被这紧张气氛一烘托却显得这地方愈加诡谲森冷。   他奔跑途中时刻回身关注着那人有没有追上来,结果下一刻,就撞上了结实的物体,陶霖惊恐地抬起头,撞上了白离言那双显得冰寒却波澜不惊的眼睛。   陶霖感觉呼吸都停滞了,幡然醒悟后转身又要往回跑,结果刚转身就感到腰间一紧,被人环臂圈住,再牢牢禁锢在人怀中。   身后人似乎有些气息不稳,但绝不会是因为刚才追他所造成的,那样子像在难以抑制情绪的颤抖,生怕失去什么般的紧张感。   白离言以揉碎骨肉般的力度,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血液里,说出的话带着微颤还带了些委屈,在人耳边道:“师兄,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找得你好苦。”   陶霖后背紧靠着人胸膛,感觉有种呼吸不上来了的压迫感,那人惊人力气抱得他要骨头都要散架,双臂被勒得生疼。   他试图挣了几次反而被环着的手臂收的更紧,便只好放弃挣扎任他抱着。   因为他的放松,白离言禁锢着的手也松了一些,那带着些委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在苦诉衷肠:“师兄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那天我不是有意要对你说那样的话,我是怕你有危险,才故意气走你。”   陶霖听完这些话心中颤动,原来他当时真的是为了他的安全才故意疾言厉色支开他的?那这么说来,那天伤他的人就不是白离言了?   此时心里还是涌起了一丝喜悦的,证明自己当时坚持的信任没有错,刚才的那种戒备之心也跟着放松了几分。   他本想回应,就感觉身后人没了动静,陶霖感到诧异,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人。   白离言下巴枕在他肩窝上,那张俊美的脸廓显得苍白了些,眉宇皱着,吐息平缓,就这么安静的抱着他。   这人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陶霖感觉哪里不对,他嗅了嗅,这时才从对方身上闻见了有浓浓酒气,随着人灼热滚烫的呼吸喷在脖子上,再朝脸上扑来,陶霖就绿了脸。   这人他妈又喝酒了!   随后又没来由感到一阵憋屈,就像一个人正含情脉脉告着白,结果发现那只是人家的一场梦话,什么情调都没了。   白离言一喝酒基本会是神志不清的状态,陶霖正自苦恼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就感觉到了身后人有了其他异样。   那人体温正在直线上升,他感觉此时自己背后就像贴着一个大暖炉,那人身上滚烫温度隔着衣服也能清晰传过来。   陶霖似乎又感应到了当时白离言那种强烈反应,心神一乱,正努力挣动身体,结果这个动作造成了肢体间摩擦,顷刻之间点燃了那一把火。   他随后是被人强硬扳过身体的,都还没反应过来,后背撞上了廊柱,他被人抵在了旁边柱子上。   那人直直看着他眼睛,那眼神里跟当初一样透着炙热的火苗在跳跃。   有了前车之鉴,陶霖已经反应过来对方接下来想干什么,伸手赶紧给人顺毛安抚:“冷静,冷静,千万不要让色心冲昏了头脑,先听我说,你可以做到……唔。”   显然跟这样的大魔头讲道理,这方法显然不可行,陶霖那两只爪子还被人抓住手腕,举过了头顶,被人一只手强势地按在了柱子上。   有所不同的是,这次的吻不会上次那般凶狠乱啃,也不是那般急躁掠夺,更像是压抑太久的情感在这一刻才小心翼翼的流露出来,用缠绵悱恻的方式来循序释放,可以算得上是难得的温柔。   陶霖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人亲过,算起上次那个梦境,这是第二次没有想要推开人,知道对方这又是在借酒发疯,他却有种甘心沉沦。   说白了,这人吻技不赖,居然还被吻舒服了。   他这正被吻得忘乎所以目眩神驰,突然之间像是棉絮里藏了把刀子,在你神魂颠倒放松警惕之际,给你悄无声息划上了一刀。   陶霖嘴唇上一痛,那人动作也突然粗蛮起来,就像是唤醒了还在沉溺中的凶兽,白离言身上不知何时红黑两种魔气顷刻沸腾。   他起先只是嘴唇上痛,随后那种啃咬之感在脖子上传来,酥麻伴随着要被咬下血肉的剧痛,令陶霖无法忍受。   见人这个状态不正常,便慌得开始挣脱手腕束缚:“你是有虐人的癖好吗,快松开,你咬疼我了!”   陶霖不得不怀疑白离言其实就是个抖s,运力半天挣脱不了,那人反而埋头在他颈部用力的撕.咬,雪肌脖子上的那枚夕颜花印,都变得滴血般的红。   白离言埋首在人颈肩,他此时像一个魔性大发的凶神,身上暴虐的魔气令人心生胆寒。那个一直藏在他心底乱他心神的声音,此刻从他嘴里说了出来:“你知道,当满城寻不到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话至最后变得狠戾起来:“我在想,既然你不肯来见我,我就去把你抓回来,囚.禁起来,用铁链拷着,让你此生只能见我一人,那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陶霖猛然睁眼,这毛骨悚然的语气加上这段声情并茂的话语,令他脑海中顷刻之间想到了刚才那个满是刑具的小黑屋,尤其抬眼之时还对上了那双猩红似血的眼睛,更是吓得脊背发凉。   还没等陶霖奋力挣开人,那白离言率先松了手,随后就像抵抗着什么令他生气的东西,他面色扭曲,皱紧了眉,抬起头时眼睛里那红色又不见了,还伸出手要碰他:“师兄,我刚才那些话,不是……啊!”   白离言还没说完,又极其痛苦的撤回手,捂住了头部,陶霖早被他入魔状态下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可能来自恐惧的作用下,踉跄着步子往院子外跌跌撞撞逃离。   身后那白离言似乎也在追上来,不住喊着:“师兄……”   院子中很快传来一声清脆女音,焦急万分道:“圣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产生幻觉了?”   陶霖坐在大殿屋脊上,看着下方回廊上被惊动了的巡卫,此时正热锅蚂蚁一样乱蹿,他抿了抿还在隐隐作痛的唇,现在还火辣辣疼。   那个位置还真是多灾多难,又忍不住低声臭骂:“这小子属狗的吧,还咬同一个地方……嘶。”   拎他上屋顶的式微,此时好整以暇坐在那,闻言还笑了笑:“你们这对师兄弟还真有意思,好不容易相聚了为何又要逃?你不是该去与他叙叙旧的么。”   看着下面那白离言还在满院子喊师兄,像发了疯一样,想起刚才那个红眼大白,陶霖确定此时的白离言已经黑化了,与当初那个小白已今非昔比。   他看着式微,这些日的相处已没把他当外人,而且他还多次救过自己,便坦言相告道:“本来重逢是件高兴的事,但看他这个样子我还是有点不敢靠近。”   式微道:“你怕他了?”   陶霖闻言怔了下,却觉得式微这话问的语气有点奇怪。   就见式微继续道:“那是邪器魂印符令所残存力量,能助长他体内魔气,他若不能很好控制,迟早变成嗜血杀戮的狂魔。”   陶霖虽然知道原着中也是这个情况,但此话从式微口里说出,仿佛这其中严重性还不止于这些,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他记得那个邪器,书中描述是可诱导人堕魔的东西,男主堕魔后从后宫魔女罗兰那里所得的机缘。   修真界会一夜之间覆灭,正是因为男主用了这个威力巨大的邪器,那些堕魔修士不管实力高低,堕魔后全供魔尊驱策。   陶霖还是觉得其中有蹊跷,这与原着时间对不上,那个魔女罗兰还没出现呢,这个邪器怎就被白离言得到了。   沉吟片刻,陶霖还是斟酌措辞,问道:“那个邪器三百年前不是被销毁了么?现在怎又会在白宣身上?”   式微抬眸看他,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道:“因为他早前就与此物结了魂契,符令所下魂印,哪怕灵魂转生,也不能磨灭。”   陶霖没关注到白离言何时与邪器签订了魂印契约的问题,那边院中就传来一阵惨叫声,在静谧夜空中回荡起来,诡异至极。   他们循声望去,陶霖看见刚才关自己的那个屋子前,天井下红衣男子手中掐着一个魔修脖子,高高提到半空,顷刻之间,那个人身体被魔气罐体,被爆体之下化作了一阵血雾,消失了。   见此情形,式微眼瞳骤缩,神色变得冰冷了起来。   陶霖更是被那个景象吓得全身一颤,他记得那死的两人是把他关起来后,守门的魔修。   式微这回声音有些讥讽,他冷笑道:“他体内的魔气已经在失控状态了,邪器的力量迟早会占据他的神志……”   随后语气一转,看他道:“你不想为你这个好师弟做点什么?”   【作者有话说:小仙女们莫急,前面有点虐,后面就会开始甜啦(づ ̄3 ̄)づ╭?~,谢谢给我投虫币、推荐票与月票的小伙伴们,因为爪机不便不能一一答谢啦,爱你们,笔芯^0^】 第34章 需要我怎么做   陶霖不禁想起刚刚白离言说那些恶言之语时,那种他从来没见过的眼神,那阴鸷模样更是冰冷而疏离,那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看得出来,如果他体内邪器所制造出来的魔气得不到压制,原来的小白很快就会被吞噬。   到时候他就真会变成一个凶残暴虐,甚至能毁天灭地的大魔头了。   他虽然不清楚,为何这一世的白离言还会残留之前的神志,没有完全堕魔,但至少说明他那样子还是可以再抢救一下。   如果能阻止白离言堕魔,对他而言也是好事,至少人身安全也有保障了,毕竟彻底黑化后的男主可是六亲不认,心里只有仇恨与杀戮……   再者,其实他也不忍心看到他受难,还是希望白离言能变回原来的样子,那个一逗就会脸红的小师弟。   他转头看向式微,义正言辞地道:“他是我师弟,作为师兄自然希望能帮他早日脱离魔障,回头是岸,但我需要怎么做?”   式微似乎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在人看不见的那嘴边,弯起了淡淡弧度,他起身道:“先回去再说。”   这个屋脊上被式微下了能隔音与隐息的结界,加上夜色的掩护,没有人发现那里有人。   此时式微用缩地术带人离去,那片夜色中的空间出现了一丝波澜,下方白离言凝眸朝那望去。   跪在地上的紫兰还在瑟瑟发抖,声音发颤地求饶,两位黑袍护法也是提心吊胆地立在一侧,大气不敢出,都对地上跪着的女子投去了同情目光。   白离言收回了看向屋顶的目光,本阴沉含怒的神色带出了一丝凄凉愁绪,却没有说话,反而转身走了。   紫兰还以为圣君盛怒之下自己也会死无全尸,没想到却见人不发一言就转头走了,重重松了口气。   两位护法也惊异之色,感叹这女人运气可真好,随后赶紧跟上。   白离言路过那间门敞开着的屋子,透过月光也看见了里面阴森刑具,站在那凝眉入了神。   刚才陶霖仓皇逃离前正是在这个位置,可以想象他当时是进去过,并且是因为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才惊慌跑出来。   前世那些不好的画面便涌现了出来。   白离言捏了捏眉心,陶霖当时那畏惧神色还历历在目,他在怕自己,那样子就像看见了凶神恶煞一样。   就算当时在绝境之地说要杀他,也不该是那种恐惧慌乱的样子。   想起与陶霖相处以后那些种种怪异迹象,白离言甚至在心里涌现出了另外一种猜测。   陶霖也是重生之人。   但很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还是被他掐灭了。   不管是不是,但陶霖确实是在躲着他,他宁愿忍受着病痛折磨也不来找他,这才是他最痛心的。   难怪满城搜寻不到他的下落,也并非下属无能办事不力,而是师兄本来就躲着不见他。   白离言身上魔气又开始因为情绪浮动而隐隐沸腾,他此时的心境时好时坏,易怒易燥,身后两人都时刻保持着胆战心惊。   白离言闭了闭眼,将魔气压制下去,睁开眼后继续前行,他道:“把这屋烧了。”   两位护法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这间普通刑房怎么就惹到圣君了,只见前面人再度停步,侧首道:“传令下去,人接着找,找到后不要惊动,立刻回来告诉我。”   二位护法恭谨称是。   _   还是回到了山间那个破屋中,陶霖后来得知,这间屋子是式微从守林人那借租过来的,条件虽然不怎么好,但坐落僻静深山,适合掩人耳目隐身藏匿。   陶霖大早起来,就见篱笆院里的一棵枣树下坐着的青衣身影,式微手里拿着一把细长小刀,在一根竹子上削削砍砍好像在做什么竹刻。   陶霖走过去,看见这是一张手工木桌,凳子也是简易样式的小板凳,在这树下坐着还能乘凉。   他在对面坐下,式微抬起头看他,眼神示意了下桌上,陶霖顺着看去,是几个通红欲滴的海棠果。   陶霖也不多客气,拿了一个来吃,入口脆甜多汁,味道还不错。   想起上次那两个梨子,他发现式微好像挺喜欢这样出去一趟,回来就会给人顺带点东西的习惯。   陶霖看了看他,问道:“式微君,你昨天都还没跟我说,我要如何做才能帮到白宣。”   式微停下手中的活,将削成半成品的竹子与刻刀都放去桌上,神色也庄重了起来,对他道:“就是拜我为师。”   陶霖:“……”   式微见他发愣,便挑了下眉,笑道:“怎么,不愿意?”   陶霖只是还在奇怪,为何非要他拜师了才能帮到白离言,不过若真是只有这样才可以,其实也无防,便道:“没有,能拜你为师是我的荣幸,只是我有点不太懂,你上次不是还说……要改变注意了的意思?”   式微之前是因为陶霖与白离言的关系才有所顾忌,他需要一位能够制衡且是与这件事保持对立关系的人,昨晚让陶霖看清白离言如今是何等状况,正是希望陶霖能认清这件事一旦发展下去的严重性。   起先是想利用这二者之间存在的矛盾关系尚可达到要求,可那日白离言进入识海说了那样一番话,知道了这两人是那种关系,所谓的矛盾就不存在了。   他只能利用陶霖对白离言的关心,或许将来事态真的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陶霖还会顾念旧情去阻止。   式微面不改色道:“念在你有心帮他,我自然又改变注意了。”   陶霖摸了摸鼻子,发现这位一向正经板正又不苟言笑的人,居然也会这样用这种类似耍无赖的语气,就觉得挺…挺好的。   经过了一系列问题询问,陶霖成功拜入了式微门下,成为他唯一亲传弟子。   这地方简陋,拜师仪式也从简,喝了一杯刚泡好的大叶瓜蒌茶,就算礼成了。   喝茶前,式微简易说了本门规训及历史渊源,最后又语重心长的道:“入我门者,须得遵行祖训,倘若世间苍生有大难,要时刻为大道殉身的准备,这一点你可能做到?”   陶霖对北岚御灵阁的了解还是从郁可冥那得知了一些,传闻北岚历代阁主都会被打上殉道者夕颜花印记,那是代表着为天下苍生舍身成仁,还是个颇有正义的门派。   也是魔域最为忌惮的存在。   御灵阁有足够震慑群魔的实力,它的存在对于魔族来说就是一个所忌惮的克星。   式微死后,御灵阁没落,陶霖成了继承者,顿时有种被万魔虎视眈眈危机感。   式微见他沉默,轻笑了笑,喝了口茶说道:“放心,只要及时扭转局势,你或许不会走向那么极端的境地。”   陶霖尴尬的笑了笑,他虽然很怕死,也体会不到那种大义,有一天会为天下人而死这种事对他来说还很遥远,他更愿选择改变的法子,让事态别往最坏的情况发展。   毕竟不是一定就要死才能解决问题。   御灵阁主修御灵术,能召唤天下一切有灵之物供御灵师操控,初级可以是凶灵及恶兽,品阶高的御灵师能召来修为了得的魂灵。   这些魂灵一般是仙道死去修士所化,保留着生前修为实力,御灵师修为到家的话,能召唤出大能修士魂灵,甚至是可敌千军万马的力量。   陶霖吸收了好几天御灵诀,勉强能够倒背如流了,这一天式微手里拿着一根新削好的竖笛,递给他:“这是御灵笛,我原来那根玉笛碎裂了,只能重新给你削了一支,你拿去练习。”   陶霖怔怔接过笛子,想这虽然是他所收到最朴实拜师礼物,但是看起来十分精致,可见式微手艺了得。   虽然君子六艺每个世家子弟都会有涉猎,但是陶霖是穿书者,音律这东西可不是单靠记着曲谱就能通的,便皱了皱眉有些苦恼。   式微以为他嫌弃:“怎么,不喜欢?”   陶霖赶紧摇头:“不是师父,我很喜欢,只是……”只是他不会吹笛子,这话说出来又觉得很丢人。   式微也似乎看出了他的难处,也没出言说破,只是拍了拍他肩鼓励道:“这个很容易学,只要你下番功夫,还是能学会。”   既然师父这么信任自己,自然不能令他失望,陶霖找了个僻静山头,眼看距离屋子够远了,便坐在一处山石上,鼓起勇气拿出竖笛吹了起来。   显然跟预想的一样,惨不忍睹。   还被他吹破了几个音,呜呜咽咽的像怨女哭泣,接连好几天都是这样的效果,突然就有些灰心丧志了。   他突发奇想试着把灵力送入其中,配合着御灵诀吹奏了一段,发现本不着调的音律,好像听起来有些节奏感了。   一时兴趣,他照着这个模式也就找到了感觉,声音吹得越来越高亢,就像是山里某种鸟在兴奋啼叫,不怎动听倒也悦耳。   就在这时,他感觉背后传来一阵铺天盖地“呱呱”声,正汹涌而来的架势。 第35章 不舍   他停下吹奏,发现远处那片斜坡上有一群密密麻麻的东西正气势汹汹的奔过来,还发着阵阵嘶哑的“呱呱”声。   等近了一些,他看清那东西像是鸡群,颈部都有白色与绿色颈圈,尾羽很长还有各种颜色的横斑,大都为褐色和棕黄色,看样子是野山鸡。   他来不及去深究,只知道这冲来的架势就有点头皮发麻。   等他反应过来要逃离现场的时候,发现来路的山坡上也奔来了一群,密密匝匝将他围的水泄不通。   等陶霖回到那个茅屋时,已是日落西山。   式微正坐在篱笆前那堆稻草垛上,一脚曲着,手捧书简,在黄昏下悠闲看书,那样子远远看去好像一幅绝美静物图。   陶霖走过去,站在人面前,此时他的仪容有些惨不忍睹,头上还有无数个根带着颜色的鸡毛,脸上沾了泥巴,表情有些委屈。   式微从书简上抬起头看了一眼,撤开视线后,又抬眼定睛看他。   目光在人灰头土脸的那张脸上看了看,往上落到那满头鸡毛的头发上,看着他一脸不解,疑惑问:“你这是……刚跟鸡斗过?”   事实上,他是刚从鸡窝里爬出来。   陶霖抬手浑不在意地擦了下脸,抖落了脑袋上的鸡毛,声情并茂开始阐述:“我刚在后山练笛子,没想到引来了一伙发疯的鸡群突然攻击我,重点还不是攻击,是很兴奋那种,使劲往我脸上扑……师父,我是不是哪里吹错了?”   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见到式微好像想笑,忍俊不禁了下,还是轻笑出了声,那笑容真如海棠盛开一样灿烂好看,让陶霖都愣了愣。   式微抿了抿唇,才把笑意收住,说道:“把刚才吹的那段,再吹与我听。”   陶霖难堪的挠了挠头:“你确定要我吹?”   式微点头让他吹。   陶霖硬着头皮把刚才那段原模原样的吹奏了一遍,然后看着式微复杂多变的表情,问道:“我按御灵诀其中一段吹的,哪里不对?”   式微皱了下眉,起先以为陶霖只是音律这方面不擅长,听了之后才觉,这还真不是一般的不擅长。   还没等他给出评语,就听陶霖身后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呱呱乱叫声。   式微歪头朝人身后看去,发现一群急色匆匆的雉鸡正从篱笆底下钻进来,那架势活像准备进村打劫的土匪。   率先奔进院中的那只,扑腾一下翅膀,引颈叫了一声,凌空朝这边飞了过来。   陶霖还心有余悸本能地抱头闪躲,那只鸡越过他,飞去式微身上,被人伸出手来一把擒住。   眼看那些鸡群涌入了院子,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式微可不想被弄一身鸡毛,抓着人手腕,火速往屋内撤离,关上门后,那些鸡群前仆后继往门上扑,撞得叮咚乱响。   式微看着手上那只鸡,表情复杂。   陶霖有些尴尬:“我是不是吹错了?”   式微:“吹错了。”   陶霖:“那我吹的是什么?”   式微看他,有点一言难尽:“雉鸡求偶。”   陶霖:“……”   晚上的时候,式微在院中生了火,准备给备受打击的陶霖做些心理辅导。   诚然他忘性大,不需要什么辅导,盯着式微手里的那只烤鸡,吞着唾沫直流口水。   式微烤好后,直接将整个递给了他。   看到被烤得金黄流油香气扑鼻的烤鸡,陶霖早就迫不及待了,下嘴前,扯下了一只鸡腿递过去,道:“师父,您也吃。”   式微摇了摇头,拿着一根棍子戳着篝火里的柴:“不喜荤腥,你吃吧。”   陶霖只好自己开吃了,狼吞虎咽吃得很没形象,太久没这么痛快的大口吃肉了,这鸡烤得外酥里嫩吃得非常过瘾。   想来式微这样的大能修士早就断绝了五谷荤腥,可自己在吃他却坐着,就有点不好意思,便想起了自己那些零嘴。   他用手巾擦干净了手上油渍,拿出了一把零嘴递给了式微,后者则看见那几颗油纸包装玲珑糖果怔了怔,拿起一颗剥开,随口问道:“你也喜欢吃这个?”   陶霖看了看他手中糖果,便不禁忆起了那些过往之事,有些神伤般,说道:“不是我喜欢,倒是有个人,他应该喜欢。师父,你也爱吃这个?”   式微眼里闪现了一抹惆怅之意,他淡笑道:“不是,也想起来有一个人喜欢。”   第二天,陶霖得到了师父技术性指导,雄赳赳气昂昂再次来到了后山,继续吹那三六不着调的御灵曲。   虽然刚开始不熟练又引来了一些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索性他师父手艺不错,吃完一碗热腾腾的蛇羹汤后,他的灵感也就来了。   两个月过去,他从起先一些低阶凶灵恶兽,最后终于能够成功召唤出有品阶的魂灵了。   而且还一次召来三个,虽然只是筑基修为,但已经有很大突破了。   三个魂灵兄弟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三胞胎,俊秀是非常俊秀,就是面色粉白如纸,两眼无神活像个死尸。   他们仨受召唤出来,却没接收到下一步指令,开始抓耳挠腮疑惑起来。   陶霖背着身,站在那研究接下来一步要如何操纵,转头就见刚还站得笔直那仨居然蹲地上,围聚在一起开始萝卜开会了。   其中一个说:“老大,老二,你们也被那魔头杀了吗?没想到,咱三兄弟居然能在这里见面。”   老大道:“魔君屠城杀了咱满门,你以为谁还能够幸免,都死了。”   老二发现身边挤进来一个陌生人,问道:“这位道友,你不是我门中人吧?怎么没见过你?”   陶霖握着一把瓜子加入其中,边嗑边道:“甭管我,你们继续说,什么魔君屠城,是怎么回事?”   原先说话那老三,从他手里抓过一把瓜子,吃起来道:“你还不知道吧?魔域圣君刚上位不久,就开始雷厉风行向修真界开战了,虽然还只是屠杀一些小门派,但很快就会有大动作。”   陶霖面色凝重,想这不会是白离言干得吧?   老大道:“这帮魔修丧心病狂,血洗了那么多门派,早晚天虞门会出来收拾他们!”   老二道:“可惜北岚没落了,若是式微在世,还容得那魔头猖狂。”   白离言真的变成不可一世的大魔头了?   陶霖还是不相信,如果真的堕魔,按照他的作风不会只想收拾一些小门小派,可能早就直奔天虞门了。   毕竟书中设定,正是先拿天虞门开的刀,更能耀武扬威彰显威慑力。   老大捣了捣他:“道友看着面生,怎么称呼?”   陶霖面无表情:“吃瓜群众。”   众人:“瓜兄,幸会幸会。”   陶霖没去搭理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白离言的事。   这时有个阴影笼罩了下来,他们三个齐齐抬头。   老大看了看那人,再看了看身边蹲着这个,对陶霖道:“这人怎么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你哥吗?”   陶霖回神,抬头看见式微背手立在那,忙起身道:“哥…不是,师父。”   他们三个也像是见了了不得的人物,连忙站起肃然起敬,式微目光在那三人身上扫了扫,颇有赞许之色:“不错,都能召出魂灵了。”   式微一挥手,那三个魂灵便被遣送回了来处,陶霖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于赞扬好像没有表现出太开心。   刚才那些应该是新死修士,也让他无意间知道了,现在仙道正遭遇魔域入侵的坏消息。   式微看着他,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淡声道:“尽人事,听天命。”   回到了茅屋,式微像在交代什么身后事,说的话也奇奇怪怪,他将一枚残缺玉符转交给了陶霖,语重心长嘱咐道:“这个东西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就会牵连祸事,我将它交于你也希望你能妥善保管,不可向外透漏半句。他日你得了空闲,将它替为师转交给北岚御灵阁,一位叫宋平的长老。”   陶霖郑重接过,那东西只剩下残片,看不出是何物。   式微看了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提醒道:“你身上的流毒先前是为师帮你压制,并没有完全清除,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或许可以去招摇山庄寻他们炼药师得解毒之法。”   陶霖抬起头,还是忍不住问:“师父,你为何今天说话那么奇怪,你是要离开?”   式微笑了笑,看起来魂灵状态也变得越来越虚弱,像是逐渐变得透明起来,他道:“我的心愿已了,接下来可能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睡,以后的事情,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他抬手拍了拍陶霖肩膀,眼看着人从眼前消失了,陶霖不知为何鼻间一酸,虽然知道他是去了自己识海,还是像与人分别了一样失落难过。   陶霖收拾了东西,回头望着那个茅草屋,心里还是颇为不舍。   他再次回到落霞城,因为现在魔域正处在戒备森严状态,他想要顺利出魔域,就得去此城中把那枚传送符弄到手。   他刚进入城中,身后不远处就跟来了两位魔修,一个留下盯梢,一个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二更,明天攻受相遇。】 第36章 师兄我想你   陶霖仔细避开那些在城中巡逻的魔卫,在一旁货郎摊位上顺手买了一顶宽沿箬笠帽,刚好遮住了脸。   他从式微那得知,身在魔域中的普通人很难从这里走出去,除非有熟人带路,不然贸然出去容易迷失方向误入附近的魔障之地。   所以魔域的出入口基本也就那几个,外人要进来很难,里面的魔修有特定出入通道,但普通人就要借助一些渠道才能通行。   那就是能直通魔域出口的传送符。   城中有一个地方,是三不管之地,名曰:饿鬼街。   那里聚集着一些势单力薄的鬼修,靠倒卖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是奇货可居,逮着了买主便高价出售。   陶霖刚入饿鬼街就被一名瘦骨如柴面色惨白的男鬼给拦下,说出所要之物后,那鬼修两绿豆般眼珠子谨慎地左右一看,被鬼鬼祟祟拉入一条偏僻巷子里。   就见那鬼修比了个“三”的数,陶霖不解:“三两?”   鬼修将眼珠子瞪大了,急眼:“三千,少一个子都不行,这个传送符有管制,很难搞到手,我手里就得了这一张,还要不要?”   一张破符三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陶霖知道是被宰了,没露出特别想要的样子,捏着下巴故作犹豫。   他身上也还有几张传送符,但那传送路程短,怕人没给送出去,还流落到其他险境去了。   陶霖比了个“一”字,那鬼修差点气的调头就走,完全不松口,就要三千。   谁让这东西他正急缺呢,陶霖肉疼的掏出了钱袋,掏半天真的不多不少只有一千银钱,那鬼修眼看就要走,结果看到他手里所夹带出来的东西两眼放光。   陶霖顺着目光看了看,那是他前日吃剩的零嘴,后来给随意塞入了钱袋里。   鬼修里大部分都是些饿死鬼,对新奇食物难免会垂涎欲滴,陶霖干脆把储物空间里所剩下的那些酥糕蜜饯果脯之类全拿了出来,终于换来了一张传送符。   有了传送符,陶霖顺利通过魔域所设下重重阻碍,来到了一处……情况好像也不太好的地方。   只见明明是青天白日,这个地方确是乌烟瘴气死气沉沉,像是有尖锐利啸在天上横冲直撞,细看之下却是带着鬼头的无数团黑雾在那鬼喊鬼叫,漫天乱飞。   那边地上已有不少修士被鬼头雾张开满是利齿血盆大口咬伤,陶霖挠了挠头,心想是不是买到假货了,这符没给他送出去,还真送到了个可怕的鬼地方。   他正激愤哪天把那鬼修找出来大卸八块,居然骗钱骗符还骗他零食,就有个东西从背后撞了过来,他回头对上了钟梓倾那张由恐慌转为惊讶的脸。   钟梓倾愣了片刻,突然喜上眉梢一个熊抱之势扑了上来:“缘均?!真的是你,你没死啊!”   陶霖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抬手把人分开,眼见那边柳青鱼郁可冥与华绫也兴高采烈跑过来,柳青鱼哭哭啼啼上来将他抱住,郁可冥随后,被这三人抱作团,挂在身上动都动不了。   他把人分开后安抚了一阵,看了那鼻子通红的柳青鱼,问道:“你们怎会在这?”   柳青鱼还在抽抽搭搭话都说不清楚,那边华绫说道:“陶师兄与白师兄失踪数月,掌门也一直担忧不已,就另派了弟子前来增援,我和钟师兄就留在尧陵城继续找你们……”说着看了看陶霖身后,疑惑道:“白师兄他,没有跟陶师兄一起么?”   陶霖摆了摆手,像是一言难尽,柳青鱼抹了把眼泪,也东张西望了下,没看到那身影:“阿宣呢,二师兄,阿宣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没有跟你一块回来。”   这话他要怎么答,总不能说他入了魔,现在还是魔域威风凛凛万人丧胆的魔君吧,这么说出来估计还会吓到他们。   陶霖只能含糊其辞的回答,后也从他们口中得知,当初尧陵城被解救之人已经被安然送回去了,现在所在地是幽都城,他们当时是在尧陵城找他与白离言时不小心触动了一个空间结界,被强行带到了这里。   上空那些鬼头雾越来越多,天虞门那些骨干弟子都要招架不住,眼看损兵折将了不少,甚至还有几只发现这边,扭头冲过来的,被钟梓倾与华绫一人一剑劈成两半。   那鬼东西的脸就算被当西瓜一样从中劈开,居然又会迅速重组恢复原状,看来仙门弟子剑都对它们毫无作用。   陶霖奇道:“这是什么物种,你们怎么招惹上它们的?”   郁可冥道:“这是来自魔域的鬼头魔,形态似鬼似魔根本杀不死,也没找到攻克之法,我们都被困在这好几天了。”   想来这些魔物应该是魔域附近的一道防线,他们还在魔域边界上,陶霖道:“上品驱邪符也不管用?”   钟梓倾抢话,调笑道:“美男计估计管用,缘均要不要试试?”   陶霖咬牙,真想踹他一脚,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聊骚,怼回去:“要试也是你来,凌绝峰一枝花呢。”   钟梓倾凑过来,当那是夸赞,满脸堆笑道:“我哪也不去,就留在身边保护你,现在姓白那小子不在,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不能再错过……”   这货花言巧语还没完,就听华绫清叱一声:“大家小心!”   眼看已经有漫天鬼头魔从那边扑来,几十名同门也朝这边聚拢,大家边打边退,有些狼狈不堪的被逼退到了一个死胡同。   眼看无路可退,众人皆是焦灼之色,不少门人弟子身负重伤,没伤的拖着大部分伤患,其中还有其他服饰修士,都挤到了巷子里,眼看已是穷途末路。   他们成了困兽之斗,那些围堵过来的上百只鬼头魔发出得意的桀桀笑声,异常刺耳,这个阵容足以将他们都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众人合力结出了一道防御结界,把它们阻隔在外,但是魔物太过凶猛,又不畏痛不怕死,拼命地往结界上撞击,眼见着结界出现了裂痕,摇摇欲坠。   柳青鱼抖得剑都要拿不稳了,小姑娘初次下山历练就遇上了这么凶猛的怪物,吓得差点要哭出来:“怎么办呀,它们撞破结界我们就会没命的。”   就在大家都心神紧绷的时候,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悦耳清越的笛音,那声音似乎有着无形威慑力,令那些鬼头魔动作一顿,众人也为这突然响起的音律给荡了下心神。   虽然音色还有些稚拙,但听起来格外安宁,像是有种魔力能抚平心灵上恐惧般。   钟梓倾正想开口说“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吹笛子”,就听外面厮杀打斗声音格外震撼,大家目光齐齐望去。   就见三个白色魂灵一样东西,正在与那些鬼头魔扭打在一处,眼看还稳稳占了上风。   魔物无形无体,那魂灵便是可攻克之法,围观弟子们拍案叫绝,眼看着那些鬼头魔节节败退,就被全部驱逐干净了。   三个魂灵兄弟落到陶霖面前,好像还没打过瘾似的,转头看到御灵者,齐齐惊道:“瓜兄?怎么是你?!”   陶霖脚下一跌,刚走出两步就想不认识他们再扭头走回来,他笑眯眯道:“我也想说,怎么是你们仨儿,真有缘,刚才谢了。”   他们三兄弟很自来熟,跟陶霖聊得投入,随后也察觉背后各种怪异目光,才挥手把他们送回来处。   在远处角楼上,俯瞰着这一幕的白离言面色凝重,他刚欲上去出手相助,却被陶霖召唤魂灵的举动给惊住了。   想那式微还是趁机而入,教给了陶霖御灵术,面上神色便阴沉了起来。   身后左右护法正自狐疑,想圣君为何看见了心上人还不去见却要留在这远远观望,但也不敢作声询问。   白离言转过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目光落在其中一个腰间短把三菱刺上,眼神示意拔.出。   左护法迟疑了一下,但也意会,马上将武器拔.出,双手奉上。   白离言淡声道:“刺伤我。”   左护法神色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手腕,手中的三菱刺向前递出,以没柄的深度刺进了他们圣君的腹部中。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左护法面容失色,如临大难哆哆嗦嗦跪了下去:“圣圣圣君,属下不是故意的,圣君恕罪,圣君饶命……”   白离言面不改色,将那三菱刺抽.出丢给了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右护法,说道:“行了。你们待命,不要跟来。”   直到看见他捂着伤口步履蹒跚走去人群,他们俩才知道,原来这是苦肉计。   只是下手太狠了,他们魔君狠起来真的连自己都摧残。   白离言突然从远处重伤归来,弟子们很是高兴,至少此行任务圆满,他们两个都安然无恙,回去给掌门也有个交代。   在场两位姑娘更不用说了,高兴的跑上去迎接,看他负伤血染红了半边白袍衣摆,都觉得人触目惊心。   陶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白离言,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眼看人正直直朝自己走过来,不知为何还有些心如擂鼓。   许是因为他此时的身份造成的缘故,他不能再像往常一样拿他当小师弟看待,莫名的在他们面前划出了一条无形的鸿沟,令他生了不喜欢的疏离感。   可当看那张俊美的脸时,完全没了那晚见到的阴邪森冷,反而目光纯净明朗,正是白离言原来的样子。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在迎接,看着人的目光却无法挪开,像是在彼此纠缠,情不自禁与那人四目相对。   白离言走到人前,看着这个令他不尽思慕却又肝肠寸断的人,像是久别重逢满心欢喜,可却又在压抑着情感,连嘴角浮现了那一抹笑都是凄苦的。   在魔宫冰冷孤寂的那些日子,时刻萦绕在心头的人就在眼前,支撑他熬过了无数个被心魔煞气折磨生不如死的日夜。   陶霖错开他的视线,张了张口本想像往常一样,说点关心问候之语,结果身上一沉,那人玉山频倒,重重压在了他身上。   耳边是人带着凄苦,柔软又似撒娇的声音:“师兄,我很想你。” 第37章 别乱动   显然这种示弱卖惨对陶霖来说很有效,可以说是百试百灵,他对白离言这种带着点柔情蜜意的甜腻嗓音实在招架不住,就像被电流穿过了脊柱,骨头都要化了,给酥的外焦里嫩。   陶霖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连忙伸手扶住了人,终于忍不住抬起了手,在人脑袋上揉了揉。   内心也是老泪纵横,我家小白终于回来了!!   在场众人看这对师兄弟如此感情亲厚,投来感动目光,门中他们不和的传言也不攻自破,再看这小师弟分明是很黏他师兄,回来头一个就跑过去抱他了。   陶霖看向众人目光,他们就像在围观一场异地情侣久别相逢后抱在一起温存的苦情戏,那模样是都要感动哭了怎么回事??   钟梓倾站在那表情沮丧,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输给白离言了。   还是不够主动,难怪被捷足先登!   这时,那边急匆匆跑来一人,郁可冥声音焦急传来道:“二师兄,大事不好,是那边的城门塌陷,出口都被堵绝……了。”   刚才城中传来一阵轰隆巨响,陶霖让郁可冥带人过去勘察,现在见他形色匆匆跑来,看到陶霖抱着满身血的白离言也是一惊。   钟梓倾皮笑肉不笑上来道:“不如将白师弟交给我,缘均过去看看?”   陶霖倒没想太多,就要将人转交出去,前去查看下情况。   结果腰间的那只手将他连忙箍紧,双臂将他抱得更牢固,像是小孩子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拼命往母亲怀里钻。   这举动令陶霖心软了下来,让钟梓倾代为过去查看,就见人不情不愿的跟着郁可冥走了。   陶霖感觉手上摸到了黏糊糊的一股温热,抬起手看到了手掌一片刺目的红,才想起来这小子还受着伤呢!   转头看人好像还失血过多昏迷了,他四处扫了一眼,看见身后有个民居废弃院子,连忙半抱着人前去,一脚踢开后院门,将人安置在舒适之地,让其背靠土墙上。   此时看清白离言面容时才让他又吓了一跳,那唇色都跟脸一样粉白得毫无血色,活像个苍白蜡像,虚弱至极。   陶霖扯开了他腰带,扒开衣襟看到了腰间伤处,只见那里还在往外不停冒血,伤口有腕粗,还是呈三角菱形状,伤口看着特别的深。   他撕下一条里衣的袖子,边往储物空间寻找疗伤药,发现自己储物空间已经弹尽粮空了,从上次秘境试炼后就没来得及补给上。   陶霖有些着急,拍了拍昏睡中白离言的脸,询问道:“小师弟,小师弟能听见吗?你身上有没有疗伤药?”   在后面屋子上方两位护法趴在瓦片上一阵着急,真想跳下去把疗伤药亲手奉上,可不能暴露身份,又怕破坏了圣君小两口相逢的苦肉计。   白离言皱了下眉,睁开眼悠悠醒来,他撑起身想坐直身子,结果又无力的躺了回去。   陶霖赶紧过来扶好,再次询问之后,白离言拿出了一枚精致花纹的药瓶递了过来。   接过那枚瓷瓶后,陶霖觉得有点眼熟,巴掌大,浓郁的花香,气味香腻刺鼻,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   开启后香气率先钻入鼻中,刁钻的打了好几个喷嚏,后捂住鼻子道:“这怎么不像疗伤药,是不是你拿……”   “拿错了”还没出口,就见白离言瞪大了眼,迅速伸手抢了过去,重新换了个药瓶给他,脸上飞红:“拿错了,是这个。”   陶霖眨了眨眼,感觉他神色可疑,但没有说出来,接过疗伤药专心给他上药。   缠绷带前那伤口还在流血,就忍不住皱眉心疼,骂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将你捅成这样,找死的吗?!”   白离言一抖,不敢说话。   躲在屋顶的左护法直呼冤枉:他自己捅的!!!   右护法有些幸灾乐祸,嘻嘻笑:“没想到尊主夫人还挺豪爽,富有个性,长得也比画像上还要好看太多,难怪圣君会这么痴迷。”   左护法接上彩虹屁:“圣君的眼光自然不会差,想想也知道会是位出挑的美人。”   下方白离言显然被这两的马屁拍得很受用,目光一瞬不瞬只盯着眼前人看。   陶霖没察觉这些,看他那身衣服都破了洞,还满是血污不能再穿了,便让白离言重新拿了一身新衣裳出来,要给人换上。   看人气色恢复了一些,只是那目光像黏在他身上,眼巴巴看着自己,起身后伸出手来拉他:“可以站起来么,不然我出去,你自己穿?”   白离言被拉着勉力站了起来,起身后身子晃了晃,看起来羸弱得有些摇摇欲坠,显然行动不便的样子,看着人道:“师兄能帮我换么。”   陶霖看人确实不便,没有拒绝,将衣袍攀在手臂上,去给人把身上那件血衣给脱了。   白离言看着近在眼前眉眼,像是要把人全部样子看进心里,张开手乖乖站着,嘴边挂着淡淡笑意,说道:“谢谢师兄。”   陶霖起先还没觉什么,听到这声带着甜甜笑意的话就不禁手中一抖,抬起头还撞上了那双明亮凤眸,才发现那是个能令人神魂颠倒,摄人心魄的眼睛。   他从前怎么就没关注过呢?对视片刻之后,他突然心跳加速,脸上也莫名发烫了起来,撤开视线,手中穿衣速度也加快几分,衣服胡乱的往上套,嘴上装淡定:“剩下的你自己穿,我出去看看三师弟那边状况。”   白离言看他慌乱而逃,脸上笑意更深,伸手抓住他手腕,说道:“师兄,我不要一个人呆在这,你快去快回。”   陶霖僵硬地站在那,不敢回头,只能故作镇定胡乱应了声,加快脚步迅速逃离了。   他在门外拍了拍那还在怦怦乱跳的胸膛,心道刚才怎么回事,他居然会让这小崽子给撩得心慌意乱?   看来成魔之后的大白果然长本事了,曾经只有他撩拨人家的份,现在居然有种教会了师弟坑师兄的不妙感。   连在上方两位护法都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们那个邪气肆略,脾气古怪阴冷魔君么?   城门那边,出了大状况,那门后面陷下去出现了一个巨型深坑,足有百丈深宽,里面全是到处乱飞的鬼头魔,它们形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从这里出去的都会被拉入坑中吃干抹净。   这个幽都城上空有个魔障形成的罩子,所以也无法御剑御空,除了城门那个出口,其他地方都无法出去,这个断绝他们活路的巨坑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正苦恼当中,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陶霖只好先回去再商讨对策。   白离言靠在稻草堆里,双手枕在脑后等陶霖回来,这时就听见门口两名弟子议论声。   其中一个道:“也不知掌门他们此去招摇山庄增援,与那魔君交上手了没有,那应该又是一场恶战。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你说会不会也是那帮魔修的圈套。”   白离言眼神一凛,扬了下眉,仔细去听,另外一个义愤填膺道:“谁知道呢。那帮魔头真是太可恶了,他们四处烧杀掠夺,屠城灭门无恶不作,居然连四大门派招摇山庄都不放在眼里。听说那招摇山庄的掌门还受了重伤,不过我想只要两派合力,就一定能将那帮孙子赶回魔域。”   这两人一来一回对话都尽数落入了白离言耳中,他并没有下过让魔修入侵仙道的命令,这会是谁假借魔域之名与仙道开战?而且这件事下属也没人来给他通报过,看来这帮魔修身份可疑。   魔域中敢不请示就擅作主张胡作非为者为少数,他倒也想看看是哪个胆子这么肥。   招手之下,两名护法如鬼魅般出现面前,白离言对其中一个道:“去查查,看是谁胆敢假借魔域之名在仙道耀武扬威,尽快回来禀报。”   左护法拱手应是,身形化作一阵风刮过,不见了踪影。   白离言想了想,挑眉看右护法,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   右护法凑过去听,听完内容后表情从疑惑变成惊愕,最后一脸复杂,还是茫然称了声是,挠了挠头转身离开了。   陶霖回来后,说明了城门前所发生的情况,决定今夜需要留宿在此,让弟子安排守夜,做好警备。   这时,一名模样清秀的修士走了过来,他畏畏缩缩了一阵,才鼓起勇气接近陶霖,开口声音清润,问道:“这位道友,可否问一句,是出城的路被阻断了么?”   这男子长得颇为秀美,那眉眼间清秀不说话时都以为是个女子,他应该就是误入此地的其他散修,跟着天虞门弟子得庇护,一直默默无闻呆在人群里,便没注意到他。   陶霖见人腼腆秀气,也没发现其他可疑之处,便详解道:“城门前被设下魔障无法通行,肯定要另找出路,方才经过众人商议,明天往南走,那里结界薄弱,或许能突破。”   男子像释怀般笑了笑:“有出路便好,罗云多谢陶师兄解答。”   说完,便见那罗云转身回到了那正在围着篝火休憩弟子堆里,找了一块干净地方,拘谨地坐了下来。   陶霖转身去了白天那个院子,因为光线太黑,他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只感觉嗖嗖风动好像旁边有什么物体在轰然倒塌,一片黑影正朝自己迎面砸过来。   他双目圆睁,在准备闪躲之际,腰间一只手把他抱起,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之后,滚去了地上。   头顶有人轻笑:“师兄,别乱动。” 第38章 闹别扭?   陶霖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滚去地上的时候,刚才所站那个地方轰隆之声相继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下,七零八落乱响了一阵就回归平静了。   而他此时是被人自背后抱着,像躺在还算柔软的干草堆里,腰间圈着他的手结实有力,背紧贴着那人精实温暖的胸膛上,这种姿势令他觉得实在有些太亲密了。   想是自己刚才踩到了什么被压着重物的木板,造成连锁反应把那堆杂物给弄倒下了,是白离言及时把他抱离才没劈头盖脸一阵砸。   眼看危险已经解除,陶霖扭了扭身子要起来,结果头撞上一个实木,随之又传来一阵轰塌声,他“哎呦”呼痛一声,又躺了回去。   就听到白离言再次轻笑声,还抬手揉了揉他被撞到的额头,说道:“我都说了,让你别动。”   陶霖只好小鸟依人般姿势窝在人怀里,抬眼看了上方,因为此时幽都城魔雾遮天,夜空看不见多少星子,连月亮都是时隐时现,所以黑暗里很难辨物。   但能看到,确实有横七竖八的东西架在他们上方,估计那久经风霜的房梁柱子什么的也跟着倒塌下来,现在他们就被压在这狭窄空间里。   陶霖想反正压不死,天亮了总能出去,干脆找个舒适姿势躺着,问道:“你伤怎么样了?”   白离言看他老实了,也跟着躺好,下巴垫在人头顶,嗅着稻草味混合着怀中人身上那淡淡药香,声音里带了些慵懒:“好些了。师兄呢,你离开这几个月,身上也没带药,我一直担心你的病痛。”   陶霖感觉到随着人说话吐字,脑袋上穿来的阵阵麻意直达心底,脸颊又不禁烫了起来,感觉这个姿势再维持下去要出事。   他努力维持着声音上的平静,回道:“我在路上遇见了位云游高人,他设法帮我压制了一阵……”   说这话期间,就感觉到腰间那手突然收紧了一下,随后又渐渐松开了,白离言声音还是平静无波的:“高人?不知是哪位高人,改日定要当面致谢才是。”   想到式微藏在他识海里一直都是神神秘秘,想来也不想让人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便也没把他说出来道:“他,已经离开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缘份再见。”   静默了良久,身后人再没有了其他声音,陶霖以为他睡着了,谁知白离言那颇有磁性低沉嗓音再度响起。   声音淡淡地问:“今日师兄凭一曲笛音斥退群魔,还真让我大开眼界,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技法非本门所学,难道也是那位高人所传授?”   陶霖不知是否错觉,他感觉到这话里带着没有温度的冷意,想来当时白离言一直在暗中看着他,连他催动御灵术都看到了。   既然都问到这了,便也不再隐瞒:“那位云游道人,正是来自北岚御灵阁,我拜他为师了。”   白离言虽然早知道是这样,但听到陶霖用这种为此骄傲的语气说出来,就令他心里涌上了一丝火气,他用还算平静的语气笑了出来:“北岚御灵阁,呵呵很好……”   他将人身体扳过来,抓着人手腕,盛气凌人的面对着他:“那想必师兄也知道了他们门派“逢乱必出,逢魔必斩”的祖训了,师兄既然继承了师门遗志,这是打算将来与我为敌了?”   陶霖还没完全想到这一层,被这话问得有些发愣,听得出这话里带了些生气意味,就知道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就是个送命题。   这时月亮刚好从云层里钻出来,陶霖对视上那双只有漆黑而深邃眸子,光线太暗看不到白天那种灼人的光彩,但是脸廓还是被月色银辉勾勒的异常俊美。   陶霖笑了出来,看人道:“小师弟太高看师兄了,我学的都是三脚猫功夫,除魔卫道拯救天下苍生之事还轮不到我呢。”   他话有避重就轻的嫌疑,白离言自然知道他拜式微为师,怎么可能只会学点三脚猫,那也太辱没北岚一代阁主的威名。   见白离言垂着脑袋不说话,陶霖以为他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便状似玩笑语气问道:“不过话说回来,最近修真界那几起屠城灭门事件,是你干的么?”   白离言骤然抬起头,气场再度冷凝,看他道:“在师兄眼里,我就是个杀人不眨眼大魔头吗?”   陶霖挪了挪脚下一条腿,让自己躺得舒适些,说道:“我自然希望你不是,现在连大师兄都带人前去围剿了,这个事情还与你们魔域脱不了干系,还是要……”   听到那个“你们魔域”白离言脸都黑了,像是被划清界限保持距离,就突然生气打断:“那你还是不信我!”   他突然压过来,陶霖胸口闷痛,忙道:“信信信,你别这么激动,等下我俩都得被活埋!”   白离言胸膛起伏气息明显不稳,他闭了闭眼压下了体内躁动的魔气,抬手一掀,魔气袭出,将那些压在顶上的横七竖八障碍物尽数化作了粉末,飘散在夜空中。   他目光深深盯着身.下人,说道:“不管师兄信与不信,屠杀仙门之事,非我授意。”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陶霖却还被人刚才那个举动惊得躺在那里,半天没动一下。   第二日清晨,众人整装待发,可是没有见到白离言身影。   陶霖在人群中找了好一阵都没看见,还是站在那想再等一等,郁可冥清点完人数,在催促着赶路了。   钟梓倾见陶霖一个人从后面走来,没有见到白离言身影,眼中窃喜,凑过去道:“你那位小师弟呢?昨晚闹别扭啦?”   陶霖因白离言不告而别有些心烦意乱,提到闹别扭,想起昨晚的事就自我怀疑起来。   那也算闹别扭吗?   钟梓倾还幸灾乐祸的在那说个没完,陶霖心不在焉自动屏蔽他,正走着,就听见前面清脆女音传来:“阿宣,你什么时候也跟二师兄似的,这么爱吃零嘴了。”   陶霖闻声抬头望去,前面那个白衣背影,身边柳青鱼与华绫一左一右凑过去,好像在抢着他手里的东西吃。   本来心中那阵失落感变成了欣喜,可莫名其妙的又被一股难言酸意给取而代之。   像是本来跟你玩得很好的伙伴突然有一天不理你了,反而跟别人玩得很好的那种憋屈心情。   陶霖有些失落般自己在后面慢吞吞的走,结果身边啰哩巴嗦的钟梓倾好像还被人撞开,他转过头去,就见凑在眼前一包油纸袋,里面装满了香气四溢的荔枝鹅脯。   随后顺着视线上移,看到了白离言那张明俊的侧脸,便不由自主伸手接过,拿着吃了起来。   这鹅脯很新鲜,明显的刚新鲜出炉的,奇怪道:“你为何会有这个?你不会还特地回宗了吧?”   按理说,这个魔障之地对于魔君应该可以自由出入,所以这个怀疑也不无可能。   其实这点时间哪够,估计大清早的宗门坊市都还没开市,是他昨天让自己的护法前去仙门走了一趟,今早才给他准时送来。   白离言不置可否,想把乾坤袋里剩下的零食一并塞给他,结果不经意掏出了另外一个东西,是一束新鲜采摘的小黄菊。   想也知道是自己手下那别出心裁的小心思,他若无其事的就一并递给了身边的人。   陶霖意外收到花束,心里还挺欢喜,闻了闻,还是调笑道:“这花你不是该送女孩子,给我干嘛。”   白离言板着脸,闻言伸手要夺:“不喜欢就扔了。”   陶霖赶紧往怀里护,宝贝似的不让他碰。   这一路往南走,路上遇上了不少鬼头魔袭击,耽误了不少路程,眼看天色又将暗下来,陶霖有些苦恼。   还是决定想与身边这位此地的主人,探讨一下解困之法。   因昨晚可能说话不当,把这狼崽子惹不高兴了,陶霖还是经过深思熟虑认真措辞,才敢对人询问:“这鬼头魔好像一直在阻止我们出去,但又不像要伤人性命,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白离言听出了他话里的谨慎,不在意的看了人一眼,其实也在等他向自己求助。   白离言因为也看出了此城的不寻常,才继续跟着,就想顺藤摸瓜看看是谁在这捣鬼。   看人眼巴巴望着自己,白离言详细解答道:“这鬼头魔确实是魔域衍生出来的低等魔物,本来只在边缘地带设障之用,而这里如此庞大的数量看来,显然是被人有意集聚过来……”   说着便看了看人,意味深长补充了一句道:“诚然,那魔君应该没那么闲,在这跟你们玩猫捉老鼠。”   陶霖摸了摸鼻子,装作没看懂他的眼神,抱着臂继续道:“那连你都没办法,我们是不是只能被困在这了。”   他没听到白离言回应,转头倒见人看向人群里,目光在其中一位修士身上凝眸看着。   陶霖顺着视线看去,那个人眼熟,想起正是昨夜那个罗云。   罗云长得清秀,在弟子中身影格外出挑,身段娇小却能一眼看到的那种,陶霖看人还在目不转睛注视,便撇了撇嘴。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想想好像把自己也给骂了……   男主就是个大猪蹄子!   最后那句还不小心嘀咕了出来。   “你说什么?”白离言回神看他,便接上刚才的话:“师兄不必担心,能出去。”   陶霖不理他,转身离开,刚走出一步,脚步猛地顿住。   他感觉身上传来一阵奇痒无比不适感,前胸后背都像是被万千蚂蚁密密啃噬。   白离言见他全身抓挠,蹙眉道:“怎么了师兄?”   陶霖奇痒难耐,把身上衣服都脱了,着急忙慌扒拉着够不着的后背。   “快……快,帮我,痒死了!” 第39章 垂涎   暮色渐合,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经过罗云提议,他们决定今晚在附近一座荒废的二进庙宇中留宿。   这座庙宇久经风霜,断瓦残恒屋顶破漏。庙内的佛像东倒西歪,内置都像是被人恶意推倒,香案与鼎炉全部乱七八糟堆在这一个地方,已无落脚之处。   他们只能选择在院中一座凉亭里休息,那里虽然也杂草丛生,院中古树参天,但至少还是个能落脚处。   此时那棵无数根须盘绕,五人合抱的菩提树后面,传来人奇痒难耐嗷嗷叫声。   陶霖:“你这样不行啊!”   白离言不悦:“说谁不行?”   陶霖:“你行你用点力啊!”   白离言:“用力是么。”   陶霖:“嗷~太用力了太用力了…轻点轻点疼疼疼……”   靠树后面的钟梓倾捂着耳朵,气得骂人:“你们两个没羞没躁的能不能小声点!”   经过白离言初步判断,陶霖突然这样浑身奇痒是因为花粉过敏,他已经悄无声息把那束陶霖还藏在身上的小黄菊给扔了。   这肯定又是他手下那蠢货干得好事!   花上面撒的药量轻,所以他当时没察觉出来,不过也不是什么厉害药物,就像被蚊虫叮咬,痒过之后就会自行好转。   陶霖现在衣衫不整,挠得身上都是条条爪痕,气呼呼的还在那骂是什么时候被虫子爬到身上咬的。   白离言怕他着凉,伸手去帮人把衣服穿上,用面无表情的样子掩饰心虚:“可能昨天晚上睡的那个草垛不干净。”   陶霖回想起来后点点头。   白离言暗暗松口气,这时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警觉,侧首望了眼那处夜空,便也知道那是谁。   与陶霖说了声要帮同门师兄巡视一下夜里防护,便出去了。   暗夜中,一个黑衣劲装男子朝人拱手道:“圣君,已经查明,在仙道作乱的那些魔修确实都来自魔域。”   白离言背手,神色冷肃:“是谁主使?”   左护法神色有些不安,迟疑了下,还是道:“从那些魔修口中得知,领头人穿着黑袍戴着面具,自称是魔域长老,声音可以确定是个男子,属下前来请示,是否要查宫中那七位长老?”   白离言蹙眉沉吟片刻,说道:“先前大长老野心勃勃,这些人以他马首是瞻,人都死了,这帮乌合之众还在为谁效命……去查,要暗中查,以免打草惊蛇。”   眼看白离言没有因他查的结果不满意,左护法才将提着的心落下来,看来尊主夫人的出现真的改变了他主子不少脾性,拱手应是,转身便没入了暗夜中消失不见了。   白离言回来后,迎面走来一个人,手里捧着一只碗,好像是特地在这等着他的。   罗云清秀脸上带着腼腆笑容,把那碗水递给他道:“道友辛苦了,这是在下刚从后面井中打来的甜水,道友也喝些解解暑气。”   白离言扫了一眼那些修士,端碗抹嘴的都有,陶霖坐在原处也端着空碗,正用袖子闪风,显然都已经喝过了。   他点头道了声谢,接过碗去了陶霖身边坐下,这时就听身后有修士议论:“这罗云是哪家门派修士?眉清目秀的心地也好,还多亏了他找了这个凉快舒适落脚地。”   陶霖听闻此音,转头便见白离言同样端着罗云给的水坐下来,像是赞同般附和了句:“确实好,人美心善还善解人意。”   白离言扬了扬眉看他,知道他是在夸赞罗云,不予置评,嘴角却弯起了嘲讽弧度,将碗里水倒去了菩提树根须下泥土中。   后面那些修士的闲聊开始转向魔修屠门的事,义愤填膺,满口咒骂。   陶霖觉得这个话题平时白离言不在场还好说,现在就会觉得过度敏感了起来,转头果然见他面色不太好看。   但又不能去阻止别人的议论声,陶霖只好挪了挪,坐去白离言身边,用与他说话的方式来掩盖那些议论声,没话找话道:“今晚的月色真美,月亮真圆啊。”   白离言抬眸看了眼乌云蔽月,连星子都看不到的夜空,对这人睁眼说瞎话还是一如既往不戳穿。   陶霖也发觉了这问题,也不尴尬的接着道:“白宣,你昨晚说的那些话我想再跟你谈一谈。”   白离言眼中一动,转头看他。   陶霖看着他,顿了顿,神色真诚道:“我不管你是魔尊还是谁,但你就是我的小师弟,所以我信你,以后都会在你这一边。都说人之相识,贵在相知,所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也希望你心里有话可以跟我说。”   这一番真心诚意的心里话陶霖一直想跟他说了,既然决定要帮白离言脱离邪器困扰,就该多了解对方,建立彼此之间信任也是首要关键,不然要帮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那番话像是触到了人心底最深的柔软处,白离言满心都是感动与开心洋溢着,脸色也柔软了许多,而那句“人之相识,贵在相知”在心底不断念着。   可还没等他有所回应,身边人突然倒过来,头枕在了他肩上。   白离言诧异地转头看他,也听见刚还在高谈阔论那些修士也有陆续倒下的声音,一时间鸦雀无声。   他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走近,也闭上了眼,靠在身后树上。   再次醒来时,陶霖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刚要抬手揉额头,发现身上有粗麻绳将他五花大绑了,那绳子上有金色符文流动,看样子是个品阶不低的法宝。   抬头看去,是个阴暗潮湿的牢房,牢房宽大能容上百人,陶霖扫了一圈,看见同来的修士好像都在这。   身后白离言道:“师兄,醒了?”   陶霖怔了下,发现白离言与自己背靠着,甩了甩沉重的脑袋,说道:“我们都是被人暗算了?这是什么地方。”   白离言言简意赅道:“那罗云有问题,这里应是他们巢穴。”   起先白离言看见罗云身上有鬼气,猜是鬼修,所以一直在提防着他,看人修为低,应该不至于能召集这么多鬼头魔,怀疑另有幕后才没打草惊蛇。   陶霖终于想到是水里动了手脚,谁曾想那罗云人畜无害一张清秀小白脸,会是个包藏祸心的阴险小人。   这时候,弟子们相继醒来,骂骂咧咧声音此起彼伏,柳青鱼睁眼看到陌生地,转着脑袋到处找师兄,看到他们两个都在身后才安了心。   就在这时,牢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几个人,为首是一位女子,异域风情的香风被带了进来,满室都是旖旎芬香。   这女子红衣长裙,身段窈窕,凹凸有致,从头到脚都可堪称尤物。   尤其那张精致脸蛋可是魅惑天成,眼波流转风情万种,令在场男修看得眼睛发直,魂魄都被勾走了一半。   连柳青鱼都很不适宜脱口感叹一句:“这姐姐好漂亮啊。”   如此尤物不难猜出是谁,陶霖想到了书中一位女子与她形貌十分贴切,正是男主后宫的大女主,罗兰!   原着中,男主是登上魔域尊位之后,后宫才开始逐渐充盈起来,其中来自仙道的女修也就三两个,大部分都是这种来自妖魔鬼道里的女人,但各个都是绝色。   这位后宫之首自然不用再说了,冠绝后宫,艳压群芳无人能敌。   陶霖不经意看了看身边男主,许是男女主之间都会存在着什么心意相通的联系,他们两个也在彼此对视,虽然是白离言先撤开的目光,但那罗兰可是看见他后两眼发直,简直一眼万年,毫不掩饰脸上的贪婪垂涎之意。   罗兰站在牢门前,看了看刚才说话的人,仿佛那句话深得她心,娇媚笑了声,说道:“小妹妹嘴可真甜,姐姐倒喜欢的紧,等下让那些魔修享用你时,我会叫他们对你温柔点。”   虽然这话说得温柔带甜,柳青鱼也听出了下场不太好般,要哭一样瑟缩了起来。   随后罗兰美眸转向了陶霖这边,陶霖被那直白目光看得有些心里发毛,好像摆在屠宰场的鸡鸭鱼鹅正在被人任由挑选。   罗兰好像相中了目标,对身后魔修命令道:“把他们两个捆到我屋里去,动作麻利点,别给我碰坏了。”   眼看要被带走,陶霖悚然,这是要搞哪样???   因为他们身上捆缚的绳子能封住灵力,所以众人都是无法反抗,任人宰割的状态。   陶霖与白离言都被带去了一个华丽寝殿之中,被魔修以“大”字形,绑在了同一张软软香香的床上,手脚都被那缚灵绳索给绑着,双双躺在那对着天花板大眼瞪小眼。   如果没记错的话,陶霖记得书中女主也是用这种方式把男主搞到手的,虽然是被绑着,后来白离言反受为攻,最后翻云覆雨把女主压制的毫无反抗之力。   只是为什么……还把他也给绑来了??   陶霖见身旁人一言不发,便干着急:“我们就这样躺着?不干点什么吗?”   坐以待毙不可取啊。   白离言转头看他,那样子相当平静,问:“你想干点什么?” 第40章 我的人   按照书中的设定,女主罗兰修的是合欢术,不但魅惑人的功夫了得,床.笫之术更是后宫众女中的翘楚。   也正是因为有这技术,才把男主伺候得服服帖帖离不开她,稳坐后宫之首的位置。   陶霖看了旁边仍然静静躺着的人,说道:“至少也不是这样干等着。”   白离言却意味不明轻笑了声,没再说话。   那样子似乎是成竹在胸,又像是不当回事,陶霖茫然了。   想那女主要睡就睡一双,一女双雕是不是也太猛了点?没想到口味还挺重。   思绪万千中,大殿的门被打开了,闻到这股香风就知道是谁来了。   陶霖神经紧绷了起来,因为看到那个曼妙身姿正是朝自己走来的,他本还想如果她是先去白离言那边,还能拖延点时间想办法解困,这怎么还不按套路出牌???   难道此女有先将美食放在后面品尝的习惯??   这么想就太伤自尊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罗兰已经玉足上了榻,坐在他腿部,陶霖头皮发麻了起来。   草草草!!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此女真比他想象中的还奔放生猛。   罗兰看他全身僵硬,便掩嘴娇笑一声,俯身下来在人脖子上吐气如兰吹小风,那只玉手也不老实,在他身上各处点火。   她有些不高兴般娇嗔道:“小哥哥你这是紧张什么呀,罗兰又不是老虎,怎把你吓成这样?”   陶霖被那带着蛊惑心智的香风吹得目眩神迷,虽然还在坚持着最后的理智,但心态已经快要崩了。   侧头求救的看了那边白离言,只见那人正面色冰冷看着他们,像在生气又像是在观察什么。   可能是看出罗兰在他身上除了色相还另有所图,所以按兵不动的样子。   眼看裤腰带都被松去了,陶霖一吓清醒了不少,情急之下忙叠声道:“等等……等等,不合适不合适……”   罗兰美眸含着暧昧笑意:“哪里不合适?是手法不合适?哥哥有要求可以尽管提,罗兰都会满足你。”   陶霖简直欲哭无泪了,忙道:“是我俩不合适,我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干脆一咬牙,把心一横:“我有隐疾!对,就是…不举!”   感觉空气都突然安静了。   那边白离言都震惊了下,随后忍俊不禁,转开头想笑。   罗兰脸上的表情也是复杂多变,像是嫌弃又像是生气,终于从他身上下来,又羞又恼叉腰站在榻前,娇嗔的恨声乱骂了几句。   陶霖只感觉如蒙大赦,才不觉得说男人不行这事有什么丢人,只想着老子晚节总算是保住了。   虽然对美女他也心动,但对男主的女人他是心动不起来。   眼看那罗兰转身去了白离言那边,这回他心里反而幸灾乐祸起来,现在换他看戏。   虽然陶霖不知道白离言这一世还会不会被女主迷惑再被搞定,但是从他们刚才对视那一眼来看,白离言应该就是被迷住了。   陶霖心里是这么想的。   罗兰也用同样的方式给白离言身上故技重施来了一遍,可白离言远比陶霖想象中的还要淡定,完全是不为所动啊!!   反倒目无波澜的看着眼前美人,说道:“这样玩有什么意思?不如玩点更刺激的。”   陶霖还在趁机挣脱着手上的缚灵绳,发现这东西对身怀灵力之人才会起作用,突然听到了这句话后,他神色一惊。   更刺激的?   这话居然是从白离言嘴里说出来的!   啧啧啧,果然果然,男主就是个大猪蹄子,美色当前还是没能把持住那点色心。   陶霖有些生气,他可不想留在这看现场直播,正在用寻常的力道,在不用灵力的情况下奋力挣脱束缚。   结果就突然听到那边惨叫一声,有个红影从他上方飞过去,落去了右边床榻底下,木质地板“咚”地一声闷响。   陶霖动作一滞,转头看去,就见地上罗兰痛得俏脸扭曲,正龇牙咧嘴站起来,怒视着那边人。   罗兰显然也看出白离言不同寻常,生了警惕之意,手中魔雾吞吐,凝出了一把弯刀匕首,朝人进攻:“竟敢耍我,你找死!”   那边白离言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一手支撑榻上,越过下方陶霖飞出了一脚,那罗兰正中腹部,又直接撞去了墙上,口吐鲜血。   陶霖看着这惊变突生,正目瞪口呆,只见白离言扬手一接,罗兰那把匕首落到了他手上,正不把那女的当回事般,转过身去把陶霖身上的缚灵绳慢条斯理的全砍断了。   罗兰见白离言背对她,美眸里杀意毕现,正准备出手偷袭,谁知白离言就像背后长了眼,淡淡地冷声道:“我不打女人,但你若是找死,那便例外。”   罗兰又恨又气,今日算是认栽了,怕白离言回头再杀她,便捂着胸口疼痛落慌而逃。   白离言动作温柔将扶陶霖起来,问道:“师兄,没事吧。”   陶霖从榻上坐起,揉了揉手腕,看了眼前又冷意尽失的人,再看了眼那逃去的丽影,故作叹惋:“可惜了。”   白离言眯眼看他:“可惜什么?”   陶霖朝门外努了努嘴:“你不喜欢吗?”   白离言毫不犹豫:“谁说我喜欢?”   陶霖有些意外,低头嘀咕:“不喜欢还直盯着人家看,口是心非,大猪蹄子。”   白离言抬两指,将人下巴勾起:“你在说什么。”   陶霖换上笑脸,掰扯道:“我是说,本还想要成人之美,给你“性”福呢,是我自作多情了。”   白离言勾唇,故意曲解话意:“师兄这话意思,是我想要的你都会给?”   陶霖成功入套:“自然了。”   白离言突然把人推回了榻上,欺身靠近过来,深深地看着下方人,缓缓道:“我想要你……给不给?”   还刻意把那“想要”二字着重了语调,眼中笑意不减。   陶霖看着近在眼前的俊美面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番话是被人给带坑里了,眼看人越靠越近,都能感觉到那呼吸如羽毛般扫到自己口鼻间,一阵心跳如擂,他不知道是不是慌乱所致,猛地伸手推开了人。   一个弹跳起来,下榻后飞奔出去,语气却还故作平稳地传来:“我去看看,其他同门师弟怎么样了……”   看人脚步不稳落荒而逃的背影,白离言在身后发笑,笑声足以令那边陶霖听见。   很快此殿恢复安静,两个黑袍身影押着一名女子出现殿中,白离言坐在一张精美雕花的梨木椅子上,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女人。   两位护法抱拳道:“圣君,人给抓回来了,如何处置?”   罗兰猛地抬头,美目圆睁的看着眼前坐着的男子,那眼中震惊过后便低下了头,掩饰了眼底流露出的无尽恨意。   随后她伏身下去,态度谦卑恭顺,带着颤声道:“是罗兰有眼不识泰山,竟冲撞了圣君尊主,还请圣君宽恕,饶罗兰无知之罪。”   白离言一手撑在椅臂,支在了脸侧,挥了挥手,让他们两个都退下,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便故作问道:“你聚集这么多鬼头魔在幽都城,就是为了抓这些修士采阳补阴?”   罗兰娇躯微颤抬起了头,看了眼前这位冰冷威仪男人,复又低了下去,态度谦卑道:“圣君既然都知道了,罗兰也不瞒着,因我休的是合欢术,离不开男人,想要增强功力必须要大量采补。我不知圣君会大驾光临,所以才冒犯了,还请恕罪。”   白离言根本不关心这个,一手肘撑在膝盖,身子往前倾了些,说道:“你刚动了我的人,按理该剁你那只手,再废了你修行,但只要你替我做件事,兴许还能将功补过。”   察觉到人强大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来自上位者才有的凛然威压气势,罗兰全身紧绷了起来,才想起自己动他的人会是什么人。   罗兰脸色苍白,战战兢兢抬起头来,面带微笑讨好道:“原来那是圣君的人,是罗兰有眼无珠,愿意将功抵过,请问圣君,需要罗兰所做何事?”   白离言勾唇,对这态度还算满意,重新靠回椅背,问道:“知道魂印符令吗?”   想到那邪器会是罗兰的机缘,白离言就心里一阵不快,罗兰点点头道:“知道,我在魔域古籍上见过。”   白离言点点头道:“很好,你就去把这东西给我找来。”   罗兰诧异抬头,虽然不知道为何会要她去找那个传说中可灭世的邪器,但也知那个东西很久以前就销声匿迹了。她没敢问,只好答应。   第二日,陶霖再回到城中时,发现魔物都消失无踪了,城前的巨坑也被合并上,他们顺利出了城。   目送着门人及那些修士离去,陶霖逗留了一阵,打算接下来再去个地方。   白离言看他还不打算归宗,便好奇问:“师兄是接下来还有别的打算?”   陶霖确实有个打算,本想等大家离开了,自己独自走一趟,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白离言,这去的地方还与白离言息息相关,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见他不应,白离言歪头看人:“师兄?在听吗。” 第41章 我跟你一起   陶霖是想去乐游山的招摇山庄,因为先前式微嘱咐过,若想彻底解除身上流毒病气,只能去那里找办法。   诚然这也没什么好隐瞒,陶霖便直言跟他说了,白离言神色顿了顿,居然也没犹豫,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陶霖闻言还是有些意外,毕竟也知道白离言与母家的恩怨纠葛,若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对族人心怀怨恨,甚至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他对家族的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可能因为母亲的死而迁怒那些人,看他毫不犹豫会选择同去,陶霖难免有些疑虑。   白离言则以为,陶霖会突然有这个决定,显然是知道了自己身上所中何毒,心里的愧疚感令他再度痛心不已。   这些年他也未曾放弃过研制克毒的解药,因那东西太过阴邪,万千重病气就要用万千中清气来调和,收集这万种清气也非一时半会就能完成。   如今看来也确实只能去招摇山庄找制毒长老寻求解药会快一点。   想到昨日陶霖说的那些话,白离言现在想起,还仍然有股暖流在心底流淌。   陶霖说信自己,会永远站在他这一边,他说彼此之间的信任来自相知,他那么坦诚相待,而自己反而愧疚起来。   白离言拉过陶霖的手,抬起头时看着他眼睛,含着歉疚之色道:“师兄,当初我那样对你,才让你受此病痛折磨,对不起,你会原谅我么?”   陶霖还是愣了片刻,没想到他居然为当初那事道歉了,看着他释然的笑了笑。   便说那件事他早都忘干净了,没放心上,不过白离言愿意敞开心扉对自己说这些,还是很开心的。   乐游山招摇山庄本来是一个世家门派,在门派兴旺起来后,不少修士慕名而来拜师学艺,门生数量众多,门派日益壮大,便也带动了周边城市繁华经济。   陶霖先选择在附近城中落脚,毕竟招摇山庄也是名门大派,登门拜访要先递上拜帖,不然唐突上门就显得太失礼了。   白离言倒对这些繁文缛节不屑一顾,虽然多少还是因为私人情绪,才瞧不起本族的那些臭规矩。   进城时,才发现这里的景象似乎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街道上虽然有人走动,却三三两两几个没有半点热闹,反而显得有些萧条。   陶霖突然想起来,魔域那些魔修攻打过招摇山庄的事,看来周边城市也被波及了。   他们两相视一眼,走进了前面一家客店,店里只有几桌客人,生意看起来也有些惨淡。   掌柜的看到来客,眼睛亮了起来,热情的上来接待,陶霖要了两间上房,点了些酒菜,便找了位置坐下。   等菜上齐后,见对面白离言在准备倒酒,陶霖伸手过去抢过,自顾自倒了杯说:“你不准喝。”   白离言扬眉看了对面,那手停在半空一会,只好改去拿筷子夹菜吃,看起来有些无辜。   陶霖让小二上了一壶茶给他,自己在那笑眯眯独享美酒,他可不想再把这小狼崽给灌醉,酒品那么差,等下还得给他当老妈子伺候。   这时邻桌上几个大汉似乎已经酒足饭饱,看到临窗两个面生,长得确是相貌堂堂,便忍不住好奇打量了几眼。   这些食客喝了酒,嗓门也大,对同伴嘻嘻笑道:“这两不会又是哪个门派派来增援的仙门弟子吧?看这细皮嫩肉的一看也是中看不中用。难怪那些魔修敢把这地方搞得乌烟瘴气,这些人是指望不上了,看来真要传闻中的那个式微君再生,才能收拾得了这些魔域败类了。”   这么以貌取人吗?   陶霖见说的正是他们,再看对面的白离言也喝茶动作一滞,听闻后面那个名字,便冷冷横过去一眼。   那个粗莽汉子触到目光后全身一寒,起先有些露怯,但在同伴面前不能怂,便借酒壮胆,猛地拍案而起:“小白脸你看什么看?不服是不是!”   陶霖为之捏把汗,这帮莽夫真是不长眼啊,这位可是抬根手指就能将你们碎成粉末的魔君大大啊,敢这么叫嚣你怕是不想活了。   眼看白离言就要出手教训,陶霖赶紧伸手按住了他手腕,让他忍忍,别跟一帮醉汉见识,他也想听听接下来关于城中近况。   那个汉子刚才发威还正得意,坐下后继续道:“现在天虞门的掌门都还在招摇山庄,听说还受伤了,就算有他们坐镇,那些魔修也照样隔三差五的来捣乱,这种光震慑就不是长久之计,就该将那些魔头斩草除根,彻底清剿才能永绝后患。”   听到自家师兄,陶霖眼中亮了,看这帮事后诸葛亮马后炮还真大言不惭,也就会在这指点江山动动嘴皮子,魔修打上门时也不见你们上去冲锋陷阵出份力。   同伴骂道:“清剿个屁,那帮魔修明显在故意耍猴儿玩,今天攻东城,明天打北门,然后来个突击杀进招摇山庄,嚣张的很,现在连天虞门都束手无策,还能指望谁!”   “那些魔修扬言说新任魔君要一统仙魔界,还让识相的弃械投降,归顺他们,魔君会优待俘虏…我呸~太气人了!”   对面的白离言神色晦暗不明,转着手里的茶杯在沉思。   陶霖想着魔域白离言没在时就明争暗斗一团糟,现在这情况应该是出了什么内鬼在搞事情。   看向对面那年纪轻轻就担下了如此庞大烂摊子的魔君大大,就有点同情他了。   眼看那些醉汉酒足饭饱闲话也聊得尽兴,正准备离去,刚走出几步就听见哎呦乱叫声,那些人在地上倒成了一片,尤见刚才叫嚣最厉害那个满口血沫摔的门牙全没了。   陶霖看了看那些醉汉,再看看对面若无其事的人,白离言手中那刚还在悠闲转着的茶杯不见了踪影。   白离言像是嘲讽般,淡淡道:“看来式微在这群人眼中,威望还挺高。”   陶霖一愣,想到了方才醉汉那些话,也在心里认同了起来,他师父虽然不是在书中的人物,可人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有他的传说。   作为徒弟,其实还有些与有荣焉。   白离言抬眼,瞥见了陶霖那个引以为傲的神色,不满之情再度充斥胸臆:“师兄也觉得他为人很好?”   陶霖奇怪他怎么会这么问,但看对方眼底那股不屑冷意,就知道他确实对式微不满,想起当初宗门集会之时他也是这样,便好奇道:“你与式微君之间是不是有何恩怨?”   白离言垂眸不语。   陶霖回答刚才的话:“不过我还是挺欣赏式微君这种温文尔雅,又光风霁月的皎皎君子。”   白离言突然抬起头,眼底戾气横生,寒着脸道:““光风霁月皎皎君子”?呵呵……他也配。世人不知,他其实就是个表面君子背地里肮脏阴险的无耻之徒……”   陶霖:“你够了。”   白离言怔在当场。   陶霖:“你说这些又有何依据?”   白离言:“亲眼所见算不算依据?”   陶霖气笑了:“你与式微年纪就相差了几百年,你怎么亲眼所见?难不成你还是从三百多年前穿过来的?”   白离言反而沉默了。   陶霖见他又是这个反应,胸膛起伏了一阵,懒得再争论。   他不想听见这些关于诋毁他师父的话,至少他跟式微相处过,对于他为人品性如何,也还分得清楚。   便沉着脸道:“你对式微有何恩怨我不问,但这种污蔑之言,还请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   说完他便毅然起身,直接回了房。   白离言也觉察到刚才太冲动了,他自从解除了血脉封印,情绪变得异常不稳,心境时常都在堕魔边沿徘徊,但是他就是不想看到陶霖如此倾向那个人的样子。   现在想想也确实操之过急了。   第二天他们直接进城,两人因昨天那个争执各自无言。   世人皆知招摇山庄修医道,医术颇具盛名,门中大能修士更有医毒双绝之称。   医修没有太强的武力值,武器大部分是银针用毒之类,在修真界也是一种安身保命之能。   因提前递上了拜帖,招摇山庄的庄主白阎已经等候多时,木锦砚也在场,师兄弟三人见面嘘寒问暖叙旧了一阵。   看大师兄受的是些小伤,还被招摇山庄医师妥善医治,已经无碍了才放心不少。   陶霖说明了来意,白阎听到这个事情先是震惊之色,随后为难了起来:“这东西可是天下奇毒之首,的确是本门镇派之物,因为太过阴邪也一直是禁用的东西,记得后来还失窃过,且我记得这是没有解除之法……”   陶霖闻言神色有些黯然,像是失望。   白离言看见陶霖神色,便安慰道:“师兄,不用担心,这毒的解法我正在收集,很快就能成了。”   陶霖看了看他,本来昨天还闹了不愉快,这家伙一路上找他搭话都没理他,没想到现在还会来安慰自己,光看到那张脸果然心情治愈了不少。   白阎其实一直在等白离言能够开口向他问询,看人进来后态度始终冷冷淡淡,眼里只有身旁这个师兄,好像再没其他的东西能入他的眼了。   便只好投其所好,说道:“陶小友倒可以在寒舍住上几日,三日后正是我门中炼药长老出关之日,或可以去问问。”   木锦砚也拍了拍陶霖和白离言的肩膀道:“这样也好,我们师兄弟这么久没见,就在白掌门这聚聚。”   陶霖也点了点头应下,看大师兄眉宇皱着也有倦色,想起城中魔修祸乱之事,便关切道:“掌门师兄,最近那些魔修经常围攻这里吗?是何缘由,我们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木锦砚背着手,走去椅子上坐下,神色凝重起来:“这帮魔修神出鬼没,势力分散故布疑云,他们先前在各地屠城灭门,像在故意引战,我们正想办法把他们引过来,在招摇山庄布阵,再一网打尽。”   那句“故意引战”却像是点醒了那边白离言。   这帮魔修先前屠的都是小门派应该都是集体活动,这次却选择分散兵力的方式在城中捣乱,行迹确实可疑。   这行为就像是在设法调虎离山,削弱招摇山庄的力量。   若真如此,说明这些魔修力量只是很小的队伍,但可见领头人有些谋略。   看木锦砚带来的弟子与招摇山庄加起来力量足够庞大,收拾他们肯定不成问题,但他们若故意不正面迎战,选择用制造混乱的方式拖垮他们,这就是个消耗体力车轮战了。   这些魔修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引战?   白离言想到魔域手底下那帮人都是揍服了招安,大部分表面上恭维背地里心怀鬼胎,他们的野心与对魔君之位的虎视眈眈他都看在眼里,不管搞出什么举动都不稀奇。   这时,陶霖突然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第42章 心意   白离言因为视线始终都未曾离开过陶霖,看他突然倒下,瞠目一惊,迅速将人抱住:“师兄!”   陶霖脸色以肉眼可见变得苍白,脸颊眼窝乌青之气正慢慢浮现出来,就知道是旧疾复发了。   白阎身为医修,一眼瞧出不对劲,查看之下便前去领路,带着抱住陶霖的白离言去客房方向,吩咐弟子赶紧去请医师过来。   陶霖突然倒下,木锦砚更是着急之色,在身后跟了上去,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神色匆忙,手忙脚乱。   白离言坐在陶霖身后,先用灵力在他身上各处经脉进行疏导,把他体内暴走的气血与灵力先压制下去。   他在经脉间摁压的指法娴熟,行云流水有条不紊,像一个医修才有的手法动作,令在旁看着的白阎都暗暗赞赏。   等医师赶来之时,白离言已经初步做完了该有的诊断施救,将陶霖小心的放躺去榻上。   医师再度上去查看时,同样也没查出是何症状,白离言意料之中,他并不认为招摇山庄这些医师医术会好过药颜。   白阎也知道这种奇毒这些医师很难查看出来,挥了挥手,让那些愁眉不展的医师退下了。   想是陶霖间隔太久没有上药疏通经络,现在复发的时间间隔也变短了,如果不及时拿到解药,就会再像上次那样,再度沉睡下去。   且先前都是靠压制,一旦再复发就会像被释放出的洪水猛兽,威力比上次更凶猛,思及此白离言皱起眉,心中焦急了起来。   陶霖这种情况,是等不了三日后了,白离言转身出门,径自朝后堂长老闭关处行去。   白阎见人去的方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眼看白离言对行去的方向如此熟悉,就如走在自家别院里,白阎更是笃定了,这个孩子就是自己三妹白珊的骨肉。   白阎加快脚步,一个箭步上去,扯住了白离言手臂,劝阻道:“离言……白小友,你先不要冲动,炼药长老是个脾性古怪之人,你这样贸然前去打扰了他闭关,反而冲撞了。”   像这种门派里的炼药师都是被供养着的人物,更何况招摇山庄主修医道,更是把炼药师当宝贝来看待,才把那些炼药师养出了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傲慢脾气。   白阎自然也怕他把炼药师给得罪了,白离言却嫌恶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白阎讪讪的松开。   白离言脸上依然无表情,但语气却坚定:“师兄的病已耽搁不得,就算造成了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就这样,白离言真把还在后堂闭关中的白枫长老给揪了出来。   那是个满头蓬发的灰衣老头,修为很高,脾气很燥,起先白离言是礼数周到的请,结果那老顽童倚老卖老,他便耐心告罄动了手。   二人交手,灵力乱炸,居然还不分上下的气势,眼看都要把整个院子给拆了,白阎赶紧跑过去拦在了中间阻止他们干架。   在白阎一顿好言好语道歉,说了一堆好话之后,吹胡子瞪眼的白枫脾气才压下去一点,干脆利落道:“不给!这娃娃太欺负人了,居然敢揪我衣服,简直岂有此理!”   白离言收敛了凌厉气势,语气还算客气,问道:“前辈要如何才肯给?”   白枫见人有服软,冷笑一声,摸了摸胡子蹬鼻子上脸:“除非你跪下,给爷爷我磕三个响头,我还能考虑一下。”   白阎大惊之色,早观察到白离言是个宁折不屈的冷脾气,这点简直跟他娘一模一样,这等刁难岂会忍受?   可还没等白阎开口说情,那边白离言垂着头,一掀衣摆,膝盖一弯,居然真的跪了下去。   白阎脸色一变,没想到白离言居然会放下尊严,为了自己师兄受此屈辱。   想起了当初在那试炼比试上,他不卑不亢站出来力排众议为师兄辩驳,甚至今日他再度踏进这个门,都还是为了那个陶霖而来。   看得出情意非常,都不禁为这孩子如此决心感到动容。   白离言居然真的磕了三个头,每一下都像磕在了白阎的心头上,心里十分不忍,转身后也单膝给白枫跪了下去,恳切道:“白枫长老,这孩子着急求药是为了救他垂危师兄,念在他救人心切,还请长老开恩把药给他吧。”   见堂堂掌门都给自己跪下了,白枫诚惶诚恐有些手足无措地将人扶起,随后脸色为难,还是没好气道:“流毒病气确实可解,但这是本门镇派之物,有规定不能给外人。”   白阎脱口道:“他不是外人。”   白枫疑惑看他,随后看了那跪着的人,过去蹲下仔细打量了下,看这俊俏样貌就想起了一个人,捏着胡须疑问道:“小娃娃,我怎见你这么像个人呢?”   白离言抬眸,冷眼看他。   白枫看到那双眼睛时,一拍大腿道:“你是…白珊的孩子?”   白离言眼神含怨,不理会。   白枫故作失望道:“不是啊?那算了,不是本族血脉的人不能……”   就见人不情不愿递过去一件物什。   白枫拿着那枚玉佩,递给了那边白阎,白阎拿着玉佩眼神里满是慈爱与欢喜,说道:“太好了,他果然是三妹的孩子。”   白离言可不是来认亲的,若不是救师兄心切才懒得在这多费时间,起身抄过人手中玉佩,面无表情伸手道:“拿来。”   白枫看人毫不客气的语气,还是不情愿把药拿出来给了他,说了用法用量,那人转身走了。   白枫还是赞赏不已看着这位年轻俊才离去的背影,惆怅道:“难怪动起手来那么不客气,简直跟他母亲一个性子。倒是个好苗子啊。”   白阎呵呵笑着。   白枫瞪他:“你呵呵傻笑什么?他连声舅父都不肯叫,就这么转身走了,这是没打算认祖归宗的意思吧。”   白阎笑意不减,拍了拍他肩膀,转身走了:“他母亲的事,是我们亏欠了他。慢慢来吧。”   这个药需要服用三次,过后隔十天一服,配合先前同样方式疏导,一个月后便可清除病气痊愈。   陶霖服下丹丸后脸上恢复了血色,病容也在逐渐消退,但人还在昏睡当中。   白离言让他休息,起身出了门,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环境,正是当初他所住的院子,看来是白阎故意将他带到这,想到这便在心里讽刺的冷笑了声。   故地重游并没有多少近乡情怯,可能曾经那段记忆里,留下的都是些悲愤与伤痛的往事,除了那个孱弱却还拼命护着他的母亲,在这里再没有残留其他温度。   看着眼前的灵位,白离言握着手中那枚白脂玉佩出神,这是他娘亲留给他唯一遗物。   他一个人在母亲灵位前静静的站了许久,就像是在用无言的方式,在倾诉着什么。   陶霖醒来后,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与安静到诡异的院子,思绪回转间才想起来自己在哪。   他挠了挠头站在院子中,顺着长廊走了出去,边伸懒腰活动了下筋骨,发现神清气爽,身上也松快了许多。   这时白离言也正好回来,看到那个身影在走廊那边悠闲走来,脸上愁容转为喜色,正要过去,就见人跟路过的那些修士聊得正欢。   看服饰应该是附近小门派过来合力退魔的应征修士,陶霖还对其中一个有说有笑,把那名俊俏的腼腆少年给逗得哈哈大笑。   白离言脸色一黑,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二话不说拉着人的手往屋里走,关上门后一手撑门板,对人气愤道:“看来师兄病情恢复的不错啊,都能到处勾搭人了是吗。”   陶霖看着人生气的表情,回味了番这话,想起先前被逗弄的事还毫无反击之力,便促狭心起,嗅了嗅鼻子说道:“我怎么感觉像闻到酸味了,小师弟闻见没有?”   白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闻言还愣了下,看到陶霖在那偷笑,才知道他在指什么,便道:“师兄说的对,我确实吃醋了。”   陶霖笑容僵住,诧异看他。   白离言深深看着他眼睛,神色十分认真道:“所以你以后别跟其他男子聊的那么火热,不然我会生气。”   陶霖被这孩子气的话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有种捉弄人未成,反而砸了自己脚的感觉,这话怎么那么奇怪,不让他跟别人玩?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他还没体会出这话里深意,就见白离言拿出一枚玉佩,拉过他的手塞入了他手里,白离言看着他,郑重说道:“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玉佩,我珍视如生命……”就像你一样。   陶霖也被他慎重又认真的表情感染,神色正经了起来,握着掌心温润光泽尤带着人体温的白脂玉佩,看出这东西正是当初坊市被王蒙抢在手里那块,看当时白离言的神色就知道,这东西对他很重要。   古有香囊传意,环佩定情的说法,白离言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他,心意可想而知。   陶霖一时百感交集,心跳也莫名加快了起来,白离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他受宠若惊,也不敢相信。   难道他是对自己有那个意思?   这是在向他表达心意?   男主什么时候被掰弯了?   他还是不敢确定,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想歪了,可是人家没事送个大男人玉佩干什么,不想歪才怪呢!   白离言见他面上表情多变,像是为难又像是纠结,便觉得自己赠玉的举动是不是太唐突了,其实陶霖可能根本没那个意思,这是拿着玉佩骑虎难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样子?   就在两人各自纠结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有人喊:“魔修攻来了,赶快去前院集结!”   白离言开门出去,拉住了个匆忙跑过去的招摇山庄修士询问了下,那修士慌乱道:“这帮魔修太狡猾了,他们在南北两座城中进行了大规模屠杀,掌门和木掌门都各分两处去增援了,本门只留下少部分人手,现在又就有一股数目不小魔修势力正攻入前门!”   白离言回身看同样面色凝重的陶霖,说道:“师兄你的病情刚有好转,不宜动用灵力,你呆在房里,我去看看。”   陶霖点点头,让他多加小心。   就见白离言走出几步又调头回来,目光怪异的看着他。 第43章 变故突生   陶霖不明所以,以为是他忘了什么东西没带,正要开口询问,就见眼前是人放大的俊脸,嘴唇上传来一片温软,那人说了句“等我回来”就转身走了。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触,陶霖还是震惊当场,心里有个声音万马奔腾的咆哮着。   他妈这狼崽子真是那个意思!!??   若说头几次那些吻,都是白离言酒后撒疯当不得真,还有一次是自己梦里意淫出来的那更不能算,那这次呢?   他摸了摸嘴唇上还残留的余温,像是在回味着那个奇妙感觉。   同时百思不得其解,想这男主清清白白一个大好骚年,是什么时候让他给掰弯了…   眼看白离言这都当上魔君了,后宫却一个都没着落,按照书中设定来说就很不正常了。如今看来原因会不会就出在这,归根究底是他把这小师弟给养成了个断袖。   尽管如此,他不知为何心里居然会有点小甜蜜,说明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   前来围攻的魔修足有上千人,显然南北两城声势浩大的动作是为了调虎离山,而真正的主力军其实就是眼前这股力量。   白离言站在招摇山庄几百名弟子之前,背着手站在那,直视着那边黑压压魔气冲天的队伍。   魔修队伍前也站着一名身段瘦削黑袍人,那人戴着鬼面具,宽沿黑袍帽子遮住了大部分的脸,本来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样子,见到白离言出现那一刹,似乎诧异了下,像有顾忌。   而山门前已经有不少仙门修士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那,也有魔修的,显然已经干过一仗了。   眼看对面战旗猎猎飞扬,好不威风,仙门这些弟子也不甘示弱,各个执剑严阵以待,双方气势剑拔弩张,随时都会有一场恶战的样子。   只是双方都不再动手,就这么诡异的对峙,期间会有几个魔修站出来,叫嚣两句让弃械投降的话,这气氛感觉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在这么一会的功夫,又有一股队伍加入了身后仙门弟子中,白离言瞥见,是白阎与木锦砚他们回来了。   许是早知道了这帮魔修故意声东击西的尿性,尽管前去两城支援也不敢逗留太久,解决了问题就火速赶回。   正在众人正在奇怪眼前这帮魔修为何干站着不动手时,就见那名鬼面具领头者带头跪了下去,高声呼:“属下等,恭迎圣君尊主驾临!”   身后那些魔修面面相觑了一阵,也跟着跪拜了下去,声势浩大,呼声如浪潮般响起。   白离言眯着眼看他们。   上来的白阎与木锦砚也是惊愕之色,两人疑惑的互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弟子也感到莫名其妙,想这些魔修是不是疯了居然会对着他们跪拜了起来。   有人慌乱,东张西望道:“圣君尊主?他们是在指谁?”   “难道是魔域里那个杀人不眨眼大魔头也来了?”   “难怪他们不进攻,原来留了后手!”   只见对面那个黑袍领头者,继续于禀报的口吻叩首道:“圣君大人,属下等接驾来迟,还请恕罪。如今仙道这些逆贼皆在我等掌控之中,接下来如何处置,还等圣君指示。”   看那黑袍首领是正对着这边白离言说话,木锦砚神色微凝,目光望去了他身上,在心里也同时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白离言对周遭人反应置若罔闻,看那黑袍人冷笑一声:“装腔作势!”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残影闪了出去,就见对面的那个黑袍头领被掐住脖子,双脚离地高高提起,凌厉的威压直接把人面具震碎,露出了面具下面那张苍白俏丽的脸。   白离言手中力道一滞,眼中有过疑色,随后嗤笑一声,冷道:“原来是你。”   被薅住脖子就要窒息的罗兰俏脸涨红,面部以扭曲的表情,额头青筋凸起,她拼命扒拉开那只强劲有力的手,终于用女音求饶道:“圣君……饶…饶命,我有事……跟你禀报。”   白离言最恨这种自作聪明的人,更凶狠扣紧人脆弱脖颈处,清脆的断骨声从那传来,罗兰垂死之际连忙说道:“是……是你让我找的东西,有线索了……”   白离言眼中一动,松开了手。   罗兰摔去地上,全身发抖拼命喘息。   _   屋里的陶霖在榻前来回走动,还是不放心在这干等着,他披上外袍,便准备出门。   刚走到门前三步外,就觉一股强大威压迎面冲击过来,紧接着那扇门被震开,门板直接震碎,木屑乱飞。   陶霖被那威压波及,也跟着后退了好几步,强烈的阳光刚好从那个角度照进来,背光进来的人都显得脸廓刺目。   那人单手执剑,剑尖斜指地面,那剑身全是血,还有血珠在那剑尖上滴落,这个人迈着沉缓的步子走了进来,剑尖故意刮着墙面,那刺耳刮擦声令人不寒而栗。   看清那张脸后,陶霖像松口气,迎上去道:“白宣,外面战况怎么样了,你有没有……”   还没等陶霖把话说完,只见一柄长剑穿透自己腹部,冰凉的痛意从那里蔓延开来,嘴里涌上了一股腥甜,血线自嘴角流了下来,他瞠目看着眼前人,顿时遍体生寒。   陶霖不可置信,眼中蓄着雾气看着人,颤声道:“为……为什么……”   白离言眼神冰冷,无情的抽出了长剑,看着眼前人缓缓倒下去,眼神里没有半点怜悯与温度,反而森冷至极,他邪魅一笑道:“二师兄,我本不想杀你,可你挡了我的道,以免第二个式微再度对魔域产生威胁,我只能这么做。”   陶霖听到这番话心都沉到了谷底,他想不通这人为何能前脚还柔情蜜意,后脚就进来捅他刀子,他抬起头,想确认般死死盯着那张脸。   除了眼睛里带了点冰冷笑意,这张脸完全是原来那个人。   原来果真是他自作多情了,现在想起来,反而为自己对他有那种心思而觉得可笑至极,他忍着心中绞痛,还是问道:“那你为何现在才想起来杀我,还陪我来这里求药救我,你做的这些不是在多此一举?”   白离言半俯下身,像看蝼蚁一样打量着地上人,最后目光落到人脸上:“先前呢,我接近你,是为博取你的信任,目的很简单……”目光转冷,盯着人道:“你师父式微交给你的那件东西,拿出来给我。”   陶霖倏地抬头,诧异的对上那双冰冷如霜的眸子,旋即低下头,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没想到,白离言居然会知道式微交给过他东西,他只记得这个事情除了他和师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而且他也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的师父是谁,白离言又是如何知道的。   看到那边门扉大敞,陶霖暗自运起灵力在掌心,对着人猛地打出了出去,随后迅速翻身而起,忍着腹中疼痛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成功跑出去后,后心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痛,他扑去了院子里鹅卵石铺就的地面,手掌硌得生疼,他奋力的向前爬行,眼前出现白色云靴与袍摆,挡住了他去路。   陶霖要起身跑,手上突然传来剧痛,他“啊”的一声扑回地面,转眼看过去,一柄剑直接从手背穿插下去,钉在了地上石子缝里,痛得他龇牙咧嘴,脸色发白。   眼泪从眶里涌了上来,自眼角处不断滑落,他不知道是因为伤处太疼,还是心里在疼,更没有想到有一天,白离言居然会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自己。   白离言蹲下来,声音里还是玩味嘲弄:“疼不疼,还跑么?”   陶霖嘴唇发白,就像是透不过气来粗喘着气,显然是疼极了,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白眼狼,眼睛里布满悲愤的血丝,咬着牙道:“为什么?”   白离言被问得扬了下眉,好像对一切都是不痛不痒漠不关心。   陶霖痛心不已,他不信此人当真如此薄情冷心,满眼含泪盯着他:“我以为在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你至少会顾念一些情谊……白离言,难道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真那么铁石心肠!”   白离言像满不在乎般捏着下巴,思忖了片刻,然后对人疑惑道:“我有吗?这样对你已经算是仁慈了,你是还没看到大师兄现在怎么样吧,他们几个的下场肯定比你还惨,哈哈哈。”   “白离言你混蛋!”陶霖暴起骂道,同时牵扯到了手中那割破血肉的痛楚,疼得眼前发黑,又倒了下去。   他伏在那里像全身气的发抖,喘息里带着痛彻心扉的抽泣,但又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白离言不为所动,直起身说道:“我最后再说一遍,式微给你的东西,你是自己拿,还是我动手取?。”   陶霖趴在那,咬着牙丝毫不屈服。   白离言失去了耐心,抽出剑,一脚踩在了人手背伤处,脚尖碾压着旋了旋,看到人疼得咬唇出血,大感快意,说道:“给你机会你不珍惜,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陶霖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想那东西式微千叮咛万嘱咐过,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尤其还是心术不正的人,他哪怕坚持最后是死,也不会将它交出来!   正在他以为会被一剑斩杀下来,就听外面有匆匆脚步声过来,陶霖抬起头,那个凶神恶煞白衣人已经不见了。   他身上有伤,血流了一地,迷迷糊糊间要昏迷过去了。   就听见有人围着他窃窃私语,说什么“他是魔君同党不能留”。   【作者有话说:今天双更,开虐警告?   再次感谢投票票的小仙女们,爱你们么么哒(*^.^*)~】 第44章 他上房揭瓦   等陶霖被人找到的时候,他因失血过多而昏迷,回来后足足昏睡了三天。   这三天也足以发生许多的事。   三天前那场交恶,白离言的魔君身份曝光,这对于仙门那些人来说无疑是震惊非常。   白离言的行事风格太自我,也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仙门中人认出他是魔君,被当众指骂魔修到处烧杀屠戮卑鄙无耻,他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更是坐实了魔域君主挑衅仙道的事实。   大师兄木锦砚本还替他说话,让他当众澄清误会,白离言并没有照做,虽然所发生之事不是他授意,但他是魔域之君这是事实,多说无益。   见人是以默认态度,木锦砚一气之下动了手,扬言要抓他回师门接受门规处置,本僵持的局面再度恶化,仙魔两道交起手来陷入混战当中。   白离言在魔宫寝殿内三天没合眼,坐在陶霖榻边守着,一手握着那只已经被白色绷带包扎过了的手,坐在那里神思游离。   他当时回去找陶霖的时候,眼见两个杂门小派的修士拿剑对着地上已经昏迷状态的陶霖,他当时看到陶霖躺在血泊之中,一颗心瞬间沉到了潭底。   他不但杀了这两个人,还揪出其背后门派家族,全部屠杀干净。   他没想到自己的魔君身份会牵累到陶霖,还害他差点险些丧命,思及此他悔恨般闭上了眼,握着人那手即害怕又疼惜,他不敢想象若再次失去陶霖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榻上躺着的人动了动,许是感受到有人在紧紧的握他的手,循着那点感觉从昏昏沉沉的意识里醒了过来。   白离言感觉到手指曲张的动静,带着朦胧水泽的凤眸抬了起来,看到人醒来,正喜不自胜的站起来俯身过去:“师兄,你醒了……”   陶霖看到那张脸后,先惊恐的睁大了眼,然后迅速往后一躲,忙说道:“你别过来!”   白离言要去扶的手顿住,怔了当场,疑惑地看着他。   陶霖现在这个样子就像受过伤的小兽,对人都产生敌意与抗拒,显然是受了不小刺激才会如此。   白离言放缓了语气,柔声安抚道:“师兄你别怕,这里已经安全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你别靠近我!”陶霖缩到床角愤怒大叫一声,如见恶鬼般,看人走来便抄起一边的瓷枕朝人丢了过去。   满心的愤恨,化作冰冷的怒视,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魔鬼,他居然还在这里若无其事继续伪装,虚情假意跑来讨好。   外面的守卫听见动静都警戒的跑了进来,左右护法看到殿内情况正疑惑,看见他们主子额头上流着血,便瞠目惊慌了起来,要上去询问,便被白离言抬手制止。   白离言额头上数条血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还在不断的流,半边脸都是血触目惊心,红袍前襟染成了晕开的暗红色。   陶霖看着他那样子,身侧的手用力抓紧了锦被,像是心痛,亦或是不忍心,苍白的嘴唇微微发着抖,低下头掩藏了眼中汹涌的酸意。   白离言退后了几步,保持了一段距离,他怔怔站在那。   额头上的伤口他好像全无感觉,反而是被陶霖刚才看他的那种愤恨入骨的眼神给刺痛了。   见人低着头不愿看他,也神伤不已,知道陶霖现在情绪不稳,便不再过多询问打扰,让婢女好生侍候,跟他说声:“师兄先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便转身与那些魔宫侍卫一同出去了。   陶霖抱着双膝坐在榻上,这才缓缓抬起了头,眼中的朦胧水气蓄满眼眶,含着悲痛之色在那呆呆出神。   他知道白离言向来反复无常的怪脾气,如今看来城府极深根本就是个捉摸不透的人,前日还毫不留情的挥剑杀他,今日又一副温言软语的态度给他治伤。   陶霖用手捂住了脸,努力把自己烦乱纷杂的思绪给平复下去,再冷静的梳理了下所发生的事。   他还是有一环节想不通,白离言是如何肯定式微给过他东西,而且十分笃定,好像还对他与式微之间的事了如指掌。   虽然这点很可疑,但想到白离言或许一直都在暗中派人监视着他,所以对他一举一动了然于胸,那这些便也不奇怪了。   陶霖看了看身处之地,殿内装饰华丽,异香浮动,想是在魔域的寝宫中,白离言当时没杀他,为何还把他给带回来了?   因为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吗?   陶霖想到这,忙查看了一下储物空间,将那枚妥善保管好的残片符令取了出来,看到这东西还在才松了口气。   想起那日白离言势在必得的样子,为何他没有直接动手硬抢,反而将他给带回来?   陶霖一时半会也想不通这些,只当是那白离言还有其他什么阴谋,他头疼的厉害,又躺了回去,还是打算先离开这地方。   白离言回到偏殿中,坐在那里凝眉沉思,魔宫里的御医在小心谨慎的给他处理额头上的伤,他皱了皱眉挥手让他们退下。   左右护法站在那待命,知道白离言现在估计心情很糟,有事禀报也得先等人心情好了再说,谁都没敢先开口触了霉头。   白离言起身,神色凝重地说道:“去查下那日招摇山庄混战之时,还有谁去过陶霖的屋子,有去过那个院子的也别放过,不管是谁都给我带来。”   右护法疑惑了一瞬,领命去查。   左护法道:“圣君是怀疑当时加害尊主夫人的另有其人?”   想起今日陶霖那个反应,白离言至此还心神不宁,如果只是单纯的杂修弟子迁怒之下而下杀手,不会造成陶霖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惶恐反应。   想到那帮魔修当日行径,他甚至认为是有人蓄谋已久的故意栽赃嫁祸,毕竟现在是身在尔虞我诈暗潮汹涌的魔域,他对事情的观点都会往全方面的去想,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痕迹。   白离言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想到另外一事,问道:“那日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左护法刚才正想禀报此事,闻言便回道:“属下近日对那几位长老都派了人暗中监视,包括查阅了宗谱履历与这两年内的行事踪迹,但并没有发现这几位长老有何可疑之处,甚至上次乐游山那场集结,他们也没有任何人参与进去。”   白离言皱眉沉思。   左护法小心地觑了人神色,继续说道:“可能真的是那罗兰急着想立功表现,才煽动那些下层魔修,鼓动士气,稀里糊涂跑去仙道捣乱了。”   白离言对这说辞,只是冷笑一声,还是保持存疑。   入夜之后,阴沉气息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给这座宏伟庞大的宫殿笼罩上了一层诡异色彩,森冷气息更显孤寂。   就算点上再明亮的灯,也给这座冰冷的宫殿增添不了多少温度,白离言走在走廊上,踏着细碎的月光走去陶霖的寝殿。   就算这里再清冷,那里至少还有一个能给他带来温度的人。   他行去的步伐是带着期待与喜悦的,像是在赴约去见哪个朝思暮想许久了的人,可想到白日陶霖那个愤恨的眼神,心里又跟着揪起了一阵疼痛。   他从侍候的婢女那得知,陶霖醒来不久后情绪就稳定了许多,可能也不想为难伺候着的下人,喝了药也吃了些东西,气色恢复的很好。   听到这些他自然开心也欣慰,但走到殿门外时,还是迟疑的驻足了。   想起白日陶霖那样子是不想看到他,现在再去见会不会再次刺激到他呢?   白离言站在殿外踌躇不前,这时一个婢女行色匆忙跑出来差点撞上,在看到他后瞠目愣了片刻,旋即吓得花容失色跪下去求饶,他皱眉问道:“遇何事慌张?”   婢女哆哆嗦嗦了一阵,赶紧说道:“回回君上,是是夫人,尊主夫人他爬到屋顶上去了!奴婢们怎么唤他都不肯下来……”   没等人说完,白离言身影慌忙的箭步走入,在殿前的院子里已经集满了对着屋顶唤人的侍卫与婢女,看到他来皆跪成一片。   白离言目光看去屋顶上,一个身穿轻薄单衣男子正顺着屋脊走,身形不稳,小心翼翼是往外殿走的方向。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个想逃的举动反而激起了胸中一股怒意,便寒着朝人道:“陶霖,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逃走会有什么后果!”   这话带着威胁冷意,陶霖吓得脚下一哆嗦,差点脚底打滑跌下去,他回身看着下面那个人,那个脸色真的不太好看,冷得想杀人。   但他也不惧,不耽误他脚下前行的脚步,他只要沿着这条屋脊走到对面上次跟式微坐着那个地方,就能找到位置摔传送符离开了,便应道:“必死无疑的后果,这才符合你的行事风格。”   白离言面寒如水,抓起一个白天侍候陶霖的婢女,暴虐的魔气将她整个人吞噬,对着上方人冷道:“师兄,你再往前走一步,这个婢女可就要为你陪葬,我劝你还是乖乖下来。”   只听到上方有琉璃瓦哗啦声,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往上一提。 第45章 刺激   眼看目的地近在眼前,陶霖已经按耐不住要越过去了,结果太着急脚下一打滑,千钧一发之际他攀住了屋脊尽头处那个神兽头上的犄角,稳住了身形。   那被踩滑出去的琉璃瓦,顷刻哗啦啦的落了下去,摔在下方白离言面前,一地破碎。   陶霖看去下方地上,白离言手里抓着一个婢女,那女孩被扼住脖子,眼睛里晶莹泪珠在打转,往他这里张望。   那婢女楚楚可怜,在白离言手下像只脆弱的兔子,看他的美眸里全是求救,看了就令人心生不忍。   白离言这举动很明显,是拿这无辜性命做要挟,逼他就犯。   诚然也是深知他的软肋,知他心地仁善,在看到别人因自己受牵连就不会坐视不管,加上陶霖这几日一直受这个婢女照顾,不管她死活也太没人情了。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出路,他若就此放弃逃走,白离言事后必然会将那个出口封死,下次再想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左右两难的挣扎了一阵,陶霖在心里暗骂了白离言千百回,终于转身过去,往回走。   因为心里憋闷又来气,就没注意脚下的路,结果一脚踩空,他“啊”地一声惊呼,从琉璃瓦上滚了下去。   本以为会像那些琉璃瓦一样,就算不摔碎也会是个很难看的四仰八叉,结果反而落入了一个很可靠的怀抱当中。   转头便看到白离言那明显还在不高兴的冷脸,陶霖生出了一种再度羊入虎口的悲怆来。   白离言垂眸看他,凉凉地道:“这才一天不见,师兄就想上房揭瓦了?”   纵然陶霖脸皮再厚,也被这句话说得脸颊微热,他怎么觉得这话那么像不听话的小媳妇半夜爬墙出去玩被夫君回来抓个正着的感觉?   那些婢女侍从还在看着,陶霖感觉大男人被这样抱着很奇怪,正了正色,用师兄的口吻道:“先放我下来。”   白离言非但不放,两只手臂用力一收反而抱得更紧,抬步往寝殿内走去,他面色冷沉道:“师兄就好生在这里住下,有下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最好别再打着离开的主意,现在外面的世界可还不比呆在魔宫安全。”   陶霖闻言怔了怔,觉得这话里有话,便疑惑问:“为什么这么说,外面怎么了?”   白离言脚步顿了顿,看着他讥诮笑了声,迈着稳健步子继续前行:“招摇山庄一战后,魔域与仙道彻底结下深仇大恨,你现在回去就会被指认为与魔道狼狈为奸,出门就被人人喊打的魔族同伙……不知师兄听到这个消息,有何感想?”   陶霖没什么感想,这个结果也想得到,倒是听着这话里带着着讽刺意味,令他又不自禁想起了当初那个冷言冷语不近人情的狼崽子,心里一阵不痛快没理他。   一路没说话,陶霖抬头看见之前住的那个寝殿到了,正要说让他放下自己,结果白离言直接脚踢门进了内殿,那些侍女跟到门口后就止步了,垂着首分站两侧,靠近门前那两个,还很善解人意的给帮关上了门。   陶霖立感不对,想这都大半夜了白离言不放下他回去睡觉一起进来,还把关上了门是怎么回事?   他在心里七上八下,还没等人将他放下去,陶霖率先从人怀里翻身出去,一个屁股蹲落在大床上,还好床被垫的够厚也柔软,不然这一屁股可要摔疼了。   看人还没打算走,陶霖掩饰了心中慌乱,看人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戒备道:“你怎么还不走,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白离言看他眼底里有掩藏不住的慌乱,但白天的那种愤恨不平的眼神几乎没有了,心里还是感到欣慰,便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这里就是我的寝殿,师兄要我去哪儿?”   陶霖看人已经脱掉外袍准备就寝的架势,心里又一阵狂跳,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便狂涌了上来,思想丰富的脑补了一堆接下来将可能发生的事。   他赶紧翻身下榻,跑去了门边,结果这门也邪乎了,怎么也打不开。   他回身,看见白离言已经躺上床了,一手枕在脑后,正正经经的躺着,声音平静无波地道:“刚才就劝过师兄了,别想着要逃。夜深了,师兄还是上来休息吧。”   显然是门上下了禁制,陶霖如今修为不抵白离言,加上白离言成魔后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他想要从这逃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陶霖走过去,没靠近床,而是在桌旁一个铺了软垫的束腰鼓凳上坐下,坐在那里不说话,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房间内安静了良久,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那在桌边的人不言不语,躺在榻上的人也未曾闭目,彼此各怀心事。   最后还是陶霖打破了沉静,语气平淡的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白离言思绪还在招摇山庄里,想陶霖在那究竟遇上了什么,闻此突兀之言,有些讶然,偏头看他:“什么?”   陶霖看他,讽刺般笑了笑,直言道:“我知道你一直很忌讳我师父,其实你时刻都在害怕我会变成他吧?”   白离言神色微凝。   陶霖继续道:“这也难怪,传闻魔域上一任圣君还有他的数千名精锐麾下,正是被北岚御灵阁,也就是我师父所覆灭。虽然北岚御灵阁没落了,但魔族始终还在忌惮它的存在,我得了式微君的传承,你会想杀我也是应该。”   白离言瞳孔缩了缩,没明白陶霖怎会突然说起这些,倏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而且陶霖平时从来不会在他面前用“师父”来称式微,今天见他如此怪异行径,令白离言都不由一阵心紧。   陶霖是依照郁可冥那听来的相关信息,再结合自己最近所遭遇,才说出了这些推断。   他只想看看白离言的反应,好教他摸清楚,白离言会如此前后反差的表现究竟是想干什么。   白离言从榻上起身,朝他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看着他道:“师兄今日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陶霖看他还是面无波澜的反应,心底有些失望,不过白离言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以前闻“式微”色变,总会没来由带出点火气,今日倒冷静得出奇。   便看着人,把话题摊开:“我不知道你将我留在这是想干什么,不过有句话还是明确的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谁都别想打我师父的主意,他的东西我更不会交给任何人。”   白离言从这段话里听出的着重点不是什么东西不东西,而是陶霖那股视死如归也要守护他师父的神情,令他十分不悦,心底陡然窜起了一把火,烧的心口阵阵闷疼。   他那神色像是怒极,最后反而苦笑一声,说道:“好,很好,看来师兄已经决定了,为了你那师父所谓的光明正道要与我势不两立了是吗?你果然是式微的好徒儿。”   陶霖愣了愣,觉得这话题好像被带跑偏了,再看去的时候,那白离言已经愤然的从他身边走过,拂袖而去。   大殿的门再次关上那一刻,还听见人冷声下令:“加派人手看好,这次再看不住,就拿你们脑袋来见!”   门口的魔卫估计吓得够呛,同时叫苦不迭,他们的魔君脾气可太暴躁啦,找不着媳妇的时候要人脑袋,媳妇找着了没看好还是要人脑袋,这日子可太苦逼了。   陶霖这试探没试探出个所以然来,貌似还把魔君大大给气得够呛,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想到气气也好,谁让他拿剑捅他的,不好好回击一下还以为他好欺负呢。   还是庆幸今夜不用跟人同床共枕了,陶霖一脸困倦地躺去了榻上,就算是被软禁也不能亏待自己,还是要好好睡觉。   直到了后半夜。   白离言可能被陶霖那番话刺激的不轻,做起了乱梦,似乎还陷入了梦魇中。   看这地方环境还算清幽雅致,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小筑前的木质阶梯上半躺着一个玄衣青年,模样俊朗,身修腿长,像在慵懒的晒着太阳。   他的眉宇间带着点阴戾之气,所以显得俊美的一张脸凌厉而不近人情。   这时走来一个人,他的身影挡住了日光,人影投到玄衣青年脸上,他睁开了眼,看到逆着光站着的人那张面如冠玉的脸。   白离言直起身来,看见人了也没打招呼,反而被那站着的青衣男子递过来的东西弄得一愣。   那是几颗用油纸糖衣包着的桂花牛皮糖,白离言挑眉,带着点嫌弃般抬眼看他:“干什么,拿我当小孩?”   站着的式微只是微微一笑,递糖的手没有收回,说道:“不要吗?那我拿去给其他小师弟小师妹了……”   还没等人说完,手里的糖被人抄手夺去了。   式微走过去,在人身边坐下,看着人吃糖的样子,问道:“看来你在阁中调养这几日还有成效的,有没有想过弃恶从善,改修他途?”   白离言躺回去,两手臂撑在背后台阶上,看起来慵懒肆意,他看着人玩味笑道:“御灵阁主,我有没有听错,你在劝一个魔君弃恶从善改修他途?”   式微回头看他:“有何不可吗?” 第46章 惯坏了   场景再一次转换,眼前是片葱葱郁郁的绿竹林,风里还夹带着淡淡的血腥之气,一股浑厚的魔气将整片林子的上空笼罩,令本该清新幽静之地变得戾气横生,压抑至极。   在竹林中站着个人,他身上黑气肆虐,周遭空间都被此人释放出来的威压扭曲变了形。   那本清雅出尘的一身青衣被魔气侵染成了邪异的暗青红,宽大的袖袍被风鼓动得猎猎飞起,式微此时犹如赫然降世的凶煞恶神拦在了前方。   他的手里拿着一枚黑气缭绕的玉符令,那东西在他素白的修长指间细细摩挲着,像是触动了上面咒术封印,血玉上密密麻麻的乌金色魔族符文突然一闪,然后悬浮在了半空。   符令在人掌心上方滴溜溜地旋转,爆出了一圈强劲光波,以玉符为中心向外激荡开去,周遭被煞气波及到的修竹与草木顷刻腐朽化作了飞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他像惊叹于此物威力,这还只是小试牛刀便有摧枯拉朽的毁灭之力,不愧是能给天下带来浩劫的无上邪器。   那边白离言身上已经遍体鳞伤,因为修为被封,他无力反抗,布满愤怒血丝的森冷目光里是恨极,也是失望与痛恨交织。   盯着那个人,白离言咬着牙冷笑一声道:“北岚御灵阁原来也是这等藏污纳垢之地,还真令本尊大开眼界呢。你觊觎我这东西很久了吧?还能装模作样蛊惑了我三年,也真是辛苦你了,式微仙君。”   式微并不在意这些冷嘲热讽,他脸上本温熙和雅的面容,此时取而代之的是空洞与邪气,语气也平直的像一条线,没有任何起伏:“这东西不该属于你。”   “还在这惺惺作态!”白离言怒斥,飞身掠去再度出手抢夺,就被邪器迸发出的力量再次弹开。   与此同时,那个青色灵压再度毫不客气向他攻来……   _   惊梦一场,余怒未消,偏殿内榻上坐起的男子醒来后还郁结在胸,他揉了一阵发疼的太阳穴,抬眸看了眼窗外尚未破晓的天色。   刚才那个梦,令他再度想起民间那些关于“式微再世”歌功颂德的话,便不禁轻蔑冷笑,这人还真是无孔不入,重活一世还被他噩梦纠缠。   其实一个式微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与之实力相当,若不是受到魂印符的神魂牵制,也不会如此掣肘。   他所担心的,始终是不愿看到将来会站在对立面的那个人,是陶霖。   睡意全无,他披衣起身,这时传来门外动静,像是有人在那徘徊踱步。   白离言打开门,本在门前等候的右护法眼睛一亮,忙喜上眉梢过来过来道:“圣君这么早就起身了,您让属下查的人都给带来了,可要现在审问?”   看了眼右护法眼底乌青脸上倦色,再看了看台阶下跪着的那一对男女同样瞌睡连天,显然还是大半夜把人从被窝里刨出来再连夜抓回来的。   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白离言夸赞了句:“做得好。”右护法得了赞赏乐不可支,再辛苦都值得了。   这对男女是姐弟,弟弟年龄小对周围事物懵懂又好奇,完全不为身处险地而感到害怕。   姐姐懂事点,看到周围黑压压一列黑袍侍卫,殿上还有个华服威严男子,含羞带怯埋着头不敢再张望。   对于白离言的问话,还是快人快语的弟弟回答的多,他煞有介事拍胸保证道:“我当然是亲眼目睹了,不然怎么敢乱说。那两个是我们镇上野鸡小门派里的人,平时仗着是修仙人的名号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两还欺负过我姐姐,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不过后来看见他们被灭门了,哈哈真是报应!”   跪在一旁的姐姐拉了拉他袖子,让他谨慎说话,弟弟才听话的低下头。   白离言看到了姐姐举动,像是还有隐瞒,蹙眉道:“除了这两人,就没见其他人了?”   弟弟小六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那日西苑就我与姐姐负责洒扫,后来魔修打来的时候我们都躲在房里,没见有其他人去过陶公子那屋了。”   白离言皱眉不言,目光却盯在姐姐身上,走下来站立人前,少女感觉到压迫感靠近,抖的跟筛子一样,他居高临下对人道:“你为何如此怕我?是不是还看到了其他的?”   少女猛地抬头,眼中被吓出了泪水,扑在地上惶恐不安地道:“大大大人,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白离言脸色骤冷,旁边小六也被吓得不轻,忙扯姐姐衣服说道:“姐,有什么不能说的,看到了什么就说出来啊!”   姐姐这才哆哆嗦嗦抬起头,看着眼前俊冷男人,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说出来:“奴婢是有看到,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当时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剑,他的容貌与大人一般无二。”   让右护法将姐弟俩原路送回,白离言神色凝重走去了后殿。   虽然这件事如他预料之中差不了多少,但会有人冒充他的样子去杀陶霖,还是感到心惊肉跳,可想不到会是什么人要这么做。   这个人在仙魔交战之时趁虚而入,显然早有预谋,他的目标是在针对他还是针对陶霖?   晨光在飞檐斗拱的大殿上方缓缓升起,幽深的庭院里被一缕温暖阳光照射进来,平添了一抹温馨暖意。   陶霖借助御灵术使了个金蝉脱壳,让那仨兄弟替他打掩护,助他逃了出来。   昨晚在屋顶上时他特地记了下游廊路线的走向,抱着今天就算不能成功出逃也要出来透透气的心态,在魔宫里溜达了起来。   在走廊里七拐八拐的走了一阵,忽然就听见庭院里有人谈话声,此时说话的是白离言声音:“大师兄是循着绝境之地万魔眼进来的?你要来可以跟魔卫说一声,我去接你便是。”   听到“大师兄”这几个字,陶霖双目一瞠,四下看了看无人,便收敛身息躲在了附近假山后,探头看去。   木锦砚此时身穿淡灰色长袍,气宇轩昂颇有掌门人的气度,挺拔高挑身姿往那院中一站,威仪气势不输给白离言。   陶霖想到当时白离言说大师兄下场比他还惨,现在看到人全须全尾现在那,总算安了心。   木锦砚还是那个温文尔雅模样,说话却带着长辈的语气,沉声道:“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大师兄,那今日你我师兄弟二人,不如就好好聊聊吧。”   白离言淡淡看人道:“大师兄有话直说无妨,但若还是想劝我回师门认罚,那就别浪费口舌了。”   木锦砚无奈一笑,知道拗不过他那脾性,便也没用强硬态度。   看了看这座华丽宫殿,目光再落到人身上,用拉家常语气温和道:“陶霖呢?当日你毅然带人走,他还受着重伤,现在如何了。”   见他语气软和下来,白离言也敛起肃然神色,说道:“师兄无碍,正在殿内养伤。”   “那就好。”木锦砚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往假山那看了一眼,微愣之后摇头笑了下,笑那人还真是没有藏匿的天分。   沉吟片刻,他把话锋一转,说道:“离言,想必外面的局势你也清楚了,魔族在仙道所做下种种恶行,不管是不是你授意所为,但你身为魔君也难辞其咎。”   “现在仙门百家正联合起来,准备讨伐魔域圣宫讨要说法。在这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之前,师兄还是希望你能随我回师门,将这件事情与大家解释清楚,我想各派还是会给我这点薄面,不会为难你。”   白离言道:“大师兄,我刚才已经说过,劝我回门的话不必再言。再者,现在他们眼里我横竖都是个邪魔歪道,我的解释还有用么?他们若要来讨伐,我随时恭候。”   这件事情现在还是无从解释,回师门也只是听候发落,并不会有多大用处,说不定还会正中有心之人下怀,到时这局面反而被动了。   白离言一直觉得刺杀陶霖那个人会是这整个事件中的关键点,这事情他必须亲自去查,所以不会跟木锦砚走。   木锦砚是拿他脾气没办法了,摇摇头笑道:“你这脾气,都让你二师兄给惯坏了,看来我说的话你是不会听了。”   说着,又扬声道:“陶霖,你还不出来么?”   陶霖正趴在那偷听墙根,突然听见有人点他名还冷不丁哆嗦了一下,果然是听的太入神了。他尴尬的从山石后面走了出去,笑着对人道:“掌门师兄,你来啦。”   木锦砚又一脸无奈的样子,看了眼那边白离言,对陶霖道:“我刚说的你都听见了?你来劝劝他吧,现在小师弟可能也只听你的话了。”   陶霖瞥了瞥那边同样也在用一种无辜眼神看着自己的白离言,那样子太像往日里在宗门惹事后,在眼巴巴的等着他来擦屁股。   其实刚刚他也在那石头后面把这些事情前后仔细捋了捋,想大师兄会在仙魔交战之前来交涉也是看在同门之谊。   劝白离言回宗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避免战端,暂时安抚仙道那些人;二是也能对白离言起到保护作用,毕竟他们大师兄这么护犊子,立场肯定会偏向门人。   但是白离言执意不肯回去也有他的道理啊。   为什么要把这个难题丢给我? 第47章 往哪儿摸!   陶霖最不喜欢这种陷入两难之地,左右权衡了一下,他找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看了看那边大师兄,微笑道:“掌门师兄,不如先听听我的看法?”   木锦砚看他,从善如流点点头。   陶霖故作高深模样道:“我想的是,前几次魔修攻打仙门的举动还有颇多疑点,就单从魔域如今的实力来看,就算有攻占仙道的计划,以魔修的野心,想必早就大举进攻屠城掠地去了。”   “而最近那支造反的魔修队伍,显然力量薄弱,只能用些小打小闹的把戏去跟仙门周旋,浪费兵力与精力不说,这种行为就是多此一举。大师兄前些日也说过,更像有人故意为之,想必是有心之人从中作梗,有引战的嫌疑。”   这些问题木锦砚确实想到过,不然也不会前来当说客,想把整件事情弄清楚。   他瞥了一眼那边注视陶霖出神的白离言,像是看穿了什么般笑了笑,对陶霖道:“那你又如何认定这一切就不是小师弟的图谋?就那么相信他?”   这话把陶霖问得微微一愣,转头间,还撞上了白离言那熠熠生彩的明眸,那眼底好像有热烈情绪在浮动,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欣喜。   陶霖避开那炙热目光,感觉全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含糊其辞地低声道:“掌门师兄不正也是相信我们才来的吗。”   木锦砚微微笑了笑,之后反而有些为难了起来,他揉了揉额角,看他们两个道:“小师弟若不愿随我回去,我恐怕就很难给仙门那些人一个交代了,毕竟此事纵然有疑点,也只是我们认为而已,没有说服力。”   那边一直沉默的白离言用保证的态度,淡淡说道:“此事我会尽快查明,不管是何人所为,总会给个交代。”   木锦砚沉思了片刻,点点头道:“也好,那我尽力拖住他们,给你宽限些时日。”   白离言颔首致谢。   陶霖若有所思,看了看他们二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凤眸一亮,提议道:“掌门师兄,若非要有个人回去,你看我行不行?”   白离言眼角一跳,当即脱口道:“不行。”   陶霖反驳道:“大师兄都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   木锦砚看了二人怪异行径,还认真的斟酌了一下,半开玩笑说道:“陶霖现在被外界说成是“魔君同党”了,你若能代表小师弟出面澄清,也未尝不可。”   陶霖则雀跃心起,他还一直想不到出去的法子,正好搭大师兄这个顺风车回去,岂不省事不少,心里正美滋滋的笑着。   谁知旁边白离言黑了脸,过来拉住他的手腕,对木锦砚道:“陶霖身上的邪毒还未清,上次招摇山庄给的药还剩两个疗程,十天一次,药不能停!”   听到后面那句,陶霖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下,神他妈药不能停!   万分懊恼加不舍的目送了大师兄离开,陶霖暗暗抹泪,感觉此时就像个遭遗弃的孩子归途无期,望穿秋水,倍感凄凉。   见他表情丰富的在那自哀自怨,白离言也是又气又无奈,刚才还为这人站出来替自己说话感怀高兴,像是见到了夕日总会为自己出头的二师兄身影,不禁温暖和怀念了番。   结果谁曾想,这家伙转头又打算着想逃。   陶霖认真解读了下刚才白离言那番话,对人说道:“那你的意思,等药服完了,你就会放我走了?”   白离言闻言脸色反而沉了下去,语气不太和善的反问:“师兄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   看他那突然变脸的架势,陶霖预感到回答不好可能又得把这崽子给惹毛了,干脆选择不答,转身走了:“算啦,魔宫里有吃有喝还有美人伺候着,我为什么要走,好好享受生活不好么。”   “慢着”身后白离言冷声喊住,语气凉凉地问:“你不是该在寝宫,怎么出来的?”   陶霖回过身,闻言才想起来这档子事,他这不是逃跑不成还被抓包了吗?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陶霖感觉身体一轻,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流去了头部,脑部充血视线一花,眼前的景物也全都倒了过来,才知道自己是被人扛在了肩上。   上次用抱,这次直接简单粗暴用扛,陶霖手舞足蹈的边挣扎,边乱骂起来:“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这样扛着像什么鬼样子?有失体统啊啊啊艹!”   看他像孩子一样又吵又闹白离言反而笑意更深,故作严肃道:“下次再跑,就用拖。”   陶霖委屈得不行,感觉作为师兄的威严真的半点不剩了,真是欲哭无泪啊,他干嘛要招惹这个强势可怕的狼崽子啊!!   就这么被人一路扛回了寝殿,门口的魔卫看见圣君肩上扛着个人,那人还尴尬不失礼貌朝他们挥了挥手,看到那张脸后,他们齐齐色变,就知道“夫人又跑了,他们脑袋保不住了”的危机感。   白离言没功夫发落下属,破门而入后看见了那仨还在玩得不亦乐乎忘乎所以的魂灵时,那眼中冷光不减反增。   仨兄弟察觉到进来的人气势不善,且也是不好招惹的,仨人不约而同化作一道白光,迅速遁走了。   陶霖扶额长叹,这帮没义气的家伙,认怂的速度也忒丢人。   大殿的门也是惨,进门时候被人暴力轰开,关门时候也是猛力拍上,若不是这门质量好,估计早就散架了,真是无妄之灾。   陶霖被人丢下来,背部还撞上了硬木板,紧随着一阵哗啦声落地,那些杯盏茶壶的瓷器碎了满地,他还没缓过神来,胸口上压来重力,撞的他眼冒金星惊喘一声。   白离言突然压了上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人,眼底的狂热像一只沉静许久的野兽,正在顷刻苏醒,他有些声气不稳,像带了点促狭的意味说道:“既然师兄那么不听话,那我只能做些让你能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事了。”   看人动作,陶霖预感不妙,伸脚就要踹,在人避开的空档,他赶紧从桌上爬起,结果两只脚踝上一紧,回头去看是被人拉住了脚。他惊声未出口又被人给拖了回去,那人顺势压了上来,两只小腿被反剪,扣在了人腰上,紧接着嘴唇上也被人给封住了。   陶霖被吻得要喘不上气,齿关一松,被人侵了进来,那像泥鳅一样灵巧的卷着他的舌,强势之下不失温柔,尽管急切的想要掠夺更多,也在努力克制照顾他感受。   但是这个成度陶霖已经快招架不住了,他想趁个空档换气的机会都没有,身体渐热目眩神驰,他脸颊涨红,用手抵在那人胸前,做抵抗之状,结果反被人抓住手腕,十指相扣按在了身旁桌子上,被吻得更深。   他快哭了,这次的惩罚会不会也太狠了?!   还是这个小崽子实在憋的太久,想要一次餍足才肯松开?   白离言眼中含笑,终于适时的离开了他的唇,看人拼命喘息,脸红的像要滴出水来,泪眼汪汪的眸子里水光潋滟,说不出的柔软惑人,他调笑道:“原来师兄博闻强识,还不懂换气呢?”   这话带着玩味挑逗,令陶霖想起了当初宗门坊市说过的话,当即脸色更红,一时词穷,只能恼羞的一拳捶在人胸口。   白离言抓住了他的手,继续调.戏:“看来师兄不是对我毫无感觉,至少你这里还是有反应的。”   说着,还用下.腹示意的碰了碰,陶霖直接从脖子烧到了脸颊,感觉没脸见人了,只能臭骂道:“你这臭流氓小色胚,我甘拜下风了……唔你……还来!放开唔……”   “师兄……留下好不好……陪我…”白离言埋在他颈间,吻也变得缠绵悱恻,说的话带着恳求,还有些委屈。   陶霖眼前出现了片片桃色,这温软缠绵的话语,像在蛊惑着他神魂堕落,不能自拔。   腰间揉捏的那只手似乎也越来越不规矩了起来,令他顷刻拉回了一点神志,忙捉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分开了人。   现在他与白离言这关系算什么?   前面还被这个人无情刺杀,现在都可以若无其事的跟人滚床单了?   之前还说白离言是抖m,现在看来自己才是吧。   色令智昏啊,还是被人这皮相给迷惑得忘乎所以,他抬起头看人,还是疑惑地道:“那你是以什么名义让我留下?是空虚寂寞想要有个人陪?还是说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白离言目光深深看着他,无奈叹息,眼里带着伤痛,柔声道:“师兄,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陶霖困惑了,起先他有点明白,后来也给你整不明白了。   这时,门外有魔卫声音急切通报声,内容还跟罗兰有关。   白离言神色微凝,起身拉起了同样衣衫凌乱的陶霖,给他整理好了仪容后,突然想起什么,又猛地将人拉入怀中。   “师兄我要个东西。”   陶霖被人有力的手臂箍住腰身,与人结实的胸膛紧紧相贴,那人的手不老实的在他身上搜寻。   “你你你,手手手放开,在往哪儿摸!!!” 第48章 心动   白离言从他身上摸出了一管精巧竹刻的竖笛,扬起手避开人抢夺,笑着道:“这东西先放在我这保管,等师兄什么时候愿意留下了,我再给你。”   陶霖没想到他是在打这个主意,居然把他御灵笛给收缴了,肯定是怕他再召唤魂灵帮忙逃走,便跳起来伸手去够:“我的东西不用你保管,把它还我。”   只见白离言手中的竖笛被一团黑雾包裹便消失不见了,见人凑过来便顺势将人抱入怀中。他像在依依不舍,真想就这样,把人永远禁锢在身边一辈子不放开。   陶霖突然被抱了个满怀,居然就像被锁住了利爪的猫儿,终于安分下来,一动不动乖顺的任人抱着。   白离言埋在他颈间呼吸着他身上淡淡馨香,声音温柔的轻轻说道:“刚才听到师兄对大师兄说的那番话,我真的很开心,原来在你心里一直都是信任我的……师兄放心,我会找出在招摇山庄伤你的那个混蛋,将他碎尸万段给你报仇,你在这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陶霖愣愣的被人抱着,听着后面那番话正自回味,嘴唇上就被人柔情蜜意落了个吻,又把那个回味给中断了,他呆呆的看着人身影匆匆的离开。   陶霖心跳得特别快,像是心花怒放的那种怦然心动,僵站在那许久都没挪一下。   只是那句“等他回来”,让他又想起上次那人也说过这句话,迎来的却是一个要举剑杀他的恶魔……   魔宫前殿。   一个形容狼狈的红衣女子正跪在大殿正中,手脚戴着镣铐,垂着头一副等待发落的样子。   她俏丽的脸蛋上带着深浅不一淤青伤痕,头发散乱,发里还夹带了几片杂草树叶,这狼狈的模样令她看起来就像是刚闹过菜市的一个疯婆子。   但就算如此狼狈,也丝毫掩盖不住她那张魅惑倾城的脸。   白离言前些日故意放走罗兰,让她去寻找邪器魂印符,暗中也派了亲信去跟着盯梢,一连好几日没有动静,也可见罗兰此人警惕性非常高。   派去的亲信也差点被甩丢,还被故布疑云带着往魔域兜了很大一个圈子,跟踪的手下也换了好几轮,才消除其戒心终于等来了罗兰与秘密组织接头之日。   左护法收到探子回报,便带人前去将他们聚头的窝点一锅端了,把罗兰一并抓了回来。   大殿上方的男子从红毯铺就的华丽台阶上走了下来,他神色凝肃看着下方笔直跪着的女子,冷声说道:“你居然是在给大长老的那些余党效命……那在魔域扰乱军心,试图挑起仙魔之战的也是你们了?你们背后主谋是谁?”   跪着的罗兰面部表情紧绷着,美眸上蝉翼般细密长睫颤颤发着抖,但那双眼睛里却难得沉着与冷静,像是在思忖着应对之词。   片刻沉默后,罗兰两手交叠在前,伏在地上声音有些发哑地道:“圣君恕罪,罗兰也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他们每次有行动都是派人单独与我联系,每次接头都是那几个人,罗兰并不知道他们会是大长老的人,甚至背后主使者是谁都不清楚……”   “还在狡辩!”左护法一脚踢在了人腰窝上,当即把人踹得人仰马翻,许是这几日跟踪罗兰被当傻子一样耍弄,心里早就窝着火憋着气,怒道:“你们分明就是同伙,在圣君面前你还敢不老实交代!”   罗兰惊叫一声趴在地上,那双美眸眼底含着怨毒,转头瞪了那魔卫一眼,但却只能忍气吞声。   她向来对自己容貌颇有自信,没想到有天会被男人这么粗鲁对待,想到此便气得娇躯发抖,只想骂人。   白离言好整以暇的从台阶上坐了下来,神色依旧冷冷的,但相比魔卫的暴脾气他倒显得平和许多,罗兰赶紧爬起来跪好,求饶道:“罗兰说的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言,请圣君明鉴!”   白离言自然也看得出罗兰是个非比寻常的女子,她精明也懂得审时度势,惯会虚以委蛇,在没有任何依据指证的情况下,她只要一口咬定跟她无关就是无关,死鸭子嘴硬没人撬得开她的嘴。   若不是这个女人对他还有用处,白离言可没这闲工夫跟她多说废话,恐怕早就连同那些叛党一并处决了。   他冷笑一声,戏谑道:“无半点虚言?确定么,你当日告诉本尊说你找到了东西,现在那东西在何处?”   罗兰猛地抬头,旋即福至心灵般,像是也想起了还有那么个免死金牌的事。为了取得白离言的信任,她只好咬牙道:“那东西罗兰确实找到了,只是出现的方位还不明确。罗兰愿以此表忠心,只要请圣君再给我两日,到时一定可以将此物拿来给圣君奉上。”   左护法神色一变,劝阻道:“圣君,这妖女狡猾得很,别轻信于她!”   白离言站起了身,抬起一只手,红黑魔雾在掌间吞吐,翻手注入了罗兰天灵之中,后者痛苦的面部扭曲,滚地惨叫了起来,随后瘫软在地奄奄一息。   这是在她身上打下了毒咒,一但她有反叛之心,便会催动魔气让她爆体而亡。   白离言手拢在袖子里,背在身后,慢条斯理地道:“那就给你两日,再敢搞小动作,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罗兰脸色发白,粗喘着气道:“……是,谢圣君不杀之恩。”   在后殿寝殿内,陶霖无所事事闷在屋里哪里也不能去,本来还可以看看美婢女养养眼,可自从那次逃跑被抓回来后,发现他身边这些侍女全换成了男的。   他对着一帮大老爷们就更加郁闷了,尤其还得重新纠正一下他们那“尊主夫人”的奇怪称呼,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男主养在后宫老婆之一,感到十分不爽。   白离言连续两天没有过来了,从那些魔卫口中得知,他最近好像一直在往外跑,说是去收拾什么乱党。   陶霖想到白离言或许是在调查魔域那些叛乱魔修的事,毕竟当时跟大师兄当面承诺过要尽快查明真相,所以他会这么脚不沾地的繁忙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陶霖还是有些愧疚,自己在魔宫白吃白喝还不干点事,多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魔宫深院里已经渐渐亮起了星星灯火,陶霖坐在榻上拿着手里的一枚净白脂玉端详。   这玉佩上雕着两只首尾相连双獾,是比较常见的双欢玉佩。据说獾是一种最忠实于对方的动物,如果一方走散或死亡,另一只就会终生等待对方,决不移情别恋,所以很多世家男女就用双獾玉佩来做为夫妻的定情之物。   陶霖握着玉佩,端详了片刻便无比珍惜的放在了胸口上,心底也涌上了甜蜜的感觉,那些记忆也信马由缰的浮现在了脑海中。   关于那个人过往相处的种种画面还记忆犹新,想到好玩好笑的就忍不住唇角上扬,就像是沉浸在热恋当中的人,心里想着对方然后还一个劲在那傻笑。   随后猛然发现自己这个举动太过羞耻,忙扯来被子蒙上了火烧火燎的脸。   他居然在这睹物思人发起了相思病?   才两天不见就开始忍不住去想人家了?   太羞耻了太羞耻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陶霖猛地撤下被子,转头去看,发现屋子内外居然都异常的安静。   陶霖忙起身,怕是白离言来了,他赶紧收好了玉佩,整理仪容恢复原状。   寝殿的门应声打开,屋外的月光照进来铺撒了一地银辉,也将来人的纤瘦影子给拉长。   看到那俏丽身姿后,陶霖目光骤然一缩,这人不是白离言,但他也不陌生,正是罗兰。   当日在幽都城见过一面,最后这人还是被白离言打成重伤逃离,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见她。   陶霖想到此前魔卫来通报白离言,其中好像就提到了罗兰,他想此女会不会是被魔宫招安任用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白离言会任用这位后宫女主,还是出乎陶霖意料,心底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其他暂且不论,单看罗兰今日那心怀不轨的神情,陶霖感觉这是来者不善。   那些看守的魔卫会突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也是被这人给撂倒了,陶霖袖子里悄然滑下扇柄握住,暗自戒备状态,脸上微笑道:“这不是罗兰姑娘么,这么巧还能在这遇见你。”   罗兰充满魅惑地娇笑一声,修长玉指一展,那把寒光毕现的弯刀匕首出现在手中,脸上还是笑吟吟模样,也不客套直奔主题道:“尊主夫人,圣君令罗兰来向你取一样东西,你只要把那枚符令交给我,罗兰也不为难你。”   这话令陶霖身心一冷,凝眉看她,沉声道:“是白离言让你来的?”   还没见人回应,倒是见到一道冷光从眼前闪过,陶霖都还没来得及出手,胸口上一痛,有东西从他身上滑出,掉去地上摔成了两半。   他双目圆瞠,伸手要去捡,就见那迅疾如闪电的冷刃再度接踵而至,从他后心刺来。 第49章 逢场作戏   陶霖心念电转之下,迅速往后一仰,那道凌厉寒光近在咫尺的从他面前劈下,擦着鼻尖的距离,利刃削去了他额前的一缕发丝,那缕青丝如羽毛般轻轻落去了地上。   罗兰刚才趁人不备的一击,果敢利落也不失阴毒,是准确无误朝着人储物空间劈的。   陶霖看见人手里拿着的符令,瞬间明白了过来,心念急转间,还是不动声色道:“罗兰姑娘,原来你是对我这块破玉感兴趣?喜欢也不用抢,我这多的是,送你几块都行。”   罗兰起先如获至宝的模样翻看着手里的玉符,看到最后开始怀疑,听闻此话俏脸转怒,扬起手中的血煞匕首指人道:“你敢耍花样糊弄我?是不是被你调包了?还不把魂印符令交出来!”   陶霖垂头看了眼身前被割破的衣襟,伤口见血但不致命,只是那伤口有紫黑之气缭绕,那刀怕是猝了魔毒。   他面不改色看那人,故作玄虚地笑道:“什么符令?我没见过,但这东西满大街都是,我这还有,要不要?”   罗兰气得跺脚,也是因为心里焦急才如此,今日是最后期限,再不把这符令交出来,她的命可就不保了。   纵然心急如焚,但罗兰还是很快恢复理智,她拿着符令沉思了片刻,随后对人妩媚一笑,说道:“尊主夫人真是好心机,差点让你给骗了。”   陶霖神色微凝。   罗兰道:“我在幽都城的时候就感应到了你身上有件了不得的宝贝,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东西。单从这残件上的花纹来看,与古籍上的图绘有八分相似,我肯定它就是魂印符不假。”   陶霖心中一跳,没想到这个女主智商还挺高,看来是真的不好糊弄了。   想到原着里魂印符令是女主的机缘,所以她能与邪器起着某种感应不奇怪,这令陶霖又联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试探问道:“所以当初在招摇山庄的时候,也是你扮作白离言的模样想从我身上夺走此物?”   他甚至觉得,罗兰此来并非受命于白离言,不然她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来拿,没必要把门口的魔卫放倒来掩人耳目。   罗兰听闻此言,却脸上闪过一丝疑色,她道:“我们还曾在那个地方见过么?不过我要拿东西,也没必要假扮他人,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说明那人就是我们圣君呢,毕竟这个东西,他一直势在必得。”   陶霖冷声道:“你撒谎!”   罗兰笑容得意,但眼里却现出轻蔑之色:“我说你也真是天真,不会真以为他是喜欢你吧?作为一个身居高位的魔君,都会有称霸天下的野心,这个符令就是曾经前任圣君夺得权势地位的唯一杀器。”   陶霖凝眉不言。   罗兰眼底闪过得逞之色,继续说道:“你想想也该知道,白离言为了巩固魔域圣君的尊位,有多么不择手段,他需要的东西,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他跟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哈哈哈……”   那人张扬的笑着扬长而去,那刺耳的笑声划破沉静的夜空,伴随着彻骨的冰冷,一声声地刺入他的心脏。   陶霖不知道是何时逃出的寝殿,他跌跌撞撞在幽深魔宫错杂长廊里没头苍蝇一样乱走。   他一路都在告诉自己,那些话他不该信,那是罗兰在挑拨离间,那是个圈套……   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慌乱,还是忍不住心里酸涩,还是让眼泪模糊了视线。   曾经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他是不是都在自欺欺人?   他要去找他。   他要当面问清楚。   他要白离言亲口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逢场作戏。   在魔宫前门的大殿中,那里灯火通明,里面有男女的对话声。   陶霖不自禁刹住了脚步,将那熟悉的女音收入耳中:“圣君,这东西是找回来了,那人要如何处理?还留活口么?”   陶霖收敛了身息,从红木雕花的窗棂格子里看过去,大殿上方白离言拿着手里半块血玉出神,他一眼看出,那便是罗兰从他那夺去的魂印符。   看到这一幕,他整颗心瞬间沉入了寒潭底下,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退的干干净净,他僵硬的站在那,手脚一阵冰凉。   可他却没有掉头离开,仿佛在坚持着最后的期望,同那罗兰一样,在等上方大殿那个威严的男人一个回复。   白离言全部心思都在那块符令身上,似乎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可以覆灭天下的邪器,如今变成了一块废品,若不是他见过这东西原来的面貌,都会认为罗兰又拿来一块假货来糊弄他。   罗兰小心翼翼看了看上方的人,只听白离言心不在焉应了句:“你自行处置。”   他突然想起,今日是给陶霖服药的时间,便不再耽搁,转身回了内殿。   罗兰叩首应是,那嘴角却扬起了奸计得逞之色,眼风往门外那扫了去,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陶霖连夜出逃,不到一盏茶功夫,身后的魔卫也紧随而至,他不知道这支穷追不舍的追兵是罗兰要来杀他,还是白离言发现他逃了之后,恼羞成怒派人来捉他。   但不管是哪一种,被抓到后下场都是一样的。   陶霖慌不择路闯进了一片密林当中,树影幢幢,遮天蔽月的大树把仅剩的月光给挡住了,令他在黑暗里跑起来更艰难。   时常还被路边的带刺的藤蔓划破皮肉,被路上的大石踢到脚趾,疼得不敢吭声,那脸上泪湿了一片,扑到地上便沾了满脸尘土,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继续跑。   白离言手里拿着一包油纸袋,里面是在坊间买来的各种甜食零嘴,本来怀着愉悦而期待的心情去陶霖寝宫,看到的却是满地刚刚苏醒茫然四顾的魔卫,还有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早已不见了那人踪影。   他手里拿着地上那块被摔成两半的双獾玉佩,眼神里充斥着滔天的愤怒与恨意。   这时一名魔卫回来禀报,刚进来就被白离言身上汹涌蒸腾的红黑两道魔气给吓噤了声,良久后才战战兢兢的叩首道:“圣君,尊主夫人,夫人他跑进了黑木林,那里聚集了无数凶兽恶灵怕是已经……”   白离言陡然转过身,那双眼睛里猩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似乎因为愤怒那张脸额头上爬满了青筋,释放出来的磅礴凶煞戾气让周遭空气都是窒息的气息。   他这个模样,就跟当初在魔域杀红眼的那个地狱恶魔般男人一般无二,白离言向人怒吼道:“再去找!活要见人,死了也把尸体给我找出来!”   魔卫想被杀气锁住的兔子,看到那张脸后直接腿一软跪了下去,听到这一声吼,吓得几乎以一种惶恐打滚的姿势爬出去。   屋内的白离言定定站在那,他急促喘着气闭上了眼,在努力克制体内暴涌不止的魔气,垂在身侧紧紧握着的手被碎玉刺进血肉里,嘎吱作响,有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以前他的心境易怒易燥,时刻处在堕魔的边沿,后来这种情况慢慢的变好转了,不再受这种万蛊嗜心的折磨。   是因为那时候有陶霖在。   可如今,那人不告而别,还摔碎了当初所赠的定情信物。   他那么不重视他所珍视的东西,是心里根本就不在乎?还是对他本就没有半点情意?   白离言胸膛剧烈起伏着,那股怒意还在翻涌不息,邪器魂印所释放出来的心魔,也随着他的情绪不断暗生滋长。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嘿嘿笑道:“他可是正道仙君,怎么会在乎你这大魔头的情意?你的尊严与真心都被人狠狠的践踏在地上了,被伤的体无完肤,还不认清这个事实吗?”   白离言一掌轰在了旁边圆桌上,瞬间分崩离析,怒道:“你闭嘴!”   “你现在一定是痛彻心扉,失望透顶了吧?他根本不爱你,才对你这么绝情,不然怎会把你当初送给他的定情信物给摔碎?”   白离言额间魔纹浮动,他抱着头痛忍撕裂般的钝痛:“我让你闭嘴……闭嘴……”   心魔还在继续:“魔君大人,你已经得到了魂印符,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力量,那就放手去杀戮吧,把仙道那些人杀干净,把那个伤你心的人杀干净,你还等什么……”   后来,魔域圣君突然在一夜之间发疯的事便很快传开,说好不容易找回的尊主夫人再度离他而去,他魔性大发,拿着一把通体血红的悬冰宝剑四处乱砍,魔宫里魔卫死伤无数,乱成一团。   而在暗中策划着这一切的人,看到这个事态自然喜不自胜。   陶霖当初在那个黑木林被那些魔修追得到处逃窜,后来还在深林中遇见了凶兽,他本以体力不支,加上病气缠身,胸口还有伤,简直腹背受敌,穷途之末。   他面临绝望之际,却有个人出现,救了他。   陶霖醒来的时候,人在饿鬼街里最偏僻的一个角落的破屋里,他已经在那养伤半个月了。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暖阳铺在了榻上俊美如玉的男子脸上,这张本白瓷般易碎的脸显得莹莹通透。   他睁开眼,一如往常那样从榻上坐起来,望着屋外的明媚阳光,呆呆入了神。   屋子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位样貌清秀的男子,看到他坐起来,微微笑道:“陶公子醒了?正好把药熬好了,你可以趁热喝。”   陶霖看见那张脸,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生了一丝警惕。 第50章 余情未了   此人似乎是携带着屋外的阴邪冷风而来,那脸上笑意如暖阳,但周身却没有半丝人气,好像进来的人其实就是一个行走的尸体。   陶霖这些天醒来后,有独自去屋外面看看情况,发现这四周都被上千只鬼头魔包围了,它们好像在看守着他,只要他稍离这座茅草屋一丈外距离,那些鬼头魔就会立刻下来攻击他。   进来的人是当初在幽都城遇上的那个罗云,陶霖这半个月都是昏迷居多,加上醒来后就只见过他几回,由于心情低沉,就一直没跟他说过话。   如今再见此人,也与以往有所不同,陶霖能轻易的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鬼气,见他端药过来,还是态度冷淡道:“你是罗云?你这次救我,是又有何目的?”   站着的人端碗的手微微顿住,像是惊讶了下看他,随后微笑道:“陶公子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再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紫轩,当初隐姓埋名是迫不得已,还望见谅。”   陶霖看了看那手里棕色汤药,苦药的味道还在喉咙中挥之不去,随后接过来舀了舀碗里汤匙,说道:“你没回答我的话。”   紫轩从一旁凳子上坐下,那张俊秀的脸过分苍白,显得有些虚弱之态,也收敛了笑意,表情认真起来:“实不相瞒,我救下公子确实是受人之意,只是那个人是谁我不能说,等公子伤好些了自会带你去见他。”   陶霖几口灌下了那碗药汤,苦涩的滋味令他连连皱眉,抬袖擦了擦嘴角,也不再多问,躺了下去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紫轩起身收了空碗,看着榻上呆呆出神的人,那看起来心事重重带着浅伤的眼神里,似乎再也不见夕日见他时那种明朗疏阔的潇洒样子,不免为之叹惋。   陶霖正想闭目休息,结果听见耳边有衣物带起的风动,转过头看见那人居然撸.起袖子,拿匕首在做割腕的动作,他瞠目一惊,坐起身道:“你干什么?”   紫轩将苍白纤细的皓白腕子割了一道小口子,将血滴在刚才那碗里,盛了半碗后,他止住了伤口血流,端碗坐过来榻边道:“陶公子胸前那刀伤是罗兰姐姐血煞所致,那上面有血蛊魔毒,需要含邪性的血来喂养七次才能完全根除。我是鬼修这血应该有效果,今天是第六次了,还请陶公子再忍耐一下。”   说着,要过来掀开被子,陶霖还是防备的躲了躲,随后自己掀开被子拉开了衣襟,胸前那个食指长伤口虽然已经结痂,还是有黑气流连。   紫轩将碗递过来,对着伤口斜着倾倒,那碗里的液体突然就被那伤痕吸了进去,伤口处传来万千虫子进食的狂欢,密密麻麻啃.噬之感令他脸上一麻,差点作呕的吐出来。   这魔毒如此邪性,令陶霖头皮发麻,许是紫轩用了什么特殊方式帮他压制了魔毒侵入体内,不然这整片胸膛怕是会被蚕食干净。   陶霖额间出现薄汗,不管如何,还是对人说了声:“谢谢。”   紫轩脸上漾出了个灿烂笑容,看起来还有些天真阳光的孩子气,像是讨得了哪个长辈的赞美之言,挠着脑袋笑得腼腆又局促。   陶霖体内的病气流毒好像与胸前伤口上的魔毒在起着互相制衡的作用,魔毒在试探性吸收那股邪异病气,但力量低微起不到多大作用。   倒是可以给他短暂性压制一下病气带来的不适感,两天后,陶霖气色恢复了不少,紫轩带他去见那个背后的神秘人。   出门之后,紫轩拿来一条黑布条,蒙上了陶霖的眼睛,被人牵着手往不知名的方向一路行去。   陶霖此时眼睛不能视物,但是能听见或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在从茅屋走出来后是往左转,走了半柱香时间体感温度就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从风和日丽暖阳高照的日光下,随后走到了清凉寂静的夜色里,且越往里走冰冷刺骨的寒意越来越明显,等进入一个洞中以后再七拐八拐走了半个时辰,那个地方就到了。   陶霖被身边紫轩摘下黑巾,眼前的光线虽然不是很强,还是令他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   这里是个洞府,洞内用具应有尽有,且装饰华丽,一眼可看出其主人身份不凡。   这时有个沙哑却显稚嫩的尖锐声音,从上方轻纱帘子后面传来,语气客套:“陶仙师,久闻盛名,今日用这种方式请你来,还望不要觉得失礼。”   陶霖看着薄纱帘子后头那个矮小身影,看起来像个侏儒,并非孩童,便皱了皱眉沉思。他从原着中搜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这号人物。   他也不客气的拉了把椅子坐下,用袖子漫不经心扇着风道:“区区无名之辈,“盛名”这词不敢当。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让我来这有何事?”   那人也从帘子后坐了下来,两手放膝盖上,摆出一副老气横秋大老爷们气势,他嘿嘿一笑道:“陶仙师倒是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给你兜圈子了。我是此地的领主,这里所有鬼修都得听我号令。我今日请你来,就是想跟你谈谈你对现今魔域圣君的看法。”   陶霖本散漫的态度,听到后面那句后脸色一滞,压下了那阵苦涩,轻描淡写的道:“那阁下这话就问错人了,我对你们的魔君主子没什么看法。”   领主呵呵笑了声道:“陶仙师与魔君相爱相杀的佳话,都传遍了魔域大街小巷成了茶余话后的美谈了,你对他当真一点看法都没有?”   陶霖觉得这人问得话很奇怪,哪有这样对别人私密情事刨根问底的?什么爱好?他还以为背后这位神秘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原来是个喜欢听人八卦的不正经。   领主试探的语气再度传来,像是有提示之意道:“魔君心狠手辣弃你于不顾,你都不恨他么?传言他如今得了邪器助长魔性,越发凶残暴虐,这对于你们仙门来说无疑是种威胁,你难道打算置之不理?”   陶霖抬眼看了看,那边始终垂着头静候在一边的紫轩,心里却在思忖着这番话里玄机,便转身看那人道:“所以你让我来是有联盟的意思?”   领主哈哈一笑,赞赏道:“陶仙师果然是个聪明人,我们魔域本来就是卧虎藏龙之地,各地势力被魔君压制才忍气吞声,其实不少人都在盯着魔君之位那块肥肉。假如鬼道和仙道联手,我们各取所需,也未尝不可。”   陶霖摸了摸鼻子,看起来好像并不关心的样子,其实心里在想着这其中厉害关系,便随口说道:“那你也找错人了。”   领主疑惑道:“哦?怎么说。”   陶霖直接敷衍道:“我对他余情未了,再考虑考虑。”   领主:“……”   在紫轩蒙上陶霖眼睛送人出去后,洞内一个角落又走出一个人,那女子俏丽美艳,身姿窈窕,面容妩媚,托着腮看着人走去背影,啧啧娇声道:“真是个情种呢,小看他了。”   领主从帘子后面走出来,背手看着下方紫兰,怒斥道:“你还有脸说?你那同心蛊没在他身上起作用吗?如今策反不成,魂印符令还落到了白离言手中,你个蠢货!”   下方紫兰垂首恭敬状,暗自撇撇嘴嘀咕道:“那个式微可不是等闲之辈,属下是怕靠太近被发觉,能得到那些讯息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魂印符是兰姐姐给圣君的,不能怪我……”   领主怒道:“还敢狡辩!……罢了多说无益,让你弟弟好好看紧这个陶霖,别再出任何差池,能不能激化白离言身上的血脉魔性,成功挑起仙魔之战,他可能还是重要的一环。”   紫兰叩首应是,突然欲言又止起来,还是问道:“紫兰不明白,主人还活着的事为何不让兰姐姐知道?不然那个魂印符就可以直接交到你手上了。”   领主冰冷一笑:“只有仇恨才能让一个人真正成长,罗兰还是太容易感情用事,见个长得好的就被迷的五迷三道。我故意托梦告诉她死讯,就是想让她痛恨白离言!”   紫兰像觉得此法残忍,却没多言,领主看出她心思,嗤笑道:“成大事者最忌感情用事,你当初为了那个长老殿试资格还不是拿自己弟弟的命与饿鬼做交易,有什么立场去质疑别人。”   紫兰俏丽的脸上立时浮上了一层阴霾之色。   回去途中,陶霖在路上想了很多关于最近发生的事,将事情前前后后都理了一遍。   总感觉他与白离言都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   在进门之前,紫轩帮他把脸上黑布给解开了,那人凑过来时,袖风扫到脸上,有股淡淡香气。   紫轩拆下黑布后,就无意间接触到了那个目光,那双桃花眸子里亮得惊人,令他有些慌乱的避开视线,拉开距离后,垂首致歉道:“陶公子,刚才得罪了。”   陶霖不在意地摆摆手,看了眼外头阳光明媚,心情也跟着大好,挑眉看他道:“这里离饿鬼街很近么?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紫轩抬起头,那双眼睛看起来有些无辜,神色也有些为难。   陶霖是想趁机出去找来饿鬼问问,有没有可以瞬间进入魔宫又不被察觉的法子,他想去白离言那拿回御灵笛。   紫轩纠结了一阵,才抬头看他道:“我可以带你去。” 第51章 潜入魔宫   有紫轩的开道,那些鬼头魔便不会围过来攻击陶霖了,两人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饿鬼街。   紫轩显然是个敏于行讷于言不善表达的人,一路上都是陶霖在问,他在尽心尽力的回答,还垂着脑袋不太敢接触到陶霖的眼睛。   那样子就是个腼腆又怕生的青涩少年,令陶霖恍惚间,不禁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虽然自己那位小师弟时常不爱搭理人,但现在想起当初那个样子,还是觉得他挺可爱。   紫轩抬头看到他神色游离,便愣了愣,重复了刚才的询问:“陶公子?这里就是饿鬼街了,你是来这里找人的么?”   陶霖恍然回神,看了看街上,冷清寥落的很,只偶尔会有几个走街串巷,进出都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那东张西望。   那些人肯定是在跟鬼修做着什么不正当的交易,所以才偷偷摸摸,便道:“这里怎么看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了。”   现在这一条街,连半丝人气都没有,眼看还有几家酒楼酒肆都闭门歇业了,街道上也连个摆摊货郎也无,这是来逛个鬼街啊。   紫轩看出他的失望之色,便道:“这里是鬼修圈出的地盘,以前是个三不管之地,后来魔君清剿叛党下了外族不得进城的禁令,那些鬼修怕被殃及所以白天不敢出来,要等到了晚上这里才会热闹。”   陶霖目光扫视了几圈,本想找个鬼修来问事,闻言便皱起了眉。   不过难怪紫轩会这么放心带他出来,敢情是早知道了会是这结果,才不怕他来这找帮手趁机逃走。   看了看刚过晌午的日头,这要等到晚上吗?陶霖内心苦恼,他倒很想直接去巷子里拉个鬼修来问事,可是紫轩跟着,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啊。   就在这时,前面巷子里走出来一个身影,陶霖瞧着眼熟,惊喜的双目圆睁,挥手打招呼道:“鬼兄?哎这这这,看这边!”   那鬼修是当初跟陶霖交易的那个,他东张西望了一下才看到他,起初以为是生意上门,走过来才看清是当初那个卖过传送符给他的人。   鬼修刘二还在回味着当初那些零食的滋味,自然如见熟人笑脸相迎,上来就跟他谄媚的寒暄了起来。   陶霖与他乱七八糟天南海北的掰扯了一通,双方关系熟络以后,便迎着身旁紫轩狐疑目光,挤眉弄眼地进入正题:“我这有个特殊要求,你这能满足吗?”   刘二毕竟干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也看了眼那边俊秀少年,先是惊诧地眼睛一亮,随后转向他,会意地搓了搓两指道:“只要这个到位,就没有我们饿鬼街满足不了的,说吧公子需要什么。”   陶霖揽着人皮包骨的肩膀往前走,声音毫无避讳,轻佻笑道:“听说你们鬼街的艳鬼是一等一的美艳,不如来给我介绍一两个,我喜欢清纯小少年……”   刘二贼眉鼠眼地瞄了眼身后垂头跟着的那个,再对他说:“你身后不是正有一位吗?”   陶霖也回头,对上了紫轩那迅速闪躲的目光,那本没有半点血色的俊容好像还染上了红晕,跟着的距离也拉开了许多,显然是不好意思再凑过来听他们聊风流韵事。   陶霖勾唇一笑,赶紧把话题一转,对刘二悄声问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刘二看他这么神秘,思索了片刻,也低声道:“有是有,但这是掉脑袋的事,一旦被发现,我们这整条饿鬼街都保不住了……话说,你怎么会想进魔宫?”   陶霖道:“这你别管,告诉我办法就成。”   刘二往怀里摸了摸,弄出两张金字黑紫纸质的符篆,这种符篆极为罕见,质感就不是寻常符咒可比,上有魔纹流动,看起来很诡异。   陶霖想接过来看,刘二迅速抽了回去,瞪眼道:“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出了事别搭上我,魔君最近一直在找那个什么尊主夫人,都快把整个魔域翻个底朝天了,你在这风口浪尖进魔宫肯定就是找死……这个也先谈好价钱,一万七千两,两张给你。”   “卧槽!”陶霖也瞪眼骂道,看了看后面两丈距离外埋头跟着的人,再压低声音道:“你趁火打劫啊?把我卖了也没这个数给你……哎哎哎商量下再商量下。”   刘二看出他确实拿不出那么多,绿豆眼珠子里精光四射,眼风往他身上打量道:“上次那个吃食还有没有?”   陶霖挑眉,随后恍然大悟,把当初白离言给他的那个储物袋拿了出来,发现里面储存量还特别惊人,比他当初买的多出了十倍不止。   刘二愿意用他整袋零食来换,可陶霖却有些舍不得,不是舍不得零食,可能因为这是白离言送的,才倍感珍惜。   但自从上次花光那一千两买了传送符,他已经没有多的积蓄了,全身上下只有一把扇子与佩剑值钱,但刘二不肯要也只能拿这个来换。   陶霖忍痛割爱,换来符篆后悄悄收了起来,刘二当着他的面吃起了那袋零嘴,边嘱咐道:“这符篆只能用一次,虽然能破开魔宫里的结界,但是传送的地点是随机的,到了那里面,是福是祸全看你造化了。”   看着他吧唧嘴吃荔枝鹅脯,陶霖很想给他抢过来,刘二看人心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十分欠抽的得意笑着,看了看那边站着的紫轩,对他努努嘴道:“这人我总觉得面熟呢……”   陶霖可不想再留下看自己零食被猪拱了,转头要走,刘二拉住他继续吧唧嘴道:“我知道了,前些年有个女子前来找我哥们做了交易,这人好像是那女的弟弟。”   闻言,陶霖停下脚步,刘二继续道:“他姐也是狠人,居然就拿这弟弟的命做交易。没想到他居然成了鬼修,看来是有高人把他的魂魄给拘禁了,才修了鬼道,不然被交易的人命是无法入轮回或存在于世上。”   陶霖蹙了蹙眉,看了那个少年,再对刘二问道:“你们鬼修不是都听命一个叫什么领主的人吗?这个地界不是他来管辖的?”   刘二吃东西的动作一滞,疑惑看他道:“什么领主?我们这条街的鬼修都是无主散修。虽然以前鬼道势力也独霸一方,但自从魔域圣君上位一统魔道,鬼道也就被驱散了。”   陶霖摸着下巴寻思了片刻,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掩口谨慎地问:“那你们鬼道以前的领头人长什么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他是想确定那个神秘洞府里的侏儒男子真实身份,刘二却好奇地挑了下眉,坏笑道:“要说以前鬼道那位领头人长得还算高挑俊俏,陶兄打听这个干什么,莫非你对他也……只不过可惜了,他好像为妖界一个男子爱而不得,最后殉情自杀了。”   陶霖:“……”   回去途中,陶霖若有所思,对那个鬼道领主的身份很可疑,他咬着拇指尖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那位会是谁。   目光转去身旁默默无闻走着的人身上,陶霖想他或许清楚,可是问了估计也不一定会说。   想起刚才刘二说的那番话,再看紫轩时莫名多了些同情之心,本来好好一个少年,青春正好的年纪,居然因他姐姐一己之私断送了性命,被人拘着魂魄,修了鬼道。   陶霖看他修为不算高,清清瘦瘦身上还有股子文雅书卷气,先前应该也会是个条件不错俊秀邻家公子。   紫轩察觉到了注视自己的目光,便抬头看了过来,陶霖对他微微一笑,像个大哥哥一样往他手里塞了一把蜜饯果子。这是刚从刘二那夺回来的,仅剩的零嘴了。   看着手里的蜜饯,紫轩呆呆出神,抬眼看了那背手潇洒走去的背影。他心里腾起了一股淡淡暖流,对这种温情的宠爱他已经很久没再体会到了,不禁红了眼眶。   陶霖回到屋子后,在打算着今夜怎么离开去魔宫的事,又很怕紫轩会突然过来,要是发现他不在屋内必定起疑。   紫轩也因为被那领主受命来监督他的一举一动,所以白天要出去基本寸步不离,哪怕人在屋内呆着他也会隔三差五来查岗,他正苦恼着脱身之法。   直到夜幕降临,陶霖想到了个对策,因为紫轩查岗都是会先敲门再进屋,而且只要看到榻上有人躺着就不会过来有掀被子查看之类的举动。   陶霖在喝完药后就早早的躺下休息了,看起来满脸倦色,像是急需要休息的样子,等紫轩出去后他便将被子伪装成有人躺着的形状,并且不会被人一眼识破的样子。   拿出了一道紫黑符篆,捏碎之后眼前的紫光闪现,身影顷刻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去看时,眼前的屋门变成了精致雕花的红木大门,满是华贵奢侈的气息,他是成功来到了魔宫内殿里了。   陶霖疑惑的看了看,这地方虽然和他当时住过那个寝殿有些相似但又觉得截然不同,这殿内垂着重重紫色纱帐,角落熏香炉里青烟袅袅,充满奢靡之气。   他转过身,那里应该有个水池,还有清越流水声,冰冷的气息扑来时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腻酒香。   陶霖忍不住好奇走了过去,绕着水池拨开纱幔,看到了一张软烟罗轻沙掩映中的奢华大床,前面华丽地毯上还有几十个横七竖八倒着的空酒瓶。   再看看那床,再看看地上打碎的琉璃杯盏,再看看那池子,满满上流社会纸醉金迷颓.靡之风。   陶霖侧过身,时间有限他没功夫去研究会是谁在这里喝酒行乐过,当然这酒瓶量来看也可能是借酒浇愁,但他不关心便要转身出去。   转身那一刹那,看到了朦胧宫灯下,池子里好像有个人。   他眯眼看了看,而那个人也正睁开眼,朝他看了过来。 第52章 色魔   那个人几乎是在一瞬间的功夫,化作了黑烟出现在了他眼前,满身黑气,释放出来的威压令人望而生寒。   陶霖见人一身紫黑宽袍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脸,那脸上眼角眉梢间都浮现了妖异的红魔纹,凤眸中神色也是疏离冰冷,甚至带着一抹阴毒,更衬得那张俊美的脸愈发诡魅邪异。   这简直就是白离言堕魔之后才有的样子!   陶霖没想到,再次相见时白离言居然变成了这样,他本欲开口,结果一股魔气袭来,他后背撞上了柱子,胸口被压来重力,他的双手被紧紧攥着手腕,与人胸膛紧贴着胸膛,被人严丝合缝的抵在了柱子上。   “白离言”眼神里满是戏谑,全身透着野蛮的侵略性,他低头用力咬在了人耳珠上,低笑道:“师兄你还敢回来,就不怕我杀了你?还是说……其实你舍不得我?”   这声音更是充满着魅惑,像是陌生到不曾认识的那个人所发出来的。   陶霖被人结实有力的胸膛压得喘不过气,紧随着耳垂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别过脸,想要避开结果被捏着下巴扭了过去,对上了那双邪异至极的眼睛。   眼前这人感觉哪里不对,陶霖定定打量了片刻,便道:“你不是白离言!”   “白离言”轻笑了声,声音不同往常,反而带着冰冷恶意,捏人下巴的手调转了个角度,面对了刚才那个水池,他道:“不如说说看,在你心里我俩哪个更有魅力些?”   陶霖抬眸看去,那池中居然还有个一模一样的白离言,只是那边的人闭目坐在水池里,眉宇间紧蹙,周身有一红一黑魔气缭绕,他似乎被某种禁制困住了。   而眼前这个“白离言”则邪气凛然,魔气冲天,眼神里都是凶狠与歹意,陶霖知道眼前这个肯定就是假的。   陶霖想到了魂印符令在白离言身上留下魂印的事,眼前这位应该就是邪器衍生出来的心魔,只是没想到这都可以化成形体走出来了,便试探问道:“白宣他怎么了?”   “白离言”像是没听到刚才那个回答有些失望的样子,他暧昧的抓起了人一缕发丝,在鼻子间陶醉的闻了闻,说道:“被困在了自己识海梦境,正在与心魔缠斗呢,只要他死,相信很快我就能完全替代他了……呵呵,要说这还得归功于你,若不是你的离开才造成他心境大乱,我也不会有可趁之机……”   陶霖双眼含怒瞪着眼前人,但他也知道魂印符在人身上结契的事,“宿主亡,印随主”他一个心魔就算夺了白离言躯壳也别想得到原主神魂上的力量,想要取而代之就是痴心妄想。   便嘲讽的看着人,一字一句道:“你在得意什么?只是邪器的衍生品而已,你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若死了,你也就跟着消亡了,这个道理你还不懂?”   “白离言”听完这话眼神骤冷,显然他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只是还抱着希望不想承认而已。   陶霖见人充满杀气的眼睛,袖中一动,扇子从手中飞快打了个旋祭出,朝人面门击去。   “白离言”宽大袖袍一卷,将飞来扇子打落,见人要跑,便唇角一勾,像是激起了什么莫大兴趣般,缓步从身后跟了上去。   这个大殿都被魔气包围了,外面的人进不来,在里面的人也别想出去,陶霖刚跑出没几步,就感到身后冰寒的压迫感在慢慢逼近。   这个心魔有跟白离言不相上下的力量,且更凶残暴虐,陶霖与他实力悬殊,当面跟他硬碰硬肯定会吃亏。   “白离言”此时更像是在逗猎物的凶兽,正饶有兴味跟人猫捉老鼠,终于把人逼至了床榻边,他才慢条斯理的停下脚步,抬手脱去了外袍,边对人狞笑道:“怎么不跑了?还是师兄故意在欲拒还迎,是在等着我呢?”   “别臭不要脸,谁是你师兄!”陶霖看人步步逼近忍不住骂,他脸上平静但心中一阵乱跳。   旋即眼风扫去了那边近在池中的白离言,转身就要往那跳下去。   结果腰间一紧,被抱着摔去了软榻上,“白离言”欺身压了上来,陶霖奋力反抗,翻身起来抬腿朝人踹出去。   然而这个“白离言”完全没有温柔可言,下手凶狠强横,扬手就扯开了他衣服,再轻而易举的把人给禁锢在身下。   陶霖怒道:“你个色魔,放开我!”   “白离言”粗蛮的锁住了他所有动作,居高临下对人邪魅笑:“知道我是色魔你还不乖乖的?你越挣扎我只会越兴奋,到时可就要弄疼你了。”   陶霖气得胸膛阵阵起伏,心里万般憋屈了起来,这他妈都什么事啊,居然要被这个大魔给上了吗?!   今天真是出门不利,早知道出来前就该看看黄历,他偏过头避开人压下来的吻,朝池子里那个半天没动静的人喊:“白宣!你快醒醒!这到底什么鬼玩意,你赶紧给我弄开!”   “白离言”反而笑得兴奋,雪肌脖子上的吻粗狂的乱咬,还挑衅地道:“他不会醒了,直到被心魔杀死为止,他没来得及享受的这些乐事,我来帮他完成也是一样……”   “你放屁!”陶霖打断骂道,运力腾出一脚猛地踹人下盘,借着空档想要滚下床,结果被人从背后压了上来,砸得他眼前一黑惊喘出声。   耳边还传来人喘息的笑声:“我早说过了,你越挣扎只会越遭罪,知道斗不过我就别反抗了,这样躺着就很好……”   陶霖恨得咬牙切齿,只想把这色魔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   就在他都要绝望之际,手在被子里胡乱扒拉之下摸到了一支长条的东西,刨出来细看,原来是他的御灵笛!   他心中一喜,反手朝身后那人脑袋上击去,那御灵笛上有式微镌刻的咒术真言,遇上魔物便会有华光散出,形成攻击之力。   那大魔被灵器刺痛眼睛,迅捷地弹身越起,像是似曾相识一般的恐惧,错愕的看着榻上的人缓缓爬起来。   “白离言”眯了眯眼,看着榻上人手中普通不过的竹笛,才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轻蔑笑道:“一支破笛子,你凭它就想对抗我?”   陶霖勾唇不语,将笛子送至嘴边,很快一曲激越高昂的笛音冲破天际,破开了那些围拢在此殿的魔障结界,尖锐如鬼泣般声声入耳,令人闻之心神激荡。   那边池中闭目的白离言也像受到了影响,动了动脑袋,眉间皱得更深。   就在“白离言”以为这是故弄玄虚之时,屋顶降下了三道白光,落地后化作魂灵身形将他团团围住。   那“白离言”看到这些魂灵便面部扭曲了起来,本来跟白离言一样的俊脸,开始鼻歪眼斜各奔东西,取而代之的只剩下一团黑雾所造出的虚影轮廓,想必这才是一个心魔该有的真面目。   陶霖起身,与那三兄弟简单打了照面,对那心魔上下打量了眼:“你总算露出真面目了,用我家小白的脸你也配!我若是把你除了,白宣他是不是就能醒了。”   那心魔周身魔气如开水一样沸腾,哈哈大笑起来,怒斥道:“痴人说梦,你以为就凭这几个魂灵就能对付我了?还有,忘了告诉你,白离言他是自愿困在自己的识海梦境,只会与心魔斗个不死不休,没人能唤醒他!”   陶霖一阵不安了起来。   心魔继续道:“你知道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吗?他对你还真是痴心痴情,当初他在黑木林找不到你,就彻底崩溃了,他杀红了眼,在里面屠杀了所有魔兽邪祟,满身是血的出来后他就变成这样了,整日酗酒自我麻醉,最后甘愿被心魔所困,至死方休。”   陶霖神色恍惚了一阵,他没想到当日自己的离开,会对白离言造成那么大的变故,转头看着那个沉睡不醒的人,心里隐隐作痛……   心魔跟那三兄弟缠斗了起来,灵流与魔气的轰炸声,在这大殿之中回响不绝,那些本轻飘飘的纱幔也被扯得七零八落,大殿内满地狼藉。   陶霖坐在池子外沿,试着唤了好几遍,白离言还是闭目不醒,若不是还有鼻息,都会令人以为他没生命体征了。   那边交战出现了一边倒的状况,陶霖起身看去,发现那三个魂灵已经落了下风。   他赶紧催动御灵诀,用灵力加持力量,那三兄弟得到指令,再次如有神助,与那魔头扭打了起来。   那心魔知道了其中蹊跷,看着那边御笛的陶霖,邪佞道:“你不抓紧救你的心上人吗?他若在识海梦境中被心魔杀死,那就魂消身陨回天乏术,再也醒不过来了。”   陶霖心神微乱。   这时池中白离言闷哼了声,随后有水声滴落,应该是吐了血。   陶霖御笛之音才方寸大乱。   那心魔见他分了心,忙找准时机钻了空子,大股魔气运行于掌中,把那三个魂灵同时震飞了出去。   三个魂灵兄弟倒地后哀叫连天,陶霖也因那片刻心神不稳被灵流反噬,吐出了一口鲜血。   心魔奸计得逞后哈哈大笑,掌心中凝聚了一个比刚才更强劲的浑厚魔雾,地上三兄弟大难临头般消失在了原地。   陶霖内心摇头,这仨还真不是一般的不靠谱。   那心魔携带着霸道掌风迎面劈来,陶霖身上衣服与头发都被带得飞扬而起,这千钧一发之即他只能运起灵力正面迎敌了。   就在他要将灵力灌注至掌心时,体内真元突然一滞,随之而来的反而是丹府气血翻涌之兆。   这感觉他太熟悉了,这灵力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病气袭来,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陶霖身体晃了晃,好悬没直接倒下去,他以为马上就会再受到一记迎面而来的暴击时,发现刚才那种压迫力突然都不存在了,他反而呆在了别人的结界里,被保护得毫发无损。   正感到奇怪,他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挺拔高挑的背影,而那冲过来的心魔被人抓住了攻击的那手,面色痛苦而扭曲,更是一种恐惧之意,他道:“你居然……能自行冲破禁制出来……”   话刚落,心魔化作一团黑雾,尽数被白离言身体吸收了进去,再次被狠狠禁锢在他身体中某个角落里。   眼前白离言捂着胸口晃了晃,像是在极度隐忍着痛苦,拼力压制着那心魔再次试图挣脱。   半响后,他缓缓转过了身。 第53章 魔宫迷.情   在人转过身那一刹,陶霖还是猝不及防的被白离言脸上那股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森冷戾气给吓了一跳。   虽然比起刚刚那个心魔,他脸上没有了那种邪魅森然的红魔纹,气势也不再咄咄逼人。   但在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里还是看不出喜怒,还是因为他此时穿着一身紫黑衣袍,显得有些压抑和冰冷疏离。   见人不说话,反而朝自己缓步逼近,陶霖依然有些防备之意,毕竟他不确定这个白离言还是不是被心魔所控制的状态。   因为刚才吃过亏,陶霖下意识远离床榻,但其他地方已无路可逃,他只能朝着那个浴池退去。   等退到池水边沿,他往身后看了一眼,突然胸口被一股大力推来,人往后倒去,毫无预兆地落去了池水中。   紧随其后的又是一阵水花四溅的落水声,陶霖入水后,整个人被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冰冷池水瞬间淹没,即将沉入池底时他疯狂扑腾了几下,还没来得及冒头手臂被人一扯,再次拉入了水底。   紧接着他腰间一紧,被一个臂弯紧紧箍住了腰身,刚要张口喘气,嘴唇上接触到一片冰凉温软,双唇被凶猛含住,随后齿关一松,还渡过来了一点微薄氧气。   陶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双眸微阖,白皙如玉雕琢的俊好容颜,在水下这样看着,那人美得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等他再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却已坐到人腿上,两人紧密相拥,就这样彼此忘情的亲吻了许久。   此时的大殿内很安静,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个彼此间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声,还有激烈拥吻时发出的细微湿润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彼此分开了唇瓣,两人皆是呼吸紊乱,目眩神驰情.迷之态。   白离言脸上却看起来有些茫然若失,眼底那炙热的一簇光里还带着伤痛,深深的看着眼前这张脸。   这个让他爱而不得又恨不得,肝肠寸断又无计可施的人,可能因为水太冷他此时就在自己怀中微微发颤,但他的心跳却是如此热烈,那张俊脸微红,说不出的惑人滋味。   他感觉自己还是在做梦。   白离言突然伸手,狠狠地将人揉进怀中,把头埋在了人颈窝里,像是在宣泄,像是在倾诉,像是恶狠狠的要将人占为己有。   整个人都在他怀里微微颤抖,满心委屈不甘,又像是痛极了。   在陶霖离他而去时,他是恨的,恨不得把人抓回来,将他修为废掉手脚禁锢再把他关起来,最好将他囚禁在魔宫禁.室里。   这样他就哪都去不了。   这样他就能一辈子呆在自己身边。   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可是当再次看到这张脸时,他却舍不得,他狠不下心。   只想他好好的。   他埋在人颈间,咬在了那白皙脖颈上,“师兄对我真的没有半丝情意么?那我抱你,亲你的时候,为什么你不拒绝……”   “还是说,自始至终你只拿我当你那个乖顺听话的小师弟,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胡闹的孩子……”   话至最后越变得凄苦,像在妥协:“若是这样……我可以改的,只要回到原来的样子,你是不是就会留下来,就不会再离开我了……是不是这样……”   “如果你不喜欢我是魔,我也可以回到从前,变成你喜欢的那个样子……”   耳边是人带着低低泣音的委屈,随着温热吐息传入陶霖的耳中。   此时身前的人就像个犯错了的孩子,在努力挽回着,祈求着,希望得到他的原谅。   陶霖听着这些话内心是动容的,怀中的人可以确定是原来那个白离言,只是头次听到他会说出这么戳心窝子的话,令人无比心疼,就像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满心酸楚与不忍。   他像从前一样,抬手拍了拍人脑袋,理了理那背后有些凌乱的柔顺长发,那满身浓郁的酒气,令他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又在借酒说胡话,便温声安抚道:“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多话……”   白离言用力将人抱紧,头埋得更深,声音有些凄苦却坚定:“我没有醉,这些话都是真的……每次酒后对你做的那些事我都记得,还有梦里那次,都是真心的……”   陶霖身子微微一颤。   白离言抬起头看进陶霖的眼睛深处,目光诚挚而炙热地对人道:“师兄,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想你留在我身边,想要你……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听着这些话,看着那双带着泪水的眼眸,陶霖心里是甜蜜与触动。   说到梦里那次,他恍惚了下才想起来,原来那个梦是真实存在的,原来白离言在那个时候就对自己有了那个心思?   陶霖双手捧住人俊俏脸蛋,那双眼睛里晶莹闪烁着泪光,滑落的那一滴还在人脸上留下浅浅痕迹,他倾身过去,在那泪痕上轻啄浅吻,像是要把一道伤口给温柔抚平。   随后从人额头上一路往下,眉心、鼻梁、鼻尖、再对人那润泽薄唇上落下一吻,每一步都虔诚而温柔。   白离言的脸上出现了惊愕神色,看着近在眼前的容颜,像是惊喜又是不敢相信,胸膛里的心跳也在不断加速:“师兄,你?”   “你什么,不是想要我么?”陶霖离开了人唇瓣,看进他眼睛里,眼神里柔情似水:“我给你……”   陶霖本就生性洒脱,情.欲这种事没必要压抑着,哪怕随心所欲,哪怕贪欢一场,他只想遵从本心放纵一回。   就算最后又是场空梦,又是个骗局,只要不辜负此时,就不会后悔。   这话就像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仿佛有股热流从下腹窜上了心里,白离言再也压抑不住那股情意,他伸手将人拉入怀中,一手在人颈后压着,对着那红润薄唇深情的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远比刚才还要热烈,是情难自禁,是无法自拔,就此痴.缠,动情厮.磨。   但在白离言的攻势下,陶霖也只能笨拙的回应,他抱着人脖子,紧贴着那人微微起伏紧实胸膛,随着吻得热烈,两人的体温也在慢慢滚烫了起来。   直到在人胸膛上抚过时,白离言便微微顿住,那道斜在胸口处的一道伤疤,还有淡淡魔气散发出来,而他却一眼看出来历,蹙眉时眼神阴鸷,看他道:“是血煞,罗兰伤的你?”   陶霖脸色红透,嘴唇上更是红润的诱人,闻言垂下头,看到了胸口上那个伤疤。   说起这个他还来气!   只见白离言一只手掌轻覆了上去,魔气吞吐之下,那种令陶霖头皮发麻虫子噬.咬的感觉荡然无存,再看之时连伤痕都消失不见了。   光滑的胸膛上没有一丝痕迹,没想到这伤在白离言这,可以轻而易举的给他治好了。   陶霖抬头看他,发现人眼里刚才那股含怒阴郁还没散去,怕他因为动怒再次心境不稳,便抬指勾起了人下巴,故作不高兴地道:“我说白宣,干正种事的时候你能不能专心点?”   闻言,白离言眼里那阴霾这才散去,他微微一笑,再次过来叼住了人唇瓣,伸手去抄膝弯,起身将人横抱起:“师兄说的对,正事要紧。”   陶霖被抱着离开了水池,看了眼身后寒气逼人的池子,刚才抱着人亲吻还不觉得冷,现在出了水池才感到阵阵寒意从脊背上窜来。   所幸出了水池的那瞬间,白离言掐了个可烘干衣物的法诀,两人身上湿哒哒的衣服都被弄干了,还感觉暖烘烘的。   陶霖看见是朝床榻走去,脸上有些发烫,为了掩饰此时的窘迫,还是别开脸明知故问:“你带我去哪儿。”   白离言吻着他额间,看人透出红霞的脸,看着十分的诱人,低笑道:“干正事,要去床上才行,不然怕你等下会难受。”   陶霖闻言脸更红,在柔软的榻上躺下后,看着白离言脱去了衣袍,欺身上了榻,两人胸膛相贴,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人身上的温暖体温,有力的心跳,结实的胸膛,令他的心再次开始嘭嘭乱跳了起来。   看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还是被那眼底的勾人摄魄的光芒给荡了下心神,这双眼睛真的太能引人犯罪了,他忍不住抬手指间描摹着这张俊脸的轮廓。   白离言抓住他那手落下了一个深情的吻,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再低下头,噙住了那湿润红唇,亲吻着,轻啄着,温柔而珍惜,像是在细细品尝,缠绵悱恻。   陶霖这才发觉,白离言比他想象中的还会,这前戏做得娴熟无比,若不是了解他为人,都不敢相信这会是他第一次该有的技巧。   直到见人从床头暗格子里拿出了一枚瓷瓶,陶霖呼吸紊乱,还是好奇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白离言在他脖子上亲吻着,低头看了手里拿着的瓷瓶,无奈地皱了下眉。   那个暗格里有很多他手底下那些人挖空心思讨好他,而准备的东西,而这个则是他上次差点把它当疗伤药给了陶霖,后来他随手塞到了那暗格里面,没想到这一拿,还是当初那个瓶子。   白离言带笑看他:“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陶霖还怔愣了两秒,难道他应该知道吗?不过确实看着眼熟,便问:“是当初你给我的那个疗伤药?”   其实他师兄也就嘴上风流,还是清纯的很,男子交欢之事肯定都还青涩无知的。白离言不禁失笑,将人抱起吻着,在人耳边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第54章 坦诚相见   案上熏香燃烬,殿内寂静无声,空气里却平添了一种暧昧旖旎的气息。   陶霖动了动身子要坐起,后面立刻有股攀骨而来的痛,令他眼前一黑僵硬得不敢动弹。   昨晚几乎一宿没睡,前半夜都是被人折腾过来的,到了后半夜里才消停。   看了看身上都是欢爱过后暧昧痕迹,他看着床帐顶部,感觉昨晚所发生的一切还像梦一样,是个香艳甜蜜的美梦。   只是这快散架了的全身酸痛在提醒自己,贪欢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虽然这崽子活好,动力足耐力久过程也很享受……可那里还是好疼。   没躺个两天他是无法起身下榻了。   陶霖捂了捂脸,转头看了眼窗外时辰,马上就要天亮了,若再不回去可能那紫轩就得去他屋里查房了。   心里有些着急,可是身体动弹不得,他偏头看了身后紧抱着自己的人,那如玉般白净的脸庞近在眼前,闭着的眼睫毛纤长,高挺的鼻梁在他转头看去时,鼻尖可以轻轻捱到了他脸颊上,痒痒的有些酥麻。   说真的,这种温柔乡还真令人留恋,陶霖都舍不得推开他,只希望时间过得慢点,让这温存能停留得久点。   白离言睁开了惺忪的眼,那样子看起来柔软而乖巧,像只初醒的小奶狗,完全没了身为魔君时那般凌厉气势,令人忍不住就想伸手过去脑袋上蹂.躏几下。   他凑过来在陶霖唇上轻柔一吻,声音低沉动听的问道:“师兄,时间还早,你不再睡会?”   陶霖抿了抿唇,像在回味着,随后还是把心一横,就像冬天里不想起床的赖床困难户,打算掀被子分开他道:“天要亮了,我该走了。”   他还没起身,就被人用力扯进怀中,腰上的手搂得更紧,白离言几乎带了些慌乱的语气,问道:“师兄,你还是要走?”   陶霖回身看着他的脸,那样子就像是小媳妇要被人抛弃了的样子,眼神灼灼却带着可怜巴巴,令他心头紧了紧。   无奈叹气,这怎么搞得好像把他当成了睡完就跑,始乱终弃的渣男了?   忍着身后疼痛又躺了回去,陶霖好整以暇地面对着他,语重心长道:“昨夜我跟你说的那些事你听没听?”   白离言看他躺下来,绷着的肩膀才松了下来,闻言还特地仔细想了想,躺下与人共枕,看着人,淡笑道:“听了……不过,光顾跟你亲热了,没细听。”   看到他嘴角那抹促狭笑意,就知道是在故意开玩笑逗他,陶霖倒是被那笑容给迷了下心神,没了责怪之意,还颇郑重其事的道:“所以避免那人起疑,我必须回去,我们可以里应外合。”   白离言也正了色,态度认真起来,他伸手拉过人的手,十指交缠着,抬眸看他道:“既然师兄做了决定,我听你的。”   随后,白离言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自另外一处暗格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小木匣子,打开后有药香浮动,从里面取出一枚白玉药丸,递到他嘴边:“上次招摇山庄拿的药没有按时服用已经失效了,这是我炼制的病气解毒丹,师兄把它吃了,身上的病痛就会好了。”   陶霖看了看那个白玉丸,甜甜的药香令人舌根发酸,没有犹豫的张口含进嘴中,居然还是甜的,嘴里停留了片刻便吞咽了下去。   那丹丸一入丹田便消散成药力,迅速往四肢百骸涌去。可以感觉到这丹药远比上次吃的那些还要有成效,可见白离言炼丹术上造诣惊人,不愧是出自医修世家的天之骄子。   陶霖确实感觉全身筋脉松快活络了起来,丹田那股灵流滞塞感也消失了,且灵力还比原先充盈了几倍不止。   知道这丹药肯定很难收集材料,陶霖心里感动,看着人,说了声:“谢谢。”   白离言看他毫不犹豫吃下递来的丹药,可见出自于对自己的信任,心里暖流涌动,闻言便撇了撇嘴,将人拉入怀中,手在人腰部或轻或柔地轻揉捏着,边低声道:“你我之间,以后不必言谢字,师兄愿意把自己给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说明你心里是有我的。   真的很开心。   陶霖感觉腰间的手在往下揉捏的趋势,起先以为这个丹药吃了也要配合经脉疏通,但怎么感觉揉的位置有点不对?   他感觉有一阵火花细电从脊柱里窜上来,酥麻的感觉令他全身又渐渐发热,忙捉住了那手,脸红得发烫:“……我真的要走了。”   白离言再次把人禁锢在怀里,低笑道:“时间还早,不急。你这里不痛了?”   说着,在人腰间揉搓的手好像散发了点冰凉灵流,是按着穴.位揉捏,陶霖才意识到他这么做是为了帮他缓解那里的疼痛。   是他满脑子黄废料想多了。   二人穿戴好衣物后,陶霖被人依依不舍缠了一阵,准备转身离开时,白离言又拉住了他的手:“师兄,你再等下。”   陶霖回过身,就见白离言拿出了一枚血玉放在掌心,朝他递了过来,看到那东西后,他内心不由微微一颤。   “这是你师父交给你的东西吧?我早该想到的,只是这些年一直找不到它踪迹以为真的被毁了。”他话锋突然转冷,“后来得知,是罗兰从你那夺来的,那女人不该自作聪明把心计用到你身上,就该死!”   这话说至最后突然变得狠戾,陶霖从人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凶残之意,只是这情绪应该是针对的罗兰。   这东西失而复得,还是白离言亲手送还,令陶霖心里还有些没底,没有去接,反而斟酌着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吗,还以为你接近我就是为了……”   白离言闻言心中一沉,忙过来拉着人的手,还是拙嘴笨舌的解释道:“师兄,我确实想要得到魂印符,甚至当初再进天虞门都是为了找它,但我不是为了想从你身上得到这东西才接近你。”   陶霖抬起头看了看他,说道:“既然你想得到此物,那为何还要将它还我?”   白离言垂下眸子,顿了顿,才道:“是为解除魂印的事,师兄也知我受心魔所困,其中多半是魂印散出的邪煞之气所侵扰,但现在看来,这东西对我而言已无用处了。”   这话幽幽带着惆怅,像是要自暴自弃放任不管了,陶霖起先以为真如罗兰所说的那样,他得魂印符是为了地位与权势,甚至书中男主就是为了这个野心。   但如今看来白离言真的变了好多,与书中那个人形成了相反的性格,不但不收后宫变成了断袖,连对权势的欲望都荡然无存了,这还是那个霸气威武夺天下的种马男主吗??   陶霖抬手想接过魂印符,可是想到自己还要深入敌营走一遭,这东西放身上怕是不安全,反正这些日都是交给他保管了,如今跟人坦诚相见,也信得过他,便还是决意留在他这。   白离言看他坚持,便把符令收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从储物空间摸出了另外一枚东西递到他手上:“那个神秘人我来查,师兄决意要去我也不阻拦,但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或者我派些魔卫在暗中保护你?”   陶霖拿着那枚玉简,记得这是当初在秘境试炼时白离言给过他的那枚,心里不禁勾起了甜蜜的回忆,便对人道:“派人随护就不用了,避免节外生枝,放心吧,你师兄我没那么差劲可以应付得来。好了,不能再耽搁,我先走了。”   刚转身,又连忙想到个事,回头看人,为难了片刻,还是道:“白宣,还有件事……我说出来,你别生气。”   难得看他这副局促不安像在认错的样子,白离言很是好奇,微笑道:“不生气,你说。”   陶霖还是忐忑,抬眸看着人的脸,小心翼翼道:“上次你给我那玉佩,在打斗之时不小心弄碎了……现在还把它弄丢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他知道那是对白离言很重要的东西,毕竟是母亲留给他唯一遗物,陶霖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深感愧疚,不管如何,是他没保护好才弄碎的。   但毕竟是自己的失误,虽然很怕白离言会生气,他还是要当着面与人说清楚。   然而,白离言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在眼底泛起了一层淡淡水雾,好像眼眶还红了。他过来抱住他,良久后,才有些哽咽道:“没事,不怪你。”   回到那个茅屋之后,天光已经渐渐亮起,陶霖刚现身在房内,就听见了门外一阵吵闹声。   有急促脚步靠近,紫轩像是在拦着什么人,一路劝阻道:“我都说了,陶公子他在屋内,现在还没起身呢,姐姐你别进去打扰了人家!”   陶霖心中咯噔一下,赶紧转身去榻上躺好,结果被子刚掀开一半,身后的门就被一脚暴力踢开了。   女子声音尖锐传来:“看看,陶仙师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呢?” 第55章 回来好不好   陶霖手中动作微微顿了下,中途顺拐干脆一屁股坐去榻上,摆出了正襟危坐姿势。   他曲着一只脚,小腿搭在了另外一边膝盖上,打开扇子轻摇,若无其事笑道:“原来是紫兰长老,你这么大清早破门而入,就不怕在下刚起身还没穿衣服?”   看人一派风流摇扇轻笑,脖子上还有掩不住暧昧红痕,倒像个刚从温柔乡里爬出来的执垮公子,可半点不像刚起床的样子。   紫兰目光锐利,看到了人微敞开的脖颈上可疑红印,笑吟吟道:“没穿衣服的我也看得多了,但你这样穿了衣服还春光无限的,倒是头次见。”   接触到那道赤条条目光,陶霖下意识抬手,掩了掩领口。   诚然那边紫轩也发现了他脖子上红痕,虽然不知情事,但也猜得几分,脸红了红。   紫兰迈步过来,注视着陶霖,直白地道:“仙君昨晚是去哪儿风流快活了?”   陶霖没想到紫轩的姐姐居然会是紫兰,想来这对姐弟都在为那个神秘人效命,紫兰大早风风火火跑来查岗,那种想要确认他在不在屋内的举动太明显了。   好像他始终都被人监视着。   陶霖现在脖子上都是暧昧痕迹,在这屋子就他一个人,总不能是自己咬出来的,显然还要再掩饰自己没出去过也没人会信。   他耸了耸肩,轻佻一笑,便顺着话说道:“在这漫漫长夜寂寞得很,我自然是去私会小情人了。你们将我软禁于此,没说不让我出去偷欢吧。”   没想到他说话越来越露骨,那边紫轩脸滚烫了起来,感觉要呆不住了。   紫兰倒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俏脸上的笑意带着莫测,说道:“你是去私会圣君了?”   陶霖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思绪急转着,想来魔域暗中这帮势力是巴望着他与白离言关系决裂,他若与白离言关系重归于好,估计还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摇了摇扇子,看似没心没肺地道:“都说破镜不能重圆,我还回去找他作甚?我要是喜欢,外面随便哪个艳鬼都能来得逍遥快活,至少他们不会让我受到伤害,丢掉性命。”   “是吗?”紫兰一脚踩在榻边,怀疑的缓缓朝人靠近:“仙君有这个觉悟当然好的很,你只要跟我们主人合作,必然不会亏待于你。”   陶霖神色不变,坦然抬头与她对视,这张美艳的容颜还真令人倾倒,浓郁的异域香风只把人的神魂都给摄了去,他淡淡笑道:“就算挑起了两界交战,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紫兰看着他,随后妩媚笑了出来,再抬眸看他道:“仙师这是要与我们谈条件了?”   陶霖道:“无利不起早,没好处的事,谁愿意干?”   紫兰撤开了身子,在人面前站得笔直,居高临下的态度反而显得比刚才傲慢,抱胸说道:“可惜陶仙师已经失去了谈条件的资格,这点我可以代表我的主人明确给你传达。”   陶霖不动声色看着她。   紫兰神色有些冷肃道:“不管你昨晚是不是去见了魔域圣君,你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有离开的机会。这里是主人制造出来的幻境一隅,在魔域与鬼道交界点上,就算圣君也找不到这儿,你也别指望有人来救你。”   这是要拿他当人质做要挟的意思?陶霖面不改色,看她道:“不让我提条件,却要胁迫我答应你们的要求,这会不会也太霸道了。”   紫兰娇声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仙门百家围剿魔域那是早晚的事,纵然你们天虞门再怎么袒护门人,魔修屠杀仙道这个血仇那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你们的掌门早就压不住众怒了。”   “所以你的态度只是决定仙魔之战是否提前而已,就算你不跟我们合作,也不会改变这个结局。”   紫兰得意笑着扬长而去,还听人在门前还凶巴巴骂了几句。   陶霖看了看,见紫兰一指戳到那边紫轩的脑门上,训斥道:“你个笨蛋,把人看丢了都不知道,真是越来越蠢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弟弟!”   紫轩似乎很惧怕姐姐,本埋着头不敢说话,但紫兰越说越来劲,话语怨毒不堪入耳,一味的指责谩骂,他还是顶撞了一句:“够了!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这指责我?”   紫兰一愣,似乎没想到一向乖顺的弟弟会突然发火吼她,声音尖锐的拔高了一个调:“你这是什么态度?做了鬼修就敢顶撞我了是吗?!”   紫轩眼眶发红,反驳道:“我会成为鬼修那是拜谁所赐?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说完这话紫轩跑了出去,紫兰在门前气急败坏,恨恨地跺了下脚,临走前还不忘对屋内人怒目而视。   陶霖只想吃瓜,没去管他们姐弟俩闹别扭,倒是被紫兰那个迁怒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   屋内安静下来后,陶霖陷入了沉思,诚然他们还做了两手准备,现在看来仙道很可能也被安插了内应。   虽然不知紫兰刚才所言是否虚张声势,但可看出这背后操纵一切那个人心思缜密谨慎心也高,是个不容小觑的主。   紫兰离开后,这个茅屋周边的结界加固了几层,那些鬼头魔也多出了十倍不止,陶霖活动空间被限制,只能在这个屋子范围哪也不能去。   到了夜晚时分,紫轩一如既往端来了汤药,陶霖硬着头皮端详,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但他实在受不了那苦味,还是明说了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治好了。   紫轩起初愣了愣,没有过多怀疑,但那样子好像有些失落,端着碗便转身出去了。   陶霖这些日子一直受紫轩照料,虽然只是短时间的相处,但看得出其性格温顺,品性不坏,看他失望的离开,那垂头丧气的背影,居然令人有些不忍心,开口道:“你等下。”   紫轩愣了下,回头看他,那眼中好像重新燃起了一点光。   陶霖起身去桌前坐下,眼神示意指座道:“你有空吗,陪我聊聊。”   紫轩脸上带着欣然笑意,过来后将那药碗的托盘放下,拘谨地坐在了对面。   陶霖看了看他,纯当聊天的语气道:“你修鬼道多久了?”   紫轩脸上惊讶之色,随后还是如实回答了,跟陶霖有一搭没一搭再聊了阵,他的局促神色才慢慢放松。   可能陶霖看起来就是个温润和气的形象,很能让人产生亲近感,紫轩心里没把他当做有不怀好意心思的人,反而觉得想跟他说话,心里才能感受到一丝别样的温暖。   陶霖见人神色柔和不少,便惋惜道:“原来你也是个苦命孩子,只是命运多舛才受此磨难……但其实,你并不愿为那个领主所利用?”   紫轩眼神里有黯淡之色,垂下了眸子,淡淡道:“领主虽将我魂魄拘起来,但对我恩同再造,不然我早就魂飞魄散了,作为报恩,我愿意听命于他,不管是不是被利用。”   陶霖点点头,无话可说。   紫轩抬起头,看了看他,迟疑片刻,说道:“陶公子,但我不想伤害你,我知道领主可能会对你不利,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放你出去。”   陶霖看了他,还是感激的点头致谢。   到了夜里,陶霖没有睡意,躺在榻上出神,这时袖中有个东西亮了亮,传来那人动听空灵的声音:“师兄,睡了么?”   陶霖连忙坐起,以为是白离言来了屋内,心里还不住一阵激动乱跳,结果才发现,那声音是从玉简发出来的。   他有些失望的拿出玉简,重新躺回榻上,感觉又回到了当初那种你来我往谈天说地有趣交流方式,边甜滋滋的笑着,边故作矜持回应着:“还没呢,你有事?”   白离言那边好像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声音,片刻后他才道:“没事不能同你说说话么?”   陶霖清楚听得出那边还有水流声,随后还有女子唯唯诺诺告退声,他心中一动,还顺带脑补了些奇奇怪怪的画面,问道:“你在洗浴?”   白离言道:“嗯,怎么了,师兄要不要过来同我一起?”   陶霖感觉被撩了个正着,又联想起了昨晚两人缠绵的画面,脸都红了,拒绝道:“不去!你洗澡还要同我聊天,你有本事给我开个现场直播呀!”   那边低笑了声,语气回归了正经:“师兄,你说的那人我查了几处,鬼道的势力在魔域里三三两两不成气候,早没了凝聚力构不成威胁。我想那还是魔域里的人,那帮魔修行事狠毒诡谲,这事就交给我来查,你还是别留在那了,回来好不好?”   陶霖郑重其事道:“这事情关乎仙魔两界之战,现在局势迫在眉睫不能再耽搁了,大师兄那边很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你我合力联手可能更有把握……哎呦!”   刚说到一半,陶霖感觉胸口一疼,具体位置还不是胸口,而是左边乳首位置好像被什么咬了一下。   这感觉还不是一次了,陶霖记得以前也有过,只是那感觉轻微,所以被忽视,今天突然明显了许多。   白离言听他话音中断,忙关切询问,陶霖摸了摸胸前,又没感觉了,便回道:“没事没事,那什么,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不必再说。”   这时,门外突然吹来一阵冷风,把门吹得嘎吱响动,陶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目光紧紧盯着那门看。   突然,屋门毫无预兆向两边猛地打开,暗夜里的冷风灌了进来,一个金属刮蹭墙面的刺耳声音再度响起。   这个声音令陶霖不由心中胆寒,抬头间,便见一脸阴沉白衣男子,手提着剑,如鬼魅般立在了门口。   这个人,正是当初招摇山庄刺杀陶霖那个人。 第56章 胸疼   门口站着的“白离言”浑身透着刺人的冰冷之气,他朝屋内人轻笑一声,开口却是亲昵的问候:“二师兄,这是在与谁聊天呢?”   陶霖手脚突然有些冰凉,这个人他可以说是完全不陌生,只是没想到那个“恶魔”白离言会从这里突然再出现。   “还能谁,自然跟我家小白了。”陶霖悄然收起了玉简,若无其事缓缓下了榻,表面镇定但心中那阵跳动已经提到了极点。   陶霖早该发现一件事的,真正的白离言很少对他以“二师兄”称呼,眼前这位形态面貌虽然像了十成,连说话语气都模仿的与本尊一般无二,就是某些个小细节还没领略到位。   “白离言”提着剑走进来,那剑尖总是想彰显下威慑力,刮擦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还有细碎火星子迸射,看起来很有逼格。   诚然,本尊也不会玩他这么花里花哨的。   陶霖暗自戒备的捏出剑诀,流光剑握在手中,体内真元急转着,灌注到了剑身上,流光剑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寒光涌动时嗡鸣不止。   自从治好了病痛,陶霖感觉体内灵力也充沛丰盈了不少,运行起来顺畅,在跟那“白离言”缠斗之时,没有任何滞塞感,剑法凌厉游刃有余。   两人两句话刚落就大打出手,从屋内打到屋外,夜空里都是金属撞击声与灵力轰炸声音回荡着,双方打斗激烈,居然还不相上下。   “白离言”见他修为突飞猛进,比先前要难对付了,应对起来完全讨不了好处,便转换战略,边打边委屈道:“二师兄见面就打,未免不近人情,难道是在为当初伤你之事而心怀怨恨?”   陶霖横劈竖砍丝毫不留情,见人还在用白离言的身份装腔作势,便气不打一处来:“少给我来这套!你究竟是谁?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敢不敢露出真面目来跟我打!”   “白离言”哈哈笑道:“我当然是你的小师弟了,还能有谁?你不如来猜猜,我今天找师兄又准备了什么切身难忘的见面礼?”   没等陶霖回应什么,只感到耳旁有嗖嗖风动,五六个黑影在头顶上盘旋,顷刻俯冲了下来,他挥剑劈斩了数剑,几个剑花闪现,将那些黑团一劈两半。   可那些东西又迅速重组了起来,陶霖知道袭来的是那些鬼头魔,他迅速腾挪避开了“白离言”刺来的一剑,与此同时数十只鬼头魔迎面攻击了过来。   那些似人脸的鬼头狰狞恐怖,口里细密锯齿上下咬合,无论被哪只咬上一口都可想而知的下场,陶霖被堪堪逼退了几步。   这东西难缠得很,砍不死消不灭完全是为了给人消耗体力的存在,那边“白离言”狞笑一声,只见一道寒光掠过眼前,那人又阴毒的提剑刺来。   陶霖打算祭出御灵笛,可见到那寒光直逼面门,情急之下要横剑格挡。与此同时眼前闪现一道白影,只听“锵啷”一声,把那袭来剑势给蛮横地打了回去。   上面的鬼头魔也活像见了煞神,在半空急刹之下,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后又迅速掉头,仓皇逃窜了,隐没在了黑夜里。   再次见到这个人,陶霖有些热泪盈眶,来的可真是时候!   只见白离言连忙过来,拉起他的手,关切的上下打量了一阵,说道:“师兄,有没有受伤?”   陶霖看到他心里喜不自胜,还是疑惑道:“你怎么会来?如何找到这的。”   白离言见人全须全尾完好无损像松了口气,看着他,目光柔和:“你有危险,我自然要来。这魔域是我的地界,要找个地方还不容易?”   陶霖心里头有阵暖烘烘的感觉,原来是知道他有危险才十万火急赶过来的,被男主罩着就是安全感爆棚。   白离言拍了拍他的手道:“这事交给我,师兄先去一旁歇着。”   那边地上躺着的人呜咽一声,显然被白离言刚才那一击震碎了经脉,正吐血不止,此时抬起头看这俩打情骂俏拿他不当回事,就有些来气,眼里都是怨毒。   白离言回过身,脸色转冷,步步朝那地上之人走去,地上“白离言”被靠近的威压逼得脸色发白,提剑一跃而起,想要转身逃脱,结果左腹中一凉,那如寒冰雪亮的宝剑从那穿透了过来。   悬冰剑被抽了出来,再一剑扫出,那人毫无招架之力被掀飞了出去,在半空急旋了几圈后重重落去地上。   那一剑,把那伪装的人皮面具也给撕碎了,一张清丽容颜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眼前,两人皆是一惊。   陶霖走到白离言身边,看着地上人,疑问道:“怎么是你?”   白离言眯了眯眼,沉着脸看了那人,半蹲下来,看人道:“在招摇山庄假扮我的人也是你?”   紫兰吐了口淤血,表情没什么悔意,反而咧嘴冷笑了出来,一口血牙触目惊心,她承认道:“是我如何?很意外吗……啊!”   白离言确认完毕后起身,一剑刺下,贯穿了地上紫兰那只纤白手背,地上人痛得脸色发白,全身发着抖,没了刚才高傲的姿态。   白离言执剑的手一拧,剑下顿时有骨肉搅碎声,紫兰“啊”地失声痛喊,面色扭曲,眼泪珍珠断线般滴滴掉落,终于颤声求饶:“圣君……饶了我……疼……我知道错了。”   “知道疼了?”白离言冷冷道,手里的力度没有减:“当初伤我师兄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会有今日下场?”   陶霖看着眼前这血腥暴力的一幕,他当初深受其害,知道白离言是在替自己出气报仇,心里很感动,但要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面前被这样残忍对待,他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陶霖扯了扯白离言袖子,想让他先放人,白离言转头看他,也明白他的意思,但手中的剑没撤回,转而沉声问道:“你在为谁效命?背后主使者是谁,魔修屠杀仙门之事是不是你们所为?”   紫兰面色惨白如纸,疼得嘴唇颤颤发抖,她张了张口,却还在迟疑着要不要招供,哭诉道:“圣君,我不能说……说了我也会没命……啊!”   白离言可没那耐心,剑锋再次没入一寸,冷声道:“背叛我你也是个死,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便成全你。”   这时屋内跑出来一个人,紫轩慌乱过来跪下,对白离言求情道:“圣君大人,您手下留情,别杀我姐姐。”   白离言看了眼那人,认出了他是当初那个罗云,手中剑抽.出,反手架在了他脖子上,皱眉威胁:“别挑战我的耐心,你们两谁先说?”   陶霖在旁看得有些发愣,他没见过白离言这种冷硬果敢的样子,心里一时觉得陌生起来,或许这就是魔君的处事风格吧。   紫兰看到弟弟被要挟,比刚才自己受制于人还要紧张,她爬起来跪好,赶紧如实交代:“圣君我说,我只知道那人是个鬼修,他控制了我弟弟阿轩魂魄我才逼不得已为他效命,紫兰没有想要背叛圣君。”   根据紫兰所言,屠杀仙门那些魔修确实是受了这位领主背后操纵,通过紫兰在魔宫长老的身份来笼络人心。   但紫兰对这个神秘领主其他的事知之甚少,她只是听命行事,很多内部机密她都无法过问。   可想而知,那个领主疑心重用人很谨慎,陶霖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对跪着的紫兰道:“在招摇山庄时你说来取东西,也是受那个人指使?”   紫兰抬起了头,此时没了往日飞扬跋扈,还显得有些楚楚可怜,她畏怯的看了看白离言,再对陶霖点点头道:“是我跟他说过,式微交过东西给你,为了让你与圣君关系决裂,才让我扮作那个模样去接近你。”   陶霖还是凝眉,怀疑道:“你如何知道我师父是谁,又交给了我什么东西?”   紫兰看了看他,如实道:“是同心蛊,初次在城里抓你那个时候我便种下了,只要距离近我能听到你所有的事情,陶仙师可以看看你左胸,蛊虫应该还在……”   听到虫子陶霖就头皮发麻,想起当初被抓时确实被扯开了衣服,没想到防不胜防遭了毒手,他偷偷转过身,拉开衣襟看了看,发现不对。   左边那个点点比右边大点,左胸隆起的弧度也比右边明显,难怪之前有被虫咬的感觉,他转回身问道:“这个怎么解开?”   紫兰看他道:“很好解,你让……让圣君帮你吸出来就可解了。”   陶霖:“……”太流氓了!   “不过……”紫兰犹豫了一阵,又道:“现在母蛊在领主那里,你若解开同心蛊,他可能会有所察觉。”   白离言手中的剑撤离,手中一团黑雾打在了紫轩身上,后者倒地后痛苦哀叫,他对紫兰道:“今日之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对那人什么也不要提,不然我要了他的命。”   “阿轩!”紫兰惊吓出声,忙过去扶起紫轩,在白离言身边侍奉多年她也知道那胸口上打下的是追魂印,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追魂夺命,含泪妥协道:“圣君放心,属下至始至终只对你忠心不二,断不会说。”   白离言轻蔑一笑,拉着陶霖回了那间茅屋,将门关上以后下了隔音结界,是想跟他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陶霖却感觉胸口有点不适,下一刻就被人迫不及待抱在了怀中,还在他耳边亲昵道:“师兄,谁是你家小白?”   想是在刚才没来得及掐断玉简被听到了,陶霖在人怀里埋了埋首,有些不好意思,随后胸口不合时宜又传来一阵痛。   “啊…!等等等下,疼疼……胸疼!” 第57章 那个,不妥!   陶霖左胸口刺痛感越来越明显,更能清晰的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个位置蠕动啃.噬,顷刻头皮一麻,全身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   白离言见他表情不适,目光落到他捂着的胸口处,想起了方才同心蛊的事,拉着人去了榻边,给他解开衣带脱了衣服,看到了那处。   当看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白离言神色有些复杂。   陶霖顺着目光看到了身前,只见那明显比右胸隆起不知多少的左边,就好像刚发育中少女的胸脯,就这么直观的***着。   不寻常的是那***的乳首通红带肿,好像充血之状,时而表面有微微起伏蠕动,就像有东西在里面拱动,惊得陶霖一身冷汗,抓紧了床上衾被忍着恶心。   他在心里不舒服,但还是暗骂了好几句那女人手段下.流,把蛊种在哪儿不好,非得弄在那个尴尬的位置。   陶霖就这么面对着眼前的男人,难得会有些难堪和窘迫,羞耻地扯起了衣服要遮掩,别开脸道:“已经不疼了,你别管了。”   “没事,我来帮你。”白离言看他窘迫发红的脸,轻笑了声,将人推去了榻上,随后低头就要朝那个地方张口。   “等等,你等等。”陶霖吓得面容失色,那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一手撑住人肩头阻止。   陶霖感觉这举动太羞耻了,虽然他们有过更亲密的关系,但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说道:“那个,不妥……啊!你……”   只感觉胸口传来一片不可忽视的温软触感,湿润的气息从那个地方蔓延至全身,令他全身窜上电流瞬间僵硬了起来。   顷刻间,一股异样感觉袭来,像是有东西在那里被强硬拔除,随后被人吸了出去,那片温软感觉离开后,胸前只剩下接触空气后的冰凉。   陶霖见身上的人头往床外边歪,随后吐出了什么,只听见地上“嗤”一声,还有东西挣扎爬动的声音,他忍不住好奇,也撑起身子往外面看了眼。   地上是一只翠绿色蠕虫,一节一节的有小指那般大,脱离了宿体供养后,接触到了空气,没多久便不动了,在地板上化作了一滩绿幽幽浓水。   陶霖看着恶心,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能寄宿在人的体内,还在他身上了这么久,简直不想再回忆。   看身前那里只还有微微红肿,看来是无碍了。他看了眼前人,目光不经意扫过了那还有些微微湿润的唇上,喉头滚了滚,脸红着别开头问道:“那紫兰说蛊虫是被那领主所控,你给我解除了,不会被他察觉吗?”   白离言看了看他,随后低头将下颌枕在人肩窝上,将人拥抱着,声音慵懒的说道:“我就是想让他察觉,正愁没法子引他出来呢。”   陶霖怎么感觉听着这话有些生气,难得变得小心眼斤斤计较了起来,捧起人脑袋,故作刁难地质问:“所以你给我解蛊只是为了引蛇出洞,不是真的想帮我喽?”   白离言哭笑不得,低头朝人唇上吻了去:“怎么会,我自然不能看见你受任何委屈。”   陶霖任由人在脖子上啃,双手环抱着人肩背,脸颊因情.潮而通红,问道:“你是不是对那个神秘人身份有眉目了?”   白离言有些气息不稳,做事回答两不误:“可能是大长老……师兄,你上来点,床太小了。”   陶霖依言往上挪了挪,抱着人脖子边迎合着,他想了想,那个大长老不正是原着中的大BOSS吗??   只是没想到会是个侏儒小矮人,那个形象也跟书中描述的相差太大了,首先大长老外貌上是个沧桑老态,声音沙哑如破风箱,在魔域是个老奸巨猾的谋士,男主当上魔域君主还是他从旁协助不少。   只是这人太会运筹帷幄,野心勃勃一心想掌控魔域大权,后来暗中作梗,魔域也分了两大势力争斗不休。   当然后面还是被男主给消灭了。   陶霖正奇怪,为何没在魔域听到这个人的声迹了。   此时屋内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俩滚作一团的床板嘎吱声,感觉这张床榻要被这两个成年男子折腾得不堪重负了。   陶霖艰难的问出了疑问。   白离言抽了个空,粗喘着回答了他问题:“在当初绝境之地,大长老被我杀了……明天看看,是不是没死透。”   陶霖再次被人吃干抹净,又折腾到了后半夜,虽然还是腰酸背痛,但彼此餍足。看着身前淫.靡痕迹,他真是前日初尝禁果食髓知味,如今还被色.欲迷了心窍,无法自拔了。   而在另外一边,幽深的洞中,那个领主正端详着手里半死不活的母蛊,神色阴沉。   这时洞口有人通报,听到里面回应后,一名浑身是血,形容狼狈的女子跌跌撞撞走了进来,扑到了他脚下,气息微弱声音沙哑道:“主人,计划失败了,那个白离言突然出现,还重伤了我,属下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领主手中握起,那只蛊虫被捏碎,液体还没来得及流出就被包裹的黑气激荡了个干净,他咬牙冷笑道:“当真是小瞧了他。”   紫兰虚弱的跪着,拱手道:“主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唔!主人饶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隔空掐住了脖颈,一个无形的手指正捏住脖子脆弱处,稍用力就能掐断她喉咙,领主面部狰狞道:“在他手里,还能安然逃回来,你本事不小啊?”   知道领主生性多疑,紫兰早就猜到会被怀疑了,在回来路上也想到了说辞,说道:“主人息怒,他抓了我弟弟阿轩做人质,让属下回来传话于你……他说想要另外一枚魂印符,让你有本事亲自去拿!”   这话包含了添油加醋的成分,但看人暴怒的脸色,可见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打消了他的质疑。   _   陶霖昨晚听白离言说,大长老私下养着一支数量庞大的魔卫左翼军,当初大长老身陨之后,这股力量却还在持续凝聚着,他就引起了怀疑。   倘若不能将这个毒瘤连根拔除,魔域与仙界都还会有接连不断的灾难***。   这就是为什么白离言要亲自来会会那个暗中的神秘人。   此时,茅屋外已是剑拔弩张。   远处那片黑云密布之下站立着一位矮小个子,左右两边是紫兰与垂首站着的紫轩,看起来就像小猫三两只的队伍,孤军奋战没什么威慑力。   但这位领主能不带手下就来直面白离言显然信心十足很有把握的样子。   白离言面无波澜看着中间那人,眼神里也有疑色,好像也在惊讶这人与他想象中魔域大长老有太大差异。   一个小个子领主,对上高挑挺拔威不可犯的魔君,画面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滑稽。   那个领主个子虽小,气势还是有的,板着脸昂首挺胸时颇有些威严,他还是孩童般那个声音道:“魔域君主大驾光临,还真是蓬荜生辉啊。”   白离言态度冷淡道:“蓬荜生辉什么?这是在我的地盘。”   看那个领主被这话噎得面色铁青,瞬间没了气势,在旁边的陶霖差点笑出来。   这小白别的不说,论拿话刺人的功夫,没有人比他更毒舌。   白离言目光在对面人身上打量了片刻,虽然这是另外一个人的躯壳,与当初大长老没有半分相似之处,但那双眼睛,却不会骗人。   那双眼睛里永远充斥着心怀不轨的阴毒算计,就算真的是魂体转去修了鬼道,也不会有所改变,沉吟片刻,试探道:“看来当初绝境之地就应该连你的魂魄一并捏碎,斩草不除根,确实后患无穷了。”   那边领主显然被戳中痛处,立马变了脸色,指人骂道:“白离言,你别太狂妄了!”   白离言勾唇冷笑:“承认你是大长老了?那今日,你我便做个了断。”   大长老毫无惧意,缓缓抬起一只手,在那掌心上空悬浮着一枚事物,令陶霖二人皆是一惊。   陶霖看着那东西,脱口道:“魂印符?怎么在你那!”   白离言确认了自己身上那枚符令还在,便凝眉看那人道:“魂印符令另外一半在你手里?”   “当然,想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吗?”大长老笑得洋洋得意,看了那边陶霖道:“这还得多谢你的师父,是他赠予了我。”   陶霖早见识过了这些人颠倒黑白的伎俩,所以没有被蛊惑,说道:“少胡说,我师父怎么可能会与你这种人为伍!”   白离言却似乎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皱起了眉。   大长老哈哈笑道:“我没胡说,正是那位正道人中,人人交口称赞的式微仙君,亲手将这个给了我,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陶霖不信师父那样光风霁月的人会与这种邪魔外道同流合污,更不许别人污蔑他,正要再去理论,却被身边白离言拉住了手腕,那样子就像是也赞同了对方的说法。   陶霖道:“白宣,师父他不是这样的人。”   大长老看着白离言道:“式微君为何要把符令交给我,想必魔君大人也心知肚明吧。”   陶霖惊愕地看向了白离言。 第58章 说我薄情?   白离言眼底翻涌着一股滔天情绪,说不清楚是痛恨还是悲凉,他闭了闭眼,压下了那股燥怒。   他抬头再看人,努力使声音变得平淡,问道:“所以,也是式微救的你?”   知道式微总是在跟他作对,这是两世都不曾摆脱的恩怨纠葛,但听到这一切背后或许又是那个人在从中作梗,跟他作对,心里的那股愤恨随时都要爆发出来般。   大长老仰首大笑了一阵,显然能得到式微这样的大能出手相助,给他增添了不少好处,如今看见白离言与式微之间果然存在着什么私怨,更是暗暗窃喜。   至少他们两个相斗,式微这位强者也定是站在他这一边,怎么看都是件好事。   大长老很乐意的解答道:“没错,在绝境之地被你挫骨扬灰之后,我的魂魄差点消散之际,便听到了御灵术的召唤指令,我没想到那会是仙道鼎鼎大名的式微仙君。”   “他凝聚了我的魂灵,才让我有机会借鬼道重生,还有他给我的这件魔域至宝,也让我对你的复仇计划助力了不少,所以我该好好谢谢他哈哈哈……”   白离言闻言脸色骤冷了下来,身上寒气逼人,像是被这些话给激怒了。   陶霖知道,白离言此时的情绪动荡多半还是因为听到了这事与式微有关,如今事情前后根本还没理清楚,他也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那边大长老笑意一收,换上了诡谲莫测的阴毒眼色,手里的符令突然光华大作,像是禁咒打开迫不及待要动手了。   就在此时,白离言身子猛地晃了下,像是神魂被一把铁锤狠狠的敲击了下,心神激荡,气息紊乱了起来,他抬起头时眼睛变成了猩红色,模样是如此的阴鸷该人。   大长老显然是在故意试探一下,看到人的反应后,他狞笑道:“原来你果然被魂印符结了魂契,让我看看器灵在发挥最大作用下,会是什么样子。”   与魂印符结魂契之事没有多少知道,这是白离言的软肋,如今更明确了,这会是式微给透漏出去的。   心里那股恨意再次席卷而来,白离言手握成拳,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式微摁在地上掐死的冲动!   白离言想被人扼住了命脉的困兽,那个人手中稍对邪器操控几下,他的神魂就会受到激烈动荡,像是身体里住着的一只狂野凶兽正在被唤醒,然后将他吞噬,占据他的理智。   “白宣!”陶霖见人捏着额头,痛苦得面色扭曲,周身魔气暴涨,就知道大事不妙,忙扯过人胳膊唤道“白宣凝神,别被心魔所控干扰了你的心智,你快清醒过来!”   大长老哈哈笑道:“白离言你也有今天,你在隐忍什么?为何不释放你的暴虐魔性?这才是你身为魔君该有的样子。”   陶霖抱着白离言在他灵台上注入灵元,边朝人疾言厉色怒骂道:“你给我闭嘴!”   大长老愣了一下,想起陶霖的样子还真与他师父式微君颇为相似,严肃起来时就更像了。   出自于对式微的敬重,对他也缓和脸色,客气道:“陶仙师,别忘了你师门除魔卫道的祖训,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注定会给仙道带来浩劫。杀了他也是替天行道,你不该违背了你师父的意愿。”   “你少他妈放屁!”陶霖忍无可忍骂道,转头看着人:“要说我师门祖训如何,那也轮不到你来跟我指手画脚。白宣就算是魔,但他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比起你这种狼子野心腌臜歹毒之徒,强上了千百倍,你没有资格在这议论他!”   这强硬的态度,话得这番话,铿锵有力不卑不亢,令白离言的眼神里阴鸷红色慢慢退去了一些,恢复了清明,感觉有暖流涌上了心头,嘴边绽开了一抹感动的笑。   那边大长老见挑拨无效,也没了循循善诱的耐性。   白离言见人目露凶光,过来将陶霖揽在了身后,另外一只手已经捏出剑诀,悬冰剑在手中寒芒乍现,红黑两股真元流转,杀意凛然。   白离言与大长老交手,这个秘境空间便开始动荡不止,像是随时都会被震得天塌地陷。   大长老虽然现在的身体还没完全修成,较量上吃了身形的亏,但是交起手来丝毫不显弱,半空中灵力爆破声不绝于耳。   尤其大长老还拿着那枚魂印符,时常捏动上面的禁咒想诱使白离言堕魔,这样他才有可趁之机得到他身上另外一枚符令。   但毕竟体型上存在着差异,跟白离言这样实力强悍的对手硬拼,肯定讨不了任何便宜,大长老心思急转,看到了下方的陶霖,冲那边喊道:“你们两个都愣着干嘛?还不动手杀了他!”   白离言眼神一冷,看出了他的诡计,但同时间那些本被打斗威压波及,正四处逃窜的鬼头魔也受到了大长老召唤,都不约而同朝白离言铺天盖地攻了过去。   陶霖自然知道那些鬼头魔有多难缠,而且眼前这数量可比当初在幽都城那些增加了数倍不止,那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之势,直接朝白离言围拢了上去,是想用围困之势将他拖住。   白离言被那些鬼头魔团团包裹,身影淹没在其中,虽然知道他实力很强,陶霖还是不免有些担忧之色。   那边受了大长老命令的姐弟,看出紫轩脸上是挣扎之色,没有要出手对付陶霖的举动,反而把那些扑向陶霖的鬼头魔一掌一个劈落,跌跌撞撞正朝他走过来。   紫兰面色阴沉,那双美目里也有为难之色,在内心做着天人斗,她知道圣君与大长老都不能得罪,甚至违背哪一方命令都得死,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提剑朝陶霖步步逼近。   陶霖拿出了御灵笛,但他这个举动很快被大长老看见,大长老眼瞳一缩,也知道御灵诀是这些鬼头魔的克星,也是他们魔域里所有魔修的绝命杀招,所以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御用此术。   只感觉有一道破空声迎面袭来,陶霖在嘴边的笛子凝滞了动作,顷刻旋身撤开,在自己左臂上微痛,转头便见那里留下了一道指长豁口,有血渗透了出来。   陶霖抬眸朝攻击之人望去,那边的大长老,正冷笑着朝他警告之意。   他并没有被威慑到,反而抬起笛子欲吹,这时身后却突然又有寒芒袭来,他迅疾侧身,情急之下用笛子一挡。   那执剑袭击他的人正是紫兰,她此时眼中有狠毒之色,像破罐子破摔那种,即使知道动手杀陶霖会得罪魔君,但此时已没有退路了。   就算横竖都是死,她也要搏一搏,当她知道了领主就是大长老,且另外一枚魂印符还在他身上,她就不由自主偏向了大长老,觉得他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一来一回陶霖已经在紫兰那里过了十几招,且刀刀凶狠致命,紫兰想起昨晚自己身上那些痛处,便迁怒了陶霖,招式一如既往狠毒,还生起了杀心。   那边紫轩脸上焦急,但是被发了疯的鬼头魔困住,举步维艰,他朝满脸杀气的人喊道:“姐姐你别伤害他,快停手!”   紫兰顿了顿,对着陶霖笑道:“我这傻弟弟还真是痴心,居然对你另眼相待,看他那个着急样子,陶仙师就没看出点什么?”   陶霖也抽出了佩剑,正与紫兰过招,但目光始终关注到上方交战情况,看白离言已经脱离了鬼头魔纠缠,正与大长老厮打了起来,闻言没多想,揶揄道:“看出来了,你这弟弟比你心善纯良,不像你,心狠手辣还助纣为虐。”   紫兰却不以为意,调笑道:“没想到陶仙师为人风流,却是个薄情冷心的,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我那傻弟弟对你的心思?”   我薄情??陶霖神情一滞,还是头次有人这么评价他,他不经意看了眼那边满脸焦急要过来阻止什么的少年。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断裂声响彻云霄,巨响直灌耳膜,令下方三人心神剧缠停了手,而上方的战况却还处在白热化当中。   这个空间被两大高手交战当中受到波及,很快就要分崩离析,只见上空只剩下两道光团在不停对轰,有男子清冷声音传来:“我会让式微后悔将魂印符交与你,你也会再形神俱灭一次!”   大长老像是恢复了那个苍老声音:“你别做梦!我也教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只听上方一个震耳欲聋,像撕裂空间“咔嚓”声巨响后,白色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了有一股巨大威压从上而下逼迫过来,陶霖感受到危险逼近,却看不到那是什么。   只感到空间碎裂前,眼前只剩下刺眼的光芒万丈,虽然不能视物,但有人撕心裂肺叫了一声:“小心!”   陶霖感觉被人抱着,猛地一把推去了地上,他的头还撞上了地上刚好躺着的一块大石,后脑勺被坚硬石头磕到,迷迷糊糊昏厥了过去。   昏迷前他好像听到了白离言那声音从遥远的上空传来,紧随而至的是大长老凄厉惨叫声,随后意识昏沉了下去,不省人事。   好像有人哭泣说。   “你不该救他…” 第59章 我心甘情愿   陶霖在魔域的某城中,一间简陋的民居房内醒来,看着时辰,他是昨日昏迷到现在才醒,都过去一天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那里还有个未完全消下去的鼓包,摸着还有些刺痛感,起身后脑仁还隐隐有些钝痛,他捏着额头下榻走出了屋子。   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但最后关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还有些记忆模糊。   陶霖站在院子里,正奇怪现在身处何地,身后就感觉到有人靠近的声音。   他警惕的回身,就见紫兰面无血色的一张脸,神色阴沉的站在那,她悄无声息的像鬼魅一样出现,加上那魂不守舍的表情,更像是个突然出现的女鬼。   紫兰眼神里有泪光,眼里有红血丝,应该是刚哭过,她看都不看他,只是神色悲伤,眼神却冷峻的说:“阿轩他要见你。”   说完,紫兰木讷地转身走了。   陶霖愣了愣,还是跟了上去。   在另外一个屋子,那里面光线很暗,窗户都被用黑布给蒙上了,屋内只有桌上点着一盏灯,借着豆大灯光屋内勉强可视物。   陶霖进入屋子后,身后的门被关上,紧接着脖子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有一柄长剑架在他脖颈上,剑尖寒光凛冽。   这屋内气温有些低,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显得阴森森,当看到那榻上昏迷不醒躺着的人时,陶霖知道是紫兰故意诓骗他来的。   那个俊秀少年,苍白虚弱的像个纸片人,好像稍微惊动一下他就会烟消云散,少年本安静闭目的躺着,听闻有人进屋,他抬起了头看来。   紫轩看见姐姐用剑架在陶霖脖子上,震惊的瞪大了眼,他奋力爬起来道:“姐姐你干什么!别伤害陶公子……咳咳…”   那少年似乎说话都艰难,刚着急开口就引得剧烈咳嗽,捂着嘴的手摊开,掌心有一捧血,那样子已是垂死之态。   紫兰看着弟弟如此更是痛心不已,猛地推了把陶霖靠近床榻,对着榻上人,她脸上表情状似疯狂而扭曲:“阿轩,就是因为他,你才变成了这样!是姐姐没用,姐姐救不了你,但我可以让他去陪你,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你不是喜欢他吗……”   “你住口!”紫轩听到后面那句,脸上红白交加,他愤怒的从榻上挣扎着起来,突然向人扑了出去,将那紫兰推倒在地。   那一扑完全是被激怒后所用尽的最后一丝力气,紫轩身体轰然倒下去,却被陶霖眼疾手快的下意识接住,倒在了他臂弯中。   事到如今陶霖也知道了所发生的事情,他记得那时幻境坍塌前有个危险正朝自己逼近,当时有个人扑在自己身上,想必是替他挡下了那道攻击。   这人应该正是紫轩。   紫轩现在意识开始昏沉,气息微弱如游丝,好像随时都会魂飞魄散,陶霖在人背后扶着的手,源源不断将灵力注入了其体内,如今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激。   那边紫兰倒地后呆呆愣愣坐着,眼里泪水不断涌出来,俏脸上泪痕不断,看起来悲痛绝望,因为她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是回天乏术,她弟弟的魂魄被全部震碎了,现在只是弥留之际。   昏迷中的紫轩感觉到有股灵流从背后进来,感觉时常身在冰窟的他,被这股暖流包裹着,无比温暖安心,他抬了抬头,看见了近在咫尺俊美侧颜,这是他从来都不敢肖想的人,没想到居然能依靠在人的怀里。   紫轩觉得这样是冒犯的,他想要起身离开却半丝力气也没有,或许他在心里也是渴望这样依靠着。他静静看了会,张了张口,虚弱的出声道:“陶公子,不必浪费灵力为我救治了,撤手吧。”   陶霖也感觉到灵力送入人体内如石沉大海,如四处漏风的墙根本留不住,起不到任何作用,便只好撤了手,说道:“很感激你的舍命相救,但你不必为我这样。”   紫轩抿了抿唇,垂下眸子还是那个腼腆模样,沉重的眼皮好像随时都会闭上,他微笑道:“陶公子不必挂怀,这一切都是紫轩心甘情愿的……若有来世,紫轩希望还能与你相识。”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下去,那边紫兰预感不好,赶紧爬了过来,将人接过去抱住,哭哭啼啼泣不成声,像是懊悔了,话语满是歉意。   陶霖站起了身,想给这对姐弟俩留些空间,便转身出去,那边紫轩最后气若游丝道:“姐姐,过去的那些事我已经不怪你了……你以后要好好的,别再做恶事,伤害别人了……”   紫兰因为弟弟的死整个人都变了样,就这样魂不守舍的跟着陶霖,他们步履沉重走在了大街上。   陶霖若不是看她神情呆滞眼神游离,红着眼像个行尸走肉,没有了往日飞扬跋扈的危险性,都以为她还在替大长老看着他。   毕竟紫轩是为他而死,陶霖心里也有些愧疚,两人难得这么平和的相处,谁都没打扰谁。   这时,前面街头出现了阵骚乱,打断了陶霖思绪,他抬头看去,那里迎面走来了一帮身穿白底蓝纹道袍之人,看见为首那几个,他眼前一亮,随后迎了上去。   为首的是天虞门四峰中的江槿画与药颜,还有郁可冥和柳青鱼两个师弟师妹都来了,看到迎面而来的陶霖,众人纷纷惊喜之色。   陶霖问过才知道,他们都是前来联合围剿魔域圣君的,没想到这个事情还是没能来得及阻止。   且仙门百家都派了人过来,天虞门其他两峰的峰主留守门派,连掌门师兄都来了,但听到后面的消息,陶霖直接震惊当场,惊愕道:“你们说什么,掌门师兄前日被魔君给抓了?”   郁可冥道:“不止掌门师兄,还有其他门派的掌门与仙首,都在同一时间被魔君扣押,至今还被关押在魔域圣宫里。就是因为这样其他门派才会联合讨伐,现在从四面八方赶来增援的修士正在赶往魔域圣宫。”   柳青鱼红着眼过来,拉着陶霖袖子道:“二师兄,他们说魔域里的魔君是阿宣,这是真的吗?我不信阿宣他会变成这样。”   那边华绫柳眉蹙着,好像也有同样的疑问与不可置信,钟梓倾冷嘲道:“有何不能信的?当初我就说这小子目中无人心高气傲,不好好管教早晚会出事,现在误入歧途不正好应验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接触到了陶霖那要吃人般含怒目光,后面的话给生生卡住了。   陶霖心里还是一团乱麻,听到钟梓倾那些聒噪之言更没来由心里腾起了一丝火气,他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这事想不通,怎么会发生的那么突然,会是白离言所为吗?   陶霖对众人道:“白宣确实是魔域里的圣君,这点不假,但那些屠杀仙门之事却非他所为,这点我可以作证。还有,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还请不要妄加揣测,我相信这事白宣他会处理好。”   这时,一直沉默的江槿画微笑道:“既然你承认了魔君就是白离言那小子,他也确实抓走了各派的掌门,这事总该与他脱不了干系吧?”   这话也把陶霖给问茫然了,按时间上来看,大师兄跟其他掌门被抓时,应该是在陶霖潜入魔宫之前,所以后面白离言是一直是在瞒着他这件事的。   陶霖心乱如麻,压下了所有怀疑与猜测,突然想起了昨天那个大长老,或许问题是出在这里,他道:“魔域里出现了叛党作乱之事,白宣前段时间还在一直追查,相信……”   这时,那边慵懒走过来的紫兰听了这话,幽幽截断道:“大长老已经死了。”   陶霖愣住,似乎最后一丝希望也给无情掐灭了。   紫兰接着道:“你说的那些叛党应该早就被清剿干净了。”   陶霖转头看她,紫兰嘴角扬起了抹凄凉的笑,像是在自言自语道:“阿轩身上的咒枷消失了,说明大长老陨落,现在魔域最有权威那人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伟大圣君大人了,哈哈哈……”   紫兰像是得了失心疯的人,状似癫狂大笑着离去,陶霖却整颗心沉入了谷底。   大长老死了,意味着魔域圣君扫清了一切障碍,还成功了得到了合二为一无上邪器魂印符令,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魔域君主。   就算陶霖不怀疑白离言真有这个私心,但是邪器合并意味着至高无上的强悍力量再次现世,他白离言会不被魂契上的魔气所控制,而堕魔吗?   可是陶霖不明白,在这之前白离言就关押了那些仙门之首,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被利用了。   白离言其实一直在骗他……   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事,所有的猜测都只是猜测,陶霖突然转过身就走,身后郁可冥叫住道:“师兄,你要去哪儿?”   药颜看他是想去单独行动,便担忧道:“陶霖,这些事不管是不是离言所为,我们同去魔宫找他求证便是,你不如同我们一起去?”   陶霖身穿的手握成了拳,他没有回头,只是道:“魔宫地形复杂,我先去探探虚实,现在天色渐晚,你们可以先在城中落脚,等我消息。”   他拿着御灵笛,只身潜入了魔宫。 第60章 白日宣淫?   这次魔宫的守卫比平时松懈了不少,连防御结界都形同虚设,好像故意敞开大门让人自由出入。   作为魔域的中心圣宫,这里面就像住着君王一样的人物,平时都是守卫森严,禁制重重,今天这种情况显然很反常。   在太阳即将落山前,陶霖成功进入了魔宫中心地带,这个地方他好歹以前呆过,就算不是轻车熟路,路线还算熟悉。   圣宫外面看起来守卫松懈,但是里面却是警戒状态,魔卫巡逻频繁,在回廊上随时都会迎面碰上一队二十来人的巡卫。   陶霖感到奇怪,不知道白离言究竟在搞什么鬼,难道是得了邪器底气十足,所以不惧仙门百家前来讨伐?虽然狂了些,但如今他确实也有这狂妄的资本。   一阵穿廊过院后,陶霖感觉又要迷失方向感了,他想找大师兄他们关押的地方,显然他自己去肯定找不到,得抓个魔卫来问问才行。   迎面的走廊就走来了一排魔宫的巡逻队,带队的人令陶霖一惊,那是个样貌美艳的女子,正是罗兰,她刚好抬起头往这边看了眼。   没想到罗兰还安然无恙留在魔宫之中,陶霖疑惑了一阵,抬眸正好对上了那道冷艳目光,他所在的直廊没办法躲藏,心惊之下只好迅速往回撤。   罗兰看到那个身影颇为熟悉,柳眉一蹙,命令人赶紧追上。   陶霖在一处大殿前停下来,发现前面已经没路了,而身后那罗兰等人的脚步声正快速逼近,显然在朝这边赶来。   陶霖心中乱跳,在大殿前来回走了一阵,他现在不管是逃是躲都来不及了,咬着牙打算鱼死网破,准备好了与那罗兰正面撞上。   可就在这时,身后大殿的门被打开,他被人拽着手腕,给扯了进去,大殿门被合上前,自己也被人结实的胸膛抵在了门后。   身后那些巡卫队紧随而至,落日斜阳将屋外一排人的影子照到了门窗上,罗兰的声音恭敬传来:“禀报圣君,东门挑衅的那些仙道贼子已全部抓获,现正收押在刑牢听候发落,还请圣君示下。”   面前的白离言好像喝了酒,脖颈处还有微醺红霞,闻着那身酒气,也知道还喝了不少。   陶霖目光始终盯着人看,眼里压着许多疑问,想要问出来,碍于门外有人不敢作声,但还是抬手,要把身前这个酒鬼推开。   白离言抓着人的手,重新将人压制回去,随后还故意伪装成醉酒后声音,朝外面冷声道:“先关押,来多少收多少。”   外面罗兰顿了顿,抬头时目光往窗棱里面瞧了瞧,虽然能闻见冲天的酒气从里面传出来,但还是用怀疑的神色在那探究,想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进了里面。   见人还没离开,白离言有些不耐,朝外面蹙了眉,问道:“还有事?”   罗兰连忙慌乱低头,拱手道:“圣君,方才好像有人潜入,属下追到这就不见踪影了,是怕贼人打扰到您雅兴。”   白离言声音如常冰冷:“找不到人,你是还想进来搜搜?”   罗兰忙垂首,拱手道:“属下不敢,这就带人去别处看看。”   外面的人离开以后,陶霖就被人压在门上亲吻着,那吻热烈缠绵,还有股酒香在唇齿间传来,居然会让人有些迷.醉。   目光看着人,陶霖抬手抵在人胸膛分开了他,微喘着气,神情有些凝肃地问:“白宣,你就不跟我解释点什么?”   白离言因为喝了酒,眼神有些迷离,却掩饰不住眼里那股炙热,良久后,他沉声道:“师兄,你还信我么?”   陶霖对上他的眸子,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寒潭般望不见底,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也被这话给问迟疑了。   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对白离言根本是不了解的,但一直以来仿佛都是在心里没来由的选择着信任他,或许真的是对那个时冷时热的怪脾气小师弟太包容,才导致后来这样的习惯成了自然。   如今的白离言他真的有些看不透了。   看他迟疑,白离言显然眼神里黯了黯,他低下头苦笑了声,抬起头来,看他道:“师兄什么都不用做,接下来只要配合我就好。”   陶霖刚才有些走神,闻言怔了下,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我要怎么配合?”   白离言喝了酒,现在这劲才上来,脸上虽然看不出,脖子上却越来越明显的发红。   他很少喝酒,有那么几次还是因为陶霖才喝,而今天喝酒是为了制造某种假象给暗中的那个人看,让人以为魔君真的沉迷于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至于喝酒后的反应,他平时都能选择隐忍过去,他也不屑于找女人来缓解需求,可是这种克制仅限于陶霖不在的时候。   面前这个人是他心中所爱,而他每次的隐忍都会情不自禁的在这个人面前土崩瓦解。显然这一次他也不想忍。   陶霖被人扳过身子,面靠在了门上,身后的人凶猛的压了上来,腰间的手将他严严实实抱住。只感觉肩头微凉,是衣襟扯落到了手肘处,埋首颈窝的人呼吸有些烫人。   白离言突然这样,陶霖慌了一下,随后想到这家伙每次喝完酒后就会发疯,等切身体会到这个人的疯狂后,才知道他所说“配合”原来就是这个配合?   陶霖没法阻止,只能任由人为所欲为,他全身发软,被人完完全全禁锢在怀中,还是有些生气道:“你个急色鬼,太阳还没落山呢,你就想白日宣淫?”   白离言粗喘着声音在耳边传来,轻笑道:“没办法,我对师兄完全没有克制力,太想要你了。”   陶霖脸色发红,却没有了反驳力气,到了事后,两人都大汗淋漓。   耳边是人滚.烫的呼吸,陶霖被抱着良久未曾缓过劲,身后是那炙.热的胸膛,那股跳动还在起伏着,就这样紧紧的贴在他背上,他有些语气不稳的道:“现在配合完了,可以说了吧。”   白离言还在眷恋他身上的气息,闻言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话意思,将人转过身,无奈一笑,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配合。”   陶霖直接切入正题,看他道:“那你告诉我,大师兄是不是你抓的?”   白离言不否认,点头道:“是我。”   陶霖皱了皱眉,这人承认的倒挺快,还待再问,嘴唇上传来一片温软,打断了他接下来要再问的问题。   白离言在人唇瓣上亲了下,余光瞥见了窗外夜色中一个黑影,再转头对他道:“师兄,有些事情等我日后与你解释,你在这先好好休息。”   说完,白离言整理了下衣服就要出门,出门前还转头过来,温柔嘱咐道:“浴桶里有刚备好的热水,师兄过去泡水清理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着又在人额头上印了个吻,陶霖愣愣站在那,他看了看那个热气蒸腾的浴桶,再看了看这个屋子,感觉刚才那个荒唐事件跟做梦一样。   按理说白离言喝了酒不会想泡热水,那这水是在为谁准备的?   难不成猜到了他会来?   陶霖捂住了脸,感觉他这又是羊入虎口了吧。   白离言说是出去一趟马上回来,陶霖进浴桶泡完澡,又去榻上躺着等到了天亮,也没见那个人。   他顿时有种独守空房的感觉。   这人真是不靠谱,本还想等人回来问问大师兄被关到哪了,看来等他不切实际,还不如自己去找。   陶霖下榻出了门,刚到门口就撞上了刚好开门进来的两个婢女,看到他后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双双福身道:“尊主夫人万福。”   陶霖嘴角抽了抽,但也看这两个小美人面熟,应该是上次服侍过他的那些婢女,摆了摆手让她们不必拘礼。   在门口还站着几名侍候的魔卫,显然他们对陶霖也不陌生,陶霖直接问了昨晚罗兰口中的邢牢怎么走,魔卫面面相觑了下,还是恭敬的给他指了路。   陶霖直接去了邢牢的方向,这一路难得顺风顺水,没碰上巡逻的魔修。   那邢牢在魔宫深处,看起来还是个隐秘的地牢,刚到门外,就听见里面有声音传来。   只听这声音很熟悉,陶霖立马认出,那是行云门的掌门仲闲,那冷嘲热讽的声音尤为刺耳。   “大家还不够明白吗?是他们天虞门出了个大逆不道的魔头,他把仙道的仙首都抓来了,这意味着什么?他想借此瓦解修真界,成就他一统三界唯我独尊的野心,再不想法子出去我们都会死在这!”   招摇山庄白阎冷哼道:“仲掌门还是不要过早下定论,你在这危言耸听扰乱军心,并不会有多大用处。”   仲闲不满道:“白阎,我知道白离言是你外甥,所以你出言袒护他,但你别忘了,他屠杀了仙门多少人,这笔血债怕是你们招摇山庄也还不清吧。如今倒好,他得了魂印符这等邪器,目的很显然,他是想将我们都练成魔兵,来供他驱策呢!”   他这些话没人回应他,里面像是气氛凝重地安静了一阵,陶霖抬步要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个声音,令他全身一颤。   “你转过身来。” 第61章 你点火不管灭?   陶霖僵立在那,眼余光瞥见了地上的影子,听声音那人是个女子,还手持一把短刀,指着他的后心。   这声音听得出此人是谁,陶霖转身后,与那罗兰面对面。   罗兰不出所料的表情,冷笑道:“果然是你呢尊主夫人,你不在圣君那里陪着,来邢牢做什么?莫不是想劫狱?那可要三思了,这可是背叛圣君的行为。”   看到罗兰身后还抓了不少其他门派的弟子,应该是连夜抓来的,想这罗兰可真够兢兢业业,不知是为了讨好白离言,还是别有居心。   陶霖知道此人不好对付,上次吃过一次亏,所以不会再被牵鼻子走。   抬两指拨开了那对着自己的血煞弯刀,陶霖好整以暇地背手道:“闲来无事出来走走而已,罗兰姑娘多心了。但你这样拿刀对着我,是想把我也抓起来吗?难道这也是你们圣君的旨意?”   罗兰咬了咬唇,虽然眼里有不甘心,听了后面那句还是撤了血煞,讥笑道:“罗兰怎么敢动您呢,只是非常时期,罗兰不得不谨慎些罢了,反正这牢笼里全是圣君所下禁制,没有他的玉令谁来了也救不走人。”   罗兰深知,如今陶霖被魔域圣君当宝贝一样宠护着,这事魔宫上下人尽皆知,谁也不敢动他分毫,所以她不敢再轻易得罪。   上次因为拿了魂印符的事,她差点被当场挫骨扬灰,后在邢房遭遇了千般酷刑,若那次陶霖真出了事,她肯定是慢慢被凌迟处死的下场,后来陶霖安然无恙,她千般哀求才得以苟活性命。   虽然她不知,白离言那种冷血残暴之人为何会点头留她一命,但她之后也收敛了许多。   如今这人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在心里憋闷,她一挥手下令,示意身后押解修士的魔修把人全部带进牢中关押。   等罗兰气呼呼的离开后,门口还未离开的陶霖便转身进了邢房。   说是邢房,里面墙壁上,挂有各种骇人刑具,锁链镣铐、老虎凳、铁钉床等都齐全;说是牢房,这里面也有分隔间,内部空间很大,起码内设了上千个关押人的监牢。   可见每个监牢栅栏上都有禁制,是个强悍的结界,这东西陶霖打不开,他看到木锦砚正在牢狱中闭目打坐,白阎与仲闲都在其中,显然这里关押的都是仙门之首。   可见,这些人都被暂时封住了金丹修为,没有了反抗能力。   陶霖以为是大师兄受了伤,担心的叫了好几声,木锦砚才睁开眼看他。   木锦砚起身过来,两人隔着结界对话,谁知问的第一句却是:“陶霖,你还与离言在一处么?”   陶霖垂下了眸子,略有愧疚道:“对不起大师兄,我还是没能阻止他犯错,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来。”   这时,听到那边一声嗤笑,是仲闲,当日秘境试炼座下首徒之死,他还心怀怨恨迁怒陶霖,便没好气道:“这不是当初试炼比试的魁首么?你们天虞门还真不愧是卧虎藏龙之地,两个掌门弟子如今皆成了歪魔邪道,修真界之首的名门正派原来也不过如此。”   木锦砚听这话皱起了眉,但知道此人喜欢打嘴炮,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去搭理,还是懒得与之作口舌之争,对陶霖道:“别理会他。你两位师叔应该也到了魔域城中,你去与他们会合,不要留在这。”   陶霖本还因为仲闲的话而愤懑,听闻此言感到疑惑,他现在才感觉出来他的大师兄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他说不出来,就是太平静了。   难道是看事态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选择了静观其变?   那边坐着的白阎也是一样正襟危坐平静之态,这两位掌门人沉着冷静的样子,感觉有些出奇。   陶霖就像被蒙在鼓里,有种摸不着头脑很是茫然的感觉,想到那仲闲说过的话,白离言抓来这么多仙道修士,是要利用邪器把他们练成魔兵,心里就一阵难安。   他心事重重往来时的走着,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对他拱手道:“夫人,原来您在这,圣君有请。”   陶霖对这个称呼还是不自在,闻言抬起了头,看到一位黑袍魔卫,这人气度与其他魔修不同,看服饰应该还是个有品级的,他想到白离言身边有两个贴身护法,这应该是其中一个。   紧要关头,他也懒得跟人纠正称谓的事了,跟着人来到了白离言所在的大殿。   到了那个地方,陶霖感觉不可思议,这是当初他偷偷潜入魔宫时,与白离言一夜欢好的那个大殿,现在这里变成了笙歌漫舞,纵.情声色的场所。   那个水池里好几个女子与魔修嬉戏,成了酒池肉.林,殿中还有五六名身姿曼妙的舞姬在翩翩起舞。   而那张奢靡软榻上,则半躺着一位俊美华服男子,正摇着琉璃杯盏里的佳酿,目光看着杯里清液出神,那些美姬的歌舞与暗送秋波都被当做了不存在。   白离言现在的样子,就像个整日沉迷于玩乐的君王,那模样令人熟悉又感到陌生。   可能是陶霖对他有所了解,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些强装出来的勉强意味。   因为大师兄那种奇怪反应,再看白离言现在这个状态,他对这事更是捉摸不透,总觉得白离言就是有事在瞒着他。   陶霖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抢过了人手中杯盏,仰头一饮而尽。   白离言本在出神,本还在想谁这么大胆子,敢从他手里抢东西,抬头就看到了陶霖正一脸幽怨的盯着自己。   知道陶霖心里肯定一肚子问题想问,这会是把人憋出气了。   白离言勾唇笑着,拉人手腕往怀中一带,抱着人道:“师兄,谁把你气成这样?”   陶霖感觉被这样姿势抱着很别扭,就像成了君王怀里的宠妃,他眼余光瞥见那几个舞姬眼里有羡妒有脸红,那两位护法还满脸欣慰的样子别过头。   他伸手把人推开,坐起身合了合衣襟,一本正经道:“大庭广众,注意点形象。”   看到陶霖有所避讳,白离言抬手挥退了所有人,那些池里的人也被两位护法一并赶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只留他们二人。   陶霖预感到这个人喝酒就发疯的尿性,他不动声色的默默起身想撤离,结果反被人拉住手,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白离言抱着他,但只是抱着,埋头在人颈边瓮声瓮气的又有些慵懒道:“你别怕,我只要抱抱你,什么都不做。”   被看出了心思,陶霖脸上微热,但还是放松了身子,任由他抱着,顿了片刻,他还是问道:“你为何要抓仙道的那些人?”   沉默了良久,白离言才似梦呓般回了句:“看他们不顺眼。”   “……”陶霖有些语塞,继续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这次回应等了更久的时间,怀中人好像睡着了,说梦话般嗫嚅了句:“我想想。”   陶霖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感到敷衍,抬手推了推人,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跟我说清楚不行吗?!喂?白宣?你别睡啊……”   这人酒后有两个现象,一是,借酒发疯,把那股欲望发泄出来;二是,直接睡觉,把那股欲望压制回去。   现在这个状态显然是后者。   陶霖叹息一声,他好无奈,突然想起来那个玉令的事,他推了推身前的人,连续唤了好几次没见反应,只好干起了不君子的行为。   伸手过去,在人腰带里摸了摸,一路往上摩挲到了人怀中,他本以为这东西是会被人藏在储物空间了,结果在人胸前摸到了块长条的硬物,这东西细长应该不是玉简,他对着人襟口悄悄伸了进去。   刚触碰到那个东西的时候,陶霖感觉手背有些烫,因为此时白离言身上体温实在太火热了,抽回手的时候,还不小心触碰到了一处凸起的点点,擦过他手背有些冰凉,他吓得要撤回途中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只听脖子上的人轻喘了声,说道:“师兄,你再摸我可真忍不住了。”   陶霖受到了惊吓般,迅速连带东西将手抽了出来,这无疑又在人那处狠狠的骚了一把火,只感到天旋地转间,就被人压去了榻上。   连忙一只手抵着人胸口,陶霖有些羞耻的看人,脱口而出道:“你不是说什么都不做?”   白离言居高临下看着他,像是随时控住不住要过来吃人的猛兽,眼神里的欲望激烈的燃烧着,他看人笑道:“师兄,你这是点了火,不管灭?”   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陶霖还是太天真,他感觉到了身上人剧烈跳动的胸膛,可以感觉到欲望有多强烈。   都这样了还不给人泻火,明显他今天是要被人吃定了,便红着脸别开了视线。   “那你来吧。”又对人强调道:“不过你以后再喝酒,我先打断你的腿……唔。”   “好,以后全听夫人的。”   “谁是你夫人……啊,慢点!” 第62章 可以试试   陶霖醒来时就躺在了当初所住的那个寝殿,这次被白离言折腾的比前几次还惨烈,虽然是爽翻了,但这会身上真是又酸又痛,要散架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纵.欲过度,快要精尽人亡了的状态,导致现在连根脚趾尖与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他只想躺尸,累得不行。   他还记得最后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还晕了过去,迷糊之中被白离言抱回了寝殿,还泡了个热水澡,帮他收拾清理,全程都是任由人细心体贴的照料,最后躺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陶霖看了看窗外,明月高悬,夜色静谧,屋内也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个呼吸声。   他费力的翻了个身,面对着身后的人,白离言闭目睡着,他想问的疑问还是没能问出口。   白离言感到怀里空了,本能收拢了手臂,将人重新抱了满怀,那眉宇间皱了皱,随后睁开了眼。   他本来就浅眠,这几日还没有好好合过眼,只有对着陶霖的时候,他才能放下所有的戒心与负担,好好休息一下。   此时知道怀里的人也醒着,便在人头顶亲了亲,带着宠溺,轻声说道:“宝贝,醒了?”   听见这是在称呼自己,那声音又酥又好听,却听得陶霖像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顷刻炸了毛,从人怀里挣扎了出来,红着脸道:“……你,乱叫什么。”   屋内的宫灯柔和而温馨,照在陶霖有些羞红的脸上,更增添了不少韵味,俊美的脸庞显得柔和,说不出的诱人。   这令白离言忍不住腹中又窜起了一股邪火,他努力压下那股悸动,捏了下人的脸蛋,笑着感叹:“都说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此话真是半点不假。”   陶霖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白离言调笑道:“你总让我把持不住。”   陶霖脸更红:“去你的!”   白离言再次将人拥入怀中,在人额头上轻吻浅啄,他的眼里,在陶霖看不见的时候隐藏着一些愁绪,对人柔声道:“师兄,等这件事情过去,如果还有机会,我会给你名分,让你成为我一生一世的道侣,你说好不好?”   听得这话陶霖自然是感动的,甜蜜与喜悦充斥着满怀,可认真回味了之后,心中突然有些发颤,令他没来由生出了一股不好预感,分开人道:“什么如果还有机会?你要去干什么?是不是有危险……”   白离言静静望着他,见人一脸担忧之色,只得淡笑一声,安抚道:“师兄你太敏感了,我能有什么危险?”   陶霖感觉快被这种情况憋疯了,愁苦着脸盯着人,还是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的?我感觉你和大师兄都有事在瞒着我,还是说你要做的事,是与我有关?”   白离言看出了人强烈的求知欲,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希望陶霖能够置身事外,这或许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就在这时,门口有魔卫禀报声传来道:“圣君,在南城门数百名天虞门修士已抓获,这应该是最后一批围剿修士了。”   白离言起了身,穿好了衣服准备离开,走前还对陶霖道:“我这么做是为引出背后真正主谋,师兄还是不要参与进来,就在这等我消息。”   等白离言离开后,陶霖也下了榻,他哪能这么心神不宁的干等着,想到刚才魔卫说的天虞门最后一批修士……   看样子是师叔他们也被抓了。   陶霖拿出了那个玉令,出了屋子,往邢牢方向走去。   因为上次回来时还特地记了路,所以这次很顺畅的找到了那个地方,在邢牢门前,刚好看到了被押解进去的那帮修士。   陶霖看见江槿画与药颜确实在其中,这次负责押解之人居然是紫兰,她面无表情的抱胸站着,看着手下魔卫动作粗鲁的把人推进牢房中。   除了钟梓倾骂骂咧咧,柳青鱼哭哭卿卿,其他人都是黑着脸,修为被封无法反抗,只能任由人推搡着。   等那些魔卫与紫兰离开,陶霖便悄无声息摸了过去,可还没等他进入牢房,还是在同一个位置,又被身后冷声给叫住了。   他回头,看到那是紫兰,朝她尴尬的挥了挥手,已经做好了被揭发的准备。   紫兰看到是他,微蹙了下眉,见人手里的玉令,也知道了他想干什么。她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拿起了陶霖脚下凳子上放着的一本名册,就若无其事的转身走了。   陶霖一脸错愕的看了那个倩影,没想到她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心里还有点小感激。   现在的监牢比前几天都还要热闹,天下仙门修士大部分集聚于此,有唉声叹气的,有对魔君口诛笔伐的,还有纷纷朝天虞门声讨指摘的,简直群星荟萃萝卜开会,好不热闹。   尤其这次还加入了郁可冥和钟梓倾那些个聒噪话唠,听见本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就开启了口水战,邢牢像在闹菜市,骂声一片中这两个声音还最为激烈高昂,吵得这边各位掌门连连皱眉,甚是烦躁。   等陶霖走进去,他们把目光全部集中到他身上,谩骂声也停止了,他首先打开了木锦砚那个牢门禁制,然后把那些牢房门禁一并解除,放出了所有人。   木锦砚像是有些神色凝重,与白阎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跟着陶霖出了邢牢。   陶霖记住了出去的路,现在知道该怎么走了,看着身后浩浩荡荡数千人的队伍,还是觉得目标太大,想分批次把人送出去。   知道白离言是出去了,现在不在魔宫,今天是最好机会,不能错过。   就在他们还在偌大的院中逗留之时,前面四五条回廊突然亮起了火把,火光像长龙一样从四面八方包抄了过来,一时间眼前的院子被围得水泄不通,灯火通明。   陶霖并不惊讶,知道魔宫还有不少魔卫看守,但看人数,却是小部分兵力,令他惊讶的是,在这些魔卫中的首领,居然会是罗兰。   罗兰俏丽身影从魔卫中走出,此时竟是战备状态,穿着紧身甲胄,颇具飒爽英姿,像是终于抓到了他的把柄,笑得满面得意道:“尊主夫人原来是真的想背叛圣君啊,你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么?”   她这句“尊主夫人”令身后同门一脸莫名,面面相觑了起来,郁可冥凑过来道:“二师兄,谁的夫人?你什么时候嫁人了?”   陶霖黑着脸,回应了他一个肘击,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他对那罗兰扬了扬手里玉令,笑说道:“我说这人是你们圣君让我放的,你信吗?”   罗兰精明得很,自然不吃这套,冷笑道:“夫人真会开玩笑,这是你背着圣君偷来的玉令吧?要知道圣君大费周章才把这些人抓进来,你这么把人放跑了,他可是要生气的。”   陶霖不动声色,手中已经祭出了御灵笛,罗兰看到他的举动,眼中笑意散去,对他冷道:“我劝你不要以卵击石,我这些可都是魔宫精锐,现在除了你,他们都被封住了修为,难不成你还能以一敌百,与我对抗?”   陶霖勾唇,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说道:“可以试试。”   就在他准备御笛吹奏之时,手腕突然被人给抓住了。   陶霖回过身,看到的是自己的大师兄,便疑惑起来,木锦砚对他道:“陶霖,不要做无畏之争,她说的对,我们人数太多,目标太大,又都没有恢复修为,很难从这魔宫全身而退。”   罗兰看到终于有人识时务,很是满意道:“所以请诸位还是回去吧,今日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不会禀报圣君。”   “你放屁!”身后有人大骂一声,仲闲黑着脸越过人群走出来,对木锦砚道:“木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走不要代替我们大家做决定!还有你臭娘们,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们面前这么颐指气使。有本事解开我们修为封禁,我们真刀真枪干一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身后不少其他门派高声附和的,令仲闲更是得意之色,那罗兰俏脸含怒,却没有暴跳如雷的发作,眼神示意了下身边手下,只见那魔卫一点头,手中飞出了一个有三个鹰爪的链子,只听“啊”地惨痛声,那仲闲飞了出去,匍匐在了罗兰脚下。   罗兰一脚踩在了地上人背部鹰爪伤处,用力碾了碾,那锐利的勾子直接往肉里没.入,骨骼脆响鲜血淋漓,她咬牙阴狠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叫嚣?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还当真以为魔宫里的精锐都是吃素的?”   仲闲疼得哇哇大叫,但却没有半丝屈服,口里脏话连篇,骂出的恶毒语言不堪入耳。   虽然这家伙是咎由自取,在场不少人直接冷眼旁观,但木锦砚还是出来说了话,那罗兰把人折磨到昏死过去,一脚将人踢回了人群中,白阎还勉为其难给仲闲服药治了伤。   魔修手段残忍,这也算是有目共睹了一次,在场修士不敢再挑衅,只能忍气吞声。   陶霖知道木锦砚的阻拦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但他只要用御灵术拖延一阵子,他们还是可以趁乱逃出去的。   就在他困惑之时,那帮魔修身后又气势汹汹来了一对人马,所有魔修都对为首男子俯首叩拜。   “师兄,你怎么就不听话,看来还是我太过宠你了” 第63章 停下来!   白离言这话,语气里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有些无可奈何,而在那双温柔含情的眸子里,却能明显看得出宠溺来,像是在对自己心爱之人可以无限包容,纵有责怪也是宠爱的。   他这眼里只有对方的眼神,直白而无避讳,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品味出了一种,这俩人是在打情骂俏的意味。   陶霖心虚的同时,也被那赤果果的目光看得有些脸红,在心里暗骂,这臭小子在外人面前就不能收敛点。   其实按照白离言原定计划,这只是将时间往前推移了些而已,而且他正需要有个契机,好推波助澜帮他一把。   而陶霖这么做,也并非是在背叛白离言,他们之间不存在背叛之说。   只是因为陶霖知道邪器魂印符的厉害所在,他看到过白离言多次因此心神失控,所以才担心,尤其现在邪器合二为一,威力更是毁天灭地的可怕。   陶霖无法想象,一旦邪器失控后会是何等局面,身为北岚殉道者的传人,他到如今才切身体会到,当初式微所担心的那种临危情境,所以才会本能的想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哪怕可能会破坏白离言什么计划,也不敢拿几千修士,甚至门人来做赌注。   陶霖只是想,无论这件事情背后原因如何,他可以跟他一起共进退,而不是用这种不可控的方式。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很快就见又有一波队伍涌了进来,他们服饰有两种,可见是两个门派的人马。   其中一个灰衣道袍男子带着一众身穿白底蓝纹服饰的人,正是天虞门凌绝峰的峰主严韶湖。   木锦砚见到人时惊愕了下,严峰主不等他开口,便解释道:“掌门放心,还有谷风师弟镇守山门,只是见你们出来这么久没消息,我们两担心出了事,就与北岚御灵阁的道友结伴同行,前来支援。”   木锦砚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北岚御灵阁的人因此次魔尊四处抓人,也不能幸免于难,他们如今的阁主是位女冠,看起来还很年轻。   严韶湖走来陶霖身边,陶霖与他简单打了招呼,此时面对白离言,就像分了敌我两边阵营,令陶霖内心一阵酸楚。   这严韶湖本是力修,为人刚直板正,可不会给人好脸色,看了对面白离言,便用长辈口吻训斥道:“天虞门怎会出了你这种心术不正的邪魔,真是给你师尊蒙羞,给整个天虞门蒙羞。你背叛师门欺师灭祖,还犯下了如此之多滔天恶行,我今日就替师兄,好好清理门户!”   白离言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看起来桀骜不驯,故意挑衅道:“严师叔教训的是,倒不知你要如何清理门户?”   陶霖心中一紧,用眼神瞪他,让他少说两句。   显然这个严韶湖是一点就着的性子,被白离言那轻慢又不思悔改的无礼态度气得够呛,举剑下令,身后门人结阵,两方便打了起来。   罗兰带着手下跟严韶湖还有御灵阁的人混战其中,场面混乱,打斗中都是兵器撞击声,和喊杀声。   这些魔修不愧是魔宫里的精锐,御灵阁的人虽然战斗力不差,但他们门人武力不是强项,眼看着有节节败退的样子。   天虞门的凌绝峰是武力值担当,他们就算剑术上敌不过,却是力气惊人,一头撞击之下都能把魔修撞得人仰马翻肋骨断裂。   而对面的白离言,此时看着陶霖,缓缓抬起的那只手中,出现了一枚被红黑之气包裹的血玉。   在场众人看到了那个东西后,脸色剧变。   被救治苏醒后的仲闲,看到后也坐不住了,睁大眼睛挣扎着站了起来,指着那东西道:“那是邪器魂印符,你们现在还打算坐以待毙吗?这个魔头之子就跟当初那个魔域圣君一样,是打算拿我们练成魔兵傀儡呢!”   有比较年长的修士惊慌了,毕竟是经历过那场浩劫的过来人,便颤声问道:“仲掌门,你,你说什么?魔头之子?难道他就是当初那个恶魔炎华圣君的儿子?”   炎华圣君是原着中,白离言魔域里的那个亲生父亲,按理说这个事情很少有人知晓,陶霖疑惑的看向了那个仲闲。   仲闲站出来,看着那白离言,讥诮道:“大家还不知道吧?他就是当初恶魔炎华与招摇山庄三小姐所生孽种,因为招摇山庄顾及颜面,逼死了他的母亲,还把他赶出了家族。后来阴差阳错被天虞门百里真人垂青,收作了弟子。”   “可这人毕竟是魔域圣君的血脉,骨子里就流淌着魔族残暴不仁的血性,如今不过是继承了父亲狼子野心的秉性,攻占仙道称霸三界是迟早的事,如今我们都成了他的俘虏,就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那个修士转向一旁沉默的白阎,求证道:“白掌门,他说的都是真的?此子是你族人与那魔头所生?”   白阎看了看那边白离言,坦然面对众人,说道:“他说的没错,但离言不是那样……”   仲闲怒喝打断道:“不是什么?!不是滥杀无辜凶残暴虐的恶魔?白阎你还在自欺欺人,人家都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在顾念那点亲情来迷惑众人。他屠杀了仙道多少门派?如今拿出这邪器来对着我们,目的已经很显然了,你还不清醒点吗!”   陶霖皱了皱眉,这仲闲咄咄逼人之势令他很不满,像是早就预谋好了的,故意搅浑水挑起事端,偏偏这所说之言还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那边白离言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哪怕被当众揭穿身世也毫不在乎,他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都了解的那么清楚了,倒省了本尊不少事。”   只见他手中血玉悬到了掌心上空,那上面还有修复不了的裂痕,但在功法催动之下,磅礴的力量从那里激荡开来,仿佛形成了一圈圈涟漪光波,令在场所有修士脸上扭曲,痛苦的抱头隐忍。   强大威压扑面而来,令人心神上被猛烈的撞击了一下,窒息的感觉让人胸口发闷,元神开始动荡不安。   那边与罗兰交战的修士皆被波及,丢了手中剑,抱着头步履不稳东倒西歪,有的修士被魔修趁机一拳击穿肚腹,吐血身亡。   陶霖运起了护体真元,尚能抵挡一二,那边地上凝神打坐的木锦砚等人修为被封,只能强自忍耐心神不被侵扰,那些心境不稳的已经有了入魔之兆,眉宇间黑气滋生,睁眼时瞳仁泛红。   再看那边白离言,他的气场更是可怕,那双眼睛猩红似血,衣袂与长发都被激荡得飞扬起来,他身上魔气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此时可不就是个凶煞恶神的模样。   陶霖心中一沉,喊道:“白宣!你快停下来!”   白离言不为所动,手中邪器散发出更凶悍一层光波,让那些修士头痛欲裂,甚至还能听见头骨咔咔碎裂声,木锦砚等人也蹙眉咬牙坚忍,唇角流下了一丝血线。   陶霖心神大震,眼圈泛红,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无措,他手握成拳,似乎在做着剧烈挣扎,痛苦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那边白离言已经听不见别人的劝告,所以也不会有任何回应,他手上的魂印符此时光华大作,像是把威力加到了极点,那些修士已经很多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还有人直接被勾出的心魔所控,修真之人每个人内心必有心魔,意志不坚者很容易被控制,一但入魔失了心智,就可以被魔君完全掌控,成为傀儡一样任人驱使。   那边柳青鱼与郁可冥已经有失神堕魔之相,木锦砚在人身上点了几下,封闭了五识所感,他们两个倒去地上不省人事。   其他门派也用同样的方式把自己同门弄晕,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算人昏死过去,这个魂印符的威力也能潜入梦中,只是相对醒着的人来说,昏着的会少受点罪而已。   眼看那些人陆陆续续开始失去心智,甚至喉咙里还发出魔物低吼声,陶霖万分焦急,横笛在前再次警告:“白宣,你听见没有?!快停下来!”   显然再这么放任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只听一曲悠扬笛声响起,随后是穿破夜空的激越之声,笛音带起了灵流,形成波纹状荡了出去,与白离言那股光波力量形成不相上下的对峙之势。   他吹奏的是御灵诀更高一层的御敌之术,如今修为病体恢复,他修炼上没了阻碍,御灵术上的威力也加强了不少。   那些修士感觉到压迫感消失,所有人都悠悠睁开了眼,才发现是那边有人为他们拦下了邪器的攻势,而御灵阁的人,看见那俊美青年御笛之技纷纷咂舌,认出了是本门功法。   与此同时,好几名身穿白衣魂灵出现在了陶霖身侧,除了那三兄弟,还有不少生面孔,他们齐齐往罗兰那边攻击而去,那些魔修被尽数撂倒。   有了外援协助,严韶湖得了空档,他挺剑朝那边白离言刺去。   陶霖看见了那正朝白离言命门刺去的剑锋,吓得失色:“师叔不要!” 第64章 你别给   白离言瞳仁里寒光忽现,他的目光似乎出现了丝得逞之色,随后居然撤了防御,那柄剑直接插.入他左胸之中。   严韶湖拔出剑时,站在那怔了怔,似乎也觉得这一剑刺得太过容易了,但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白离言突然受伤,那边的罗兰眼底有快意之色,但很快掩盖了过去,还尽忠职守的带着魔卫涌上去,护在了白离言面前。   邪器的威压彻底消失了,所有修士纷纷站了起来,他们不少人七孔流血之状,惨不忍睹。   而那边白离言身上受伤,因流血过多脸色顷刻变得苍白,让对面陶霖心底一阵抽痛。   本肃杀弥漫的深院,气氛还在剑拔弩张,可此时,就被身后一阵对话声给打散了:“师父?真的是你啊,没想到你也被召来了哈哈哈!”   “你们仨臭小子怎么会在这?!这是哪儿?”   “师父,你不知道自己是被御灵师召来的吗?”   这是那三兄弟在跟自己同门相遇了,显然这次召来的魂灵还有他们不少旧识,现在没有听到陶霖接下来的指令,正在那扎堆叙旧。   其中还有个孤零零的身影,他茫然无措的张望了下,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女子,腼腆笑道:“姐,我们又见面了。”   紫兰看到弟弟突然出现在这,满脸错愕与激动之情,走过去抱住了他,泪眼模糊道:“阿轩,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紫轩第一次被姐姐这样拥抱着,心里温暖与感动,拍了拍她背安抚,笑道:“是陶公子召唤我来的,我也没想到,我还能以魂灵的方式出现在这。”   这些温馨相逢的场面没持续多久,夜空中出现了威压波动,从那上空突然出现了风起云涌,凝聚起了一阵雄浑魔气,成功转移了所有人注意力。   白离言看着上空,勾起了唇,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头顶上乌云凝聚,闪电穿梭其间,翻涌魔气造成的压迫气息,给这黑夜渡上了一层恐怖色彩,谁都能感受到,来者的力量很恐怖。   像是要彰显下出场威势,那闪电从云层里劈下来,往下方仙魔两道的人劈去,许多人慌乱逃散,这个时候修为低的抱头鼠窜,有修为的撑出结界抵御。   突然有个老者的声音,哈哈大笑,响彻夜空:“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少得了老夫呢?”   话音刚落,魔宫大殿的屋顶上出现了黑压压一片的人墙,沿着四方天井将下方院子包围其中,那些人手执刀枪剑戟,黑衣甲胄加身,都是凝冷肃杀之气。   白离言看得出,这就是传闻中的左翼军,虽然只在三千数目,但那是能以一敌百的真正精锐实力,他们个个都是精兵强将,这支队伍就是大长老手下王牌之师。   大长老的声音飘渺的回荡在夜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神出鬼没,不少人被这故弄玄虚的架势逼得心神紧张,脊背紧绷,都是戒备之态。   白离言嗤笑一声,扬声说道:“臭老头,既然来了还不现身,是打算让本尊来请你不成?”   只觉得四周围都安静了一阵,不少人身旁突然刮起了阵阵冷风,像是有人迅速擦身而过,紧接着,那边陶霖发出了声闷哼。   他的身后贴着一道黑影,瘦骨如柴的苍白手指扣在了他的脖颈上。   所有人都一惊,看到这个人神出鬼没,浑身散发着阴森诡异气息,正从陶霖背后探出了个头,黑袍下那张脸满是皱纹,那双眼睛却精光四射,他苍老声音带着沙哑,嘿嘿一笑道:“圣君尊主,我们又见面了。”   那边罗兰看到这个黑袍人的脸时,美眸中流转着水光,却只能隐忍着思念之情,谁成想,下一刻她也被扣上脖子,呼吸困难。   白离言神色冰冷掐住罗兰脖子,对着那边大长老,咬牙道:“放了他,不然我让她抵命!”   大长老神色有过怜惜,却只在一瞬之间,随后无视了,威胁道:“你把魂印符交出来,我就放了他。”   看到哥哥不救自己,罗兰眼中惊恐被绝望痛心所替代,眼里泪水滑落下来,哑着声说道:“哥哥……救我……”   大长老不为所动,反而冷漠道:“罗兰,这是我成就霸业重要时刻,只能牺牲你了,不要怪哥哥狠心……”   转而对白离言冷厉道:“白离言,她对我没有任何威胁价值,再不把东西交出来,你的心上人就别想活命,快把魂印符拿给我!”   陶霖却很平静,一来一回也观察出来了,白离言所做一切原来是为了引出大长老,只是没想到这家伙没死,不愧是书中BOSS人物,命就是硬。   看了看那边满脸绝望的罗兰,才想起来她是大长老的妹妹,书中她为了进魔宫接近白离言还是因为他哥哥是大长老,才走了后门,她靠关系成为了魔宫第十七位长老。   只是现在剧情完全与原着脱轨了,陶霖都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他从容地转头,对身后人问道:“还以为你死在那个秘境里了呢,原来这个才是你的真身?”   大长老冷笑道:“老夫修的是摄魂术,这种金蝉脱壳之法还不是手到擒来,显然魔君大人也不相信我真死了,不然怎么会设下这个圈套,等着我来?”   这真不愧是终极BOSS,看来智商还是在线的,不过估计也是看到白离言受了伤,成了众矢之的,才会现身坐收渔翁之利。   显然还是耐性不足,陶霖脖子上的手又被加深了力道,大长老急切的威逼着那边白离言让交出邪器。   陶霖手中暗自把真元灌到了御灵笛上,想利用它来反手还击,结果那边白离言却甩开了手中罗兰,掏出魂印符就要抛过来,便喊道:“你别给……。”   话还没说完,白离言已经将东西扬手扔了过来,陶霖被身后人猛地一推,往前扑了出去,白离言迅速上来将他接入怀中。   再回头时,就见那大长老拿着手里魂印符夸张大笑,那脸都笑得愈发狰狞可怖,像是癫狂到着了魔似的。   想到白离言毫不在意就把金手指给丢了出去,陶霖无奈叹息一声,看着人,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给他。”   白离言身上没了刚才阴鸷气息,反而还心情很好的样子,闻言笑了笑,说道:“再重要,也没你重要。别担心,他得了又能如何。”   这时白阎与木锦砚一左一右站在了他们两人旁边,白阎捏着下巴思索,说道:“这位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木锦砚点点头回应:“应该就是了。”   白阎对大长老质问道:“阁下就是将我招摇山庄搅得满城风雨的那位吗?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看着不像。”   白阎这是有套话的意思,那大长老得了宝贝正喜不自胜,闻言没多想,反而觉得受到了质疑,便轻蔑道:“正是老夫,你待如何?你们仙道这帮人眼高于顶,就喜欢以貌取人,是嫌老夫屠杀你们仙门的人不够多么?”   白阎神情凝肃下来,身上也有灵流涌动,显然被压制修为是个幌子,他道:“你能承认自然最好,不然我们寻仇都找不到个明确对象。”   大长老看见,木锦砚等人都纷纷恢复了修为,但也不意外,冷笑道:“要寻仇?随时奉陪!”   到了这会,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魔宫出现了叛党,这位大长老与魔君分成了两派,就不是一路的,他这一承认,说明了屠杀仙门之事,必然与白离言没有干系了。   白离言站了出去,神情冷肃的说道:“大师兄,舅父,剩下的事交给我。”   白离言掠了出去,与那大长老缠斗在了一起,只见他们两个身形化作红黑两道残影,冲上了夜空中,上方再度出现了震撼无比的轰隆乱炸声,响彻天际。   这边白阎可高兴坏了,使劲推了推身旁木锦砚:“听见了吗……听见了吗木掌门?我外甥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木锦砚被摇得有些头晕:“……听见了,叫舅父。”   白阎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对,我也听见了!”   木锦砚微笑着摇了摇头。   陶霖撇了撇嘴,没想到他大师兄与白阎居然与白离言串通好了演这场戏,还把他蒙在了鼓里,等这事情结束了,他非得揪住那狼崽子耳朵来好好算算账!   上方战况自然激烈万分,但下方的人也不可能安然的作壁上观。   那些围在上面的左翼军可还在虎视眈眈着呢,刚才被大长老下了指令,他们全部从屋顶上跳下来,将那些大部分还在灵力恢复中的修士,给包了饺子。   显然这帮魔修对付这些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木锦砚与其他仙门都加入了战斗。   陶霖看出这些魔修实力个个强悍,连那些掌门人对付起来都有吃力,他取出御灵笛准备继续召唤魂灵来应战。   结果听见背后风动,一道寒芒直接朝他的后心刺了进去。 第65章 喜欢(大结局篇)   没等这个锋芒落到陶霖身上,紧接着又一道铿锵有力兵器撞击声传来,回头之时看见了两个挡在身前的背影。   那边手握弯刀的罗兰脸色铁青,她的虎口有隐隐血迹,显然刚才是她想偷袭陶霖,此时怒对这两个挡路的人。   这两个人是紫兰与紫轩两姐弟,紫轩回过头看他一笑,说道:“陶公子,这里交给我与姐姐,你去应对其他的。”   陶霖微笑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混乱的场面,随后纵身一跃,来到了大殿屋顶上盘膝而坐,撑起了护体真元,将竹笛凑到唇边。   罗兰脸色发白,看到紫兰挡道更是怨怒,指控道:“紫兰,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先前围剿仙道之时,你还帮过我,现在怎会向着外人?”   紫兰不以为意,笑道:“我从来只听命于圣君,先前受你哥哥所迫,我不得以才听命于他,你以为我真会与你为伍?”   罗兰惊讶之色,说道:“你说什么?你,你先前就一直在替我哥哥做事?那为什么……为什么……”   紫兰啧啧可怜道:“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哥哥还活着?这也是你那铁石心肠的哥哥让故意隐瞒的,亏你还想尽办法为他复仇,到头来还受他所蒙骗,如今他为了逼宫,就连你这妹妹的命都可以撘上,你还没认清现实么?”   “你骗我!”罗兰发疯般怒吼道,可想起刚才,她确实被哥哥无情抛弃,顿时心如刀割,崩溃般喃喃自语:“哥哥以前不会这样,他明明很疼我的,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笛音再度响起之时,下方沸反盈天的嘈杂喊杀声似乎也在那一刻静止了,正道弟子或许会觉得笛音悠扬沁人心脾,但对于魔修来说,这笛声却犹如魔音贯耳心神俱颤,魔修们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降落心头。   夜空中交战的白离言与大长老,在交手过程中听到此音,都不约而同停顿了下来,他们往下方看去,只见那屋顶上端坐着的人,如红尘浊世里唯一纤尘不染的青莲,他周身华光笼罩,居然有种谪仙降世般天人之姿。   陶霖周身有灵流涌动,他整个人都在莹莹的散发着光芒,可见这御灵术已到了另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让那些左翼军都望而生畏。   白离言看着屋顶那人,有些怔怔出神,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人的影子,居然有种画面重叠了的不实景象。   大长老看见手下精锐已经死伤无数,完全被陶霖重新召出来的魂灵吊打的架势,终于体会到了,北岚御灵术果然是魔修克星的存在。   见到如此,大长老恨不得速战速决下去杀了那小子的冲动,那可都是他精心培养的魔卫,被这样大片摧毁,不知道有多心疼。   他恼怒不已,转头对白离言咬牙狞笑道:“你这心上人果真了得,看来魔君大人是捡到宝了,你得了这么个贤内助,简直胜过千军万马。”   白离言看着陶霖能够力压群雄独排众敌还挺欣慰,闻言毫不吝啬炫耀道:“过奖。他一向很好,不用你来夸。”   大长老看人完全不谦虚,有些生气,怒斥道:“你也别高兴太早了,他的师父可是不容你,我看你俩也长久不到哪儿去!”   “式微么?”白离言不屑冷笑,说道:“我早晚会找他算账,你还是先担心下你自己吧!”   很快,下方的战况已经到了收尾阶段,魔宫的左右护法后面及时赶来,把罗兰手下那些叛党及时制服,还分了大部分兵力协助仙门对抗大长老的左翼军。   仙道那些修士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与魔修这帮人并肩作战联手对抗外敌,而且合作的还很融洽,想想都觉得滑稽。   最后仙魔两道合力,把大长老那些党羽打得溃不成军,揍得服服帖帖。   现在是打扫战场的时候,修士与魔修都是损兵折将,伤亡惨重,这时候招摇山庄起到了很好的后勤工作,药颜与白阎都投身救治伤员当中,忙得不可开交。   但是上方却还在激烈交战,可见大长老得了邪器威武了不少,白离言多有掣肘,但因对大长老功法路数多有了解,他还是知己知彼应对自如。   但大长老毕竟是终极BOSS,当初还没成气候的时候,被白离言挫骨扬灰,如今大长老有机会重生,肯定比原来更加暴虐凶悍,是非常人所能应对的强者。   陶霖仰首看着上空战况,眉宇间透着隐隐担忧与不安,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是这两大高手交战他是无论如何也插不上手,只能在下方全神贯注的关注着战况。   这时,一位灰发老者走了过来,他看着这位俊美青年仰头望着天际的挺拔身姿,还有那温雅侧脸,就忍不住心中一阵感叹,还是过去打招呼,对人行了个道礼。   陶霖看人面生,但从服饰可辨认是北岚御灵阁的人,便也回了一礼,只听那老道说道:“这位道友,如果没记错,你应该是天虞门的弟子,冒昧问一句,不知你这御灵术是师承何人?”   这时,老道身后门人也走了过来,那个年轻阁主美眸疑惑打量了陶霖,再对这老者道:“宋平师叔,这里的事已经结束,我们该带着弟子们回去了。”   听到这个称呼,陶霖惊讶看了眼老者,说道:“您就是宋平?”   老者也愣了下,淡笑道:“这位道友认得我?”   陶霖是想到式微先前说过,要把魂印符交给的那个人就叫宋平,可现在邪器在大长老身上,想想这还是过后再议。   他摇了摇头,回答了刚才的问题:“在下曾经落难之时曾被御灵阁一位前辈所救,我拜他为师,他传授了御灵术,只是前辈云游四海过后便离开了,没有透漏姓名。”   宋平点了点头,慈祥的眸子里还是带着困惑,看着眼前这张面孔,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毕竟这长相也有八成相似。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阵惊天动地巨大轰隆声让所有人把目光投注了过去,只见黛色夜空中有强大的灵力波动炸开,那个黑袍者被什么东西击中,此时正鼻歪眼斜痛苦哀嚎。   紧接着,就看见黑袍人的身体如气囊般开始膨胀,整个人被撑到圆球状,只听“砰”地一声炸开,那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爆体而亡。   夜空中炸开了数万道炫丽血雾,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一阵风吹得烟消云散,这回是真的形神俱灭,连同魂魄一起被震得支离破碎,飘散在了夜风中。   大长老身死魂消,在场众人当然是欢呼雀跃的,像是劫后余生,大松了口气。   唯有被羁押在魔卫刀下的罗兰泪流满面,独自一人在那悲伤流泪,她也是个可怜人,被亲人抛弃,被属下背叛,如今一败涂地下场凄凉。   与此同时,一道红影从那夜空中刮过,身形自院子中落下,在陶霖五步外面对面站着。   同门都迎接他的凯旋,看到人安然无恙,陶霖紧绷着的那根弦这才松开。   白离言站在那,含情脉脉的一双凤眸里仿佛有星辰闪烁,薄唇的嘴角上扬着,静静地与人四目相对。他真想过去抱住那个人,就像往常那样依靠在人肩膀上,因为他此时真的太累了,全身上下无处不疼。   因白离言此时穿着的是暗红色锦袍,能将他身上所有伤口流出的血隐藏,但也无法把那冲天的血腥气掩盖。   白离言脚下的青石路上,还有血在不断的从那袍摆上滴落,在石缝里形成了小水沟。   陶霖先一刻的喜悦,随后就被一种不安所替代,因为他也看出了不对劲,白离言那状若无事的样子就像是强撑出来的,看人走来步伐虚浮,随后就见人从眼前轰然倒了下去。   “白宣!”陶霖箭步上去,将人抱入怀中,当他抬起手时发现沾满了血,怀里的人身上衣袍都被热血染透,仿佛抱着的就是个血人。   白离言苍白的脸上淡出了一丝笑容,抬手捧在陶霖的脸上,艰难说道:“师兄,我终于变回了正常人,以后不会再入魔,伤害你了。”   陶霖抱着浑身是血的人,着急的已经不知所措,忍不住泪水湿了眼眶,模糊了视线,听到这句话,他的手猛地颤了颤。   突然想起来白离言当初说过的话——如果不喜欢他成魔的样子,他会改,变成原来的样子。   顿时心如刀绞,哭着痛悔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不用改,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白离言淡淡笑着,听了这话感动不已,可是剧烈的情绪稍有浮动,全身经脉寸断的疼痛就让他无法张口再言,就在这时,他一直隐忍腹中的那口血,才咳了出来,下巴与前襟都被被血染红。   咳出血后,才终于缓过来一口气,白离言眷恋的看着人,凄然泪下,断断续续说道:“师兄,我可能不行了,那个诺言不能兑现了……但我真的好想……与你共度余生……好舍不得……”   “我不许你这样说……”陶霖不留余力的把灵力灌入白离言体内,边无助的落泪,边恶狠狠威胁道:“白离言你给我听着,你若敢死,我也会把你从幽冥阎罗那召出来,每日每夜鞭尸千百遍,我会让你的魂灵永世不得安宁!你听见没有!”   看到这情况,白阎与药颜都惊慌失色,分别左右跑来施救诊治,柳青鱼几个看着白离言奄奄一息,浑身是血,都止不住流泪哭泣。 第66章 在你怀里呢   陶霖后来才知道,白离言受的伤有多严重,尽管有白阎与药颜这两位医修界大能连续好几天悉心救治,他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白离言的神魂受到了重创,几乎千疮百孔支离破碎了,随时都会有魂魄湮灭的危险。   陶霖在这件事中也猜出了大概,白离言最后对大长老那致命一击,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他以神魂为祭,启用了魂印符令最高级别的禁制,是打算鱼死网破的同时,顺带解除了与魂印符所结的魂契。   以白离言的修为,完全可以凭本身的力量让大长老死无全尸,但却选了最铤而走险的方式,他不想以后再被邪器的器灵所滋生心魔左右,所以一心想解除这个魂契。   一般的魔,拥有这个东西,等同于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力量,他们求之不得。   可是白离言他不想,曾经多次被心魔折磨得生不如死,尤其见到陶霖因他入魔而感到恐慌与惧怕时,那才是最深刺痛他的事,他不想在自己心爱的人眼中,是个随时都会控制不住发疯,做出残暴杀戮的魔。   所以这个决心白离言很早就种下了,他想回归正常,能跟陶霖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在一起。   陶霖六神无主的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他这样神魂游离的状态已经好几天了,寸步不离的守在白离言屋外,像是一座僵化了的石头。   有他守门,外人无法探知里面白离言的情况,这对魔宫或者外界,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来说,无疑是很好的震慑。   魔君倒下,有人欢喜有人愁,对于周边那些暗潮汹涌的势力,势必是要被虎视眈眈着。   因为在魔宫的那场大战中,陶霖也算一战成名,不少人见识了这位风采卓然的御灵师,以一曲御灵曲力压群雄的事迹,所以就算魔君受伤昏迷,都对他这魔君的心上人有所忌惮,不敢贸然进犯。   大战后,被关押在魔宫的各派修士,大部分都纷纷离开了,这场围剿魔域的仙魔之战就这样荒诞无稽的画上了休止符,毕竟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他们的大仇也算得报了。   只有本门的几个人因为担心白离言状况,还留在了魔宫,白阎掌门也让本门弟子都先撤回去,自己留下来,同药颜在焦头烂额的研究救治白离言的办法。   要说白离言还得多亏了这两个人,才勉强稳住了心脉与即将破散的神魂,虽然人还昏睡着,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这时候,有人的阴影从头上照了下来,陶霖才动了动眼皮,微微抬了下眼,看到了那人衣摆一角。   木锦砚见他这样萎靡不振,感到一阵心疼,他微微叹息,在一旁台阶上坐下。跟来的柳青鱼与郁可冥两人也是神情凝重站在旁边,看着陶霖这个样子,都十分担心。   木锦砚拍了拍陶霖肩膀,安慰道:“别担心,相信药师叔与白掌门一定能找到救治离言的法子,他会好起来的。”   陶霖半响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感觉气氛还是有点凝重而压抑,木锦砚转移话题道:“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不见,你竟学成了御灵阁独门秘技,在这场仙魔战大放光彩,师门也是脸上增光。”   陶霖脸上并没有多少其他情绪,反而被眉间那抹愁容给增添了几分沧桑之态,像是曾经那个爱玩爱闹的人,在这一瞬间突然成长了,变得成熟稳重了不少。   木锦砚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感怀,总之心里不是滋味,他道:“那仲闲因为上次试炼比试心怀怨恨,受了那个大长老暗中挑唆,在背后使了不少绊子,我们揭露了他与魔头长老勾结之事,他也受到了各大门派指责,相信以后也会收敛了。这里的事也已告一段落,我们该回去了。”   陶霖不喜欢离别,纵使面对大师兄这番辞行的话,也让他莫名其妙有种失落和感伤,埋在心底的那股酸涩又涌了上来,居然有种委屈的看着自家大师兄。   木锦砚见人是要哭的表情,有些心酸又无奈,刚还说他长大稳重了不少,这回怎又跟个孩子一样,失笑道:“等离言醒了,你们再回来看我,不会现在另立新居,就忘了师门,忘了我这大师兄了吧?”   陶霖愁苦的脸上,终于笑了出来,说道:“当然不会,师兄你这是说哪里话。”   看到他终于说话,终于笑了,那边郁可冥反而激动得要哭似的,抬袖抹了抹眼角,说道:“二师兄,你与小师弟都许久未回师门了,看就是把我们忘了。”   难得这人终于对白离言改了称谓,陶霖甚是欣慰,柳青鱼上来抱着陶霖胳膊,笑着道:“二师兄与阿宣感情真好,当初你昏迷之时,阿宣也是这样坐在门前台阶上发呆,连续好几日不说话,现在看到你也这样,我可真担心坏了。”   听到这话,陶霖内心又是一阵苦涩,郁可冥使劲给她使眼色,让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柳青鱼才知道自己说的话又勾起陶霖伤心事了,想到白离言还昏迷着,她也心里堵得慌,愁眉苦脸了起来。   木锦砚他们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带着天虞门的门人全部撤出了魔域,回了本门,只留下了白阎与药颜两位医修继续想办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白离言始终昏迷不醒,看见白阎两人面色愈来愈凝重,陶霖也变得越来越焦虑。   意味着再这样拖下去,还找不到救治法子,白离言很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就这样迷迷糊糊在昏睡中陨落了。   为了避免引起人心惶惶,白离言一切状况魔宫对外都是保密的,魔宫里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左右护法还有紫兰在代为主事,有时需要做决定的大事,就会来询问陶霖,因为他是白离言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又是未来尊主夫人,可以信得过。   紫兰就来询问,此次魔宫叛乱主使者之一,罗兰要如何处置的事。   陶霖知道罗兰叛变是受人蒙蔽所致,按照魔宫刑法她是必死无疑,想以后此人应该无法再兴风作浪了,他因无心情管这琐事,就让紫兰把她逐出魔域,以后都不得再任用打发了。   紫兰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像在欲言又止,陶霖疑惑道:“还有事吗?”   紫兰难得放下平时的傲慢态度,有些放低姿态的道:“我想问问,阿轩是不是只能通过你的御灵术,才能出现在这世上?”   陶霖想到当时召唤魂灵时把紫轩也召来了,因为战乱结束,那些魂灵都会各回各处,便对她道:“没错,魂灵不能在外界逗留太久,过后都会离去。”   紫兰道:“他还能像从前那样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么?我是说需要怎样才能让他留下来,而不是以魂灵的方式出现。”   陶霖皱了皱眉,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看紫兰满眼期待与焦急,便道:“我没试过,不过会问问我师父。”   紫兰起先有些失望,听到后面的话感激的点点头。   这件事还顺带点醒了陶霖,白离言昏迷的这件事与魂印符有关,他或许可以去问问式微,毕竟魂印符的事,应该没有人比他师父更清楚了。   思及此,陶霖匆匆回了寝殿,此时白阎与药颜还围在白离言榻前,隔三差五给人经脉上注入灵力施治,稳固着那虚弱神魂。   陶霖进来后,看到榻上人双目紧闭,无比安静祥和的躺在那,心里又隐隐抽痛着,他对他们二人郑重道:“白掌门,药师叔,我想请你们帮我护法,我去识海梦境里一趟,白宣如此症状,或许我那师父有法子施救。”   二人互相看了看,想起当日陶霖施展御灵术的风采,知道他师父可能是个了不得的大能高人,两人点点头,一个留在屋内,一个留在屋外门前,撑起结界将整个大殿笼罩其中。   陶霖在外面小榻上,闭目打坐,很快就顺利进去了自己的识海中,这里还是一如往常,他走在白茫茫一片空地上,试着唤了几声他师父。   可是没人回应他,漫无目的走了一阵,看到了当初跟白离言坐过的那处地方,曾经的回忆在脑海再度重现,他仿佛还能看见那两个人坐在那谈天,最后拥吻的场景。   那个虚拟画面突然崩碎,化作无数碎片消散在了空气中,陶霖的心里再度痛苦的不能自己,突然好想见他,好想那个人再度面带微笑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亲口告诉他,自己是喜欢他的。   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水满面,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默默的哭了许久。   就在这时,有个白影从脚下跳过,陶霖抹去了眼里的泪水,定睛去看,才发现是上次那只兔子。   他俯下身将它抱起来,吸了吸鼻子,揉着那毛团脑袋,过去一边坐下,笑着道:“小兔子,你怎么会来,是来安慰我的么?”   这本是随口胡乱一句,没想到还得了回应,只听那个熟悉声音传来:“看你这么感情用事,为师都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你。”   陶霖吓了一跳,四处张望着,却没发现人踪影,那人温和声音,再度回道:“不用看了,在你怀里呢。” 第67章 吃干抹净   陶霖不可思议的捧起兔子,才知道式微是寄身在这只兔子身上了,他郑重其事把兔子放地上,起身站得笔直,尴尬道:“抱歉师父,我不知道这兔子是你,下次不敢了。”   只见那兔子原地跳了跳,然后人立起来,摆出了个端庄坐姿,说道:“为师现在魂体不稳,只能这样出现。说吧,进来找我何事?”   陶霖见到平日端雅严谨的师父以这种可爱形态出现有些不适应,但觉得很可爱,忍俊不禁了会,才想起正事来,便正色道:“师父,我想问问你,强行解除邪器所结下魂印的人出现了魂体不稳,现在危在旦夕了,有何法子可以施救?”   陶霖没说出那人是白离言,式微却一贯温和语气,说道:“你是指白离言?”   陶霖垂了下头,默认了。   以为知道是救白离言,式微会不愿回答,谁知就听到人言简意赅,说道:“固魂术。”   陶霖惊愕抬起头,这名词他有印象,好像在御灵诀的那本秘籍上看到过,难掩激动地道:“您是说,吹奏固魂诀就可以?”   “嗯”式微良久才回了个气音,随后勉为其难补充了句:“连续吹奏七日,不可间断。”   “谢谢师父!”陶霖高兴不已,突然想起来个事,支支吾吾地问:“师父,我想知道,那个大长老是不是你所救,还有另外半块魂印符……”   式微坦然道:“是我。”   陶霖抿了抿唇,起先他还相信师父的,如今得到亲口承认,便耍起了小脾气,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师父怎么能与那些邪魔外道同流合污,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兔子耸了耸耳朵,只听轻笑一声,反唇相讥道:“你这话意思……那白离言就不算邪魔外道了?”   陶霖不服气道:“那怎么能一样,魔分好坏,白宣他与其他魔不同,但你帮那个坏蛋大长老对付白宣就是不对的。”   式微道:“你就这么认定白离言是个好人?”   陶霖毫不犹豫说道:“当然!师父,这次确实是你黑白不分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跟白宣之间之前有什么误会,但师父你这次做法确实欠妥。”   他这徒弟,居然都指责到师父头上了,令式微心里一阵苦笑。   但白离言为人如何暂且不提,他当初会暗中协助大长老,也确实是为了压制白离言,因为陶霖太感情用事,他担心途生变故才留了后手。   虽然式微最近一直在沉睡,但偶有关注着外界情况,白离言会以神魂为祭冲开魂印,这是他意料之外。   那兔子立起的两只腿着地,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陶霖以为自己出言不逊顶撞,让师父生气了,便道:“师父你别走,我刚才不该那样过激,对不起。”   式微没理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真的打算离开,陶霖也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个事,便搭话般问道:“师父,我还想问问,魂灵能以实体的形式长久留在世间吗?”   “不能。”那边即将消失的兔子身影,声音淡淡传来,随后又道:“可以转修鬼道,但九死一生。”   陶霖出来后,把御灵诀的固魂术加强练习了好几遍,最后还是麻烦药颜二人帮忙护法,他留在寝殿要持续吹奏七天七夜。   坚持到七日后,陶霖感觉自己快要断气了,头昏眼花,眼前发黑头重脚轻,幸好他是个修仙之人底子好,换做普通人哪能坚持这么七天不间断吹着气,怕是早就气竭身亡了。   坏消息是白离言还是没有醒过来,但经过药颜两人探脉诊断,白离言神魂稳固了不少,比先前那油尽灯枯状态好上了百倍,这是个好消息。   白阎与药颜大松了口气,这几日艰辛也值得了,他们二人对陶霖那位师父愈加好奇了起来,但是因式微如今复杂状况,陶霖说出来估计都没有人敢信,加上式微可能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以魂灵复活的事,便只好隐瞒。   白阎二人看白离言气色恢复得很好,再将养些时日就会醒过来,他们两个都有各自的事,在这耽搁了这么久便打算离开了。   二人给陶霖交代了几句白离尘近日所需要注意的事项,告辞之后,便都回了各自的宗门。   白离尘没有了生命危险,陶霖也安了心,他在人榻前守了两天两夜,眼窝乌青,眼里都是红血丝,抬起头看到榻上的人还是没有醒来。   他突然想起来紫兰的那件事,便傍晚时分出了门,去跟她说了在师父那问来的话,紫兰闻言皱了眉,似乎也知道转修鬼道有多艰难,但还是想听听紫轩的意见。   陶霖单独召来了紫轩,他们俩姐弟坐在一起商议此事,他在那始终归心似箭,便先行离开回去看看白离言。   等他推开大殿的门进来,看到的是榻上空空如也,那被子是全铺在床上,一丝褶皱也无,就像没人在那睡过一样,屋子里也没有白离言身影。   陶霖不知道为什么,心慌了起来,他没头苍蝇一样在屋内乱转了几圈,喊了好几声白离言名字,眼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难道是白离言醒来了没看见他,所以出去找他了?   陶霖这么想着,便要冲出门去寻,刚转身功夫,身后就被人抱住,那人熟悉的温暖怀抱,熟悉的檀香气息,熟悉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师兄,我在这儿。”   在那一刻,紧绷着的脊背慢慢放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鼻间不住的酸涩,陶霖回过身,伸手将人紧紧抱住,他埋在人肩膀上急促呼吸着,就像被吓到了在那低低抽泣。   白离言愣了一下,感受到了身上的人还在微微发着抖,肩头上还有热流沁了下来,就知道自己这个恶作剧吓到了他,一时间自责和无措,环臂抱着人的那手安抚着,说道:“对不起师兄,是我吓到你了,你别哭……”   陶霖从来没有这样对着人哭过,觉得又失态又丢人,他在人肩上狠狠蹭了蹭,站直了又是一条好汉,昂起头打断道:“谁哭了,我只是……沙子里进眼睛了!”   他也没觉得自己这句话哪里不对,白离言看他那窘迫模样,听了这话反而憋着笑意,在心里却是感动和甜蜜的,他将人拉入怀中抱着,笑着道:“好好好你确实没哭……”   白离言满心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他道:“师兄,我很想你,最近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都是与你有关的事,我多次都想快点醒过来,就像这样好好的抱抱你。”   陶霖环抱着他的背,嘴里还不忘算账,放狠话道:“下次你再敢这样逞能试试?就让你在梦里呆着,反正梦里啥都有,我也不唤醒你了。”   “你舍得吗?”白离言轻笑道,虽然这几日昏迷,但也有意识到身边有人在无微不至照顾着,后面还听到了抚平神魂的悦耳笛音,就知道是陶霖救了他,便道:“师兄,谢谢你。”   陶霖身子微微僵了下,就抬手在人腰窝上掐了一把,说道:“谁说的以后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哎呦!疼……”白离言吃痛得差点跳起来,不可思议看着他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手?真是越来越有“夫人训夫”的样子了。”   陶霖脸色发红,作势扬手还要去揪人耳朵,白离言迅速躲开,把人两只手抓住,顺势抱了回来,头枕在人肩窝,正经说道:“师兄,先前咱说的那个事,你考虑怎么样了?”   陶霖一头雾水,疑惑说道:“什么事?”   白离言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你我结成道侣的事。”   陶霖有些脸红,这也是人生大事,等于日后要与白离言像夫妻一样搭伙过日子,说真的,他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总之心里有期待,有欢喜,还有心脏怦然乱跳的小慌乱。   白离言早对两人未来充满了憧憬与规划,他希望给陶霖名分,两人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声音温柔地道:“这事先前我跟大师兄也说过了,因师兄自幼便入了天虞门师尊门下,这事本该请示师尊他老人家,可师尊常年闭关了……”   “所谓长兄如父,大师兄待我们如兄如父,这件事我只能去向他说明,大师兄是个开明的人,也同意了我们在一起的事,他说只要你同意便好,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陶霖没想到这事连大师兄也知道了,现在是在等他表态,但他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阵激动冲昏了头脑,低着头掩饰脸红道:“那,你做主吧,我没意见。”   白离言本见他犹豫,还在心里紧张的不行,听到这句话脊背才松了下来,满心的激动,将人拥入怀中道:“师兄,你放心,以后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好,保护你,爱护你,疼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与委屈……”   陶霖没想到平日里不善辞令的人,今日会说出这么多甜蜜情话,这话若是换了钟梓倾那样的人说出来,陶霖绝对会认为花言巧语不想听,但是从白离言这里说出来,却比蜜还甜,还想听着他一直说下去才好。   白离言还说了要在仙魔两地办两场婚宴的事,按民间婚俗嫁娶,让他风风光光成为他的道侣。   陶霖本觉得男子与男子成婚不必要那么繁琐,想让免除些礼制,但不好打击他积极性,只好作罢了。   都是他在说,难得陶霖成为了倾听者,白离言颇有些委屈的看他,说道:“师兄,你都不回应点我什么?”   还沉醉在人难得温柔的情话与怀抱中的人抬起了头,他微踮起脚,揽过人脖子,对着人的唇吻了上去。   陶霖在这方面没有白离言熟练,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略显生涩的在小心探索,吻的专注而温柔。   白离言起先惊异地愣了愣,随后环住人细瘦腰肢,只是保持那个姿势被人吻着,他在迎合的同时,也在无微不至的引导他。   陶霖终于在这个吻里学会了怎么换气了,一时心中得意,加了不小力度,吻得更深了些,而他却不知,这样的举动已让白离言按耐不住想要将人抱起,再狠狠的吃干抹净。   但是这种情.趣很难得,他还是很享受其中,没有操之过急就想这样慢慢来,便拉着人的放在胸前,在人耳边撩拨道:“师兄,帮我宽衣。”   陶霖就像受他蛊惑般,边气息不稳的在人唇角浅吻细啄,边抬起手给人解衣带,就这样被人一步步引导着,两人都赤条条躺榻上了,而白离言走到这一步都快百忍成刚了。   看到身上脸色红的诱人,笨拙在他身上捉心挠肝,连体温都飙升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翻身,将人吃干抹净。   这一晚就像小别胜新婚,释放了所有情愫与欲.望,陶霖都不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变得这么疯狂,与心爱之人共浴爱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陶霖本能地伸手过去,往旁边榻上一揽,但却扑了个空。   在婢女伺候洗漱完了以后,他向着魔卫的指引,去了演武校场,听他们说,平时白离言每天都会来督促魔卫晨练,所以他会来此不奇怪。   陶霖在路上来时在想着另外一个事,所以心事重重来到了演武场,发现白离言那挺拔背影正背对着,下方巨大广场上,有无数魔卫赤.膊一对一打斗,应该是在演练。   他们的魔君大人这么久才出现,不少魔卫以为他受伤出了事,如今看人安然无恙站在那,都不敢有懈怠之心,低喝声不断,专注在演练。   陶霖走了过去,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场面,还有些吃惊,他从白离言背后冒出个头,迎来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白离言回头看见是他,本凝肃的脸上荡开了温柔而宠溺笑意,说道:“师兄,怎么起那么早,不多休息一会?”   陶霖感觉被下方目光注视的不自在,就站在了白离言身后,他在白离言背在身后的手腕上捏小肉肉,说道:“白宣,我是有事想跟你说。”   白离言感觉手腕上作乱的手,发现他师兄有的时候像个孩子,真是可爱的不行,便侧头柔声道:“什么事?你说。”   陶霖看了看人神色,知道他应该心情挺好,但这话说出来,估计就会影响他心情了,犹豫了半响,还是道:“我想,去一趟北岚御灵阁,你昨晚给我的魂印符令,要交到那个地方去。”   白离言神色微微愣了下,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高兴,他沉吟片刻,说道:“好,我陪你去。”   “真的吗?那太好了,那我们明天就动身!”陶霖高兴的跳起来亲了他一下,如今两人坦白了心意,他自然希望无时不刻都跟人在一起,他愿陪同当然最好了。   看着陶霖兴高采烈回了寝殿,白离言脸上有些红,随后陷入了一阵沉思中。   跟那个人,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第68章 北岚式微 番外篇   因为此去北岚御灵阁需要些时日,加上明日就要动身启程,所以时间有些紧迫。   白离言将魔宫事物交代给了几位可信得过的长老,让左右护法从旁协助,留下了好几张魔族特定的高阶传讯符,有急事可以随时联络。   魔宫在大战之后百废待兴,按理白离言这个时候离开不合适,好在他知人善用,事无巨细的事情分派下去,对大战有功劳的封了赏赐,有过错的给了处罚,就这样恩威并施的就把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   因为大长老那些余孽还在魔域中根深蒂固,需要完全肃清并非易事,避免那些叛党死灰复燃,便这事交给了紫兰带人去处理。   紫兰接到这个命令后心里激动万分,她以为因之前自己所做的错事,会让圣君对她失去信任不再任用,给她分派了差事,自然会尽忠尽责去完成任务。   陶霖是顺道来问问关于紫轩那事,就见紫兰拿出了一枚竹制小哨笛,面带忧伤说道:“阿轩不愿再修鬼道,他说现在这个样子就挺好的。我若想他了就可以吹响这个哨笛,能单独召他出来。”   陶霖看了看那短笛,心里疑惑了下,但毕竟这是他们的决定,他不好干预,便没说什么。   紫兰看了眼陶霖,还是微笑道:“不过还是谢谢你,这既然是阿轩的意愿,我也尊重他。他说在生前活得太软弱,没做过什么有价值的事,如今这样成为魂灵就很好,至少还有用武之地,他说若你有困难了,还能出来帮到你……”   陶霖本想借这件事,来报答当日紫轩相救之恩,如今事情是这个结果还有些遗憾,闻此言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陶霖已经提前给北岚御灵阁投了拜帖,但是他们没有马上赶往仙山,到了北岚山脚下时,他们决定徒步上山。   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他们许久没有这样出来走走散散心了,顺便还能观赏下沿途风景,所以陶霖一路上都是心情大好。   但是身旁的白离言却神色有些凝重,眼底带着淡淡忧虑,尤其越往山顶走,他身上那种阴沉的气息就越明显。   纵使陶霖再怎么没心没肺神经大条,也隐隐感觉到了白离言那种略有排斥的情绪,特别到了御灵阁大门前,在人紧锁的眉头就可看出,他是真不喜欢来到这个地方。   陶霖越来越好奇他跟御灵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与式微存在着什么恩怨,但又觉得有点愧疚,毕竟白离言是为了他才来的,这样反而有在勉强人家的意思。   便走过去拉住了白离言有些冰凉的手,看他道:“不然你在这附近等我?把东西转交之后,我就去找你。”   白离言从刚才就在脑海里浮现了太多往日的情景,那些回忆大多数都是令他痛心和怨恨的,特别现在接近这个地方后就越强烈,此时眉宇间都凝聚出了一丝戾气。   若不是魂印解除了,他此时如此情绪起伏,恐怕早被心魔所控,可能都会忍无可忍血洗了这个地方。   白离言这一生最讨厌欺骗与背叛,尤其曾经还是那个他唯一所信任的人。   他闭了闭眼,终于压下了那股令他不快的回忆,缓和了脸色,反握紧陶霖的手,微笑看他道:“没事,我们进去吧。”   北岚御灵阁没有像其他门派那样,有着宏伟壮观宫殿建筑,他们坐落在高山之巅,朦胧山雾下的青砖黛瓦像静止了的水墨画卷,更具宁静悠然,不愧是世外潜修的门派,看起来颇有些寒山禅意。   御灵阁的阁主是位女子,大约二八年纪,长得虽不算倾城,那精致脸蛋还显得有些男子英气,加上是位阁主,举手投足间颇有沉着气度,她名叫澜风。   因为提前投了拜帖,澜风阁主已在客厅等候多时,他们之前在魔宫有打过照面,所以大家也算相熟。   北岚御灵阁的人不同于别的门派那么多客套规矩,他们洒脱率真,看起来谦逊有礼但对外好像都是不假辞色,不会因为对方是什么身份而有奉承。   陶霖感觉跟他们交流可以很随性,很轻松,还是挺喜欢他们门派的这种门风,突然想到自己师父好像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他们说明了是来找宋平长老,澜风有些为难之色,因为宋平长老前几日去了后山无妄陵,找那守墓老翁开了个秘境解棋,往常对弈时限七天才会出来。   今天刚好是第七日,陶霖决定去那里等宋平长老出来,澜风便安排了一位门生前往带路。   来的时候,那位门生弟子说无妄陵是供奉历代阁主的地方,是本门禁地,让他们在门前等候,不要进入陵园。   等那弟子离开后,陶霖望着那个陵园看了看,上面石壁上“无妄陵”三个刀削斧凿的大字分外醒目,他捏着下巴想到,自己师父的陵墓是不是也在这里面。   他就这么想着,突然脖子上就像被烫了一下,那枚夕颜花印记上像是有火焰腾起,令他在这瞬间神魂就像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空洞中。   陶霖眼神呆滞,目光游离,突然像被什么给牵引,情不自禁走进了陵园当中,连那大门口的结界都可以畅通无阻的穿过。   白离言神色一惊,看出了陶霖不对劲,他过去拉住人,却被门口的结果阻拦,一气之下召出悬冰,后退了两步,对着结界狠劈了下去。   只听见“咔嚓”断裂声,那个透明结界从中间撕开了一条裂缝,裂纹还在往四周蔓延,转眼间整个结界便顷刻土崩瓦解,碎成了千万片消散在了空中。   等白离言踏入陵园,身后的结界再次凝结起来,重新把整个陵园包裹上,与外界阻隔。   这里有无数座小山悬浮在半空中,应该每座小山上都有一位御灵阁逝去的阁主供奉在此,白离言环顾四周,终于看到了陶霖身影,他正往一座山的石阶迈去,便快步走了过去。   白离言在背后喊了好几声,陶霖都未曾回应,看人走去的方向,那里正是式微的陵墓,这令他神色一变,心里立马慌乱了,喊道:“师兄,你别过去!”   眼看陶霖还是置若罔闻,白离言心中一急,要扑过去拉人,就被眼前陡然出现的强悍结界给震了出去,他往后飞出数丈,以剑拄地,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灵力所造出的波动他太熟悉了。   白离言咬牙站了起来,仿佛先前所压制的恨意终于有了出处,他握紧了手中剑,纵身一跃,再次劈山断岳之势,携带狂暴之力一剑劈在了那个结界上。   等结界破开,上面等着他的,是拿着流光剑的人,他眼神沉灼,失了往日亲和温雅,浑身透着清冷疏离气息,俯瞰着下方的人。   白离言看出了端倪,抬剑指人道:“式微,你我的恩怨,就来做个了断!但我奉劝你,从我师兄身上离开!”   式微是借着陶霖的身体出来,此时再度面对夕日故人,眼里没什么情绪,他勾起了嘴角,反而二话不说,出剑迅疾如风的朝人刺了过来。   白离言本身修为不弱,这式微与他算得上是个强悍对手,因为两人修为不相上下,经常两败俱伤的打成平手,但如今式微顶着陶霖的身体跟他打,明显成了他的顾忌。   式微虽然是主修御灵术,但其剑道也是受过名师传承,他的剑式出神入化,十分迅疾凌厉。   因为怕伤到陶霖,白离言无法放开手脚跟他打,只能以守为攻,尽管多次险险避开了攻击,还是被那狠厉剑气划得遍体鳞伤。   白离言见招拆招中已经跟人过了数十招,式微知他有顾忌还故意撞上来,好几次差点伤到陶霖身上,他忍无可忍骂道:“你这混蛋,有种别用我师兄的身体跟我打,你这算什么名门之士,就是个无耻之徒!”   式微不理会,反而趁虚而入,腕间陡转,朝人胸口刺了过去,声音清冷,讥讽道:“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名士。”   白离言这次不躲不闪,冰冷剑锋从胸膛上贯穿而过,他就像不惧伤痛,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对人冷笑道:“你终于承认你是混蛋了。不是想赢我?现在满意吗。”   式微握着剑的手微微颤了下,那眼神里有过一闪而逝的诧异,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随后毫不留情的将剑抽出,那剑从他手中脱手,跌入地上“哐当”脆响。   以往相斗,他们谁也不服输,如今白离言的举动,对式微来说是意外的,他此时的眼底有股茫然与失落。   式微垂下眸子,轻蔑般笑了笑,说道:“曾经争强好胜的魔君,居然也会有认输的时候,看来事过境迁,你也不是往日的你了。”   白离言是拿准了式微的脾性,使出这招苦肉计显然还是管用的,他眼中闪过阴冷,朝人扑了过去,稳稳的把人摁倒在地。   想起往日被这人暗中捣乱气得够呛,今日他就该好好治治他!   被人突如其来的举动禁锢,式微正欲挣脱,结果刚踢出去的脚就被人蛮力压制,两只手还被抓住手腕,被一只手扣住,押在了头顶上。   白离言动作强硬,令人无法动弹,式微神色微变,他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充满愠怒的眼神,冰冷瞪他道:“放开!”   白离言另外一手扣住了人脖子,同样不客气地道:“式微,你知道我有多想把你那高高在上装模作样面具给撕下来,然后把你踩在脚下狠狠践踏,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所敬仰的人,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式微气息有些不稳的喘息着,看人气急败坏,反而云淡风轻的苦笑了下,说道:“原来你这么恨我呢。”   白离言最烦看到他这种故作高深又自以为是的应对态度,每次都能把人活活气死。   白离言已没了耐性,扣着人脖子的手用了力度,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再说最后一遍,从我师兄身上出来!”   式微看见两人这种上下姿势,早就凝眉不悦,正在想着脱身之法,就在他这短短的迟疑时间,就引得白离言不耐烦,只觉那人手伸向了自己怀中,便惊道:“干什么?!”   白离言知道式微那不折不挠硬脾性,不管威逼还是软硬兼施都不会起作用,他作势扯开了人腰带,笑着道:“你说呢,自然是做平日跟我师兄都会做的事。” 第69章 我不能忍 (番外篇)   眼看腰带被扯下来,式微再也无法维持往日那般波澜不惊。   他的魂灵迅速从陶霖身上脱离,有些落荒而逃似的撤了出去,他的魂灵落在了旁边空地上,那脸上面如土色,还恼羞斥了句道:“无耻!”   白离言勾唇笑了声,随后慢条斯理的给陶霖重新系上腰带,将人拉了起来,看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确定无大碍才放了心。   陶霖醒来后,就看见眼前白离言身上都是血,吓得睁大了瞳孔,忙道:“发生了什么?你受伤了,谁伤得你?”   白离言张了张口,想安慰说小伤没事,那边传来冷冷清音,先开口道:“我伤的。”   陶霖循声看过去,目光落到了那俊美青衣男子身上,再看到那人手中拿的是自己佩剑流光时,就瞬间明白了过来,忙拉过白离言护在身后,对人求情道:“师父,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这样刀剑相向。”   白离言把身前人轻揽到一旁,同样执剑站起了身,面色阴沉道:“师兄,这事你别插手了,我与他的恩怨,今日就做个了断。”   陶霖本还想当个说客,让他师父和白离言能放下成见,两人平心静气好好谈谈。总觉得就算再大的事情,沟通之后总能找到办法解决,不是非要靠武力来彼此伤害。   可如今看来,还是他想得太简单了,看到两人厮打在一起他就头大得很。   这两人都是执拗脾气,都不爱沟通,不善于解释的脾气,对于能动手的事,绝对不选择动口,这样反而把这事情搞得更糟,现在简直一团乱麻了。   虽然两大高手对决很是惊心动魄,但是陶霖却心惊肉跳,无心观战,他在场外所有劝说都显得人微言轻,因为那两头牛根本听不进去。   这个地方的结界能与外界隔绝,里面再怎么斗得昏天暗地,外面也不会有人察觉,他也找不来帮手拉架啊。   眼看式微魂体出现了不稳定状态,他还在鱼死网破的死拼硬抗,看白离言招招狠绝,而他先前那几次试探之举都没能激发出白离言如此战意,一时有些怀念起来。   最后式微发出了全力一击,白离言现在毫无顾忌,同样灵流凝聚掌心,带着狂暴之力迎了上去。   两掌相击那一瞬间,有轰隆一阵巨响声,大地震颤不止,仿佛要天塌地陷了,整个无妄陵都有要崩塌了的架势。   陶霖虽然撑起了护体结界,还是被那波动冲击力震得心神激荡,腹中气血翻涌,胸口也闷得难受。   那边式微身形不稳倒退了几步,眼看白离言还欲举剑刺去,陶霖看出式微已经强弩之末了,便冲上去阻止,但是他所站距离有些远,想上去阻止也来不及了。   这次反而是式微冷静异常,他站在那八风不动,更没有做任何防御的举动,那样子仿佛在一心求死,等着那一剑到来,那目光和神色都平静的吓人。   白离言看到了式微那反常态度,中途那剑锋稍稍停滞一下,但他没有因此心慈手软,挺剑直逼人命门。   就在这时,一道灵力凝聚出来的冷矢闪过,打偏了白离言的剑,与此同时出现了两个身影,阻隔在了他与式微之间。   宋平长老认出了眼前人是那个魔君,疑惑皱了皱眉,客气问道:“魔君大人,怎么会出现在我北岚禁地中?你在这里大动干戈用武,可是惊扰了我门先祖,欲意何为?”   白离言收了剑,凝冷神色还有杀意未退,他还没有所回应,那边传来苍老的惊呼声道:“阁主?你是式微阁主?!”   此时式微已经难以支撑倒了下去,被那位满头白发,佝偻老翁揽抱着,式微运气调整了紊乱内息,疲惫睁开了眼,看着身旁老者,凝眸辨认了番,疑问道:“你是,阿澄?”   那老翁激动的老泪纵横甚至一时不能言语,只能重重的点着头,风中残烛般身躯发着抖,哭诉道:“是我,阁主,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   宋平长老红了眼眶,难掩激动,恭声叩拜道:“拜见祖师。”   式微是三百年前,御灵阁开创御灵术第一人,那时候门派因此而辉煌,不少元老级别长老还见过他的样子,所以宋平能认出来。   宋平现在是御灵阁辅佐新任阁主的资深长老,门派里地位颇高,很多事情都还要通过他来主事,这点式微是知道的,便对人点了点头。   宋平长老看了看那边陶霖,对式微恭谨问道:“想必,陶小友所学的那御灵术也是祖师所传授了,祖师大德,咱御灵阁此秘术总是没有失传,也是后继有人了。”   那个叫阿澄的老翁看了过来,看到那个与式微有几分相似容貌的人,也惊讶了番,随后目光落到刚伤式微的人,看清那张脸后,浑浊的瞳孔里一张,突然愤怒地恨声道:“是你?!我家主子就是因为你才会万劫不复,你这狼心狗肺的恶魔,你怎……你怎还敢来……”   式微皱起眉,出言打断道:“阿澄,别说了!”   白离言看了看那魂体不稳的式微,再看着那老头,冷笑一声,嘲讽道:“我为何不敢来?还有究竟是谁狼心狗肺,式微君想必比我更清楚。”   老翁对着那人气得发抖,他垂头看了抿唇固执的人,知道他不愿旧事重提,但见白离言那嚣张态度,还是忍不住要说:“阁主,这件事情必须说清楚,不能让他总那么诋毁你,都过去三百年了你还这样忍气吞声?你能忍,我不能忍!”   式微想要阻拦,但是老翁已经撇下他毅然决然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态度却说不出的倔强,他面对白离言,说道:“你不想要个解释么?当年的事情老夫一清二楚,就给你个解释!”   “多说无益,何必!”式微要起来,可是自己没有力气了,他身上在散发即将魂散的光,整个人都显得苍白透明,令老者不忍心,止住了要立马脱口而出的冲动。   陶霖连忙过去搀扶住了式微,在人身后送入了灵力,稳固了他的魂灵,边体味了番那老者的话,原来白离言跟御灵阁很早以前就有瓜葛了。   看式微那遮掩态度,白离言也心中存疑,看着那老者,说道:“不是要说么?我洗耳恭听。”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