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作者:告尔   文案:   如何把冷漠的邻居变成“室友”   时瑾隔壁搬来了一个奇怪的人,总是昼伏夜出,偶尔还会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终于有一天隔壁再次传出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时,他忍不住敲开了对面的门,   凌乱的头发、手指上鲜红的血,房间内女人的哭声,   你还说你不是家暴!   江铎觉得他的邻居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看见坐在地上摆着尾巴哭泣的狐狸精一脸淡然,   独自闯进凶宅跟横死的厉鬼斗智斗勇一晚平安无事,   胆子真的大的出奇,唯独脾气不太好,一言不合就要打架。   我的邻居真奇怪。   莫得感情的凶宅试睡员受X花里胡哨道士攻 1v1 he   排雷:有真鬼,略恐怖,胆小慎点   标签:捉鬼 强强 甜宠 恐怖 有真鬼 正道的光 第1章 凶宅   杭城37℃的高温下,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在一边向路口张望,一边不停的用手帕擦着汗,很快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路的尽头,男人脸色一喜,连忙迎上去:“哎呀你好你好,是丁老师吧,真是久仰大名,您就叫我小王吧,这是咱们这次要试睡房子。”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殷勤的接过他手里的包:“我来提我来提,来来来。”   丁时瑾戴着一张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瞳孔颜色很淡的眼睛,淡漠的看了一眼小王。   “丁老师,这次的房子……大凶!”小王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声说道:“十年前这家女主人在半夜的时候,杀掉了所有的人,然后自己跳楼自杀了,之后这栋房子被转手过了三次,第一户和第二户全部都是一家子从楼顶跳下去了,第三户稍微好一些,保姆半夜在去楼顶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一支玻璃花瓶,吵醒了女主人,这才把她拦下来,没有发生悲剧。”   丁时瑾听着点点头,然后抬起眸子看向眼前的独栋别墅洋房,四层高的小楼,窗户黑洞洞的,墙壁上爬满了绿植,一眼看过去确实阴森森的,很有凶宅的气息。   小王见丁时瑾不讲话也不生气,他在来之前就看过了丁时瑾的资料,知道他性格就是这样,许多客户商家对他的评价都是冷漠、不搭理人,但是胆子大、命硬等诸如此类。   小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满脸堆笑:“那丁老师,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如果您这边有什么问题的话,到时候我们电联?”   “好。”是极冷淡疏离的声音。   “好的好的,那我就先走了!”小王夹着公文包跑得飞快,仿佛身后有人追一样,笑话,这可是凶宅,虽然他说有事电联,但是他一直在内心祈祷着千万别联系!   丁时瑾也不介意小王跑的火急火燎,他抬起脚步走上台阶,伸出白玉般的手推开了沉重的雕花铁门。   ‘吱嘎——’,已经上锈了的门发出难听的声音,但是丁时瑾并不在意,一脸淡然的走了进去。   进了院子,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四层别墅,外墙已经爬满了绿色的植被,院中也被各种杂草覆盖,房前的院子里居然种着一棵桑树,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或许是太久没有人住的关系,推开房门,一股森冷的温度就把他围绕了起来,仿佛想透过他的皮肤侵入到他的血脉里。   丁时瑾把背包放在沙发上,走到窗边拉开了遮挡的严实的窗帘,外面阳光明媚,但是却一束也照不进这座房子,他迈着轻巧的步子上了楼。   一楼一整层是客厅、厨房以及保姆间,二楼是男女主人的卧室,还有休闲室,三楼是儿童房和书房,四楼是三间客房,雪白的墙壁上已经开始有墙皮脱落了。   越往上走,气息越冷,仿佛空调制冷模式开到了十六摄氏度一样,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检查完所有的房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丁时瑾又回到了二楼男女主的卧室里。   跟一楼一样,明明是向阳的方位,但是却昏暗又冰冷。   卧室里面比较简洁,除了双人床外,还有一张按摩椅,右手边进去是一个衣帽间,不过已经清空了,一眼就能看到头。   由于房子照不进阳光,所以当烈日变成残阳的时候,室内已经黑乎乎的一片,当夕阳完全落下,房内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丁时瑾站起身打开了灯,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指向九点半。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接着是来电铃声。   他随手接起电话,对面清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时瑾你还好吗?”   “嗯。”   “嗐你说,每次你去工作的时候我的心都是提起来的。”对面的人声音里充满担忧。   丁时瑾拿着手机几步走到窗边,闻言声音也柔和了一些:“没什么危险,不用担心。”   “还不担心呢,这个房子我都查过了,可实在是太凶了,我敢肯定是你接过的最凶的,光是看那些报道我就一身鸡皮疙瘩,这群奸商,没有胆子还想赚钱,你一定要小心啊,等你结束了我请你吃饭,去去晦气!”   “好。”   其实梁望说的没错,丁时瑾的职业就是专业凶宅试睡员,在所有的房地产公司都会有这样一批凶宅,他们用非常低的价格把它收购过来,运气好的话,这个房子只是里面横死过人,或者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这时候房子空个几年,或者直接找到一个不了解实情的人卖掉,还能大赚一笔,运气差的话,住进去的人轻则一直厄运不断,重则丢掉性命,家破人亡,这样的房子,正规的房产商一般就不会继续卖出去,直到政府拆迁同样也可以捞一笔,但是要怎么测试这些房子到底有没有问题呢,于是就诞生了‘凶宅试睡员’这一职业,时薪高、不需要技术含量,只要胆子够大、命够硬就可以!   然而丁时瑾又是这个圈子里数一数二有名的试睡员,他胆子更大、命更硬,同样的时薪也更高,还真不是一般的公司请得起的,这次的房子实在是太凶了,这条试睡信息在圈子内已经挂了两个月都没人敢接单,然后他就接到了这个公司的邀请。   月亮已经高高的悬挂在夜空上,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午夜,丁时瑾抬起手臂活动了一下肩膀,转身下了楼,打算去把自己的背包拿上来。   走廊里有两排感应开关的灯,随着他走近,前方的灯也一下子亮了起来,丁时瑾一只手放在兜里,一脸淡漠的下楼,雪白的墙壁上倒映着暖黄色的灯光。   突然他停住脚步,愣住了一瞬,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转过身看向刚才路过的一幅画,画里是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人,长发披在身后,脸色露出娇俏又甜蜜的笑容,身后不远处是一大片红色的玫瑰花。   丁时瑾伸出右手,似乎想触碰这幅画,想到什么,又放下了手,继续下楼了。   他的包还静静的躺在沙发上,保持着下午被他放置的模样没有变动。   丁时瑾用手提了提裤脚,然后坐在了沙发上,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慢慢的看了起来。   ‘吱嘎——’家具被拖在地上挪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刺耳,但是丁时瑾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甚至还把书翻了一页。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这是谁的腿   好一会,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声之后,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丁时瑾点开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合上书,提着自己的背包向楼上走去。   ‘滴答——滴答——’刚走上楼梯,就听见清晰的水滴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丁时瑾垂下眸子看了一眼,暗红色的液体汇聚成一条条小河,正蜿蜒着从楼梯上流下来,他脚步未停,避开血河继续上楼,刚迈上最后一级台阶,脚步还没有站定,就看着走廊最尽头的感应灯亮了,然后一个接着一个亮起来,慢慢的向他这边靠近。   丁时瑾握了下手里的背包带,脚步一转,继续向楼上走去,大有一种二楼让给你了的意思。   但是随着他的离开,二楼的感应灯也暗了下来。   “呼——”   一阵冷气从后脖颈吹了进去,他伸手紧了紧衣领。   丁时瑾直奔三楼的儿童房,虽然说是儿童房,除了布置的幼稚了一些,到处都是粉红色、羽毛和网纱之外,其他的倒也应有尽有。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然后把背包搭在地上的那个玩具小马上,这应该是以前的主人家给自己孩子准备的小木马,可以骑在上面玩的,所以背包搭在马背上完全不会掉下去。   转过身,他打开本子,把这座房子里出现的异常记录下来,刚写了两个字,身后就传来‘啪嗒’一声,刚才还好好放在马背上的背包不知道为什么掉在了地上。   丁时瑾合上本子走过去,把包从地上捡起来,再次搭在了马背上,然而,背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仿佛被人用手掀开一样,打了个转,再次落在地上。   他垂着眸子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打开笔记本继续记录,写完之后才弯腰把地上的包捡起来,随手放在床上。   就在这时,一直放在地上的小木马却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它轻轻地、慢慢的开始前后摇晃,木头碾着地板发出难听的声音,仿佛在故意磨人一样。   丁时瑾淡漠着脸向后退了两步,虽然他胆子大,但不代表他喜欢作死。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荡下来两条腿,细白,赤着足,是女人的。   有歌声传进他的耳中,很轻,听不清唱的是什么,两条腿随着歌声也在晃动,片刻后,歌声突然停了下来,同一时间的,两条腿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丁时瑾双眼紧盯着窗外,突然外面的女人,脚趾动了动,这好像是什么暗号一样,他心上漫出一种不详的感觉,常年处于紧张状态的动作生活,让他一瞬间就有了反应,同时外面的腿也有了动作,它在下落!   丁时瑾飞快的冲到窗前,用手狠狠地扯住窗帘,遮盖住了外面的风景,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女人掉下来的腿,将将露出腿根。   几秒钟后,外面传来扑通的物体坠落摔在地上的声音。   儿童房内的木马在外面传来声音的一瞬间停下了,然后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小孩子的啼哭。   丁时瑾眼神警惕的观察着自己的周围,小孩的哭声尖利刺耳,声音越来越大,他感觉自己有一瞬间的耳鸣。   随着哭声,房间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很快地板上就出现了一条裂缝,仿佛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一样,墙上、地面上出现了红色的小手印,丁时瑾左手边是床,右手边是拉上窗帘的窗户,他眼睁睁看着地面上的小手印伴着鲜红的血河向他这边过来,他伸手抓过自己的背包,一脚踩在床上,跳到床的另一边,向外面跑去。   然而他刚躲过这边,没想到墙上的小手印突然变成了一只只血红的小手向他抓来。   丁时瑾灵活的避开对着他伸出来的小手,几步跑到了走廊里,他快步走到楼梯口,刚要下去,身体却一个急刹车,借着亮起来的感应灯,他看到楼梯的拐角处正有什么黑色的影子在向上爬。   他站在原地没动,衡量着要不要冲下去,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刚才还影影绰绰的影子终于全部露了出来,居然有五六个之多,他们尖叫着朝他奔来。   丁时瑾来不及细想,转身向上面的楼梯跑去,身后的东西越来越近,他三步台阶跨成一步,冲上了楼顶。   当他站在楼顶,呼呼的风在他耳边刮过,回过头,看到门口站着六个人影,他们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表情,只是两只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丁时瑾懂了,他们就是为了把自己逼上来,然后……跳下去。   突然一只女鬼向前走了两步,表情狰狞的朝他伸出手,丁时瑾连忙后退躲了过去,突然感觉脚下一空,他回头看见自己半只脚已经踩在了天台的外面,只要再向后退一下,就会掉下去。   女鬼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再次朝他的方向袭来,白色宽大的睡裙被风吹起,她的头顶开始噗噗的冒血,很快就流了一襟,然后顺着裙角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丁时瑾灵活的躲避着女鬼的攻击,看见女鬼的露出的惨白的双脚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就是刚刚在窗边只露出两条腿的那个女鬼,这边两人追打的不亦乐乎,然而其余的鬼就只是一脸麻木的站在门前,脸色没有一点表情,似乎只是为了不让他有机会离开。   女鬼伺机再一次扑了上来,丁时瑾躲避不及,一把将自己的背包朝她扔出去,正好砸在她的脸上,阻挡了一下她的进攻,然后又飞起一脚直接踹在女鬼的胸口,这一脚又急又狠,幸亏她不是人,不然肋骨都要被踹断两根。   女鬼哪里吃过这种亏,当即气的发狠,瞬间头上的血流的更多了,很快就把整条白裙子都染红了,丁时瑾目光一凛,不祥的感觉更甚,果然,女鬼突然头发和指甲暴涨,惨白的脸上布满青筋,那些堵在门口的鬼们也终于有了反应,似乎有些急躁有些害怕。   看着眼前的千钧一发,丁时瑾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他喉结滚动了下,细细的感受着此刻有些头皮发麻的紧张,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他着迷了。   女鬼显然比刚才的能力更强,就连冲过来的速度也要更快,一眨眼就到了丁时瑾面前,丁时瑾看着她鲜红尖利的指甲奔着他的眼睛袭来矮身避过,一个闪身后再次飞起一脚踹在她的后背上,女鬼被踹的惨叫了一声,仿佛一只夜里的野猫。   “你们都是死人吗!”她尖叫的吼着,没有眼白的眼睛瞪着堵在门口的鬼。   门口的几只鬼犹犹豫豫的发着抖,红衣女鬼见状伸出一只手臂,她的手臂似乎可以无限延长,身体没有动,却准确的抓到了一只站在前面的女鬼,然后手臂又迅速缩短,把胆小的女鬼抓到面前,咔嚓咔嚓的嚼了起来,而被吃的女鬼,已经没了半个脑袋,却还在张着嘴尖叫。   丁时瑾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恶心,他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小鬼,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悄无声息的朝自己围了过来。   他们越逼越近,最靠前的脸上带着一点不忍。 第3章 新邻居   被红衣女鬼啃食的那个鬼很快就只剩下一条大腿了,叫声早就不见了,而她似乎也吃饱了,飘飘悠悠的就朝着丁时瑾这边飞来。   丁时瑾的周围早就被他们给围住了,唯一可以离开的就是从楼顶跳下去。   “嘻嘻——你还挺有意思的,跟我以前见过的那些人不一样,唉。”红衣女鬼慢悠悠的开口。   丁时瑾抿了抿唇:“有意思?这就是你到处害人的理由吗?”   “活着有什么意思,你看我现在这样不好吗?青春永驻,逍遥快活。”   丁时瑾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天空:“是吗?再青春永驻又能怎么样,其实还不是一个已经腐烂了的老太婆。”   “你!!”女鬼被他气的失去理智,再一次变长了手,想像抓女鬼一样抓住他。   丁时瑾看准时机,躲开她的手,纵身一跃,准确的跳到了种在院子里的桑树上,女鬼没有想到这一变故,失去了最佳的时机。   沉寂了一夜的黑暗被天边的鱼肚白代替,丁时瑾坐在树上看着女鬼脸上不甘的怨毒。   女鬼气的尖叫:“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你等着,你等着!”   天空一旦变亮,速度会很快,清晨的太阳也升起一个火红色的小边,女鬼终究是忌惮的,不甘不愿的消失在了楼顶。   丁时瑾坐在树上,感觉有些脱力,索性靠在树上眯了一会,直到耳边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把他吵醒,他才下来。   他返回了别墅里,重新逛了一圈,走向男女主人卧室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雪白的墙壁,昨天晚上挂在那里的画已经不见了,其实仔细想想,虽然那个女鬼面目狰狞,但是却依然能窥出跟画上的女人有两分相似,他走到楼顶,顺利的拿到了自己的背包,然后下了楼。   刚一推开大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神情一脸复杂的小王,对方看到他明显眼睛都亮了起来,激动地叫了一声:“丁老师!”   丁时瑾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撕下两张纸递给小王。   小王赶紧接过来,这是丁时瑾刚才整理的笔记,里面有关于这栋房子的凶险等级和有可能发生的意外,以及昨晚上的情况。   一路看下来,小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同时对丁时瑾也越来越敬重,排行榜第一果然是第一,这种凶险程度的宅子都能毫发无伤的走出来,他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完全不敢想象如果昨晚上在这个宅子里的是自己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想着他抬起头:“丁老——”   话音还未落,只是身边哪还有丁时瑾的身影,小王叫了几声丁老师,又在周围小范围的找了找,最后得出结论是丁时瑾真的离开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阴森森的宅子,心里发慌,赶紧也离开了,回公司去复命。   丁时瑾打车回了家,折腾了一夜,精神和身体都有些疲倦,冲了个热水澡后,连饭都没有吃就睡着了。   黑白的画面里,一个小孩在不停的用刀子扎着自己的手臂,似乎不知道疼一样,一刀接着一刀,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他就站在小孩的对面,一脸冷漠的看着,直到房门被人用力的推开,发出哐的一声,画面一黑,丁时瑾猛地睁开了眼睛,天花板在不停的转动,他伸出手捏了捏太阳穴,又闭上眼缓了一会,梦里的景象全部消失。   又是哐的一声,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声音似乎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哐哐声还在继续,同时还有人的交谈声和物体的摩擦声,隔壁似乎搬来了新的邻居,他住的小区是一梯两户的,隔壁一直都是空着的,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他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直到他已经吃完了饭,听着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招呼着什么,然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和谈话笑闹声,最终随着电梯门的‘叮’的一声,作为了结局。   这个邻居,似乎有点吵。   没有工作的日子,丁时瑾都是很少出门,他更喜欢安静地一个人呆着,无论是看书也好,发呆也好,但是隔壁的新邻居似乎异常活泼,他经常能听见对面半夜时候的开门声,有时候还会有轻微的乒乓的声音。   就比如现在。   丁时瑾点亮手机屏幕,上面已经显示凌晨的两点半,对面的人似乎刚回来一会,接着房间就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又或者是有东西砸在墙上的声音,甚至还伴随着小声的啜泣。   他叹了口气,翻身下床,打开门,然后站在走廊里,敲响了对面的门。   对面似乎没有听到敲门声,里面还在继续,他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声音更清晰了一些,似乎是女人的哭泣声。   ‘笃笃——’丁时瑾再次曲起手指敲了两下门。   里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隔了十几秒,才有声音传出来:“谁?”   “对面的。”   然后有人踢踏着步子靠近,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丁时瑾看着眼前的人,穿着一身黑,唯独头发颜色很浅,就着走廊里不明亮的灯光,看不清到底是金色还是银灰色,他不着痕迹的向房里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自己以为的那个场景,然后开口道:“很吵。”   对面的人一愣,然后连忙笑着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搬过来,最近有些忙,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收拾,只能晚上回来收拾。”   丁时瑾把目光从对方的脸上挪开,垂下眸子,正好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的手指似乎有淡淡的红色,是血迹吗?   “你家里还有别人吗?”他问。   “什么?没有,只有我自己。”   说谎。   丁时瑾给他下了一个定论,再开口语气不容置喙:“我突然想起家里没有盐了,你借我一点。”   “……盐?我刚搬过来,我家也没有。”   江铎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邻居是什么毛病,臭着一张脸,大半夜的来借盐。   “那你家有什么?”   江铎懂了,看来是半夜把这位邻居吵醒了之后,起床气上来了,自觉猜到了对方的意思之后,江铎再次笑了:“今天的事确实是我的不对,你就当没发生过,改天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他这句话说完,没想到对面的邻居不仅没有领情,反而表情一瞬间就冷了下来,然后回过身似乎是想找什么,看着他的表情,江铎直觉他是想找什么趁手的东西打他一顿,江铎连忙上去想拉住丁时瑾。   然而没想到丁时瑾的反应那么迅速,几乎他刚伸出手,丁时瑾就灵活的避开了,江铎的指尖堪堪的蹭到了他的袖子,之后再迎接他的就是对面这人的一拳。   丁时瑾打架的时候从来不会讲多余的话,他抿着唇,出拳又快又重,江铎实在没料到自己这个邻居的脾气这么大,但是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只能一边闪躲一边想解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会注意小声一点,朋友消消气?”   丁时瑾抬起一脚朝他腰侧踢去,冷声道:“伤人的时候你想到你不是故意的了吗?”   江铎灵活的避开他的攻击,身后的门被踹的发出巨大的哐的一声:“伤人?我伤什么人?”   “你房间里为什么会有女人哭的声音?”   女人的哭声,摔东西的声音和这个奇怪邻居手上的血迹,还有……他试图收买自己,收买不成居然还想偷袭。   江铎闻言愣住了,一直理亏的他不想跟丁时瑾正面起冲突,只能尽量防守躲避,以至于被丁时瑾的话震惊了之后,忘了避开他的攻击,被打个正着。   他发出一声闷哼,这个邻居真的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如果不是他顺着他的动作卸了一些力道,现在恐怕手臂已经断了。   丁时瑾将他的手臂反拧在背后:“打开门!”   江铎咬着牙:“不行!”   果然有鬼。   丁时瑾的手上力气用的更大:“我数三个数,如果不打开我直接废了你的手臂,一、二——。”   “开开开,你先放手!”   丁时瑾没想到打开门后,出现在眼前的会是这样一幕。   江铎家的书房跟正常人完全不同,一整面墙的柜子上,每个小格子里都摆着一个漆黑的小盒子,上面贴着用朱砂写成的古老的符咒,哭声的来源也找到了,正是那个跪坐在地上的女人。   看到丁时瑾出现在门口,女人眼前一亮,顿时露出更加楚楚可怜的表情,身体微微颤抖,对丁时瑾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官人,带奴走吧,奴不想留在这里,不想死在这里。”   说着似乎是想靠近丁时瑾,向门口的方向动了动,然后她就看到从后面走出来,站到那位年轻英俊的公子身边的臭道士。   丁时瑾看着眼前梨花带雨好不凄惨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转身离开了门口。   面上浮肿发青,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丁时瑾发现了这个女人的不对劲之处。   女人一见,顿时有些慌了:“官人,官人——”   “别叫了。”江铎一只手按住刚刚被绑住的手臂,来回活动:“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官人,你放了奴吧,你让奴做什么都可以。”女人见丁时瑾已经走了,连忙再次对江铎道,话音刚落,本来就不是很整齐的衣服应声从肩膀上滑落,露出青白的肌肤。   江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我曾祖母都没你年纪大,你还想勾引我,想什么美事呢!”   说完转身,门毫不留情的把女人再次关在了里面。   丁时瑾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径直拉开门回了自己家。   作者有话说:   丁时瑾:他要杀我灭口   江铎:这个邻居起床气这么大?   新书开坑,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4章 我是认真的   这么一折腾,窗外的天空都已经泛白了,丁时瑾实在没想到居然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他的新邻居似乎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不过这都跟自己无关,只要不是违法的犯罪分子,他就算是把家拆了也跟他没有关系。   一连几天,丁时瑾都窝在家里,直到傍晚的时候,他接到了梁望的电话。   算了一下,确实从上次工作结束之后已经半个月了,中间梁望表示要跟他一起吃饭,他推脱说没时间,这次他想了想决定去赴约了。   两人约好的地方是一家很火爆的正宗东北烧烤店,晚上七点左右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店内已经坐了不少客人,只有零星几桌空在一边,属于烧烤的香味一拉开门就闻到了,操着一口标准东北话的服务员正托着盘子灵活的穿梭在餐桌间。   梁望坐在最靠近收银台的一张桌子前,手边放着一副沾上了白雾的眼镜,他有轻微的近视,但是还是在丁时瑾一进门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这里——”   丁时瑾看到了挥手的梁望,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你这次从那么凶险的地方全身而退,也算是福大命大了,但是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你就不能想想以后吗?”   丁时瑾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梁望说,他听,偶尔回个一两句。   见丁时瑾没有反应,梁望气呼呼的把吃了一半的羊肉串扔在盘子里:“每次跟你说这个你就假装听不见,真是气死我了。”   丁时瑾知道他是好意,每次去凶宅的时候最担心的也是梁望,甚至梁望还特意跑去寺庙为他求过一个平安符。   丁时瑾从面前的托盘里拿起一串烤好的大虾放进对面人的盘子里:“你也知道我福大命大,没什么大不了的,尝尝这个虾,很鲜。”   “你——”梁望见他一脸的云淡风轻,闭上眼睛用手揉着心脏的位置,嘴里默念着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你其实心里还是介意的是吧?”   丁时瑾手下未停,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饮下去:“有什么好介意的。”   梁望也不再继续讲话,只是目光偶尔飘向丁时瑾因为夹菜而露出的手臂,上面的疤痕有多少条他可能比手臂的主人更清楚。   梁望是南方人,和丁时瑾这个北方人不同,他酒量很浅,一瓶啤酒喝完目光迷离的就好像近视又增加三百度一样。   两人结完账就出了门,夜晚的温度稍微降低了一些,没有白天那么燥热了,丁时瑾站在路边低着头用手机软件打车,梁望就在他身旁晃来晃去。   出租车把梁望送到小区门口,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丁时瑾才让司机开车。   烧烤店里的味道很重,丁时瑾觉得自己头发、衣服上面全都是烧烤的味道,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了一个澡。   微凉的水流冲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清爽。   ‘吱嘎——’   极微弱的声音传进了耳中,丁时瑾抬头朝洗手间的门口看去,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条缝隙。   他关上花洒,扯过浴巾围在腰上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突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像卧室的方向跑去。   丁时瑾迅速拉开门,走到卧室,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他拧着眉又返回到客厅里,看了看锁的完好的房门,也没有任何被打开过的痕迹。   门外电梯‘叮’的声音之后,隔壁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里的声音,是那个奇怪的邻居回来了。   这几天隔壁很安静,没有再次在半夜的时候传出什么噪音,除了那个奇怪的人总是半夜才回家听得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外,大多数的时间总是跟以前这层楼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不过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只要那个人不打扰他正常的生活,随便他怎么折腾。   丁时瑾用吹风机吹着还在滴水的头发,额前的碎发已经有些长长了,柔顺的垂下来,堪堪的遮住了眼睛,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一直隐匿在黑暗中的影子。   直到他躺在了床上,已经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脚。   丁时瑾瞬间从梦中惊醒,第一反应就是坐起来掀开被子看是什么情况,然而他却发现自己丝毫不能动,居然梦魇了。   那双手还在继续,似乎是在鉴赏什么艺术品一样,他居然在那双手轻柔的动作中感受到了珍惜,然而冰凉湿滑的触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丁时瑾努力的想要醒来,但是全身好像被什么禁锢着一样,任他用尽了力气也一动不能动。   那双手的主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拒绝与挣扎,动作停了一停,然后发出一声百转千回的轻叹,继续向上摸去。   “官人,奴自打见你第一面就对官人念念不忘,难道官人一点都没有对奴动心吗”耳边突然响起了女人细细的、哀怨的声音。   丁时瑾一下就想起了对面那个邻居家书房里的奇怪女人。   没有听到丁时瑾的回答,那女人似乎也不介意,继续表述自己的衷肠:“都怪那个臭道士,偏偏不让我打你的主意,但是奴不愿,官人,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奴就知道,奴等了八百三十六年,你就是我要等的人,官人——”那女人的声音越靠越近,手也越来越放肆,已经摸到了丁时瑾的大腿。   丁时瑾的额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他讲不出话,用尽了全力也只能发出‘呵呵——’的气音。   “官人,奴来为你宽衣,今夜……奴就是你的人。”   丁时瑾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被梦魇住了,他虽然不能动作不能开口,甚至闭着眼睛,但是他却感觉自己能看见,能看见那天书房里的女人穿着红色薄纱的衣裙,漂浮在他上空二三十厘米的位置,甚至她的发尾扫过他的脸,很痒的感觉他都感受的到。   那女人说着说着,便伸出一双手开始解他睡衣的扣子。   “官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奴自知配不上你,奴也不妄想,就这一夜之后,奴的余生都愿在此回忆中度过……”说着脸上的表情泫然欲泣,眼眶中居然有红色的血泪在打转。   丁时瑾艰难的想别过头,女人已经解开了他三颗扣子:“官人这件衣裳真是费了奴好一番力气,奴不依!”   刚说完,似乎是感受到了丁时瑾的抗拒,把丁时瑾刚才费了很大力气才稍微扭过一点的头又给转了过来:“官人看着,这是奴亲手为你解的衣裳。”   说着,就要俯下身去亲丁时瑾。   眼看着女人的脸越挨越近,丁时瑾用力的将舌头抵在牙齿上,一阵刺痛后,身体上被禁锢的力量奇迹般的消失了,他伸出手一把推开女人,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下去。   女人不备,一下被掀翻在床上,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而这时丁时瑾已经冲到了门口。   “好你个臭男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她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五爪成勾状要来抓丁时瑾。   丁时瑾看着飞快逼近的女人,随手抄起一把椅子就砸了过去,椅子砸在女人身上应声而碎,同时女人的手臂似乎被椅子砸断了,她发出刺耳尖利的惨叫声。   ‘砰’的一声,随着女人的惨叫,门也被踹开了。   丁时瑾反应足够灵活,才避免了被弹开的门砸到的危险。   他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个一头浅金色齐肩长发的邻居,一脸寒霜的站在门口。   “孽畜!”他低喝一声。   顿时,刚才还在惨叫的女人一下子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所有的声音都咽了下去。   江铎两只手飞快的在胸前挽了一个驱魔手印,然后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指尖倾泻流出,似乎有灵智一样直直的飞向女人,之后女人便连叫声都没有发出就僵在了原地。   江铎快步走过去,从腰上卸下一个黑色镶着暗金色纹理的小布袋,把布袋的口打开对着女人,念了一句‘收’,女人就像一道烟一样,被收进了口袋里。   这一切从开始到结束也就短短的十分钟,丁时瑾睡意全无,他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灯,江铎站在客厅中央的位置,把布袋重新别回腰上。   他看了一眼丁时瑾,因为愤怒和刚才激烈的动作,他的脸上带着一点薄红,嘴唇也泛着点点的水光,衣襟大开,露出胸膛的一大片肌肤:“我刚回到家就发现她不见了,你没吓到吧?”   “没有。”丁时瑾淡淡的道。   如果是一般人说没有吓到,或许是在逞强,但是丁时瑾确实是没有被吓到,只是被那双手摸得有点恶心。   江铎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丁时瑾,眼里闪过一霎的惊讶,他知道他的这个邻居是真的没吓到,不是在说谎,其实从上一次在书房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他的邻居似乎不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地上拖着长长尾巴的狐狸精时,没有丝毫的诧异,眼里只有冷漠,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关我屁事。’   他忍不住笑了:“好吧,庆幸你没有被吓到,不然我会内疚死的。”   说完,也不等丁时瑾赶人,自己识相的先走了出去,然后在丁时瑾关门的时候,又补上一句:“对了,如果晚上害怕了,可以来找我。”   “说完就快滚。”丁时瑾冷冰冰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的在他眼前关上了门,把他那张欠扁的笑脸关在了门外。   江铎丝毫不介意丁时瑾的冷淡和嫌弃,笑了一声后还补充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第5章 新任务   丁时瑾确实没有害怕,但是暂时也睡不着了,他从来都是觉比较轻,就算累的狠了,一旦被吵醒就很难再入睡,回忆起被那个狐狸精的双手触摸过的感觉,他全身又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实在没办法忍受,只好重新又去洗了个澡,全身的皮肤都被他搓的泛红才结束。   外面天色已经开始亮了,客厅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丁时瑾睁开眼,猜不出会是谁来敲他的门,尤其还是一大早。   他的朋友这么多年只有梁望一个人,但是梁望是一个程序员,这个点根本不可能来找他,好容易后半夜才睡着,丁时瑾拢拢被子翻了个身,丝毫没有想要去开门的想法。   但是外面的敲门声一直都没有停下,不紧不慢,就在你以为它放弃了的时候,它还会再响起,扰的他心烦,最终丁时瑾还是认了命,去开门。   果然,门外站着的不是梁望,是江铎。   这家伙依旧是黑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西裤,衬的肩宽腿长,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看到丁时瑾快要发脾气的臭脸也丝毫没有自觉,举举手中的袋子:“早,猜你肯定没有吃早餐。”   “如果你没有一直敲门,我不仅没吃早餐,应该现在还没有醒。”   “啊——看来我打扰到你了。”   丁时瑾刚要说‘你知道就好。’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铎抢了话头:“既然起了,就先吃早餐吧,当我给你陪个罪。”   “不需要。”丁时瑾拒绝完就要关上门。   “哎哎哎——”江铎伸出一只脚抵着门,让他不能关上:“我买都买了,好歹吃一点嘛。”   “不需要。”丁时瑾不为所动。   ……   然而最终江铎还是顺利进来了,两人坐在餐桌前,丁时瑾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里的小笼包,那个欠揍的人就坐在他对面。   “你看够了吗?”丁时瑾放下筷子,问道。   江铎自己不吃,就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脸上带着很欠扁的笑。   面对丁时瑾随时快要发作的脾气,江铎就表现的比较自然,落落大方的回答:“还没。”   丁时瑾还要说什么,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来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去。   “喂?”   对面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的声音,普通话里还带着很重的港城口音,有很多词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用普通话表达,经常说着说着就跑出一句港城话,然后反应过来就是一句带着歉意的‘sorry’,不过丁时瑾大概听清楚了,是他的新工作来了。   挂断电话,再返回餐厅,桌子已经被收拾干净,就连那个一脸欠扁的人也已经走了。   丁时瑾没心思管他,直觉的认为这个邻居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回到卧室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订了最近去港城的机票后就出了门。   杭城到港城没有直达的航班,他又中转了一次,才到达港城,刚一出机场,就在到达大厅里看到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职业装,手里高高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你好,我是丁时瑾。”   Amy看着站定在自己面前的人,眼前一亮,其实从之前那通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她就在猜这个丁时瑾的长相,如今真人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她连忙伸出手,热情的道:“丁老师您好,我是Amy,我们为您准备了酒店,请您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去见Boss。”   丁时瑾点点头,跟着Amy一起上了来接他们的车。   他们给丁时瑾订的是港城很有名的一家酒店,站在落地窗前能看到港城最出名的海景,折腾了一天,现在已经是下午的六点半,丁时瑾洗个澡休息了一会,然后在Amy的带领下,去见了她的老板,也就是这次的雇主。   这次的任务跟平时有一些不同,以往的雇主大多是收购二手房的地产商,而这次的刘老板却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按他的说法,这栋房子是他在三年前购入的,前房主是一位破产的商人,因为资不抵债,名下的房产被拿去拍卖,这栋房子地理位置优越,而且崭新,或许是急着出手,价格出奇的低,刘老板刚看到第一眼就心动了,好不容易才挤掉了其他的拍卖者,将它收入囊中,房子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手续之后终于到了自己的名下,刘老板就带着家人欢欢喜喜的搬了进去,然而刚住进去三天,就发生了诡异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丁时瑾问。   刘老板嘴唇嗫嚅了几下,明显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忆,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肥胖的身体呼呼的喘着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看上去就很昂贵的手帕,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第三天晚上,照常是我夫人哄我们的女儿睡觉,我女儿四岁半,自己一个人可以独立睡觉了,凌晨的一点多吧,我睡着睡着,发现身旁的位置空了……”   刘老板一边回忆一边说着,那个恐怖的晚上他至今还记得,他夫人一直嫌弃他睡觉的时候呼噜声太响,所以刘老板睡觉的时候都尽量的离他夫人远一些,他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平时无数个夜晚,只要他翻身,肯定能一把搂住自己的夫人,但是今天却扑了个空。   刘老板闭着眼张开手在旁边的位置划了两把,一点温度都没有,他睁开了眼睛,在房间里仔细的看着,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他看到床边梳妆台的位置坐着一个身影,看身形正是他的夫人。   “大半夜的几点钟了,你怎么还不睡?”刘老板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腕表。   等了一会,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他打着哈欠,看向梳妆台前坐着的人,一边打开台灯一边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台灯打开了,他的夫人穿着平时穿惯了的那件枣红色丝绸睡裙,披散着乌黑的秀发,手里拿着一把上好的牛角梳,正在认真仔细的梳着头发,从上到下,一点一点。   刘老板平时很喜欢看一些奇谈杂志,看着正在梳头发的夫人,突然就起了捉弄之心:“哎,你这大半夜的梳头发,我突然想起了我小时候老家遇到过的一件事,那是我们家隔壁的隔壁邻居,那家有个新媳妇,长得特别漂亮,大眼睛,白皮肤,尤其是一头长发,又黑又柔顺,解开辫子都到腿腕了,村里啊好多女的就问她头发怎么护理的,这么长的头发平时不好打理吧?但是她就是不说,每次都是一笑了之。”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夫人,还在专心的梳着头发,他内心哼笑了一声,继续用阴森森的语气讲道:“这群女人啊越是不知道越是好奇,终于有一天晚上,一个女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跑到了这个新媳妇家,趴在窗台下面,就等这个新媳妇梳头发,她等啊等,一直等到自己都要睡着了,月亮升的老高,那个新媳妇终于开始了,她扒在窗台上,用手指把窗纸戳了个小洞,就看到了这辈子让她最恐惧的一幕,那个新媳妇坐在梳妆台前,伸出手,咔嚓两声,你猜怎么着,她居然把自己的头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放在梳妆台上,手里还拿着木梳,一下一下,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地翻身下床走到夫人的身后,想吓她一下,然而话音已经落下了,夫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刘老板心里感觉奇怪,他的夫人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以前好几次,他只是刚开始说了两句,夫人就已经开始吓得尖叫着往他的怀里躲了,这次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他犹豫了下,心想可能是刚刚讲的太过火,把夫人吓得呆住了,于是他走到夫人身后,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刚说完,一直重复梳头发动作的夫人终于有了其他的动作,她把梳子放在桌上,然后伸出两只手,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顶,一只按在脖子上‘咔咔’两声后,她一直抓在头顶的手就这么抓着头发举了起来,一起被举起来的还有她的头。   “是这样吗?”人头在空中转了一百八十度,直接和刘老板来了一个面对面,她的脖颈处不规则的撕裂伤口正在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流着血。   刘老板看着自己夫人的人头,又看了看依旧维持着坐在梳妆台前姿势的身体,他张了张嘴,想叫救命,但是嗓子似乎被堵住了一样,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唯一的感觉就是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他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坠冰窟。   就这么和人头对视了不知道多久,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他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大叫了一声后连滚带爬的就跑出了卧室,刚打开房门,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儿还在睡觉,又咬着牙跑到了女儿的卧室。   本应该睡熟的女儿此时正坐在地上摆着积木,他急急忙忙的把女儿从地上抱起来,就要往外跑。   “daddy?我们去哪里?”   “乖,乖,我们先走。”他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向外跑去。   “daddy?Daddy你去哪里?”女儿稚嫩的声音再次问,同时自己的裤腿被一双手拉住了。   刘老板观察着周围的状况,还好卧室里的那个东西没有追出来,他来不及解释,抱着女儿就冲到了走廊里。   “daddy?Daddy?”   刘老板的身体一瞬间冰冷,他刚迈出一步台阶,直接僵在那里,他的怀里明明抱着的就是他的女儿,为什么还会有女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刚刚是他疏忽了,怀里的这个孩子一直没有开过口,似乎都是身后的那个小小的声音在问他,还有那双拉住他裤腿的手……   所以他的怀里抱着的到底是什么……   刘老板费力的吞了吞口水,攒足了勇气看向怀里的孩子。   看到的一瞬间他顿时目眦欲裂,这哪里是他的女儿,黑的像一块炭,还在泛着光,嘴巴的部位白森森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两颗圆圆的眼球正瞪着自己,这是个什么东西,他惨叫了一声把怀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然后连滚带爬的摔下了楼梯。   作者有话说:   新坑新坑,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喜欢的可以收藏评论一下哈~ 第6章 好巧   他感觉自己的头剧痛无比,吓得晕了过去。   “然后呢?”丁时瑾问。   刘老板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然后等我醒了的时候,已经天大亮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我夫人在楼下准备早餐,女儿坐在餐桌上等我一起吃饭,就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不同,而我问我的夫人关于昨晚上的事,她却一脸奇怪的看着我,告诉我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睡得好好地,非说我是做噩梦了。”   他叹了口气:“我女儿那么小肯定不会撒谎的,我又问了我女儿,她也一脸茫然,但是我实在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把我夫人和女儿送到国外去了。”   丁时瑾听完,沉默了一瞬,然后目光锐利的看着刘老板:“我有点奇怪,你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去请捉鬼的吗,为什么找我,我并不会捉鬼。”   刘老板脸色一下就变得不自然了,他掩饰性的咳了一声:“是是是,我知道您不会捉鬼,是因为……我请了的一位大师说,需要有人查清楚那栋房子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事,您在业内的名声我早就听说过,也十分的敬佩您的胆量,所以就想请您来帮帮我,帮帮我。”   丁时瑾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目光锐利的盯着刘老板看了一会。   刘老板在他的目光下表情越来越僵硬,其实仔细想想也是,人家本来只是一个体验凶宅的,结果被他骗来去查凶宅里面的鬼的来历,确实有些说不过去,然而就在他以为丁时瑾不会答应了的时候,丁时瑾却笑了。   “可以。”   刘老板顿时脸色一片惊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连忙让秘书订餐厅,准备邀请丁时瑾吃饭。   丁时瑾提着自己的背包站起来:“吃饭就不必了,已经不早了,地址给我,或者派人把我送去。”   最终还是刘老板派司机把他送过去了,助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透过后视镜看那个始终表情淡淡的男人,车窗外的灯光折射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硬挺的鼻梁和流畅的半张脸。   “丁老师,您真的一点都不怕吗?”Amy最终还是忍不住了,问道。   丁时瑾没有抬头,维持着右手握在左手手腕上的姿势:“嗯,不怕。”   Amy一时间拿不准他是在逞强还是真的不害怕,想说点什么,斟酌了半晌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车越开周围越荒凉,最后竟然上了山,这个刘老板果然会享受,别墅居然是建在山顶,直接占了一整座山头。   Amy和司机害怕,不敢再靠近,距离别墅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就停了车,丁时瑾自己下了车直奔别墅走去。   山顶的视野按理说应该很开阔,事实也是如此,站在山顶可以看见脚下整座城市的星星点点,人间烟火,但是他抬起头却发现看不见一颗星星,整片夜空似乎都被一块巨大的黑布遮住了一样。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直到看见有车灯从半山腰的小路向下驶去才推开门进了别墅。   这栋房子跟之前那栋不同,一推开门就能看见处处彰显著奢华的气息。   ‘砰——’房门突然无风自关,声音大的门框似乎都抖了一下。   丁时瑾照常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这栋房子似乎比之前的那栋还要更凶,如果被梁望知道肯定又要哇哇叫。   “唉——”一声叹息飘进耳朵,他拿着笔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向楼上走去。   这栋别墅虽然大,但是却没有几间房,他先进了男女主人卧室,床上的被子还凌乱的堆着,女主人的梳妆台上还放着各种昂贵的护肤品,看起来似乎就像是主人出去了,一会就会回来的样子。   突然他发现木质的地板上有什么在反光,走近了看,才发现是一小摊水渍。   他顺着水滴向上看,雪白的天花板被水渍洇湿了一片,水还在一滴一滴的流下来。   除了在漏水,似乎这个房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了,他将笔记本合上,转身又去了儿童房。   儿童房的卧室地板上铺着一大块漂亮的地毯,上面堆着搭建了一半的积木城堡,其余的小块积木零零碎碎的散落在周围,看来刘老板没有说谎,他的女儿确实喜欢堆积木。   站起身,他从积木前离开,打算出门去,脚下不小心带起一块地毯,他弯腰准备把地毯摆好,然而被翻过来的地毯下一小块黑色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丁时瑾提了下裤脚蹲在地上看着那块黑色的印记,房间内或许是为了让人感觉更温馨,灯光是有些发暗的暖黄色,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把光聚在那块污渍上,看起来已经干涸了很久,凝固在地上,被地毯遮住了,呈现出细微的裂纹,他把手电光凑近照了照,然后拧着眉愣住了,那根本不是黑色,而是更接近于褐色。   这种颜色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分明是血液干涸了的状态,不过为什么刘老板女儿房间的地毯下会出现血迹?   到底是刘老板在隐瞒什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的事情?   他握着笔在本子上写下儿童房、地毯下的血迹,然后又画了一个问号。   突然,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传进耳朵,丁时瑾顿住了写字的手。   他合上本子,悄悄地向外走去,这栋房子的设计很有意思,二楼的一半地面都被打通了,呈现一个半开放式的状态,他站在三楼向下看,除了看不见二楼的卧室内之外,包括一楼的大厅都可以看见。   房子里静悄悄的,脚步声在他走出儿童房后就消失了,仿佛刚刚是他的幻听一样,丁时瑾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不相信是自己听错了,这次的工作处处透露着诡异,不仅仅是事情诡异,那个刘老板一样看起来不太正常。   他在三楼走廊里的墙壁后面站了好一会,终于又听见了那个脚步声,从声音上听能猜到那个人的身影会有多轻盈。   在二楼!   很快一个人影从二楼走下去了,丁时瑾拧着眉头,总觉得这个背影看着很熟悉,他脚步微动,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前面的人似乎毫无察觉,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速度,丁时瑾从他的动作中品出了一点漫不经心的意思,很快那个人就顺着楼梯走过去了,丁时瑾谨慎的跟在后面,到了负一层。   丁时瑾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为数不多的几次一瞬间不知所措里就有这一次,负一楼很空荡,但是装修依旧很华丽,无论是上好的地板,还是那张红木桌,但是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却着实让他震惊了一把。   介于前面的人已经站在了那个桌前观察那个东西,丁时瑾藏在拐角处,看了个大概,那是一具小孩的尸体,似乎是风干了之后的样子,皮肤是不正常的红黑色,还在泛着油光,正坐在桌上的小沙发上面,最诡异的是他的面前还摆放着一瓶打开插着吸管的可乐,和好几种零食,薯片的碎渣从袋口拖到了沙发边。   除了靠在墙边立着的红木桌外,其余的地方被打造成了一个小型的游乐场,从旋转木马到海盗船,应有尽有。   是许愿童子!   丁时瑾一下就认出了那个被供奉的小鬼,很多商人和明星都会偷偷去专门的地方请许愿童子回来供奉,以保证自己的前途光明,然而许愿童子虽然名字听着好听,其实是很邪门的东西,它帮你实现愿望的同时,也需要你不停的满足他的愿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反噬,这下他确定了刘老板确实还有其他的事情隐瞒,他转身打算原路返回,下山直接去找刘老板。   ‘砰——’突然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   那个刚刚还站在桌前的人一瞬间已经冲了过来,丁时瑾再躲已经来不及,明晃晃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丁时瑾身体反应比脑子快,还没看清楚是谁,已经一拳挥了出去,对面的人灵活的避过,一个闪身到了他身后,他借势一个回旋踢再次向对方发起了攻击。   而对方依旧只躲不攻,抬手挡下了他的脚后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么巧?”那人问。   丁时瑾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穿着一件夹克,浅金色的齐肩长发,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难怪觉得熟悉,正是他那个有神经病的邻居。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江铎眨了眨一双桃花眼:“跟你一样。”   这个刘老板找了两个人?   楼上又传来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翻在了地上一样,江铎朝外头看了一眼:“走吧,先过去看看。”   说完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丁时瑾也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声音是从二楼的卧室传来的!   江铎一脚踢开门,沉重的木门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发出嗡的震动声。   丁时瑾看到之前还摆放的好好的梳妆台倒在地上,昂贵的化妆品撒了一地,而地板中央的水已经积了很大的一滩。   他绕过江铎就想进去,然而胳膊却被拉住了,他回头奇怪的看着江铎。   “我先,你后。”江铎把他拉到身后,自己率先走了进去:“好重的阴气,感觉到了吗?”   丁时瑾点头,废话,这房间冷的跟零下二十度的冰箱一样,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受到怪异。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丁时瑾垂着眼睛看了看江铎的手,然后抬了下自己的胳膊。   江铎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放手。”   江铎闻言看了一眼,自己始终拉着对方的手臂,然后笑了笑:“我们现在是搭档,互相照应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丁时瑾不理解眼前这个人的脑回路,哪里正常了?谁跟你是搭档?互相照应为什么非要拉手?   他抬起手臂轻轻一转,从对方的手里挣脱出来,虽然他没有洁癖一类,但是也不太能接受跟一个算不上熟悉的人挨得太近。   前面的人对他的动作也只是收回手,然后手腕一翻,一枚小巧的黄色符纸出现在他的手心:“那你拿着这个。”   “不用。”丁时瑾拒绝道,刚要转身去别处查看,却一把被拉住,然后符纸塞在了他的手心里。   “拿好。”   丁时瑾皱着眉还要说什么,但是江铎已经转过身向洗手间走去了,他只能把话咽进肚子里,伸出两根手指头夹着那张符纸。   ‘滴答——滴答——’水还在淅淅沥沥的往下滴着,丁时瑾本想越过水滩去查看那个翻倒在地的梳妆台,但是不经意的一抬头,却让他瞳孔一缩。   那滩水渍居然流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巨大一片的印在天花板上。   甚至人形脸上的五官也慢慢的出现了。   ‘砰——’刚刚还大开的房门突然被关上了,发出很响的一声。 第7章 救你一命   丁时瑾眼睛盯着天花板,向后退了两步,一脸的谨慎。   江铎也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了,同样看到了那个不同寻常的水渍。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震惊的发现,天花板上的人形似乎出现了表情,两只眼睛刚刚还只是一个不明显的轮廓,但是现在居然有水从它的眼中流出,留下的圆圆的印记看起来正是眼球的形状。   “她睁眼了?”江铎问。   丁时瑾点点头:“嗯。”   “有点意思。”江铎笑了一声。   随着人形眼睛睁开,似乎其余的那些都变快了,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它的手臂抬起了一条。   江铎尝试着走到另一边,丁时瑾发现明明是没有表情的印记,但是眼睛的角度似乎正在随着江铎的走动而变化。   江铎蹲在地上正在观察水渍,刚一靠近就闻到一股腥臭味,他又走到门前,尝试着拧了两下门锁,果然没有办法打开。   丁时瑾的注意力一直在天花板和那个闲适自在如同参观的人之间穿梭,当他把目光从江铎身上收回再次看向天花板的时候,却发现天花板上的印记不见了,他连忙去看地上的水渍,却发现水渍在不断的扩大,并且正流向江铎。   “小心脚下!”丁时瑾连忙出声提醒。   江铎看了一眼脚下,连忙向前跑了两步,左脚借力蹬在门上,在空中翻了一个漂亮的跟头,跳出了水渍的包围圈,然后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滩水渍似乎有生命力一样从地板上立了起来,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女人飘在空中。   江铎三两步跳到丁时瑾身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丁时瑾的。   那女鬼转动着自己的眼珠,瞪着眼前的两人,嘴里发出的声音确实雌雄难辨:“臭道士,是刘国雄让你们来的是不是?”   “我不认识什么刘国雄,不过我确实是来找你的。”江铎道。   他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女鬼,她尖叫着就冲了过来,江铎收起面上的不正经,目光锐利的盯着她,手腕一转,一张黄色的符纸夹在手指上,然后打了出去,女鬼右手臂被符纸打中,顿时化成一滩水落在地上,她发出难听的吼叫。   他把手往下,从大腿绑着的腿环上抽出一把小巧的鬼怖剑,鬼怖剑感受到鬼气迅速变大。   那边江铎和女鬼打的难分难舍,这边丁时瑾也没有躲下清闲,因为他发现女鬼那条手臂化成的水,居然悄无声息的接近了他,然后再次变成了女鬼的模样,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女鬼。   丁时瑾看着接近他的女鬼二号,直接飞出一脚踹了出去,女鬼没有防备被他踢得老远,然后尖叫着再次冲了上来。   这一次丁时瑾发现了他可能斗不过这个女鬼,在他又打出一拳,然而他对准的部位却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变成了水流向其他的地方。   他收回拳头,女鬼的身体迅速复原,她桀桀怪笑着靠近丁时瑾:“你们助纣为虐,居然帮着刘国雄那个混蛋,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会遭报应的!”   丁时瑾身体一矮避过女鬼,而女鬼没有击中目标,正贴在墙壁上。   身边的江铎再次砍掉女鬼的一条腿,落在地上的腿同样的化成了水后,变出了一个新的女鬼,江铎舌尖顶顶口腔笑了:“你们一起上吧,我不太想熬夜。”   丁时瑾听见他的话,感觉一阵头疼: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光是他感觉无语,女鬼同样一下被江铎的话激怒了。   两个女鬼一起打了上去。   丁时瑾这边也没有闲着,现在他怎么样都击不中女鬼,他的脑中不适时的想到了那句话:女人都是水做的,果然可柔可刚。   在他第七次尝试打不中女鬼后,终于想起他的兜里还有江铎刚刚给他的那道符,于是他想也不想的冲着女鬼丢了出去,果然符纸打中了女鬼,她惨叫了一声,飞速后退,然后化成一滩水印在了墙壁上。   江铎那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女鬼也由刚刚的两个涨到了五个,一时间似乎被缠的有些脱不开身。   他快速的脱下自己的外套,咬破中指,飞快的画了一道符,然后把外套朝女鬼扔去,只见那外套好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奔女鬼而去,在一个女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落在地上,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第五个全部被盖在外套上。   江铎快步走过去,把外套从地上捡起来,两只手灵活的给外套打了个结,只见外套里面有什么东西还在横冲直闯的似乎要跑出来。   他回过头看着丁时瑾,眨眼笑了:“去其他的房间看看?”   丁时瑾点头,刚要迈步,却突然被一泡水兜头盖住了。   水流的窒息感瞬间涌向自己,他试图张嘴喊人,却只是吐出一串泡泡,而江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丁时瑾抿着唇屏住呼吸走向门口,门却突然关上了。   他甩了甩头,那水却像头盔一样牢牢地包住了他,然后越来越多,渐渐地变成了一条长方体,将他的全身都浸了进去,丁时瑾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的沉重,他用力向门上撞去,却只发出闷闷的一声。   胸腔里的空气很快就要用完了,突然卧室的门被人踹开了,隔着水,他看到了江铎站在门口,然后他解开自己的外套对着他照头兜了下来,哗啦啦的水从他身上流进了夹克里不见了。   “咳咳咳——咳咳——”丁时瑾坐在地上疯狂的咳着。   窒息感消失,他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水浸湿了,湿溻溻的黏在身上。   “你怎么样?”江铎跪坐在他面前帮他拍着后背。   丁时瑾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两人站起来打开门向外走去。   “这栋房子怪的很,小心些。”江铎走在前面,一脸的警惕。   突然一阵愉悦的嬉笑声传来,伴随着的是有人光着脚在地板上来回跑的脚步声,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然后循着声音慢慢的向负一楼走去,越是靠近,发现声音越清晰,是一个小孩子在玩耍。   丁时瑾跟在江铎身后向里面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那个本该坐在桌上的许愿童子在滑滑梯,它张大着嘴,口中发出一串刺耳的笑声。   当它从滑道上滑下来,再次跑向滑梯的时候,身后居然跟着几条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每一条看起来都不是很大,正跟在它的身后,蹦蹦跳跳,似乎也想玩的样子。   丁时瑾顿时心中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想,他看了一眼江铎,发现江铎也在看他,表情同样也不太好。   江铎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离开这里,他点点头,两人小心的退到客厅,就在刚要离开的时候,江铎提着的夹克突然不受控制了起来,里面的水似乎发生了躁动,眼看就要冲破衣服跑出来了,江铎连忙用手按住,再次伸出手在衣服外壁画了一串看不懂的符文。   结果这边刚画好,那边似乎就惊动了在玩的许愿童子,它嗷的尖叫了一声,然后丁时瑾的眼前一花,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冲出来了。   他下意识的伸出脚,正好踹到了什么东西上,砰的一声,撞到了墙壁上,接着小孩子尖锐的哭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时候他们才看清眼前的到底是什么,居然是一个小孩子的四肢,两条手臂和两条腿,没有头和身体,一个部位围住一面墙,似乎就是为了阻拦他们跑出去。   “啊——”一声尖叫,江铎抬起头,正好和那个挂在天花板的鬼东西四目相对,它瞪着两只溜圆的眼球,龇着牙一脸敌视。   江铎揉了揉额角:“小朋友,我们两个并没有敌意,不那么想对付你们,不如你先下来?”   “……”丁时瑾闻言一脸无语,什么叫不是那么像对付你们,这话说完真的不会激怒它吗?   果然,小鬼听完更加激动,五爪成勾状向江铎的眼睛挖来,江铎再次拿出鬼怖剑迎上去,离开之前对丁时瑾嘱咐:“待在这别动。”   然而,丁时瑾不可能不动,因为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四肢的主人,一个躯干带着头出现在他的面前,漂浮在半空中,与他平视。   它歪着头打量着丁时瑾,如果忽略它诡异的漂浮和消失的四肢的话,可以称得上是个可爱的小孩了。随着那个小鬼的一声尖叫,似乎代表着开始的意思,丁时瑾面前的小鬼表情也变了,两只眼睛泛着红光,它闷着头向丁时瑾撞过来,丁时瑾急急地后退,侧过身子躲了过去,然而那个小鬼没有躲过去,一下撞在了墙壁上发出很响的咚的一声。   这一下似乎是把它撞晕了,在空中东倒西歪了好一阵才稳住身形,然后看着丁时瑾咧开嘴大声的嚎哭起来。   丁时瑾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他伸手捂住了耳朵,那只小鬼却丝毫不受影响,对着他越哭声音越大。   江铎一剑斩出去,剑气逼得许愿童子无法靠近,只能龇牙咧嘴的瞪着他,只是那个小鬼的哭声实在太强,江铎被它的叫声震得晃了神,手里的剑一下没拿稳,许愿童子看到他的破绽,脸上露出奸诈的表情飞了过去。   江铎连忙闪身避过,但还是被许愿童子的爪子勾了一下,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腰侧。   作者有话说:   新书开坑,多多支持哦,喜欢的可以收藏评论一下~ 第8章 真相   江铎抹了一把伤口上的血,顿时笑了,他放下手里的剑,从兜里掏了两颗糖,捻开糖纸后放进了嘴里。   许愿童子疑惑的看着他,被自己打伤了居然还在笑?   然后就看着那个臭道士伸出手对着他,手心里正放着另一颗糖:“吃糖吗?”   许愿童子看看他手里的糖,又谨慎的看了看这个人,它小小的脑袋搞不懂为什么突然给他吃糖,难道是因为自己很厉害,他怕了吗?   它试探着朝江铎的方向飘了两步,发现江铎果然没有对他再出现敌意。   江铎漫不经心的伸着手,看出许愿童子的犹犹豫豫后,突然手心一转把糖收了回去:“不吃?那就算了。”   顿时看见许愿童子的表情变了,它吱吱的冲着江铎叫唤,分明是控诉他为什么把糖收回去。   “想吃也行,收回你的爪子,乖乖的站在那。”   许愿童子听完后,衡量了片刻,江铎也不催它,只是悠闲地站在那里,用舌尖在口腔里推着糖来回玩,然后就见许愿童子点了点头。   再怎么厉害,其实终究还是个孩子。   江铎抬起手把糖扔过去,许愿童子连忙接住,然后捧着糖又谨慎的盯了一会江铎,才小心的撕开糖纸吃了进去。   丁时瑾看到了已经安静下来的许愿童子,又看了看还在哭的小鬼。   “妈妈……呜呜呜妈妈……”小鬼一边哭一边喊着。   它一喊,江铎的外套就疯狂的动起来。   一个猜想瞬间在他们脑中成型。   江铎将衣服提到自己面前道:“那个是你的女儿?”   衣服里的东西冲撞的更加厉害了。   “我可以把你放出来,但是你必须听我的,不然我就把你打的灰飞烟灭,你要是同意就安静一点。”   他话音落下,果然衣服里恢复了平静。   江铎打开衣服的结,一股水流就流到了地上,在它还未成型的时候,江铎突然把一个什么东西打了出去,钉在它的身体里。   “你居然封印我的法力?”女鬼渐渐成型。   “有什么问题。”   女鬼表情愤愤,在心里疯狂的骂臭道士。   “你再骂我就不只是封印法力这么简单的事了。”   女鬼瞬间扭过脸,然后看着那个飘在半空中缺了四肢一直在哭泣的小鬼:“宝宝……我的宝宝。”   小鬼听见声音,停止了哭声,睁开眼睛带着哭腔:“妈妈……”   女鬼张开双臂,然后小鬼缓缓地飘到女鬼的怀里。   “这个杀千刀的刘国雄,我的宝宝啊啊啊——”她看着小鬼没有了四肢,心痛的搂着它,嘴里发出疯狂的嘶吼声。   “劳驾,你说的那个刘国雄,到底怎么回事?”   女鬼闻言怒气冲冲的瞪着江铎和丁时瑾:“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不就是他请来彻底杀掉我们的吗!”   丁时瑾思索了一瞬:“刘国雄是庆国集团的董事长吗?”   “就是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我的……搭档,”江铎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脸冷漠的人:“不是坏人,我们也是来查线索的,你可以告诉我们。”   两人听完女鬼字字泣血的控诉,沉默的坐到了天亮。   “这个刘国雄,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丁时瑾看了一眼爆粗口的江铎,之前见他都是一脸的笑容,与这次的愤怒不同,看来真的是把他气到了,不过也不怪江铎会这么生气,他也还在消化女鬼讲的事情。   “刘国雄叫你来做什么?”丁时瑾问。   江铎一愣,然后站起身:“我得走了,不要跟刘国雄他们提起我。”   “所以你是擅闯民宅,并不是被他叫过来的。”虽然是疑问的话,但丁时瑾用的是肯定的陈述语气。   “哈哈,辛苦了,等回家请你吃饭?”   丁时瑾弹弹裤脚站起身:“那倒不必,不过,这件事你就打算这么完?”   江铎看着丁时瑾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脸色也认真了起来,勾起唇角邪邪的笑了:“怎么会?”   过了一会,Amy和司机来别墅接丁时瑾回去汇报,看到丁时瑾全头全尾的站在门口,两人都是满脸的惊讶,丁时瑾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这种表情,每次完成任务的时候第一个来见他的人永远都是惊讶。   两人一路上不停的想跟丁时瑾搭话,但是丁时瑾实在没有心情应付,Amy和司机讲十句,他勉强回答一两句,最后干脆戴上帽子闭眼假寐。   好在Amy看过他的资料,了解他的性格就是比较冷淡,也就闭上了嘴。   他们到达的目的地的时候刘国雄正在吃早餐,一份份精美的早餐摆在桌子上,看到丁时瑾进来,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热情又尊敬的邀请丁时瑾入座一起进餐。   丁时瑾看了看面前摆的单人份的早餐,表情未变,只是淡淡:“不必了。”   这个刘国雄恐怕是压根就没有打算让他从那栋房子里出来,至于为什么看到他还活着也不惊讶估计是因为Amy早就给他通风报信过了。   他对刘国雄聘请他去房子里住一晚的原因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淡淡的汇报:“昨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后看见了刘国雄古怪的脸色:“啊……啊是这样啊,哈哈那最好了那最好了。”   看着刘国雄言不由衷的模样,丁时瑾觉得很有意思,然后他起身离开了,婉拒了Amy要送他去机场。   刘国雄现在住的房子在港城最好的位置,寸土寸金,周围的设施特别全,他进了一家早餐店,刚坐下没一会,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也进了店,轻车熟路的走过来坐在了他对面。   “你没走?”他问。   江铎笑了:“好戏还没开始,急什么。”   吃完早餐后两人又开了间酒店休息,一夜没睡,确实有点困了。   丁时瑾冲了个澡,刚要睡觉就听到了敲门声。   “你来干嘛?”他看着门外穿着浴袍的江铎。   “睡前看看你。”   丁时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无情的关上了门,把江铎关在了门外。   碰了一鼻子灰的江铎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觉醒来天色都暗了,两人等待更深的夜来临后,走出了酒店。   他们绕过了小区的保安,避开了摄像头,悄悄潜入了刘国雄所在的单元楼。   江铎拿出一个黑色带着金色纹路的小口袋,刚一拿出来,里面的东西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冲来撞去想要出来。   丁时瑾瞄了一眼他的口袋,上次江铎也是带着这个东西收服的闯入他家的狐狸精   “老实点,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半晌,口袋里传来悠悠的声音:“知道了。”   江铎打开了口袋,女鬼缓缓地飘出来,感觉不对劲,她目光一下子变了,猛地转过身看着江铎:“你对我做了什么?”   江铎笑了笑:“你,只能进去半个。”   “你!”她没有想到,江铎居然只放出半个自己,气的牙痒痒:“凭什么?”   “我要保证你弄不死人才行。”江铎的声音依旧是带着笑意的,但是女鬼此时却恨不得对他抽筋拔骨,她顿时就想明白了,本来还以为跟江铎对决的时候,面对一整个完整的她江铎不是她的对手,原来他放任自己分裂成好几个,只是为了不费力气的收服自己!   这个狡猾的臭道士!   再生气也无济于事,她收敛了自己的怒气,变成一滩水慢慢顺着门缝流了进去,然后刘国雄的房门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走!”江铎道。   两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躲在阴影的拐角处。   刘国雄正在泡澡,两米长的浴缸边摆放着一杯红酒和一根点燃了的雪茄,他惬意的躺在浴缸里,任由温热的水浸着自己的身体。   不应该啊,为什么那个姓丁的没发生一点事情,他感觉很奇怪,在丁时瑾之前他不是没有找过别人,但是没有人能真的坚持一整夜,最轻的第二天早上发了疯,严重的死了、残了,他花钱摆平了。   这个丁时瑾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是他小看了。   想着,刘国雄就倚着浴缸壁坐了起来,想去拿手边的雪茄,刚伸出手,突然灯一下暗了。   “靠,扑街——”他骂了一句站起身,去够架子上的浴袍。   ‘滴答——滴答——’水声清晰入耳。   怎么还漏水了?什么破小区,又停电又漏水,明天他就要去投诉。   他把手伸向衣架,很轻易的就触摸到了一片布料,滑滑的、带着湿腻的触感,不是他的浴袍。   “呵——”一阵冷风从后耳根吹过,刘国雄瞬间僵在原地,后背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是谁?别他妈装神弄鬼,操!”   “爸爸——”稚嫩清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刘国雄瞬间理智全无,他感觉如坠冰窟,形容不出此时的感受,大脑一片空白,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咽了口唾沫,假装没有听到,强撑着迈动腿,要走出浴室。   快出去,出去就安全了!   他把手举起来硬着头皮向前摸索着,既想快点找到门,又恐惧害怕触碰到其他的东西,随着自己的记忆,朝门的方向走去,但是入手一片光滑,没有一点凸起,这不是门!   他抖着腿,咬紧牙关换个方向继续找着门,直到四面墙壁都摸过了,没有一处是门。   这次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他就是他娘的遇到了鬼!   灯亮了,突如其来的亮光晃得他一瞬间失明,他抬起手在眼前挡了挡,过了一会才缓过来。   此时的他面对着浴缸的方向,眼前没有那些恐怖的东西出现,他回头,门也好端端的立在墙壁上,刚刚的一切似乎都是他的幻觉。   刘国雄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啐了一口唾沫,然后披上浴袍出去了。   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的喝下去,突然感觉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吐在了手心里。   居然是一颗圆圆的眼珠!   黑色的眼球正对着他,似乎在狠狠地瞪他。   他吓得大叫,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然后看着一双赤裸的脚出现在眼前,那双脚极美,只是还在往下滴着水。   他不敢抬头,这双脚他再熟悉不过了,额头上沁出一层层的汗珠,又从鬓角流出,然后滑到他的下巴,低落在地上,跟那双脚流下的水混在一起。   “刘国雄——你怎么不抬头啊。”那个声音说。   刘国雄低着头,艰难的喘着气,跪在地上磕头磕得砰砰作响:“对不起,老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办法啊,你不要怪我!”   “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杀我还是不是故意的杀了我们的女儿?那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骨肉啊!你居然那么狠心,把她分尸!”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老婆,我——是我该死,我鬼迷心窍,我真的不知道啊——”说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你为了一个没有任何根据的传说,就想拿我和女儿去祭祀,成全你的前途,你还是人吗?当初你请那个许愿童子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丧心病狂,就应该制止你,没想到你居然做出比那个还丧心病狂的事,今天你就给我和我的小宝偿命来吧!”   女鬼的声音骤然尖利起来,她身上的水流的更多,很快就汇成了一条小河,刘国雄还在磕头认错,他的腿边流出一片黄色的液体,带着很重的骚味,躲在角落里的江铎嫌弃的皱着鼻子,他回头看了一眼丁时瑾,后者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女鬼向刘国雄逼近,刘国雄一边嚎哭一边向后退去,终于把他逼到了墙角,刘国雄的后背抵上了一个桌子,女鬼伸出惨白发青的手,就要掐向他的脖子,而这时,刘国雄居然猛地抬起头,从身后的桌上拿起一把桃木做的斧子朝女鬼砍了过去,女鬼没有一点防备,被他砍了个正着,发出凄厉的悲鸣。 第9章 煞   “刘国雄你没有心,你这个畜生!”女鬼控诉,两行血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刘国雄用力的握着斧头乱挥着,眼中都是红血丝:“别过来!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还要怎么样?生死有命,你嫁了我刘国雄就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处理你都可以,杀了你又怎么样,我不是给你立了牌位,买了最好的墓地,你还要怎么样!”   江铎眯眼看着刘国雄手里的斧头,斧刃上密密麻麻的刻满了不知道名的经文。   糟糕!   这个斧子对女鬼的杀伤力太强,江铎连忙伸出右手指着女鬼,嘴里念一串咒语:“回!”   女鬼此时真的动了杀心,只是刚要再有动作的时候却身体不受控制的向相反的方向飘走了。   江铎将女鬼收入自己的拘魂袋中,回头看了丁时瑾一眼:“怎么样?”   丁时瑾放下手机,点点头:“可以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刘国雄的家,然而却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影子东倒西歪的从他的口袋里溜了出去。   刘国雄坐在地上面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他呼呼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身边没有声音了,他才慢慢的抬起头,然而周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快要停止的心跳和妻子身上流下的一滩水证明刚才不是做梦不是幻觉,他伸出胳膊勉强撑着两条发软的腿站起来就要跑出去,这个地方不能待了,一天都不能待了!   他拿起手机和钱包,身上的浴袍都没有换下来,纯白的浴袍边上还染着一大片黄色,手刚摸上门把手,还没来得及拧开,身后就传来了动静。   “爸爸——”   刘国雄感觉一阵寒气顺着脚底爬上来,然后一只沾满血的小手攀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回该说说了,你到底来干什么?”两人出了小区后,丁时瑾问。   江铎舔舔唇:“办私事。你也看到了我的职业就是这个。”   “刘国雄让你来的?”   “不是,真的是私事,不骗你。”江铎摇头。   丁时瑾没有再讲话,只要不是跟着他来的就行。   “不过我没想到你的胆子真的够大啊,那种地方你都敢一个人进去,还过夜?”江铎转过身子倒退着走,看着丁时瑾那张波澜不惊的脸问。   丁时瑾把脸瞥向一边,声音很冷淡:“你也看到了,这是我的工作。”   “工作?什么工作?”江铎仔细的感受了一下他的气场,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   丁时瑾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然后想起什么:“它们你要怎么处置?”   江铎知道他说的是谁,抓了一把额前的碎发道:“各得其所。”   说完,他把手放进兜里摸了下拘魂袋,突然停住步子,丁时瑾就着路灯看到他微变的脸色:“怎么了?”   “糟了,那小鬼不见了!”说完撒开腿就往回跑,丁时瑾连忙跟上。   两人绕过小区内的摄像头回到刘国雄的家的时候,他家的门紧锁,但是门缝下似乎有暗红色的液体流出。   江铎的表情一下子就变的肃杀,他回头看了丁时瑾一眼:“你去那边站着,离远点。”   丁时瑾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听从他的话走远了些,然后看着丁时瑾指尖夹着一道符,嘴里在念着什么,没一会就听见了小孩子咯咯笑的声音,一道劲风袭来,房门砰的一下大开,窜出了一个黑影,直奔江铎。   江铎表情未变,飞快的打出手中的符,但是黑影却灵活的躲过去了,丁时瑾顺着黑影跑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全身赤裸,四肢像章鱼的吸盘一样紧紧地扒在墙壁上的小孩,它身上、嘴角都是鲜血,一脸敌视的对江铎龇着牙。   大凶。   丁时瑾一个外行人都看出来了,这个要比那两个难办很多,不知道江铎的实力到底怎么样,应该不怎么样,他回忆起江铎用糖骗鬼的事。   江铎眼睛也一直警惕的看着小鬼,随手在周围一挥布下了一个结界,把自己和小鬼圈在结界里,尽量保证不被刘国雄熟睡的邻居听到声音。   小鬼吱的一声,四肢弹离墙面,向一枚离弦的箭一样冲向江铎,走廊里很宽敞,江铎以剑作为支力点,一个空翻闪避过去,随后握着剑就刺向了小鬼。   是他大意了,当时一共三个鬼,只有这个小鬼头表现出来的戾气最小,也最好糊弄,没想到却意外被它进化了,他分神朝屋内看了一眼,雪白的瓷砖上到处都是鲜血,还有什么看不清的东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刘国雄凶多吉少了。   本来它没有伤过人,是最好摆弄的,谁知道它现在不仅伤了人,还有可能吃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让它成了半煞。   小鬼现在没有一点神志,彻底沦为凶物,他必须把它抓回去!   想着,江铎手下不停,鬼怖剑在他手里灵活翻转,直直逼近小鬼,小鬼一边吱哇乱叫一边凶狠的对着他又抓又挠,恨不得吃了他的肉。   它两只眼睛恨恨地瞪着江铎,被它蹭过的墙面上留下了鲜红的印记,突然它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丁时瑾,飞快的向丁时瑾冲去,却一下撞在结界上,砰的一下反弹回来,摔在地上。   江铎见状举起剑就冲着它的心脏刺去,小鬼连忙叫着躲开,鬼怖剑划伤了它的手臂,冒出一股浓烟,不给它喘息的机会,江铎再次追上去,小鬼对着他挥出手臂,一阵罡风对着他飞来,他见状将剑挡在身前,却仍然被逼得后退了两步。   小鬼趁着江铎受伤连忙发动进攻,两条胳膊从肩膀上分离下来,手成爪状奔着江铎的胸膛去了,江铎脚步急急地向后退去,在两只鬼手就要刺进的时候他快速的默念了一段咒语,然后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气,洒在它的手上,小鬼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两只手臂掉在地上不动了。   没有了手臂让小鬼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停止尖叫后它就想冲破结界开溜,但是江铎哪能如它的意,又将一口血喷在鬼怖剑上,接触到鲜血的鬼怖剑发出一阵暗色的光,然后江铎提着剑毫不留情的刺入了被逼到角落里的小鬼的胸膛里,小鬼大声尖叫,同时江铎的拘魂袋里也发出躁动,但他没有停止动作。   小鬼不停的在做最后的挣扎,力气大的几乎要把他掀翻在地,他咬着牙坚持,过了一会,小鬼终于不动了,化成了一堆黑乎乎的灰。   江铎大口的喘着气靠坐在墙壁上,丁时瑾走上前发现结界还没有消失,想了想,他曲起手指在结界上敲了几下,发出咚咚的声音,江铎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挥了一下手,结界就消失了。   “死不了吧?”丁时瑾问。   江铎又喘了一口气:“是啊,暂时还死不了,让你失望了啊。”   “没死就起来。”说完不再管江铎,而是脱下身上的衣服,将两人的脚印和地上的灰一起抹去了。   这么一战之后已经三点半了,天马上就亮了,不敢再耽搁,江铎拉着丁时瑾走进安全通道里面,伸手在面前画了一个阵法,然后拽住丁时瑾就跳了进去,丁时瑾感觉眼前一阵恍惚就换了一个场景。   一个一个黑漆漆的小盒子,这熟悉的地方是江铎家的书房。   江铎放开丁时瑾的手,一边脱衣服一边拉开门:“你随意,冰箱里有喝的,我去洗个澡。”   丁时瑾没有理会江铎的话,江铎去洗澡了之后他也就回了自己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丁时瑾没开灯,就着朦胧的光冲了个澡,然后就睡了。   醒来之后他特意在网上查了一下关于港城的新闻,里面只有一则热度不太高的报道:港城某集团刘某雄董事长半夜在自家客厅摔倒导致心梗发作因治疗不及时去世。   也算是因果报应了,他想。   然后就删掉了手机里录的视频,本来想匿名发给港城公安局的。   手机发出信息提示音,是银行卡的转账余额信息,他手指动了动,点开电子银行,然后向一个账户转去了一笔钱,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这次确实是个意外事件,丁时瑾已经踏入这行三年了,虽然也遇到过各种事情,但是这么危险的还是第一次,确实很紧张、又刺激,尤其当危险来临的时候,肾上腺素会一瞬间飙升,让他体会到一种讲不出来的兴奋感,这可能就是他距离感知到危险最近的时候。   丁时瑾的工作不是固定的朝九晚五,一般有工作就接,没有就休息,但是丰厚的报酬足以他不用工作只吃喝玩乐再过几年了。   日子一晃又过了几天,丁时瑾在家里依旧遵循着以前的习惯,没事不出门。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响起,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地址显示为江城,他拿起手机,大拇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去,面无表情的把手机又扔在沙发上,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扣在了沙发上,过了一会终于不再震动了,他缓缓呼了口气,在沙发前来回踱了两步,拨通了梁望的电话。   “稀奇啊,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梁望调侃道。   丁时瑾笑了笑:“几点下班,晚上一起吃个饭?”   “可以啊,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接到您老的邀约,肯定要去!”   丁时瑾打完电话就已经生出了悔意,其实没有必要再因为那个人而产生什么情绪波动,但是已经约了梁望,那家伙兴高采烈的声音现在他还能想起来,最终还是赴约了。   这次两人约的是一家网红餐厅,丁时瑾搞不懂梁望为什么会想要来这种地方,到处装修的粉红色,两个大男人进去总是感觉有点别扭。   “我最近……在追一个女孩。”梁望有些不好意思。   丁时瑾表情未变:“好事啊,祝你马到成功?”   “不不不。”梁望连连摆手:“八字还没一撇呢,其实人你应该也认识的。”   “谁?”   “蕾蕾,蒋蕾。”   丁时瑾拧着眉在脑中搜寻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不认识。”   “蒋小海他妹妹。”   “……”丁时瑾抬起头看着他:“他妹不是才刚上大学?”   这下梁望更不好意思了,耳朵都红了:“我就是在等她上大学……”   禽兽。   蒋小海是他们的大学同班同学,性格咋咋呼呼的,跟谁都能称兄道弟,除了丁时瑾,这并不怪蒋小海,在学校里跟丁时瑾熟悉的人就没有几个,跟他亲近的也只有梁望一个人。   “祝你好运。”他说。   然后丁时瑾心思一动:“所以你约我来这个地方,是来踩点的?”   “哈哈,听说女孩都喜欢这种地方……”   剩下的丁时瑾根本没有仔细听,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确实比较容易分散他的注意力。   “所以呢,你怎么突然想到约我吃饭?”   丁时瑾回过神:“这需要什么理由吗?”   “大哥——”梁望睁大眼睛:“咱俩认识快十年了,上学的时候吃食堂都是我主动去找你,你算算你主动约过我几次?”   “行,算我的错,以后继续不约你。”   梁望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两分钟后才觉得这话不对劲:“你……”   丁时瑾看着梁望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隔壁桌的女孩已经注意他半天了,碍于刚才他太严肃,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一直没敢上前,终于看到他笑了,笑起来还有几分可爱,于是在伙伴的撺掇下鼓起勇气过来搭讪了。   “你好……”   丁时瑾和梁望一起转过头看。   “你好,我刚才注意你很久了,可以给我一个联络方式吗?”   “不好意思,不方便。”丁时瑾又收敛了笑意。   女孩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长得也很好看啊,学校里追她的男生一大把,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没想到就碰壁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伙伴,都在偷偷地往这边看,如果自己被拒绝了的话实在是太丢人了,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两口气,勉强笑着又开口:“我的同伴都在看我,被拒绝好丢脸的,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吧,我不会随便打扰你的,真的。”   丁时瑾不为所动,表情都没有一丝波澜。   梁望心里很同情这个女孩,他了解自己的兄弟是个什么人,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身边有哪个女孩子,堪称人间异性绝缘体,他想了想抬起头想帮女孩解个围,一眼看到了女孩的T恤右胸口印着的小字:南岭大学舞蹈系20XX级。   “同学你是南岭大学舞蹈系的?”他问。   女孩本来都要哭了,闻言连忙把脸转向梁望点头道:“是的。”   “你是哪个班的?”   “A班。”   梁望在桌下用脚碰了碰丁时瑾,然后小声对他说:“兄弟,帮帮我,这女孩跟蕾蕾是同班的。”   “同班的关我什么事?”丁时瑾问。   梁望着急的拉着他的袖子:“她跟蕾蕾同班,肯定课程都是一样的,你帮帮兄弟,好吗?”   “不帮。”非常冷酷无情。   梁望急的抓耳挠腮,再次恳求道:“小瑾,阿瑾,瑾哥——我的幸福就靠你了,咱俩关系这么多年,你不会想让我跟你一样一直单身吧?这可是我24年来的第一春,兄弟,好兄弟!”   丁时瑾本来还想拒绝,但是想着梁望这么多年确实一直都是母胎单身,好不容易心动了一次,自己如果一直拒绝确实有点太过分了。   “我保证不要求你做什么,就是如果她的朋友圈发了什么关于学校、班级什么的信息,你告诉我一声就行,成吗?”   丁时瑾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还站在桌前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小姑娘,然后拿起手机加了微信。   “谢谢哥哥!”女孩高兴地抱着手机走了,高高扎起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好兄弟,瑾哥,如果我跟蕾蕾成了,以后我为你赴汤蹈火,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梁望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次可能要成功。   作者有话说:   感谢柒柒不语宝贝的捉虫 第10章 求救电话   这一段小插曲被丁时瑾抛到了脑后,女孩果然信守承诺没有给他发消息,约摸着就是不想在朋友面前丢面子所以才非要加上他的微信。   那个来自江城的电话号码也没有再响起,他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不工作的日子它就不用熬夜。   丁时瑾睡觉的时候手机通常都是静音状态,谁也别想联系到他,但是今天他却醒了,因为睡觉之前忘记把手机屏幕扣在下面,来电时的亮光把他晃醒了。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备注是‘最帅的阿铎’。   ?   神他妈最帅的阿铎,丁时瑾实在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号码存到他的手机里的,还取了一个这么不要脸的备注,他手指按下红色键,翻个身打算继续睡觉,然而眼睛闭上还没有两秒钟,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丁时瑾靠坐在床头冷冰冰的说道。   “呼——呼——”话筒对面没有人讲话,只有呼呼的风声。   丁时瑾拧着眉:“喂?”   “呼——呼——”突然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隔了几秒才有讲话声:“胡吉村……咳咳咳……”   他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勉强说出这几个字之后电话就挂断了,让人摸不到头脑,他本来不想管,但是似乎处境不太妙,丁时瑾揉揉额角,认命的坐起来,然后打开手机开始订票。   就当是还你上次救我的。   查了好久他才找到胡吉村是西部的一个偏远的小村子,最早去西部的航班在早上六点半,现在已经三点四十了,他起了床,简单的打包了几件衣服后直奔机场,丁时瑾家距离机场还有一段距离,到了机场已经开始安检了,直到坐上飞机,他才喘了一口气。   飞机要飞四个小时,上了飞机他就开始补眠,就连空姐发的飞机餐也没吃,下了飞机后又转乘大巴到镇子上,最后乘着隔壁村村民的牛车去了村子。   到了晚上这里的温差就很大,丁时瑾从背包里拿出外套穿在身上,村民看到丁时瑾披上衣服呵呵一笑,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问道:“年轻人是不是不太习惯撒?”   “嗯,有点凉。”   “早晚就是的哟,尤其最近真主生气,就、惩罚大家,前两天夜里还下了雪哟。”   “下雪?”丁时瑾重复着。   村民一脸的认真:“是哟是哟,不知是哪个坏人惹怒了真主,所以才会九月份就下雪惩罚大家。”   西部人民民风淳朴,十分信奉他们的真主,将一切不寻常的现象都用真主发怒了、或者真主在赏赐大家来解释。   村民把牛车停在了村口,小村子很偏僻,没有一盏路灯:“哎哟,这么晚了去胡吉村,危险,去我家住一晚,明早上去!”   丁时瑾婉拒了村民的好意,那个家伙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不能耽搁了。   村民看着丁时瑾倔强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赶着牛车走了。   丁时瑾背好背包,拿出手电筒和登山杖,顺着小路走去,西部地区地广人稀,两个村子虽然互相称为隔壁,但其实并不是相邻的,他要翻过一座山才能到达胡吉村。   夜深了,山里的温度更低了,他将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最高,就着月光和手电筒的光上路了,小村子实在是太偏僻了,丁时瑾勉强挑着比较容易走的路,但是脚下依旧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偶尔夹杂着村民自己铺上的沙子,脚尖不小心踢到一颗小石子,咕噜噜的从地面弹开掉进了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喘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两点半,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了,山路比预料的还要难以行走,他活动了一下快要冻僵了的手指,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继续前进,天空零零星星的开始飘起了雪花,这就是那个村民说的真主的惩罚。   雪势渐大,越往上走风越猛,吹得他快要睁不开眼了,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但是他不能停,一旦停下就可能会迷失方向,严重的冻死在这山上。   江铎你最好是真的扛不住了,不然我一定先把你打个半死!   丁时瑾拄着登山杖艰难的走,西部的地区确实要比内地的气候多变,昼夜温差大也比较常见,但是一切都基于在合理上,显然现在的天气并不合理,内地现在也才九月份,天气稍微凉爽一点,这里又怎么可能冷的跟冬天一样?   ‘呼——’一阵风吹过,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后飘过。   丁时瑾察觉到了,但也仅仅是稍微停顿了一下步子,就假装什么都没有感觉的继续走了。   又走了很久,胡吉村影影绰绰的已经看得见轮廓了,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有很轻的抽泣声传了过来,似乎是有人在受了伤,丁时瑾脚步未停,继续向胡吉村的方向走去,渐渐地抽泣的声音被他甩在了身后,然而没过一会,从左前方再次传来小声的哭泣。   丁时瑾两耳充作未闻,一丝的注意力都没有分给那个声音,只坚定的朝着目标走去,好在那个声音也只是不停的在他周围给他制造一些噪音,并没有出现什么实质性的困扰,下了山后,他拿出手机给江铎的号码拨了一通电话。   连着两遍无人接听,终于在第三次拨打的时候电话那端被人接了起来:“你好。”   是一个清脆的女声,不是江铎。   “我找电话的主人。”   然后他就听到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之后是很快的当地方言,半晌后那个女生重新讲话了:“江先生,受伤了,你来,我在村口等你。”   远远地丁时瑾就看到了等在村口的那个女孩,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额间坠着一条漂亮的链子,两条辫子垂在身侧,两人一路没有交谈的回了家。   女孩把他领到了江铎在的屋子里,地中间摆着一盆火,烧的房间里暖和和的,江铎正躺在炕上盖着被子睡觉,嘴唇上是不正常的苍白,但是脸颊却通红。   “他怎么了?”丁时瑾问。   女孩摇摇头:“不知道,后背上一大片伤,好像被野兽抓的。”   “好的,多谢。”丁时瑾客气道。   女孩脸上带着羞涩,连忙摆手:“等会我再抱一床被子给你,今晚上你也在这里睡吧。”   说完她就出去了。   丁时瑾脱下自己的背包,拉过屋里唯一的一把小椅子开始烤火,等手暖和了他站起身走到江铎面前,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   发烧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不同的温度,江铎眼皮动了动醒来了。   “你来了?”他的嗓子哑的不正常。   丁时瑾收回手,垂下眼皮看他:“嗯,来给你收尸。”   “真狠心……咳咳咳……”他咧开嘴笑了,然后溢出一串咳嗽。   虽然是这样讲,但是丁时瑾还是给他倒了一杯水:“喝不喝?”   江铎点头,也不自己拿杯子,就用那种别扭的姿势就着丁时瑾的手喝水。   “手也残了?”   江铎喝完水重新躺了回去:“没有,就想让你伺候伺候我。”   丁时瑾没讲话把杯子放了回去:“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被阴了。”   “我大老远的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这三个字的。”丁时瑾目光锐利的看着他。   江铎苦笑一声:是啊,他真的是病糊涂了,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拨了他的电话,让他过来呢?其实就算挂断了电话后,他也没对丁时瑾能真的过来抱期望,所以看到丁时瑾披着一身的风雪站在他面前着实让他震惊,现在他的心里还在翻着惊涛骇浪:“我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那就从头开始。”   江铎微微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是个孤儿,从小被我师父和师母带大的,但是三年前我师父突然失踪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所以你在找你师父?”   “嗯,我能感觉到我师父应该还活着,偶尔也会在有些事情上感受到他的气息,所以……”   江铎没有继续往下说,甚至‘有些事情’也没有讲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但是丁时瑾听懂了:“上次刘国雄那里你也是去找你师傅的,那你这次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江铎点点头,然后语气有些迟疑的回答:“……不清楚。”   丁时瑾拧着眉:“不清楚?”   江铎头向后仰起靠在墙上:“对,我感觉到师父的气息在这里,所以我追了过来,但是我被偷袭了,雪太大了,我看不清,它的速度也很快,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受伤了。”   没想到那个东西那么厉害,居然能让江铎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看来很棘手啊……   “不过,”他依旧靠在墙上,斜睨着眼睛看丁时瑾,笑了笑:“我真的没想到你能来。”   丁时瑾用鼻子发出哼的一声:“就当还你人情。”   火盆里的火还在烧着发出噼啪的声音,一瞬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睡吧,辛苦你了。”江铎叹了口气,说完率先躺下了。   小姑娘已经把被子送过来了,丁时瑾自己铺好也躺下了。   再睁眼天已经大亮了,外面的雪也停了,阳光明媚。   丁时瑾伸出手再次摸上江铎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他坐起身从窗户向外面看,昨晚来的太晚了,只见到了小姑娘一个人,想了想他穿好衣服出去了,正好小姑娘的父母都在。   小姑娘正坐在院子里拌饲料,两条辫子垂在腰后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听见开门声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丁时瑾,她擦擦手站起来用不熟练的汉话问道:“睡的好吗?”   丁时瑾点点头:“很暖和。”   听到丁时瑾的回答她就笑了,正巧她的父亲牵着马从院子外进来,丁时瑾想了想走上前跟他父亲去讲话。   “昨天到的太晚了,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西部人民都很淳朴善良,闻言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早饭、在桌上,让卓玛带你去吃饭。”   “多谢。”   早餐是本地的特色,有酥油茶和糌粑等好几种摆在桌子上,丁时瑾在桌前坐下,卓玛就眨巴着大眼睛坐在他对面看他,丁时瑾跟人打交道的经验少的可怜,但是毕竟是这个姑娘家救了江铎,怎么想他都觉得自己应该讲几句话,想到这,他清了清嗓子:“我昨天来的时候。发现半夜下雪了。”   卓玛啊了一声:“这天气怪得很,明明上个星期还正常的,这周就开始下雪了。”   “昨天我坐一个老乡的车来的,他说是因为真主在惩罚坏人。”   卓玛用手把玩着自己的一条辫子:“这是真的,一定是真主在惩罚坏蛋,我跟你说……”: 第11章 怪物   她左右看了看,然后靠近丁时瑾小声道:“大概是半个月前,山里发现好多、好多的野兽,都死啦,村长说是不详之兆。”   丁时瑾看着卓玛:“死了很多野兽?”   卓玛点头:“对啊,每天都有死去的野兽,血流那么多……太恐怖了。”   “会不会是被其他野兽咬死的?”   “不会不会,哪个野兽能贯穿一头成年大熊的肚子?从这头进来,那头出去。”   确实很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跟偷袭江铎的是一个吗?   吃完饭后,丁时瑾端了一碗酥油茶和一些小糕点回了房间,正好江铎也醒了,他赤着上半身坐在炕上,雪白的绷带从身后蔓延缠绕到前面。   看到丁时瑾回来他眼睛一亮,举着手中的药对他道:“回来的正好,帮帮我。”   “我还真是来伺候你的?”   江铎眨眨眼:“好人做到底,朋友。”   丁时瑾放下手中的早餐走了过去,拿过江铎手里的药,一层一层打开他的绷带,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暴露在他眼前,从左肩斜斜的蜿蜒到右边腰的位置,两边的皮肉向外翻着,可以看见细碎的撕裂的痕迹。   丁时瑾想起刚才卓玛说的话,一边往他的后背撒药一边说:“卓玛说半个月前,山里死了很多的野兽,你知道吗?”   江铎痛的闷哼了一声,喘了一口气后摇摇头:“不知道,实话跟你说,给你打完那通电话没多久我就晕过去了,后来被带了回来,中间可能断断续续醒来过,但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嘶……是神是鬼,找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啊你轻点。”   丁时瑾手下不停,把绷带绕到江铎的胸前系了个结:“忍着。”   上完药后,江铎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汗珠,他艰难的披上外套走到桌前开始吃起了早饭,他们两个在卓玛家修养了两天,江铎白天闲着没事还去帮卓玛的父亲去喂马,他嘴甜会讲话,惹得卓玛爸爸总是笑呵呵的,很快就跟他称兄道弟了。   晚上气温又降下来了,大雪也纷纷而至,江铎的伤在后背,他只能侧躺着,脸正好对着丁时瑾,而丁时瑾靠坐在墙上转头看着窗外出神。   夜已经很深了,江铎早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丁时瑾想了想也躺下了,半夜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马儿激烈的惨叫声,丁时瑾一下惊醒,他坐起身发现江铎也醒了,正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看。   “看到了什么吗?”   江铎没有回答,但是丁时瑾离得近,看到了他紧抿的唇和绷紧的下颌角,很严肃,丁时瑾想了想也掀开一角窗帘朝外面看去,入眼皆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隔壁的门被推开了,接着是卓玛的父亲说话的声音,他讲的是自己民族的语言,两人听不懂,卓玛父亲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手电筒,朝着马厩的方向去了。   “危险!”江铎放下窗帘,衣服都来不及披上一阵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很快江铎也出现在院子里,他似乎在跟卓玛的父亲说着什么,看架势是劝他回去,但是老人家一直在摆手,还试图往马厩那边去,丁时瑾坐在屋里看着他们,也没有了睡意,屋里的灯光透出一些照在了院子里,但是只能照亮一小片的地方,突然他感觉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丁时瑾心下一凛,暗道不好,江铎此时正面对着窗户,他连忙伸出手指指他的背后,但是江铎根本没有看到,他穿上鞋也跑了出去。   但就是这么短的距离,等他推开门的时候,正巧一道影子朝江铎和卓玛父亲的方向扑了过去。   “小心背后!”丁时瑾连忙出声。   江铎反应很迅速,身后风声袭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异常,一把推开卓玛的父亲,自己也跟着向旁边闪开,躲过了背后的东西的偷袭。   丁时瑾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约摸着有两米高的庞然大物,通身被雪白的长毛盖住,似乎像是一只熊。   院子里的声音太大,没一会卓玛和她的母亲也出来了,两人看着跟江铎对峙的东西吓了一跳,尤其卓玛居然想跑过去,丁时瑾眼疾手快的阻拦住她:“别过去。”   “可是……阿爸……”卓玛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都回屋去,不许出来!”江铎把手拦在卓玛父亲的面前,谨慎的盯着那个怪物一步一步慢慢向后退去。   “吼——”怪物突然张开大嘴叫了一声,然后扬起手就向江铎拍来。   江铎矮身避过,一个侧踢把怪物的身子踹的晃了一下,也仅仅只是晃了一下,然后眼见的怪物被激怒了,连连朝他挥来好几巴掌,都被他一一躲开。   “快点都进去!”丁时瑾连忙喊到,卓玛一家人回过神来跑回了屋内。   丁时瑾左右看了看,窗下还放着卓玛剁草用的刀,他拿在手里就冲了上去,怪物的一个手掌几乎比他的头还要大,如果被拍到一巴掌,轻则也要受内伤。   这个怪物虽然大的吓人,但是动作格外笨拙,连江铎的头发丝都没碰到,气的一阵乱吼,声音大的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江铎再一次避开了它的攻击后一个灵活的转身转到它的后背,卯足了力气踹了一脚,把它踹的一个趔趄,丁时瑾这时也已经到了怪物身边,它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江铎的身上,正好给了丁时瑾机会,他一刀划伤了它的胳膊。   “吼——”这一刀让它更加狂躁,怪物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两只手掌的指甲也露了出来,五指成爪状朝丁时瑾抓来。   丁时瑾就地一滚,旁边被它抓过的地面出现一个雪坑,连带着四道深深地指甲痕,如果这一掌抓在了人的身上,恐怕要被叨下来一块皮肉。   丁时瑾抬头看了一眼江铎,对方也正在看着他,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出现一样的想法:难道是这个东西伤到他的?   正想着,怪物又朝江铎冲去,江铎站在原地没有闪躲,只是对丁时瑾点点头,然后正面迎上了怪物,厮打在一起。   丁时瑾手里还拿着刀,趁着怪物没有时间理他,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他的面前,飞快的扑上去,一刀砍在了它的后背上,怪物瞬间发出嘶鸣声,疼痛使它发狂,奋力的一甩,江铎在地面滑出好远,勉强稳住了身形。   突然一阵歌声飘了过来,很轻,但是他们还是听到了,然后那个怪物就好像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不再管他俩,飞快的跑了。   “咳咳咳——”   丁时瑾走上前把江铎从地上拽起来,卓玛一家人也赶紧跑了出来围着他们关心。   江铎安抚了卓玛一家人,然后跟丁时瑾回了房间,后背上的绷带早就被血染红了。   “伤口可能撕裂了。”丁时瑾重新帮他上了药。   江铎抿抿唇,刚恢复了一些的脸色再次变得毫无血色:“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丁时瑾出了屋子,就看到卓玛一家脸上布满愁云,气氛很压抑。   “发生了什么事?”他走上前问。   卓玛见状回头,眼睛红红的:“马儿,死了。”   丁时瑾闻言到马厩看了一眼,七八匹马躺在地上,肚子被刨开,内里已经空了,血流了一地,已经冻成了冰。   他走过去蹲在那里,马肚子上的伤口看起来就是被徒手撕裂的,跟江铎后背的伤十分相似,这时江铎也出来了,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啧了一声。   “就这么个笨拙的东西把你偷袭了,你还没发现?”   江铎表情一僵:“它绝对有同伙!”   丁时瑾呵了一声,虽然表面一脸嘲讽,其实内心很认同江铎讲的,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动作都不灵活,如果真的袭击江铎的话,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因为昨天夜里被那样的一个怪物袭击,卓玛的父亲一大早就去找村长说明了情况,一时间众人联想到最近反常的天气和山上死去的野兽,人心惶惶,最后决定在村口搭个简易的小屋,每晚轮流由村里的青壮年男子守夜巡视。   而老弱妇女也都守在家里,尽量不出门,不过胡吉村是典型的牧民村,每家每户都养了很多的牛马羊,储存的饲料很快就会吃完,但是出去放牧又提心吊胆,整个村里布满愁云。   一连几天,村里很安静太平,似乎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村民们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那天晚上,闯进卓玛家的是熊吧?”有人开始质疑他们所说的怪物。   “谁知道呢?卓玛爸都那么大年纪了还疑神疑鬼。”另一个人回道:“让老子抓到,剥了它的皮,用它的胆泡酒喝。”   当然这一切江铎他们都不知道,这几天江铎一直在锻炼身体,后背上的伤已经结痂了,虽然动作还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不过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帮卓玛捆草。   “江先生,你的伤怎么样了?”卓玛问。   江铎手下不停,笑眯眯的回答:“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江铎的眼睛是细长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深情的凝视的错觉,那天晚上江铎英勇击退怪物的场景她一直都在看着,无论是他英俊不凡的样貌、总是笑眯眯的性格还是那天无意间露出的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赤裸上背都让她心动不已,想到这里卓玛的脸红了。   丁时瑾坐在屋里靠着窗,正好能看到江铎侧着的脸和卓玛害羞的样子,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花里胡哨。   江铎仿佛是感应到了丁时瑾的目光,转过头来,手里抓着草站起身走到窗前,他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这几天一直穿着卓玛父亲的袍子,宝蓝色带着繁复花纹的宽大袍子穿在他身上硬是被他的肩宽腿长给撑住了:“一个人耍什么酷,外面阳光特好。”   丁时瑾不理他,把脸转回来,江铎也不介意,靠坐在窗沿上笑吟吟的,曲起手指敲了两下玻璃:“喂——”   丁时瑾毫无反应。   他继续敲:“喂——时瑾——”   “丁时瑾——”   “阿瑾——”   每敲一次都会跟上一句称呼,丁时瑾在屋里听的额角直跳: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跟那次敲他家门一样,不理他就一直敲,好像也不会疲倦一样。   “你到底要干嘛?”丁时瑾看着他,没好气的问。   “不干嘛啊,叫叫你,怕你一个人无聊,出来嘛——”他的尾音拖的很长,好像在撒娇一样。   “我不想出去。”   “出来嘛,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就当陪陪我这个病号。”   “……”丁时瑾长叹了口气:“等着。”   说完就看着江铎笑了:“那我在外面等你啊。”   卓玛看着两人的互动,没忍住说了:“丁先生好凶。”   “凶吗?”江铎问。   “好凶。”虽然这几天跟丁时瑾相处的还算融洽,他表现的也很有礼貌,但总是很疏离,卓玛不知道汉话应该怎么说,反正就是那种他对你笑,你都不敢轻易放肆,更不要说丁先生根本不喜欢笑。   身后门被推开了,丁时瑾臭着一张脸走出来,江铎噗嗤笑了,表情看起来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哪里凶了,明明很可爱。” 第12章 挑衅   “你不是要走,愣着干什么。”丁时瑾说完一马当先的跨出门去,江铎快步跟上。   两人顺着村子里的小路走到了村口的小屋那里,即使是白天,他们也留了一个人守着,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可能是饮食和生活习惯的关系,只比丁时瑾矮了一点点,但是却比他壮硕,看到两人就是腼腆一笑。   “辛苦你了。”江铎说。   男孩连连摆手:“不辛苦,这是荣耀。”   他觉得自己为村子里做了贡献,是一种被认可的荣耀。   江铎在小屋里看了看,然后走出来又问了下除了这个村口,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进村,男孩不假思索的摇头,肯定的说没有。   “你在怀疑什么?”两人离开了村口,丁时瑾问。   “那么大的怪物,它跑起来的声音你听到了吗?像地震一样,它真的是从村口进来的吗?”   丁时瑾闻言也开始思考起来:是啊,如果是从村口进来的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听见,而且卓玛家并不是守在村口的第一家,刚才路过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第一户人家养的牛马可要比卓玛家多的多,它为什么不就近,反而跑到了位置在中段的卓玛家?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它在挑衅我?”   丁时瑾沉默了没有讲话,想到什么:“那天晚上我好像听到了歌声,你听到了吗?”   江铎点头:“它是听到歌声才离开的,肯定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操控着它。”   “应该就是冲你来的。”丁时瑾无情的下断言。   “……”   因着前几天村里的风平浪静,村民们渐渐放下心来,就连守在村口的人精神也松懈了,夜晚刚刚降临,几个人就偷偷地躲在小屋里打扑克喝酒,热闹嬉笑的声音传得老远。   酒过三巡,时间也很晚了,村里几乎都关了灯,外面冷得不行。   “你们等会,我、我去撒尿。”一个男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刚一掀开门帘,一股冷风夹着雪就吹了进来:“他妈的又下雪了,冷死个人哟。”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找到一处背人的地方开始释放。   ‘呼——’一阵风在背后从衣领吹进去,冷的他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好冷哟。”说着他加快了速度。   ‘呼——’又一阵风吹进了脖子,他提好裤子:“怎么回事,这风长了眼睛,专门吹人脖子?”   说着伸手摸了摸后脖颈,却摸到了一只滑嫩冰冷的手。   他没回头,以为是刚才一起值夜的人偷偷跟着他的恶作剧,想着他无声地笑了,然后双手继续向上摸,等到触碰到肩膀的时候出其不意想来个过肩摔,他扛起身后的手臂,猛地用力向前弯腰,但是身后却突然一轻,本就喝了不少酒的他没有站稳摔了个狗吃屎,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手里还握着那双手臂,顿时僵在了原地:这……为什么只有两条胳膊?   突然身后传来女人轻轻地笑声,他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全身僵硬,刚才喝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他娘的见了鬼了。   克制住自己想要回头的想法,他憋着一口气强撑着自己站起来,两条腿感觉软绵绵的: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只要走回去就没事了。   他安慰着自己,但是刚走两步,突然感觉肚子一凉,不敢置信的低下头,正好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他的肚子里伸出来,指尖还在滴着血。   咯咯咯的笑声在背后响起,语调很欢快。   江铎突然睁开眼,翻身坐起,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丁时瑾觉浅,他刚有动作的时候就醒了:“怎么?”   江铎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悄悄掀起窗帘的一角拉着丁时瑾向外面看,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雪地上出现一个女人,雪白的头发,雪白的裙子,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身姿轻盈的仿佛在跳舞,她似乎是发现了有人在偷看她,脚步未停,只是侧过身子对着他们这边飞了个吻。   很快身影就消失不见了,江铎捏着窗帘的手指节泛白:“你看到了吗?”   丁时瑾点头,那个女人举起来的手还在往下面滴着血。   果然是在挑衅。   江铎飞快的穿好衣服,向外走去,丁时瑾看着他冷冽的表情也下了地,打开大门,面前的路上果然有一小滩血迹,已经融化在了雪地里,变成了红色的冰碴。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抿着唇朝村口的方向走去,小屋门口没有一点亮光,两人心里咯噔一下,村口的灯正常来说夜里是不可以熄灭的,顾不得太多,他们连忙跑到小屋前,想看看是否是他们想的那样,但是门却从里面关上了,江铎费了半天的力气也没有打开。   没一会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铎停下手:“有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江铎拉了一把丁时瑾,把他推到自己身后,然后两脚微错摆出一个防御的动作。   吱嘎一声,门开了,一个又高又壮的人站在门口:“谁啊?”   中气十足,江铎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今天值夜的人都在吗?”   “都在都在。”男人睡得正香被吵醒,满脸不悦。   “那你们的灯为什么不开?坏了吗?”江铎又问。   “什么灯不开,不是一直开……”男人一边说一边抬头看,这才发现灯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他咦了一声:“坏了?”   然后走进小屋,找到开关暗下去,雪地里的灯一下就亮了,男人走出来一脸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确定人都在吗?”江铎又问。   “都说了在在在,你自己、进来看!”说着让开路,示意江铎进去。   江铎微微一笑抬腿就进去了,因为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房,来不及搭炕,所以用木板铺了一个简单的床,床上放着四个人的被,除了给他们开门的这个人,其余的三个都在床上,里面的人早就被吵醒了,睁着朦胧的睡眼抬头看他们。   “咋回事?”又有一个人问。   男人跟进来:“这位半夜发神经来查人数。”   说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也不嫌冷。”   江铎假装没听到,眼睛在床上的几个人里穿梭了一遍,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可以了吧?人数是对的吧?俺们不会玩忽职守!”   江铎也不解释,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刚要对丁时瑾说走吧。   “不对!”丁时瑾突然出声。   “啥不对?”   丁时瑾没有搭理那个人,只是快步走上前,一把掀开其中一个人的被子,其余几人看过来,顿时头皮发麻,床上躺着三个人,他们进来的时候其中两个人都抬起头看着他们,只有这一个人,无论他们刚才的声音有多大,一直都没抬头。   躺在这人旁边的是个小男孩,叫托吉,眼前的情形太恐怖了,他大喊了一声,从床上跌了下去。   那人面朝着托吉,身子却是正面朝上躺着的,跟卓玛家的马一样,整个正面的肚皮和内脏都不见了,里面被塞满了白色的雪,甚至都没有化掉,鲜红的血把被子浸了一大片,两只眼睛瞪得很大,和托吉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呵呵——”屋内的人同一时间都听到了女人的轻笑声,江铎转身就追了出去,然后看到那个女人手里拖着一个昏迷的人消失了。   “是卓玛。”丁时瑾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消失的方向。   有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江铎一下就认出来这是卓玛的父母,她父亲手里还拿着打猎用的枪,两人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就跑出来了,满脸的焦急,尤其卓玛的母亲,急的都要哭了,见到江铎和丁时瑾就冲上来握着他们的手,求他们帮帮卓玛。   江铎的表情很严肃,他伸手扶住卓玛的母亲安慰了几句,就向那女人消失的方向走去,丁时瑾想了想也跟上去了。   江铎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眼中还有没散去的杀气,他似乎是没想到丁时瑾会跟上来愣了一下,然后才一字一句的开口:“你回去,我自己去。”   “一起。”   “太危险了,你回去。”江铎坚持。   “我去看热闹。”   “……”江铎听完丁时瑾这句话没忍住一下笑了,怒气也消了不少:“行,但是你别往前凑。”   丁时瑾用鼻子发出又像嗯又像哼的一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雪还在继续下,幸好下的不大,所以他们低着头仔细辨认能看见地上浅浅的脚印和重物被拖拽的痕迹。   顺着这痕迹两人直接上了山,然而进了山里之后风雪却毫无征兆的开始变大了,气温更是一下子降了下来。   丁时瑾抿着唇默不作声的跟在江铎身后,风吹的他睁不开眼,只能勉强看着前面有一个人影,然后人影停下了,对他伸出手:“手给我,不要走散了。”   丁时瑾看着那只手想了会,才把自己的手递出去。   江铎笑道:“怎么跟大姑娘似的,拉个手能怎么样。”   “闭嘴。”   一张嘴讲话,立马灌进去一肚子风,江铎索性也就听话的闭了嘴。   入眼一片白茫茫,突然风声夹杂着歌声又飘进了耳朵,江铎继续向前走了一会,终于停下步子,眼睛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把丁时瑾朝一个方向推过去:“那里有块石头,去躲着。”   歌声一直都围绕着他们两个,江铎掀开袍子,从腿环上的包里取出一个什么,然后肉眼可见的变大,变成了一把剑,丁时瑾没有犹豫的迈开步子去石头那边坐着了。   风声、歌声、笑声围在他们的周围,丁时瑾不合时宜的想到了立体环绕音响,他闲闲的坐在那里,背靠着石头,眼睛眨了一下,突然发现江铎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花满天、海棠想吃荷花酥、青花鱼52c的鱼粮投喂,今天更新两章,中午还有一章么么啾~ 第13章 雪妖   他坐直身子,在四周找了一下,确实找不到江铎的身影,这里有古怪,他想。   “丁时瑾——”有人在叫他,丁时瑾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建筑物的轮廓隐藏在雪中。   “丁时瑾——过来——”丁时瑾感觉自己不应该过去,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一步一步朝着建筑的方向去了。   他所经过的地方,风雪自动为他绕了路,没有一点落在他的身上,终于迈出了那一脚,他推开了眼前的门,热闹喧嚣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见他开门,一个女人扎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满脸笑容:“小瑾回来了?快快,马上就开饭。”   “妈?”他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一回来就只能看见你妈,看不见你爸?”男人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水一脸的吃味。   丁时瑾懵懵懂懂的转过头:“爸?”   男人这才展开笑脸对他招招手:“过来,陪我下盘棋。”   丁时瑾闻言走过去坐下,细细的打量着这间房子,所有的摆设都跟记忆中的一样,丁父端上自己的棋盘,然后又拿出棋子,刚要递给他,正巧丁母把菜端上桌:“行了行了,就知道下棋,先来吃饭,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丁父撇撇嘴,悄悄对丁时瑾使了个眼色:“等一会,陪我好好玩个痛快,你妈天天管着我不让我玩。”   丁时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点头说好。   上了桌丁时瑾又愣住了,全都是他记忆中爱吃的菜,也是丁母最常做的菜,他有些愣怔的端起碗,一双筷子夹着一块糖醋排骨放到了他的碗里,抬起头就看到丁母笑吟吟的脸:“多吃点,怎么都瘦了。”   饭桌上一片欢声笑语,丁时瑾渐渐地也放松了神情,吃完后他主动帮着丁母收拾残余,刷碗的时候不小心磕碎了一个盘子,他习惯性地蹲在地上,赤着手去捡碎片。   “嘶——”不小心划破了手掌,殷红的血滴在地上,手掌也隐隐的刺痛。   他蹲在那里愣愣的看着血一滴一滴的流下来,在雪白的瓷砖上砸开一朵朵小梅花。   “哎呀,怎么受伤了?”丁母跑进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脸的心疼:“痛不痛啊?”   他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丁母不似作假的关心,红着眼眶点点头:“痛,妈妈我好痛。”   丁母把他拉到水龙头下将血迹冲掉,又伸出一只手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痛不痛,妈给你吹吹啊。”   直到包扎完了伤口,他依旧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丁父这时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小瑾啊,这么多年,想家吗?”   丁时瑾木然的把头转过来双眼似乎没有焦距,他抿着唇没有回答,丁父叹了一口气:“留下吧,不要再离开了,好吗?”   “留下?”   “留下,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不好吗?这里难道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你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丁时瑾认真的想了想:“想。”   “那就留下吧。”   “我……”他舔舔唇,留下?留在家里不走了吗?   走?   他要去哪里来着?   他要干什么来着?   留在家里也很好吧。   “丁时瑾!”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丁时瑾——阿瑾——”声音再次传来,分不清方向,似乎是从他的脑海中发出来的。   他一下子站起身,丁父的神情也变了:“怎么了?小瑾你怎么了?”   “声音……你听到声音了吗?”   “没有,没有声音,小瑾你听错了,你太累了,走,爸带你去卧室休息。”丁父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向卧室走去。   刚走了两步,那个声音又传来了,带着撕心裂肺:“丁时瑾!你快醒过来!”   丁父察觉到他停住步子不肯再向前走一步,面上带上了焦急:“小瑾,你在干什么?你不想回家吗?你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丁时瑾低着头没有回答,半晌他才低低的说:“这不是我的家。”   “你说什么?”   “我说——这不是我的家,你们也不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不是这样的。”说着,他举起自己那只被包扎了雪白绷带的手看了看,眼眶发红,然后猛地朝窗口跑去,玻璃碎开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一个跃身跳了下去。   “小瑾——”他仰着面,最后出现在眼中的是丁父的大喊声和对他伸出的手。   他在空中的景色急急地退,逐渐变成了一片冰冷的雪,他突然咳嗽出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还在那个雪地里。   那个蓝色的身影正拄着棕红色的木剑单膝跪在地上,面朝着他,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丁时瑾——快醒来!”   丁时瑾想要上前把江铎扶起来,看样子他又受伤了,但是双腿异常沉重,导致他没有迈出一步,低下头,才看到自己不只是双腿,胸口以下全部被包裹在了一块冰里。   见他睁开眼,江铎笑了:“你终于醒了,再不醒可就要永远变成冰雕了。”   刚说完,又是一阵笑声传来:“哎呀哎呀,没想到居然醒过来了。”   一个身影从远处走来,雪白的长发,雪白的长裙,行走间,一条纤长的美腿在裙叉中若隐若现,她打着伞,很快就到了江铎身后,朝着丁时瑾的方向娇声笑道:“哥哥,我输了。”   “呵。”短短的一声,在丁时瑾耳边响起,他回头就看到一张脸,同样是雪白的长发,雪白的衣袍,他在慢慢靠近:“所以,他归我了。”   “好嘛好嘛,那这个就归我了。”女人说着竟伸出软若无骨的手从身后摸到了江铎的胸前,将他抱住了。   “你做梦——”江铎咬着牙站起来,举起手中的剑用力挥向身后,身后的女人轻飘飘的退开,语气里有揶揄:“哎呀呀,好凶啊——”   丁时瑾冷冷的看着走到眼前的男人,他把手抚上丁时瑾的脸,痴迷道:“我最喜欢美丽的东西了,相信我,你会是我最好的收藏品。”   丁时瑾的双手都包裹在冰块里,让他不能动分毫,他抿着唇,眼中有掩藏不住的戾气,他表面不动神色,实际上用足了力气活动着自己的身体,期望能从这块冰里出来,等他出来——他眯起眼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那边江铎的后背再次被一大片印记洇湿了,看样子伤口又裂开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一手执剑,一手在空中飞快的挽了个诀,然后朝女人打去,那女人躲闪不及,被散着金色光芒的诀打了个正着,一下摔倒在地。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面上带了狠意,飞快的爬起来,手一挥,突然一阵拳头大的雪球从空中向江铎砸去。   江铎身姿灵活,一边躲避,一边用剑挡了一下,顿时剑身发出铛的一声,震得他虎口发麻,如果这个雪球砸在身上,估计要被砸到吐血。   他一边避开,一边持着剑向女人刺去,没想到女人没躲,只是剑马上刺进身体的时候扭了一下,刺啦一声布料撕裂,女人不着寸缕的胴体一下就闯进了眼中,她张开双手试图抱住江铎,后者一个漂亮的侧翻让她扑了空,不过她也没有失望,只是对着江铎的脸挥了一下手,江铎躲闪不及,突然感觉空气中有一阵香味闯进了他的鼻腔,同时有什么东西进入到了他的身体。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握住鬼怖剑,单膝跪在地上。   女人咯咯咯的笑起来:“能让你快活的东西。”   说完,她又笑的花枝乱颤,江铎举着剑刚要冲上去,一阵莫名其妙的燥热窜上心口,害得他脚下一个踉跄。   他勉强稳住身形,深呼吸好几次才压下身体的不适,他是成年男人,当然知道这种感觉代表什么,因着这女人的这一招,他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雪妖。   传说雪妖出没的地方天气会极端反常,雪妖性淫,男雪妖的绝招擅长制造幻境,能勾出人心底最深的执念,一旦那人不能及时识破清醒过来,就会永远留在幻境中,身体被冻成冰雕,而女雪妖擅长媚术,擅长迷惑人心,勾引出人的淫*,与人行苟且之事,并在过程中吸干对方的精气化为自己所有。   江铎眼前越来越模糊,他只能咬紧牙关勉强辨认雪妖女的位置,然后再次攻过去。   这边,丁时瑾收回看着江铎的目光,他当然看到了江铎的不正常,眼前这个男人还在对他说着没用的屁话,似乎是在等这个破冰块把他全部冻住。   男雪妖见丁时瑾一直不讲话也不灰心,对着他越靠越近,终于丁时瑾感觉自己的腰部的冰松动了,他一用力,整个冰块四分五裂,没给男雪妖反应的时间,一脚就踹了出去。   男雪妖没有防备,被他一脚踹出好远,丁时瑾出脚很重,他大喘了好几口气才站起来:“哈哈哈——你真有趣,我改变注意了,我要你做我的伴侣。”   “滚!”丁时瑾浑身煞气,迎上去就跟男雪妖打在了一起。   “哎呀你的声音真好听,真想听听你在我身下叫是不是也这么好听?”   丁时瑾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羞辱过,顿时失去了理智,发了狠的挥拳。   作者有话说:   建议大家不要攒着养肥看,跟着我一起哦,还可以顺便谈论一起情节啥的,最后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14章 中毒   白茫茫的雪地里,四个人打作一团,那女妖伸长双手,雪花飞舞围绕在她身上很快变成一件新衣服,她没想到江铎就算中了毒也还这么能忍,打起人来那么狠,也不再有其他的想法,一心想要他的命,终于江铎的手拿不住剑了,他半跪在雪地里大口的喘着气,女妖不再犹豫,一根透明的冰刃握在手里朝着江铎的心口刺去,丁时瑾分神看了一眼,正巧看到这一幕,拔腿就向江铎的方向跑去:“江铎——”   只是江铎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在那里神情恍惚,女妖的匕首破开风雪,距离江铎的胸口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却突然停住动作,她诧异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鬼怖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插进了她的腹部。   “你……”   江铎大口的喘着气:“想得到老子,你……做梦。”   女妖至死都是瞪大着眼睛的,男雪妖见状悲鸣了一声,越过丁时瑾就冲着江铎而来,江铎用力的咬了一口舌尖,保持着清明,提着自己的剑就迎了上去,他在雪地上一个矮身滑行转到男雪妖的背后,挥剑一刺,男雪妖的背部就出现了一长条的伤口,从左肩到右侧的腰,他冷声道:“还你。”   男雪妖刚才跟丁时瑾打在一起时已经受了伤,没想到换到江铎这里一招都没来得及出又伤了一次,他翻过身五指成勾,就对着江铎的脖子抓去,江铎扔掉手中的剑,伸出右手飞快的挽了个符咒打出去,然后一段助跑向上跃起,一脚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脚飞快跟上,借力在空中转了一圈,脖子传来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同时那道符也打在了他的心口处。   跟女雪妖一样,他到死都睁大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或许是感应到了主人遇难,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后,那个像一座山一样的怪物飞奔而来,发出震天响的吼叫,丁时瑾眼尖的看到它手里抓着的正是昏迷的卓玛。   江铎跌在地上,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丁时瑾把他拖到石头下靠着,然后捡起他扔下的剑,剑身上苍劲有力的刻着‘鬼怖剑’三个字,他两只手一起握住剑身向怪物冲去。   怪物红着眼珠,不管不顾的朝他撞来,丁时瑾躲开怪物一掌,用剑一下贯穿它的整个手掌,它痛的大吼起来,丁时瑾咬紧牙关,双臂使力,它的半只手掌就掉在了地上。   疼痛让它发了狂,一掌一掌的向丁时瑾拍来,丁时瑾一下没躲过去,被它拍在了肩膀上,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骨头错位的声音,咬紧后牙槽抿着唇再次迎了上去。   他的每一招都大开大合,似乎不要命了一样,被怪物打伤了也眉头不皱一下,在他再次对准怪物的胸口要刺上去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吹起了雪迷了他的眼睛,等风停下的时候,那个怪物已经不见踪影了,卓玛被扔在雪地里躺着。   下了好几天的雪在两个雪妖死去,怪物逃走后终于停了。   江铎靠在石头上,眼前一片模糊,那两个打在一起的身影不断重叠,他伸出手无意识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冷风灌进来,把他冻的一个激灵,但是终于清醒了一点,然后他就看着那个怪物丢下卓玛飞快的逃走了。   丁时瑾抱着卓玛,拿着他的剑慢慢走近,他问:“你怎么样?”   江铎神情恍惚,看着丁时瑾感觉更热了,无意识的发出一声轻哼:“没事。”   “这还叫没事。”说着,他也犯了难,一共三个人,现在两个不中用,但是却不能选择先送一个回去,这种天气恐怕留在这里的人会直接冻死,想了想,他手下用力,用完好的手按住受伤的肩膀,使劲的往后一掰,再次咔嚓一声,错位的骨头恢复了正位。   江铎朦胧间看到了他面无表情的自己治伤,好像一点不会痛一样,刚想调侃一句,结果一张嘴却发出了一声难耐的哼声。   最终,丁时瑾只能左边肩膀扛着没有意识的卓玛,右边拖着半个废人的江铎艰难的往回走,好在半路上遇到了放心不下他们顺着痕迹找来的村民。   江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过去了,他的嘴微微张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丁时瑾把他扛回屋里,放在炕上,手拿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腰,后者突然仰起脖子闷哼了一声,被他扯开的衣领向两边分开,露出修长的脖子和凸起的喉结。   丁时瑾站在炕边看着他,转身就走,但是手腕却被人拉住了。   “别走。”江铎虽然神志不清,但是力气奇大,一下就把丁时瑾拉倒在炕上,自己翻身而上将他压在下面,丁时瑾的膝盖磕在炕边,发出很响的咚的一声。   他把头放在丁时瑾的肩颈窝,来回磨蹭,撒娇的喃喃:“很热……”   丁时瑾挣脱了两下都没有推开他,咬紧了后牙槽:“放手。”   江铎半睁开眼,里面布满红血丝:“不放……”   好在他只是压在自己的身上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贴在自己脖颈处呼出的热气,好像要把他灼伤了一样,一阵鸡皮疙瘩顺着手臂爬上来,丁时瑾忍无可忍,用尽了十成的力气把他推开,想了想又找了一根绳子把他的两只手捆在了一起这才转身出去打了盆冰水。   江铎是被冻醒的,睁开眼感觉天旋地转,他又休息了好一会才感觉那阵眩晕劲儿过去,刚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根绳子绑在了一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赤裸着上半身,但是全身清爽,应该是有人给他清理过了,包括背后撕裂的伤口,而那个帮他清理的人,正盖着被子睡得很香,只露出一张被黑发遮住的脸,敛去了平时的戾气,居然有几分乖巧的味道。   江铎用手肘撑住炕慢慢坐直身子,然后用牙齿咬开了绳子,两只手因为被捆的时间又久勒的又狠,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他找到了自己的衣服披上,下了地。   丁时瑾早就在他坐起来的时候就醒了,但是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维持着睡着的姿势。   第二天,卓玛也醒了,特意来到他们屋里对他们说了很多感谢的话,江铎的脸色虽然很差,但是也好了很多,他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只是丁时瑾的那一桶冰水暂时把它压下去了,婉拒了卓玛一家的热情挽留,两人决定回去,离开之前,江铎偷偷从包里拿出一沓钞票藏在了抽屉里,当做给卓玛家的感谢。   “阿瑾你真狠心,居然就扒了我的衣服把我绑了一夜。”回去的路上,江铎贱兮兮的抱怨。   丁时瑾瞥了他一眼没讲话。   江铎笑了笑:“还是说,你喜欢这个调调?”   “发什么骚,你还没好是吧?”   确实没好,这个毒可不好解,他想。   下了飞机,丁时瑾以为江铎会再粘着他一起走,没想到对方只是笑了笑跟他说还有其他的事,就离开了。   离开家一个星期,他睡不惯胡吉村硬邦邦的炕,不是疼,就是躺着不舒服,丁时瑾洗完澡,头发还在滴着水,他双手分开拄在洗手池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慢慢飘回了那个男妖给他制造的幻境里,幻境往往能勾起人心底最渴望的东西,所以……那些就是他一直想要的是吗?一个温馨的家庭和正常人的身体。   他低下头瞥了一眼左手腕,上面蜿蜒的爬了七八道的陈年旧疤。   一幢古香古色的房子里,江铎正赤着上半身懒散的斜倚在床头,外面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身,然后一个小萝卜头跑了进来:“来啦来啦,三爷来啦。”   紧接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不紧不慢的上前两步,看着江铎一脸的幸灾乐祸:“阴沟里翻船了?”   江铎笑了笑,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   小三爷走上前拉过他的手腕把手指搭了上去,半晌咦了一声:“我很好奇,这毒你是怎么压制住的?”   “冰水。”   小三爷一愣,扑哧笑了:“冰水?哈哈哈——江铎你对自己够狠啊,我第一次见到有人中了雪妖的毒用冰水压制的,这冰火两重天的,你不会搞坏身子吧?”   说着眼睛向下瞟了瞟。   江铎看着他的眼神在自己下半身乱转也跟着笑了:“是啊,够狠。”   不知道一晚上给他洗了多次冰水澡,才把那毒性强压在身体里。   小三爷天生一双魅惑的狐狸眼,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懂了什么笑的更大声了,良久后,才伸手给他祛毒,江铎趴在床上,两只手折回来交叠枕在头下,露出线条漂亮的后背,只是背上大伤加小伤,新伤叠旧伤,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小三爷一边祛毒一边看着他的后背啧啧道:“可惜了,如果没有伤的话,等你死了之后我就可以剥去你背上的皮,在上面作画。”   说着手下一用力,一根丝线一样发着光的东西穿破了他腰上的皮肤,江铎闷哼了一声:“过分了你,我把你当兄弟,你惦记着我的皮?”   小三爷哈哈笑,手下不停,整根线从皮肤中连根拔起,他用两根手指捏住,那线还在不停地扭动:“好了,一会让小童给你拿点药,帮你清余毒的。”   江铎坐起来穿上衣服:“余毒会怎么样?”   “会让你随时发情。”   “……”江铎的笑僵在脸上。   作者有话说:   新文开坑,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多多评论,多多海星,多多支持哦 第15章 传说   每个大学都有一个关于鬼神的传说,南岭大学也不例外,一切的起源都来自于学校里的一个废弃舞蹈教室,传闻二十年前有一个舞蹈系的系花,不仅相貌漂亮,在舞蹈上也特别有天赋,代表学校参加过很多省级、市级的比赛,名声大震,她的男朋友是金融系的系草,两个人郎才女貌,特别般配,本来是一对让人羡慕的情侣,结果突然一场车祸改变了她的命运,系花失去了双腿,再也没办法翩翩起舞,系草男朋友也跟她提了分手,这件事成为学校里学生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大部分人谈到她的时候面上总是带着惋惜可怜,然而语气中却有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和八卦,父母看着她从‘别人家的孩子,跌落在泥土里’,现在更是连普通人都不如,整天长吁短叹,最终给她办了退学,结果退学那天,家人办完手续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她,最后在一个舞蹈教室发现了她,吊在风扇上,面朝着门口,是被一个学生发现的,当时就吓疯了。   “哎呀你不要乱说,我很害怕的。”一个女生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可怜巴巴的道。   同寝室的室友还在她面前做出被吊死眼睛向上翻,舌头吐出来的样子:“听说那个女生的鬼魂现在还留在那间教室,如果你有幸,晚上路过那间教室就会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她吊在天花板上晃啊晃,就像……这样哈哈哈哈——”   说着她扑向女孩,顿时把女孩吓得尖叫。   蒋蕾洗漱完回来,推开寝室门,就看到室友俞馨和李慧在床上闹作一团,她放下手里的盆笑道:“小慧你不要吓馨馨了,她胆子那么小都要哭了。”   李慧闻言看了一眼眼角渗出眼泪的俞馨,笑嘻嘻的站起来:“不闹你了。”   俞馨长长的出了口气。   “不过……我说的可没有骗你,一个学姐亲眼看到的。”李慧又补充道。   俞馨怕极了,她天生胆子小,最怕什么神神鬼鬼的了,连稍微恐怖一点的悬疑的小说都不敢看,夜里室友们都睡着了,她却还没有睡意,一闭上眼就想到李慧做出来的那个样子吊在风扇上晃啊晃,寝室里面除了室友平缓的呼吸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她偷偷躲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打开手机,开始刷朋友圈。   凌晨的朋友圈跟白天不同,发圈的只有那么几个,不是在酒吧就是在聚会,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她随便翻了翻,就觉得没什么劲,想到什么,手指一动点开了好友列表,一个昵称是问号的好友安静地躺在那里,这是她给设置的备注,点开聊天一片空白,只有最初的一条“对方已通过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她撇撇嘴:什么可以开始聊天了,已经加了好友将近一个月了,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聊过,到现在她连那个对方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点开头像,是一张月亮的照片,朋友圈也很简洁,没有设置什么仅三天可见,同样的别的也没有,只有分享的一首歌,时间已经是两年前,她摸出耳机戴上,轻缓的音乐就流进了耳朵里。   她的手指停留在对话框很久,终于鼓足了勇气发送了一条消息,只是直到睡着也没有等到对面的人回复。   丁时瑾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摆了一桌子的夜宵,他按按太阳穴,看了一眼懒散的坐在他对面的人无语道:“现在几点了?”   江铎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凌晨十二点半。”   “你也知道凌晨了。”言外之意大半夜的你来我家干什么。   江铎笑了,打开一罐啤酒:“正是吃宵夜的时间。”   说着把打开的啤酒放到丁时瑾的手边。   丁时瑾叹了口气,他想搬家,现在还来得及吗。   半小时前,他刚洗完澡准备睡觉了,门外电梯‘叮’的一声,紧接着他的门就被敲响了,他任由外面的人敲了二十分钟,终于消停了,在他以为可以睡觉了的时候,他的阳台门又被敲响了,丁时瑾额头跳了跳,走过去把门打开了,就看到江铎一手提着宵夜一手提着啤酒站在阳台上对他笑。   这栋楼的阳台是向外凸起半开放的形式,每户之间的阳台间隔也不算很宽,想要跨过来并不难,但是他们所在的楼层是24楼,一旦掉下去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所以到他家吃宵夜这么重要吗?   “吃啊,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江铎说着,拿起一串烤羊肉放到丁时瑾面前。   丁时瑾伸出两根手指捏着肉串,想起什么:“你好了?”   江铎喝了一口啤酒:“没什么问题。”   以前不是没受过伤,喝酒吃肉哪样也没耽误,这次确实有点严重被小三爷扣在浮梦阁十多天,每天除了吃粥就是喝药,快要把他憋疯了,并且浮梦阁里还有一个整天像看敌人一样看着他的疯子,趁着小三爷和小童不在,他赶紧偷跑回来了,打包了宵夜和酒,但是一个人吃又提不起什么兴趣,就拐了个弯来找丁时瑾。   “还有一件事,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号码存到我手机里的?”丁时瑾晃了晃手机。   “咳咳——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开房的时候……”   “谁他妈跟你开房?”江铎一说起这个,他就想起江铎中毒之后搂着他不放手,想着想着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开了两间也算是一起开房。”江铎身体前倾,两只手撑在茶几上说的理所当然。   “……”丁时瑾看着骤然在眼前放大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感,两个人分开开了两间房,但是配上他此时这种貌似有些深情的表情,居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渣男,不禁让他开始回忆当时是不是对江铎做了什么。   看着丁时瑾有些放空的表情江铎笑了,两只眼睛弯弯的,有些孩子气。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喝酒,很快酒箱就见了底,江铎酒量很好,一大半的酒都被他喝了,但是目光依旧清明,反观丁时瑾,脸颊带了一点红色,眼神也敛去了平时的冷淡,给他带上了点人气。   江铎笑了笑:“喝醉了?”   丁时瑾瞥了他一眼摇头:“你才喝醉了。”   看来没什么事,江铎站起身开始收拾残桌,将垃圾收好,都打包进一个袋子里,他回头看了一眼丁时瑾还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两眼直直的看着前面。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揉了一把丁时瑾的头发:“怎么样?”   丁时瑾把他的手扒拉下来镇定道:“好得很……就是有点热。”   说完就把自己的睡衣袖子卷了上去,露出两条骨肉均匀的小臂,江铎看着丁时瑾的样子感觉很稀奇,他蹲在丁时瑾的面前,仰脸看着他,对方也垂下眼看他,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跟他较劲,好像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了一样,喝了酒的丁时瑾有一种莫名的乖巧,眼睛湿漉漉的,长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阴影,江铎突然感觉自己心脏飞快的跳了两下。   他把手按在胸口上:莫名其妙。   然后不经意间低下头瞥了一眼,正好瞧见了丁时瑾的手臂,他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就伸手把他的左臂抓起来放到眼前,手腕到小臂上占满了丑陋的疤痕。   “怎么弄的?”江铎伸出手指摸了摸,凸起的肉色疤痕跟丁时瑾修长漂亮的手臂格格不入。   丁时瑾缩瑟了一下把胳膊从他的手中抽出:“不要你管。”   江铎噗嗤笑了,趁机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我不管,我回去了,你还可以吗?”   这句话好像触动了丁时瑾的哪个开关,他噌的一下站起来瞪着江铎,一字一句的道:“我可以!”   男人不能说不可以!   看着丁时瑾的样子,江铎再也忍不住了,靠在墙壁上笑的肩膀疯狂抖动,然而那个喝醉的人还不自知的瞪着他,最后江铎好说歹说把人拉进了卧室,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一条微信消息提示出现在屏幕上,江铎想了想,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然后关上灯出去了。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丁时瑾早上醒来已经十点半了,完美的错过了早饭时间,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凉的水从喉管一路流进胃里,让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客厅里面干净整洁,没有一点垃圾,江铎每次来他家吃完饭都会收拾干净带走。   打开冰箱,里面已经空了,只剩下两个鸡蛋,丁时瑾换好衣服决定出去买菜,刚打开门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他低头看到一份早餐摆在他家门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江铎放的。   他把早餐拿进屋放在餐桌上打开,是生煎和豆浆,还带着一点余温,丁时瑾就着那一点温度吃完了,然后去了超市。   他的厨艺勉强算得上一般,所以买的大部分都是速食冷冻半成品和面条,今天路过水果区的时候多买了一份,然后挂在了江铎家的门把手上。   他向来不爱占人便宜。 第16章 废弃的舞蹈教室   夜里的教学楼特别空旷,只有一间舞蹈教室的灯亮着,一抹窈窕的身影还在反复练习着今天老师教过的动作,她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所有人都以为她天赋使然,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日复一日的苦练,杭城电视台举办了一个全国性质的舞蹈比赛,海选她已经通过了,下周就要和其余入选的选手一起去隔壁市参加晋级赛,这是她的机会,她不能放弃,所以在大家都放学离开了之后,她又偷偷的回来了,身边的人都以为她天生就会跳舞,天生跳的就好,每次有人夸她是跳舞的料子时,她总是含蓄的笑笑,其实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自己知道,但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人前的辉煌和刻意营造出来的天赋都是她笨拙的一次次摔倒、犯错练成的,所以只能自己偷偷找没有课的空教室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她气喘吁吁的停下,汗已经浸湿了她的上衣,总算是把动作做标准了,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了教室,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已经十一点半了,宿舍楼十二点准时锁门,她不禁加快步伐迈下楼梯。   一阵音乐声传来,她收回迈出的脚,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刻苦了,没想到现在还有练习的同学,她蹑手蹑脚的朝着放音乐的教室方向走去,总要看看是谁在练舞才行。   这首音乐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悠扬、悦耳,声音似乎来自走廊的最后一间教室,再走近了点发现里面确实有微弱的光透出来,她轻轻地走上前,音乐声却一下停了,教室里的灯光也暗了下去。   怕被发现吗?她想。   既然这样,我今天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谁。   她站在距离门口几步之遥的地方没有动,教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走廊里的感应灯啪的一下就灭了,她忍住了想要出声亮灯的冲动,依旧站在走廊里。   “唉——”一声叹息从教室里传出来,她内心一笑:肯定是哪个平时上课不认真练习的同学,在临阵抱佛脚,她捂着嘴避免笑声泄露出去,踮起脚尖朝着教室门口走去,她真的很好奇里面到底是哪个同学,现在里面的人肯定很紧张,害怕自己被发现,不然也不会把灯都关了。   她凑近门口发现教室的门没有关紧,透过一点点光线能看到缝隙处有东西在晃动,她捂着嘴故弄玄虚的用手轻轻敲了两下门,她猜里面的人现在肯定在门口紧张的不得了。   ‘叩叩——’里面的人同样回了她两声。   居然在跟她玩捉迷藏吗?   她想着,又伸手敲了两下。   ‘叩叩——’   只要她敲几下,屋里的人必定要再回她几下,玩了一会,她觉得有些无聊,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五了,不能再耽误了,不然就进不去宿舍了。   她转身就走。   ‘吱嘎——’刚转过身还没迈出两步,教室的门开了,在静谧的夜里声音特别突兀刺耳,吓了她一跳。   她用手拍拍胸口,想着里面的人可能也想回去了,便转过头看向教室里,她瞪大了眼,仿佛全身有无数只手拉着她,让她不听使唤的僵在了原地,走廊里的声控灯已经亮了,所以她清晰的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一个女生悬在教室的半空中,她吐着长长的舌头,两只眼睛向外凸着,黑眼珠已经翻到看不见了,她的脖子系在绳子上在教室里无风自动,膝盖以下的小腿消失了,滴滴答答的还在流着血,所以刚才她听到的敲门声,其实是……教室里的人膝盖撞在门上的声音吗?   十二点一到,宿管阿姨嘹亮的嗓门响彻走廊:“熄灯——”   蒋蕾睡在上铺,她看了一眼对头的床铺还空着:“张雪怎么还没回来,已经熄灯了呀。”   俞馨正躺在床上边躺着玩手机边做空中自行车:“我给她打电话了,她没接。”   正说着,宿舍的门开了。   俞馨撑着手肘向外看:“你怎么才回来呀,我们都担心死了。”   “唔。”张雪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回应。   蒋蕾皱皱鼻子,总觉得刚才张雪路过的床边好像飘过来一股什么味,她打了个喷嚏,然后翻了个身睡了。   半夜的时候她醒了,隔着被子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腿,她小幅度的扭动了一下,为了不打扰其他室友睡觉就没有出声,那个人果然停下了动作,只是不到两分钟又开始了,这次甚至把手伸进了她的被里,冰凉的触感把蒋蕾刺激的哆嗦了一下,她翻起身,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摸她,打开手电筒,一张放大的脸就贴着自己,她吓得尖叫了一声,手电也打翻了。   俞馨和李慧也都醒了,慌忙的打开手电问怎么了,蒋蕾半天讲不出话,不停的喘着气,半晌后,她才颤抖着声音说:“有人摸我。”   “摸你?”大家把手电对准蒋蕾这边,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跟她对床的张雪睡得正沉,这一阵的声音都没有吵醒她。   俞馨和李慧又睡了,但是蒋蕾却不敢闭眼,她拿出手机蒙在被子里悄悄地给梁望打电话。   丁时瑾看着梁望低着头手指飞快的在手机屏幕打字,嘴角含笑,一副陷入爱情的傻样,他用筷子敲了敲梁望面前的桌子:“叫我出来吃饭然后你玩手机?”   梁望抬起头,脸上的笑容还没收起来,他啊了一声:“抱歉,刚刚蕾蕾在问我一些事情,她下个星期可能要去隔壁市比赛。”   “她去比赛问你什么?你会跳舞?”   梁望笑了:“你就是这么不解风情所以才会单身这么多年。”   丁时瑾皱眉:“这跟我单身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问事情是假,联络是真啊,唉。”梁望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方面不开窍,想到什么他突然正色道:“对了,蕾蕾昨天半夜给我打了个电话。”   “你们俩谈恋爱打电话这事还要跟我报备吗?”丁时瑾的眼中有疑惑。   “嗐……不是,你想什么呢,我是让你帮我分析分析,她昨天半夜跟我讲说睡觉的时候感觉有人摸她,她打开手电筒发现一个人凑她的脸特别近,但是等室友再打开手电筒的功夫,这人就不见了。”   “幻觉?”   梁望摇摇头:“她今天早上发现自己小腿上有好几个青紫的手印。”   丁时瑾的手一顿看着梁望没讲话。   梁望抿抿唇:“所以,我想着……你不是经常跟那些东西打交道,能不能帮她看看这到底是不是被那种东西缠住了?”   “我只是试睡凶宅的,不是道士。”   梁望抓抓头发:“我知道,但是我就认识你啊,你肯定要比我们这些普通人有经验的多。”   丁时瑾一句不帮还没讲出口,看着梁望一脸的恳求,还是点点头:“那你把她带出来吧,不过话说在前面,我不一样能看出来。”   “行行行,那就明天?周末她正好没有课,我接她去你家。”   “还要去我家?为什么?”   “……那去我家。”   第二天早上还没出门,他的门铃就被按响了,他抿抿唇,去开了门:“你又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见站在门口的不是江铎,而是梁望,他扶着一个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一看就是被吓坏了的女孩,旁边还站着另一个小姑娘。   丁时瑾看了一眼蒋蕾,然后问:“她怎么了?”   梁望扶着蒋蕾往里进:“进去说进去说。”   蒋蕾明显被吓得不轻,走路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全靠梁望半抱半扶的弄进来,坐在沙发上半天她还没缓过来,只愣愣的看着前面,眼神没有一点焦距。   丁时瑾走到餐桌上倒了三杯水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梁望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清了清嗓子喘了口气:“我今天早上接到的蕾蕾电话,他们学校死人了。”   “她杀的?”   “……不是,死的是她的室友,还记得我跟你说她半夜感觉有人摸她吗?警察在她们宿舍查探的时候,发现那个女孩被窝里一大片血迹,对应的正是腿的位置,而且那个女孩今天是在一间音乐教室发现的,吊死在了教室里,两条小腿也没了。”   蒋蕾听到了梁望的话,不知道哪个词刺激到了她,吓的她哆嗦了一下。   丁时瑾静静地听着,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这两件事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一边一直没有讲话的女孩闻言插嘴道:“法医判断张雪死了最少有四五天了,但是昨天晚上她还回宿舍睡了。”   丁时瑾拧着眉:“你确定回宿舍的真的是张雪吗?”   他话音刚落,俞馨也僵住了,后背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是啊,最近张雪都是熄灯了之后才回来,早上她们刚醒张雪人就已经不见了,因为以前她也一直都是早出晚归独来独往的,她们就没有发现异常,这样一说……   “难怪蕾蕾总说感觉宿舍里有一股味道,难道是……”说着,她也不敢往下说了。   这时蒋蕾才缓过神来,小声的呜咽起来,梁望连忙拿起纸巾帮她擦眼泪轻声安慰她。   “你们这种情况,我帮不上什么忙。”丁时瑾冷淡的道。   “所以你是说……”梁望没有往下说,但是彼此都懂了。   丁时瑾点点头:“我没有那个能力。”   梁望叹了口气,他知道丁时瑾不是不帮忙,但是毕竟他只是胆子大一点,既不会抓妖也不会除鬼,想了想:“那你有没有认识的可以帮得上忙的?”   梁望话一讲出口,丁时瑾的眼前就浮现了一个人的脸,他垂下眼睛,面不改色的说:“没有。”   送梁望一行人出门的时候,正巧遇到了那个帮得上忙,但是他却不希望有太多牵扯的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江铎看到丁时瑾笑吟吟的,刚想打招呼,但是视线却一下被蒋蕾吸引住了,他上前两步抓住蒋蕾的手腕。   梁望就看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直奔蒋蕾,他连忙伸手要把蒋蕾护到身后,就见那个男人一脸的严肃,抬头对他说:“发生了什么事?”   梁望愣了,他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丁时瑾,见好友微微抿着唇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全身散发的气场就是离我远点,这架势明显是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梁望咬咬牙,为了爱情,对不起了兄弟。 第17章 余毒   最终还是找到了能帮蒋蕾的人,他们再次回到了丁时瑾家里,江铎的后背靠在沙发上,听完蒋蕾的事情后沉默了一会:“可以让我看看你腿上的手印吗?”   蒋蕾闻言点点头,把裤子一点一点卷了上去,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印记也消了很多,只有淡淡的青色印在雪白的皮肤上,看起来仍然扎眼。   丁时瑾站起身打算去倒杯水,江铎见状说了一句:“帮我也倒一杯,谢谢。”   他刚走到餐桌拿起水壶,身后就响起了女孩清脆的声音:“哥哥,好巧哦。”   丁时瑾回头,看着早上一起来的那个女孩一脸俏皮的看着他,眼睛里有隐藏不住的惊喜。   “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啊,没想到你居然认识蕾蕾,我们两个是室友呢。”俞馨心里美滋滋的,她本来以为这辈子再遇见丁时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的好友也就只能躺在列表里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今天早上打开门就看到了他,现在居然还坐在他的家里,简直像做梦一样。   丁时瑾喝了一口水,不解的问:“我们见过吗?”   俞馨愣住了,舌头打了结,下一句想说什么来着都不记得了,然后她看着丁时瑾端着两个杯子,面无表情的走到沙发前将其中一杯放到了那个叫江铎的人面前。   江铎已经跟梁望他们约定好了时间,又从兜里拿出一个系着红绳的平安符递给蒋蕾:“把它戴在脖子上,不要摘下来。”   蒋蕾点点头,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送走梁望他们之后,丁时瑾看着江铎说:“你大可不必趟这趟浑水。”   “你的朋友遇到麻烦,我可以帮忙。”   丁时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咱俩怎么说也同生共死过两回了,你怎么还这么见外。”江铎笑了笑,招牌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显得卧蚕更加明显了。   “谁跟你见外。”丁时瑾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江铎看着门丝毫没有犹豫的在自己眼前关上也不气恼,转身就回了自己家。   因为手头上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本来约好了下周三去南岭大学看看情况,没想到就这么几天又出了几桩命案,死法全都一样,在那个废弃的舞蹈教室里,失去半截腿,一时间人心惶惶,晚上就算加强了校内的巡逻,依旧有学生死去,迫于无奈学校封锁了整栋教学楼,暂时停了课。   李慧家就在本地,寝室发生命案,她就回家住了,俞馨和蒋蕾家都是距离很远的城市,老师给她们调换了宿舍,但是两个胆小的女孩却依然整天惶惶然,学校里弥漫着一股惨淡的气氛。   市公安局连夜成立了专案小组,对这次的案件特别重视,查了无数次监控每次都只看到被害学生生前自己走向那个教室,然后再也没出来,其中也没有其他人进出,专案组的组长姓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对着监控沉思了很久,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江铎紧赶慢赶终于把自己手里的事忙完了,提前了一天去了南岭大学,他专门赶在了晚上的时候过去的,蒋蕾和梁望在校门口等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他惊讶的看着站的稍远一些的丁时瑾。   “来看看。”   江铎挑了挑眉没有拆穿他,几个人一起进了教学楼,大门上已经贴了封条,周围还拉了警戒线,他弯腰钻进去后干脆的撕掉了封条,然后扔在了地上。   梁望见状犹豫道:“这个撕掉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进来吧。”   教学楼的电闸已经拉下来了,进去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洒进来,江铎走在前面,丁时瑾第二,梁望和蒋蕾走在最后。   江铎微微弯腰从包里取出几张符递给他们交代道:“拿在手里,如果有什么东西骚扰你就直接打出去。”   说着又拿出一把强光手电,小小的一束银白色的亮光冰冷的照在前面的地上,他们按照蒋蕾说的路上了楼,三楼的最后一间教室。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一阵音乐声,蒋蕾瞬间都快哭出来了,只能紧紧地拽着梁望的衣角。   江铎示意他们留在原地,自己也关掉了手电沉步走了过去,他走的很慢,落地很轻,几乎没有声音,音乐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就是寂静,几人不由得放缓了呼吸,心也随着江铎越走越远的身影提到了嗓子眼。   刚走到门口,突然教室的门被特别用力的推开了,江铎连忙闪身避开,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声音,手腕一抖就打出一道符,闪着淡金色光芒的符纸瞬间飞进教室,江铎抽出鬼怖剑一起走了进去。   ‘砰——’门又关上了,发出的声音吓了蒋蕾一跳。   江铎没有回头看,只是拿着鬼怖剑闲闲的站在教室里,突然有轻微的断裂声从头顶传来,他飞快的后退了两步,天花板上的灯管砸在他的脚前。   教室里很空旷,左边的墙边是一根学生压腿用的横杆,右边是一面镜子,做了一整个墙面。   “装神弄鬼的干什么,为什么不自己现身?”   没有人回答他这句话,依旧是安静。   江铎也不急,继续在屋内转悠,他背对着右边的墙壁,身后的镜子里有什么慢慢的爬了出来。   它双手撑在地上,行动飞快,在接近江铎时突然飞起,而江铎早有准备,一个转身跳到它的背后挥出一剑。   它的后背挨了一下,顿时发出难听的惨叫:“臭道士!”   江铎也不讲话,跟它厮打在一起。   它的指甲又尖又长,刮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让江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它一把抓在了江铎的肩膀上,狠厉的似乎要挖下一块肉,江铎握着鬼怖剑反手一刺,切掉了女鬼的四根手指,它一边惨叫一边后退,同时从嘴里喷出一股浓烟。   江铎有了雪妖的前车之签连忙掩住口鼻,等烟散去之后教室里已经找不到它的身影了。   任凭江铎使尽了办法,也勾不出它。   无奈他只能出了教室,走廊上的几个人见到有身影走出来,呼吸一滞,只有丁时瑾眯起眼睛在辨认。   “结……结束了吗?”梁望问。   “没有,它跑了。”   “跑了?”蒋蕾喃喃道:“那怎么办……”   她有预感,如果那个东西不除掉的话,她会跟那几个同学落下一个下场。   江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笑了笑:“别担心,我肯定会帮你们处理好的。”   “你受伤了。”一直没有讲话的丁时瑾说。   江铎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抓伤的肩膀:“没事,小伤。”   “回去吧。”说完,丁时瑾率先离开了。   梁望对于江铎受伤的事情有些内疚,一直要带他去医院,江铎拒绝了:“没什么大事,回去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梁望拗不过他,开车送了他们两个回家,路上到药店买了各种消毒和外用的伤药。   江铎提着药打开房门,刚要进去,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丁时瑾:“你走错方向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来我家?   他奇怪的想,毕竟丁时瑾一共只来过他家两次,还都不是自愿的,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脱衣服。”丁时瑾站在客厅里对江铎说。   “啊?”江铎的声音里都带着惊讶。   丁时瑾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把衣服脱下来。”   “这……不太好吧。”   “我说,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擦药。”丁时瑾闭了闭眼,这个人有病吧?擦个药而已别别扭扭。   “……嗐,擦药,对,原来是给我擦药啊,我还以为是要给我擦药呢。”江铎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利索的脱了上衣,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尴尬的味道。   “不是擦药是什么?”丁时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两人坐在沙发上,各种伤药摆了一茶几,江铎赤着上半身,肩膀微微倾斜朝着丁时瑾,他看着正在帮他消毒的人,略长的头发挡住了丁时瑾的半张脸,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挺拔的鼻子,呼吸之间喷洒出来的温热的气打在他的肩上。   丁时瑾的手很白,是一种略带苍白的颜色,但是修长,骨节匀称,不小心触碰到他的皮肤时又带着一点点凉意,温热和沁凉同时出现在皮肤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战。   感受到手下的肩膀抖了抖,丁时瑾顿了一下上药的手:“疼吗?忍一下。”   离的很近,他讲话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听起来好像是在呢喃,江铎突然觉得心脏又很快的跳了起来。   “对了。”丁时瑾想到什么:“刘国雄的老婆最后怎么样了?”   江铎回过神:“她本质上没有害过人,所以我已经帮她超度了,现在大概……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了。”   “许愿童子也是?”   “许愿童子是比较特殊的灵体,通常是由刚出生没多久或者幼年就意外夭折的孩童炼化成的,没办法转世,所以我给它找了一个好的归宿,说起来许愿童子也是相当可怜的一种存在,不被天地认可,不入轮回,只能以这种不人不鬼的形式存在,直到有人除掉它。”江铎有些唏嘘,许愿童子有好有坏,这个算是没有害过人,反而还在刘国雄杀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之后救了她们的魂魄,没有被那个所谓的祭祀吞噬,所以他也愿意帮它一把。   丁时瑾对善如流的点点头,似乎在听又似乎没有在听:“那那个怪物呢?最后我没有把它杀死。”   江铎思索了一会:“我当时迷迷糊糊的看到好像是有人把它救走了,它应该不会再回胡吉村了,我走的时候给卓玛家留了联系方式,如果那个怪物再回去就给我打电话。”   “嗯。”   “这位小领导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江铎笑。   丁时瑾白了他一眼,在他肩膀上绑了一圈纱布:“没了……好了,我走了。”   江铎看着丁时瑾离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身体可能出问题了,约莫着是雪妖的余毒。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海星评论和收藏,感谢撒野宝贝的鱼粮~ 第18章 你是神吗   夜里静悄悄的,南岭大学加强了夜间的校园安保巡逻,确保尽量不再出现意外,几个保安也对这次的事很是害怕,几个人聚在一起壮着胆子到教学楼门口看了看,门锁还完好的锁着,然后就离开了。   直到他们走了,拐角处才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双眼呆滞,眼神空洞,像是没有灵魂一样走向了教学楼,随着她的走近,刚才还好好的锁一下子自己开了。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走上楼,浅粉色的睡裙在漆黑的夜里白的扎眼。   “来吧——来吧——”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声的呼唤,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突然脚下踢到什么,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眼中不再是无神,看着自己出现的地方她满脸恐慌,转身就要往外跑,然而刚转个身,就全身僵住了。   她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她拼了命的想往外面跑,但是双腿却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向那间死亡教室走去,她大喊着、哭叫着,却没有人能听到。   终于她走到了舞蹈教室,身体转向了那面巨大的镜子,镜中的女孩满脸泪水,不仅不现丑态,反而看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抽噎声逐渐小了下去,似乎有魔力一般,她的眼神黏在镜子中自己的脸上。   多美啊。   她想,比系花美多了。   腰肢纤细,弱柳扶风。   她忍不住的打开双手,开始跳起舞来,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她脚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和轻轻哼出的歌声,每个动作都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到了极致,实在是太美妙了。   渐渐地,她感觉到了累,呼吸开始变得紊乱,她想停下了,但是依然在跳舞,终于她惊恐了:她根本没办法停下,所以自己要跳到什么时候,直到累死吗?   一想到‘死’这个字,她打了个冷战,她不想跳了,救命啊——   不知道跳了多久,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胸腔发出呼呼的声音,好像要爆炸了一样的疼痛,脚趾又红又肿,渗出淡淡的血迹印在地板上,这种感觉很痛苦,就像跑步的时候明明跑不动了,已经到了极限,但是你的朋友一直拽着你不肯让你停下。   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她想着。   两条腿慢慢的呈现不自然的弯曲,逐渐分开,她知道,她在劈叉,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恐惧满上心头,她好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两条腿还在朝着相反的方向拉扯,手臂也已经脱臼了,她好痛,想要尖叫,但是嗓子却好像塞了棉花,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的张大嘴。   ‘砰——’有人一脚踹开了门。   同时,身上那种束缚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瞬间痛哭出声,瘫倒在地上。   江铎冲进来,发现那只鬼已经逃跑了,他恨恨地咬了一下后牙槽,然后快步走过去把女孩抱起来。   “你是神吗?”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开始说胡话了。   “我不是。”他回答,是保安再次巡逻回来的时候发现门锁坏了,他们不敢进去,只能给校长打电话,校长又连忙给侦察小组的组长打了电话,刘警官又联系到了江铎。   校长和刘警官都在教学楼外等着,他把人交给了校方。   这个鬼很狡猾,江铎真的有点火了,他站在教学楼外,对着那间舞蹈教室的窗户方向用鬼怖剑比了比,他知道那个鬼肯定在看着。   事情越演越烈,南岭大学的同学们更加恐慌,深怕哪天就会落在自己头上,不少同学都选择暂时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住,一时间学校里的人竟然寥寥无几,有一种荒凉破败的景象。   江铎抽空去医院看了那个女孩,身体上的伤不严重,腿也保住了,只是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也不好再问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自己的心里也有了计较,他把几个受害人的特征联系起来,发现全部都是舞蹈系的学生,性别女生,长相漂亮,似乎这种特征的人深受它的喜爱。   蒋蕾换了宿舍依旧睡得不安稳,总是感觉有人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但是醒来却只有陷入深眠的室友,才几天的时间,整个人就憔悴不堪了,一起发生这种变化的还有在另一个宿舍的俞馨。   “蕾蕾?”室友推门从外面进来:“有人找。”   “好的,你知道是谁吗?”   室友摇摇头:“我不认识,不过她说是你以前的室友。”   俞馨?蒋蕾放下手里正在叠的衣服,下了楼。   此时的学校已经很荒凉了,尤其已经深秋了,更是秋风瑟瑟,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在宿舍楼外的拐角处看了一个背影,她走上前,还没说话,那个女生就已经开口了:“蕾蕾,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蒋蕾愣了一下:“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说,关于……舞蹈教室的事,你跟我来。”说完她自己率先向前面走去。   蒋蕾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唇跟上去了,两人走了很久,虽然路边有路灯,但是因为年岁太久,已经坏了很多,只有零星的几盏灯还在顽强的亮着,今天的月亮也不够亮,她浅一脚深一脚的跟着,越走她越觉得不对,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转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俞馨?”蒋蕾颤着声音喊了一声,然而前面的身影连停顿一下都没有,还在向前走,已经越来越偏僻了,蒋蕾的腿发软,她感觉到了不正常。   那个人把她带到了学校的花园附近,说是花园其实就是一片小树林中间被同学们踩出了一条不太平整的小土路,她走的磕磕绊绊,但是前面的人却一直都很顺畅,一路上似乎都没低下头看路过。   蒋蕾停住脚步,她的手在身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抠进了皮肤里,似乎这样才能保持她的勇气:“我要回去了。”   “别走啊……”那个人也停下了,但是依旧没有回头,两人距离了大概有半米,但是蒋蕾却觉得她讲话的声音就在她耳边。   “我要跟你讲一些事……”   “我不想听!!”蒋蕾的声音中带着哽咽,深夜的风穿梭在树林里,把树叶吹的哗啦哗啦响:“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宿舍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迈开腿,仿佛只是站在原地就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前面的人叹了口气,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转过来,蒋蕾的眼眶泛红,她害怕的低下头,没想到却看到了更刺激她眼球的事,这个人……她没有脚,穿着中长款的碎花裙,但是风吹过来的时候裙子毫无障碍的飘了起来,下半身空荡荡……   霍地,那个人转过了身,蒋蕾瞪大眼睛,张了张嘴,脑中一片空白,丧失了语言能力。   “蕾蕾,你要小心……你要小心,小心……”她的声音缥缈又凄惨。   张雪!!!   然后蒋蕾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早上丁时瑾醒来发现手机里梁望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拨了两遍才拨通。   “喂,时瑾。”梁望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发生什么事了?”   梁望看着正在昏睡的蒋蕾揉揉额角:“我现在在医院,蕾蕾遇到麻烦了,你能来一趟吗……跟江先生一起。”   丁时瑾没有多问,起床后敲响了江铎的门,两人直奔医院,进了病房发现蒋蕾已经醒了,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一看就是惊吓过度的模样。   “怎么回事?”江铎问。   他走的太急,头发都没有好好打理,还有一些凌乱,不过配上他的脸倒是会让不知情的人误以为是特意做的造型。   “我昨晚……看到张雪了。”蒋蕾打了个寒颤,紧紧地抓住俞馨的手,而俞馨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我也见到了……”   两人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讲了出来,江铎拧着眉靠在窗口的位置,蒋蕾跟俞馨遇到的事情几乎一模一样,张雪要她们小心,要小心什么?   没一会,李慧也来了,她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看到屋里的人时愣了一下:“你们好,我是蕾蕾的室友,听说她病了来看看她。”   几人见状也就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是李慧感觉到了病房内的气氛不太好,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蒋蕾犹豫了半天,小声问了一句:“小慧,你见到张雪了吗?”   李慧脸色一僵,正在削苹果皮的刀擦过食指,瞬间血就流了出来:“张雪……张雪不是已经……你见到她了?”   蒋蕾看着她的伤也有点慌乱,连忙找纸巾帮她擦手上的血:“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慧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脸色有些难看:“你真的见到张雪了?”   “是、是啊,李慧你抓的我有点疼。”   “啊……对不起,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也见到了,不过是在梦里。”李慧笑了笑说。   “梦里?”江铎抬头看着她:“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李慧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我……忘了。”   丁时瑾一直没有讲话,但是眼睛却钉在李慧的身上一直没挪开。   “张雪……找你们干嘛呀?她不是都……”李慧问。   俞馨摇摇头:“不知道,她只说让我们小心,但是也没有说小心什么。”   李慧笑了笑,又聊了一会后说自己还有事就先离开了,丁时瑾的眼睛一直跟着她离开病房,江铎和俞馨在一直看着他。   “感兴趣?”江铎问,同时俞馨也竖起耳朵想知道他的回答。   “没有。”   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还搞不清楚,几人商量了很久也没有推断出结论,最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蒋蕾脸上也出现了疲态,几人只能先作罢,但是她的情绪依然很不稳定,江铎便在她的病房里布了一个阵,等闲的鬼魂别想进来。   梁望和俞馨留下陪蒋蕾,江铎和丁时瑾先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江铎分开两腿,头向后仰靠在车座靠垫上:“南岭大学上一次出现这种事情是什么时候?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这样?”   “你是说……有人在搞鬼?”   江铎闭上眼叹了口气:“八九不离十。” 第19章 往事   出租车很快就把他们送回了家,但是江铎没下车:“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南岭大学。”   丁时瑾想了想,拉开车门又坐了进去:“一起。”   江铎笑了:“你怎么这么热心?”   “毕竟这是我朋友的事,把你牵扯进来,我不好坐视不理。”丁时瑾回答的理所当然。   “……”   路上,江铎给刘队打了个电话,表明自己要去南岭大学了解情况,刘队痛快的答应下来,通知了南岭大学的校长,要他一切配合。   两人到的时候,校长已经等在门口了,六十来岁的老人,站在寒风中,本就不茂密的头发被风吹的更加稀疏,见到两人愣了一下,但还是连忙走了过来,把他们请到了办公室里。   校长沏了一壶滚烫的热茶,端上来放到他们面前。   “校长,你们学校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吗?”江铎刀枪直入的问道。   “类似的事……”   江铎眯着眼睛看着他:“希望你不要对我们隐瞒,不然追究下来我们不能保证你会怎么样。”   校长脸色一僵,半晌叹了口气:“发生过,二十年前的时候。”   两人一听顿时神色一凛,校长似乎破罐子破摔了,就把事情的原委跟他们讲了:“那是二十年前,我还不是校长,只是个主任,事情的起因是我们舞蹈学院有一个学生,叫施云,这个学生长得漂亮,功课也好,很多次参加市里、省里的比赛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女神吧,但是有一天她突然意外出了车祸,两条腿都截肢了,然后家里人就来给她办退学手续,没想到她就自杀了,地点就是那个舞蹈教室,也不知道一个双腿截肢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居然把手腕粗的麻绳系在了天花板的吊扇上,就那么把自己吊死了,之后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有学生自杀在那个教室里,而且大部分都是长的漂亮、又有才华的女同学。”   “那这件事后来是怎么解决的?”江铎用手摸了一下杯壁,还是很烫。   “后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一直得不到解决,无论是锁上教室还是怎么样,继续有学生死去,所以当时的校长可以说是为了平息那些学生家长的怒火、也可以说是为了逃出这件事,就辞职了,我就被提上来了,当时我也是焦头烂额啊,办法想了不少,没有一个见效的,直到一个月之后,一位大师路过,主动帮着处理了这件事,具体是怎么处理的我也不清楚,但是从那以后确实没有再发生学生自杀的情况了,直到最近。”   听完校长的话,江铎陷入沉思,他身体向后靠去,眼神一瞥就看到了丁时瑾正在喝茶,他愣住了:那个茶他刚摸过了,还是很烫,他很喜欢喝热茶……不,烫茶?   “看什么?”丁时瑾感受到他的目光顿了一下。   “你喜欢喝这种温度的茶?”他问。   丁时瑾的手僵在半空中,沉默了几秒,垂下眼皮嗯了一声。   几人又从校长办公室挪到了档案室,找到了20XX年的舞蹈系历史记录以及施云和其余八位被害学生的档案,小小的两寸证件照已经泛黄了,但是依旧能看到上面的人五官都很标志,笑脸灿烂又纯真,这几位被害的学生都是舞蹈系的尖子生。   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丁时瑾靠在书架上,一脸的困倦无聊,江铎正在翻阅着他们的档案,看了一眼丁时瑾笑了:“那边有椅子,去坐会,好了我叫你。”   “不用。”丁时瑾拒绝,然后也从旁边拿过两份档案打开看。   刚抽出一份,一张小便签从里面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发现上面是一首很奇怪的诗:   今天的云很厚重,   秀俊的山河依旧在欢快的奔流,   雨点没有征兆的落在我的头上,   我却没有避开,   喜欢这下雨天,   欢声笑语连在一起,   你呢?   他在心里默读了两遍诗,然后沉默了一会道:“找一下有没有叫做金秀雨的档案。”   江铎一愣,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放下手里的档案,开始找‘金秀雨’的。   “找到了,你看是不是这个?”他递过去。   丁时瑾拿着档案袋,黄色的牛皮纸上隽秀的写着‘金秀宇’三个字,他打开,档案的首页就贴着他的照片,是一个长相俊秀白净的男孩。   “是吗?”江铎凑过来问。   “应该是他。”   “金秀宇跟汪甜是什么关系?情侣吗?”丁时瑾又问。   江铎拿起那张便签看了两遍,他用手摸着下巴道:“情侣?应该不会,这看起来是一种很隐晦的表达,或者说更像是一个目标。”   说着,他拿出手机又给校长打了电话,问金秀宇跟汪甜的关系,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了,但是因为这几个人名实在分量太重,校长只是沉思了一瞬就想起来了:“金秀宇跟汪甜没关系啊,相反的,金秀宇跟施云才是恋人关系,不过施云的腿废了之后两个人就分手了。”   金秀宇跟施云是恋人,看便签的意思,汪甜似乎是在暗恋金秀宇,而死亡名单里面也有汪甜的名字,而且具校长所说,那个汪甜正是第一位被害人,所以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为情所杀?”江铎喃喃出声,然后看了一眼丁时瑾:“你说呢?如果你发现你的女朋友被其他人觊觎,你会怎么做?”   丁时瑾冷冷的看了江铎一眼,没有讲话。   江铎笑着用胳膊推推他:“问你呢?说说呗,有利于整理线索。”   “不知道。”   江铎笑了:“不知道?你没谈过恋爱?”   “没有。”   “呵……”江铎笑了一声,表情似乎很愉悦。   神经病。丁时瑾想。   傍晚的时候,丁时瑾又接到了梁望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着急:“蕾蕾不见了!”   蒋蕾的精神状况很差,他今天为了照顾蒋蕾特意请了一天假,本来蒋蕾在他们走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然后他去楼下买了点饭,让俞馨看着蒋蕾,但是俞馨中途去了洗手间,回来蒋蕾就不见了,手机也扔在床头柜上。   俞馨自责的一直哭,几人分头去找蒋蕾,丁时瑾和江铎还在学校里,便直接去了蒋蕾的宿舍,室友们见到突然有两个又高又帅,像明星一样的男生出现在宿舍门口愣了一下,根本没有听见他们问什么,直到江铎重复了第二遍她才回过神来,摇摇头表示蒋蕾不在,今天也没有回来。   蒋蕾不是本地人,按理说不会去太多的地方,不在医院,不在学校会在哪里?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地方,迈开腿飞快的向教学楼跑去。   果然,教学楼大门上的锁再次被撬开了,他俩对视一眼,连忙冲了进去,一脚踹开教室的门,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蒋蕾的身影。   那到底会在哪里?   这时梁望的电话再次打来,询问他们是否找到了蒋蕾。   江铎拿过丁时瑾的电话:“今天来的那个女同学,姓李的,你有没有给她打电话问一下?”   梁望愣了一下:“对……还有她,我这就问。”   “叮铃铃——”很微小的电话铃声传进耳中,两人均是脸色一凝。   只有一声,电话声就停止了,似乎刚才的声音是他们的幻听一样,很明显不对,这栋教学楼已经被封了,为什么会有电话声传来?   但是电话声只有一声,不太好辨别位置,江铎对丁时瑾摆摆手,然后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他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会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两人一前一后的缓步向楼上走去,四楼依旧是一条大长廊,左边是一间间关着门的教室,右边是窗,他俩的脚步很轻,连走廊的声控灯都没有惊动。   第一间教室,空的。   第二间,空的。   他们两个一直往前走,漆黑的走廊就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路,不知道哪里熟睡着一头沉默的妖魔,如果不小心惊醒了它,就会被一把拉进深渊,万劫不复。   还剩最后两间教室了,如果没人的话就得继续向上去查,声音是从头顶发出的,应该不会太远。   “啊——”突然一声尖叫从头顶传来:“救命啊救命啊——”   是蒋蕾的声音,两人迅速朝楼上跑去,隔的很远,就看到了一间教室的门正在晃动,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江铎上前一脚把门踹开,就看到蒋蕾情绪崩溃的坐在地上,她头发凌乱,脸色煞白,眼眶很红,还穿着病号服。   “还能起来吗?”江铎问。   然而蒋蕾只是死死的抱住他,就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最后没有办法,他只能把蒋蕾打横抱起来下了楼,走到四楼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因为下来的时候两人没有故意隐藏行踪,感应灯亮了起来,本来都是紧闭的教室门,最后一间已经打开了,看来刚才是有人从这里跑了。   回到医院,梁望和俞馨已经在等着了,两人安抚了蒋蕾好一阵子,才勉强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这一通折腾下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两个先回了家。   第二天下午梁望来了丁时瑾家,他皱着眉头:“蕾蕾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走了没多久她就睡着了,再醒的时候就是在那个教室里了。”   “好吧,一起去一趟医院调一下监控,希望会有收获。”江铎掸掸裤脚站起来。   几人去了医院,本来医院的监控不给外人看,但是江铎有刘队长这个盾牌,简直一路开绿灯,院方的人也不敢再阻挠警察办公,只能帮他们点开了监控回放。   “看昨天下午一点半到晚上七点钟的,对准三楼322病房的监控。”江铎靠坐在椅子里,指挥道。 第20章 汪甜   很快监控就调出来了,江铎不信是鬼把蒋蕾弄出去的,他设的阵法一般的鬼进不去,除非是煞以上。   视频录像加快了速度,病房门口的人来来往往,他们先从自己离开的时间开始看起,看到了中间梁望走了出去,过了一会俞馨也走了出去,视频里的小人都加快了动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直到俞馨走了三四分钟,从角落里出现一颗头,带着一顶棒球帽,看起来是知道哪里有监控,所以特意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推门进了病房,很快就背着蒋蕾出来了。   丁时瑾眯着眼凑近监控,他道:“往回倒三分钟。”   江铎闻言往回退了三分钟。   “停!”暂停在那个人用手扶着帽子的时候。   江铎挑了挑眉:“看出来了?”   丁时瑾盯着屏幕里看的不是很清晰的食指抿着唇:“或许。”   梁望看看丁时瑾,又看看江铎:“看出什么了?”   江铎站起身拍拍梁望的肩膀:“差不多知道是谁了。”   几人回了病房,蒋蕾还在睡觉,但是不太安稳,身体总是会无意识的颤抖,气氛很压抑,江铎坐在椅子上,长腿叠在一起,看了看他们笑了:“别担心,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先生,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梁望的脸上都是担忧。   江铎点头:“八九不离十。”   接下来就该引蛇出动,然后再一网打尽了。   想要引出“蛇”,就需要找到它目标的这种特征的人来做诱饵才行,蒋蕾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听到了江铎跟他们说的计划,她咬咬牙,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的决绝:“我去。”   “不行!”梁望立马拒绝。   “只能我去了,不然它会不停的出来害人的,而且,我感觉它的目标就是我。”蒋蕾的眼圈泛红,但还是强忍着害怕说。   梁望想了想:“我去吧,我戴上假发,它应该不会发现吧。”   江铎的左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曲起在唇部无意识的来回滑动,眯着眼睛思考了半晌:“你们都不用去,我有人选。”   丁时瑾活动了一下手:他总觉得这个人又要出什么骚主意。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准备过两天再动手,这天晚上,梁望、蒋蕾和丁时瑾已经等在了校门口,只剩下江铎还没到。   “江先生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梁望问。   丁时瑾眯了眯眼:“他说要去接人。”   梁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他本来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按照丁时瑾的脾气正常回答应该是‘为什么跟我一起’,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回答。   远处有车声渐近,然后江铎从一辆黑色的suv上下来了,不过他没有着急过来,而是从驾驶位的这边绕到了后面,打开车门。   梁望和蒋蕾屏住呼吸,知道这就是江铎说的‘人选’,他们两个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从车里下来的人,白色的运动鞋,然后是两条粗壮的腿。   ????   等整个人从车里下来的时候,他们差点惊掉下巴。   江铎领着人走过来,那是一个像山一样的人,一米八几的身高,二百来斤的体重,穿着粉色的百褶裙。   丁时瑾出了口气闭上眼睛,真的不想再看了。   江铎两人走到他们面前,那个‘人选’很好脾气的自己主动打了个招呼。   “男人?”蒋蕾听着粗犷的声音一时间都忘记了怎么说话。   男人爽朗的笑了:“如假包换。”   江铎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给彼此做介绍:“这是我朋友,你们叫他胖哥就行,胖哥,这是梁望、蒋蕾。”   他顿了顿,然后再指着丁时瑾说:“这是我出生入死好几次的伙伴,丁时瑾。”   几个人打过招呼后就朝教学楼走去,梁望一边走路一边不时的用眼睛瞄胖哥,胖哥看着一直向自己这边飘来的眼神笑了:“怎么了兄弟?有话说啊?”   梁望没想到偷看被发现了,脸一下就红了,他连忙摇头:“没没没,就是好奇,胖哥你别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好奇什么啊?”   梁望比划了一下,他的假发和身形,最后又指指声音:“这男性特征太明显了吧,那鬼会信吗?”   谁知道胖哥一下就笑了,然后拍拍梁望的肩膀,清了清嗓子,再张嘴变成了娇滴滴的女声。   “!!!”梁望惊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江铎看着胖哥和梁望那边笑的肩膀直抖,然后回过神来把手搭在丁时瑾的肩膀上:“怎么样,我是不是特机智。”   “……”丁时瑾瞟了他一眼没讲话。   江铎用手指戳戳他:“说话。”   “牛逼。”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人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正常,拿糖骗鬼的时候他就应该有这个觉悟的,但是实在没想到还能男扮女装骗鬼。   江铎好像没听出来他的讽刺,特别得意的笑了。   几人走到教学楼前的时候,江铎本来不想让他们跟着,但是一想在楼下也不一定安全,索性几个人一起上了楼,在楼梯口的对面设了一个结界把他们罩在里面:“待在这不要出来。”   丁时瑾抓住了他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吧。”   江铎看看他:“不用,你们留在这里,我跟胖哥去就行。”   “一起,我可以帮忙。”   看着丁时瑾坚定地眼神,他想再拒绝,这时胖哥出声了:“也行啊,铎儿,多个人多分力量么,就是这个丁老弟他行不行?”   “我可以。”丁时瑾抿了抿唇。   梁望见状也要帮忙,但是江铎说让他留下保护蒋蕾,这才作罢。   三个人一起向教室的方向走去,然后他们两个选择了一个不会距离教室太近被鬼发现,也不算远,不至于有事来不及的位置躲下了,只剩胖哥一个人,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或许是戏瘾突然上身,胖哥提了提小裙子的边边,踮起脚尖转着圈轻快的走着,没一会就听到他推开门的声音。   江铎蹲在前面,想起了什么,啧了一声:“没有趁手的武器给你,不然你先回去吧,太危险了。”   丁时瑾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从背后拿出一根棍子:“我带了。”   江铎噗嗤就笑了,眨眨眼,然后从包里拿出两张符贴在了他的棍子上:“我会保护你的。”   丁时瑾哼了一声。   江铎想了想又拿出两道符递给丁时瑾一张:“黏在胸口。”   “这什么?”丁时瑾压低声音问。   “可以隐藏活人气息的,免得被里面那个发现,就不出来了。”   他俩在外面的角落里蹲着,丁时瑾转过头看他:“好看吗?”   江铎丝毫没有偷看被抓包的尴尬,笑的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好看啊。”   丁时瑾翻了个白眼,这个人从蹲下开始,眼睛就没从他的身上挪开。   “哎说真的,你真的没谈过恋爱?”   丁时瑾瞥了他一眼没有讲话。   江铎用手臂推推他:“那有没有暗恋过、追过别人?”   “你有病吧。”   丁时瑾用手握了握棍子,向后撤开一点距离,不然他怕忍不住在打女鬼之前先把眼前这个神经病打一顿。   两人等了一会,终于听到里面发出很大一声巨响,瞬间就跑过去了,江铎一脚把门踹开,就看着胖哥正趴在地上,两只手死死的拉着女鬼的胳膊,嘴里还在用少女的声音撒着娇:“人家学不会学不会么,你先别走啊。”   女鬼听到门开的声音一下子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个他最讨厌的道士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那把伤人的剑,它用力一挥手,胖哥二百来斤的体格子直接在地上滑了出去撞在墙上。   江铎看着它朝镜子的方向跑去早有准备,抽出两张符打在了镜子上,女鬼一下子反弹回来,没有成功逃跑气的发出一声狂叫。   “胖哥,你先出去。”江铎眼睛警惕的盯着女鬼,对胖哥道。   胖哥爬起来,揉揉腰,一点一点的慢慢退到门外。   教室的门被关起来,只能透过门上的一块磨砂玻璃看到里面纠缠打斗在一起的身影,和时不时发出的响声。   “你这个臭道士,居然敢骗我!”女鬼趴在墙上,少了两条腿,它无法站立,只能用手在地上爬。   江铎笑了笑:“兵不厌诈,你说对吗?汪——甜——”   女鬼愣了一愣,接着它发了狂的冲过去,大有一种要和江铎同归于尽的架势,江铎从小就跟着师父练武捉鬼,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时间打的难舍难分,明明只有一人一鬼两个,却打出了一种‘枪林刀树’的壮观景象。   江铎挥出一剑后,女鬼一下子藏起来了,他只能警惕的握着鬼怖剑,两条腿缓慢的退步,突然有轻微的窸窣声传来,他手一顿,耳尖动了一下,飞快的一个助跑,两脚蹬在墙壁上,一个利落的空翻,同时右手持剑,左手手指夹着一张符,同步出击,女鬼再次扑了个空,刚要转身没想到被符打了个正着,一下子在地上滑行出很远,直到撞在墙上,它一个翻身,双手拄在地上,五指在地面抓出深深地印记。   抬起头,它发现视线里已经找不到那个臭道士了,它发出愤怒的闷吼声,像野兽一样龇着牙,双眼发出油绿的光芒。   “这呢。”   它闻言抬起头,就看到那个臭道士居然双腿跨在墙角,两手撑着墙壁,正嘲笑的看着它。   “我要杀了你——”它两手在地面上一拍,向上跳起,同时再次喷出一股浓烟,江铎从墙上翻下来,稳稳落地,躲过了那片烟。   “你章鱼成精了?”说着提剑刺去,女鬼早就已经狼狈不堪,浑身是伤了,见状也不再恋战,竟然转身朝门外冲去,胖哥还趴在门口偷看,没想到一个撞上了那个女鬼,直接摔在地上。   女鬼慌不择路,只想先跑再说,但是刚刚跑到门口,眼前就掠过一个身影,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把它又打了回去。   棍子上贴着江铎的清魂符,它嗷的一声,发出痛呼:“该死,全都该死!”   它还来不及再次起身,突然尖叫声停止了,然后再次发出更惨的叫声,江铎的鬼怖剑已经扎进了它肩膀把它钉在墙上:“是吗?施云的腿是你搞的鬼吧?”   女鬼在墙上来回扭动,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声:“她该死,凭什么俊宇那么喜欢她,老师同学也对她那么好!挡了我的路,抢走了本该是我的爱人,明明是我先认识俊宇的,该死!”   丁时瑾咬紧后牙槽,手上继续用力:“冥顽不灵!”   说着,再次拿出一张符准确的对着它的胸口拍去,然后就看着它从胸口的位置开始燃烧,持续了半分钟左右,直到符纸和女鬼同时烧完了,尖叫声也停下了。   胖哥这一下子被撞得七荤八素的,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拿着棍子的丁时瑾,又越过他看了看教室里的景象:“结束了?”   话音刚落,就看着江铎走到镜子前撤下了符纸,然后念了一段什么咒语,接着又有四个鬼从镜子里飘出来,全部都没有了小腿。   胖哥头皮发麻‘操’了一声。   没一会,江铎嘴里又开始念了一段什么,直到那几个鬼魂的颜色逐渐变淡,消失不见。   “哎哟喂——铎儿,怎么还有那么多呢?感情这镜子是这些鬼的老窝?”   江铎叹了口气走出来:“不算,真正害人的就是那一个,剩下那几个都是被害的,它们没有伤害过人。”   “哦。”胖哥哦了一声:“它们走了?”   “尘归尘,土归土,各得其所吧。”江铎说着右手按在左肩上来回活动。   这时,楼下也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几人下了楼,就看见李慧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蒋蕾和俞馨愣住了:“这是?”   “抓住了!”刘队走上前拍拍江铎的肩膀。   俞馨和蒋蕾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吧,李慧就是把你从医院带到教学楼的人。”江铎看了一眼蒋蕾。   “为、为什么啊?”蒋蕾声音发抖。: 第21章 来我家吃早饭   然而李慧只是恨恨地看着她们一句话不讲,很快警车就开走了,他们把两个女孩送回了宿舍之后也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梁望的眼神飘向的对象从胖哥换成了江铎,他因为丁时瑾的关系了解了世界上无法用科学解释的非自然现象,但是那仅限于了解、知道,而且丁时瑾也不会跟他讲太多在凶宅里遇到的事,这次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直面那些东西,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在走廊里就能听到那个教室里传来的鬼哭狼嚎声,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感叹,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之多,实在是超出了他以前的认知。   几个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找了一家饭店去吃饭,夜已经很深了,开着的饭店也没那么多了,只有大排档门前依旧红火。   几个人就去吃了小龙虾,几瓶酒下肚,梁望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跟胖哥聊的火热,江铎看看梁望,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丁时瑾心里暗暗道:这俩人虽然是朋友,但是性格可真的是一点都不像,包括喝完酒之后的模样也天差地别。   丁时瑾辣的嘴唇殷红水泽,他瞥了一眼江铎:“你看什么?”   江铎用手搭着丁时瑾,笑的一脸不正经:“看你啊——”   他把最后一个字的音节拖长,配上他的桃花眼显得特别风流。   丁时瑾给了他一对白眼。   “说真的,你是不是做过什么表情训练之类的?你是我见过表情管理最好的人,无论是受伤,或者是喝烫水,再比如你现在,你的嘴唇已经辣的很红了,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却感觉不到一样?”江铎靠近他,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兴趣。   而丁时瑾只是一把推开他,后者厚脸皮的再次把手搭了上去。   对面的梁望本来正在笑,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对面两人的亲近样笑容僵在脸上:他俩关系这么好的?   不怪他惊讶,在他认识丁时瑾这么多年里,就没见过他跟谁有过那么久的肢体接触,包括他梁望本人,以前不是没有人尝试过碰碰他或者什么,但是要么被他的眼神劝退,要么上手了也碰不到,也就只有他梁望,偶尔一次可以触碰他,还是因为两人关系好了这么多年!   难道时瑾不跟我天下第一好了?   我的地位被江铎取代了?   他心里不禁有些酸溜溜的。   “想什么呢小旺仔?”胖哥撞了撞他的肩膀。   两人在饭桌上喝了点酒,关系逐渐亲热起来,胖哥直接给他取了一个‘爱称’。   他收回视线,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江铎,丁时瑾不喜欢跟别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不然万一在饭桌上闹翻脸了大家都下不来台,但是直到很久,他发现自己的好兄弟也没有翻脸,任由江铎搭着手。   “对了,铎儿,这个汪甜和施云的恩怨情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中间怎么还有李慧的事呢?”胖哥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江铎喝了口水:“汪甜暗恋施云的男朋友,估摸着是嫉妒施云吧,毕竟长得漂亮,又有才华,最重要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让她下了黑手,找流氓开黑车撞了施云,而施云死后心有不甘,便又设法杀了汪甜,之后她的执念已了,就去该去的地方了,后来一直作恶的都是这个汪甜,而李慧更是奇葩,可以说是跟汪甜一丘之貉,天资一般,长相一般,却十分嫉妒其他的同学,无意间唤醒了被封印的汪甜,两人达成了一致的目的,汪甜帮她除去比她优秀的同学,而她给汪甜提供机会杀人,拘起被害的女孩做她的仆从,不过,她到底是怎么唤醒汪甜的这个问题我现在还想不通。”   胖哥唏嘘了一声:“恶毒啊,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才华配不上野心,不想着提高自己的能力却想方设法的除去比自己强的人。”   因为几个人都喝了酒,吃完饭后他们叫了代驾,先送梁望回家,然后是丁时瑾和江铎,车是胖哥的,代驾最后送了胖哥。   凌晨的小区很安静,偶尔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灯还亮着,丁时瑾刚要打开自己家的门,手腕就被江铎拽住了,江铎的手很热,握在他的手上,他觉得皮肤很烫,让他有一种不适的感觉。   “再帮我上个药吧,我自己不方便。”江铎说。   丁时瑾看了一眼手腕,又看了一眼他:“都这么多天了还没好?”   “……没有。”江铎很坚定。   直到去了江铎家,他脱下衣服,丁时瑾看着已经结痂开始长新肉的伤口陷入了沉思,江铎的脸也腾的一下红了,喝了酒之后脑子都不好使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再跟丁时瑾多相处一会,不想让他这么早就回去。   果然,丁时瑾抬起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在逗我?”   江铎抿着唇没讲话。   然后换来的是丁时瑾的一个白眼,和转身离开的背影,他仰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捋了两下头发。   “明天早上,九点半来我家吃早饭。”   他愣了一下,再看向门口的时候,丁时瑾已经走了,让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早上九点半一到,丁时瑾家的门就被敲响了,他从床上坐起来,缓了缓才去开门,一打开门就是就是江铎灿烂的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笑脸。   “早啊。”江铎说。   丁时瑾点点头,然后让开了路,其实他昨晚说完就后悔了,他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也习惯了一个人独处,到现在他都没想通为什么会邀请江铎来他家吃饭,或许是他当时的眼神吧,眼珠黑漆漆的,又带着一点慌乱。   江铎特别不客气,换了拖鞋就进来了,然后到处看了看:“早饭呢?”   “冰箱里。”丁时瑾懒懒的坐在沙发上。   江铎走到冰箱前打开,他怀疑自己酒还没醒,忍不住又问:“冰箱哪里?”   “你看冰箱里什么能吃,就做什么。”   “……感情你说的是让我来给你做早饭?”江铎扶着冰箱门回头问他。   丁时瑾活动了一下肩膀:“不行吗?”   “行,你说什么都行。”来都来了,江铎默默地拿出吐司和各种材料,做了两个三明治,又倒了两杯牛奶。   江铎因为从小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独立性很强,做饭更是不在话下,他师父很懒,师母的厨艺就很棒,他跟师父都特别喜欢吃师母做的饭,但是两人不经常在家,师母就把自己的手艺教给了他,嘱咐他们两个在外面好好吃饭,当时他还问过师母为什么不教给师父呢?师母说都二十多年了,他要是能学会早就会了。   之后只要他跟师父去了其他的地方,完成任务后他总是要做一顿丰盛的饭菜,然后看着师父一边嘴上挑剔,一边手下的筷子夹的虎虎生风,两个人每次都是抢着吃完一顿饭。   相比于挑嘴的师父,丁时瑾吃饭的时候更加安静,他捏着三明治咬了一口,腮帮鼓起小小的一块,配上刚睡醒有些凌乱的头发,居然有些柔软的感觉。   正吃着,江铎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想了想直接接了起来。   丁时瑾默默地吃着东西,跟江铎打电话的人嗓门似乎有些大,大到他都能听到一些声音,什么好了、上面交差之类的。   他对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只垂着眉眼吃东西,最后又喝了一口牛奶,江铎用来装牛奶的杯子是他不常用的那个,因为设计的比较智障,喝水的时候总是容易从杯口洒出来,吃饭的时候他一直没有注意,直到喝了一口牛奶,然后杯子里的奶又漏出来了,他赶紧抽了两张纸擦嘴角和衣襟,一抬头就看到江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表情很古怪。   “看什么?”丁时瑾放下纸。   江铎的眼神有些飘忽,然后拿起牛奶喝了一口:“这牛奶不错啊。”   “这就是普通的牛奶。”   “……我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   丁时瑾放下纸,微黏的牛奶沾满了纸巾,把纸巾浸的又皱又湿:“吃什么?”   江铎的眼睛盯着桌上的纸团看了会,喉结滚了滚:“西红柿炒番茄。”   ??? 第22章 野餐   江铎最后几乎是在丁时瑾家逃跑的,像个败兵,他去了市公安局,刘队一看到他就笑个不停:“中午吃西红柿炒番茄?”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跟刘队的通话还没有挂断,毫无意外的被听到了,江铎挑了挑眉笑的一脸不正经:“我爱好比较特别。”   刘队冲他翘翘大拇指,想起正事说道:“对了,这次的案子已经结了,老规矩,等会财务会把报酬打到你的账户上。”   “好说。”   江铎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上面的人汇报南岭大学这件事的,那都跟他没有关系,两年前偶然的机会救了刘队一次,之后偶尔出现这种难办的、科学无法侦破的案件的时候,刘队都会叫他处理。   “对了,李慧那个案子,怎么说?”   刘队叹了口气:“难咯,到现在为止什么都不肯说,就一口咬定自己是回学校拿东西路过的,除非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不然结果可能不尽人意。”   江铎没有讲话,毕竟非科学能解决的事情很难讲清楚,用玄学解决问题是一回事,抓捕犯人又是一回事。   丁时瑾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门卫处的保安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门口有个人自称是他的朋友,叫李正,问他认不认识。   丁时瑾眯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冷淡的回答:“不认识。”   “啊……好的好的,那打扰您了。”   丁时瑾挂断电话走到阳台,他家是最靠近小区门口的那栋,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保安室的状况,一个长得黑黑瘦瘦,染着黄头发的男人正在跟保安说着什么,神情激动,两只手来回比划着,但是业主都说了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保安也不想跟他多说,两只眼睛贼溜溜的来回乱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自然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直到那个人灰溜溜的走了,丁时瑾也一直站在原地。   丁时瑾一直都是没事不外出,有事尽量不外出的习惯,江铎最近似乎也不忙了,经天的往他家跑,路线一直都是先敲门,没人开就跳阳台,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到了饭点就会问丁时瑾想吃什么,然后做好跟丁时瑾一起吃,避免了他对付着吃饭的生活习惯。   丁时瑾坐在饭桌上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菜,清蒸鱼、醋溜土豆丝、糖醋排骨,还有一个凉拌菜,伸出筷子夹了一些凉菜。   江铎默默地看着他,盘算着丁时瑾好像更喜欢吃凉菜多一些,下次多做一点凉菜。他夹了两块糖醋排骨放到他的碗里:“怎么专门吃凉菜,这几个都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丁时瑾把排骨推到一边,本想说自己不喜欢吃,但是一抬头就看到了江铎眼睛里的期待,他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等会再吃。”   又在家窝了几天,终于在一个好天气的时候,梁望给他来了电话,邀请他一起去秋游。   “不去。”丁时瑾说完就要挂电话。   “哎——别挂,是蕾蕾提的,说上次你跟江先生救了她们,所以想一起出去玩一天,吃顿饭。”梁望连忙说。   丁时瑾拧着眉:“不去。”   “时瑾,时瑾,你牺牲一下,好吗?你兄弟,我——眼看脱单在即,不求你助攻,但是稍微配合一下行吗?求求你了时瑾。”   丁时瑾不为所动:“关我屁事。”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梁望哭唧唧的看着暗下去的屏幕:脱单无望了。   但是很快,他的希望就来了,丁时瑾最终还是被江铎拉出来了,看着那个声称‘不去’的人,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眼前,梁望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他不是不来吗?难道是心软了?还是想给自己一个意外的惊喜?果然是兄弟,想着,梁望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兄弟。”   “……”丁时瑾看着眼前这人一脸的感动,十分莫名其妙,他转身走了。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蒋蕾、俞馨、胖哥都来了,两个女孩正在摆桌布,胖哥打开后备箱从里面依次拿出各种清洗切好的水果和零食酒水,江铎和梁望把东西搬到蒋蕾面前。   两个女孩正脸颊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说着悄悄话,一边说一边不时的用眼睛偷偷看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蒋蕾用手推推俞馨,然后两个人一起笑了。   丁时瑾觉得这种活动十分无聊,摆好东西后,他就坐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   “能吃了吧?”胖哥说着就要伸手拿桌上的一盒寿司。   “等一下!”俞馨出声:“我们要先拍个照。”   “哎哟喂——”胖哥悻悻的收回手,然后看着两个女孩打开手机对着镜头一直卖萌拍照。   蒋蕾想了想回头说:“大家一起合张影吧。”   胖哥和梁望自然没话说,本来就是好脾气,但是江铎和丁时瑾一直没有回答,两个女孩又把目光转向他们,江铎一直在看丁时瑾,看他似乎很无聊的样子,突然大家都在看他,他笑了笑:“怎么了?”   “我们一起拍个大合照吧?”   “可以。”   “那……时瑾哥呢?”俞馨小心翼翼的问。   “你们拍,不要带我。”丁时瑾说完站起身,走出了相机范围。   俞馨有些失落,蒋蕾拍拍她,然后几个人拍了一张照片。   他们选的位置是在郊区的一条河边,有青草蓝天,和泛黄的大树,丁时瑾自己坐在河边,看着奔流的河水放空,身后响起脚步声,他没回头,然后传来女孩子的声音:“时瑾哥,你是不是不喜欢今天的活动?”   “……”   俞馨又向前走了两步:“时瑾哥?”   “这种活动不适合我,下次不用再叫我。”丁时瑾说。   “可是,你这次都来了呀。”   丁时瑾没回答,要不是江铎冲进他家把他拖出来,他根本不会来。   俞馨鼓起勇气走到他的身边,想了想,又向前几步,走到他前面一点的位置蹲下,然后用余光看着他。   真好看啊,阳光打在他的睫毛上,好像镀了一层金一样,他的瞳孔很淡,就跟他的性格一样冷冷清清的,很明显就是现在特别流行的禁欲系,想着她又偷偷看了几眼丁时瑾,然后脸红了。   丁时瑾一直没有讲话,俞馨就一直这样偷偷看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远处传来蒋蕾他们的叫声,她才起身,但是蹲的太久,腿已经麻的没有知觉了,刚站起来就向前摔去,身前是那条河,虽然不至于淹死,但是她还是吓得叫出声。   丁时瑾看到她要栽到河里,飞快的伸出手把她拉了回来。   她看着丁时瑾握在她手腕上的手,脸更红了,她的叫声吸引了其余几个人,大家连忙跑过来,正好看到握在一起的手,梁望和胖哥在一边悄悄起哄,江铎歪着头看着他们,然后又眼神不动声色的扫过梁望和胖哥的脸。   就一瞬间,把她拉住后丁时瑾就放开了手,俞馨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的跑到一边去了,丁时瑾看时间差不多了,也转身走了。   大家离开之后,身后的小河突然沸腾了起来,河里突然有一双眼睛睁开了。   说是秋游,其实就是找了一处风景还不错的地方进行野餐,但是在野外,准备的吃的大多数是一些方便速食和水果,味道也不是很好,几人都没有吃多少,最后还是回了市里找到一家口碑很好的饭店吃了饭。   “哎哟喂,可饿惨胖哥了。”胖哥放下筷子,菜一刚上来的时候,胖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口的吃了很多,终于把肚子里的那口井填的差不多了,他才慢慢的品尝起来:“不错啊铎儿,哪找的这么个好地方?”   江铎正在倒水,刚烧开的滚烫的水从杯口冒出一阵白气,他哼笑道:“那肯定不能告诉你啊。”   说完,把水放到丁时瑾面前,正巧丁时瑾放下筷子,他的手握上杯子外壁,就要往嘴里送。   “哎——”梁望见状一把把杯子抢过来,他的手刚握上杯子就被烫的嘶了一声,脸色一僵,连忙放下。   桌上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激动,抢了丁时瑾的水,他愣了下,发现自己反应太过了连忙解释道:“我渴了哈哈,特别渴,这杯先给我喝。”   丁时瑾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被烫红的手心没有讲话,而江铎的目光在他俩之间巡视,从手边又倒了一杯放在自己身边,跟胖哥聊起了天。   “我当时进去了,没有人管我啊,我寻思着我得把他引出来啊,我就自己一边哼歌一边跳舞,故意跳错,哈哈哈,最后它实在是忍不住了,就从镜子里爬出来了。”胖哥哈哈笑着回忆自己当时是怎么引出那个女鬼的。   梁望道:“你不害怕吗?”   “它从镜子里往出爬的时候吧,不瞒你们说,胖哥真是头皮都麻了,太……太他娘的吓人了,那指甲刮在地上,哎哟胖哥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胖哥不能退缩是不是,咱身负重任呢,咱得保护这几位漂亮妹妹啊!”   梁望连连点头,看胖哥的眼神越发敬重。   江铎也跟着笑,然后伸出手摸了摸水杯,感觉水已经变成温的了,动作自然的放到了丁时瑾面前。   丁时瑾看着他把水杯放下后又好似没事一样的继续跟胖哥他们胡乱侃,愣住了,一边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梁望也愣了愣。   秋天的凌晨,夜深露重,丁时瑾难得睡得还不错,突然听见了水滴声,他醒了过来。   ‘滴——答——滴——答——’声音很小,但是磨得他睡不着,丁时瑾起身下床,走到了浴室,看见水龙头正在缓慢的滴着水。   他伸出手将水龙头关紧,然后才又回到床上睡了,但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水又流出来了,比之前还慢,声音更轻,但是他却睡熟了。   隔壁的江铎一下子睁开眼,书房里似乎有声音,他翻身下床走过去,果然一个小盒子正在颤动,就快要从架子上掉出来了,他曲起手指弹了一下盒盖警告道:“老实点。”   盒子才委委屈屈的安静下来。 第23章 李正   又过了几天,门卫处的保安再次打了电话过来:“丁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再次打扰您,但是那个叫做李正的一定要找您……什么?”   那边似乎有人在讲话,保安等了一会才继续:“他说有话对您说,等您听完了再决定见不见他。”   接着电话就换了一个人,一个轻佻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嘿嘿丁时瑾,行啊,不认识我了?我觉得你不会把我忘记吧?”   丁时瑾捏着手机站在阳台上,眼睛冷漠的看着门口的那个男人:“你要说什么?”   “下午三点,我在望江楼A3包厢等你,我们见面聊啊,你可千万别不来。”   丁时瑾直接挂断了电话闭了下眼睛,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李正——他当然没有忘记这个人,童年的悲惨生活,可还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下午两点半,丁时瑾准备出门了,虽然不知道李正找他什么事,但是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他远离家乡,从北方走到南方就是为了忘记那些事情,没想到居然还是被找到了。   到底怎么才能甩开那些阴暗的回忆,他只是想开始新的生活而已!走到客厅丁时瑾不经意一瞥,看到了厨房里的那把菜刀,刀尖细长,闪着寒芒,他的心思一动,如果……那个人消失了的话……着了魔一样,他走过去,把刀握在手里,玉色的手握在黑色的刀柄上,有一种冰冷又颓靡的色彩,他将刀收进袖子里出了门。   电梯正在一层一层的向上,而他那些黑暗又惨烈的童年过往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争先恐后的在记忆深处钻出来:印象最深的就是妈妈的那句‘你和他们不一样,小瑾一定要团结友爱同学,不可以打架。’还有李正嚣张又恶毒的脸:“你们不打他,下次玩国王游戏的时候我就不带他!”   孩子的恶意总是毫无根据又不懂得隐藏。   ‘叮——’电梯开了,丁时瑾的思绪被打断,他抬步就往里走。   “哎——”江铎从电梯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全身散发着戾气的丁时瑾,他拉了丁时瑾的手臂一把,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愣住了。   然而丁时瑾连半分的眼神也没有分给他,径直进了电梯,等江铎反应过来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向下走了。   “操。”江铎骂了一声,连忙跑向安全出口,丁时瑾的状态很不对劲。   丁时瑾坐在出租车里,司机正在放着搞笑电台的相声,听到精彩处就跟着电台里面的观众一起呵呵笑,很快就到了望江楼,服务员把他带到了A3包厢。   李正果然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点了一桌子的菜,很多都是望江楼的招牌菜,丁时瑾随便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一桌的价格不菲。   李正坐在主位上,看到他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阴阳怪气道:“哟,我还以为咱们丁先生不会来呢,唉,咱们丁先生啊,走出了那个小镇子,不得了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儿时的玩伴都不认了。”   “说吧,你要跟我说什么?”丁时瑾冷冷的道。   “时瑾啊,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从小一条裤子穿到大的朋友,兄弟么,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看能不能给兄弟拿点钱?”   他说的是‘拿点钱’而不是借点钱。   丁时瑾冷冷一笑:“凭什么?”   李正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用手掌拍着桌子笑的很大声:“凭什么?你那些朋友知道你是个怪胎吗?哈哈哈哈我猜他们不知道吧,毕竟谁愿意跟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丁时瑾已经冲了过去,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满脸的狠厉:“你最好闭上你的嘴,不然我会让你永远讲不出话。”   然而李正根本不怕,他初中没毕业就跑出来混社会,跟过好几个道上混的厉害的大哥,什么阵仗没见过,虽然丁时瑾的眼神很吓人,但是他李正也不是被吓大的,再厉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以前一直被他打,连手都不敢还。   想到这,李正笑了,他没有起身,干脆躺在了地上一副无赖样:“怎么了?我们丁时瑾听不得实话?那你就快点把钱给我啊,对了——还有今天的饭一会你走的时候也买下单,不然,我就会去告诉你的那几个朋友,叫什么来着……梁望?还有那个,那个那个黄头发的,虽然我还不知道名字,不过我认识,我会告诉他们,就说你丁时瑾啊,其实是个连……”   丁时瑾脑中的弦‘啪’的一下就崩断了,他眼睛通红,手腕一抖,尖刀直接从袖口掉了出来,他反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卡住李正的脖子,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杀了他,杀了他就没人知道了!   李正看到了他手里的刀,和眼中冷冰冰的丁时瑾,这时才真的害怕起来,他发现丁时瑾不是在开玩笑,不是在吓唬他,这个疯子。   他剧烈的挣扎起来,掰开了丁时瑾的手就要往外面跑,然而刚跑两步就又被丁时瑾拉住后脖领拽了回来一把按在地上,又瘦又小的李正根本不是丁时瑾的对手,他两只脚来回踹着,手也拼命地拍打着丁时瑾,长长的小拇指指甲在丁时瑾脸上划出深深地一道,立马就有血渗了出来。   两人动作太大,椅子倒了一地,李正扯到了明黄色绣花的桌布,一桌子的菜也哗啦啦的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甚至有一些洒在了他们两个的身上。   丁时瑾举起刀,对准他的脖子抹上去。   ‘砰——’身后的门被撞开了。   “阿瑾!”   丁时瑾什么也听不见,他的眼中只有面前这个人的脖子,他正微微跳动的脉搏在他眼中特别刺眼,只要一刀,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不行!阿瑾!”手里的刀飞了出去,但是他没有放弃,干脆两只手一起掐上了李正的脖子,很快李正就开始翻白眼,脸色又红又紫,他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青筋暴起。   有人把他拦腰抱住,一根一根手指掰开了他。   有人在耳边大声的叫他的名字,声音似乎隔着一层纱,但是很熟悉。   丁时瑾回过头,看到了同样熟悉的脸,他哑声道:“江铎?”   江铎看着丁时瑾通红的眼眶,僵硬的身体和浑身的戾气,把他抱进怀里,安抚的拍着他:“是我,阿瑾别怕,我在呢。”   “我不怕。”丁时瑾机械的说,然后眼睛又看向了正在拼命咳嗽喘气的李正。   江铎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李正顺了一会气,悄悄地爬起来准备偷跑,江铎突然飞上去一脚把他再次踹倒在地,这一脚他用了九成的力道,李正立马蜷缩着身子开始干呕,他厉声道:“你要是敢再出现在他面前,下一次就是真的……死。”   李正顾不得浑身的疼痛,连忙跑了。   感受到丁时瑾的身体慢慢的软了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踹开门的那一刻他真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他见过很多次狠厉的、果决的、冷漠的、甚至是有点小别扭的丁时瑾,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浑身散发着戾气,如果不是自己拦了那一下,他敢肯定,丁时瑾会毫不犹豫的把那把刀插进那个人的脖子里,跟那个人同归于尽,还好一切都赶上了,没有犯下大错。   “你怎么来了?”过了好一会,丁时瑾似乎是缓过来了。   “我看到你状态不对就跟上来了,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丁时瑾垂下眼睛,推开江铎:“没什么,一点小争执。”   包厢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服务员,江铎结了账,拉着丁时瑾一起走了,坐在车上,他不停的悄悄观察着丁时瑾的状态,此时的丁时瑾好像用冷漠为自己筑了一道坚硬的壳,他进不去,他也不想出来,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回到家。   “我……”江铎刚说出一个字,丁时瑾已经关上了门。   丁时瑾缩在沙发上,一八几的个子,但是看起来很单薄,童年的记忆就像黑白色的幻灯片一样不停的在他脑中闪现,每一幕都配上他妈的那句‘你跟其他人不同,你不可以打同学。’   然而每一张记忆都是他自己头破血流。   李正一路狂奔,顾不上自己身体快要散架的疼痛,这个丁时瑾太狠了,他丝毫不怀疑刚才丁时瑾是真的要杀他:“操他妈的。”   他狠狠咒骂了一句。   “咳咳咳——”   “谁!谁他妈的装神弄鬼的!”他环顾自周,自己下了车不知不觉跑到了郊区,这荒山野岭大半夜的谁在咳嗽。   “你过来。”有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李正在望江楼受了一肚子气,本来就没地方发火,哪里来的臭老头,敢命令他!   他捂着肚子,丁时瑾和江铎踹他的那一脚,一个比一个狠,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妈的。   “呵呵,被人欺负了?”那个声音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灾乐祸。   李正一听,脑子一下就炸了:“操!说什么呢你,会不会说话,是人就别像个孙子一样躲在暗处。”   他等了一会,那个人一直没有回答他。   李正嗤笑了一声:“怕了?既然怕了就赶紧滚出来给你爷爷跪下磕两个头,你个孬种。”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大风就冲着他吹来,同时身后也好像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他的身体一下凌空,呈现出抛物线的状态掉在了一条小河边。   李正被摔得七荤八素,肚子更疼了,他抱着肚子叫唤了一会,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操他大爷的,连风都跟老子作对,没种,一个两个都是没种的东西!”   骂着还不解恨,他抓起身边的一块石头扔进了河里,噗通的声音没有出现,石头悬浮在了河流上空,还在打着转。   李正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好像突然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样,张大着嘴,瞪圆了眼睛,然后伸出手连忙揉揉眼睛再睁开,那块石头还在原处:他奶奶的,见鬼了!   想着他连忙转身,飞快的迈动自己的两条腿就要跑,然而行动却受限了,又是有人拽着他的衣服的感觉,他不敢回头,一种潮湿的、冰凉的触感爬上他的后脖颈:“想弄死谁?我帮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海棠想吃荷花酥宝贝的鱼粮,也感谢大家的海星评论和收藏~ 第24章 因为你不开心   一条偏僻的小路上,五六个七八岁的小孩把一个看起来更小的男孩围在中间。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们试试,他不会哭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孩对着其他的小朋友叫喊道。   “你们试试!”说着,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他就是个傻子,不怕疼。”   他说完之后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石头朝着中间的小孩身上扔去,拳头大的石头砸在他的手臂上,咕噜噜的又掉在地上,只在他的胳膊留下一块又白又红的印子。   “你们看,我说他不会疼吧?”   那小孩果然,就算是被石头砸了也没有反应,只是瞪着两只玻璃球一样的眼珠盯着他,紧紧的抿着唇。   见其余的小孩还是傻愣愣的站在那里,那个黑皮肤的小孩急了:“你们是不是不听我的,我告诉你们,谁不打他,以后玩国王游戏我就不带他,甚至我还要告诉所有人都不许跟他玩!”   他话音落下,果然有小朋友脚步动了动,然后也捡了一块石头,弱弱的向前扔去,准头很差,看得出来只是想敷衍了事。   黑皮肤的小孩见状恶狠狠地叫道:“不行!你们得打的准点,如果打不到他,我就不承认!”   见终于有人开了头,其余的小孩似乎也跟开了闸一样,捡起石头纷纷朝他身上砸去,渐渐地大家似乎找到了什么乐趣,从一开始的害怕、紧张、愧疚变成了互相攀比,看谁的势头更准。   “看我的,我要砸他的肩膀!”一个小胖子说着,闭上一只眼睛,做出一个拉弓的姿势将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   那个被打的小孩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哭也没有叫,只是尽量护住自己的头,那些石头还是有些分量的,他小小的身体被打的一个趔趄一个趔趄,不停的向后退。   突然不知道是谁扔的石头,一下砸在了他没有护住的额角,瞬间鲜红的血就滴滴答答的流下来了。   “啊——流血了流血了,小怪物流血了,他要杀了我们!”有小孩惊恐的叫着。   其余的小孩见状也害怕了,纷纷扔下手里的石头跑了。   只剩下那个头破血流的小孩,穿着一件小小的白色T恤,只是上面已经脏污不堪,灰色的印记,红色的血滴蹭了一衣襟。   阳台的门传来敲击声,丁时瑾一下从梦里醒来,他睁眼看了看,原来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   来的人肯定是江铎,除了他不会有别人做出这么傻缺的事,丁时瑾躺在沙发上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果然等了一会,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了,江铎走了进来,他赤着脚走到丁时瑾的面前蹲下,然后把挡住他眼睛的头发拨到了一边:“饿了吗?晚上吃面好不好?”   客厅里没有开灯,但是眼睛一下被露出来,让他有一种心底的情绪都被剖析开,暴露在青天白日下的不安感,丁时瑾正面仰躺着,伸出一条手臂盖在眼睛上,声音发哑:“不吃。”   江铎叹了口气,看着丁时瑾的侧脸,那条抓伤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他干脆盘腿坐下,伸手把后面的药箱拿过来打开,熟练的找到碘伏和棉签,一句话不吭的开始给丁时瑾上药。   碘伏冰凉的触感激的丁时瑾一哆嗦,下意识的避开江铎的触碰,然而刚躲开,就被江铎温热的手又固定住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诱哄的味道:“别动,很快就好了。”   丁时瑾闭了闭眼,江铎在哄他,他听出来了,七岁之后他再也没有听到有人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他讲话了,丁时瑾感觉自己眼眶发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要吃面。”他说。   江铎给他处理好伤口就去煮面了,他就躺在沙发上,能看见江铎正在厨房忙活的样子,江铎没有问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只是平平常常来他家吃一顿饭而已,看着他吃完就又离开了。   丁时瑾也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醒来,丁时瑾想起昨晚的事有点后悔,可能在江铎看来很正常,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就好像自己长久以来一点一点筑起的壳被敲碎了一块,甚至他差一点就要对江铎和盘托出了,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就连梁望知道那件事也只是因为两人从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一切都要回到正轨,他想。   所以在下午阳台继续传来敲玻璃声的时候他没有动,江铎站在阳台上,看着眼前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他又伸手试着推了推门,发现被锁了。   丁时瑾家的窗帘是很淡的青色,透过窗帘可以看见江铎朦胧的身影就站在外面,相对应的,江铎也能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像一尊雕像。   江铎站了一会,退出去,返回了自己家。   两天后,丁时瑾接到了梁望的电话,对面兴冲冲的跟他讲,自己请了年假,想出去玩几天,问他要不要一起。   丁时瑾本想回绝,但是突然想到早上去洗手间的时候不经意看到镜子里那种憔悴不堪的自己,点头答应了,时间定在第二天的中午,目的地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一幢幢漂亮的小毡房。   草原的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已经秋天了,所以他们看到的是金黄色的草地,梁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太美了,他果然没骗我。”   丁时瑾侧过头:“谁?”   “……没,没谁。”梁望说着率先向前走去,跟他介绍说:“我在这边已经订好了毡房,这次咱俩就痛痛快快的玩,什么烦心事都玩没了再回去!”   丁时瑾眯着眼看他:“谁有烦心事?”   “……我啊!我最近特别烦,你就当陪我了行吗?”   “你有什么烦心事?”   “我领导,特烦一人,烦死我了,哎呀不提了,来了就是要开心,不要总想烦人的事。”他说着小跑了两步,然后一位穿着厚厚的袍子的男人走过来。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当地的少数民族,身材又高又壮,见到他们就先爽朗的笑了:“是梁先生吗?”   梁望伸出手:“是我是我。”   “梁先生,跟我这边来,你们的房子在这里。”男人把两人带到了一个雪白的毡房前,打开门:“这个就是你们预定的房子,里面日常用品什么的都准备好了,饭食可以去那边的饭店里面吃,或者我们给你送来也行。”   梁望把男人送走了,丁时瑾打量着这个房子的内部结构,地面已经铺上了厚厚的地毯,里面立着两张单人床,对面放着一张木桌和两把木椅,墙壁上挂着漂亮的白底蓝花的绣带,地中间架着一个火炉,上面放着带花纹的铜壶,很有民族特色。   奔波了一天才到达这里,索性两人都没有出去吃饭,只让朝鲁送过来,丁时瑾没什么胃口,看着面前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奶茶出神。   梁望拿起勺子盛了两碗放在一边,等摸起来变温了才放到丁时瑾面前:“可以喝了。”   丁时瑾垂下眼皮看了一眼还在冒着气的奶茶,嗯了一声。   北方的秋天很冷,尤其是草原,人们早早的穿起了很厚的袍子,一碗热乎乎的奶茶下肚,从内往外的暖和起来,梁望放下碗,发出满足的一声叹息。   很快天就黑了,梁望搬了两把凳子到门口,对着他大呼小叫:“时瑾,快出来看,这边的星星好亮啊!”   丁时瑾闻言也走了出去,在旁边坐下了。   梁望仰起头看着夜空,思绪越飘越远,想起了什么一下笑出声:“唉你还记不记得,高二的时候,有一天我跟我爸吵架了,离家出走那次。”   丁时瑾也抬起头,闻言道:“记得。”   “太丢人了哈哈,我只是想让你帮我送点钱过来,你怎么也收拾了东西离家出走了呢?”   丁时瑾一下笑了:“你话也不讲清楚,还往山上跑,幸亏我带了衣服,不然我们可能就会登上新闻了。”   “也是,如果没你那几件衣服,估计我们两个已经冻死了。”梁望回忆着,声音里都是感慨:“那天晚上的星星有没有这么亮?”   “没有,那晚没星星。”丁时瑾说完就进了屋子。   梁望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夜半的时候,外面下了霜,冷的人直发抖,两人各自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正熟,突然外面传来什么东西刮在毡房上的声音,丁时瑾睁开了眼,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的从他们毡房绕过,去了其他的地方。   第二天没想到他见到了意外之人,丁时瑾站在毡房外,看着对面的两人拧了下眉头:“你怎么在这?”   “哎哟,我看到小旺仔发的朋友圈了。”胖哥背着一个大包,笑眯眯的说:“就问他要了地址,不介意我跟铎儿一起吧?”   “你们随意。”丁时瑾抿了下唇,抬头看着江铎。   江铎穿了一件大衣,半长的金发被他扎了一半起来,他笑吟吟的看着丁时瑾:“昨天睡得好吗?”   “嗯。”   梁望发现丁时瑾和江铎之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但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出来,两人之间好像突然就变得生疏了,晚上的时候朝鲁邀请他们四个参加了他们部落的篝火晚会,许多人围在一起又唱又跳,中间生着一个大火堆,少数民族的男人女人都能歌善舞,闹了好一会之后,有人开始端上来刚烤好的羊腿,外焦里嫩,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他们大口的喝酒吃肉,兴头上来再次开始唱歌跳舞,胖哥被拉进了跳舞的队伍里,照葫芦画瓢的跟着扭,身上的肉一甩一甩的,好不热闹。   江铎坐在丁时瑾身边一直在笑着鼓掌,而丁时瑾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火堆里的火渐渐灭了,许多人打着哈欠离开回去睡觉了,梁望也有点困,他站起身就要回毡房,但是胖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笑眯眯的道:“哎哟小旺仔,好些日子没见了,胖哥都想你了,今晚上去胖哥的房间吧,跟胖哥睡。”   梁望喝的有点多,闻言嘿嘿傻笑:“行。”   就被胖哥带走了。   然而丁时瑾还不知道,直到他回了房间,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了跟在身后的江铎,他面无表情的看了江铎一眼:“你来干什么?”   江铎笑了笑:“睡觉啊。”   “你没房间吗?”   “梁望去跟胖哥睡了,我只能来你这里睡了。”他耸耸肩,语气特别无辜。   丁时瑾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一会,然后放开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径直回到自己的床边去换衣服了,这里气候寒冷,取水不便,他没办法每天都洗澡,只能进行简单的洗漱。   脱下衣服的时候,江铎又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手腕上横七竖八的旧伤。   想了想,他从包里拿出一瓶酒:“喝点?”   丁时瑾回头看了他一眼:“刚才还没喝够?”   “跟你没喝够。”   从木桌上取下两个杯子倒满,丁时瑾一口气把一杯干了,咽下去的一瞬间,嗓子开始热乎乎的。   江铎又给他倒了一杯:“慢点喝,急什么?”   丁时瑾头也没抬,用手摩擦着杯子:“是你告诉梁望来这里的吧?”   江铎表情不变:“是我。”   “为什么?”   江铎放下酒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你不开心,我想让你开心点。”   丁时瑾闻言抬起眼定定的看着他,半晌:“你有病?”   江铎笑了,一脸的不正经:“几天没见,丁老师都会看病了?”   丁时瑾白了他一眼,又一口干了一整杯,两人喝了一会,很快酒就见底了,丁时瑾也比之前放开了,揪着江铎的头发:“你染这什么头发,灯光一晃会发光。”   江铎无奈的把他手拉下来:“我的错。”   “你为什么染头发?”他问。   江铎看着他的眼神懵懵懂懂,就知道这位爷又喝醉了,于是笑了:“听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问题开始变多的时候,就证明他对那个人感兴趣了,是这样吗阿瑾?”   丁时瑾嗤笑了一声,低低的说了句放屁,就上床睡觉了。   江铎看着他,喝醉的阿瑾比平时还要可爱。   而另一边,梁望也喝了不少,打了个哈欠,脑中还在混混沌沌的想着,时瑾跟江铎的气氛不太妙,把这两位放在一间屋子里真的没问题吗?尤其是时瑾,十足的好战分子,两人不会打起来吧?应该不会吧……江铎脾气还是很好的,脸上整天笑眯眯的。   “小旺仔困了吗?”胖哥在另一张床上问。   梁望掖了掖被子:“嗯。”   “那睡吧,”胖哥看了一眼梁望盖得严严实实的棉被,只露出一颗脑袋,想起了前些天在网上无意间看到的一个恐怖小故事,他眼中闪着恶作剧的光芒:“小旺仔,胖哥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啊。”   “好啊。”梁望身体向下沉了沉,心里美滋滋的,胖哥人真好,还讲睡前故事给他。   “被子盖好了吗?”胖哥问。   “嗯。”   “手缩进去了吗?”   “缩进去了。”   “脚缩进去了吗?”   梁望晃晃脚:“也缩进去了,胖哥你的故事快点讲啊。”   胖哥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上了笑意:“从前有个人。”   “嗯……”梁望闭着眼认真听,心里猜这是典型的童话故事,都是以从前有个人为开头的,没想到胖哥还有一颗公主心。   “睡觉的时候,只露着头,结果半夜的时候头被砍了。”   “嗯……”梁望点点头,突然觉得哪不对,已经闭上的眼睛也睁开了:“嗯?!”   !!!   他惊恐的睁大眼瞪着胖哥,一脸的幽怨。   胖哥看着他的表情在床上笑的来回翻滚。   闹够了之后胖哥伸手关了灯,房间内渐渐地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吱嘎——’什么东西划在布匹上的声音,梁望被吵的翻了个身。   ‘吱嘎——’又一声,他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毡房外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围绕着他们的毡房来回走,梁望张了张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外面的那人影,肩膀以上全都不见了!   胖哥还在睡觉,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梁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也不敢喊,害怕出声被发现,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胖哥 第25章 阴兵   丁时瑾也醒了,他下意识的往隔壁的床上看了一眼,是空的,然后就看到江铎正蹲在门口,手里拿着鬼怖警惕的看着外面。   他悄悄地下了地,弯着腰走到江铎的身后,刚要伸出手拍他,江铎就回了头,对着他嘘了一声,外面的人影还在走来走去,他的身形很奇怪,右边的脑袋到肩膀的位置是削下去的,只有左手别扭的拿着剑,渐渐地外面的人影已经不满足围着房子转悠了,试图打开门进来。   “门锁了没有?”丁时瑾用气音问。   江铎也愣了一下,忘记了睡觉前有没有锁门,他往前挪了两步,在黑暗的夜里眯着眼查看门锁,刚靠近一点,一把刀从门缝插了进来,差一点戳进他的眼睛。   “操!”江铎反应快,一歪头躲开了刀尖。   然后那刀顺着门缝一点一点向上移动,看样子似乎是想劈开门锁。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啊’的惨叫声,插在门缝里的刀也顿了一下,然后刷的就抽出去了,接着人影就跑了。   两人在屋内听着刚才的叫声,觉得很熟悉。   江铎眼神一凛:“坏了,是胖哥!”   两人顾不得其他,打开门锁就朝胖哥和梁望的毡房方向跑去,江铎只感觉眼前一花,一个庞大的黑影就朝他扑了过来,刚要踹开,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铎儿,是我!”   “胖哥?”江铎把黑影从自己身上拉下来。   胖哥跑的呼呼喘气:“太他娘的吓人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丁时瑾往他身后看了看:“梁望呢?”   胖哥愣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哎哟!胖哥……胖哥把他落下了!”   说完又放开江铎就往回跑,要去救梁望,江铎一把把胖哥拉住:“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   “算了,你们两个先走,我去找梁望。”丁时瑾抿了抿唇,然后就冲出去了。   他根本不知道梁望的毡房在哪里,只能顺着胖哥刚才跑来的方向往回找,很快就看到了一间房门大敞开的屋子,外面没有一个人影,但是十有八九是梁望的房子,他悄悄隐去了脚步声,弯着腰跑到毡房外蹲下。   “啊——我不知道啊!”梁望的声音带着哭腔。   紧接着是一串他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本地民族的语言,只听语气很凶,梁望都快要吓哭了。   丁时瑾往前蹭了蹭,看见了屋子里面的情况,屋子里有七八个身材魁梧,穿着盔甲的人,有月光照进屋里,在他们的盔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光,他们背对着门口,其中两个人把梁望的胳膊向后掰,做出扣押缉拿的动作,梁望显然是被按的疼了,脸色煞白。   丁时瑾不想等了,站起身就要往里面冲,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扣在了他的肩膀上,丁时瑾反应迅速,回头的同时已经出了一拳,就在要落在身后人的脸上时,被拦了下来,他定睛一看是江铎。   江铎越过他往屋里也看了两眼若有所思:“阴兵?”   这里怎么会有阴兵出现?他下意识的眯起眼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刀剑出鞘的声音,伴随着一句听不懂的语言,但是丁时瑾神奇般的懂了他的意思:受死吧!   不能再等了,他站起身就往里面冲,但是江铎的动作比他还快,里面的人把剑高高举起,剑刃劈开空气,发出嗡嗡的声音,眼看就要落在梁望的脖子上,而梁望也吓得闭起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剑刃带起的风已经吹到了他的耳边,接着没有感觉到人头落地,反而是剑落地发出的清脆的声音,他把眼睛睁了一条缝,正好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剑。   江铎一把把他从阴兵的包围圈里拽出来推到了门口,然后用鬼怖指着阴兵,头也不回的对他说:“出去,丁时瑾在外面接应你。”   梁望的腿都软了,这时才缓过神儿来,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肾上腺素一路飙升,支持着他跑了出去,然后就看到了丁时瑾:“时……”   话还没讲完,丁时瑾又推了他一把:“出去,走远点。”   接着丁时瑾也进了毡房。   江铎听见脚步声微微侧头就看到了赤手空拳冲进来的丁时瑾:“阿瑾,你也出去。”   但丁时瑾像没有听见一样,反而向前走了两步。   那群阴兵气急败坏,很久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挑衅了,已经腐烂了的脸上因为生气而更加狰狞,其中一个看着像是首领的人看了看他们两个,露出又长又尖的獠牙轻蔑的笑了,随着他的笑声,其他的阴兵也开始笑,没有了头的那个阴兵为了应景自己在笑,也跟着抖动肩膀,好像他们两个是多大的笑话一样。   看着他们笑,江铎也笑了,顿时那个阴兵首领就收起了笑容,一脸阴狠的说了一句什么,江铎挑了挑眉:“听不懂,说点听得懂的。”   刹那,那阴兵气的哇哇直叫,然后用蹩脚的汉话说:“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居然敢来挑衅你爷爷。”   江铎笑眯眯的,慢悠悠的点头:“是啊,居然敢来挑衅你爷爷,你们的胆子真大。”   “你!!”   “别废话,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最好实话实说,阴界规定阴兵不得擅自出现在阳间扰乱阳间正常秩序!”江铎脸色一转,收起笑容。   有阴兵听完脸上顿时就不好看了,他们知道江铎说的是真的,那首领眼珠转了转:“你到底是谁?”   这么了解阴界,绝不是等闲之人。   “江铎。”   话音落下,顿时有人脸色难看了起来,他们当然知道江铎是谁,十二岁的时候就自己收服了一个作恶了七十年的厉鬼,这件事直到现在依然在阴界像一个传奇一样被传来传去,只因为那厉鬼作恶的几年,阴界一个月会有好几个新鬼都是被那厉鬼所害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奈何的了他,直到江铎出现,可以说是年少一战成名,是个跟他师父旗鼓相当的狠角色。   那首领鬼转过头就看到其余的兵脸上开始出现犹豫,他咬着牙,对着那些兵吼出一段本地民族的语言,渐渐地有兵被说动了,眼神闪烁的看着江铎,手上拿着刀也开始蠢蠢欲动,没错,有什么好怕的,他也只不过是收服了那一只厉鬼而已,之后也没有再做出其他的成绩,说不定就那次也是他歪打正着而已。   江铎动作放松,眼睛却警惕的看着他们,他手里的鬼怖也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似乎在兴奋,他知道丁时瑾还在:“阿瑾,你出去。”   “不出。”丁时瑾干脆利落的回答,他转过头用眼睛扫过屋里,正好看到摆着凳子的墙上挂着一把铜制的刀,他取下来后,随手丢掉了刀鞘,用手握着刀柄,微侧着身子站在距离江铎稍后一点的位置。   突然那群阴兵就有了动作,纷纷举起刀冲过来,他们的目标很明显,就是江铎。   七个阴兵里面有五个都在缠着江铎,江铎见招拆招,丝毫没有慌张的感觉,丁时瑾这边也有两个阴兵在对他前后夹击,其中那个肩膀削掉半个和没有头的都在他这里,约莫着觉得他就是一个菜鸡,不需要费太多的心思。   这时他才看清那个肩膀被削掉的阴兵,是从头盖骨的一半一直到肩膀,刀口连贯,一看就是一招削断的,他缺了小半个头盖骨的脑袋里面,不停的有红红白白的东西洒出来。   ‘铛——’的一声,丁时瑾举起刀挡了一下对面劈下来的刀,他拿的那把刀只是装饰用的,根本没有开刃,然而对面的刀却是实实在在能伤人的,他飞快的踹出一脚,那个阴兵撞在木桌上,单薄的桌子承受不住那么重的力道应声而碎。   那阴兵瞬间弹起,一脸愤怒的朝着丁时瑾再次攻来,而江铎那边就比较压倒性的胜利,他已经制服了四个阴兵,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他们全身僵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唯有那个首领还在顽强抵抗,他对着江铎砍来一刀,江铎下意识抵挡,然而另一只手却从袖口里拿出手指长的小匕首,朝着江铎的眼睛飞过来,江铎见状飞快的向后退了几步,让自己和暗器拉开一些距离后弯腰躲了过去。   “你完了。”江铎说。   然后就见他嘴巴动了一下,咬破舌尖,一口血气喷在鬼怖上,顿时鬼怖剑身上雕刻的玫瑰骨朵有一朵发出鲜艳的色彩绽放开,花芯中间竟然是一只骷髅,正发出兴奋的尖叫,然后江铎提着剑飞快的朝着阴兵首领刺去。   那个首领脸色大变,感觉周身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一样,眼看鬼怖已经到了跟前,他才狼狈的躲开,但是一条手臂已经冒着烟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自己掉在地上的手臂已经化成了骨架,顿时发了狠,用另一只手拿着刀冲过来,一人一鬼,一刀一剑,当那刀砍下来的时候,江铎用鬼怖剑挡着它绕了一圈,卸掉了它的力,然后飞快的把鬼怖插进了他的身体。   “啊——啊——”阴兵首领发出恐怖难听的惨叫声,身体冒起一阵烟,最后化作一堆骨架三落在地上。   丁时瑾那边也已经解决了那两个阴兵,跟江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那些阴兵定在原地不同,他的就简单粗暴了很多,看见那两个阴兵的四肢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趴在地上。   江铎走上前看了一眼噗嗤笑了。   然后抓起一个阴兵问:“谁叫你们来阳间的?”   那阴兵见首领已经死了,是真的慌了,他用不熟练的汉话磕磕巴巴的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江铎眯着眼,手上用力转了转鬼怖剑,顿时那花芯骷髅头再次尖叫了起来。   那阴兵怕极了,吓得快哭了:“真的不知道,我们……不知道是谁在召唤,一眨眼就到这里了。”   江铎没有讲话,似乎是在思考他说的是真是假,那阴兵见状连忙发誓保证:“我说的是真的,江道长,我不敢骗你,如果我骗你,就让我全家……”   “你全家早在八百年前就死光了。”江铎打断他。   “那如果我骗你,我就……”他眼珠一转重新发誓。   “你也已经死了。”   这个江铎太无情了。   只见江铎再次拿出拘魂袋对着地上的几个阴兵,在他们一脸惊恐下,被收了进去。   “结了吗铎儿?”胖哥拉着梁望一走进来就嚷嚷。   得到了回应的胖哥走进来,两只眼睛发着光的盯着他的鬼怖剑:“铎儿,你这剑怎么会叫?”   胖哥没有听从江铎和丁时瑾的话躲起来,反而是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回来了,毕竟人是在他的手里弄丢的,他不能一走了之。   在外面他看的清清楚楚,江铎一口血气喷在剑身的时候,一瞬间就有什么在叫,只不过离得远,看不清。   江铎把剑举起来也看着剑身上的玫瑰花,一共有七朵花骨朵,现在只开了一朵,这柄剑是他师父在他十岁的时候送他的,不同于普通的桃木剑,这柄剑里面封了七个战魂,一朵玫瑰花封着一个魂魄,持剑者的能力越强,玫瑰花开的越多,直到七朵花同时开放,想到这里江铎笑了笑:“刚刚是我叫的。”   胖哥显然不信,但是江铎不肯再说了,他把鬼怖插回剑鞘、然后口中默念着控物咒,鬼怖剑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成了巴掌大小,他敛着眉眼把剑收进口袋:他有预感,这才刚刚开始。 第26章 戏弄   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太过于影响到他们的心情,几人还是在这难得的美景中留下来多住了几天,第二天早上朝鲁来送饭的时候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胖哥性格直爽,受不了那种要说不说、藏着掖着的劲儿,他放下碗:“这个兄弟想说什么?”   朝鲁突然被点名,脸色一红,半晌才讷讷道:“昨晚上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胖哥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见你们……跟鬼打架。”朝鲁对着他们比了比大拇指:“你们是英雄。”   “这是怎么说的呢?”胖哥笑了。   朝鲁嘴唇嗫嚅了半天,似乎在组织语言:“真的,不然我睡的不安稳,三年了。”   江铎的手指在桌面上曲了曲:“三年?什么意思?”   “三年前,我就见过他们,也是夜里,吓人得很!”   “三年里,他们经常出现吗?江铎问。”   朝鲁摇摇头:“我三年前就见过那么一次,第二次就是昨晚了。”   他们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最后一天江铎向朝鲁借了两匹马:“阿瑾,出去逛一圈吗?”   丁时瑾正坐在门口,闻言一撇头就看到江铎坐在一匹毛色黑亮的高头大马上,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牵着另一匹马,居高临下又笑吟吟,本是盛气凌人的姿态却被他的笑散了七七八八。   “不去。”   “别这样嘛,来都来了,不看一下这里的美景就回去了多可惜。”江铎说着,长腿一迈,下了马朝他走来:“你看,我特意借的两匹,这个马好啊,是我骑过的第二好的。”   丁时瑾不由得顺着他的话思考:“第一好的是什么样的?”   江铎眼中酝酿着淡淡的回忆,他笑着道:“十二岁那年,我师父送我的马。”   丁时瑾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再回些什么,站起来从他手里拿出绳子,翻身上了马,他上马的姿势极其干脆利落,身形挺拔、眉目俊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是表情却又冷清,像一个骄矜疏离的贵公子。   丁时瑾垂着眼皮看江铎站在原地出神,不由得拧起了眉:“你走不走?”   “走。”   两个人先是骑着马顺着小路慢慢的走,前面越来越宽敞,也看不见其他人了,江铎说:“阿瑾骑马的样子真好看。”   丁时瑾翻了个白眼没讲话,江铎也不介意继续道:“要不要比一比?”   丁时瑾抬起眼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湛蓝的天空,内心也是一阵舒畅,他回答:“来啊。”   话音落下,两人夹紧马肚,飞快的向远处跑去。   身后飞起一阵灰土,丁时瑾坐在马背上体会到了江铎说的这马到底有多好,这马背腰平直、四肢强健,跑起来虎虎生风又特别稳,微冷的风刮在脸上,心里却说不出的自在舒心,积压在心底好些日子的石头也随着冷风吹散了飘远了。   两人跑了一段,然后慢了下来,不知不觉他们爬到了一个微高的坡上,稍微低点头就能看到下面一幢幢的毡房和来来往往的人,太阳渐渐的开始偏移,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讲话,江铎转过头看到身边的丁时瑾,侧脸线条流畅清晰,表情放松,感觉到了身边的目光,丁时瑾也转过了头,清隽的脸一下毫无防备的闯进了他的视线,阳光照进了丁时瑾的眼中,江铎看着他的眸子脑海中一下浮现出一句话:他的眼睛洒进了一片揉碎了的星河。   第二天,四人结束了假期飞回了杭城,胖哥的包里装了满满的特产,下了飞机就先走了,梁望刚一落地就接到了领导的电话,要紧急处理一个系统的漏洞,最终就剩下丁时瑾和江铎两个人,打开房门,屋子里的一片漆黑,丁时瑾开了灯,明亮的灯光一下充盈在整个房子里,家里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他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去洗了个澡。   丁时瑾一年四季洗的都是冷水澡,冰凉的水打在肌肤上,迅速布上一层鸡皮疙瘩,被水淋过的地方也变得发红,但是他依旧洗了很久才出来,路过客厅的时候正好听到门外传来的咣当一声关门,接着是电梯叮的一声,这么晚了他出去干嘛?   丁时瑾把毛巾搭在头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休息了好一会才从沙发上站起来,路过阳台门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脚步一转走到阳台前,打开了关了好些日子的门锁,才回到卧室睡觉。   夜很深了,洗手间的水龙头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样把它的开关拨动了一下,水滴滴答答无声的往外流。   而此时的江铎正披着夜色赶到了一幢建立在郊区的别墅前,他上前敲了三下门,没一会就听见里面传来稚嫩的声音:“是谁?”   “江铎。”   门吱嘎一下开了,一个小萝卜头把脑袋探了出来,欢呼雀跃:“江先生江先生。”   江铎打开门,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看了一眼他身上红色大花的身体笑了:“这身体不错,你主人给你新做的?”   小童闻言开心的转了几圈,张着小手:“好看吗?三爷昨天送给我的,今天你就来了。”   “好看,好看。”   眼前的小童长着一个人类儿童的脑袋,但是脖子以下却像布娃娃一样,是布料缝制的里面塞的棉花和一些符纸。   他走进的时候正巧看到司绍君披着浴袍从楼下走下来:“哟,大半夜的,来干嘛?又中毒了?”   看着那对狐狸眼,江铎笑了笑:“给你送货。”   司绍君闻言收起脸上的得色,走下来:“看看。”   江铎把从外地带回来的几个阴兵从拘魂袋中倒出来,一片混沌之后,几个人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的人,一个是把他们抓住的江铎,另一个正叠着腿,懒散的抬起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们,其中一个阴兵吞了吞口水,颤着声问:“你……你是?”   “司绍君,不认得?”声线懒懒的。   “你是司绍君,司三爷?”完了,完了完了,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他打量着这幢房子,他有印象,八年前跟头儿来这提过两个鬼魂,这里真的是司绍君的地盘,江铎跟司绍君居然认识。   司绍君打了个哈欠,满眼困倦:“你们几个私自从阴间逃跑,扰乱阳间秩序,已经触犯了阴界的条律……小童。”   小童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然后就见三爷吩咐道:“把他们几个送下去,情况跟鬼判说清楚。”   小童点点头,突然张大嘴巴,直到咧到整个面部只有一张嘴,把几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哭着求饶的阴兵吸进嘴里。   “等一下。”江铎看着要离开的小童道:“小童你到时候跟鬼判打听一下他们来阳间的原因,是谁召唤他们来的。”   小童又点头,然后蹦蹦跳跳的跑了。   客厅一下变的安静了,司绍君看着江铎:“你还有事吗?”   江铎坐在沙发上摸了摸下巴,沉吟了半晌:“你还有没有药了?”   “什么药?”   “清余毒的那个药,我觉得我的毒还没清干净。”   司绍君一听就炸毛了:“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技术不行还是我药不行?”   “……你这个一问就炸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但是司绍君根本不听,直接扑了上来,嘴里还一直在叫嚷着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质疑我的技术?   江铎被他压在沙发上,两人正在拉扯着,就听见大门发出很大的一声,转过脸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黑着脸站在门口看着他俩。   司绍君听见声音慢条斯理的从江铎身上爬起来,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回来了?”   那男人黑着脸没有回答转身上了楼,司绍君看着沙发上笑的不能自已的江铎眯了眯眼,然后转了转眼珠:“行,你把手伸出来,我再给你看看。”   江铎看着他的脸:“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我能打什么坏主意,不是你说余毒没清干净吗?说说吧,什么症状。”   江铎闻言也收了笑,思考了一会才慢慢道:“我有的时候心脏会跳的很快,总忍不住想靠近他,有时候又想……”   江铎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司绍君挑了挑眉:“然后呢?你的他指的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一个。”   “哦,确实是余毒未清,我的错,这样吧,我再给你开点药,但是呢这个药需要配合一样东西。”   “什么?”   司绍君满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必须要让你口中的那个人亲自熬给你才能解毒。”   江铎怀疑道:“为什么?”   “因为……这个余毒对你造成的影响就是这个人,我猜你中毒的时候这个让你心跳加速的人就在现场吧?”   江铎一愣,然后点头。   “那就对了,每个人的气息都是不同的,因为当时这个人也在场,他的气意外的随着雪妖的毒一起被带到了你的身体里,所以这个药最特别的地方就是需要这个人自身的气混入药中,他的气可以带走你身体里的余毒,只有这样,才能去除余毒对你的影响,啊……还有,你要尽可能的在余毒去除之前跟他多待在一起,一天最少触碰到他一次,每次最少三分钟。”   “也是有利于清余毒?”   “对。”司绍君一脸正经。   送走了江铎,司绍君已经笑倒在了沙发上,那个男人从楼上下来倒了一杯牛奶给他:“干嘛骗他?”   司绍君转了转杯子:“好玩。”   江铎,惹我司三爷,有你苦头吃!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评论、求海星宝贝们~ 第27章 镜中的世界1   丁时瑾觉得江铎最近不太正常,一天三次的往他家跑不说,还拿了好多的药过来让他给熬。   “你有病?”丁时瑾的额角直抽搐。   江铎舔舔嘴唇:“好阿瑾,你就帮我熬一下吧?”   “不熬,滚!”说完,连人带药一起扔出了门外,顺便锁了阳台的门,他还把阳台的门打开了,方便他进来,丁时瑾觉得自己的脑子也病的不轻。   江铎站在门口啧了一声,让他帮忙熬药就已经很困难了,更不要说还得碰他,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丁时瑾发现家里的水龙头最近总是漏水,自己处理没有解决的情况下,上网找了一个维修的师傅上门看一下,看着眼前的男人,约莫有四十多岁,看起来很憨厚朴实,在洗手间捣鼓了好一会,才站起身:“这好好地啊,没坏啊?”   奇怪了。   说着他收拾好工具就要出去,刚迈步就觉得自己的脚好像有点凉,低下头就看到自己的裤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半截,冰凉的气息浸入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抓紧时间收拾好工具箱走了出去。   “好了?”丁时瑾看着他从洗手间走出来。   “诶好了好了。”   丁时瑾付完钱看着修理工离开,他的裤脚还在往下滴着水,丁时瑾拧了拧眉,他走进洗手间拧了一下水龙头,果然不漏水了。   那个男人站在电梯里打着哆嗦,奇了怪了,怎么这么冷?要赶紧回家换身干爽的衣服。   终于电梯门开了,他飞快的冲了出去,差一点撞上电梯门口的人,江铎看着一个影子从电梯里冲出来,他连忙闪身避开,然后就看着那个男人脚步慌乱的跑了,收回目光,他进了电梯,脚底踩到了什么湿滑的东西,他低下头,发现地上有一滩水。   他挪了挪步子,站到干爽的地方,抬手按电梯的时候发现按键上也有水迹,他想了想手指一顿,然后又按开了电梯门走了出去,看着地面上一条水渍的痕迹拖到了门外。   他快步跑出去,顺着水迹跑到了小区门口,然后痕迹就不见了。   门卫认识他,看到他似乎在找什么的模样,拉开窗户:“江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江铎笑了笑:“李哥,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微胖、皮肤略黑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   李哥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嘶……好像是看见了。”   “他是咱们小区的吗?”   “应该不是,看着眼生,估摸着是谁家的东西坏了叫的维修工,咋了?”   看着门卫脸上隐藏不住的八卦神情,江铎摇摇头:“没事,正好我家的水管也有点问题,想请他帮我看看来着,那李哥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再见到这个人喊我一声。”   “行,没问题!”   江铎性格好,有礼貌,有时候还会给他带一些吃的玩的,所以门卫非常乐意能够帮到他。   上了楼,江铎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刚迈出电梯一脚又踩在了什么东西上,他低下头,拧着眉发现地面上还有一滩水,一滴一滴的直到丁时瑾的房门。   ‘叩叩——’他腾出手敲了敲门。   丁时瑾打开门:“说了不熬。”   江铎连忙伸出手挡住他要关的门:“不熬不熬。”   然后举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我先进去?”   丁时瑾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松开了手:“你来干嘛?”   “给你送点吃的。”江铎熟门熟路的走到厨房,把买来的菜和肉分类放进冰箱,又洗了一串葡萄端到他面前。   丁时瑾无语的看着那个熟稔到好像在自己家一样的人没有讲话,江铎把葡萄放下,笑了笑:“看我干嘛?吃啊。”   丁时瑾依旧没有动作,江铎随手摘下一颗葡萄送到他嘴边:“喂你?”   “滚。”   江铎的手转了个弯把葡萄送进了自己嘴里,想到什么,他收敛了笑容:“对了,你家门口怎么有滩水?”   丁时瑾愣了愣:“没注意,可能是不小心弄的吧。”   “你弄的?”   “不是,应该是修理工弄的,一会我去清。”   江铎知道丁时瑾误会了他的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修理工长什么样?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怪人,有点好奇是不是同一个人。”   丁时瑾斜睨了他一眼:“你对什么都好奇。”   “也不是,对别人是出于职业的本能,不过对有一个人却是遵循本能,哎阿瑾,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江铎手里还拿着一颗葡萄,黑色的圆润的葡萄在他的指尖滚动,带着一点绮丽的色彩。   丁时瑾站起身向厨房走去:“不想。”   身后传来江铎的笑声:“真冷漠。”   休息了一段日子之后丁时瑾接到了一通工作电话,就在隔壁市,对方的出价也相当可观,他简单的收拾了一点东西就走了,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找到了一栋普通的居民楼,他打量着眼前的小区,外墙的墙皮都已经有点脱落了,小区的大门上烫着金光闪闪的‘新华苑’三个字。   房子在四楼,并且没有电梯,他提着自己的行李顺着楼梯往上走,直到眼前出现‘4’的时候才停下来,四号楼一单元403,同样的一梯两户,对门是404。   房门钥匙主人放在了门口的垫子下面,丁时瑾弯腰翻起垫子一角找到钥匙开了门,房子已经收拾的很空了,只剩下一张沙发,一台很老的电视机和一个木衣柜,他随手把东西放在沙发上,刚想在房间里转一转,口袋里的手机就发出了震动,是江铎。   “喂?”丁时瑾将手机贴近耳朵,然后打开卧室的门,站在门口往里面看。   江铎的声线在电话里显得很清冽磁性:“阿瑾你出去了?”   “嗯,工作。”   对面沉默了一下:“哪里?”   “宁城。”   江铎问他要了详细的地址后挂了电话,丁时瑾站在卧室门口没有走进去,一直看着已经暗下去了的屏幕。   好半晌,他给这次的雇主打了一通电话,说明自己已经到了,对面是一个声音很哑的男人,不仔细听几乎分不出性别,好在特别客气,连连说好。   他感觉这栋房子的格局和家具摆设很奇怪,卧室里一面落地镜朝着客厅,而客厅也有一面落地镜,同样朝着卧室,两面镜子同时收纳进了彼此,阳台窗的对面是厨房的门,两面玻璃之间也似乎照进了彼此,总之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丁时瑾觉得这次的工作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但是因为自身的缺陷,让他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也没有办法明显的感知到危险,只能尽量提高警惕。   夜幕渐渐降临了,他站在阳台前看着外面,深秋的宁城和杭城一样,外面的树上早就变得光秃秃一片了,偶尔有几片枯萎的树叶长在细长的树枝上,带着一种萧瑟的味道,他一直都在默默地观察着小区的情况,发现这个小区的居民似乎少的可怜,他站了一个钟头左右,也只看到了四五位居民行色匆匆,实在冷清的不像话,同样的,隔壁404似乎也没有人住,一直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咚——’一声沉闷的声音传进耳朵,似乎是有东西撞在了什么上面。   丁时瑾收回目光转过头,他确定这声音是在屋里发出来的。   厨房?卧室?洗手间?是哪里发出的声音?   滋滋的电流声响起,一直放在客厅角落里的老旧电视机自己打开了,不算大的屏幕上出现一片一片的黑白色雪花,丁时瑾走过去,停在距离电视机七八步远的位置。   片刻后,雪花消失,电视机内出现了画面,一张沙发,一面落地镜,还有一个男人站在沙发前似乎正在看着什么。   丁时瑾看着黑白电视里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向墙上看去,这个电视里面出现的情景正是这间屋子,而里面的男人,也是他。   按照视频拍摄的角度,摄像头应该在靠近卧室门的方向,然而雪白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他转回头继续看着电视,电视里的人也跟着转回头,突然电视里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似乎是信号受到了什么干扰一样。   他警惕的盯着电视里的画面,突然看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他转过头,身后却空无一物。   再次看向电视,身后刚刚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了起来,是一只手扒在地上在向他靠近,他再次转过头,依然一无所获,很奇怪,很诡异。   丁时瑾抬起脚缓慢的向旁边挪了挪身子,眼睛却一直都没有从电视上挪开,渐渐地除了那双手之外的部位也出现在电视里,是一个长发的红衣女鬼,她的身躯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拧巴着,动作缓慢却依旧在接近丁时瑾。   丁时瑾拧着眉,再次换了一个位置,就看着电视里的女鬼也跟着换了方向,但是目标却依然是他,似乎有点棘手,一向镇定的他一瞬间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突然女鬼的动作快了起来,她伸长自己的手奔着丁时瑾的脚腕抓去,虽然这个动作是在电视里,但是丁时瑾还是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瞬间沙发腿上就出现了四道深深地抓痕,接着女鬼拍地而起,冲着丁时瑾的方向扑去,他一个矮身避过,目光在不经意扫过沙发的时候愣住了,沙发腿上出现了四道深深地抓痕,跟电视里的一模一样,看来这个女鬼现在跟他是处在同一个空间里的,只不过只有在电视里能看得到。   想到这里,他连忙转头去看电视,却发现电视机里面已经失去了女鬼的踪影,突然一片黑白色的雪花在屏幕上闪来闪去,然后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出现在镜头前,指了指丁时瑾,接着电视屏幕黑了下去。   虽然没有声音,但是丁时瑾的心底似乎有人在说:游戏开始! 第28章 镜中的世界2   这不对劲,那个雇主没有跟他讲这件事,只是跟他说因为这个房子以前出现过自杀,自己因为贪便宜买了下来一直没敢住进来,让他过来帮忙看看,突然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象扭曲虚化,等他眨了两下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间客厅里面了,他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转了一下头,然后愣住了,因为他发现他的眼睛所及之处,会再次复制出一个空间,就像电脑上的粘贴复制一样,他的眼睛变成了复制键,而每个空间的四周都是镜子,包括他的头顶和脚底,入眼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自己,看不见尽头,这种感觉很让人毛骨悚然,只不过丁时瑾从小到大就几乎没有害怕过。   ‘呼——’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一闪而过,他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看到了无限缩小的无数的自己、或回头、或转头。   万花筒,他脑海里第一反应飘出这个词,自己好像处在一个万花筒里面一样,再次转过头,他又看到了不同角度的自己,不对,说不清哪里,总之有一种违和感,他尝试着伸出手按在镜子上,无数的镜中人同样也把手向前伸出,他抿了抿唇,透过眼前的镜子,看到了身后的一对自己也是同样的动作,突然他瞪大了眼睛:不对!有一个人的表情不对!   他连忙转过身去,然而所有的人的脸上倒影的明明都是跟他相同的表情,一点惊讶,微眯着眼。   突然,身后悄无声息的伸出无数只手朝他抓来,眼前是纵横交错的狭窄通道,丁时瑾勉强的躲避着他们的手,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手机铃声响起,江铎拿起来就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丁时瑾的电话号码。   “阿瑾?”他道。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才有声音传出:“江铎,救我!”   江铎闻言一凛,说了句等我就挂断了电话,他行云流水般画了个传送阵法,一脚已经踏进去了,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去过那个小区,不知道具体的方位,只能定位到了车站,然后又从不显眼的角落里走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丁时瑾说的小区。   深秋的天气真的很冷,风也在呼呼的吹着,干枯的树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但是江铎没有时间顾及其他,上了楼就朝着四楼跑去,直到跑了一会,他才发现不对劲,按理说早就应该到了,但是他已经在这个楼梯上跑了有五六分钟,很显然有人在搞鬼。   他停下脚步,抬头网上看了一眼,盘旋的楼梯就像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向上,他试探着往下走了一段路,果然下面的单元门也不见了。   鬼打墙。他想,接着有很轻的咚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像皮球拍在地上一样,很快,声音越来越近,江铎摆出防御的姿势,警惕的盯着上面的楼梯,终于有液体滴滴答答的顺着楼梯流下来,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接着一个圆圆的东西就从楼梯上滚下来,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脚步也像被钉在原地,这熟悉的脸……   “阿瑾……”江铎觉得嗓子眼发紧,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叫了一声。   丁时瑾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脖子的断裂处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   江铎颤抖着走上前,蹲在人头面前,这怎么会是丁时瑾呢?明明自己从家到这里也就用了半小时的时间,活生生的丁时瑾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伸出指尖,似乎想要把人头从地上拿起来,但是又无从下手,那只手就那么举着半天,最终他叹息了一声,下定了决心,双手捧起那颗人头,江铎眼眶泛红,鼻腔也感觉酸酸涩涩的,抱着人头的他表情微微一凝,不对劲,这个人头的重量不对。   他呼吸一滞,随即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气,顿时手里的人头变成了一个皮球,是障眼法!   江铎冷笑了一声,抽出鬼怖剑,嘴里念着一段咒语,然后将鬼怖剑劈在眼前的空气中,眼前的空间扭曲了一瞬,之后403顿时出现在眼前,果然是鬼打墙!   403的门紧紧地关着,他用力的敲门:“阿瑾!开门!”   等了一会没有人来开门,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阿瑾!”他又砰砰的敲了两声,终于等不下去了,他飞起一脚,用了十成的力气,踹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的瞳孔快速的收缩,丁时瑾浑身是血,一只手正贯穿了他的肩膀,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微微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江铎,一字一句的喊道:“快走!”   江铎看着像个血人一样的丁时瑾,顾不上自己还在发麻的腿,几步冲了过去,右手捻成一个诀就打了出去,女鬼躲避不及,被打个正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落在了角落里。   “阿瑾!”江铎把丁时瑾从地上扶起来护在身后,鬼怖剑直直的指向那女鬼。   女鬼穿着红色的衣裳,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她抬起头的时候江铎眯了眯眼:“镜鬼!”   他在师父的笔记上看过关于镜鬼的描写,红衣如血,面平如镜,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镜鬼的脸没有五官,而是一块可以反光的平面,和镜鬼面对面站着的话,那么镜鬼的脸上反映出的样貌就是对面的这个人。   “江铎……”丁时瑾的嘴角溢出一连串的咳嗽。   江铎看了丁时瑾一眼,不想恋战,直接举着鬼怖剑砍向镜鬼。   那镜鬼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砍成了两半,然后江铎转过身把丁时瑾扶了起来,这时的丁时瑾已经气若游丝,胸襟前一大片血迹。   “阿瑾,你撑着点,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江铎眼眶通红,声音也发着抖,但是离他不远处的镜子里,正分割出了另一个世界,真正的丁时瑾正和那些个‘自己’打在一起。   丁时瑾已经跑了不知道多久,这个空间好像永远没有尽头,无限的复制延伸下去,他微微侧过头就看见江铎正把那个假的自己抱起来。   “江铎——我在这里!”丁时瑾用力敲着镜面。   只不过江铎根本听不见,抱着那个人脚步匆匆的跑了。   这一刻丁时瑾很想爆粗口,他的情绪很少有波动强烈的时候,但是他看到了那个傻子慌了阵脚,眼眶通红,肩膀都在颤抖,那个东西为什么要假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江铎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暴躁,浑身的戾气更重,面对着扑上来的那些东西躲也不躲,直接冲了上去,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他打到了一个,还会从镜子里再出现一个,好像无穷无尽一样,渐渐地丁时瑾有点累了,只是那些东西却似乎感觉不到疲倦,乐此不疲的还在前仆后继。   他们的手也不像人类的柔和,而是带着锋利的棱角,丁时瑾的身上很快就被染红了,大大小小的伤正在往下滴着血,他大口的喘着气,知道这样不行,总有自己体力会被耗尽的时候,丁时瑾想了想,卯足了力气,一脚踹在旁边的一面镜子上,这一次镜子发出清脆的咔嚓一声,然后表面出现了很多的裂纹,他再次用力踹出去,镜面上的裂纹更大,而他也因为太过用力后退了两步。   后背刚要靠在镜子上,一双手已经迫不及待的从镜子里伸出来想要抓住他,丁时瑾咬着牙稳住身形,身体向一边躲去,堪堪闪开了那个地方,只是手臂也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血就沿着胳膊顺着指尖滴在地上。   被他踢过的镜子,碎成了无数的小块,每块碎片中又出现一个他,从镜子里挣扎着往出爬,丁时瑾大口的喘着气,眼看着一双手已经摸上了他的鞋尖,他咬紧后牙槽用力的踩上去,然后碾了碾,那个东西的手腕处就传来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脚底的手也变成了一堆玻璃渣,他伸出脚用力一踢,就把那个东西踹出好远,顺便还绊倒了好几个张牙舞爪的向他奔来的人。   江铎背着假冒的丁时瑾飞快的从楼下跑了下去,很快,血就侵染了他的衣服,就连他的发梢,也被丁时瑾咳出的血打湿了。   “阿瑾,阿瑾你撑住,我马上就带你去医院。”耳边的丁时瑾喘气像老旧的拉风匣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很痛苦,江铎只觉得自己心被人狠狠地抓住了。   站在小区门口,来往的出租车见他浑身是血的招手,直接油门踩到底从他两人身边跑过去,丁时瑾还在痛苦的咳嗽,见状用特别沙哑的声音说:“我知道一条小路,去医院很近。”   “哪里?”大冷的天,江铎却出了一身汗。   丁时瑾趴在他的背上:“往左走,我给你指路。”   “好。”   江铎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一时间却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跟着背上的人的指挥走了起来。   丁时瑾给他指的路要穿过一条小巷子,很偏僻,但是江铎此时根本顾不上那么多,满心里都是对丁时瑾的担忧,他背着丁时瑾小跑着,又担心背上的人会冷,忍不住问道:“阿瑾,你冷不冷?”   他等了一会,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江铎心里咯噔一下,把人往上颠了颠:“阿瑾!阿瑾你醒醒!”   过了一会,身后响起缓慢又带着一点迟疑的声音:“嗯……没事。”   江铎心下松了一口气,小巷子里很僻静,两边是高高的围墙,墙边上立着两排路灯。   小巷子很长,跑了一会,饶是身体素质极强的江铎,也开始有点喘了,他的鼻尖和额角有汗流下来,甚至贴着丁时瑾的那片后背也是濡湿的,分不清是他的汗还是丁时瑾的血。   时间越来越久,江铎的呼吸也变得粗重,速度慢了下来,后背上的人很重,似乎还有继续在加重的趋势:“阿瑾……”   江铎喘了口气,发现不是他的幻觉,他侧过头想看一眼丁时瑾,但是却没有看到身后的人,心里无故的漫上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将头转回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路灯照在两人身上投下来的影子,身后的人,举着一只手对着他的头,手里……拿着一把尖锐的匕首!   背后的东西越来越重,压得他几乎快要跪在地上,江铎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咒语,手腕一抖,一张黄色的符纸就从袖子里飞出来,直直的打向那个东西。   “啊——”那东西发出一声惨叫,从江铎的后背上掉下去,顿时他的身上一松,江铎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他迅速的转过身,抽出鬼怖剑就朝着那个东西刺去。   这时他才看清自己背上的东西的真面目,是一块人形的镜子,脸部是丁时瑾的样子,而他的手里也并不是拿着锋利的匕首,而是他的五指并拢在一起,就是尖锐的利器的模样。   “说,丁时瑾在哪里?”江铎厉声喝道。   那镜面人目光呆板又恶毒,估计是因为离开了那栋房子,没有了特殊能力的加持,明显的表情再也没有之前生动。   江铎闭了闭眼,一剑刺向他的脸部:“别用阿瑾的脸做这么智障的表情。”   镜面人反应迟钝,被江铎一剑刺了正着,尖叫一声后脸部破碎了,然后是全身,整块镜面上出现蜘蛛网面裂纹,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江铎无暇在继续逗留,沿着来时的路就往回跑,丁时瑾肯定还在那栋房子里,但是他跑了好久,发现自己还在巷子里,他发出了哼笑声:又是鬼打墙,一晚上来两次,好样的。   他咬破中指,虚虚的在空中画了一道符打出去,一阵很轻的碎裂声,眼前的景象瞬间一变,自己原来还是在小区的大门口。 第29章 镜中的世界3   丁时瑾看着从周围不断涌出的人,咬紧了后牙槽一脚踢上去,同时身后一道劲风袭来,他连忙侧过身,脸颊还是被划伤了一道口子。   丁时瑾满脸的狠厉,他伸手抓住那人的头发就朝着镜子撞去,完全不顾那人长着和自己一样的脸。   两块镜子撞在一起,很快那人的头就出现了裂缝,然后缝隙越来越大,直到整个头都变成了玻璃渣掉在地上,丁时瑾扔掉手里的人,狠狠地瞪着空气:“有种你继续。”   “呵——”意味不明的嗤笑声传来,分不清男女年纪。   突然空间开始发生变化,镜子在不停的变换着位置,通在陆续关闭,空间也在缩小,似乎想把他直接压死在这里,丁时瑾看着面前的两块镜子合在一起,他一个灵活的闪身跃进下面的通道中。   通道越来越少,空间也越来越小,他用力的飞起一脚踹在镜子上,巨大的力道震得他后退了好几步,但是镜面却完好无损,他沉默的铆足力气继续用拳头抡在镜面上,握紧的拳头上很快就鲜血淋漓了,丁时瑾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显示无信号,他笑了笑,打开微信给梁望发了一条消息,关掉手机后,空间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位置了,想了想,他又拿出手机找到了江铎的电话号码,电话那边传来冰冷的不在服务区提示音,他挂断电话,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镜子还在不停地朝他挤压过来,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鞋尖,或许再过几分钟他就要被活生生的挤成一张照片、一滩血肉,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骨头被压碎的声音,血肉被挤爆的声音,渐渐地他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了,镜子已经压到他的胸口了。   这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身前一松,他一下被拽的摔倒在地上,然后一双手又把他扶了起来:“怎么样?”   丁时瑾大口的喘着气:“江铎?你不是走了吗?”   江铎摇摇头,声音发哑:“对不起,阿瑾对不起。”   看着丁时瑾浑身的血,江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畅了,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发抖的手,把丁时瑾扶到沙发上坐下,表情瞬间变得狠厉又冷然,他双手成诀,口中默念着什么,两道符飞快的打向了镜子,一瞬间,客厅里的镜子就暗了下去,好像被人泼了黑墨水一样。   同时一声闷哼在屋里响起,似乎是受了伤。   然而客厅里的镜子虽然废了,但是卧室里面还有镜子,丁时瑾提醒他。   江铎在四周看了一圈心里大概有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而不息无穷尽,镜阵!你到底是谁?”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卧室里面的镜子传来咔咔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破镜而出,江铎手腕一翻,指尖就出现一张符纸,那符纸就像有灵智一样,直直的朝着卧室里的镜子而去,一声尖叫伴着镜子摔碎的声音,随后安静下来。   只是这边刚停下,客厅又开始躁动了起来,阳台的玻璃门和正对的厨房门之间出现了异常,江铎勾起嘴唇笑了笑:“还挺聪明,知道用反光的玻璃借势。”   说完,他飞快的冲过去一脚踏在厨房的玻璃门上,玻璃应声而碎,失去了相互依存的玻璃后阳台门也没有了作用,阵法彻底破除,他长长的出了口气,回过身去看靠在沙发上的丁时瑾,后者已经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了沙发上,江铎走上前,握了握他的手,很凉。   “阿瑾?”他拍了拍丁时瑾,但是对方却毫无反应,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用手探在丁时瑾的鼻息下,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才松了口气,背上丁时瑾就跑下楼去医院了。   医生检查的时候,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江铎,无视了医生怀疑的眼神,江铎拧着眉看着躺在病床上昏睡的丁时瑾,全身上下大大小小二十多道伤口,全部都是被利器划开的,因为失血过多,他面如金纸,呈现出病态的惨白,只有眉毛和睫毛漆黑,江铎就一直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看着他。   “咳咳咳——”一阵咳嗽后丁时瑾醒了过来,入眼一片雪白,他转过头就看到了床边的一颗黄色的脑袋,他举起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右手推了推那个趴在床边睡着的人,手腕处还扎着留置针,丁时瑾的手用不上力气,他把手举到自己嘴边,张开嘴用牙齿把针头拔了下来。   “哎别——”江铎一醒过来就看到那位病号正把留置针扔进了床头的垃圾桶,他无奈的叹气:“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丁时瑾点点头,嗓子沙哑:“没事了。”   “那你饿不饿?”   “不饿,我想喝水。”   江铎闻言连忙出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回来,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纸杯,丁时瑾抿了抿唇,用完好的左手接了过来。   江铎一直都在注意他,看见他的表情笑了笑:“温的,只有一点温度,喝吧。”   “谢谢。”丁时瑾垂下眸子,把纸杯送到嘴边大口大口的喝着水。   “你真的……怎么就一直这么见外呢?”江铎语气中充满无奈。   丁时瑾浅浅的笑了:“怎么算不见外,把你银行卡密码告诉我。”   江铎也笑了,接过他手里的纸杯:“成啊,我的所有密码都是我生日,你记住我生日就记住密码了,怎么样,想不想知道我的生日?”   “不想。”丁时瑾翻了个白眼又躺下了。   江铎上前两步帮他掖好被子,然后就听见丁时瑾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发现自己救错人了就回来了呗。”江铎假装轻松的说。   “那你怎么发现的?”丁时瑾侧过身子,眼皮微微下垂的看着他。   江铎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很深:“我永远都不会认错阿瑾的。”   丁时瑾听完他说的话心里突然跳了一下,江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瑾?”   丁时瑾顺着声音把目光挪到他的脸上,然后哑着嗓子道:“我困了,江铎。”   “睡吧。”   丁时瑾看了一眼坐在小椅子上的江铎,那么高的大个子两条腿曲着向后靠,看着就很难受的样子,他看了看病房,只有他一个病人,还空着好几张床位:“你去那边的床上睡吧。”   江铎眨眨眼:“不行,护士说晚点会有其他的病人住进来。”   “那那边的床呢?”丁时瑾又问。   江铎一脸正经:“也被预定了,算了你不用管我,我坐着就行。”   丁时瑾闭了闭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那你上来睡吧。”   这次江铎真的愣住了,他本来只是想逗逗丁时瑾,没想到对方直接邀请他一起睡,这算是同床共枕了吧?   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欢欣雀跃,但是他还是摇摇头:“你快睡吧,这床太小了,我上去了会挤到你。”   “别废话,快点。”   “我真的……”   “快点。”丁时瑾说着,已经侧过身子挪到了床边给他留出了一块位置。   江铎暗暗的挑了下眉不再拒绝,顺从的上了床,病床很小,两个成年大男人躺在一起,身体挨着身体,互相感觉得到对方的体温,丁时瑾背对着江铎,后背上能感受到从江铎身上传来的热气,他已经开始后悔了,他爱在下面趴着就在下面趴着好了,干嘛让他上来。   江铎看着丁时瑾的后脑勺,眼中的光看不真切,只是勾起的嘴角显示他的心情很好,等到丁时瑾的呼吸平稳下来,他才悄悄坐起来,下了地。   第二天早上丁时瑾醒了正好看到江铎提着一个袋子进来。   “醒的正好,吃早饭。”江铎把病床上的餐桌拉起来,将手里的早餐一样一样的摆在桌子上,然后又帮丁时瑾调整了床的角度,伺候的无微不至的。   丁时瑾拿起勺子准备吃饭,忘记了右手不太听使唤,勺子啪嗒一声掉进了粥碗里,自己也溅了一身的汤水,他愣了一下,然后才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和小臂都打着绷带,手指肿的不像样子。   江铎笑了笑,拿起纸巾帮他擦掉了身上的水,然后又端起碗,自然的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到他的嘴边:“怎么回事啊你,感觉不到疼吗,直接就去拿勺子。”   “不疼。”丁时瑾抿着唇没有喝粥。   “张嘴。”   “不用,我自己来。”   江铎笑了:“你看看你的两只手,哪只能拿起来勺子?”   丁时瑾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左手确实也没比右手强到哪去。   “听话,张嘴。”   江铎的声音低低的,丁时瑾一下就想到了那次他哄自己吃面的语气,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张了嘴。   江铎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整齐圆润,捏着瓷白的勺子不紧不慢的喂着他,带着优雅的味道,他的脸上也一直都带着笑吟吟的表情,丁时瑾看了半天最终没忍住:“你很高兴?”   江铎嗯了一声。   “什么事?”   “不告诉你。”江铎又笑,昨天忙的晕头转向,直到今天早上才拿起手机,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丁时瑾。   虽然里面只有保重两个字,但是他依然很开心,他推算了一下时间,应该是当时丁时瑾正在镜子里,自己把他拉出来的前几分钟,也就是说阿瑾在生死关头想到的居然是自己!这个结论让他雀跃不已。   不过想到丁时瑾昨天落入的险境,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最终叹息了一声。   丁时瑾一直都在观察着这个人一会高兴一会生气的表情:“你干嘛?”   “对不起。”江铎搅着手里的粥。   “理由?”   江铎抿了抿唇:“这次你落入险境,可能是我连累了你。”   丁时瑾愣了一下然后淡淡道:“你的仇家?”   江铎摇头:“不,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不过,我可以肯定他是冲着我来的,前些日子我就跟他交过手了,不过,他看起来似乎更像是试探。”   想到这个,江铎又陷入了深思,就在一周前,他刚从一家夜店抓住一只色鬼,回家的半路上就中了招,对方依旧是摆了一个阵,为了破解阵法,废了他好一番的功夫从,差点把色鬼弄丢,然而从头到尾却连摆阵的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没想到这次,他居然对丁时瑾下手了。   丁时瑾点点头:“那看来就是你的仇家。”   然后摇摇头,拒绝了江铎又送到嘴边的粥,示意吃饱了。   “哎哟,看这个背影我还以为是在喂女朋友呢?”小护士端着托盘进来给丁时瑾换药,见状笑着打趣道。   江铎放下手里的碗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丁时瑾:“像吗?”   “怎么不像。”护士把托盘放下,然后解开丁时瑾的绷带,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啧啧道:“这伤口这么深,缝了足足八针,还疼吗?”   “不疼。”   “你可真厉害,这些伤口都是怎么弄的啊,刚来的时候,我们都猜是不是你朋友打的,就差报警了。”   江铎无语的叹了口气,然后看了一眼丁时瑾的伤口,又把目光转向了他的脸,见对方也一直在垂眸看护士替他上药,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这只手臂不是他的一样。   江铎有些愣怔,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丁时瑾身上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上完药后江铎出去给丁时瑾打了一壶热水,回来就看见丁时瑾正咬着牙挣扎着从病床上下来,他快步走上前,放下手里的东西:“你要干嘛?”   丁时瑾看了他一眼没有讲话,一条腿已经挪下了地。   江铎按住他的肩膀:“你要干什么阿瑾?你现在身体不适合做运动。”   丁时瑾不讲话,默默地推开他,但是他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根本推不开身强体健的江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丁时瑾终于叹了口气开口了:“放开,我要去洗手间。”   江铎怔了怔,然后道:“我扶你过去。”   其实丁时瑾的腿上没有受什么大伤,只有几块不算深的割伤,慢慢走路并不受什么影响,他的手臂和手上的伤要更加严重,以至于他站在洗手间里面的时候,发现自己很难解开裤子完成生理需求。   江铎在门口等了很久,发现丁时瑾一直没有出来,于是也进了洗手间,就看到丁时瑾正站在那里发呆,他看了看丁时瑾垂着的两只手,瞬间明白过来:“咳——需要帮忙吗?”   丁时瑾听到这话一下扭过了头,脸色不是很好看:“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确定可以吗?”   看着朝他走来的江铎,丁时瑾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慌乱的情绪,顾不上自己受伤的身体连连后退了几步:“滚出去。”   江铎耸耸肩往外走去:“那你如果有需要就叫我。”   “不会有的。”丁时瑾咬牙切齿。   ……   一处不知名的空间里,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反复的观看着江铎连续两次破坏了他的阵法的影像,最终从喉间溢出一串冷笑:“好小子。”   作者有话说:   最近人气疯狂下滑,希望大家都尽量不要潜水哦,求评论求收藏求海星~ 第30章 照顾   又住了两天院,丁时瑾的身体就好多了,两人收拾收拾回了家,因为他双手不便,江铎更有理由每天就像长在了他家一样。   已经晚上了,丁时瑾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你要干嘛?”江铎问。   “洗澡。”   “需要帮忙吗?”   丁时瑾脚步一下顿住:“帮什么?你帮我洗?”   “你现在双手不方便,如果你有需要……”说着也从沙发上站起身,大有一种先帮他脱衣服的架势。   “你是认真的?”丁时瑾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当然。”   “……不必,我自己可以。”   江铎两步走到他面前:“你自己怎么洗?你的伤口不能沾水,而且你看看你的全身,二十多道伤,我帮你擦一擦,不要洗了。”   “不用,我自己擦。”丁时瑾感觉有点头疼。   “你自己不行。”   丁时瑾瞪大了眼睛看着江铎真的伸手来帮他解扣子,连忙抬起还不算很灵活的手推他:“不用!放开!”   “都是男人,害羞什么?”   丁时瑾躲避着他的手往后退,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江铎笑吟吟的看着丁时瑾马上就要到发怒边缘的表情,刚要说一句不闹了,结果丁时瑾的脚却绊上了不小心掉在地面的毛毯,整个人向后倒去。   “小心。”江铎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但是立即想到他的手臂上有伤,又改拽为护,两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丁时瑾也有点懵然,他的后背下还垫着一只温热的手臂,江铎的脸就在他的上方,两人大腿压着大腿,胸膛蹭着胸膛。   江铎看着仰躺在自己身下的丁时瑾,脸色还稍微有些白,平白无故多出一种以前没有的脆弱感,他的眼珠是有些淡的棕色,在灯光下漂亮的像是两颗玻璃珠,他的喉结滚了滚,感觉自己有些发热。   丁时瑾等了半天,上面的那个人也一直没有起来,他闭了闭眼,忍住突突跳的太阳穴和快要爆发的脾气:“江铎——”   江铎一下回过神:“嗯?”   丁时瑾咬牙切齿:“滚下去。”   最终丁时瑾还是自己洗了澡,江铎在他的每处伤口上都贴了一张小小的防水符,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江铎感觉自己嗓子眼有些发紧,好像有一根羽毛不小心掉进了喉咙,咽不下吐不出,但是随着每一次的水声都轻轻地搔着他的喉咙,让他忍不住想咳嗽。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丁时瑾一身水汽的走出来,他穿着一件浴袍,露出两道清晰的锁骨,头顶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看见江铎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回去?”   “帮你吹完头发再走。”江铎走过去,从他头上拿下毛巾,然后一下一下的开始帮他擦头发,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顿时一阵冰凉的触感:“大冷天的你洗冷水澡?”   “嗯。”丁时瑾也没拒绝他的举动。   “不冷吗?”江铎看到他的皮肤都泛着红。   “习惯了,不冷。”   两人都没有再讲话,江铎专心的帮他把头发擦了半干,然后又吹透,透过镜子看到丁时瑾乖巧的站在那里,垂着眼眸,心里越来越好奇,丁时瑾,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梁望从胖哥那里得知了丁时瑾受伤的事,特意赶在休息日的时候来看他。   “唉——”   丁时瑾按了按太阳穴:“受伤的是我,你总叹什么气。”   从进门起,梁望已经叹气了没有五十次也有三十次:“我担心你么,时瑾——你听我的,不要再去做那份工作了。”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茶几上:“我有我们公司内推的名额,你把表格填一下,以你的学历肯定可以被录用的。”   丁时瑾有点无奈:“别闹了,我不会去的。”   “不行,这次你得听我一回,你看你,伤的一次比一次重!”梁望的态度也很坚决:“行,你不填是吧,那我替你填,反正你的信息我都了解。”   说着,竟然真的动手帮他填了起来,丁时瑾一把按住梁望写字的手:“下次,如果我再出现这种情况再说。”   梁望看了丁时瑾一眼放下笔,眼中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丁时瑾叹了口气,但凡换一个人,他都会翻脸,但是这人是他多年的,唯一的好朋友,而梁望也是真心的在为他着想,他实在说不出伤人的话,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可能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是真心地想让自己好,哦……现在可能还多了一个江铎。   一辆suv疾驰在灰色的水泥路上,旋律强劲的音乐顺着没有关严的车窗飘出来,车里的男女都满脸的兴奋随着音乐摇晃着身体。   “诶,不对不对,这个地方我们是不是走过啊?”一个女孩子向窗外看了一眼问道。   “啊?你说什么?”   女孩大声回答:“这个地方——我们——好像走过了?”   司机闻言把歌曲音量调低,也往外看了看:“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呢。”   “好像是这样。”坐在副驾驶的女孩也跟着点头附和。   “难道迷路了?”司机自己嘴里嘀咕着,一边观察外面一边开车,怎么会呢?他是跟着这条路开的,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分岔路口怎么会再开回到之前就走过的地方,想到这里他开口道:“这周围连户人家都没有,除了树就是山,看起来很相似也正常,不可能是迷路了。”   后座上的女孩手里还拿着薯片,笑了笑:“是吗?”   “那肯定啊,放心吧,肯定把你们都安全的带回去,天快黑了,咱们加快点速度。”说完,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庞大的车身直接冲了出去,乡村的路就这点好,没有红绿灯也没有多少车,他可以畅快的开车。   极快的车速引得其他三个同伴尖叫起来:“刺激啊哈哈哈——”   就在他们还在欢呼的时候,车子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怎么回事啊?”坐在后座上一直没有讲话的男生问。   “没油了。”   “没油?怎么会这个时候没有油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办?”后座上的女孩一听就不乐意了。   她带有责备的语气让开车的男孩有点不爽:“它自己要没有油,我有什么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白天路过加油站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加满油!”   “你——”   坐在副驾驶的女孩子见两人快要吵起来了,连忙打断:“哎呀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我们要找到落脚的地方或者是加油站,眼看天都要黑了,你们吵架能把油炒满吗?”   “哼。”女生哼了一声把脸扭过去看着窗外不讲话了。   车里的气氛一下就沉默了起来,司机也专心的开着车,没开一会,突然一个急刹车让坐在后面的两人没有防备,一下撞到了前面的椅背上。   女生一下就急了,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大起来:“罗天,你是不是故意的!”   开车的男孩子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惊魂未定的瞪着外面,坐在副驾驶的女孩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   罗天这才吞了吞口水,声音也有些发抖:“我……好像撞到人了。”   “撞到人?”其余几人闻言也都大惊,扒着窗户向外看去,然而外面的路平坦宽阔,没有任何的东西。   “何小舟,你男朋友是不是老眼昏花啊,出现幻觉了吧?”后座上的女孩讥讽道。   何小舟脸色也有些尴尬:“这几天都是他开车,会累也是正常的啊,不然你来开啊。”   罗天听着他们的吵闹,一直在出神,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呢?不应该啊,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咔哒——   罗天打开了车门,何小舟见状连忙道:“你要干嘛去?”   “我下去看看,难道人在车底吗?”   “哎呀你别下去,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可能有人,我们在车上根本就没有看见刚才有什么人。”   “可是……”   何小舟拉着他:“别可是了,我们快走吧。”   罗天沉默了半晌,,关上了车门。   车子慢慢的又发动起来,车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尴尬,天色越来越暗,除了司机之外的三人都有些困了,车后座的两人早就靠在一起睡着了,罗天打个哈欠,摸起手边的一瓶功能型饮料喝了一口勉强打起精神继续开车,突然车后面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吓了他一跳,罗天透过后视镜就看到了另一辆suv在朝他们追来,他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因为那辆车里的司机和副驾驶的人在一边按喇叭一边指着他,甚至速度越来越开,似乎想别停他。   此时以前看过的关于一些跑夜路的司机在荒郊野岭被害的新闻争先恐后的从他的脑海深处蹦出来,他吞了吞口水,咬紧牙根加大了油门将后面的车甩在了身后,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子的轮廓,他松了口气,拍了拍副驾驶的何小舟。   何小舟也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看清了不远处的小村子也兴奋的笑起来:“太棒了,我们今晚上有着落了!”   “是啊,总算是找到了落脚的地方,等明天早上问一下村民有没有油或者附近哪里有加油站,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啊,我想最好能吃一顿热乎乎的饭,这天太冷了。”   两人的讲话声不算小,惊动了后面的青青和男友小卢。   几个人暂时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开着车就奔小村子去了,那个小村子看着似乎距离他们也就一两公里的样子,但是他们却整整开了一个小时才走近村口。   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下来了,但是好在月亮又大又圆,他们把车停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人下了车,慢慢的朝着村子里走去。: 第31章 被遗忘的村庄   这是一个房屋坐落的很整齐的小村子,笔直的小路两边都是农房。   青青紧紧地靠着小卢,有些害怕:“这才几点钟啊,怎么这些人都睡觉了啊?”   小卢打开手机手电筒,看了看这些农房,没有一点亮光透出来,似乎大家都已经休息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才八点半:“可能是因为白天人们下地劳作很早,所以同样的晚上也需要早点休息吧。”   何小舟走在罗天的身侧,两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小天,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感觉不太对劲啊?”   “怎么了?”罗天的眼睛一直在这些房子的院子里穿梭,他想看看哪家有车,正好可以借点油,最起码撑到最近的加油站。   “不知道,说不清,就是一种感觉,我好害怕。”   “没事,有我呢,宝宝不怕啊。”罗天随口敷衍道。   何小舟点点头,手上把罗天的胳膊抓的更紧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开门声,几人喜出望外,连忙朝着声音跑过去,正好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大门处,看样子似乎是正在锁门。   “大哥——”罗天叫了一声,那人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还在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大哥,大哥你好,我们是从杭城路过的,车没油了,想借住一晚。”   那人闻言停下手中的活:“你们要借住?”   声音沙哑的像是吞了砂石,十分让人难受。   “是的,希望您能行个方便,我们不会白住的。”   那人沉默了好一会,罗天以为他会拒绝了,他才回答:“那跟我来吧。”   那人打开了大门,几个人跟着他的身后走进去,借着月光看到面前的房子黑洞洞的轮廓。   那个人把他们带到偏房,打开门指指里面:“今晚上你们就在这里睡,半夜别出去。”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应,径直走掉回了自己的房子。   “这人好奇怪啊。”青青小声的嘟囔着。   罗天率先抬腿进了门,伸手在墙上摸着灯的开关:“行了,有的住就不错了,管他奇怪不奇怪呢。”   “咦,怎么没有灯吗?”   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开关,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借着微弱的光芒在墙上找了一圈,果然没有灯的开关,包括天花板上也没有灯泡。   几个人进了屋才发现,这屋子居然连床都没有,这下青青真的有点不高兴了:“这怎么睡呀?”   剩下的人也犯了难,天气已经很冷了,这里不仅没有空调取暖,现在居然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罗天叹了口气,拉过何小舟,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两人的身上,一起依偎在墙角:“先对付一晚吧,明天再说。”   何小舟靠着罗天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青青还在赌气,见他们两个已经睡着了翻了个白眼,小卢一直在小声的哄她,但是青青完全不领情,哄了好一会也没有哄好,小卢索性自己靠在墙角也闭上了眼睛。   青青气的够呛,看着大家都睡了,自己又拉不下来脸凑到小卢身边,于是坐在了稍远一点的位置睡了。   半夜的时候,青青醒了,因为她听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也不见了,周围安静地过分,除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外,她连同伴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心里有点慌张,她试图着朝小卢的方向靠过去一点。   突然外面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片热闹的景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愣是让她觉得阴森森的,那声音似乎就在窗口,就好像有一群人蹲在窗下敲鼓一样,她真的害怕了,咽了咽口水,慢慢的凑到小卢的身边。   她伸出手摇晃了两下小卢,但是他已经完全睡熟了,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另一边的罗天和何小舟也毫无反应,怎么会这样,这么大的动静他们都听不到吗?   “小卢——小卢——”她轻轻地叫了两声。   “嘘——”突然左耳的位置有人对她嘘了一声,顿时她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一直从脊骨直冲脖子,她全身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小卢明明在她的右手边,那左边是谁?   一滴汗从额角流了下来。   已经半个月了,丁时瑾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皮肤上还有一些结痂没掉,不过都在身体上,也露不出来。   江铎似乎是待在他家待习惯了,见天的往他家跑,丁时瑾看着那个摆了一茶几符咒的人道:“你那个药……”   江铎正在练习新的符咒,闻言愣了一下:“什么药?”   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哦……那个药,怎么了?”   丁时瑾摸了摸鼻尖:“有时间拿过来。”   江铎怔了一会然后笑起来:“阿瑾肯帮我煎了?”   “看在你照顾我的份上。”   江铎看着丁时瑾淡漠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别扭笑弯了眼睛,点点头:“感谢阿瑾给我机会照顾你。”   丁时瑾白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有病。   江铎还要说话,突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刘队打来的,江铎想也没想直接挂断了。   但是刘队不依不饶的继续拨打,丁时瑾见状皱了皱眉:“怎么不接?”   “肯定没好事。”江铎头疼道,但是话这么说,他最终还是接了起来,果然没什么好事,江铎越听神色越凝重,挂断电话后就要离开。   丁时瑾一直都在观察他的表情:“你要走了?”   “嗯。”   江铎走了没多久,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新工作?   让人比较意外的是,这通电话是市公安局的人打来的,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他的联系方式,希望他能配合调查一起失踪案。   若是单纯的失踪案肯定是找不到他,经过电话那头的人的解释,他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半个月前,有一个姓罗的男孩子在杭城附近的一个小镇子上报警,说自己和同伴出去自驾游,晚上因为车没有油了,就找了一个小村子借住,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的三个同伴都消失不见了,不仅如此,就连前一天晚上把他们领进家里的男主人也不见了,他怀疑自己的同伴在睡觉的时候被人贩子掳走了,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之后,连忙到镇上报了警。   然而镇上的警察一听说他借住的村子的位置后,脸色一瞬间就难看了起来,先安抚了那个姓罗的男生,又照例做了笔录,连忙把消息向上反馈了。   因为那个村子……早就已经荒废了三年了。   跟丁时瑾一起去的还有同行的一个小警察,姓于,是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眉眼周正,散发着一股正气,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于警官开了一辆低调大众的小轿车,接上丁时瑾后两人就奔着那个小村子去了。   村口长着一棵巨大的槐树,树下站着一个人,穿着一件大衣,挺括的西装裤,身姿挺拔,背对着他们正在仰头看树。   丁时瑾眯着眼看着那人一头扎眼的金发,嘴里默默地吐出两个字:“江铎?”   于警官没有听见,已经停好车拉开车门了,正巧江铎也回过头,手里还拿着一个罗盘。   “铎哥!”于警官开心的喊道,两只眼睛特别亮。   江铎笑了笑,拍了一下于警官的手臂,然后又把头转向车里,愣住了:“那车里……”   于警官这才想起来,车里还有一个人呢,一拍脑袋:“坏了,铎哥你等下。”   说着就奔副驾驶的方向去了,丁时瑾正好拿上自己的包推开了车门,他很诧异那个小警官见到江铎的反应,像只兔子一样噌的一下就蹿出去了。   于警官见他已经下了车走过来,连忙给两人介绍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局里的特别行动员——江铎。”   然后又把手转向丁时瑾:“这位是……额……本次特聘的行动员,丁时瑾。”   江铎挑挑眉然后伸出手:“你好啊,丁先生,我可以叫你阿瑾吗?”   丁时瑾没有伸手,只是垂下眼看了他的手一眼,又转向江铎欠欠的笑脸:“不可以。”   江铎跟在丁时瑾的身后:“为什么?难道阿瑾这个名字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丁时瑾充耳不闻,心道幼稚。   于警官一脸愣愣的看着江铎笑的跟一朵花一样追在丁时瑾的屁股后面,连忙也快走几步跟上,三人一边走一边听于警官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个报案人的笔录以及这个小村子的事情。   原来这个小村子竟然是一夜之间没落的,没人知道三年前的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第二天有一位外嫁的女孩回娘家才发现,整个村子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并且每家家门都打开,看样子就像是主人家都在,只是有什么事情临时出去了一下,马上就会回来的样子,但是她一直等到了傍晚也没有见到人,无奈只能先跟着来接自己的丈夫回了婆家。   “三年前?”江铎问。   “是的,镇上派出所的同志说的,这个当时也是很大的一件事,他们都有档案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线索,只能先压下来了。”   江铎点点头没有讲话,可能是他对三年这个词有些敏感,师父是三年前失踪的,阴兵第一次被召唤出来是在三年前,而这个小村子的村民也是三年前一夜之间蒸发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关系…… 第32章 失踪   因为这是个荒废的村子,三人在村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索性回到了车上,于警官坐在驾驶座上,丁时瑾和江铎坐在后面闭眼养精蓄锐。   天渐渐晚了,三人在车里简单的解决了晚饭后就下了车。   江铎走在最前面,他手里还拿着罗盘,看着上面的指针:“报案人是几点钟到这个村子的?”   “笔录上说是八点半。”于警官回答。   说完后,他抬头看了看道路两旁的房子,黑洞洞一片,正个村庄都覆盖在一片死寂之下,哪里像有人的样子,那几个人胆子也是真大,如果是他可能会选择在车上对付一晚也不要下来。   江铎举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钟了,他们按照报案人的笔录上找到了他们借住的那栋房子,同样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   江铎伸出手在已经生了锈的大门上推了两把,锁链在静谧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声音,等了半晌依旧没有人出现,他想了想,两只手向上抓着铁门上的柱子就爬了上去。   于警官见状惊讶道:“铎哥?”   江铎翻身跳进了院子:“跳进来。”   丁时瑾两人也爬了上去,于警官在学校里无论是文化课还是体能课都是数一数二的,翻这种围栏就是小菜一碟,他利落干脆的落了地,一转头刚要讲话,就看到自己尊敬的偶像正像一个老母亲一样站在栅栏后面张开两只手,嘴里的语气温柔的不像话:“阿瑾你慢点,跳这里,我接着你。”   然而那个丁时瑾却理也没理他,直接从他的旁边跳了下来。   江铎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手,于警官疑惑的看了一眼他们两个,心道江铎为什么这么照顾丁时瑾,他心里藏不住事,想到了什么就从嘴里溜了出来:“铎哥你为什么这么照顾丁先生?”   “阿瑾身体不好。”   于警官闻言看了几眼已经走到前面的丁时瑾,他体型偏瘦,皮肤很白,看起来确实很柔弱,不禁对江铎更加尊敬起来。   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照在地上,院子里已经杂草丛生,看起来就是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样子,江铎一马当先,走到正房,一下就拉开了门,果然像档案上说的一样,他用手电筒照在屋里,客厅里还支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碗筷,还有几盘已经风干硬化的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么的菜。   江铎在屋子里仔细的观察,这就是最最普通的农房,卧室里面床头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因为时间太久没有打理已经褪色了,照片上的人脸上染了黄黄绿绿的颜色。   “咦,这是什么?”于警官叫了一声。   江铎闻声走去,看见于警官正推开了一间小隔间的门,他走上前,发现这是一个很封闭的环境,不大的空间里面摆着一张木桌,上面供奉着一个什么像,供盘里的水果早就被氧化烂掉了,他直接把手电光照在那尊像上,发现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的模样,一脸的慈祥笑容。   于警官嘶了一声:“这是哪路神仙,居然穿现代装。”   江铎不屑的哼笑了一下:“什么东西就敢称神。”   此时丁时瑾也走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已经落了很厚的灰的粉皮笔记本,他把笔记本翻开摆在两人面前,只见上面写满了:它来了!!   “它来了?”于警官跟着念了一遍:“它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大家都不知道笔记本里的它指的是什么,每句话后面都会跟几个很大的感叹号,力道大的甚至穿透了纸页,不知道写下这句话的人的心情是激动还是害怕。   从正房离开后,他们又去了罗天所借住的偏房,果然里面如罗天所说的很空旷,墙壁还是水泥灰色,似乎只是一个毛坯房而已,两扇单薄的塑钢窗立在那里,有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倒也不算太暗。   于警官手里拿着手电筒脚底突然踩到什么东西,吓了一跳。   “怎么了?”江铎问。   于警官连忙把手电筒照向地面上,一个巨大的黑影噌的一下就跑了:“没事,可能是老鼠。”   不过他自己心里有点犯嘀咕,会有像猫一样大的老鼠吗?   想着他再次将手电光照向那黑影跑去的方向,安安静静,墙壁平整光滑,应该是自己看错了,不然那么大个的家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收回目光,打算跟上前面的江铎和丁时瑾,然而再抬头的时候,他的冷汗一下就流下来了,眼前哪还有那两个人的踪影,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他们两个就在自己前方的位置来着,还讲话了,他虽然没有仔细听,但是没有任何异常啊。   他转过身朝门口走去:或许江铎和丁时瑾他们两个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去了外面。   他推开门依旧没有找到他们两个的身影,于是把手拢在嘴边:“铎哥——”   “丁先生——”   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回应。   “嘘——”就在他再次准备喊一嗓子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清晰的嘘声,一瞬间,他的发根都竖起来了……   而另一边,江铎正走进另一间的空屋子,很明显这间屋子连装修都没有完成,还有一些边角余料和工具摆在地上,鞋底和地面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江铎用手电照着墙壁:“阿瑾,你说我们的缘分是不是很奇妙,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   等了一会,身后没有人讲话,江铎顿了一下,回过头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阿瑾?”他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应。   此时的丁时瑾正准备推开偏房的房门,两个伙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不见了,用脚指头想也透露着一种古怪,他的手放在门上,刚要推开,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音乐声,曲调艰涩诡异,在漆黑的夜里更是阴森森的。   丁时瑾本想退回房内,但是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办法控制身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站着一队面色煞白,嘴唇血红,衣着花花绿绿的人,走近了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一队人居然都是纸扎人。   带头的一个纸扎人猛地转过头对着他,把鲜红的嘴唇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丁时瑾感觉身后好像有人推着他一样,让他控制不住的跟在了队伍后面走了。   夜风很冷,吹在脸上像针扎一样,不知道绕了很久,他们来到了一个类似于祠堂的地方,但是里面供奉的却不是祖宗牌位,而是一尊像,那个人端坐在红色花纹的蒲团上,穿着一身白色衣袍,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模样。   那些纸人呼啦啦的散开了,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一群人,脸上带着痴迷又癫狂的表情,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嘴里念念有词,丁时瑾直挺挺的站在人群中十分扎眼,他口不能言、足不能动,就看着一个男人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那塑像前,伸出手掌在桌子上的烛台尖上一拍,瞬间就有鲜血流出来了,那人好像不知道痛一样,把手握成拳头让血滴在那塑像上,瞬间白色的塑像就出现了红色的印记,他做完这一切后恭恭敬敬的退下去,一个闪身又不见了,接下来每一个人都重复这个举动,直到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看一眼他。   突然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向祠堂后面拖去,丁时瑾用余光看了一眼,原来是那纸人悄无声息的又出现了。   没想到祠堂后面别有洞天,穿过一个小木门后居然是一大片空地,只不过上面建立了一个形状奇怪的建筑,建筑两边各立着一根很粗的十字杆,那纸人押着他向后走去,离得近了才看见,那建筑类似于一口圆井,井沿上刻着看不懂的繁复咒语,丁时瑾想再仔细看一下的时候已经被强行拖着走了很远,直到一个小房子前停下,把他推了进去,丁时瑾踉跄了好几步,一头撞在了墙壁上,顿时眼前一片眩晕,接着有温热的液体就流了下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正好靠在了墙壁上,他的脸正对着门,余光却看见身边似乎还有其他的人也在,但是大家都处于不能讲话不能动的困境里。   那血很快就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丁时瑾索性闭上了眼,仔细回忆着发生的一切。   他跟江铎还有于警官到底是怎么走散的?那些纸人和祭拜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他们在供奉的那尊像到底是谁?还有刚刚看到的那口井和杆子?太多的谜团在他的脑海中环绕,小屋里特别冷,呼出的气都是白的,外面的风顺着门缝吹进来,像是一首诡异的曲子。   但是神奇的是,丁时瑾居然在这种环境下睡着了,不,确切的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涌上一波困意,让他抵挡都抵挡不住。   眼前一片浓雾,丁时瑾的脚底踩在一条沙路上,不小心就会踢到地面上的小石子,他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自己居然出现在一个小村子里。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 第33章 梦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富饶热闹的小村庄,一幢幢雪白漂亮的瓦房,路上不时有村民和小猫小狗走过,小孩也蹲在自己家门前开心的玩耍,好一片炊烟袅袅、和乐安逸的景象,丁时瑾知道自己在梦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这个梦,思索着自己应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丁时瑾顺着小路向前走,夏季的傍晚褪去了一整天的热度和焦躁,突然一阵激烈的争吵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顺着声音找去,就看到一栋普通的院子里,貌似是一对夫妻在吵架,妻子气的浑身发抖,随手就把摆在院子里的桌子上的碗摔在了地上。   “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妻子控诉着。   那丈夫显然也气的不轻,他梗着脖子:“什么害死全家,你到底懂不懂,永生菩萨已经托梦给我了,我们家肯定能跟随菩萨一起上天堂的!”   那妻子大口的喘着气,用手拍了拍胸口才道:“永生菩萨,什么永生菩萨,哪里来的招摇撞骗的东西,他说了你就信!你看我这就去砸了你的佛像!”   说着飞快的冲进了屋里,那男人闻言也连忙跟上去拦着她,丁时瑾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也跟了上去,只见那个妻子拉开了一个小隔间的门,从里面拿出一尊塑像,丁时瑾愣了一下,这塑像明明就是他们在那个男主人家里看到的,想到这,他才开始认真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果然有几分眼熟,想来是三年前或许更多年前这个大陈村还没有灭绝之前的样子。   那妻子甩开丈夫的手,一下将塑像摔在地上,本以为塑像会四分五裂的几人,看到它完好无损的躺在脚边,一时间神色各异,丈夫脸上的痛心一下转变成了惊喜和恭敬,他一把推开目瞪口呆的妻子厉声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永生菩萨,你居然敢对永生菩萨大不敬!”   想到这里,他连忙把塑像从地上捡起来,然后用衣袖擦去上面的灰尘,恭恭敬敬的放回原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永生菩萨勿怪罪,贱内一时糊涂,求永生菩萨开恩,不要降罪与她。”   他看见自己的妻子还在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把把她扯的一个踉跄:“快点跪好,向永生菩萨忏悔!”   那妻子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疯了……你们都疯了……”   丁时瑾将目光转向那尊‘永生菩萨’的塑像上,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在一尊塑像上面看到了讥讽和冰冷的神情。   突然那个男人转过头看向门口,然后一愣:“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拜拜!”   丁时瑾惊讶的指了指自己。   “除了你还能有谁,我就不该让你妈整天给你灌输一些没用的东西,所以才会呆呆愣愣的。”说着也伸出手去拉丁时瑾。   丁时瑾一个闪身避过了他的手,这人能看到他?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把自己当成了他儿子?   想到这,丁时瑾走上前两步,距离那尊永生菩萨塑像很近,他仔细的观察着那尊像。   “这个像哪里来的?”他问。   那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怎么又忘了,要我说几遍,这可是咱们村的救星啊,要不是永生菩萨慈悲,救下了我们大陈村,恐怕咱们早就毁在那次洪水里了……”   洪水……七年前……   丁时瑾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   “我忘记了。”他说。   那男人也没有起疑,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儿子你要诚心一点,爸跟你说,昨天晚上永生菩萨给我托梦了,下周三……”   他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伸出三根手指:“下周三永生菩萨就会降临我们村,带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永远没有疾病和灾难的平静世界。”   丁时瑾眯了眯眼:“下周三?”   “你到时候夜里不要睡!”   眼前一晃,屋子里突然暗了下来,咔哒一声,一道很亮的光闪烁,丁时瑾一时间无法适应太强的光线,用手在眼前挡了一下。   他诧异的看着窗外的天空,自己还是刚才跟那个男人讲话的姿势,但是为什么天一下就黑了?   那男人坐在沙发上,神情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兴奋,他的两条腿一直在微微的发抖,看见丁时瑾在发呆,忍不住对他招招手:“过来。”   丁时瑾走过去,那人拉着他的手,冰凉的手握在他的手腕上,因为激动而出了不少汗,丁时瑾觉得自己的手上缠着一条蛇。   “记住爸爸跟你说的话,今天晚上不要睡。”   “今天?”丁时瑾想起这男人刚才跟他说下周三不要睡,怎么今天也不要睡。   果然,见丁时瑾一脸茫然,那男人一下收起笑容,一巴掌打在他的肩膀上:“臭小子,我跟你说的话没有一次是记在心里的,今晚上永生菩萨就来带我们走了。”   “不是周三吗?”   那男人哈哈大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你过糊涂了吧?今天就是周三啊傻小子。”   今天就是周三?难道梦里的时间是可以随便控制的?   “为什么不要睡觉?”他问。   那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奇怪,他看了丁时瑾一眼,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让你不要睡就不要睡,否则出了事,嘿嘿,我可不管……”   丁时瑾心中一凛,顿时有些摸不透这个男人的意思。   到了夜里,丁时瑾一个人独自睡在卧室里,屋子里特别安静,只有钟表走路的声音,今天的夜十分寂静,没有一点虫鸣。   ‘叮——’时间指向十一点三十,突然窗外响起一声巨雷,丁时瑾感觉窗框都摇晃了一下,紧接着一阵热闹的敲锣打鼓声由远及近,丁时瑾一个翻身就要下床,然而他刚动了一下,胳膊就被死死的抓住了,不算亮堂的卧室,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轮廓,似乎是那个男主人,他把手指比在嘴边:“嘘——”   丁时瑾僵着身子没有动,那男人拖着他的手臂又重新躺下了,过了一会,那敲锣打鼓的声音就到了门口,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高声喊道:“永生菩萨降临,赐汝永生和乐。”   卧室里的两人都没有动,那声音重复了几次见没人起来开门就安静了下来,然后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似乎有人出去了。   坏了,是那个女主人,丁时瑾一把挣脱开男主人的手,弯着腰下了地,刚走到门口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惊异的瞪直了眼睛,大陈村八十几户人家,老老少少,几乎都在这里,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僵硬又平和的微笑,双眼无神的瞪着前方,而那女主人正跪在地上,她的面前围着一圈的纸扎人,那纸扎人从自己的额头上拽出一条什么东西,然后按在女主人的额头上,就见那女主人瞬间全身不停的痉挛抽搐,好一会才停下来,再站起来后脸上的表情就跟其他的村民如出一致了,她自动的走到队伍后面站好,眼睛看着前方。   这就是所谓的永生菩萨?   丁时瑾躲在阴暗处,只看见七八个纸扎人和将近三百的村民,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永生菩萨在哪里。   做完这一切,他们就要离开了,刚转过身,突然一个纸扎人停下脚步,尖声叫起来:“不对不对,人数不对!”   “还少一个!还少一个!”   说完,几人纸扎人出现了一阵骚动,他们甩着自己的手臂,纸扎的身体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在哪里?在哪里?”   顿时院子里乱成一片,几个纸扎人围着呆滞的村民来回乱转:“不是他!”   “不是他!”   “也不是他!”   画面看上去确实诡异又恐怖。   “那看来……”他们把纸糊的、花花绿绿的头对向房子:“在房子里。”   丁时瑾感觉他们透过门缝正在看着自己,他翘翘转身,想寻找一个趁手的工具,省着一会打起来落入下乘。   那纸扎人迈着脚咔哒咔哒的朝门口走来,丁时瑾手里拿着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他不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东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大陈村一夜之间所有的村民都消失了,一定跟那个所谓的永生菩萨有关系,不过……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没见那个菩萨身边的童子不是可爱的胖娃娃而是阴森恐怖的纸扎人的。   纸扎人越走越近,丁时瑾的后背紧贴着墙壁,两只手摆出攻击的姿势,只要他们再迈出五步,自己的位置就会暴露,想着,他不着痕迹的活动了一下手腕,等着那纸扎人进来。   突然一阵很轻但是又很缓慢的脚步声踢踏着过来,走近的时候,丁时瑾发现是那个男主人,他走到丁时瑾面前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立马又恢复了原状向外走去,直接走到纸扎人的面前。   “找到了!找到了!”纸扎人尖细的声音里透露着兴奋。   作者有话说:   最近的天气忽冷忽热,大家注意保暖啊,千万不要感冒。   ps我又中招了,脑子好像被拎出来做了十趟过山车一样,一团浆糊了。 第34章 山洞里的怪人   丁时瑾一直在回想着那个男主人看他的最后一眼,那一眼中的深意他看不懂。   那些纸扎人带着人群浩浩荡荡的离开,他刚想跟上去,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推他,他一个踉跄,瞬间眼前的画面扭曲,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那间四处漏风的小屋里,直到他被强行拖拽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屋里还有两男两女,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正是于警官,显然于警官早就看到他了,用仅能动的两只眼睛不停的朝他使眼色,但是丁时瑾成长到现在的二十五年中,与人共情的能力实在差的可以,他看了半天,直到被纸扎人强行拖走,也没分析出于警官的意思。   没有更多的交流,几个人被强行拖着出了房子,朝来时的路走去,除了于警官和丁时瑾两人可以自己走之外,其余的三个人早就一副不知是死是活的状态,被纸扎人拎住手臂或者脚向前拖着走,联系着半个月前在大陈村借住失踪的三个人特征,很有可能就是这几个人。   天已经亮了,但是没有一点太阳,乌云黑压压的遮挡住了光亮,几个人被带到了那片空地上,离得近了丁时瑾才看清,那圆圆的东西并不是一口井,而是类似于祭祀用的,他福至心灵一下就猜到了那些纸扎人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目的。   于警官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满的不可思议,他跟江铎比较熟,知道内部有一些关于非自然的案件大部分都是由江铎处理的,以往他没有来跟过这种案件的经历,这是第一次,但是并不妨碍他丰富的想象力联想到眼前的一切,一颗心瞬间往下沉去。   江铎在哪里?   他知道他们被抓住了吗?   江铎能不能把他们救出去?   不不不,不行,他是人民警察,他要相信自己,不能把命交到别人的手里。   如果他连自己都不能保护,还怎么保护人民!   想到这里,他努力的想转头看一眼丁时瑾,然而全身好像被一条很长很重的被子卷着一样,仿佛千斤重,就连他的头也不能转动一下,只能拼命的转动眼珠朝身边看去,然而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很快那些纸扎人就推着他们走到了各自的位置,意料之中的,果然每个人都被带到了一根柱子下面,其中一个女生被拖到了那个祭坛旁边。   纸扎人把他们两手分开,两脚并在一起的绑在柱子上,于警官心里苦笑,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体会到了耶稣的待遇。   丁时瑾就在他的右手边的柱子上,他模糊的视线好像看到丁时瑾动了一下。   丁时瑾被绑在柱子上,突然后腰的位置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破了,随后被禁锢了一夜的身体从腰后开始苏醒,直到扩散到双手、双脚……   江铎伸手捋了一把自己额前的碎发,他略显烦躁的用舌尖顶顶自己的腮帮,站在路中间眯着眼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终于,他抬起腿向前走,进了另一户村民家:活生生的两个人,还能凭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成?就算是进了天堂地狱,他也要给拉回来!   整整一夜他没有合眼,不停的寻找着蛛丝马迹,最终能确定的就是那个在男主人家的塑像,全村几乎每户都在供奉,他敢肯定那尊佛一定不是正儿八经的佛,但是到底是哪路邪佛却丝毫感受不到。   全村人的失踪或许就跟他有关系!   江铎站在早已经没有了人气的客厅里仔细的搜查着,期望能得到一丝丝的有用线索。   啪嗒一声,他刚想抬脚进卧室,一下撞在了沙发上,将沙发一下撞歪了,一块黑色的东西从缝隙中掉在地上,江铎弯下腰把它捡起来,是一枚手机。   屏幕早就四分五裂了,他按了两下开机键,三年没充过电的手机,屏幕只是快速的闪了一下就再次暗了下去。   他甩了甩手,把手机丢在沙发上转身进了卧室,然而卧室床头上插着的手机充电器让他灵光一闪,快速返回客厅,捞起了那没电的手机。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充电,自己继续在屋子里转悠,这家的男女主人一看就是刚结婚没有多久的新婚夫妻,天花板上的喜字拉花甚至都没有拆下来,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白色刻花的相框,里面是一对笑得很甜蜜的情侣,估摸着就是这家的男女主人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充电的手机,走过去按了开机,虽然擅自翻看别人的隐私很不礼貌,但是事急从权,再者说这手机的主人还在不在这个世上也不一定了。   打开信息,发现手机的主人跟姐姐发了好多条的短信,每一条都在强调它要来了,自己好害怕,他疯了。   江铎拇指微动,将短信往上翻,从第一条开始慢慢的看起来。   20xx年6月7日,发件人:娜娜姐   我让你帮我打听的那事怎么样了?成不成?   下面隔了三小时才回复:不成,我问了你妹夫,他说永生菩萨只属于大陈村的,不能带出去。   永生菩萨?江铎眯了眯眼,听名字也不像什么正经佛,没有一尊佛会给自己取一个如此赤裸、充满俗欲的法号。   他继续往下看20xx年8月30日,收件人:娜娜姐   你从医院走了?   回复很快:对不起啊姐,家里有急事。   隔了很久之后女主人又发了一条:姐,大刘说永生菩萨给他托梦了,点醒了他,晚一点通个电话吧姐。   再之后就是时隔几个月的信息,里面多是那个叫娜娜姐的跟手机主人发的很多喜讯,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悦。   是巧合还是……   信息里面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了,江铎看着屏幕沉默了半晌,终于按下了电话键,拨通了‘娜娜姐’的电话号码,意外的是居然接通了。   “喂?”对面是一把年老的声音。   “是……娜娜的电话吗?”   对面闻言似乎沉默了一会:“你是谁?”   “我是……娜娜的朋友,有一些关于她的事想当面确认一下,方便去找您吗?”   “我就当她死了,不要来找我。”   江铎拧着眉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无奈的放下手机,突然他感觉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影子飞快的一闪而过,他连忙起身追出去,然而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不耐的按了按太阳穴,低下头却看到一串很浅的灰色脚印,他顺着脚印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正房边上有一个小侧门被打开了,正在微微的晃悠。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是鬼吗?应该不是,他没有感受到一丝鬼气,但是这个鬼村会有除了他们几个之外的人存在吗?   侧门进去是一片小菜园,只不过天气太冷不适合种植,所以入眼皆是一片黑棕色的土地,他走近了之后看到果然有一串脚印横着踩在地垄上朝后面跑去了。   江铎一路追着脚印,小菜园直通后山,不知不觉他就上了山,在半山腰的时候失去了脚步的踪迹,他卷了卷自己的袖子,眯着眼看着周围哼笑了声,果然是人,不过还挺能跑的。   山上长满了已经枯黄的杂草,江铎随手捡了一根很粗的树枝,看了看就朝着一边的草地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木棍在草上来回扒拉。   眼前是一大片齐腰高的杂草,正迎着风来回飘动,江铎用木棍探了探草根,然后跃身跳了下去,他稳稳地落地,随意的扒开眼前的杂草,果然看到一处凹进去的山洞,里面正蹲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刀,满脸凶狠的瞪着他。   江铎看着那个满面脏污到看不出本来面孔的男人,还在佯装凶狠的龇牙咧嘴笑了笑:“我没有恶意,朋友不然你先出来?”   那个人没有动,依旧瞪着他,手里的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寒光。   江铎想了想,扔掉了手里的木棍,然后以一种无害的动作蹲在了地上,目光平和的看着他:“我真的没有恶意,你是大陈村的人吗?你知道他们都去哪里了吗?”   那人听到大陈村几个人表情似乎变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原状,江铎再接再厉道:“我的朋友前几天在大陈村借宿,结果失踪了,听说三年前大陈村的村民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啊——啊——啊啊——”那人仿佛被刺激到了一样,瞬间失控的大叫起来,他手里还拿着刀,四处乱挥舞:“走开!走开!你们这些怪物!”   江铎离他的位置很近,一时没有防备差点被刀扎到,他飞快的躲过去然后站起身。   那人冲出山洞似乎想要跑,江铎见状直接捏住他拿刀的手,另一只手磕在他的肘部麻筋上,刀一下就掉在地上了,江铎用脚尖把那把刀卷起踢开,然后利落的制服了那个人。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那人还在撕心裂肺的叫喊,江铎被吵的耳朵嗡嗡作响,直接伸手砍在了他的后颈上,然后他的声音一下就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不要质疑手机屏幕四分五裂还能不能用。   能!   亲测。 第35章 祭祀   江铎把软成面条一样的人放在地上,昏迷的他依然很不安稳,看样子曾经受到过很大的刺激,他叹了口气,不管地上的灰土,直接坐在了那疯男人的身边。   半个钟头后, 那个疯子有了动静,江铎看着他不停颤动的睫毛哭笑不得:“醒了就睁开眼吧。”   那个疯子的眼皮狠狠地抖了一下,依然没有睁开,江铎见状慢悠悠的说:“听说大陈村家家户户都在供奉一个叫做永生菩萨的,结果供奉的人就全部失踪了,有人说是这个永生菩萨带着他们去了天堂……”   “不是……”估计是很久都没有讲过话了,那疯子的声音特别沙哑,不仔细听几乎辨别不出他到底在讲什么。   江铎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很轻的问:“不是?外面人人都是这么说的,你说不是,有什么证据吗?”   他说完这句话,疯子沉默了很久,就在江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开口了:“我看到了。”   江铎克制着想要抓住他把一切都问明白的冲动,徐徐善诱:“你看到什么了?”   “我……”刚说完这句话,疯子突然开始呼吸急促起来,江铎转过身,就看到他似乎正在抽搐,他连忙按住疯子的四肢,随手捡起身边的细木棍,塞进疯子的嘴里,让他咬着,以免不小心咬到舌头。   好半晌,那疯子终于平静了下来,两眼呆滞的看着前方。   “怎么样?”江铎问。   他看了江铎一眼,迟疑的点点头。   “你为什么想知道三年前的事?”   “你不信我刚才说的,我的朋友真的在大陈村失踪了,我知道跟那个永生菩萨有关系,我得把他们救出来。”江铎笑了笑。   那个疯子有些恍惚的看着江铎,他的表情带着审视,似乎在思考眼前这个男人是否真的有那个能力,能从那个魔鬼的手底下把人抢回来。   江铎见他又不讲话站起身:“既然你不愿意讲也没事,我走了,等我解决完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如果还记得你的话我会回来带你出去,如果不记得了……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疯子闻言一愣:是啊,他已经过了三年这种不人不鬼的生活了,他还年轻,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想到这,他连忙伸出手拉住了江铎的衣角,江铎侧过脸看着他,疯子又缩回了手,然后就看到江铎的外套上留下一个灰色的指印。   “我告诉你。”   江铎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   那是一个时间很久的故事了,事情的开始也并不是三年前,而是十年前。   大陈村靠山,是一个坐落在山脚的小村子,农闲的时候,村民喜欢到山里去挖野菜或者采蘑菇,有一天一个村民进了山,但是一整天都没有回家,他的家人急的不行,准备出去找的时候,那个村民回来了,从那天之后,那个人就像中邪了一样,疯狂的对大家进行传教,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把他的话当真,因为那个人总是描绘着一幅美丽、繁华、幸福、没有烦恼的世界,只要他遇见人,一定要把那人抓住讲一遍才行,终于有一天,村里的一个鳏夫被他烦的恼了,就对他说:“如果你说的那个永生菩萨真的那么灵,那就让我一个星期之内讨到一个又美又贤惠得老婆!别说我不够意思啊,我可是给了你一个星期的时间。”   那个传教的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有讲话回了家,没想到三天之后,那个老鳏夫家真的来了一个媒婆,还带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来给他说媒,这下这个鳏夫信了永生菩萨,瞬间就成了他的忠实信徒,村里的其他人听到风声,纷纷去那个村民家打探,对着永生菩萨的塑像许下愿望,表示如果真的能实现的话,一定信守诺言成为他的信徒,果不其然,村民们的愿望陆陆续续的被实现……   “那个村民,在哪里得到的永生菩萨的塑像,他在山里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江铎问。   那疯子回忆的摇头:“不知道,不过那个塑像我是知道的,成为他的信徒之后,需要到山里一个指定的地方,在那里进行一个仪式,仪式完成后面前就会出现一尊塑像,这个就代表你正是成为他的信徒了。”   “行,你接着说,那那些失踪的人去哪里了?失踪的当天都发生了什么?”   那疯子脸色一变,眼中透着几分惶恐,嘴唇嗫嚅了半天:“他们都被带走了,被一群会敲锣打鼓,控制人精神的纸人带走了……”   丁时瑾抬头看着阴沉的仿佛要塌下来的天空,冷冽的风呼呼的吹,除了于警官之外,其余的人都耷拉着脑袋,他也猜不准那几人是否还活着,纸人被风吹的呼啦呼啦响,他们走到那个躺在祭坛旁边的女孩身边,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剥光她的衣服,然后拿出一把刀用笨拙的手从她的脸开始似乎在划什么东西,因为身体不够灵活,它划了很久,丁时瑾眯着眼,勉强分辨着似乎在那个女孩的身上划着一些复杂的咒文,鲜血一滴一滴的从皮肤下冒出来。   看来那个女孩还活着。   丁时瑾试探的动了动,然而全身被绑的很紧,一点活动的空隙也没有留给他,没一会,那个女孩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于警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竭力的想叫出声,叫他们停止,但是只能从喉管里发出呵呵的怪声。   一个纸扎人抬头看了看天,似乎是觉得时间可以了,对其他的纸扎人摆了摆手,然后他们拉着那个女孩的四肢,把她高高的悬在祭坛的上方,瞬间好像有什么电力一样,缠绕在她的身体上,女孩的喉咙溢出痛苦的呻吟声,同时一阵嗡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于警官觉得头痛欲裂,本来还不知是死是活的那几个人也有了反应,突然一道黑影从身边落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噗通一声,那些纸扎人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一样。   接着那道影子一瘸一拐的来到了于警官面前,他睁大着眼睛,看着下面的丁时瑾, 诧异他是如何逃脱的,丁时瑾爬上来,给他手脚上的绳子都解开了,于警官没有力气,直接栽倒在地上,本来还算英俊的脸蛋,瞬间擦破了几道红痕。   他想问丁时瑾怎么恢复的身体,只见丁时瑾手里拿着什么,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下,瞬间刺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连忙伸出完好的手捂住受伤的位置:“丁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咦,我可以动了!”   他惊喜的看着丁时瑾,只见对方一脸的冷淡,但是眼中似乎隐隐的透着‘白痴’两个字,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丁时瑾救了他,想着他捂着伤口站起来,无意间发现,丁时瑾似乎动作没有了之前那么利索,他低下头微不可查的观察着对方,果然见他的左手不自然的垂在身侧。   这时,终于有纸人发现了他们,嘴里发出像鸟鸣一样锐利的尖叫朝他们跑来,于警官和丁时瑾看了彼此一眼,然后快速的分开站位,迎上了纸扎人。   丁时瑾一脚踹上一个纸扎人的身体,只听见清脆的咔一声,似乎是纸扎人身体里支撑的木条被踹断了,它的身子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歪在了一边。   另一边的于警官,虽然手臂受了伤,但是速度依旧不减,一拳一个纸扎人,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些东西的诡异之处,就算是踢碎了他们的支撑架,撕坏了他们的纸身体,他们依旧会扑上来继续缠斗,就好像不会累一样。   “丁先生——”于警官喊了一声,丁时瑾没有讲话只是侧了侧脸,表示自己听到了。   “丁先生,我们怎么办,它好像打不死一样。”   丁时瑾对付着靠上来的纸扎人,沉默了一会:“有打火机吗?”   于警官一愣:是啊,纸最怕火了,他乐了:“有有有。”   “烧。”   于警官分神从兜里把火机掏了出来,干脆脱了外套,点着后朝着纸人拍过去。   丁时瑾也脱了衣服点了火,两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件着火的外套,果然那些纸扎人对火的威力有一些忌惮,不敢太靠前了,但是这不是他们要的,衣服总有烧完的时候,一旦可以烧的东西用完了,没有了可以威胁它们的东西,接下来就是自己落入危险了。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追在纸人后面跑,画风一瞬间变得诡异,那些纸扎人被追的到处乱跑,居然像被害人一样,于警官瞧了一眼一脸淡然认真的追纸人的丁时瑾忍不住笑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民公仆居然会像一个穷凶极恶的坏蛋一样追着一群纸人跑。   很快,刚才还围着他们缠斗不休的纸人就只剩下三个了,同样的,他们手里的衣服也烧到尽头了,果然,那几个纸人见状逃命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本来只是画上去的呆滞的眼睛,居然透出一种恶毒的神情,它们不跑了,反过了身,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他们两个逼近。   于是两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脱了一件衣服烧起来,于警官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衬衣,丁时瑾里面是一件毛衣和打底。   “丁先生,我们要快了,我快没有衣服可以烧了。”光着膀子的于警官瑟瑟发抖。   只是这几个纸人似乎要比其他的纸人更聪明些,它们居然会观察风向,朝逆风的方向逃跑,所以那烧衣服的火星子最终扑到的还是他俩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纸人被定住身体了一样,僵在原地,丁时瑾无暇他顾,两步冲上前,兜头就是一下,瞬间纸人的身体就被火苗舔舐了起来,连挣扎都没有,就化成了一堆灰。   “铎哥!!”于警官兴奋的喊。   丁时瑾闻言转过头,就看到胸口起伏、平日里精心维护的发型都乱了,骚男气质一点都没有了的江铎。   剩下的纸人不用丁时瑾和于警官出手,江铎几个利落干脆的下手,瞬间就化成了灰烬。   几个人都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   “铎……”于警官大喘了几口气开口道。   然后就看见江铎快步绕过自己,走到了丁时瑾面前,他低下头,一把拉过丁时瑾的手臂,看着他的侧腰,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   丁时瑾也愣了:“什么?”   “你的伤,怎么弄的?”   丁时瑾顺着他的目光扯了一把衣服,自己身上那件浅色的打底,腰侧被染红了一大片,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突然恢复了行动:“哦……不小心扎的。”   “痛……”江铎伸出手虚虚的捧住他受伤的位置,刚要问疼不疼,又想起他的表情把话咽了回去,这位爷肯定是不疼,毕竟如果不是自己问的话,他可能都忘记了受伤这回事。   于警官挠挠头,又走上来,看着丁时瑾的伤也很诧异,连忙关心了几句,一阵风吹来打了个哆嗦,他看着穿着大衣很暖和的江铎:“铎哥,你的外套……”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江铎利落的脱了衣服,于警官心里的感激就快要冲破喉咙,那一刻,接过衣服后如何表达谢意他都想好了,然而衣服却没有交到他的手里,眼睁睁的看着江铎把它披在了丁时瑾的身上。   于警官:?   作者有话说:   单身狗于警官,还要承受这种一万吨的伤害…   唉,果然不能熬夜,危害太大了,此时的我就想吃火锅炸鸡麻辣烫烧烤也不拒绝嘤嘤,实在不行给我一碗泡面啊~~ 第36章 安全距离   丁时瑾一愣就要把衣服脱下去,然而他刚有动作,江铎就看穿了他的意图,把衣服给他紧了紧:“听话。”   一旁的于警官看的目瞪口呆。   然后江铎转过身看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人和那个还悬在祭坛上的女孩,他快步走过去,抽出鬼怖在女孩身上虚虚的砍了几下,那缠绕在她身体上的电流一下子就灭了,江铎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往下坠的女孩,把她从祭坛上抱下来放在了地上,然后又走到柱子前将那两人救下来。   丁时瑾和于警官一起走上前,被绑在柱子上的那两个人还好,眼睛可以睁开,但是被悬挂在祭坛上的那个女孩眼看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引起了丁时瑾的主意,他抬起头警惕的朝周围看了看,很快就发现有很多模糊的影子从远处慢慢靠近,江铎也发现了这些声音,他将几个伤者拖到一边靠着,然后虚空画了一道结界罩在了丁时瑾和于警官的身上:“呆在里面。”   很快那些影子渐渐走进,身影也开始清晰起来,是昨天晚上丁时瑾看到的那群用血祭祀塑像的人,他们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灰白,目光呆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但是很快,那些人就把江铎围了起来,里三层外三层,丁时瑾在结界里根本看不到外面的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于警官目瞪口呆,不怪他如此震惊,实在是他二十来年的生活经验不足以解释现在的状况,听说是一回事,但是亲眼看到、亲身经历又是一回事,他瞪大眼睛目不暇接的看着面前的状况,决定回去要给自己的好基友上一节生动的课。   丁时瑾沉吟了一会:“傀儡吧。”   那些人动作僵硬,眼神空洞,看起来就像被人操控着一样不知疲倦的进攻。   突然一个人飞了出去,在地上一下摔出很远,他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是还没有站起身的时候,一个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咒文直接打在他的眉心,然后他就不动了。   于警官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铎哥对他们做了什么,就好像把他们关在了一个看不见的屋子里一样,根本出不去。   人形墙被打了一个缺口,江铎矮身从里面翻出来,脚步飞快的游走在那些傀儡之间,凡是被他碰到的傀儡,都僵直身体不动了。   于警官在结界里忍不住拍手叫好,江铎走过来把结界撤掉,于警官第一个走上前,兴奋地问:“铎哥你刚才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好玩吗?”江铎拍了拍他的肩膀。   于警官小鸟一样的点头。   江铎笑了笑,作势伸出手再一次布结界:“要不要再来一次?”   于警官飞快的摇头。   他们朝那三个伤者的方向走去,于警官打头阵,走在前面。   他蹲下身子拿出手机,调出失踪人的照片比对,不出所料的,果然是他们,想到这,他站起身:“就是他们三个。”   “行,那就准备准备,可以收工了。”江铎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   于警官笑嘻嘻的:“多亏了铎哥,不然这次又要变成悬案了。”   “别,你要是真感激我,不如帮我在你们队长面前讲讲情,让他以后少找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那哪成啊哥,这种事不找你找谁啊,你知道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们队里破案率都增长了不少,上个季度的奖金嘿嘿……还发了不少呢。”   江铎嗤笑了一声,锤了锤他的肩膀:“嘿你还得寸进尺了。”   正处于放松状态的几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三个本来已经半死不活的人直挺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江铎侧过身子跟丁时瑾讲话,于警官跟在他的身后一脸笑容,突然一双冰凉的手一下勒在了他的脖子上,于警官反应快,连忙一只手抓住那条手臂,然后曲起手肘向后怼,但是却没有一点效果。   “于洋!”江铎听见声音转头,就看到于警官被那个祭坛上的女孩掐着脖子往后拖,似乎想把他带到哪里去。   他飞快的伸出手,两步上前就要去抢人,没想到其余的两人也从一边扑了上来,缠住了他们。   丁时瑾的左手脱臼,后腰的位置失血有些过多,感觉自己有点脱力,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提着一口气去踹开扑上来的人。   缠着江铎的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好像没有骨头一样,像一条蛇似的围着他来回转,甩也甩不掉,打也打不走,眼看着于警官被勒的都要翻白眼了,江铎虚空画了一道符,弹向于警官,那女人还以为江铎的目标是自己,没想到那道符居然直直的打在了于警官身上,然后于警官从心口的位置开始散发出光芒,那女人像被烫到了一样尖叫着被弹开了。   于警官一下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就是一顿咳嗽。   江铎那边因为刚才向着于警官那边出手,所以缠着他的女人更加放肆,五指成抓就朝着他的眼睛挖来,江铎向后一偏躲了多去,但是丁时瑾那边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此时已经开始气喘了,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看着那个傀儡朝自己扑来,他勉力抬起脚踹去,没想到踹了个空,那傀儡本来呆滞的脸上,突然闪现一抹奸诈的笑意,转身绕到他的身后,一拳打在他的伤口上,瞬间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再次有鲜血滴滴哒哒的流出来,丁时瑾腿一软,一下跪在地上。   “阿瑾!!”江铎看着倒下去的丁时瑾目眦欲裂,他无心恋战,也不再管自己是否会露出破绽,正面迎上了那个傀儡。   丁时瑾眼前一阵模糊,看着不停晃动的人影,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最后看到的就是一抹寒气逼人的光芒,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又冲出来一个人影扑了上去。   因为丁时瑾已经倒下了,剩下的两个傀儡全部对准了江铎前后夹击,江铎刚一道符把其中一个傀儡定住,没想到另一个就扑了上来,寒光闪到了他的眼睛,江铎才发现原来他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刀。   就在这时,突然从旁边闪出一道人影就朝着那个傀儡扑上去,两人在地上扭成了一团,江铎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就要把人拉开,没想到那个人影浑身一僵,一把尖刀扎进了他的肚子。   “疯子!”江铎上前一脚踹开那个傀儡,没错,把傀儡扑开的人正是山顶的那个疯子。   那疯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刀柄笑了:“唉——有点疼,但是轻松了。”   江铎连忙给他贴了止血符:“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院。”   那疯子还在笑,喘了几口气看到了不远处被定住的人群:“那里边,估计有我爸妈,不知道他们还活着没有……其实三年前,我……也该跟他们一样的咳咳咳——不过……”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讲话也开始不利索了:“就在我要被发现的时候,我爸又跟永生菩萨许了愿……他、他说,不要带……走我,所以最后就只有他跟我妈被带、带走……”   于警官也扑了过来,江铎把人交给于警官:“背上他顺着路朝东一直走,我马上跟上!”   “明白!”   江铎站起身,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傀儡,他目光一凛,果然只看到了那个伤人的傀儡逃跑的背影,他眯了眯眼,只打出了一道符去追踪,突然被定住身体的村民和傀儡身上出现了自燃,速度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烧成了一堆灰。   他咬咬牙,把丁时瑾从地上背起来,也朝着路跑了。   路的尽头是一片迷雾,穿过了迷雾就会发现自己原来是在一片山里,他追上了于警官,画了一道传送阵几人直接到了杭城医院门口。   抢救室里突然出现两个情况危急的病人,医生护士也一阵忙乱,留下于警官和江铎两人站在走廊里。   江铎舔舔干涩的嘴唇,长长的叹了口气。   “铎哥……”   江铎摆摆手:“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等等。”   于警官闻言噤了声。   这是第几次了,丁时瑾倒在他的面前,他的心一次比一次慌,他真的害怕丁时瑾就这样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江铎下意识的按了按心口,怎么阿瑾遇见他就没有好事呢?不是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手术室的灯暗了,门一拉开,江铎就迎了上去。   “没事,两个人都很成功,没有什么危险,幸亏你们送来的及时……”   后面医生再说什么,江铎都没听进去,他耳朵嗡嗡的,知道丁时瑾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两个人就被推出来了,于警官跟着那个疯子走了,江铎自然留下照顾丁时瑾。   江铎坐在病床边上苦笑,才一个月而已,居然进了两次医院。   他看着睡着的丁时瑾,睫毛下面映出一小片阴影,有些长的头发自然的垂在眼前,遮住了眉眼,也遮住了额角上被包扎的伤口,丁时瑾的脸上还带着一点灰渍,江铎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帮他擦掉。   丁时瑾的皮肤很细腻,带着一点点的温热,触碰到的一瞬间,一阵酥麻感就顺着他的指尖传到手臂,然后江铎的心脏飞快的跳起来,着了魔一样,他慢慢倾身凑近丁时瑾,直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   “你要对一个病人做什么?”虚弱又冷淡的声音响起。   江铎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跟丁时瑾已经过了安全距离,他看向那个躺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丁时瑾已经醒了。   作者有话说:   亲下去!给老子亲下去!江铎你这个f* 第37章 意料之外   又过了一天,那个疯子也醒过来了,他的身份也查清楚了,名字叫齐昊,居然是罗天他们借宿那户人家的儿子。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学校放假,所以我正巧在家里,因为白天午睡睡久了,晚上有些失眠,直到凌晨也没怎么睡着。”齐昊靠坐在病床上,脸上已经洗去了黑乎乎的污渍,五官出人意料的俊秀。   “然后你看到了什么?”于警官已经换上了警服,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正在做笔录。   齐昊抿了抿干涩的唇:“看到了……一群纸人和其他的村民,大家好像被催眠了一样,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我家门外,当时我……很害怕,就藏在窗帘后面……”   于警官停下笔:“那为什么所有人都被催眠带走了,但是你却留了下来?”   “我本来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睡着,就在我怕的不得了的时候,突然在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我,当时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回头才发现是我爸,原来他也没有被催眠,我们两个本来想去把我妈也带过来,没想到她已经被控制住了,就那么推开门走了出去,然后那些纸人就开始清点人数,没想到发现了我跟我爸不在队伍里,就一直在喊还差两个……我爸也实在没有办法了,急昏了头一样又跑到永生菩萨面前去祈愿,希望不要带我走,没想到那些纸人果然从还差两个变成了喊还差一个人。”   “所以……你父亲就出去了,你留下了?”   齐昊点点头,他的脸色很苍白,这段记忆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他一直蹲在窗后面,直到那些人全部都走了也没有站起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有点记不清了,甚至是怎么跑到后山的都忘记了,他就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在山里做了三年的野人,饿了就吃枯草吃野物,渴了就喝地里的水。   他心里很矛盾,一边恨着他爸,如果不是他爸执意要供奉那个永生菩萨的话,他们家里根本不会出现这种事,但是他又不能恨他爸,因为最后关头,是他爸救下了他,替他去了……   之后浑浑噩噩的三年,他一直想去把村民和家人找回来,所以有时候会去村里晃荡或者去发现永生菩萨的那座山里寻找,他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但是当时确实是存了死心的,就这样还真的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发现了一点端倪,不过却始终闯不进去,每次走到入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转着转着就又出来了,直到这次他偶然发现村里来了几个不知目的的家伙,并把江铎带到了那个地方,自己也跟着偷偷进去了……   “所以……那个疯子是?”丁时瑾坐在床上,江铎正在给他倒水送到嘴边,他摇摇头表示不喝。   江铎把杯子拿回来,举到自己面前喝了一口:“嗯,真是无巧不成书。”   “那那几个失踪的人呢?”   江铎嘶了一声,想到最后的那一堆灰烬:“烧没了,不过……跑了一个。”   “跑了……”丁时瑾拧着眉重复了一句,突然想到什么:“跑的是那个男的吗?”   “你怎么知道?”江铎愣了一下。   “那个男的看起来不太对劲。”他想起了那个人的表情,跟其他的傀儡脸上空洞木板的表情不一样,那个人很显然没有被控制。   江铎闻言也思考了起来:“你说的没错,当时交手的时候,没想到他居然还藏着一把刀,而且他的表情看起来确实不太像傀儡,难道……”   那个人是永生菩萨?   或者是谁呢?   他感觉自己身处在一团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不过如果有一天能扒开这些迷雾,一切都会了然大白。   夜已经深了,住院部很安静,只有偶尔巡防的护士在走廊里静静地穿梭而过,走廊的尽头是公用的洗手间,昏暗的灯光照在雪白的瓷砖上,无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洗手盆前的水龙头不知道是谁没有拧严,正在滴滴答答的往出流水,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帽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进来,他木然的走上前拧开水龙头,然后伸手接了一捧水,低着头嘴里默默地念着什么,随着他的声音,那水好像正处在一种震动的环境里一样,剧烈的沸腾,他的脸上出现一种癫狂的表情,突然张嘴把那水喝了进去,没一会,五脏六腑仿佛同时被人用刀来回刺穿一样,让他忍不住蹲下身子叫出声,随即他就像反应过来这里是哪之后,又紧紧咬住牙闭上了嘴,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滴下来砸在地上。   过了良久,那股疼痛才减轻,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踉跄着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看着巡防护士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慢慢的推开了一间病房的门,床上的齐昊正在熟睡,丝毫没有发现床边站着一个奇怪的、眼神中带着痴迷又贪婪的表情的人,那人从兜里掏出一把尖刀,如果这时江铎在的话一定会发现这把刀就是刺伤齐昊的那把,这个人就是当时逃走的傀儡。   他拿出刀,丝毫没有犹豫的对着自己的手腕抹了下去,瞬间鲜血就喷涌而出,齐昊正在睡着,突然感觉脸上一阵温热,他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看不清的身影站在床边。   “你醒了……”那声音沙哑又兴奋。   接着在齐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一把捏住了下颌,嘴被迫张开,那人将手腕凑近,流出的血就滴进了他的嘴里。   齐昊拼命地推开他,拍打他,但是早就营养不良,同时因伤失血的他根本没有力气挣扎,眼看着那人的血流进了自己的嘴,然后又被迫咽了下去。   他扑腾着将手摸在墙上,按响了护士铃。   那人收回手,蹲下身子仔细的给他擦了擦嘴角:“您快要醒了吧,下个月我再来看您。”   齐昊拼命推开他,咕噜一下子从床上翻了下去就要往外跑,却在快要接近门口的时候眼前一黑栽到在地上。   那人走过去把他抱回了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才离开。   丁时瑾出院了,他走在前面,江铎跟在身后提着袋子,路过保安亭的时候,保安李哥乐了:“这江先生怎么跟伺候女朋友一样的伺候这丁先生啊,这俩人感情可真好。”   保安亭里还有另一个新来的小伙子,见状问:“哥,他俩是兄弟吗?”   李哥摇摇头:“不是,对门。”   丁时瑾这次二进宫,胖哥、梁望都知道了,他实在是怕了梁望的苦口婆心,连他的电话都没敢接,没想到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俞……”他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小姑娘。   “俞馨!”   丁时瑾看了她一眼,不解:“有事吗?”   俞馨笑笑:“听梁望哥说你受伤了,有点担心,所以来看看你,你不会怪我贸然跑来吧?”   “谢谢。”   “时瑾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都在门口站了半天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俞馨歪歪头,举了举手中的袋子。   丁时瑾让开路,俞馨走了进来。   “上次来你家太匆忙了,都没有好好看看,你家好干净啊。”俞馨站在客厅里,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很好,没有一点关于女孩子的痕迹。   丁时瑾打开冰箱:“坐吧,咖啡、牛奶、果汁还有水,喝什么?”   “嗯……我要果汁。”   俞馨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果汁,眼睛偷偷地扫过丁时瑾,她稳了稳心神:“时瑾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好多了。”丁时瑾从手机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回答道。   “哦,那就好。”俞馨笑笑,点头。   客厅里一时气氛特别安静,丁时瑾低着头在看手机,偶尔打几个字,似乎在回消息,而俞馨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绞尽脑汁的找着话题。   没错,丁时瑾是在回复消息,某个人正在问他晚上要吃什么。   —ding:都行。   —江铎:那晚上吃鸡丝粥吧,你伤刚好,不适合吃太油腻刺激的。   —ding:嗯。   两人的消息亲昵又自然,丁时瑾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对话和这种语气出现在邻居之间是否合适。   俞馨硬着头皮坐了一会,发现丁时瑾完全没有要主动和自己聊天的意思,她撇撇嘴,这个人到底是太高冷还是在玩欲擒故纵呢,哪个女生这么眼巴巴的跑来,就因为一个不是特别熟的哥哥受伤了,再笨也会察觉到什么吧,偏偏丁时瑾面不改色,不对,是连态度都没有变化。   “时瑾哥,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啦,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俞馨放下杯子站起身。   “好。”   没有挽留她,一句客套话也没有。   俞馨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丁时瑾把她送到门口等待着电梯上来,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灰色的休闲裤,悠闲的站在那里,就足够赏心悦目,俞馨趁着电梯还没到,用余光不停的打量他。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里面的人走出来,看清门口的两人时愣了一下:“俞馨?”   俞馨看着提着袋子的江铎立即展开了乖巧的笑颜:“好巧啊,江铎哥。” 第38章 没有标题   晚饭的时候,俞馨留在丁时瑾家里吃的,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江铎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有些惊讶的对丁时瑾笑了笑:“江铎哥好厉害,还会煮饭。”   丁时瑾把头转向厨房的方向轻轻地嗯了一声。   正巧这时江铎把头从厨房里探出来:“阿瑾,盐不够了,你可以去我家拿一点过来吗?”   江铎为了做饭方便,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髻,有一些位置太往下的头发不够长就随意的垂了下来,他系着围裙,穿着米白色的V领羊绒衫,丁时瑾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算了,我去拿。”江铎以为他不愿意,随手要关火回去拿盐。   没想到刚要转身的时候丁时瑾站了起来:“我去,钥匙给我。”   “在我外套的口袋里。”   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俞馨手里捧着筷子赞叹道:“哇,江铎哥你太厉害了。”   江铎笑笑:“多吃点。”   说着,端了一碗鸡丝粥上来放到丁时瑾面前。   “咦,时瑾哥跟我们吃的不一样?”   “他的伤还没完全好,不适合吃这些,你多吃点。”   俞馨笑的一脸俏皮:“江铎哥你也太体贴了,真羡慕你女朋友,啊对了——江铎哥你有女朋友吗?”   一边的丁时瑾握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江铎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笑意:“没有。”   俞馨眼珠转了转,开口道:“那你想谈恋爱吗?我有个闺蜜正巧现在也单身,很漂亮哦……”   江铎夹了一个鸡翅放到丁时瑾面前的盘子里,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啊?好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虏获你的青睐。”俞馨瞪大眼,然后夹起一口炒菜心放进嘴里:“江铎哥你的手艺也太好了……”   丁时瑾抬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江铎和俞馨没有讲话,沉默的吃完了一顿晚饭。   俞馨走了,江铎在厨房,丁时瑾坐在沙发上看着水杯里的水,是江铎刚给他倒的,水温正好,不会太冰,也不会烫伤人,喝下去一路暖到胃里,在寒冷的冬天喝下去实在是在舒适不过了,他站起身走进了厨房,江铎正在洗碗,他走过去挤开江铎,从他手里拿过洗碗布。   “怎么了?”江铎问。   “没事,你去坐着吧,我洗。”   江铎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笑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现在又跑过来洗碗,出去坐着吧,这里用不到你。”   “随便你。”丁时瑾翻了个白眼,转身出去了,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突然有点心烦,迫不及待的想找些什么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三天后听于警官说齐昊也出院了,因为他曾经有点惊吓过度,精神似乎不是很正常,队里联系了他的亲舅舅,把他接走了。   “不过很神奇,他的刀伤本来是很严重的,但是昨天医生给他复查的时候居然发现恢复的飞速,脸色也红润了很多,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了,铎哥你说,难道是因为他在野外生存了三年,体质也改变了吗?”   江铎举着手机,听着于警官喋喋不休的话,眉头拧成了一个麻花:“他舅舅家在哪里?”   “在江城。”   不能怪江铎太谨慎小心,实在是这次的事情太奇怪了,他不想留下什么可疑的后患,所以打算去江城齐昊的舅舅家亲自看看是怎么回事。   杭城和江城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相距千里,实在有一段距离,偏偏冬季又是北方的旅游旺季,一时间机票居然被抢空了,最近的票也要在三天之后。   丁时瑾坐在客厅里看书,江铎不在的日子家里安静地有点过分,他出神的看着雪白纸页上的字,一句话看了好几遍,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想到江铎离开之前的叮嘱,这家伙居然一次给他做了三天的菜,然后装好了之后放在冰箱,想吃的时候稍微热一下就可以,他就更烦躁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微信推送,他心思一动就点开了,是俞馨,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姑娘突然频繁的开始给他发消息,每次问有什么事的时候又说没事,每条消息也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关心。   晚上的时候,梁望打来电话,说是胖哥的生日,丁时瑾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说不清心里隐隐的一些小期待是什么,当他推开包厢的门的时候梁望和胖哥早就到了。   “时瑾?”梁望惊讶的看着他,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丁时瑾走进来,里面除了他们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女,他垂下眼皮嗯了一声,然后朝胖哥递出手里的盒子:“生日快乐。”   胖哥看着那款垂涎了很久的手表眼睛都亮了,身边的伙伴抻着脖子看过来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嚯,大手笔啊,你哪认识的朋友啊卿卿?”   胖哥有一个特别文艺,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与形象不相符的大名叫做颜回卿,闻言推开那朋友的脸:“去去,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兄弟丁时瑾。”   丁时瑾又恢复了平时的那种冷淡疏离,客气的点点头,直到已经吃了一半的时间,那个人也没出现,他就猜测应该不会来了,饭桌上一片欢声笑语,相当热闹,胖哥被劝了好些酒,就连身边的梁望也不能避免,丁时瑾一人坐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夹着菜。   “嘿兄弟,自己一个人坐着不无聊啊?一起玩啊?”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生把手搭在他的椅背上。   丁时瑾侧脸看了看后背的那只手,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不无聊。”   “别这么冷嘛,你看大家玩的多开心。”   那边胖哥又被拉着喝了一大杯啤酒,眼神都开始有些发飘了。   这人想来应该比较自来熟,也不计较丁时瑾的冷淡,自顾自的给他倒了杯酒:“来这个桌上的都是朋友,咱俩一起喝一杯?”   丁时瑾不是一个爱交朋友又热闹的人,如果是往常梁望看见肯定会过来打圆场,但是今天他被胖哥殃及到了,满桌的人逮着他俩灌酒。   他咬咬后牙槽,没有讲话,也没有动那杯酒,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的脸侧伸过来拿起了杯子:“他酒量不行,我替他喝。”   熟悉的声音让丁时瑾抬起头,正好看到一脸笑吟吟的江铎也正在看他,然后江铎举起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这位是?”那男生有些疑惑的问。   正巧胖哥注意到了,醉眼朦胧的喊了一声:“铎儿!”   江铎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胖哥,来晚了。”   胖哥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他用力的拍了两下桌子:“我说你们,也别一直揪着我不放,去找他——”   胖哥指指江铎:“铎儿,你来晚了,罚你……罚你五杯啊。”   江铎笑了:“这么狠。”   然后叫了声服务员,指着丁时瑾身边:“加个位。”   坐下后他看了一眼丁时瑾的盘子,干干净净,他拆开一双筷子:“怎么吃这么少?”   一边说一边给他夹菜。   丁时瑾的目光随着江铎的手来回动:“不饿。”   “那先喝碗汤吧,估计还要很久才结束。”他朝着胖哥的方向努努嘴:“胖哥是个人来疯,这也就才刚热热场。”   果然被江铎说中了,结束了这里之后,胖哥说自己定了一家酒吧的卡座,顿时大家又是一阵欢呼,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下一场。   那是一家最近很火爆的夜店,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音乐声,一推门进去瞬间五颜六色的灯光加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就让人热血沸腾,他们穿过正跟节奏扭动身体的人群,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一个包厢里。   胖哥神神秘秘的笑了笑对大家说:“为了感谢今天各位兄弟来捧我胖哥的场,等会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小小心意,大家喝好玩好啊,喝好玩好。”   话音刚落一会,就看见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带着身后一排的男女走过来,那些人似乎对这里很熟,不用人说,自然而然的找位置坐了下来,顿时本来还比较宽敞的包厢一下就拥挤了。   丁时瑾身边坐了一个化着浓妆的女孩,她笑吟吟的看了一眼丁时瑾,然后端起酒杯:“哥,我敬你一杯。”   “不用。”丁时瑾拧着眉往旁边靠了靠,避开两人不小心触碰到的身体,但是这一靠,又碰到了另一边的人,正是江铎,他正侧着身子跟身边的那个女孩说着什么,靠的很近。   丁时瑾的眉头皱的更狠了,这人不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么,还跟其他的女生眉来眼去,笑的一脸风骚,谁招他的喜欢了真是倒了大霉了。   “哎呀哈哈哈——丁儿啊。”胖哥挤过来,拍拍那个女生示意她挪一下。   胖哥手里拿着一杯酒,坐在丁时瑾身边:“哥真没想到今天你能过来,我本来跟小旺仔说的时候也没有真的抱期望你能来,但是你来了,哥高兴啊,哥高兴。”   说着,用自己的杯子撞了一下丁时瑾面前的,丁时瑾无奈,也只能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今天的胖哥俨然一副知心大哥的模样,拉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知心话,从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到每一次的相处的感受,期间不着痕迹的劝了他不少酒。   没一会,丁时瑾就觉得眼前有些发虚了,他按了按太阳穴,起身走出了包间,那女孩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哥你去哪里,我陪你吧。”   “去洗手间。”   “我陪……”话还没说完被一只手拉住了,她回过头看见是卡座上的另一个男人,也是外表极其出色。   “你回去吧,我陪他。”   那女孩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坐了回去。   丁时瑾洗了把脸,两只手分开撑在洗手池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心里有些闷,更加跟身边的氛围融入不进去了。   一张脸出现在身后:“怎么样?”   “没事。”   江铎也喝了不少,但是要比丁时瑾的状态好很多,他用手背探了探丁时瑾的脸颊:“先回去?”   “你呢?”丁时瑾脱口而出,问完自己也愣住了。   江铎笑了笑:“跟你一起。”   江铎回到包厢跟胖哥讲了一下,然后又拿上了两人的东西就离开了,丁时瑾正站在酒吧门口等他,夜里的风很冷,吹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好像清醒了很多。   作者有话说:   嗷呜嗷呜嗷呜~ 第39章 圣诞节   “冷了吧,走。”江铎拉着他的胳膊,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上了后排座位。   出租车里的空调开的很暖,一冷一热下,丁时瑾的酒劲慢慢上来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太真实了,他歪着头靠向车窗,然后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他的头,把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干嘛……”他喘了口气,头很晕,不太舒服。   江铎的声音低低的:“不干嘛,睡吧,到了叫你。”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江铎付完车费转过头就看到丁时瑾睡得很熟,他摇摇头,然后先下了车,随后又弯下腰,两只手从丁时瑾的身下抄过,把他拦腰抱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阿瑾,钥匙在哪里?”江铎站在门口问。   “口袋。”吐字很清晰,看着很清醒。   江铎把他放在地上,但是似乎丁时瑾的腿有点软,总是不自觉的往下滑,江铎只好一只手撑着他,一只手在他的口袋里摸着。   “没有,阿瑾,你再想想,钥匙放在哪里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明显的哄。   “……手上。”   江铎哭笑不得,这位果然又喝醉了,没办法,最后把丁时瑾带回了自己家。   把人连抱再扶的弄到了卧室,刚脱了鞋,丁时瑾就坐了起来:“你去哪了?”   江铎愣了一下:“我哪也没去。”   “骗子。”   “啊?”   说完这句话丁时瑾又躺下了。   江铎坐下来,挑着眉戳了戳他的手臂:“我骗什么了?”   但是丁时瑾一句话都不说了,眼皮都没抬一下,看起来似乎睡着了,江铎无奈的看着他的脸,每次喝醉了之后的丁时瑾总是跟平时不太一样,似乎要更鲜活一些,他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丁时瑾一只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嘴唇动了动,以为他要说什么,江铎便俯下身去听,结果除了呼吸声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叹了口气,他支起身子,目光深深地,一寸一寸的扫过丁时瑾的睡脸,他想起了胖哥晚上跟他说的话,他本来以为胖哥喝醉了,没想到胖哥坐到他身边,先是一通表白心迹,感动他这个兄弟风尘仆仆的大老远赶回来,然后开始回顾两人认识的这几年,最后话锋一转:“铎儿,你是不是对丁儿有意思啊?”   “什么意思?”   胖哥了然的笑笑:“你看你这一晚上,你这眼睛就没从丁儿身上挪开过,不光今天,我发现只要有丁儿的地方,你那眼神,都像是狗见了……”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江铎挑着眉,但是目光沉沉的样子,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跟像是狼见了肉一样。”   江铎依旧笑着没有讲话,手指漫不经心的转着杯子,胖哥拍拍他的肩膀:“你以为胖哥喝醉了,其实胖哥心里明镜儿似的。”   “没错,我确实喜欢他。”江铎大方承认,本来他以为是余毒在作祟,但是上次去找司绍君的时候,小童不小心说漏嘴了,他才知道他的余毒早就清干净了,至于司三爷为什么要骗他,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是那位在报复他当时质疑他的医术。   回过神来,江铎看着丁时瑾的睡脸,很乖巧,想到上次触碰到他脸颊的触感,似乎现在指尖还残留着那个温度,让他控制不住的再一次伸出手摸了上去。   他的指腹擦过丁时瑾的眉毛,这是阿瑾的眉毛,平时总喜欢皱起来。   然后是鼻子,很高挺,但是弧度又很柔和,薄薄的鼻翼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最后是嘴唇,很淡的玫瑰色,很软……   丁时瑾似乎是感觉到痒,动了一下,但是没醒,江铎着迷的低下头。   “你想亲我吗?”那嘴唇一张一合的说。   他一下清醒过来,就要坐直身体,但是后颈被拉住了,丁时瑾的手狠狠往下一压,两人的唇就碰在了一起。   唇上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江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滞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然而身下的人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他直起身子,看着丁时瑾睡熟了的脸,无奈的笑了,笑着笑着,手指不受控制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颗心似乎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江铎叹了口气,丁时瑾真是会有撩火的本事,自己因为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现在搞得浑身燥热,他解开衣服进了洗手间。   早上丁时瑾是被光线亮醒的,他睁开眼,宿醉后遗症就是到处都在转动,太阳穴也有些发涨,他又闭了一会眼睛才睁开,打量这间屋子,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他翻身下了床,推开门就看到厨房里一个的一个身影,赤着上半身,休闲裤松松垮垮的卡在腰上要掉不掉,露出一段内裤边缘。   “醒了?”江铎听见声音回头笑笑。   “嗯。”   “去洗脸,马上吃饭。”他关掉火,掀开锅盖。   “我怎么在你家?”丁时瑾问。   江铎把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放到他面前,一脸的揶揄:“你还说呢,昨晚问你钥匙在哪,一会在口袋,一会在手里,没办法,我只能把你带回来了,毕竟这么可爱的阿瑾放在门口很容易被人捡走。”   丁时瑾翻了个白眼,没跟他计较:“其实在门口的垫子下。”   江铎闻言呛了一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想到昨晚的事,他又顿了一下斟酌着开口:“你喝醉之后的事还记得吗?”   “什么事?”   意料之内,江铎安慰自己:“没事,吃吧,知道你早上胃口不好,喝点汤开开胃。”   吃着饭,江铎主动跟他提起了这次去见齐昊的情况:“他的精神状况似乎更加不好了。”   “是吗?”丁时瑾搅拌着碗里的汤,不得不说江铎的厨艺真的很棒,鸡汤熬得鲜美又不腻,没什么胃口的他也喝了大半碗了。   “嗯,接回去半个月,已经晕倒了四次了,如果只是普通的晕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江铎拧着眉仔细的回忆:“看起来似乎有人格分裂的征兆。”   当他见到那个苍白清秀的男孩时,他正披着衣服坐在院子里,外面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但是他就像不知道冷一样,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眼神很空洞。   “齐昊。”江铎踩过刚下完的雪走过去。   齐昊抬起头看到了江铎,眼中一下闪过不可思议,然后才带上笑容:“江铎哥?你怎么来了?”   江铎笑了笑,看着他露出来的皮肤都冻红了:“来看看你,当时走的太急,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江铎哥你快进屋,外面冷。”   进了门才发现家里没有人:“只有你自己?”   “嗯,我舅在外面上班呢,要晚上才能回来。”齐昊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他面前。   突然他脚底一软,差点扑倒在地,江铎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没事吧?”   “没事,就是出院后不知道怎么落下了毛病,总是无缘无故的晕倒。”   江铎没有马上回答,刚刚齐昊晕倒的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另一种气息,想着他朝齐昊伸出手:“我帮你看看。”   他面上露出一点凝色,齐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怎么了?”   “没什么事,估计是身体太虚了,等你完全康复了可以多运动运动。”江铎笑了笑,然后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护身符:“把它戴在脖子上吧,祝贺你出院的小礼物。”   “谢谢江铎哥。”   丁时瑾听到江城两个字后一直在出神:“齐昊他舅舅家在江城?”   “是啊……”   “江城……下雪了吧?”   “嗯,雪很大,整个城市都白茫茫一片,特别漂亮。”   “哦。”   江铎看着丁时瑾垂着眼喝汤,脸上的表情和平时无异,但是手指捏着勺子用力的有些发白,显然是正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站起身走进书房,没一会拿着一个小盒子放到了丁时瑾的面前。   “这是什么?”丁时瑾问。   “打开看看。”   是一盒黄橙橙的玉米酥。   “这是……”丁时瑾的手握着盒子边缘,眨了两下眼才抬头看向江铎。   “本来想吃完饭再拿给你的,听梁望说你老家是江城的,我打听过了,这个好像是很经典的江城小吃,你尝尝味道正宗不正宗?”   丁时瑾已经六年没有回家过了,自从外婆去世后,就忘了玉米酥应该是什么味道,但是这一刻他无法拒绝对面这个人的好意,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很清淡的甜味和玉米的香味充斥在口腔里,他嗓子眼有点发紧:“很好吃。”   日子平平静静的过了一段时间,很快圣诞节就要到了,街上节日的气氛也逐渐浓重起来,随眼可见的圣诞树、圣诞老人等经典的节日配置。   杭城的市中心有一颗巨大的圣诞树,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就会亮起来,周围拍照留念的人相当多,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圣诞打卡圣地,在圣诞树周围有很多的商家和小摊,卖的东西不一而足,从奶茶、服装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有一个小摊子前围了很多的年轻人,摊上摆着的东西很单一,是各种形态的圣诞老人玩偶,但是憨态可掬,十分可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坐在摊子后面的老板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他戴着一顶毛线帽,整张脸都藏在围巾里,只露出两只圆圆的眼睛,没一会,那些玩偶就被买走了不少,只剩下零星几个,孤独的和摊老板一起留在了摊位上。   “这个多少钱呀?”一个年轻的妈妈领着自己的女儿蹲在了摊前,拿起了一个正在吹喇叭的圣诞老人问。   “十块。”摊老板讲话字正腔圆,一顿一顿的。   “行,那我拿两个。”那个年轻的妈妈付了钱,拿走了一对圣诞老人离开了。   摊老板坐在摊位上,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   作者有话说:   碎觉!! 第40章 圣诞老人   虽然还没正式到圣诞节,但是节日气氛已经很浓了,外面不知道是谁放了烟花,五颜六色的在半空中炸开,丁时瑾面无表情的站在阳台上,把头转向身边的人。   江铎两只手撑在栏杆上,以一种极其放松的方式倚靠在上面,他感受到丁时瑾的目光,转过脸来笑着问:“怎么了?”   丁时瑾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按照江铎的说法就是特意给他热好送过来的,翻阳台送牛奶第一人,比外卖小哥还要敬业。   “大半夜你不睡觉,就是为了拉着我看烟花?”丁时瑾的声音里充满不确定,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懂江铎这个人的脑结构。   “是啊,这么漂亮的烟花,我觉得一定要跟你一起看才行。”他捋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脸上带着一种‘你感动吗’的表情:“怎么样,阿瑾你现在什么感受?”   丁时瑾转转杯子,懒懒的掀了下眼皮看他:“什么感受?”   “对,来说说你此时此刻的感受。”   “如果我现在手里的不是牛奶,而是刀,我会毫不犹豫的朝你捅上去。”丁时瑾的嘴唇轻轻翕动,嘴里吐出的话比这夜里的风还冷。   江铎脸上表情僵了一下,有些无措的挠了挠脸颊。   但是丁时瑾并没有口下留情,继续说道:“朝你的要害捅。”   丁时瑾感觉自从认识了江铎之后,无语的次数都比以前增加了很多,他完全不能理解零下五六度的大半夜,寒风呼呼的刮,他被拖到阳台上,就为了看一场没有什么兴趣的烟花秀。   但是……这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的优点,他垂下眼皮看了眼手里还在冒着热气的牛奶:算了,给他一次活着的机会吧。   叮铃一声,丁时瑾把手机拿起来,一条微信推送。   —时瑾哥,平安夜快乐呀~馨馨   他皱了皱眉,回复了谢谢两个字。   江铎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两人距离近,他假装无意间的瞥了一眼丁时瑾的手机屏幕,一下就看到了俞馨发来的消息,不仅是这一条,两人的消息占据了一整个屏幕,他用舌尖顶了顶口腔,看来平时阿瑾和俞馨一直都有联系。   喝完了牛奶,烟花也停了,丁时瑾把杯子塞到江铎的手里,吐出不送两个字,干脆利落的关上了阳台的门,江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笑了笑,联系再多又能怎么样,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叩叩叩——’刚经历了一场狂欢的情侣睡得很沉,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女孩,她不耐烦的用被子捂住头,推推男朋友,示意他去开门。   男生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些梦话,压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你快去看看是谁啊。”女孩又推了推他。   “哎呀大半夜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你听错了吧。”   “菲菲他们刚走没一会,是不是什么东西落下了,你快去看看嘛。”   男孩躺在床上纹丝不动:“不去,困着呢,你肯定是听错了,哪有什么声音。”   女孩听了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掀开被子:“我还没到分不清声音的地步,你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说完趿拉着拖鞋就出去了。   客厅里面没有开灯,黑漆漆的看不真切,外面的敲门声已经停止了,她看着黑乎乎的屋子心里也生出了怯意,想着要不还是回去睡觉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钟,已经凌晨一点半,聚会十一点就结束了,哪里还会有人来呢?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听说最近好像有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从医院逃跑了,会不会……   她越想越害怕,神经病杀人可是不犯法的啊,不敢再想,她转身就要往卧室走,好像身后被人追一样。   刚走一步,门外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叩叩叩——’不疾不徐,一声一声听得十分真切。   她吞了吞口水,一边警告自己不要过去,一边又像着了魔一样,迈开腿朝门口走去,都怪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没有设计好,客厅灯的开关居然只有在房门口的玄关处才能开,此时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门口。   她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门,而是踮起脚尖朝猫眼看去,外面走廊里也黑漆漆的,甚至连声控灯都没开,她皱起了眉:根本就没有人啊,是谁在恶作剧呢。   正想着,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她离得很近,突然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伸出手捂住心脏的位置,强撑着胆子问了一句:“谁?”   “是我。”   真的有人回答了,声音尖细,语速很快,但是很陌生,她拧着眉回忆,自己认识的人里似乎没有这样的声音的人啊。   于是她又警惕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外面沉默了好一会,才有人回答:“圣诞老人,嘿嘿。”   只不过,那人回答完了之后,她全身都僵住了,头皮一下就炸了,因为那个声音是在她耳边说的这句话,讲话时带起的凉风把她鬓角处的碎发吹的飘了起来,她用力咽了咽口水……   过了好半晌,卧室的门推开了,她的男朋友也趿拉着拖鞋走出来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她:“这么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客厅干嘛呢?”   他不解的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女朋友。   “唔……”女生只发出短促又不明意味的一声。   他走到玄关处,一下打开了灯,女生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眼前,笑容僵硬的道:“你怎么出来了?”   “尿尿啊。”   一泡尿撒完后浑身轻松,他人也精神了一点,走到沙发前,回想起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因为女友让他出来看是谁敲门而敷衍她,觉得有些愧疚,虽然他确实没有听到什么敲门声,但是也的确不应该让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起床查看,想到这里,他放低了声音蹲在女友面前:“回去睡觉吧,如果再有什么声音的话,你就……就踹我,我立马醒,好吗?”   女友笑了笑:“好啊。”   站起身,他伸出手拉着女友,目光不经意看到茶几上一个陶瓷的小玩偶愣了一下,他随手就要拿起来:“这东西哪里来的?”   “哎,别动!”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太大了,她笑着回答:“我白天出去的时候买的。”   “是吗?可是我怎么之前没有见过呢?”男生讪讪的收回手,猜想估计是女友还在生气,也没往心里去,但是这个玩偶真有点意思,外形居然跟女友有七八分像。   “蛮可爱的,在哪里买的,如果有跟我长得像的也买一个回来吧,正好凑一对。”他打了个哈欠。   “好啊。”女友推着他进了卧室,关门之前她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茶几上那个只有手掌高的玩偶,是一个女孩子的形象,两只手挡在头前,身体微微向后仰,类似于一种防御的姿势。   没一会,男孩就睡着了,熟睡中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女生躺在床上,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伸出自己的两只手举在半空中,嘴里很轻的哼着歌,来回的转动着手臂,欣赏自己的身体,半晌后,她放下手,侧过身对着男友,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笑容。   第二天就是圣诞节了,丁时瑾托昨晚睡觉前的那杯热牛奶的福,一觉睡到天大亮,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巧有饭菜的香味顺着门缝飘进了卧室,他拉开门走出去,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江铎的心情似乎很好,见到他也只是催促他快去洗漱,丁时瑾对于江铎这种每天‘擅闯民宅’的行为已经习惯了,基本上可以做到视若无睹。   吃饭的时候江铎的脸上也一直带着笑意,丁时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发现最近江铎的心情似乎一直都很好的样子:“你中大奖了?”   江铎把碗放在丁时瑾面前:“是啊,阿瑾你猜猜?”   “不猜。”   “猜猜嘛,猜对了有奖励。”江铎对着他挑了挑眉。   “幼稚。”   江铎也不介意,依旧愉快的伺候丁祖宗吃饭,他最近的心情确实很不错,不仅有丁时瑾对他主动的那个吻,虽然醒酒后的阿瑾早就不记得了,还有就是他找到了一丝关于师父行踪的蛛丝马迹。   吃完饭后他就出门了,前几天他无意间看到一个身影,跟师父十分相似,他一路跟着跟到了一条小巷子里面,只不过七拐八拐的把人给跟丢了,这一下他最少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认定那个背影就是他的师父了,他所有的本事都是他师父教的,同样的,他也是最熟悉他师父路数的人,所以今天他又来到了那个小巷子,希望能再遇见那个人。   圣诞节是西方传入的节日,在本国也比较受欢迎,小巷子里好几户人家都在家门口放了一颗翠绿的圣诞树,上面用飘带绑着,挂满了各种小礼物,江铎走上前用手指在树上划过,那些小饰物就叮叮当当的摇摆起来,惹得他笑了笑。   面前不远处,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孩子正在玩耍,那女人惬意的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小孩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兴奋地在小路上跑来跑去,手里还抓着一个什么东西,江铎瞧着她们很热闹的样子也停下脚步,眼睛跟着那个欢快的小女孩,只不过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时,眼神一凛。   那小孩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把刀。   作者有话说:   厚着脸皮求海星包养辣~   我是一个励志让你们看到什么都会想到我写的文的人hia hia hia~: 第41章 玩偶   那个小女孩步伐还不够稳当,磕磕绊绊的拿着刀到处跑,看的人一身冷汗,但是那个女人却好像丝毫不担心,只是懒洋洋的坐在门口晒太阳。   “妈……妈妈……”那个小女孩一边跑一边喊,那女人也没有反应,只是自顾自的伸出手在空中晃悠。   见妈妈没有回应,小女孩转过身,又跌跌撞撞的朝门口跑过去,小巷子里是土路,经年累月的走人过车,早就坑坑洼洼了,小姑娘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突然一脚踏空在一个小坑坑里,身体失去平衡朝前摔倒,胡乱挣扎间那把刀的刀尖还朝着上,千钧一发之际,江铎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衣领,虽然小女孩被勒的咳嗽,但总算是没有摔下去。   刚才的一幕把她吓坏了,撇撇嘴一下就哭了出来,响亮的哭声这才引起门口那个女人的注意,她朝这边看了看才站起身:“小宝你怎么啦?”   “她差点摔倒。”江铎淡淡道。   “哦。不就是摔倒嘛,有什么的,你哭什么啊?”   江铎听着皱了皱眉,蹲下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安抚,然后抬头看着那个女人:“你是她的妈妈吗?”   “是啊!当然是我!”女人道。   江铎嗤笑了一声:“你是亲妈?”   “我……我怎么不是了?”那女人嗓门大,瞪着眼一把扯过小女孩,完全不管她还在哭。   “怎么了怎么了?”屋里有人听见争吵声跑了出来。   “老公——这个人!”她脸上的表情一变,瞬间委屈的拉住男人的手:“这个人说我不是小草的亲妈,我不活了呜呜呜——”   那男人听了勃然大怒,两步冲上来就要扯江铎的衣领,他瞪着眼睛吼道:“操你妈的,你欺负我老婆!”   江铎一个闪身,轻飘飘的躲开了他的拳头,他弹了弹衣领,无语的啧了一声:“你的亲闺女拿着刀在路中间跑来跑去,都要摔到了她也不过来扶一下,我这个质疑难道不合理吗?”   “不合理!”那女人尖声喊道,然后拽着男人的衣服:“老公,小草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心疼她呢?这个人就是个骗子,小草自己玩得好好的,他非要来污蔑我。”   然后低下头看了看哭的快要喘不过气的小姑娘:“瞧把小草吓的。”   “都给我住嘴——”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来,她的头发花白,满是皱纹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妈——”女人不甘不愿的叫了一声。   老太太气急了,手指都有些发抖:“你还有脸叫我,你到底怎么了啊,怎么才一个星期而已,你的脾气就变化这么大,难道你以前的贤良淑德都是装的吗!”   那女人撇撇嘴,一扭身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   老太太伸手指着男人的鼻尖:“还有你,你婆娘看着就是病了你也不说带她去看看,任凭家里鸡飞狗跳吗!”   那个男人唯唯诺诺的低下头。   江铎被他们一家子吵的头疼,他从五岁开始就一直跟着师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家庭琐碎,感觉确实有点烦,他后退了两步,看到了站在地上哭的满脸眼泪的小姑娘,江铎蹲下身子,从兜里摸出一块奶糖递给她,然后摸了摸她的头顶走了。   身后的争吵声和哭闹声远远的还在传进他的耳中,江铎叹了口气,他可以捉鬼,可以驱妖,但是没有办法解决别人的家庭难题。   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找到他师父,自从三年前师父离奇消失后,他无时无刻不在追寻他师父的线索,好容易最近有点眉目了,可不想再弄丢了,他在巷子里绕了好半天,突然手机响了。   “阿瑾?”他有些惊讶,毕竟丁时瑾几乎没有主动联系他过。   丁时瑾清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嗯,梁望说晚上要聚一聚,问你去不去。”   江铎笑了:“你去吗?你去我就去,你不去的话就告诉他我也不去了。”   丁时瑾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你是跟屁虫吗?”   “是啊。”江铎毫不在意,脚尖突然踢到了什么,在小土路上发出闷闷的一声,他握着电话低下头,看到被弹出去的一个白色的陶瓷小人偶。   那人偶躺在脚前,是一个长头发,侧身在地上,一只手曲起像是在遮挡什么东西一样的姿势,他走上前捡起人偶,本想把它扔进垃圾桶里,但是翻过来看到它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这张脸莫名的有一些熟悉的感觉。   挂断电话,他把人偶举在眼前,这个人偶的表情栩栩如生,光是从它的眼神就能看到那种惊恐和无助,这个人偶为什么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呢?作为一个专业的驱鬼道士,有的时候不得不相信缘分、天意等这种东西,所以他认为这个玩偶出现在他的脚边说不定也是天意,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都快要落山了,想了想,他把玩偶装进了口袋,决定先带回去再说。   这次聚会除了胖哥、梁望和他们两个之外,蒋蕾和俞馨也来了,吃完饭之后又有人提议去市中心的步行街去转转,圣诞节这样的节日,一般会有很大型的活动,很热闹。   蒋蕾和俞馨走在前面,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看看这里瞧瞧那里,江铎和丁时瑾走在最后面,步行街的人特别多,简直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就连步子想迈大一点都做不到。   江铎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这种人多的路实在是影响他迈开腿的速度,旁边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围了不少人,他心思一动也跟着挤上去,愣是从一群少年少女的队伍中抢来了一串冰糖葫芦。   “阿瑾!”丁时瑾正走着,听见有人叫他,一回头就看着江铎捏着一串糖葫芦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干嘛?”   江铎把冰糖葫芦递到他面前:“给你吃。”   “不要。”丁时瑾拒绝。   江铎笑吟吟的:“不行,别人家小朋友有的,我们阿瑾也得有。”   说完把糖葫芦塞进了丁时瑾的手里就往前走了。   丁时瑾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火爆的冰糖葫芦摊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群青少年,刚才还扎满了又大又饱满的糖葫芦的草木棒子上,现在只剩了几支成色不算很好的,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鲜红的山楂果上裹满了亮晶晶的冰糖,再抬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了,只有江铎那颗醒目的脑袋在人群中若隐若现,他勾了勾嘴角。   其实刚才路过冰糖葫芦摊子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但是并不是因为想吃,而是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吃冰糖葫芦,事实上他也没有吃过几次,因为串冰糖葫芦上面的木棍是带尖尖的,他第一次吃的时候甚至不懂要侧着棍子咬,而是直接竖着把棍子塞进了嘴里,直到被他妈看到了满嘴血,吓的哭了出来,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冰糖葫芦。   他们来到了步行街里最多人打卡的圣诞树下,两个小姑娘又在拍照,几个大男人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等,突然一阵欢快的圣诞节音乐传来,接着人群一阵骚动,圣诞老人和几个异域美女伴随着音乐声缓缓走来,那圣诞老人背着红色的礼物袋,一边走一边朝两边撒糖果,引得人群一阵欢呼,没一会,那个圣诞老人就带着他的伙伴离开了,两个小姑娘也拍完了照片,几个人看着时间不早了就打算回家。   “时瑾哥——”俞馨蹦蹦跳跳的走上来。   她拿出藏在背后的两只手,一只小巧漂亮的圣诞老人出现在手心里:“送你,时瑾哥,圣诞快乐。”   “谢谢。”丁时瑾接过。   回去的路上,江铎走在他的身侧,眼神总是无意识的飘向他手里的圣诞老人。   “你有事?”丁时瑾斜睨了他一眼。   江铎摸了摸下巴:“是啊,这个圣诞老人……”   “怎么?”   “唉,我圣诞节一个礼物都没有收到。”江铎委屈巴巴的说。   “所以呢?”   “我也想要一个圣诞老人,唉……小时候我见别的小孩都过圣诞节,有圣诞老人玩偶,还有礼物,羡慕死了,但是我师父从来不给我过,有一次我闹的狠了,非要过圣诞,结果被我师父揍了一顿。”其实是他师父说中国人过什么洋节,但是他那时候还小,不懂这些,非要过圣诞才被他师父打了一顿,但是第二天醒来还是发现了床头摆着一只袜子,里面放着的是他想要了很久的四驱车。   丁时瑾抿了抿唇忍住笑意:“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也想要圣诞老人,如果在圣诞节,有人送我一个圣诞老人的话,我肯定高兴死了。”   “那我现在回去给你买一个?”丁时瑾试探问。   江铎连忙道:“不用,把这个送我就行。”   丁时瑾愣了一下,皱眉:“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哪里不行?”江铎追上去问。   丁时瑾难得有耐性:“因为这个是别人送我的。”   “我就要这个……”他眼珠转了转:“那不然你借我,过几天再还你。”   反正先拿过来再说,别人送的东西绝对不能摆在阿瑾家里,让他每天睁眼就能看到。   丁时瑾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把玩偶递到了他面前。   半路上突然天上下了雪,虽然落在地面就化了,但是江铎心里依然很高兴的拉着丁时瑾:“阿瑾,下雪了。”   丁时瑾伸出手,只接到一片冰凉,他喃喃道:“是啊,好久没有见到雪了。”   作者有话说:   昨晚做梦一宿都在码字更新…… 第42章 小草   江铎把玩偶随手放在了客厅里,脱下外套准备洗澡,一个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他低下头,一块紫色镭射纸包装的糖果躺在地面上,估计是圣诞老人撒糖果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掉进了他的衣服里,他笑笑,把糖果捡起来,刚要拆开糖纸的手一顿,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这个糖果里有丝丝缕缕的鬼气飘出来。   他打开包装纸,捏起糖球,果然在圆溜溜的糖球中间包裹着一股正在流动的鬼气。   他捻起一个诀,糖果和鬼气一起粉碎在了空气中,江铎的心里越发开始沉重起来,如果每块糖果里面都有鬼气的话,那么多人都捡了糖果,肯定也吃了下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鬼吃人的东西,灰飞烟灭,人吃鬼的东西,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事,他瞬间就头疼了起来,但是很奇怪的是,为什么他当时离那个圣诞老人那么近也没有感觉到鬼气?到底是自己修为太低了还是那个东西的能量太高了?   他揉揉太阳穴,把在小巷子里捡的玩偶和俞馨送给丁时瑾的放在一起,然后进了洗手间,温热的水从头顶冲刷下来,打在皮肤上,让他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正在洗着澡,突然门外传来了很轻的敲门声,他关掉花洒,披上浴袍就出去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走到门口,他连想都没有想,就拉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果然是丁时瑾,江铎眼睛向下看,正好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苹果。   丁时瑾把苹果举起来塞到他怀里:“给你。”   江铎愣了一下:“什么?”   “圣诞快乐。”丁时瑾说完也不管江铎的反应,转身回了自己的房子,江铎捧着那颗红彤彤的苹果站在门口傻笑了半天。   他把苹果放在茶几上,头发还在滴着水,又转身进了洗手间去吹头发,刚放下吹风机,再次听到了敲门声,他疑惑的走出去,阿瑾又来了?   但是这次打开门却发现空无一物。   他愣了一下,拧着眉,目光锐利的朝门外看了一眼又关上了,突然灯一下就灭了,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外的月光隐隐约约的透进来,一时间他的眼睛不能适应,只能拼命地眨了两下。   “你猜我是谁?”有又尖又利的声音在屋子里说。   江铎手指垂在身侧微动,他缓慢的抬起脚步,轻声回答:“你是谁?”   “嘿嘿——你猜。”那声音很怪异,就好像一张损坏了的老唱片。   江铎一下笑出声:“我猜……你是一个怂包。”   “你……”它瞬间愤怒的尖叫。   正是它这个声音一下子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江铎的手指飞快的挽了一个诀打出去,一个东西瞬间被击中,它惨叫了一声,朝一边跑去。   江铎随手一挥在屋子里设下了结界,以免被楼上楼下的邻居听到后投诉。   那东西的动作很快,江铎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勉强分清了貌似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东西在地上跑,它的身形非常灵活,一会钻进茶几下,一会躲在沙发后,躲避着江铎的攻击。   不过它根本不是江铎的对手,东躲西藏下却依然被打的浑身是伤。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江铎问。   那东西蹲在沙发后面,还在梗着脖子反击:“我、我是你爷爷,算我倒霉,没想到摊上你这个臭道士,爷爷不陪你玩了!”   说着就要破窗而出,没想到却被迎面而来的一道黑影打了回来。   一时间竟然翻在地上无法站起来。   江铎挽了一个定身咒把它定在原地,然后打开灯,看到了站在阳台上的丁时瑾。   “阿瑾?你怎么来了?”他惊奇道。   丁时瑾手插在裤兜里:“听到有声音过来看看。”   那东西还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江铎和丁时瑾走近他,蹲在地上看清了那个东西的模样,它四肢纤长,但是身材矮小,头顶还戴着圣诞老人的红帽子,江铎见状回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玩偶,果然圣诞老人已经不见了。   他笑了笑:“这回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我是你爷爷。”   江铎收了笑:“想当我爷爷是吧?”   他拿出一件很小的匕首,上面刻满了咒文:“我爷爷说不定都去投胎了,你连投胎都不想要了是吧。”   说完后一刀扎了下去,那东西瞬间吓得瞪大了眼睛:“别杀我!别杀我!”   江铎手里的刀尖距离它也就只有几毫米,如果它能流汗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汗流成河了,江铎冷冷的看了它一眼:“那就好好说话。”   “我、我就是一个孤魂,有、有个木偶匠,他可以帮我们完成想变成人的愿望……”它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结结巴巴的说。   “然后?”江铎把匕首在手上挽了个花。   那东西咽了咽口水:“然后我们就能取代那个真正的人。”   “怎么取代?”   “就是……交换,他变成人偶,我们变成人。”那东西飞快的说完,然后连忙求饶:“求求你别杀我,我还能投胎的。”   江铎嗤笑了一声:“投胎?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想投胎?等着赎罪吧!”   说完把它收进了拘魂袋中关了起来。   丁时瑾坐在沙发上拧着眉:“今天的那个圣诞老人有没有问题?”   江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阿瑾果然聪明,那圣诞老人发的糖果就有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里面有鬼气。”江铎道。   “吃了会怎么样?”丁时瑾脸色很凝重。   江铎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吃了会怎么样,现在就连那个东西想干嘛他都摸不准,不过么……   丁时瑾看着他的表情:“你想干嘛?”   “他想作什么,去查查就知道了。”江铎拍了拍自己的裤脚。   “行,我跟你一起。”丁时瑾说。   “不用,阿瑾你待在家。”江铎不想让丁时瑾跟着自己有危险。   丁时瑾站起身朝阳台走去:“就这么说定了。”   “阿瑾——”江铎叫了一声。   丁时瑾困了,眼神都带着困倦,他不耐烦的回头看着他:“干嘛?”   江铎指指门口:“这里就可以出去。”   丁时瑾脸色一僵:“我乐意,你管我。”   说完消失在了阳台上。   江铎坐在沙发上,丁时瑾送的苹果还放在那里,一个好好的圣诞节居然也成为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恐怖阴谋中,帮助鬼魂成为人类?不求回报?那个人偶匠的目的是什么?   他按按太阳穴,目光从苹果上移开,无意间看到苹果旁的那个女人玩偶,心思一动,想起那个东西说的话,他把玩偶拿起来握在手里仔细观察。   那玩偶入手沁凉,做工很精致,脸上的惊恐栩栩如生,江铎愣了一下,这个玩偶,他想起来为什么熟悉了,原来是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小草的妈妈。   难怪……难怪她看着小草处于危险中却无动于衷,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小草真正的妈妈,所以也无法理解、甚至根本不会真正的在乎小草的安全。   他看着那个玩偶,似乎从它的眼神中能看出一丝哀求,仿佛是在求他帮帮自己,江铎拧着眉看了一会,闭上眼睛将手指按在玩偶的头顶,人的灵魂处于头顶中心璇儿的位置上,一旦那个璇儿凉了下来就证明这个人回天乏术了,他本对这个玩偶没有报什么期望,因为他想起了小草奶奶说的话,小草妈妈突然改变已经一个星期了,那就说明真正的小草妈妈变成玩偶最少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他的手指探在玩偶的头顶,细细的感受,没想到真的有很微弱的暖意从玩偶的头顶传来,江铎睁开眼,嘴里念了一串咒文,试图把她变回来,但是努力了很久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叹了口气,把玩偶举在眼前,那玩偶的表情似乎也变得哀伤起来,江铎看着它:“别担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你救回来的。”   第二天早上,他打算再去一次小草家,见见她那个冒牌妈妈,一拉开房门,就看到丁时瑾正靠在自家的房门上,一脚向后,蹬在门上,以一种很放松的方式在玩手机,听见声音他抬起头:“走吗?”   江铎苦笑了一声:“走吧。”祖宗。   丁时瑾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式羽绒服,他双手都插进了裤子口袋里,略微稍前一点站在江铎的前面,他的余光感觉到江铎正在看他,不过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讲话,叮的一声,电梯到一楼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然后打车去了小巷子里。   “所以……你是说,这户人家的妈妈就是那个人偶变的?”丁时瑾问。   江铎点点头,两人已经下了车,江铎凭借着超人的记忆力,带着丁时瑾来到了小草家门口。   今天的小草家很安静,大门紧闭着,好像没有人的样子。   “没人?”丁时瑾虚虚的靠着大门往里瞧了一眼。   刚说完,就听到一阵很微弱的哭声。   江铎眼神一凛,这哭声很熟悉,似乎是……   “小草。”   丁时瑾也愣了一下,双手撑着栅栏就要往过跳。   江铎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看着栅栏上布满的尖尖,他连忙道:“跟我来。”   两人离开小草家前门,没一会江铎就带着他从另一条小路拐了上去,正好走到了小草家的后面。   “从这里走,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他说。   “怕什么?”   江铎笑了笑:“被发现了会麻烦,没有必要。”   两人在偏僻的角落里悄悄翻进了院子,小草家房子的墙壁上装了一个监控,监控范围特别广,两人紧贴着墙壁一步一步小心的朝里面走去。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果然发现哭声好像大了一些 第43章 无标题   这片巷子今年刚被政府划入拆迁区域,周围还是一片平房,不过住的人已经不多了,小草家两边的房子早就已经破破烂烂,只留下一个空壳了。   “有小孩子在哭?”丁时瑾问。   江铎点点头,然后示意丁时瑾跟着他,房门从外面已经锁上了,江铎趴在窗上往里看,只能看见稍乱的客厅,衣服、吃过的饭碗堆得到处都是。   他喊了一声小草,瞬间里面的哭声更大了,同时还伴随着不明显的液体波动的声音。   看来家里除了小草没有其他的人,江铎晃了两下门锁,拳头大的锁被摇的咯吱咯吱响,他想了想,从头顶取下一个黑色的小发夹,然后对着锁芯捅了几下,门锁咔哒一下就开了。   “走。”江铎一马当先拉开门进去了。   “小草?”他喊了两声,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孩子的哭声就开始变得微弱了。   “在这里。”丁时瑾喊了一声,江铎快步走到厨房后面的一个小仓库里,眼前的一幕他有些难以接受。   小草的两只手臂被很粗的麻绳捆住,然后吊在了房梁上,胸口以下的位置都浸在了一个水缸里,两条白嫩的小胳膊已经变成了紫色。   丁时瑾把小草从水缸里捞出来,解开了绳子,她浑身冰凉,不住的打着哆嗦,嘴唇变得乌紫,不知道被扔在那缸冷水里多久了,江铎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她裹起来,然后抱进了卧室里。   顾不上其他,他把小姑娘塞进了被窝里,不过小草的神志似乎已经不太清晰了。   “不行,我们还是得带她去医院。”丁时瑾说。   江铎点点头,两人连被子带人一起送去医院了,路上的时候江铎一改平日里嬉闹的模样,他拧着眉,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得出来怒气快要冲破身体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那么小的孩子,寒冬腊月里不知道在冷水里被泡了多久,经过治疗后,小草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江铎的气实在是难消,他看了一眼挂着吊水在睡觉的丁时瑾:“你留在这里陪她。”   “我跟你一起。”丁时瑾说。   “小草醒了见不到人会不会哭?”   丁时瑾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小姑娘:“我给护士留一下联系方式,有事的话就打电话。”   跟护士交代完后,两人从住院部离开了,电梯一层一层的向上,他们两个站在走廊里,丁时瑾看着江铎的样子知道他气的不轻:“冷静点。”   江铎长长的出了口气,想到昨天白天看到小草的时候,那么有活力,那么可爱,自己昨晚还跟小草的妈妈保证会保护好小草,没想到今天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小姑娘了,他的心里蓄满了怒火。   ‘叮——’电梯开了,里面一个老妇人推着轮椅走了出来,轮椅上坐着的人苍白消瘦,白蓝色条纹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   等里面的人走出来后,江铎和丁时瑾走了进去,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江铎完全没有发现那个老妇人看着他惊愕、愣怔的表情。   丁时瑾站在电梯里,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老妇人和轮椅上的男人,直到电梯门关闭。   他们还没走到小草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敞开的大门和院子里的吵闹声,他们带小草走的时候也是按照原路返回的,根本没有经过大门,所以这门一定是小草家人回来开的。   “我怎么知道小草去哪里了!”一个女声尖利的叫嚷。   伴随着小草奶奶的哭声和骂声,小草的爸爸依旧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面对自家媳妇的无理取闹不知悔改和母亲的痛心嚎哭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就说你们今天这么好心非要带我去医院,原来你们就是为了扔掉我的小草……我苦命的小草……”   “哎哟妈您可别哭了,吵不吵啊。”那个占据了小草妈妈身份的人偶翻了个白眼。   听到她这话,小草奶奶顿时气的你了半天,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妖孽!”江铎大踏步走进去,右手垂在身侧,食指跟中指并拢向下,其余三指弯曲,随时准备开战。   那个人偶一愣,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眼珠乱转,很快就反应过来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说谁妖孽!青天白日你做梦了吧,有病就去治病!”   说着一扭身居然想走,江铎当然不会给她逃走的机会,瞬间右手抬起对着她,一道符直直的飞向她。   那个东西反应很快,一个侧身就躲开了,她一边躲一边尖叫:“杀人啦杀人啦——老公——”   事情发展的又快又突然,小草奶奶和爸爸两人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这一嗓子。   小草爸爸见状就扑上来:“你干什么你!”   然而他连江铎衣服都没有碰到,就被旁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丁时瑾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呆着。”丁时瑾懒得跟他废话。   小草爸看着一脸冰冷,好像随时能拿到砍他的丁时瑾咽了口唾沫,就连被他踹的那一脚疼的受不了也咬着牙忍住了没出声。   就这么一会功夫,江铎就跟着那个东西一起消失在了院子里。   小草奶奶虽然也有点害怕这个脾气不太好的年轻人,自己儿子在他身边什么都算不上,一脚都接不住,她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开口:“年轻人,你和你的朋友突然闯进我家,追着我儿媳打,还打我儿子,你是有什么理由?”   丁时瑾抿着唇真的不想讲话,他一看到这家人就想到躺在医院里昏睡的小草。   老太太见丁时瑾不回答也不慌,继续道:“你们这样私闯民宅,我老婆子虽然打不过你,不过也是可以报警的。”   “报警?”丁时瑾嗤笑了一声:“你家孩子不见了,报警了吗?”   老太太瞬间眼睛瞪大,情绪都有些激动:“你怎么知道我孙女不见了,你见到她了吗?”   “她在医院。”   “医院?怎么回事?”老太太上前抓住丁时瑾的胳膊。   丁时瑾垂下眼皮看着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还有老太太眼中不像作假的急切担忧开口道:“我不知道小草犯了什么错,一个才四五岁的孩子要被吊在天花板上,十二月的冬季要被扔在冷水缸里惩罚。”   老太太听完身子都晃了晃,她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什么?”   随后她猛地转过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儿子厉声道:“曹庆海,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草爸把头埋得很低,支支吾吾的讲不出话,丁时瑾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抱着手臂往后退了两步。   老太太再次转过身来看着丁时瑾:“年轻人,我孙女怎么样了?”   “没事了。”   “那……你们为啥要追着我儿媳打啊,你们是警察吗?不不不。”她说完自己又否定了自己的观点:“警察也不会打人啊,你们到底是谁?”   “那个不是你儿媳。”丁时瑾道。   江铎一路追着那个陶瓷人的踪迹跑了很久,显然这个陶瓷人比昨晚他家里那个道行要厉害一些,不仅能力强,也够机灵,甚至上一次在她旁边都没有发现她的鬼气。   江铎追着她七拐八绕的跑进了一栋废弃大楼,刚一进去,就差点被漫天的鬼气熏了一个跟头,那淡紫色的鬼气丝丝缕缕的在空中纠缠,试图靠近他,江铎飞快的挽了一个诀,瞬间一直试图钻进他皮肤里的鬼气拼命开始后退,甚至发出惊恐的尖叫。   他一步一步缓慢又谨慎的在一楼大厅里,手里握着那把鬼怖,脚底的凹凸不平的建筑废料,踩上去咯吱咯吱的直响。   ‘呼——’一阵风从身后吹过去,带动了他耳后的头发。   他勾了勾嘴角,看来这个东西道行确实不低,大白天的就敢出来作乱。   突然楼里响起了圣诞歌的音乐,水晶盒一样清脆又欢快的声音在空旷的废楼里回荡,那声音好像有意识一样拼命的钻进他的脑中,顿时太阳穴一阵抽痛,就连眼前都开始模糊起来。   他啧了一声,舌尖抵在牙齿上用力咬下去,一阵刺痛后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江铎哼笑了一声,虚空画了一道符咒朝四周打去,那音乐声就一下停了下来。   接着咔咔的声音又出现,他朝着声音看去,只是一群穿着圣诞装的玩偶,两只眼睛又圆又呆板,但却闪烁着红光,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他们有的手里举着萨克斯,有的背着礼物袋,飞快的朝着江铎冲来,嘴里还在发出尖锐的叫声:“死——死——死——”   江铎正面迎上去,一脚踹飞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玩偶,那个玩偶被飞出十几米,一下撞在了承重柱上,啪的一声,全身零件摔得粉碎,只剩嘴里还在叫着口号。   ‘噗——’萨克斯的声音在耳边吹响,江铎一回头正好对上那个举着萨克斯的圣诞老人,同时那个萨克斯中飘出一股鬼气,江铎连忙掩住口鼻,却依然不小心吸进了一口进去,顿时眼前模糊了一下,然后后脑传来一阵剧痛,他拄着鬼怖,勉强稳住身形,让自己没有趴在地上。   就是这么一个喘息的时间,那些玩偶却抓住了他的纰漏,七手八脚的围住了他,江铎奋力挣扎,想要突破重围,突然一个背着礼物袋的圣诞老人将礼物袋砸在了他的后背上,最后的画面是颠倒的世界,江铎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作者有话说:   求留言~~~ 第44章 放荡   小草的奶奶已经去医院去看小草了,她爸爸蹲在院子里一脸的懊悔,丁时瑾懒得搭理他,过了很久,江铎回来了,他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和不知名的白色屑。   “结束了?”丁时瑾打量了他一眼问。   江铎点点头:“嗯。”   不再管那个蹲着的男人,两人回家了,电梯门打开,丁时瑾转过身,刚想问江铎什么,话还没说出口,那人已经把门在眼前关上了,丁时瑾愣了一下,然后也转身回了自己家。   丁时瑾坐在沙发上拧着眉,有点放心不下某个傻子,今天的他实在是有点反常,如果是平时的话,江铎肯定是要跟过来他家的,无论是做饭或者是闲扯淡,然而今天却什么都没做,难道是受伤了?   他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敲响了对面的门。   咔的一声,一张脸出现在门后,他看见丁时瑾似乎有些惊讶:“有什么事吗?”   看着江铎有些苍白的脸色他皱了皱眉,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你受伤了?”   “……嗯,有一点。”   “我看看,擦药了吗?”   江铎侧身躲开丁时瑾的手:“没事,小伤。”   丁时瑾的手扑了个空,他有些茫然,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同时也对江铎越来越担心:“你确定没事?”   “当然。”江铎笑了笑:“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   丁时瑾看了一眼外面还没有黑下去的天色,没讲话,直接离开了江铎家。   江铎目送着丁时瑾离开,关上门长长的松了口气。   丁时瑾不知道江铎到底怎么了,但是又不放心,思索了一会,给胖哥打了个电话,既然江铎不想见自己,那就让胖哥去看看吧。   胖哥满口答应马上就到,果然没到半小时就来了,胖哥先到丁时瑾的屋里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去江铎家。   “丁儿你别担心,胖哥帮你去看看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拍了拍丁时瑾的肩膀出去了。   之后的三天,丁时瑾一直都没有见到江铎,不过有时候半夜能听到电梯和对面房门的开关声,不过看他又能早出晚归了,估摸着是没什么事了。   第四天丁时瑾去楼下扔垃圾回家的时候,正面迎上了出门的江铎,他穿着一件粉色的衬衣,一脸的意气风发,很明显就能看出他的每一处都带着一股精心修饰过的味道,路过丁时瑾身边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径直离开了,丁时瑾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在小区门口,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路上的时候他给胖哥打了个电话,询问那天江铎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胖哥回忆了很久很久。   终于,出租车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了,他拧着眉站了一会才走进去,估计今天是休息日的原因,酒吧里人特别多,丁时瑾刚走到门口就迎上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是来找人,那工作人员就识趣的笑了笑离开了。   酒吧内五颜六色的灯正在晃,许多的男男女女跟着音乐节奏扭动着身体,丁时瑾一边小心的避过那些人,一边寻找着江铎的身影,在外面的时候,江铎顶着一头的金发,在人群中很好辨认,但是在这个酒吧里,用眼睛随便一扫就能看到不下十个的金发,酒吧内光线很暗,丁时瑾走的很慢。   最终绕了大半个酒吧,终于在一个小包厢里看到了江铎,半长的金发垂在脸侧,他的两边身侧各坐着一个美女。   不知道那女人说了什么,江铎侧过脸跟她靠的极近,笑的一脸祸国殃民,招牌的桃花眼,眼尾微微泛红,就像十六岁姑娘的羞涩一样,让人看一眼就醉了,果然那个女人似乎被迷住了,回过神来之后,笑的花枝乱颤倒在他的肩膀上。   江铎也没有拒绝,任凭她靠着,然后用另一只手跟另一个女人摇骰子,一动一作之间,手臂和前胸上的肌肉轮廓在衬衣里若隐若现。   丁时瑾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下,拧着眉看着这一幕,他舔了舔唇:江铎在干什么?又有新的什么东西需要处理了吗?不过……需要演戏到这个份上?   “帅哥……”   丁时瑾转过脸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裙的女人,手里拿着两杯酒:“喝一杯吗帅哥?”   丁时瑾摆手示意了一下:“不,谢谢。”   那女人也没有气馁:“怎么这么严肃,来酒吧不就是来放松的吗?”   丁时瑾向前走了两步,离她稍远了一些。   “干嘛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她凑近,说到吃了你的时候,在丁时瑾的耳边吹了口气。   丁时瑾瞥了她一眼,用手隔开两人,一句话没说直接朝着江铎走去了。   江铎玩累了,正仰面靠在沙发上,那个靠在他肩膀上的女人见状撑起上半身,丁时瑾走过去见到的一幕就是两人正在接吻,虽然是那个女人主动的,江铎也只是懒懒散散眯着眼的被动承受着。   直到一个人影挡住了他头顶的光线,江铎睁开眼,正巧看到了丁时瑾面色不善的站在那里,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着丁时瑾笑了笑:“好巧啊,你也来玩?”   丁时瑾双手环胸没有讲话,江铎看着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眼珠转了转,然后拍拍身边那个女人的后背:“坐到那边去。”   又转向丁时瑾:“坐。”   丁时瑾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最终坐下了。   身边的那个女人很机灵,见状连忙拿了一只干净的杯子,倒满了酒放到丁时瑾的面前。   丁时瑾抿着唇,握着杯子把玩也不喝,他本来以为江铎是在做什么正经事,还担心着他这几天的反常,没想到人家只是来寻乐子的,他有点想发火,觉得胸口有一团火气没处发泄,理不清是因为是什么,最终他归结于,对他自己的多管闲事在生气,他一直都不是一个会主动关心别人,善于助人的人,没想到就主动这么一会,还弄出这样的误会,人家出来玩,他大半夜的不睡觉一路提心吊胆的跟过来,到底瞎操的哪门子心!   想着,他把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瞬间玻璃和大理石的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丁时瑾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就走。   江铎坐在沙发上,用手指来回摩擦着下巴,眯着眼想了好一会,也猛地站起身追了出去。   丁时瑾还没走远,他正朝着一辆出租车走去,江铎几步跑过去,在丁时瑾打开车门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丁时瑾回过头:“你干什么?”   江铎笑笑靠近他:“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江铎一脸的你看我信吗,然后拉着他一起上了车:“走吧,回家。”   上了车后,丁时瑾刚要关车门,一只手从他的腹部横穿过来用力拉上了车门,然后那只手也没有收回去,直到车已经开了。   丁时瑾垂下眼睛看了一眼他的手,很白。   江铎见丁时瑾没有拒绝他,不着痕迹的笑了笑,然后更加放肆的把另一只手也从丁时瑾的后背绕了过去,把他圈在自己怀里。   这个姿势一直维持到两人下车,今天依旧是保安李哥值夜,此时已经在保安亭里呼呼大睡了。   走出电梯,江铎打开门的时候,丁时瑾就一直站在他身后,江铎看着自己身后的影子笑了,然后拉开门走了进去。   丁时瑾关好门,坐在了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江铎今天晚上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邪气。   “你的伤好了么?”丁时瑾问。   江铎愣了一下:“伤?好了好了。”   “去给我倒一杯水,我渴了。”   江铎很快就倒了一杯水回来放到丁时瑾面前。   丁时瑾看着正在冒着腾腾热气的杯口,敛了敛眸子:“可以喝吗?”   “可以吧,可能会有点烫……”江铎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丁时瑾:“要么……我帮你吹吹?”   说着冲他的脖子吹了口气,然后拉开一些距离看丁时瑾的反应。   丁时瑾也笑了,他一笑瞬间就没了之前的那种疏离感,带着一点点冰雪融化的味道,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把江铎看的呆了呆。   江铎伸出手,摸上丁时瑾的脸:“你好美。”   丁时瑾的两只手向后撑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向后仰,江铎的眼中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风暴,他慢慢的试探着向丁时瑾的方向倾身过去。   丁时瑾就维持着那个姿势,不躲也不闪,两只清透的眼珠直直的看着他,终于在江铎就要亲到他了的时候,丁时瑾突然飞起一脚把他踹到在地,随后自己的身体也压了上去,让他一动也不能动,事情发生就在一瞬间,速度快的江铎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制服了。   为了避免他挣扎,丁时瑾手下用力,直接卸掉了他的两条手臂,江铎闷哼了两声,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丁时瑾。   “你在干什么?!”江铎的声音阴森寒冷。   丁时瑾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说,你到底是谁?”   这个人不是江铎,从他走出酒吧的时候就想通了,开始怀疑起来,在出租车上的时候,疑心越来越重,直到刚才的那杯水,他完全确定了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江铎,那真正的江铎去哪了?   “我是谁?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江铎!”他低吼着。   丁时瑾骑在他的身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说,江铎去哪了?”   作者有话说:   我回家了半个月,胖了六斤,就……离谱,感觉自己走路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在颤。 第45章 解救   “哈哈你在说什么疯话,我就是江铎!”那个人笑着道。   丁时瑾站起身,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那个傻子到底去哪了?被人替代了,也不知道现在在不在安全的地方,有没有受伤,想着,心里的燥郁之气更重,他回过身一脚直接踹在了那个假江铎的肚子上,接着听到了一声轻微脆响。   他蹲下身,不顾假江铎的挣扎一把撩开了他的衣服,他拧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个假江铎的腹部居然是一片冷白色的石膏状东西。   “你放开我!放开我!”假江铎还在挣扎,没有了两条手臂,只能胡乱的蹬着腿,甚至想起身逃跑,只不过很快被丁时瑾制服了。   他呼呼的喘着气:“你到底怎么发现的?”   丁时瑾瞥了他一眼:“那个傻子没你这么骚。”   “不可能!我哪里骚了?哦……你是说在酒吧?”   丁时瑾没有理他,皱着眉在思索什么。   “那又怎么了,我只是不知道你跟那个姓江的是一对,不然我绝对不会露出破绽。”   “谁告诉你我们两个是一对!”   那个假江铎梗着脖子叫唤:“还用别人告诉?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因为我跟女人亲近吃醋!那么明显难道我还看不出来!我又不瞎!”   丁时瑾愣住了,自己……吃醋?   难道那时候的烦躁是因为看见江铎跟别人亲近才发火?   那个假的江铎还在喋喋不休的叫喊,丁时瑾被他吵的头疼,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厉声道:“我没耐心跟你闲扯,快点说江铎在哪里?”   “嘿嘿——我就不说,你等着吧,再过三天,你那个相好的,就会变成一个真的陶瓷玩偶啦。”他的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嘴里也是满满的恶意。   丁时瑾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别用他的脸做这么恶心人的表情!”   “我就不告诉你,你啊……等着哭吧。”   江铎醒了,他眼前一片漆黑,分不清身处的位置,脑后传来尖锐的疼痛,一下一下的,他想伸出手摸一下,却半天没有举起来,心里顿时一阵不好的预感,他动了动眼珠朝四周看了下,影影绰绰的只能看到一堵灰色的水泥墙,这里到底是哪里?   突然一阵咔咔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很快他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圣诞老人玩偶,他微微弯下腰用巨大的脸对着江铎,脸上是油彩涂抹的僵硬又喜庆的笑容。   靠!江铎在心里吐槽,什么情况到底是。   然后就看着那个圣诞老人朝他伸出手,江铎屏住呼吸,如果这时候被拿捏住的话,江铎不会有一点反抗力。   就在他以为那只手要触碰到他的时候,没想到拐了个弯,拿走了他后面的一个小玩偶,然后收回手的时候不小心把旁边的一个玩偶带了下去,一下子掉在地上,啪的一下摔得粉碎。   “啊——”顿时,那摔碎的玩偶中升起一道白烟,一道尖利的声音痛苦的尖叫。   江铎一愣:那个玩偶中有灵魂,那么……他又把目光看向被拿走的玩偶,那个玩偶里面也有灵魂吗?   被摔碎的玩偶掉在地上,玩偶里的灵魂也很快消失在了空中,江铎皱眉,灰飞烟灭了。   丁时瑾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冷漠,那个假的江铎始终一脸恶毒的看着他,过了半晌,发现丁时瑾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在玩手机。   “你在干什么,你不想救那个道士了吗?”   丁时瑾的眼睛都没有从手机上移开:“嗯,我在查什么东西能弄死你。”   假江铎脸上一愣:“你说什么?你要弄死我,哈哈你不想救那个臭道士了是吧?”   “不救了,既然你不肯说,这就是他的命了,我能做的就是让你去给他陪葬了,至于你们两只鬼到时候谁能斗得过谁就不管我的事了。”   假江铎彻底愣住了:不对啊,这不对啊,丁时瑾的表现明明就是喜欢那个臭道士啊,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他是在吓唬自己吧。   想到这,他信心满满的闭上了眼睛,笃定了丁时瑾不会真的杀了他。   然后就听到了关门声,睁开眼发现丁时瑾已经不在屋里了,直到好几个小时之后他才回来,手里还拿着一瓶什么液体。   丁时瑾拿着那液体走近他,蹲在他身边,思考着什么,看神情似乎是在想什么时候处理掉他比较好。   “你要干什么?”假江铎问。   丁时瑾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慢悠悠的开口:“我在想,是现在就杀了你好,还是等江铎死了之后再杀了你。”   “哈哈,你打算怎么杀我。”   丁时瑾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氢氟酸听说过吗?”   假江铎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来真的?”   “你以为我在逗你?”丁时瑾笑了。   假江铎目眦欲裂,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顿时丁时瑾本来还让他觉得赏心悦目的脸,一下子在他心中像是恶鬼一样的存在。   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开玩笑,丁时瑾给自己做好了装备,然后小心的打开了瓶盖,瓶身微微倾斜,一滴液体不小心洒了出来,滴在了假江铎脸边的地板上,瞬间地板发出滋啦的声音,然后冒起一股白眼,刺鼻的气味冲进了鼻腔里。   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说!我说我说!”在丁时瑾把瓶子对准他的脸上时,假江铎再也不能淡定了。   丁时瑾没有收回瓶子,只是动作定住,两眼沉沉的看着他:“说。”   “在幸福巷后面的那栋废弃大楼里!”   幸福巷就是小草家住的小巷子。   天已经亮了,阳光照进来,眼前的光线很明亮,这时江铎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那栋废弃的大楼里面,经过大半宿的努力,他现在已经可以勉强转动笨重的身体了。   他现在在楼里的一个废弃的铁桶上面,除了他之外还有七八个玩偶。   如果是在平时,这种铁桶就算是个孩子都能轻易的跳下去,但是现在变成了玩偶,尤其还是这种易碎品,一旦不小心跌下去,等待的就是粉身碎骨。   那首圣诞歌又出现了,伴随的还有脚步声,江铎知道那个圣诞老人又来了,随着音乐的声音越来越大,江铎耳边出现了另一种沙沙的声音,他转动身体,就用余光看到了其他的玩偶,居然正在努力向后退。   它们挪动着沉重的身体,用缓慢的速度退到了后面,这样一对比之下,江铎就被显露出来了,他站在了最前面,不过这还没有结束,那几个玩偶依旧没有停下动作,大家挤成一团,都争着想做最后面那个。   江铎明白他们的想法,毕竟越靠后,大概率就能活到最久。   噗通一声,一个玩偶被挤了出来,摔在了江铎身边。   音乐声越来越近,玩偶们的动作也越来越急躁,终于在音乐停在面前的时候,他们停下了动作,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一个圣诞老人出现在眼前,他的眼珠是很透亮的颜色,泛着微微的冷意,他伸出自己瓷白的手指,仔仔细细的抚摸过每一个玩偶,带着一点凉意的指尖传进身体,江铎愣了愣,然后那个圣诞老人拿起了摔倒了的玩偶,其他玩偶见状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刚放下,没想到那个圣诞老人,居然再次伸出了手,依次的把他们都扔进了背上的袋子里。   最后是江铎。   丁时瑾背着袋子,怀里还在循环放着那首圣诞歌,是假江铎告诉他要这么做的,虽然半信半疑,但是确实一路走过来还算是畅通,没有遇到其余的圣诞老人,楼上楼下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破铁桶上找到了那个金色头发的小人,头顶上红红的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他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脚下走的飞快,假的江铎给了他一块糖,吃下去后掩盖住了他的人气,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   突然远处也有圣诞歌的声音传来,丁时瑾脚步顿了顿,调转了个方向,朝另一边走去,刚走几步,没想到居然又听到了圣诞歌,他转过头眯了眯眼,果然看见两边的楼梯上有群圣诞老人玩偶朝他冲过来。   被发现了!   丁时瑾也不再伪装,拔腿就跑了起来。   那些玩偶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眼前,丁时瑾的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唯一的路就是面前的楼梯,别无他法,他长腿一迈就上了楼,身后坠着一串的圣诞老人,像是糖葫芦一样红彤彤的。   那玩偶行动间发出咔咔的声音,丁时瑾在前面跑,他们就在后面追,突然他脚步一顿,因为一只脚腕被抓住了,那个玩偶还在用力把他往下拖,丁时瑾用闲着的那只手抓着楼梯扶手,一个转身,借力一脚踢在了那个玩偶的身上,那玩偶被一脚踢了出去,带的身后好几个玩偶一起摔倒了,他不再看,转过头继续朝上跑去,和那些玩偶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本来想找间屋子藏起来,奈何这栋楼只是一栋毛坯楼,没门没窗,一旦跑进屋里简直是自投罗网,两边的楼梯都被那些玩偶堵住了,于是丁时瑾背着江铎他们上了顶楼天台。   那些玩偶跟在他身后,但是始终有点距离,无路可逃了,这栋楼有十七八层,跳下去绝无生路,他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睛急速的在天台上搜索着,但是还没给他找到什么的机会,那些玩偶已经上来了,堵在了门口。   丁时瑾咬咬牙,把袋子在一边放好,眼中冒着腾腾的杀气,随手操起了一根比手指还粗的钢筋条。   那玩偶有条不紊的把他包围起来,脸上的笑容刻意又阴森,丁时瑾被追了一路,心里早就冒火了,也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冲了上去,对着一个玩偶就是一下子。   那玩偶躲避不及,直接被他用钢筋条抽碎成了好几块,突然一声闷响,他控制不住的弯下了身子,半边手臂都麻了,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圣诞老人放大的脸正在对他笑,手里抱着的礼物盒正是刚才让他手臂麻了的原因,那圣诞老人见第一下没有把他砸倒,随即举起礼物盒要砸第二次。   丁时瑾一个闪身避开,随后举起钢筋条就朝他抽去,但是没想到这个玩偶身形那么灵活,居然躲了过去,丁时瑾无暇追它,再次把精力投入进了乘机想偷袭他的另一个玩偶身上。   那群玩偶似乎要更聪明一些,半晌后丁时瑾累的有些气喘了,那玩偶却损伤没有几个,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笑容对着他。   汗顺着鼻尖滴在地上,丁时瑾的手微微发抖。   “噗~”一个圣诞老人突然吹起了萨克斯,丁时瑾眼见着一道烟喷了出来,然后他的双腿就开始有些发软了,眼前都模糊了起来。   紧接着,那些玩偶再次朝他发动了攻击。   “哎哟——”一一个不满的声音飘来。   “是谁这么不消停,大白天的也不让人睡得安稳觉!”   丁时瑾眼前影影绰绰看不清,只能勉强认出是一个黑色的影子,他眯着眼睛咬紧牙根,警惕的瞪着对方。   只听那人笑了:“露出獠牙的小猫咪?” 第46章 他爱他 他爱他   丁时瑾眼中升起杀气,握紧了手里的钢筋条,全身都处于紧绷的备战状态,一旦有异动立马就能防御,不怪他多想,这是什么地方,普通人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   那人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好笑,眼睛瞥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红色礼物袋,然后突然伸出手,速度快的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只看见几道淡金色光芒发出,那群玩偶一下子就像是被定住了身体一样不动了。   “快走吧。”那人说。   丁时瑾喘了好几口气:“你是谁?”   “我?”他打了个哈欠:“被你吵醒的流浪汉啊。”   说完又在丁时瑾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拍了他一巴掌,丁时瑾被他拍的一个踉跄。   “碍事。”那人啧了一声,越过他,走到了那个袋子面前,弯腰把它提起来,又扔到了丁时瑾面前:“快走快走——”   丁时瑾的身体似乎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但是眼前还是很模糊,他眯着眼想看清这个人的脸,却始终没能如愿,然后就看到那人慢慢走到了天台的拐角,消失了。   丁时瑾抿了抿唇,捡起地上的袋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那群玩偶果然没有追上来,他一直跑到马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哟——您这……圣诞不是过了吗?圣诞老人还加班呢?”司机看着他的打扮开玩笑。   只是丁时瑾实在没有力气跟他讲话,一路上就连睁眼都是强撑着。   终于到了目的地,他又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家,关上房门,他就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丁时瑾猛地一下坐起来,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处的地方,直到一盏灯啪的一下打开了,他眯了眯眼,又重新看了一遍,才松了口气,这是他的房间。   “阿瑾,你怎么样?”   丁时瑾闻声转过头就看到头上缠着纱布的江铎正坐在他的床边。   “你好了?”他问。   江铎点点头:“你呢?怎么样?”   丁时瑾想起了失去意识之前的状况,那时候自己全身没有力气,全靠着一口气撑着才没有晕过去,但是现在……虽然脚底还有些发软,但是已经没有事了。   江铎从蹲在他面前,看着他:“谢谢你,阿瑾。”   “谢我什么?”丁时瑾垂着眼睛看他。   “谢谢你去救我。”江铎笑了:“嗯……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丁时瑾翻了个白眼。   江铎一下就笑出了声,然后虚虚的握了下他的手,捏着嗓子对他抛了个媚眼:“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就以身相遇吧。”   丁时瑾抽回自己的手:“滚。”   江铎哈哈笑起来。   过了一会,丁时瑾想起那个假江铎还在江铎家里绑着:“对了,你回你家了没?”   江铎点点头:“嗯。看到了。”   “嗯。”   “这次多亏了你,阿瑾,不然我可能就真的……”江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想起了小三爷说的话:阴沟里翻船了。   “别谢我,要不是遇到了一个怪人,可能我们两个都要……”丁时瑾学他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铎看着他的样子忍俊不禁:“什么怪人?”   “不知道。”丁时瑾眯着眼回忆,他实在没有看清那人长什么样:“没看清,一个男人,他帮了我一把,所以我才能带着你逃出来。”   “他帮了你?”   “嗯,当时他扔了一个什么东西,淡金色的,控制住了那群玩偶。”   江铎猛地睁大眼:“那人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你听得出来吗?”   丁时瑾回忆:“听不出年纪,不过……像一块玉一样。”   江铎一下站起身,他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张开嘴咬住自己的食指克制住激动地情绪,在地上走来走去。   “你干什么?”丁时瑾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江铎停下步子:“有可能是我师父。”   他蹲下来深呼吸了几口气:“这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我可以从玩偶变回人了,肯定是我师父帮了我。”   丁时瑾愣住了,看着江铎那激动地不能自已的模样,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第一次产生一种懊悔的情绪,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看清,或许,应该问问那个人叫什么,住哪里。   丁时瑾已经没有事了,江铎就回了自己家去审问那个假江铎,丁时瑾披着衣服坐在沙发上,那个假的江铎被他临走之前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一旦变成人的样子,就很难来去自如的像以前做鬼的时候一样了,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猪一样,等着那两个刽子手给他最后一刀。   江铎没有急着去问他什么,而是先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他端着热牛奶,居高临下的站在那个假江铎面前,突然伸出一只脚踩在他的胸口上。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就不说!”   江铎笑了,用那只空闲的手挽了一个诀:“看看你能撑多久。”   说完,那个诀化作一道火光,嗖的一下进入了他的身体。   顿时那个假江铎的表情就变了,他惊恐的瞪大眼看着江铎,而江铎只是收回脚站在他面前:“陶瓷就要有陶瓷的样子,试试被烧的滋味?”   假江铎咬牙切齿的瞪着江铎,恨不得吃了他的肉扒了他的皮,原来江铎比丁时瑾狠多了,他侧过脸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兴趣缺缺的看着这边的丁时瑾,又想起了丁时瑾拿着氢氟酸的样子:算了,两个都是魔鬼,比真正的鬼还他妈可怕。   他咬着牙坚持着全身从内向外被火烧的煎熬,甚至他都能听到自己身上传来的噼啪声,那是陶瓷在高温下破裂的声音。   他忍着不出声,江铎看着他的样子笑了,顺手又加一道符。   假江铎瞬间闷哼了一声,那熊熊烈火正在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已经闻到了肉被烧焦的味道,很快他就会化成一堆灰,然后会灰飞烟灭,完完全全从世界上消失。   不!不行!他突然害怕起来,他不要消失,他要活着,想到这,他连忙出声:“我说,我说我说。”   但是江铎根本不听,甚至还笑了笑:“这才第二道符,你要坚持住。”   说着又加了一道,这下假江铎真的承受不住了,他在地上翻滚挣扎着,痛苦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朦胧间他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了江铎端着牛奶闲适的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出戏一样,他努力撑起自己的脑袋,央求道:“求求你了,江道长,我什么都说,求求你,放过我吧,不然——不然你给我个痛快。”   江铎想了一会,慢悠悠的伸出手撤了那两道符,顿时假江铎的身体轻松下来,只有刚才的余痛还在身体里乱窜,他长长的松了口气。   “那你就说吧,最好别骗我。”江铎走向沙发,把一直端着的牛奶放到丁时瑾面前。   “可以喝了。”他说。   丁时瑾一直注意着那个假江铎痛苦的样子出神,听见江铎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我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孤魂野鬼,本来每天过得也还行,有时候兴趣来了吓唬吓唬别人,但是有一天,遇到了一个人,他说可以满足我的愿望,我说我想变成人……”   他也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睛,讲话声音也一顿一顿的,就好像每一个字都是从嗓子眼硬挤出来的一样,他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死了多少年了,就一直在各个角落里飘荡着,突然有人告诉他能让他变成人,虽然半信半疑,但是也足够欣喜若狂了,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那个圣诞老人呢?怎么回事?”江铎问。   “他也是被那个人答应了的。”假江铎说。   “什么意思?”   “我想变成人,所以他送给我的礼物是可以变成人,圣诞老人的愿望是圣诞节的时候他能收到很多有趣的玩偶,注入灵魂的玩偶。”   江铎懂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不知名的疯子搞的鬼,就是为了满足这些东西的一些变态愿望。   假江铎观察着他的表情,紧张又讨好的笑笑:“江道长,你看我已经知无不言了,可不可以……”   江铎斜睨了他一眼:“可不可以什么?”   “可不可以……放开我了?我以后一定做一个好鬼。”   江铎在丁时瑾身边坐下:“别急,我会把你送去该去的地方,你这些话,跟鬼判去说吧。”   ……   江铎要去处理那个圣诞老人和不知道是哪个的疯子。   他想通了一件事,关于那些玩偶里面的灵魂,约摸着就是圣诞节那天吃了那个圣诞老人扔出来的糖果,被里面的鬼气感染,又通过一些什么手段,被拘进了玩偶里。   至于那个闯下大祸的疯子,等着吧,他不会放过他的。   那个假江铎躺在地上,看着丁时瑾慢慢的喝着温牛奶,福至心灵,突然一下就想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会穿帮了,然后他脑子一热,又开始梗着脖子嚷嚷:“老子知道了!老子知道了!我就说我演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会露出马脚,呵呵——我还以为是你喜欢他,没想到原来是他看上你了!”   丁时瑾和江铎都愣住了,江铎站起身两步走上前直接把他踹翻:“乱他妈说什么,闭上嘴。”   而丁时瑾只是捧着杯子垂下眼看着牛奶没讲话。   作者有话说:   今天脑子乱乱的,本来想更两章来着,但是乱成一团浆糊了。   跟大家讲一个消息:本文预计4月9号入V嗷,入V当天双更,最少6000,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嗷~ 第47章 第三朵花   江铎和丁时瑾又回到了那幢废弃大楼,他要查清楚,那个假扮他的东西说的疯子到底是谁,还有……能不能再遇见丁时瑾口中,疑似自己师父的那个怪人?   因为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找出那个圣诞老人,所以两人都没有再隐藏气息,果然刚一迈进大楼,就感觉到了阵阵阴森的凉气。   江铎拉了一把丁时瑾,把他护在身后:“小心。”   然后自己率先向前走去,楼里跟楼外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阳光明媚,一片艳阳天,而楼里鬼气森森,几乎暗的快要看不清东西了。   刷的一声,江铎的耳朵灵敏的捕捉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跑过去的声音,一串咯咯的笑声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他手里握着鬼怖,准备好了随时进入战斗。   叮铃铃的清脆铃声在身后响起,江铎一把将丁时瑾朝一边推了一下,转身就看见浓雾中一个巨大的影子朝他压过来,他一个灵活的转身,轻轻松松的避开了。   “阿瑾!”江铎喊了一声。   “在。”   他放下心来,耳后的头发被风吹起来,他敏感的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提着鬼怖反手一刺,突然扎在了一个硬物上面,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那东西发出古怪的吱吱声,凑的近了,江铎才发现那是一个圣诞老人玩偶,手下一用力,直接被他砍成两半,瞬间身体里冒出一股白烟,隐隐约约能辨认出是一个饿死鬼的模样,那饿死鬼面目狰狞,没有了圣诞老人躯壳的庇护,在大白天里根本无法存活,都不用江铎下手,直接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一边的丁时瑾眯着眼正谨慎的感受着雾气中的不同寻常,突然他的腿后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他想也没想,拎起手中的棍子直接砸了过去,顿时脚边出现了一堆玩偶碎片。   这边刚解决掉一个玩偶,他的后边又扑上来一个,但是还没有碰到他的身体,直接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丁时瑾的余光能看到身后有一片柔和的淡金色光芒,那是江铎为了保护他的绝对安全,在他后背的衣服里藏了七八道不同作用的符,所以他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无所畏惧了。   另一边的江铎上一次在他们手里吃了亏,到底是涨了记性,下手就跟砍西瓜一样,耳边不断的传来惨叫声,脚底堆了一堆的玩偶碎片。   渐渐地,玩偶越来越少,只剩下零星几个,已经不敢再继续冲上来了,而是朝着楼上跑去,江铎跟丁时瑾两人紧跟在后面,前面的小鬼屁滚尿流,后面的两人脚步从容。   “这是?”丁时瑾有些发愣。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陶瓷玩偶人,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似乎正在熟睡中、有的表情惊恐、有的似乎被吓傻了,但是没有一个玩偶的表情是开心幸福的。   又是叮铃叮铃的圣诞歌,果然那个圣诞老人出现了,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僵硬诡异,脸颊上两团红红的腮红特别怪异,他瞪着眼睛看着江铎和丁时瑾,不知道为什么,江铎硬是在他那空洞刻板的脸上看到了垂涎的表情。   “把你……给我。”他含糊不清的说。   江铎勾唇一笑:“那你来试试。”   那圣诞老人转了转眼珠,真的就朝他扑过来,他的手掌非常厚实,像一把巨大的扇子,朝江铎扇来,甚至都能感受到随之而来的风。   江铎捻起一道符打过去,瞬间一个小火苗落在了他身上,然后飞快的燃烧变大,那个圣诞老人不管不顾,只是两只眼睛紧紧地跟着江铎,似乎想把他据为己有。   他身上的火苗因为动作太大飘得到处都是,点燃了不少周围的废料。   “阿瑾,帮我把那些玩偶带出去。”江铎一边跟圣诞老人缠斗在一起,一边道。   “好。”   丁时瑾绕过他俩,直奔圣诞树而去,那颗圣诞树是真正的松树做的,底下已经开始燃烧了,树上缠绕了不少可燃物,火苗直奔上而去,就要舔舐到最底下的玩偶,丁时瑾快步走到树下,脱下自己的衣服将火苗扑灭了,然后伸手开始往下解玩偶身上的绳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能感觉到那些玩偶激动的情绪,握在手里的时候都在微微发抖。   身后突然发出很响的哐的一声,丁时瑾手一顿回过头,就看到一头鹿站在那里,而江铎正趴在地上。   那头鹿的两只前蹄高高地扬起,眼看就要踏上江铎的背。   “江铎!!”丁时瑾大喊,如果这头鹿真的踩了下去,他不会怀疑江铎的肋骨会断几根。   鹿脚落下,带起一阵灰尘,而脚下是平整的水泥地面,丁时瑾看着江铎在鹿脚踏下的一瞬间,灵敏的翻了个身,让它一脚踩空了,他松了口气,转身继续解救那些玩偶。   江铎笑着擦了擦脸上的灰渍,眼中杀气腾腾:“你们这些破坏人间秩序的东西,今天谁也别想走。”   说着将手指在剑刃上抹了一把,本是木头做的剑,却像真正的刀剑一样锋利,瞬间殷红色的血顺着手指抹在了剑身上,然后暗光一闪消失不见了。   “啊——啊——啊——杀——”鬼怖剑上的玫瑰花第三朵也绽开了,花芯里 的三颗骷髅头一起发出了尖叫声。   那圣诞老人的动作微不可查的僵了僵,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他心生了惧意,他一抬手,堆在角落里的礼物盒子瞬间朝江铎砸了过来,硬邦邦的盒子沉甸甸的,砸在身上很疼,但是江铎躲也没躲,用剑劈开盒子,直接奔着圣诞老人去,那鹿没有圣诞老人的指令,就傻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面前的礼物盒摔在地上,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江铎抬起头就看着一个礼物袋要砸在他的头上,他一边躲避一边用鬼怖刺去,哗啦啦的一下,礼物袋碎了,里面居然飘出十几条恶鬼的灵魂,它们尖叫着、挣扎着,但是却无法抵抗阳光的入侵,逐渐消失了。   江铎愣了一瞬:原来,就是这些东西取代了那些人。   圣诞老人的衣角在拐角处一闪而过,身后的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看来它们两个是逃跑了。   “阿瑾,好了吗?”江铎问。   “好了。”丁时瑾在地上捡起了一个完好的礼物袋,把玩偶都装了进去。   江铎拉着他又继续去追踪圣诞老人了。   青天白日下,那个圣诞老人骑着鹿躲避着阳光逃跑,江铎在它的衣服上打进了一张追踪符,两人在身后一路追了上去,幸福巷地处偏僻,很少有人,这圣诞老人逃跑的路线更加偏僻,才没有遇上路人,不然恐怕又要引起一场轰动。   拐了不知道多少弯,两人险些把它跟丢,终于见那圣诞老人跑进了一个小院子。   他俩在门外藏了一会,里面特别安静,没有一点声音,江铎率先翻墙跳了进去。   “啪——”突然一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江铎快步朝着偏房的方向走去,他放轻了脚步,靠在墙上,透过门缝,看到圣诞老人的手正用力的掐在一个小孩的脖子上,一个白瓷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一脚踢开门,那孩子还在挣扎,两只脚在半空中来回蹬踹着,喉咙发出呵呵的声音,江铎举起剑向前一送,直接刺进了圣诞老人的身体中,那圣诞老人一下僵住了动作。   江铎就听见他身上传来细微的噼啪声,果然,一声脆响,圣诞老人的身体碎的彻底,就像地上的那只碗一样,然后一个白色透明的灵魂脱体而出。   居然是一个十来岁孩子的模样,他两只眼睛黑沉沉的看着江铎:“我就只是想要个玩具有错吗?”   “要玩具没错,但是剥夺别人的生命当成玩具就是不对。”江铎用剑指着他。   丁时瑾走进来,把那个被掐着脖子的孩子拉起来,安置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那个圣诞老人依旧固执的摇头:“我没错!我有什么错,圣诞老人是万能的,他可以满足所有人的愿望!”   “执迷不悟。”江铎道:“说,是谁教你的?”   “我自己学会的。”他道。   江铎笑了:“你自己学会的,你学会什么?”   江铎怎么都不会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鬼,在没有其他能力更强的东西的帮助下,自己自悟出来这样一场偷梁换柱的阴谋,几乎搅乱整个阳间。   “反正我没错!我想要圣诞老人,我也想要玩偶,我作为圣诞老人,送自己几个玩偶怎么了?我错在哪里了?我什么都没错。”   江铎没有讲话,继续听他神情激动的反驳。   “我虽然做了几个玩偶,但是我是问过他们的,他们自己愿意的,你凭什么觉得我是错的!”   “你说我是错的,那他呢?他根本不顾及那些人的想法直接把他们变成玩偶,你们凭什么……”   “谁?他是谁?”江铎目光凛了凛。   突然圣诞老人的头一下子飞出很远,江铎愣住了,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就见圣诞老人的灵魂跟其他的鬼魂一样,消失了。   “是谁?”一根很细很细的珠光色线在空中飘着,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江铎起身,飞快的跳出门去不见了。   丁时瑾垂下眼皮看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小少年,十几岁的模样,长得瘦瘦小小的,全身都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没事吧?”他问。   那少年晃荡着两条腿摇摇头:“没事。”   声音很奇怪,一顿一顿的。 第48章 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丁时瑾皱了皱眉,心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门外脚步声渐近,他转过头就看到江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阿瑾,你来一下。”   江铎脸上的表情看着很放松,声音似乎也跟之前一样,但是莫名的他的眼神中有焦急的意思,带着种紧绷的感觉,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丁时瑾依旧抬起脚步朝他走去。   突然空中传来什么东西劈开空气的声音,还来不及反应,丁时瑾的脚步一下顿在原地。   “阿瑾!!”江铎目眦欲裂,举步就要冲过来。   “不许过来!”那小孩说。   江铎眼中布满红血丝,一下僵在原地。   丁时瑾脑子一下就变得混沌了起来,但是他想起了一件事,那个假江铎说过的话,满足他愿望把他变成人的,是一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的少年。   丁时瑾费力的转过头,就看到那个少年已经从椅子上跳下来了,脚步悠闲的站在丁时瑾的侧后方,他抬起两只手微微动了几下手指,丁时瑾的身体就不受控制起来,一步一步的朝江铎走去了。   有血从丁时瑾的关节处流出来,很快就侵染了衣服,一片一片像是梅花一样晕染开。   “阿瑾……”江铎的喉结动了动,声音里满是痛苦和心疼。   丁时瑾的脑子越来越模糊,他费力的吐出几个字:“快……走……”   但是江铎怎么可能自己离开,他举剑就要劈开那些控制着丁时瑾的丝线。   “诶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除非……你不想要他的命了。”那小孩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江铎定睛仔细一看,果然那丝线上泛着微弱的亮光,阿瑾的灵魂居然被禁锢住了,如果砍掉那丝线,很容易伤到阿瑾的灵魂。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开他?”江铎问。   “我?你放过我,我就放过他。”   江铎咬着牙,眼中闪过挣扎:“行,你快放开他。”   丁时瑾看着江铎满脸的痛苦,一个除魔卫道的道士,居然要违背自己的信念,这相当于推翻了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   “快走……”丁时瑾的声音很微弱,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思维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很难表达自己的想法。   江铎走上前两步,似乎想握一下他的手,终究是害怕弄疼他,只虚虚的护着他。   “好,我现在就放了他,说好了,你不会再来打扰我。”那小孩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江铎点头,都怪他,当时追着那条线出去之后,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假江铎说的话,那个孩子……   他不敢再想,浑身冷汗的跑了回来,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着丁时瑾的双手双脚似乎恢复了正常,松了口气。   “阿瑾,你怎么样?”他问。   丁时瑾摇摇头:“没事。”   “我背你。”江铎站在丁时瑾面前弯下腰,然后丁时瑾爬上了他的背。   “我不收你,不代表别人不会收你,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害人!”江铎厉声道。   那小孩只拿着一双笑眼看他:“我凭什么听你的。”   他声音很轻,江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突然肋骨一凉,他低头就看到有血浸了出来。   江铎不可置信的睁大眼:“阿瑾?”   身后的丁时瑾没有讲话,江铎转过身正面对着那小孩,然后弯下身把丁时瑾慢慢的放在地上,右侧的肋骨处还插着一把刀。   “你……”   那小孩看着江铎的表情笑了:“你太天真了,你们人类总说的兵不厌诈,放在你自己的身上合适吗?”   江铎咬着牙笑了笑,一下子把肋骨上的刀拔了出来扔到那小孩的脚前:“你这只能算是奸诈。”   说着就举起剑朝那小孩刺去,小孩依旧站在原地,不闪不躲,身后突然传来动静,是丁时瑾,他站了起来,再次拿着匕首刺向江铎。   “你们两个……今天只能活一个哦。”说着,那小孩居然坐回了椅子上,津津有味的托着下巴,似乎在看戏。   丁时瑾招招下狠手,江铎忍着痛躲避,他害怕伤害到丁时瑾。   但是一直躲避,只能换来自身的消耗,还有……   丁时瑾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怎么办?   他的大脑急速运转着,每一次想要越过丁时瑾去对付那个小鬼的时候,都会被丁时瑾缠住,因为丁时瑾只是人,他的定身符对阿瑾也没有用。   他身后向后仰去,避开划向他脖子的一刀:“阿瑾,你快醒醒——”   丁时瑾面色苍白,琉璃珠一样的眼睛也没有一点亮光,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哇——哈哈哈”那小鬼坐在椅子上,拍着手叫好。   江铎咬着牙,分神打出一道符,但是那符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小鬼看了一眼:“别白费力气了,我不是鬼,你这个符对我没有用。”   两人的体力都消耗的很多,江铎看着丁时瑾身不由己的样子心疼不已,他慢慢的放弃了抵抗,如果一定要死一个人的话,那还是他去吧,虽然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师父也没找到,甚至还没有跟阿瑾说一句喜欢他……   “咦,你不想活啦?”那小鬼惊异的叫了一声。   江铎没理他,盘算着如何在自己死去的同时一起带走那小鬼。   丁时瑾握着刀,正好对着他的心脏,那刀来的又快又急,江铎在心里笑了,这么利落干脆,他应该能少遭不少的罪。   他悄悄摸出藏着的匕首,就等着那个小鬼放松警惕的时候扎过去,距离很远,其实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必须要试试。   冷厉的刀尖在阳光下散发着寒光,对准了心脏扎下来,江铎全身处于紧绷的状态,就等着那一刺,刀尖已经扎进了皮肤里,微微的刺痛让他吸了一口气。   “哈哈哈——”那小鬼一边笑一边拍手。   就是这时,江铎一把掷出自己的匕首,那匕首劈开空气朝着小鬼刺去。   那小鬼惊恐的睁大眼,手忙脚乱的躲开,刺啦一声,匕首划破了他的围巾,整张脸一下子暴露在了空气中。   江铎愣住了,那居然是一个红棕色、木质的脸。   那小鬼见自己的样貌已经暴露,大叫了一声就翻窗跑了,不过他没有逃走,反而跑进了院子,然后推开正房的门进去了。   江铎抬起手,胸前和肋骨下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想到什么,他突然低下头,就见那匕首依旧是只有一个小尖尖刺在皮肤里,他惊讶的抬起头,就看着丁时瑾眼中的挣扎。   “阿瑾?”他不确定的叫了声。   丁时瑾拧紧了眉头,握着刀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显然是正在对抗那丝线的力量:“离我……远点。”   那丝线在空中微微颤抖,发出嗡嗡的声音,居然还想控制丁时瑾把刀刺进江铎的心脏。   “阿瑾……”   丁时瑾抓着刀,额头青筋暴起,他低吼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刀转了个弯,一下扎进了自己的大腿,下一秒,禁锢着丁时瑾两只手上的丝线一下断了,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   江铎眼中布满红血丝,就要扑过来。   “快去!”丁时瑾咬牙切齿的穿着粗气。   江铎脚步定在原地,又转头看了看门外,他嘴唇嗫嚅了两下。   “别废话,我在这等你。”丁时瑾看出了他的挣扎。   江铎确定了丁时瑾真的没有大问题,这才跑了出去,他满腔的怒火,一脚踹开正房的房门,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老人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而那小木偶趴在老人的腿上。   江铎两步走上前就要杀了他,那小木偶瑟瑟发抖,抬起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见他朝这边走来,第一反应不再是逃跑,而是跳出来站在那老人的面前,把他护在身后。   “你想怎么样我都行,不许碰他!”小木偶满脸狠厉的瞪着江铎。   “养出你这么个不人不鬼没有心的东西的,能是什么好人,等收拾完你,下一个就是他!”江铎道。   “你敢!”   江铎嗤笑了声,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扔到一边:“那我先杀他,让你看看我敢不敢。”   说着,他绕到了那老人的前面,顿时愣住了,那小木偶又扑了过来,刚刚江铎那一下力道很重,他撞在了桌角上,一条腿以不自然的姿势耷拉着:“你不许碰我爷爷!”   “你爷爷?”江铎讽刺的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个哪是老人,分明是个老人形态的木偶。   小木偶狼崽子一样的眼神恶狠狠地看着他。   “不讲话?那我现在就杀了他,啊……”江铎笑了笑,脸上的恶意快要满出来:“先把他四肢切开,然后扔到火堆里,给你烤烤火怎么样?”   “不许你碰我爷爷!你要杀就杀了我!”   “一个木偶而已,什么你爷爷,怎么?你爸爸呢?”江铎的火气越来越旺,嘴里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我爷爷是个好人。”   “你们只是木偶,不是人。”   那小木偶闻言激动的喊:“我爷爷是人!他只是现在是木偶!”   江铎闻言一凛:“你把活生生的人做成了木偶?”   “我……爷爷生病了,他要离开我了,只有变成木偶,才能永远陪着我。”   那小木偶跌坐在地上,用脑袋蹭蹭老人的腿,眼神中竟然充满了怀念。   “爷爷是木偶匠,一辈子做了那么那么多的木偶,但是只有我可以陪着他,爷爷说我就是他的亲孙子,可是我才陪了他几年,爷爷就老的做不动木偶了,还总是生病,后来他躺在床上,摸着我的头跟我说,我是老天爷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木偶没有眼泪,但是表情依旧很悲伤:“爷爷总是会送我各种礼物,那次他问我还想要什么礼物,我说我只想要他陪着我,但是他说自己做不到了,怎么会呢?怎么会做不到?只要变成木偶,爷爷就能一直陪着我了。”   江铎拧着眉没有讲话,那木偶显然已经陷入了回忆。   作者有话说:   入V啦,入V啦~希望大家能够一如既往的支持哦~ 第49章 小玩偶和老玩偶匠   “我没有错,我只是想要跟爷爷一直在一起而已。”   “还有那些圣诞老人是怎么回事?你如果只想跟你爷爷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去扰乱人间的秩序?”江铎问。   木偶沉默了好一会:“爷爷每次卖出一个玩偶的时候都会说,能满足别人的愿望、送给别人礼物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我只是想向爷爷一样,让别人开心而已……”   江铎懂了,小木偶在照葫芦画瓢,想学老木偶匠一样帮助别人,给别人带去快乐,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木偶,不是人,没有自己的道德标准和底线,分不清对错善恶,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身边哪里会有什么正常的人呢?接触到的自然也是一些恶鬼,所以阴差阳错下差点酿成大祸。   “但是你这么做是错的知道吗?如果你爷爷还活着,知道你差点犯下大错,他会开心吗?他要的不是你不分黑白对错的去满足别人的愿望,相反的,也许你只是收留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你的爷爷才会真正的高兴。”江铎喘了两口气,肋骨还在隐隐作痛。   小木偶听完愣住了,口中喃喃:“真的吗?”   然后抬起头看着老木偶:“爷爷,真的是这样吗?”   老木偶匠早就变成了老玩偶,再也不会讲话了,小木偶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答,自言自语道:“真的是我错了吗爷爷?”   江铎站在一边看着他脸上茫然的表情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半晌,小木偶转过脸来看着江铎:“你答应我一件事。”   江铎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要跟爷爷永远在一起。”   看着小木偶脸上的表情,江铎沉重的点了点头,手腕一转就飞出一道符直直的打在小木偶的身上,瞬间燃烧,火烧的噼里啪啦响,伴随着小木偶痛苦的声音,他一声声的喊着爷爷,江铎不忍心再看,随手布了个结界罩住他俩,以免火势失控,然后走了出去。   他回了偏房,丁时瑾手里还握着那把刀,手上全是殷红的血,四肢无力的垂在地上,头也耷拉着,他的心瞬间就提了上来:“阿瑾,阿瑾你醒醒。”   丁时瑾抬起头,脸色苍白但是眼中不再是无神的状态:“我还活着,别搞得好像我已经头七了一样。”   听着丁时瑾的毒舌吐槽,江铎忍不住红着眼眶笑了,他脑子一热,一把将丁时瑾抱进了怀里:“嗯,对不起阿瑾。”   丁时瑾没有讲话,也没有回抱他。   过了一会,江铎回过神来,这才松开丁时瑾,看着他身上的伤,心疼的开口:“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扎我就扎我,干什么往自己身上捅?”   丁时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死了,谁带我回去。”   江铎笑了:“行,那咱们回去吧。”   两个都是浑身的血,实在不能走出去,江铎给小木偶和他爷爷收拾了骨灰,洒在了院子里,然后画了一道传送阵,两人直接回了家。   丁时瑾看了看一动还在往外渗血的江铎:“起来,去医院。”   “没事。”江铎懒懒的靠坐在门口。   “起来!”丁时瑾拉了他一把,然后自己的胳膊也开始流血。   江铎见状一下从地上跳起来:“走,去医院。”   两人短短的几天再次入院,巧的是这次治疗的医生又是上一次给丁时瑾治疗的那个,两人外表极其出色,很容易被记住。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三天两头就受伤,不会是黑社会吧?”医生问。   江铎尴尬的笑:“不是。”   “真的?”   “真的真的。”   在江铎的再三保证下,医生才勉强相信了他俩的话,没有报警,不过对于两人的职业还是保持存疑状态,毕竟隔几天就受伤住院,浑身流着血还能跑能跳,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该有的样子。   最后,江铎被拉去缝针,丁时瑾也让护士带走去处理伤口了。   丁时瑾很快就处理完了,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江铎出来。   突然一阵哭声飘进耳中,没一会,一个老妇人从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她的身形佝偻,头发花白,清瘦的身子似乎马上就能倒下去。   丁时瑾瞥了一眼,医院这个地方就是这样,生命的开始和终结,最后都要在这里完成,他一直把生死看的很淡,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放在心上的事物,同样的,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牵挂的人。   那老太太走近了,看了丁时瑾一眼,然后一下愣住了,丁时瑾感受到目光也看过去,他眯着眼回忆,觉得这个老太太似乎有一种很眼熟的感觉。   “好了?”耳边响起清朗的声音,丁时瑾收回目光,发现江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   “嗯。”那个老太太已经消失了。   两人下了楼走出医院,丁时瑾回过头,正好看到柱子后面那个瘦小的身影,似乎正在看向他们。   江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看什么呢?”   丁时瑾拧着眉:“一个老太太,感觉有点眼熟。”   “熟人吗?”江铎也跟着往后看了一眼,但是什么都没看到。   丁时瑾摇摇头:“不知道,可能以前遇到过吧。”   直到两人上车离开了,那个身影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走过的路,捂着胸口满脸泪痕。   两人从保安亭路过,今天值班的是李哥的小徒弟,一个年纪很小的小男孩,看着两人心里的好奇越来越深:这两人怎么总进医院呢?是黑社会吧?尤其是丁先生,看起来挺可怕的,改天问问师父,千万别得罪了他们……   黑漆漆的百货大楼里,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正打着手电,小心又谨慎的走着。   前面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和微弱的光线,他连忙关掉自己的手电猫着身子进了一家店铺里面藏了起来,好半天,脚步声终于消失了,他才站起身,有条不紊的朝着自己的目标——金店去了。   透明的玻璃柜里,放置着一条条金灿灿的首饰,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一把抓起金首饰就要塞进袋子里,但是入手时顿了一顿,然后拿起一条小指粗的项链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操,居然是假的!”   不死心的他,又换了几条试了试,结果都是一样,气的他把那些首饰全部扔在地上,要不是怕动静太大引来保安,他甚至想把柜台也砸了。   冒着那么大的险进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出去吧,最终他把目光锁定在了楼上的几家品牌服装店。   这家商场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绝对是杭城最火爆的,客流量巨大,入驻品牌又多又奢侈,他快步走到楼上,就着朦胧的光,果然看到了那顶尖的奢侈时尚品牌店,冷银色的镜子布满了墙壁四周,一旦开了灯就有一种奢华、未来的空间感,前面的玻璃门已经锁住了,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小偷,这点小伎俩是难不住他的,每家商店都会有一个侧门,以供员工来回通行,他熟门熟路的找到侧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回形针,在门锁上转了几下,啪嗒一声,铁锁就弹开了。   拉开门,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去,黑暗的光线照的里面所有东西都影影绰绰的,没想到店里居然还有几个人,或站着,或坐着,顿时吓了他一跳,一旦被抓住的话,肯定要进局子的啊。   想着,他蹲下了身体,把自己藏起来了,等了一会那几个人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没动,甚至也没有交谈,他试探着露出一双眼睛看过去,眯着眼看了一会,恍然大悟,猛地拍了自己的头一下:真是糊涂了,服装店肯定要有服装模特啊,这几个哪是人啊,正是店里穿上衣服的塑料模特。   他嘿嘿笑了两声,站起身,长出了口气,把手电打开咬进嘴里,然后开始将挂在墙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下来放进自己的袋子里,一边装一边盘算着能卖多少钱,很快,他就把墙壁上的衣服扫荡一空了,颠了颠手里沉甸甸的袋子,他把目光转向了模特的身上。   走过去,他站在其中一个模特的面前,点点头,然后开始动手扒衣服,刚扒完外套,要脱它的T恤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他刚才似乎感觉模特动了。   他停住手,把手电的光照向模特的脸上,看着塑料模特脸上用笔画出的呆板的五官,他笑了,真是人吓人吓死人,一个塑料模特怎么会动呢?   然后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将模特全身的衣服都塞进了袋子里,转过身继续对第二个模特如法炮制。   突然耳后吹过一阵风,激的他打了一个寒颤,他紧了紧自己的衣领,继续脱模特的衣服,他感觉自己的耳后痒痒的,忍不住歪着头,用肩膀蹭了一下,手下的动作飞快,又一阵风吹了过来,伴随着难言的、很轻微的响动,他的后背蹿上一阵鸡皮疙瘩,他吞了吞口水,脖子像缺了油的机器一样,缓慢的转了过去,一张放大的脸一下子映入眼球,他吓得大叫了一声,一屁股跌在地上。   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缓了半晌,抬头看去,原来又是塑料模特。   他拍着胸口站起来,暗暗嘀咕,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总是自己吓自己呢?   经过这么一出,他也没有心情继续,手里的货已经不少了,全部卖出的话都够他活大半个月了,想着他就打算离开,刚路过那个模特的身边,他突然愣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来:最开始被他扒掉衣服的那个模特的位置怎么空了?   他脑中有一道光闪过,刚刚他怎么不记得有模特距离他那么近,而且……那个模特,没有穿衣服。   自己明明……只脱了两个模特的衣服而已……   作者有话说:   二更,嗷呜嗷呜~ 第50章 模特   “真他娘的邪门!”他啐了一口唾沫,心里开始打鼓,盘算着得快点走。   扛起袋子,他顺着原路返回,到了店铺外面。   ‘哒——哒——哒’很轻又有规律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该死的保安又回来了?真倒霉,这是什么破地方,一晚上担惊受怕还没多少收获,气的他牙根疼。   想是这么想,但是他还是飞快的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过了一会,脚步声渐远了,他松了口气,那保安不知道去哪里巡逻了,压根就没到他这边来。   站起身他决定现在就走,什么也不拿了,楼梯里安全通道的牌子发着绿油油的光,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加快脚步,一把拉开楼梯的木门,嘎吱一声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什么,他吓得啊了一声,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大喘了两口气后才缓过神来细看,顿时勃然大怒,又他妈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塑料模特,光溜溜的脑袋在灯光下发着光,两只眼睛无神的对着他,嘴唇鲜红的模样,怪里怪气的。   这什么破商场,塑料模特到处乱放,会吓死人的知道吗!他在心里暗暗吐槽关上了门,本想直接绕过模特下楼,但是一想到自己忙活了大半夜,却一直被这破模特吓得半死,怒火一下就上来了,对着模特就踹了一脚,那个模特轻飘飘的随着他的力道一下子飞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旁边,脑袋也跟着咕噜噜的掉下来,撞到墙角后又弹回来滚到了他脚边。   他又飞起一脚把模特的头踢开了,然后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砰——砰——砰——’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停住脚步,心里嘀咕:谁大半夜的玩皮球?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一股潜能对于危险的排斥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他一步三个台阶的朝下跑去,身后的砰砰声越靠越近,似乎就追在他的后面:是啊,这里是商场,谁会大半夜的在商场里面拍球?   他跑的慌里慌张,整个楼道像是迷宫一样,没有尽头,跑了好久也没有到一楼,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不过还好后面的声音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甩下去了。   他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寒冷的冬季他却跑的一身汗,休息了一会,他站起身,慢悠悠的试探着再次向下走去,也许再走一会就出去了,不过……这也走的挺久了吧,这个楼道里怎么都没有贴是几楼呢?   想着,他抬起头朝上看了一眼,弯弯曲曲的楼道一直向上蜿蜒着,往下没有尽头,向上他也没有那个勇气,无奈下,他最终在楼道上坐了下来,决定等一等,他听人讲过,知道这种情况自己八成是遇到鬼打墙了,就算是把自己累死也走不出去,只能等,等天亮或者有人来,好在鬼打墙的目的只是为了困住人,并不会害他,这个让他松了口气。   他打了个哈欠,眼睛渐渐地看不清了,精神高度紧张之后全身的力气和精力似乎也被抽走了,不知不觉他似乎睡着了,直到身体失去平衡突然歪了一下,差点摔倒,才把他惊醒,不能睡,这里不干净,睡着了的话万一出事怎么办?   他把袋子放在墙角,自己站起身,就在楼梯间的缓台上慢慢的走了起来,防止自己再睡着,缓台很小,他几乎就是在绕圈圈,一边走他一边想等出去后,这些衣服的销路,盘算着怎么出手才能赚到最多的钱,后来思绪扩散,开始做起成为华国首富的白日梦,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走了很久,他觉得自己都有点转晕了,慢慢的想停下脚步歇一会,无意间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他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灯光下,自己的脚后面,似乎还有一个什么东西,影子被拉的很长。   他吞了吞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脚下,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是幻觉,因为太累了,果然,下一秒再看的时候,那个影子真的不见了,他松了口气,今天到底怎么了,总是自己吓自己的厉害,真没来什么呢,先被自己给吓死了。   不能再走了,他想着拖过袋子,决定坐在两堵墙之间的夹角里,这种方式会让他更有一些安全感,袋子很沉,他拖过来的时候用了不小的力气,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想笑,果然没有少拿,不知道明天那些店员上班了之后,发现店里已经空空如也,会是什么表情,哈哈——他可是专业的盗贼,谅他们抓破脑袋也找不到一点痕迹,最终还是得自认倒霉。   他满足的叹了口气,这让他有一种满足的虚荣感,在店里太黑了,他根本没有看清那些衣服都是什么样子的,他决定现在看看,反正时间还久,闲着也是闲着。   想着,他把袋口系着的结解开了,编织的麻袋在寂静的楼道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明明不大,但是却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打开袋子,把手伸进去,想拿出一件衣服欣赏一下,动作顿了顿,袋子里有一个很圆滑的、有些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自己嘀咕着,完全不记得自己有拿什么除了衣服之外的东西啊?想着,他用手掌扣住了那个东西拿到了自己眼前,一颗圆润光滑的头正好跟他四目相对了,他脑子嗡的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   “啊——”他像烫手山芋一样把那人头丢了出去:“他妈的邪门了,太邪门了!”   他缩在角落里,怎么回事,又是塑料模特的人头!!   那人头被他甩在对面的角落里,脸还对着他,鲜红的唇似乎扬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次他真的感觉不对了。   “不能呆了,他妈的,再待下去命就没了。”他站起身,衣服也不要了,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但是下楼的方向正好要经过那颗人头,他吞了吞唾沫,两条腿肚子发软,几乎迈不开步。   那个人头的脸一直对着他,两只眼睛无论从哪个方向看似乎都在盯着他,他吓得快哭了:“求求你,放过我啊,我把衣服都给你放在这,我不要了,求求你放我走吧。”   他几乎要跪下来哀求,那人头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依旧是唇角上勾,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塑料模特,和其他的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就是感觉的到,这个模特很邪门!   忏悔了半天,他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往楼下的方向挪了两步,发现那个人头果然没有反应,心稍微放下了些,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楼梯扶手,侧着身子往下走,突然那人头动了一下。   他的脚底一软,扶住了楼梯扶手才没有让自己摔倒,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异样的感觉,后颈的位置似乎有风吹过,他的全身血液像是被零下三十度的冰箱冻住了一样,动作极其缓慢又机械的转过了头,一具塑料模特正站在他的身后,而那个模特……没有头。   他张了张嘴,想大叫,但是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只能急促的喘着气: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保安也行!警察也行!快来救救我吧!   咔嚓一声脆响,他感觉自己的视线一下子变高了,身子轻飘飘的,然后头转了个个落在了什么上面,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子在向下倒去,脖颈上有撕裂的痕迹,正在往外喷着血,他的嘴里不受控制的发出一阵怪笑:“嘻嘻嘻——正合适——”   然后看到那个在角落里的塑料人头一下子跳起来,把自己安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模特也笑了,笑声尖锐:“嘻嘻嘻——我也正合适。”   丁时瑾发现江铎最近似乎不在状态,看起来心事重重地样子。   丁时瑾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江铎。   “怎么了?”江铎听到声音,回过神问。   “别吃了,出去走走吧。”   江铎笑笑:“吃饭呢,等吃完我再陪你去。”   说完,又舀了一勺汤就要喝。   “别喝了。”丁时瑾一把抢过他的勺子:“你味觉失灵了吗?”   江铎愣了一下,然后又喝了一口,下一秒拧着眉吐了出来:“太咸了。”   丁时瑾嗤笑的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就好这口。”   江铎看了一眼丁时瑾几乎没有动的饭菜,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对不住阿瑾,走吧,我们去外面吃,我请你。”   丁时瑾家附近有一个商场,客流量非常大,很热闹,里面的美食也很多:“去洛辉大厦。”   今天是周末,商场里的人简直多的吓人,两人一路穿过人群,直奔五楼的一家湘菜馆,果不其然,店门口坐了一长排的人在排队,丁时瑾看着人群皱了皱眉。   江铎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表情,笑笑道:“阿瑾你想吃湘菜?人好像有点多,不然换一家吧?”   丁时瑾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不用,就这家。”   江铎闻言转过头打量了一眼人群,说实话他感觉有点奇怪,丁时瑾从来都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也不是很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看来应该是真的想吃这家菜馆里的菜了,他想了想:“一楼有一家咖啡厅,我先带你去那里坐一会,然后我回来排队,等排到了你再上来。”   “不用。”丁时瑾眼睛只是一直盯着人群。   “那……”就只能这么排了。   晚上饭点时间,周末休息,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都足够灾难,更不要提两种情况碰到一起了,果然,一直等了差不多有四十分钟,他们两个才被服务员领进去。   江铎松了口气,在外面等位置的时候,他一直在注意着丁时瑾的表情,眼看着丁时瑾的表情逐渐的难看,但是却一直没有发脾气,心里更加肯定了丁时瑾喜欢吃这家的菜。   “你点。”丁时瑾把菜单推给他。   江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行,那你想吃什么?”   “都行。”   江铎看着他似乎不太上心的模样,一时间又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了,只能点了几个自己觉得应该还不错的、会比较合丁时瑾胃口的菜。   吃完后,江铎拧着眉看了一眼丁时瑾面前的盘子,很干净,没吃多少。   两人结完账后下了楼。   “回去吗?”江铎问。   丁时瑾看了看四周:“再待会吧。”   江铎彻底一头雾水了,丁时瑾的表情看起来很不耐烦,但是却非要留下来,到底为什么?而且,还总是往人多的地方钻,虽然总是在距离人群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就停下了,然后抬抬下巴,让他过去。   “阿瑾?”   “嗯?”丁时瑾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江铎。   而江铎最终摇摇头:“没事。”   阿瑾是一个不会把心事讲出来的人,问了也白问,还是要他自己慢慢去发现才行。   两人下了楼,终于准备回家了,已经晚上九点钟了,还有源源不断的顾客从外面进来。   丁时瑾走在江铎稍前两步的位置,灵敏的避开来往的路人,以免被碰撞,江铎走在身后看着他拧着眉躲开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个不太确定的推测。   阿瑾他……难道是为了调节他的心情才带他来这里的?不然以他的性格不太可能会主动钻进这种嘈杂又人多的地方,还是为了吃一顿要排队很久的饭,甚至这顿饭他还没吃多少。   想到这里,江铎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起来,快步走上去,和丁时瑾肩并着肩往外走。   “笑什么?”丁时瑾奇怪的看了一眼傻笑的江铎。   江铎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他犹豫着伸出手,捏了捏丁时瑾的手腕:“谢谢你,阿瑾。”   丁时瑾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两人走出了商场,宽敞的空地上停满了车,一个身影引起了丁时瑾的注意:“李正?”   江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怔了一下,那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男人,似乎真的是他,不过也不敢十分肯定,因为那个男人身穿着价值不菲的西装,旁边挽着一个身材高挑的性感美女,两人手里提着很多的奢侈品袋子,有说有笑的上了一辆豪车。   “是他吗?”江铎问。   丁时瑾眯着眼看了一会:“不确定。”   作者有话说:   嘻嘻嘻——四千字!!夸我!!就现在!!!: 第51章 别被他看见   “真的啊?”   “可不是嘛,那么大一滩血,喷的到处都是。”   他们两个走到商场拐角处的时候,听到两个保洁大姐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   “啧啧啧——奇怪了,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啊,哪里来的血啊?”   最开始讲话的那个大姐朝四周看了看,然后以掩耳盗铃的方式刻意假装平静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说以前这商场里面死过人……”   “啊?还有这事?”那大姐瞪大眼睛捂着嘴。   “就是,听说是……”   他们两个走近了,那俩大姐默契的噤了声,然后装出一副在晒太阳的姿态,还悠闲的摆摆手。   江铎挑了挑眉,笑着看了她们俩一眼,然后那俩大姐就如鸟兽散了。   回去的路上江铎的心情一直很好,丁时瑾感受到他这几天的死气沉沉已经不见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一连过了几天,江铎的情绪一直很稳定,终于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元旦的脚步也悄悄来临了。丁时瑾知道江铎是一个孤儿,只有师父和师母两个亲人,他自己……可能有家跟没家没有什么区别,两道门,两个人,就一起过了一个不算热闹的元旦。   江铎做了不少菜,大半都是丁时瑾比较喜欢吃的,吃完晚饭之后没一会,就接到了胖哥的电话,原来胖哥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还没开始营业,想先找他们试一下,然后提提意见。   店址就在洛辉大厦的四楼,他们两个到的时候,胖哥已经在门口跟几个人聊天了,江铎随眼一扫就看出了那几个人都很眼熟,是上次胖哥过生日的时候在场的人。   “铎儿——丁儿,你俩来啦?”胖哥正聊天呢,一下看到了他们,热情的冲着他俩摆摆手。   他们两人走过去,江铎笑着道:“恭喜啊胖哥,啊……现在应该改口叫颜总了啊。”   听着江铎的打趣,胖哥哈哈笑:“去去,甭挤兑我,还是我们丁儿好啊,你瞧瞧,从来没像你一样损过我。”   丁时瑾站在一边对胖哥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然后一行人就进了店里,胖哥边走边介绍:“这是我目前最满意的本子,场景么……也是尽量还原了本子里的内容,现在就希望哥几个能替我感受一下,然后提提意见,争取在开业前做到最好,让顾客的体验感能更棒一些,辛苦哥几个啊,完事我请大家吃饭。”   “那光吃饭可不行啊,怎么着都得一条龙!”一个人笑着道。   胖哥快步上前两步,作势就要打他,那个人笑嘻嘻的逃开了,内容很快发到了他们的手里。   “别被ta看见?”江铎翻了翻,黑色背景的封面上,布满了红色的星星点点,一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正惊恐的睁大。   “诶,好巧,又见面了。”丁时瑾正在看简介和规则,突然耳边有人说话,他抬起头就看到一张异常灿烂的笑脸。   “你是?”   那人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调整好了表情:“我叫于新义,上次胖哥生日的时候,我们两个挨着坐的。”   丁时瑾回忆了一下,对这个人还是没有什么印象,所以礼貌又又生疏的点了点头,道了句你好。   他们一行六个人很快就被带进了对应的室内,没想到胖哥开的还挺大,室内装修成了一个斑驳又落魄的精神病院病房的样子,工作人员声情并茂的跟他们讲着游戏的背景:“这是安城精神疾病疗养院,在这个医院中,有一个404号病房是不允许开启的,但是护工人员经常在第二天早上发现有患者会出现在404号病房里,出来后患者无论之前是什么情况,统统会变成痴呆的傻子,嘴里永远重复一句话,就是“我看见了……”,接着没过多久就会自杀,现在——你们是一群听到传言跑来查探事情真相的大学生,但是,六人之中有一位是扮成你们伙伴的boss,你们需要避开boss的迷惑和杀害,同时找出线索,还原真相,才能离开,当然——你们在调查的过程中不要被本院的患者抓到哦,不然他们可是会杀掉你们的。”   这个本子听起来还是比较刺激的,一下子勾起了大家的兴趣,江铎站在丁时瑾的身边,不着痕迹的撞了下他的肩膀,悄声说:“阿瑾,如果你是boss的话,记得放我一马啊。”   丁时瑾瞥了他一眼:“那我第一个搞死你。”   江铎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你想怎么搞我?”   你想怎么搞我?丁时瑾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来了,江铎的骚虽迟必到。   游戏开始了,他们几个人先是在这间普通的病房里搜索着线索,现在是患者的吃饭时间,那些患者都在食堂里面,所以他们要趁这短短的时间,找到最多的线索。   病房内其实非常简洁,只有两张床,一个衣柜,两把椅子,可以说是多一点的东西都没有,大家都在认真的找着可用的线索,丁时瑾转了两圈,一把挪开椅子,果然椅子下面有一把钥匙,他把钥匙放在口袋里,没一会外面突然响起很轻的脚步声,他拧了下眉,估计是那些精神病人吃完饭回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其他人也听到了,顿时慌作一团,外面的脚步声很乱,但是听声音人数好像不少,不能硬碰硬,江铎拉着丁时瑾躲在门后,打算等那精神病患者进门之后快速跑出去,不跟他们正面冲突,丁时瑾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其他人,有两个人躲在床底,有的爬进了柜子里,似乎没想着跑出去。   突然一声低低的惊呼,他们一起看向了藏在衣柜里的那个人,他拉开柜门,朝他们晃了晃手里的一个本子,似乎是一个笔记本。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572号。”   “在!”   刚迈进来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脚步声越来越远,趁着这个时机,江铎跟丁时瑾一起跑了出去,他们刚跑到拐弯的地方,就听到身后一阵鬼哭狼嚎,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那几个人被精神病患者发现了,正紧追不舍的在身后。   他们两个随便开了一间没有人的病房门藏了进去,果然没一会就听到外面乱糟糟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半晌后,外面安静了下来,江铎谨慎的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人了,两人才一起出去。   “啊——啊——啊——”突然从前面不知道哪里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病服的患者,张牙舞爪的朝他们跑过来,江铎一把拽住丁时瑾的手腕,飞快的朝和精神病来的相反方向跑,他们这边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更多的精神病患者,很快,两人的身后就坠了一串的病人,场面一时变得特别壮观。   他们拐了个弯,一眼就看到了一道门,上面写着配药室,江铎想也没想,直接推开了门,两人藏了进去。   直到人已经在里面了,他们才发现这个所谓的配药室空间有多小,一箱一箱的药堆满了房间,留给他们两个人落脚的空间只有一点点,所以他们两个的身体需要紧紧地靠在一起。   外面的精神病似乎还没有走,一直守在门口,丁时瑾的后背靠着江铎的胸膛,室内空调很高,江铎一进来就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V字领羊绒衫,现在他的皮肤温度正透过衣服传到了丁时瑾的身上,丁时瑾感觉很不自在,随着江铎的一呼一吸,他轮廓分明,清晰的肌肉轮廓也在隐隐约约的蹭在他的后背上,不能出去,也不能保持距离,丁时瑾稍微动了下身体。   “别动——”江铎的声音有些哑,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滚烫。   丁时瑾愣了一下,猛地回过头。   江铎毫无防备,没想到丁时瑾会突然回头,两人的脸只有几毫米的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来的气。   江铎眼中的颜色不断的加深,他喉结动了动,心里操了一声,看着丁时瑾的眼睛,似乎一下就失去了思考。   他一只手禁锢住丁时瑾的下巴,自己也侧过身来,慢慢的靠近丁时瑾,江铎感觉自己的心跳飞快,似乎都要跳出胸膛了,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着了魔一样的靠过去。   四瓣唇堪堪的就要碰在一起,外面突然一声尖叫,然后又是一阵脚步声,江铎瞬间清醒过来,丁时瑾也适时地转过了头,他冲着外面听了一会,对江铎道:“他们好像走了,我们出去吧。”   江铎不着痕迹的按了按太阳穴,声音还有着不太明显的喑哑:“你先出去,找个地方等我,我马上到。”   “为什么?”   “我再待会,捋一下线索。”江铎说。   丁时瑾没有讲话拉开了门,果然门外已经空空如也了,丁时瑾抬腿走了出去,他挑着眉看了看江铎穿着西装裤下的下半身,然后关上了门。   江铎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起了的反应,长长的出了口气,就是脸皮厚的像他一样的人,这次也真的是被尴尬到了。   作者有话说:   emmm我没有玩过密室逃脱,只是按照自己的想象写的,不必深究是否跟现实中的一致哈~ 第52章 内奸   丁时瑾一路躲躲藏藏,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路还算是畅通,并没有遇到那些精神病人,队伍中的人,除了江铎,他全都不认识,大家早就分散开了,不要说线索,就连卧底的boss是哪个都没有办法发现。   他决定还是回一趟最初的那间病房看看,通常来说,他们是在第一间病房开始的游戏,那么那间病房里面应该是线索最多的地方,所以他要回去再看一下,还有没有被遗留的线索。   他顺着指示牌一路找了过去,刚到门口就发现病房的门被嵌开了一条小缝,里面还有不明显的脚步声,不知道是敌视友,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悄无声息的把门又推开了一点,一个身影似乎正在翻找着什么。   确定不是那些精神病患者,丁时瑾放下了心,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人听到开门声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来,见是丁时瑾后松了口气,随即笑得灿烂:“吓我一跳,还以为是那些病人回来了。”   丁时瑾冲他点点头,没有讲话。   于新义看到丁时瑾拉开衣柜的门,他走上前:“这里都找了好多遍了,应该是没有什么线索了。”   丁时瑾没有讲话,仔细的翻找着每一件衣服。   于新义也不觉得无趣,依旧跟在他的身边喋喋不休的讲话。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他问。   丁时瑾手下不停:“丁时瑾。”   “丁时瑾?时光如瑾……好听,诶你多大了?”于新义笑着道。   丁时瑾看了他一眼,于新义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芒,认真又期待的看着他。   突然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于新义有些慌了,他快步走到门口,然后又折返回来,走到丁时瑾面前。   “啊——”他刚一声低呼,人就已经在衣柜里面了,他微微侧头,就看到了丁时瑾好看的下半张脸。   丁时瑾半蹲在衣柜里,整个身体斜靠在最里面,两只手分开撑在墙壁上,眼神锋利的透过柜门缝隙往外面看,心里盘算着最坏的准备,如果是精神病患者回来了,没有打开柜门还好,一旦打开柜门,他就要以最开的速度撞开他,然后跑出去。   聚精会神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小男生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的深意。   门被推开了,外面有人走了进来,他们躲在衣柜里什么都看不见。   “丁……”于新义小声叫。   “嘘——”丁时瑾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他只听见脚步声停顿了一会,那人似乎站在原地在等什么,丁时瑾仔细的辨认着那脚步声,突然柜缝的光线变暗了,下一秒柜门被打开了,突然的光线让他眯了眯眼,但是毫无意外的,就是江铎。   就连丁时瑾也在心底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居然都能分辨出江铎的脚步声了。   江铎本以为衣柜里只有丁时瑾一个人,没想到还有一个,甚至那个人还靠着丁时瑾那么近,他看了于新义一眼,然后对着丁时瑾道:“阿瑾,出来吧。”   他们从衣柜里钻出来,于新义先跳出来,然后是丁时瑾,他刚要起身,冷不丁一抬头,就看到柜板层的夹缝中似乎有什么,他抬手把缝隙推大,然后把那张纸条抽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于新义看着纸条上的字拧着眉问。   404后面跟着一个不太清晰的向下的箭头,大家都一头雾水。   江铎看了一眼门口道:“走吧,先出去再说。”   他们躲避着医院里四处游荡的精神病人,终于碰到了另外两个同伴,四个人又一起找到了剩下的最后两人,他们来到404号病房门口,丁时瑾毫无意外的拿着最开始获得的那把钥匙打开了门,一股腐朽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于新义被呛得打了两个喷嚏。   这间病房在格局摆设上没有什么不同,唯独雪白的墙壁上布满了指甲的抓痕,看着那个痕迹,他们都能感受到那人的无助痛苦。   “快看,这是什么?”有人喊道。   他们走过去,看到木质的床头上刻着一句话:死既是重生。   丁时瑾敛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江铎看了他一眼,用手碰碰他的手背,然后对他眨眨眼,丁时瑾知道江铎是有话说,于是两人慢慢的向后退,直到一个角落里也没被发现。   “怎么了?”丁时瑾问。   江铎凑近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病服的男人,歪着头对镜头笑的照片,但是古怪的是他的左手,虚虚的在半空中垂着,看起来似乎像是在搂着谁一样。   丁时瑾看了看:“这个哪里来的?”   “楼上,505。”   “你什么时候去了505?”丁时瑾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他一眼。   江铎看着他的表情,脸上瞬间就带上了不自然的表情,这是当时丁时瑾走了之后,他一个人想缓解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去了楼上,没想到在505找到了这张照片,当然这个不能跟丁时瑾说,于是他开始装糊涂了。   丁时瑾也没有一直逗他,沉下心来开始思考,他得到了一张404向下箭头的纸条,江铎在505得到了一张照片,于新义也得到了另一张纸条,写着右边。   他的目光在其余的四人脸上扫过,他们还在研究着床头上的字,丁时瑾看了很久,直到看到了一个人的表情,他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他走上前,刚要讲话,突然门口一阵骚动的声音,那群患者居然追过来了,顿时人群又慌了,江铎拉住丁时瑾的手腕就要走,然而丁时瑾没有动,反而拉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他伸出手直接拉开了衣柜门,江铎一下愣住了。   那衣柜门打开后并不是装了衣服的柜子,而是一个通往隔壁的门,其余几人也跟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全部哗然,开始讨论起来。   丁时瑾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几个人进了衣柜,直接通到了隔壁的房间,这边的柜门刚关上,404的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他们想从隔壁悄悄离开,没想到走在后面的于新义被什么绊了一下,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响,一下惊动了那些精神患者,顿时404房间里的人倾巢而出,一边尖叫一边朝他们跑来。   “走!”江铎拉着丁时瑾跑在最前面,身后的患者穷追不舍,他们一路跑到了走廊的尽头,丁时瑾扯了一下江铎拉着他的手,示意道:“上楼。”   江铎会意,领着他们直接到了505号病房,走在最后的人把门锁上了,将那些病人隔绝在外面,但是那门锁很单薄,用不了一会可能就被砸开了。   丁时瑾靠在墙壁上,他一手边是江铎,一手边是衣柜,他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喘气的几人:“于新义。”   “啊。”于新义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   “你后面再去那个病房,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吗?”他问。   “没没没有啊。”   “衣柜你没看?”丁时瑾的目光灼灼,顿时吓得于新义更不敢讲话了。   “看了……”他小声道。   “看了没有发现那张纸条?”丁时瑾步步紧逼。   于新义摆手:“真的没有看到啊。”   “啊……你是怀疑于新义是内奸是吗?”突然一个人问。   丁时瑾没有讲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那人似乎也在自己回忆:“难怪,我就说么,全队就他最不积极,每次找线索的时候,都不知道在干嘛。”   “对对——”另一个人赶紧接上话,他拍拍于新义的肩膀:“兄弟,这次我可要大义灭亲了啊,你看刚才我们从403逃出来的那会,如果不是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的话,我们根本不会被追成现在这样,你看……出也出不去,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于新义脸色微变,他反驳:“不是我,我刚才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被绊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别狡辩了。”最开始讲话的那人说。   于新义皱着眉,看向他:“真的不是我。”   丁时瑾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江铎笑吟吟的看着丁时瑾,懂得他的意图。   “你说……”最开始讲话的那个人把目光又转向丁时瑾:“你是不是也怀疑于新义是内奸?”   所有人都把头转向丁时瑾,他懒懒的靠在墙壁上,淡淡开口:“我没说。”   “你……但是你的意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是什么意思?”丁时瑾问。   “……于新义明知道衣柜的夹层里面有线索,但是他却没有拿出来,反而让你去拿,谁知道那个线索是不是为了迷惑人的。”   丁时瑾勾着唇笑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那张纸条在衣柜的夹层里?”   “……啊,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我说的是衣柜,但是没说是夹层。”   那人抿了抿唇:“哦,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确实是在夹层里,你自己放的忘记了?”   “……什么我放的,你可真会开玩笑。”他表情不自然的笑笑。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大,单薄的门已经被撞出了一道缝隙,门锁也摇摇欲坠。   剩下几人听完他俩的对话后,默契的离那个人远了点。   丁时瑾不紧不慢的开口:“江铎在505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一个病人的照片,我在最开始的431发现了那张写着404画了向下箭头的纸条,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会觉得这在暗示,404对应的303有线索,但是我却发现那个纸条上的箭头很模糊,有不明显的被修改的痕迹,所以我猜,那个箭头应该原本是向上的,后面被人为修改才变成的向下。”   “不是,那你怎么就能怀疑到我呢?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们从403逃出来的时候,你是跟在于新义后面的,所以于新义才被绊倒什么,他绊的……是你的脚吧?”   那个人脸色有些难看了,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那可能是我太紧张了,不小心绊的。”   丁时瑾笑笑:“你进了404,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直接冲着床去了,喊了一声让我们过去看,其实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不让我们有机会发现衣柜里的玄机,但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装作很惊讶的研究床上的字,眼睛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衣柜,如果你觉得这些都不算证据的话……那我想,你的手指缝里应该还留着在床头上刻字时候的白色油漆沫吧?”   丁时瑾说完,于新义一个箭步蹿上去,抓住了他的手:“真的有!”   那人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过了一会,他笑了,叹了口气道:“这位朋友你真的厉害,我认输了,不过……还有最后一关,你们要加油啊。”   话音落下,病房的门终于不堪重负,发出砰的一声,然后弹开了,门外的精神病患者一下子涌进来,争先恐后的朝他们扑过来。   “江铎——开门。”丁时瑾道。   江铎拉开柜门,一条隧道出现在眼前,他们跳了进去,发现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在最后的于新义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精神病患者站在柜门前,眼睛狠狠地盯着他们,但是没有一个人踏进来,他松了口气,越过攒簇的人头,看向了走在最前面的丁时瑾,眼睛很亮。   走廊的尽头还有一道门,江铎推开了门,让丁时瑾先出去了,跟丁时瑾想的没有偏差,他们果然出来了。   胖哥正站在那间屋子里,乐呵呵的看着他们:“可以啊兄弟们,不到五十分钟就出来了。”   那个内奸也从楼上下来了,但是因为他任务失败,受到了惩罚,脸上被精神病患者画了不少的红色道道。   最后由工作人员给他们讲了关于安城精神病院完整的故事:404是一间很奇怪的病房,里面还没有安排病人的时候,就已经有患者总去那里了,而且总是自言自语,莫名其妙的样子,但是毕竟这里是精神病院,患者做出再反常的事情也不稀奇,但是只要去了那里的患者,最后总是会自杀,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照片上的那个患者,他每天自言自语,但是却像是在和别人交流一样,吃饭的时候也是有时手舞足蹈的对着空气讲话,有时认真的看着空气,似乎在听对方讲话,最后甚至还请求护士帮他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他的模样看起来也像是在和别人合影一样,再之后他突然间在医院里蒸发了,怎么都找不到这个人,只留下了这张照片,后来有工作人员说,偶然在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和他很像,但是却不像他一样疯疯癫癫……死既是重生,死的是谁,重生的是谁,其实都不那么重要了,占着这个躯壳的人,只要他还活着,那就是活着。   几个人的夜宵是胖哥直接在店里支了一口锅,大家一起涮火锅吃,丁时瑾看了眼时间,已经大半夜了,他有些困了,便放下筷子懒懒散散的靠在椅背上。   江铎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揉了揉他的手指:“累了吗?回去?”   丁时瑾点点头:“我先去个洗手间。”   商场早就已经打烊了,外面黑漆漆的,和胖哥店里热闹的气氛截然相反,丁时瑾借着微弱的光朝着洗手间走去,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声。   作者有话说:   碎觉碎觉!! 第53章 跟你一起睡   丁时瑾秉承着不主动去找麻烦,麻烦就会尽量少找他的原则,径直去了洗手间,水龙头拧开最大,有些凉的水冲刷着他的手指,洗手间的门口传来欢快的脚步声,然后有人进来了,丁时瑾透过镜子往后看了一眼,是一个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他在小便池旁站了一会,然后转过身来走到丁时瑾身边,也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丁时瑾不着痕迹的拧了一下眉头,随便扯了几张纸擦手后就离开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可能有问题。   刚走出洗手间门口,一张画了五颜六色的脸就在眼前放大,丁时瑾皱着眉避开了,那是一张涂着五颜六色的妆容的……男人。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属于男人的粗犷的轮廓,不过……他的身材却十分高挑,又前凸后翘,甚至还特意穿着紧身的连衣裙。   那男人对着丁时瑾笑笑,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目光紧紧地随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不见,丁时瑾走的很快,他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带着一种讲不出来的探究,索性那个古怪的人只是在看他,没有进行其他的举动,丁时瑾快步走了回去,离得还远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一阵一阵的起哄嬉闹声。   “诶——诶——”有人见他回来了,就拿着酒站起来:“丁时瑾去了那么久,罚一杯。”   江铎看着他眼中已经显露出来的疲惫,笑着站了起来:“这杯我喝,明天还有事,我们等一下就先回去了。”   说完拿过那杯酒就喝了下去,桌上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表情古怪的看着他们,下一秒又有人起哄道:“既然替喝,就要喝双倍啊,不能耍赖。”   江铎一一照做,结束后,拿起两人的衣服走了。   关上门后,里面有人小声问:“这俩人什么情况?”   胖哥笑了笑:“邻居。”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于新义猛地灌了一杯酒,然后站起身:“我去个厕所。”   商场里的扶梯已经关闭了,两人只能坐直梯下去,正在等电梯的上来的时候,丁时瑾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过头,正好看到朝他们跑来的于新义。   “时瑾——”于新义站到他面前,表情带着一点羞涩。   丁时瑾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笑着道:“你玩这个挺厉害的,我平时也比较喜欢玩,下次可以约着一起。”   电梯到了,叮的一声,门向两边分开,丁时瑾看了他一眼:“我不爱玩,抱歉。”   说完,跟江铎一起进了电梯。   江铎站在丁时瑾的身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那个姓于的表情他看的一清二楚,打的什么算盘他不用猜都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看看围在丁时瑾身边的人,一会梁望、一会俞馨、一会于新义,男女通吃,每个人都很优秀。   “你看什么呢?”丁时瑾侧过脸。   不怪他要问出来,实在是江铎的目光灼灼,让人根本无法忽视,他感觉后背都要被盯出窟窿来了。   江铎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胸膛虚虚的挨着他:“我在想……等一下不知道还打不打得到车。”   丁时瑾看了一眼还在往下运行的电梯:“肯定会有。”   “一直打车好像也不是很方便,过些日子我去买一辆吧,这样阿瑾去哪都能方便了。”   丁时瑾转过头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可没钱请司机。”   “免费。”   “咔”的一声,电梯在三楼停住了,然后电梯内的灯开始疯狂闪烁。   “怎么回事?”丁时瑾问。   江铎把他拉到身后,一道符已经捏在了手指间:“不知道,小心点。”   不过很快,电梯就恢复了运行,灯也亮了起来,一楼到了,江铎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一直拉着丁时瑾的手走了。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商场里,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恨恨地盯着他们。   “怎么办,被他逃了!”那个画着五颜六色妆的人嘟着嘴道。   另一个把脸遮得很严实的人看不出表情,只是恶狠狠地看了他们的方向一眼。   “还不放开?”丁时瑾垂下眼皮看了一眼那只握着自己的手。   江铎闻言哦了一声,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操之过急,以后有的是机会,然后松开了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机会会来的那么快。   江铎通常睡得都比较晚,洗完澡后,他在书房里正在处理近期抓捕到的小鬼,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他有些奇怪,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谁会来敲他的门,他把封印小鬼的盒子放回书架上走了出去,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身影扑进了他怀里。   “阿瑾?”他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但是丁时瑾依旧没有讲话,只是紧紧地搂着他不撒手。   江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丁时瑾,浑身颤抖,看起来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抱着他的胳膊也十分用力,江铎警惕的往外面看了看,确定什么都没有,就着这个拥抱的姿势关上了门,然后带着他来到了沙发上。   “阿瑾,发生了什么事?”江铎抱着他,拍拍他的后背安抚着。   丁时瑾的呼吸很重,好一会才开口,声音有些弱弱的:“我怕……”   “怕?”江铎愣了一下,他从来没见丁时瑾怕过:“发生什么事了?”   丁时瑾抱够了放开他:“我做噩梦了,我梦见有两个人想要我的头。”   江铎看着他闪烁不定的目光,脸上确实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笑了:“不要怕,有我在呢,臣誓死保护陛下的安危。”   他开玩笑的摸了摸丁时瑾的头发,然后拉着他的手腕站起来:“别怕了,我送你回去?等你睡着了我再回来。”   谁知道丁时瑾一步都不肯走,两条腿像是生了根一样的扎在地板上,江铎往前走,他用力向后挣,一时间没有防备,江铎被他拉的一个趔趄,然后就又被抱住了:“我不走,今晚我想跟你睡。”   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耳旁,丁时瑾的身上还残留着绿茶味道的沐浴露的清爽香气,江铎一下子僵住身体,他滚了滚喉结,闭着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阿瑾?”   “我要跟你睡。”丁时瑾重复。   江铎把手按在他的后背上,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这可是你说的。”   丁时瑾似乎没有听出江铎声音里的异样,只是高兴的站起来,然后径直走到了卧室里,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自觉的躺下了。   江铎在客厅里待到自己觉得清醒了之后才进卧室,丁时瑾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他走过去坐在丁时瑾的身边,拧着眉,再次伸出手摸上了他的手腕。   今晚的丁时瑾很反常,反常到似乎变了一个人,但是他又没有在丁时瑾的身体里发现什么异常。   “江铎……江铎——”丁时瑾突然开始皱着眉,嘴里断断续续的叫着他的名字。   “阿瑾,我在呢。”   丁时瑾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无奈下,江铎只好躺下,把他抱进怀里,果然这个方法奏效,丁时瑾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丁时瑾睁开眼,看着卧室的装修有些疑惑,他穿上拖鞋走出去,正巧江铎从外面进来。   “醒了?”江铎穿着一条浅灰色的运动裤,半长的头发被扎起来了,他拎着手里的袋子进了厨房。   丁时瑾跟过去:“我怎么在你家?”   江铎正在倒馄饨的手一顿,回过头:“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昨天半夜你突然冲进我家,抱着我不撒手……”江铎端着两碗小馄饨走过来,靠近丁时瑾笑的一脸不正经:“还说非要跟我一起睡。”   丁时瑾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自觉的带走一碗馄饨:“你没睡醒吧?”   他拿着勺子舀了一颗馄饨:“我昨晚回去就睡了。”   江铎握住他的手,阻止他把馄饨吃进嘴里:“烫,等会。”   然后拧着眉:“你真的不记得?”   丁时瑾摇摇头。   那就奇怪了,难道阿瑾还有精神分裂症?但是以前没有发现啊。   吃完饭,丁时瑾就回了家,他也觉得很奇怪,江铎说的应该是真的,他睡觉一向浅眠,绝对不可能是被带到其他地方的,唯一的理由就是他自己走过去的,当然,抛去被控制之外。   但是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在他的脑海中,昨天最后的一个回忆就是洗完澡后上床睡觉了,然后再醒过来就是在江铎的床上。   想起昨天遇到的那两个奇怪的人,他不确定是否应该跟江铎讲,正思索着,小区门口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羸弱瘦小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袄,在小区门口不停的徘徊,花白的头发被寒风的乱糟糟的。   丁时瑾眯着眼站在阳台上,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在医院里面有过两面之缘的老太太,她来这里干嘛?   那老太太站在小区大门外朝里面张望,半晌才离开。 第54章 记不起来的梦   丁时瑾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了半天,他居然被困在了一个火场里,滚滚的浓烟呛得他一直咳嗽,眼前阵阵发晕,来不及思考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用手掩着口鼻四处找着出路。   “救……我……”虚弱的声音传进耳中。   丁时瑾身体一顿,然后转过身,灰色的烟气存了一屋子,能见度实在太低了,他小心的避开地上的东西,找着声音的来源。   “你在哪……咳咳咳……”他喊了一声,但是嗓子早就被呛哑了。   “救我……”   丁时瑾咳嗽着,顺着声音跑过去,就看到一个人被压在衣柜的下面,想来应该是柜子倒下的时候来不及跑出去,就被砸到了。   那人胸部以下的位置全部都被衣柜压住了,棕红色的实木衣柜把他紧紧的压在下面,他向前伸着手,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变黑了,旁边有一个着火的椅子烤着他的手臂,丁时瑾一脚把椅子踹开,然后快步走过去,试图把衣柜抬起来。   他额头上已经暴起了青筋,两只手快要脱力了,但是依旧没有挪动衣柜分毫,浓烟呛进了嗓子,他又咳嗽起来。   那人就那么趴在地上,一直哭着、惨叫。   房子已经烧得噼里啪啦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爆炸了,发出一声巨响,脚底的地面都被震得一晃,丁时瑾勉强稳住身形,看了那人一眼:“你先等等,我去找出口。”   说着,他开始朝周围摸去,那烟已经从灰色变成了黑色,隐隐有亮光从墙壁处透过来,他走过去,发现是一扇窗户,但是不巧的是外面安了非常粗的不锈钢防盗网,柱子之间的间隔也只能伸出一只手臂。   那人还在哀嚎,丁时瑾感觉有些焦头烂额,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哪?   门呢?   浓烟充斥着整个房间,刺鼻的味道让他头晕目眩,丁时瑾勉强站直了身体,忍受着氧气不足带来的不适,顺着墙壁越过障碍物找过去,终于找到了一堵门,他试探着拉了两下,手部传来一阵灼热感,他松开握在铁把手上的手,低头看了一眼,手心已经发红了,还好他没有感觉到痛,所以毫不犹豫的再次握了上去,转动了很多次后却发现那个门纹丝不动,根本没有一点点松动的迹象。   他放开手,抿紧了唇:所以,现在他是被人锁死在了这里是吗?   突然,头顶传来轻微的咔咔声,他警惕的抬起头,就看到了摇摇欲坠的房梁,丁时瑾飞快的朝旁边躲了一下,那根房梁一声闷响砸在了他的脚后面,溅起的火星飞到了他的裤子上,顿时裤腿被烧出几个窟窿。   这边刚躲开房梁,那边紧接着又出现了声音,他根本没看清是什么朝他的位置砸了过来,速度太快,丁时瑾根本来不及躲开,只能下意识的将双手抵挡在身前,那一片黑影一瞬就笼罩住了他,丁时瑾眼前一黑。   “咳咳——”他睁开眼,天已经亮了,他转动了一下脑袋,自己还在卧室里,原来是做梦。   他撑起身子坐起来,透着窗帘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一点困意都没有了,他起床下了地,决定出去跑跑步。   外面的风很冷,站在那里呼出的气都是白的,丁时瑾穿着很薄的运动服,出了小区。   路上的人很少,只有零星的环卫工人骑着车路过,或者是摆早餐摊的小贩,他沿着小区外的人行道一直跑了很大一圈,然后从另一边绕了回来。   路过热气腾腾的早餐摊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买了两份早餐带回去,他出了一些汗,想赶紧回去洗澡,刚走到小区门口,又看到了那个瘦小又熟悉的身影。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那身影回过头来,看到丁时瑾眼前一亮,似乎想跟他说什么,丁时瑾脚步没停,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向前走去,心里的疑惑没有露出半分。   直到他进了小区,那个老太太也没有讲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很久很久。   丁时瑾把早餐挂在江铎家的房门上,自己回去冲了个热水澡,以前他不论季节一直都是洗冷水澡,自从那次在镜鬼那里受伤了之后被江铎知道了,就特意给他设定了温度,还有调节水温的固定弧度,温热的水洗去了满身的寒气,他舒服的叹了口气。   他坐在餐桌前刚把早饭摆下来,就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后,江铎一脸睡眼朦胧的站在那里,他懒懒散散的靠在门边,手里还勾着本来挂在门把手上的早餐。   “你出去了?”他打了个哈欠走进来。   丁时瑾在身后关上门:“嗯。”   “你不会是……专门出去给我买早餐的吧?”江铎笑的眯起了漂亮的桃花眼,没睡醒的眼尾还有一点红。   “做梦呢你?”丁时瑾坐下:“睡不着,去跑步了。”   江铎也坐下了,语气带着点不明显的失望:“哦……”   然后抬起头,眼神一顿,他放下手里的油条,一把抓住丁时瑾的手:“怎么弄的?”   丁时瑾低下头,这才发现手心里有一条不明显的红痕。   “不知道,估计是不小心蹭的。”   “在哪里能不小心蹭到手心。”江铎嘴里嘀咕着。   丁时瑾斜睨了他一眼:“不严重。”   确实不严重,如果不是江铎说,他自己都没发现,想到这里他道:“人家都是狗鼻子,你是狗眼睛?”   江铎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半天才笑起来。   吃完饭后,丁时瑾打了个哈欠,江铎看着他:“去睡会吧,我收拾。”   丁时瑾点了点头,回了卧室。   江铎收拾完了碗筷,隐隐约约听见卧室里似乎传来粗重的呼吸,他放下抹布,走到卧室门口敲了两下门:“阿瑾?”   里面似乎安静了一下,接着又有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江铎愣了,耳朵腾的一下红了,难道阿瑾是在……   那么清心寡欲的一个人会在大清早的就这么有兴致吗?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离开,他在门口愣了一会,里面的呼吸逐渐加重,偶尔还夹杂着很小的呻吟声,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最该做的就是悄悄离开,想着,他转过身要离开,但是卧室里的声音突然变了,丁时瑾闷哼了一声,江铎停住脚步,快速转回身又敲了两下门:“阿瑾?阿瑾你不讲话,我开门了啊,我数到三,一——二——”   他刻意停了下,丁时瑾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过来给他开门,江铎轻轻的数出最后一个数,然后拧开门把手,就看到丁时瑾躺在床上,脸色不正常的发红,拧着两条眉毛一脸的痛苦。   “阿瑾——醒醒。”他拍了拍丁时瑾的脸,被吓了一跳,丁时瑾的皮肤很烫。   丁时瑾的眉头皱的很紧,江铎见状用力的摇了好几下他的肩膀,然后才见丁时瑾悠悠转醒。   “江铎?”丁时瑾的眼中还带着没有散去的茫然。   江铎松了口气:“你做噩梦了?”   “我怎么了?”他的嗓子很沙哑,声音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嗓子怎么了?好像被什么划伤了一样。   江铎皱起眉:“你的嗓子怎么了?”   丁时瑾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然后就着江铎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江铎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丁时瑾有些苍白的脸色,伸出手自然而然的贴上了他的额头,很奇怪,刚刚还烫的不行的皮肤又恢复成了正常的温度。   “阿瑾,你刚才梦见什么了吗?”   丁时瑾闻言把脸转向他,有些懵的看了他一眼:“我忘了。”   “忘了?”   “嗯。”他自己也奇怪,最近好像总是会梦见什么,但是醒来就忘记了。   “我刚才怎么了?”肯定是他睡着的时候出现了什么状况,不然江铎不会是这种表情。   江铎出了口气:“你刚才的表情很痛苦,可能是我想多了。”   说着站起身:“我等会出去买菜,中午想吃什么?”   丁时瑾也跟着站了起来往外走:“蒜香排骨、清炒菜心。”   “行。”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卧室,江铎走进厨房,把垃圾提出来,丁时瑾向洗手间走去。   “阿瑾!”江铎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他放下手中的垃圾袋,两步走过来。   丁时瑾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   他看不见,但是江铎看得见,丁时瑾米白色的T恤后背上有一大片血迹,江铎的手颤抖着把他转了个身:“怎么弄的?”   “什么?”   江铎愣了,阿瑾他都不知道这伤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你的后背,似乎有伤,我现在要看一下,阿瑾——我帮你脱下衣服。”   丁时瑾点点头,张开双手任凭江铎把他的T恤脱了下来,他看着放在桌子上衣服,果然有一片鲜红的颜色。   江铎站在他的背后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皮外伤,但是奇怪的是……伤口依然还在往外渗着血,这伤口哪里来的?看这血迹都还没有凝固的样子,似乎是刚受伤不久。   他拉着丁时瑾坐下了,然后回了自己家去拿了药箱过来,帮丁时瑾清理伤口,越是清理,他 的眉头皱的越狠,伤口的边缘部位呈现淡淡的黑色,外面还有小水泡,这样子像极了烫伤。   “你……你的床下用了电热毯吗?”他问。   “没有,到底怎么了?”   “阿瑾,你的伤看起来很像是烫伤。”   烫伤?什么时候烫的?丁时瑾拧着眉,根本回忆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接触过火源或者热的地方:“我不记得自己有接触什么能导致我烫伤的东西,只洗了一个热水澡。”   江铎摇摇头:“应该不是洗澡的原因,如果是热水烫的,不应该是只有这一点。”   丁时瑾的伤是一条横着的长长的道子,不像是被水烫的,反而像是什么极热的东西砸的。 第55章 失火   丁时瑾愣了,他皱着眉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伤是哪来的,不过相比于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件更让他好奇,没错,是好奇,他丁时瑾也会有好奇的一天。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自己都感觉不到受伤吗?”他没有转过头,只有声音缓缓飘出。   江铎正在清理伤口的手顿了顿,然后笑了:“你要是有一天想说,再告诉我。”   “嗯。”   日子渐渐的过着,丁时瑾感觉自己最近特别困倦,总是刚醒了一会就又会想睡觉,每次睡醒后却又更累。   “阿瑾。”江铎坐在他面前:“你又困了吗?”   丁时瑾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很困。   江铎拿过他的手,仔细的在他的手腕上探查,发现丁时瑾的脉搏居然越来越微弱,他拧着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他再次伸出手指探在丁时瑾的额头上,他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丁时瑾,为什么阿瑾的阳火也在衰弱。   他站起身,拉住丁时瑾:“阿瑾,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丁时瑾回忆了很久,刚要到嘴边的没有咽了下去,一个身影从他脑海中闪过:“最近小区门口总是能看见一个大娘。”   “大娘?”   丁时瑾点点头:“没错,而且去医院的时候也见过,甚至……我出去跑步的时候,有时候能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她。”   一个大娘?江铎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对丁时瑾说了一句等会,就风风火火的回了家,没一会又回来了,怀里抱着不少东西:“这个项链戴上。”   说着,就把一条黄钻石一样的项链坠子套在了丁时瑾脖子上,然后手腕,包括脚腕也都戴上了东西。   丁时瑾看着自己挂了一身的饰品嘴角忍不住抽了下:“你干什么?”   江铎满意的看了一眼:“我会去查到底是什么回事,但是在这之前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丁时瑾看着他难看的脸色,紧张的不行的样子突然想笑:“好。”   然后打了个哈欠:“但是我现在好困。”   “阿瑾……你要坚持住,暂时先别睡,行吗?”江铎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丁时瑾愣住了,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眶,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跟个小姑娘似的呢。   江铎走了,他要去查那个大娘,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问题,但是为了阿瑾,他不会错放一个希望。   丁时瑾答应了江铎自己不会睡着,但是困意却很猛烈,一波一波的朝他袭来,他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吹了好一阵的冷风后依然没有缓解,他用舌尖舔了舔口腔,径直走进了洗手间,丁时瑾将水龙头的弧度拧到最大,那冷水就兜头洒了下来,时隔几个月再次将冰凉刺骨的水打在身上,他居然有些不适应的打了个冷战。   “丁时瑾……”水雾蒙蒙中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丁时瑾关掉花洒,目光锐利的看着周围。   “丁时瑾……”那声音虚无缥缈,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丁时瑾扯过浴巾围在腰上,缓慢的走出淋浴间。   “谁?”他问。   “丁时瑾,你怎么还不来啊?”那蛊惑的声音中居然带着丝丝的哀怨。   丁时瑾一下僵住脚步,那话音落下后,他突然一阵头晕:“你是谁?别装神弄鬼,出来!”   “你怎么还没来……”   丁时瑾彻底僵住了,因为那个声音是从他的脑海中发出来的,他张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眼前一黑就晕倒在了地上。   他站在一幢未完工的大楼前,眼前飞扬的尘土迷了他的眼。   “嘿——吃饭了吃饭了。”有人喊道。   然后陆陆续续的有工人从楼里或挖掘机里出来,朝着远处走去,热辣的太阳晒得他们的皮肤成了古铜色,汗水顺着脸淌下来,但是他们的脸上却带着笑容,几人成群的朝着一排白色的钢板房走去,很快就说说笑笑的从他眼前消失了。   丁时瑾的双腿不受控制的上了楼,然后走进了一个房间,这种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很诡异,但是他没有挣扎反抗,反而是顺从的配合着,想看看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屋里还有一个人,他正躺在铺着的报纸上睡得很香,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那个人听见脚步声动了动,然后睁开眼,看到丁时瑾的时候吓了一跳差点从地上蹦起来:“你是谁啊?”   “丁时瑾。”   “丁时瑾?姓丁?”那人眼珠子来回乱转,显然是在思考什么,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姓丁……哪个老板姓丁……”   眯着眼睛想了一会,然后脸色突然变得古怪,他瞥了一眼丁时瑾翻了个身:“没人姓丁……那还怕个屁。”   丁时瑾看着他一个人跟唱戏似的表情变来变去没有讲话,他想转身离开,但是突然从窗口吹进来一阵风,门砰的一下关上了。   丁时瑾愣了下,然后转过头看那扇开着的窗,窗口的位置还没有玻璃,只有一道防护网,他再次转过头,打量了一遍四周,空荡的房间里在墙角立着一扇实木衣柜,丁时瑾盯着那衣柜,总觉得很眼熟,他走到在睡觉的人面前蹲下:“这房间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大一个衣柜,不是还没盖完吗?”   那人睁开眼顺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了,嘴里哼道:“捡的。”   “那窗户上为什么要安防盗网?”   “啧——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因为天热,哥几个晚上在这里睡觉,不安上防护网不安全。”   丁时瑾拧着眉,总觉得脑海里有一个想法在成型,他想了想说道:“如果要是失火了,你跑的出去吗?”   那人闻言腾地一下坐起来,瞪着两只眼睛看他:“失火?你会不会说点好听的!这里安全措施做的很好,不可能失火的。”   看他这么有自信的模样,丁时瑾点点头也不再讲话了,他站起身打算出去,说来奇怪,自从自己进了这个房间之后,那道控制着他的力量就消失了。   他走到门口刚要开门,突然空气中飘来一阵东西焦了的味道。   他一下子愣住了,转过身开始在房间里找,那个人见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也跟着坐起来:“你干嘛干嘛呢?”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那人使劲吸了两口气:“什么味,没有味。”   丁时瑾站在那,感受了一会:“不对,有味道,什么东西焦了。”   那个人听到他的话站了起来。跟着一起找:“诶你是新来的啊?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怎么来干这个?”   “嗯。”丁时瑾含糊的回答了一句。   “我叫大郭,你叫我郭哥吧,以后跟着我,我教你怎么用最舒服的方式在这挣钱。”大郭笑嘻嘻的看着丁时瑾。   丁时瑾看了他一眼没有讲话,两人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味道是哪里来的,大郭靠着衣柜坐下:“我就说你闻错了,你还不信。”   难道真的是自己闻错了?丁时瑾拧着眉。   突然一阵烟飘来,伴随着一股焦味。   丁时瑾看着那烟,脑海中不停的闪过各种片段,他猛地转过头看着大郭还靠在衣柜上,他抬头就看到了烟是从衣柜上面飘出来的,甚至衣柜上方已经出现了火星子。   “起来!”丁时瑾一把将大郭从地上拉起来,那看着结实的衣柜居然一下子朝前面倒去,他拽着大郭,两个人往前一扑趴在地上,那个衣柜发出一声巨响,就摔在他俩脚边。   大郭看着衣柜掉在地上带起的一阵灰土,脸色特别难看,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半天才缓过神,咽了口唾沫看向丁时瑾:“我的个老天爷啊,丁兄弟真亏了你,你救了我一命啊!”   他不敢想象,如果刚才那衣柜直接压在他身上会是什么后果,不死也要残废。   丁时瑾已经站起了身,他两眼盯着衣柜倒下后才露出的电线头:“失火了。”   大郭也跟着站起来,正好看到那电线正在往外冒着火星,一股股的浓烟正喷出来,地上木材、塑料等建材都是可燃物,火势瞬间就涨起来了,几乎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浓烟充斥着整个房间,两个人几乎看不清对方,丁时瑾用手捂住口鼻:“往门口走。”   滚滚的浓烟呛得他眼泪一直流,不大的屋子却好像迷失了方向一样,他伸出一只手在墙上摸着,好半天才摸到门的边缘。   “砰”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爆炸了,大郭吓得嗷的叫了一嗓子,然后马上就开始咳嗽了起来。   丁时瑾的手握上门把手,‘滋啦’一声,是皮肉被烫伤的声音,他没有松开手,反而还用力的拧了几下,但是房门丝毫未动。   大郭也跟着他来到了门口,看着一点没有打开的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造孽啊,真是造孽啊!这门怎么就在这时候坏了呢。”   丁时瑾被他哭的头疼:“咳咳——闭嘴——咳咳咳——”   作者有话说:   碎觉!碎觉!! 第56章 进入梦境   大郭被他一吼顿时把声音憋了回去。   “留着你的力气找出路。”丁时瑾道,火势越来越大,屋子里已经积攒了很浓的烟,氧气已经越来越稀薄,这时候又哭又喊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大郭就像一个没有主见的小孩子一样跟在丁时瑾的身后乱转,丁时瑾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去窗口叫人。”   大郭诶了一声,就朝着窗口跑去了,那窗户只有一道防盗网,并没有安装玻璃,滚滚的烟已经顺着窗缝飘出去了,大郭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太多了,两只手扒住防盗网就冲外面喊。   “有人吗?救命啊!失火啦!”他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最后烟都呛进了嗓子里,他捂着脖子拼命的开始咳嗽。   不可能有人的,吃完午饭他们可以休息一个小时,大家都回了住处,那里距离这边还有些距离,在屋里睡着了的话,很难听到有人在喊。   大郭放开手,顺着墙壁跪了下去,绝望的哭了起来。   要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再也出不去了!   突然一双手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起来。”   “我不!反正都要死了,还折腾什么!”大郭一下子挥开他的手。   丁时瑾被呛的声音都哑了,他抿着唇把大郭拽起来:“我带你出去。”   大郭闻言放下乱挥的手,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真的?”   丁时瑾点点头,然后转身在地上找趁手的武器。   地上多是一些木板和钢筋条,那木板是可燃物,丁时瑾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火星如果掉在木板上的话,很难不会烧起来。   江铎正站在丁时瑾的床边,脸色非常凝重。   “你打算怎么办?”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江铎看了一眼问话的司绍君:“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他救回来!小三爷,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绍君也皱起了眉头,刚才他已经查探过了,丁时瑾的脉象很弱,如果不仔细感受的话,几乎都要发现不了还在跳动,他看了一眼江铎:“我倒是听说过一个跟你这朋友很像的状况,但是不敢保准啊,只是听说。”   丁时瑾露在外面的手突然出现一道被烫伤的水泡,江铎的瞳孔猛地放大:“你说。”   司绍君思索了一会:“大概是三十年前的时候,我父亲收服的一只鬼,它说自己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境的片段,他梦见自己在过马路,周围的车很快的从身边飞驰而过,每次他都有惊无险的避开,当然也有没避开的时候,奇怪的就是如果在梦里他伤到了腿,那醒来之后他的腿也一定会出现相同的伤,开始几次还没有注意,后面发现不对劲了之后,便到处找人求助,可能是命吧,他直到死也没有找到那个真正能够帮助他的人,最后一次做梦,他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撞飞了,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所以当时他的魂魄也是七零八碎的,还是我父亲可怜他,帮他修补了。”   江铎拧着眉:“找到搞鬼的人了吗?”   司绍君嘲讽的笑笑:“找不到,梦里杀人,还是在被害者自己的梦境里,怎么找?不过……估计开车的那个司机就是凶手,所以,那人记得特别清楚,那个司机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是却没有遮住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眉心中间有一个小指甲大的痣。”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江铎还是不明白,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谁知道呢。”司绍君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丁时瑾:“你这个朋友的情况,还是很相似的。”   江铎点点头,伸出手拨了一下丁时瑾挡住眼睛的头发:“我有一个办法,小三爷。”   “什么办法?”   江铎的目光一直没有从丁时瑾的脸上离开:“我要去他的梦里,把他带出来。”   司绍君愣住了:“你疯了?强行进入别人的梦境,一旦遭到他的排斥的话,你都有可能出不来,你不要命了?”   “不要了!”江铎看着司绍君:“小三爷,帮我!”   “不帮!你师父呢?你就不管了?”司绍君恨铁不成钢的说。   “我师父……还有我师娘,但是阿瑾没了我,就什么都没了,就当我对不起我师父,百年之后我在底下跟他老人家请罪。”   司绍君被他眼中的坚定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叹息一声,认命的坐下了:“我丑话说在前头,不是吓唬你,你的意识进入他的梦境,能力会大大衰退,一旦在里面被攻击,或者被排斥,你要有最坏的打算。”   “嗯。”江铎没有一点迟疑。   司绍君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布下一个结界,以防在这期间有心怀叵测的东西来捣乱,江铎拿起一把尖刀,分别取了一点心口血和左右手的食指血,然后融合在一起,在丁时瑾的额头上画了一道符咒。   “含在嘴里。”司绍君递过来一个圆圆的,莹润的小珠子。   江铎伸手接过来笑了:“小三爷够大方啊。”   司绍君看着他急速变白的脸色没好气道:“老子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能允许你不报答就去死?”   江铎笑了笑没讲话,把小珠子含在了嘴里,然后躺在丁时瑾的身边,和他额头抵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意识一瞬间从体内抽离出去,他痛的闷哼了一声,忍不住用牙齿咬住了嘴唇,控制着身体的颤抖。   司绍君似乎在喊着什么,但是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他的脑海中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他不仅要带回丁时瑾,还要弄死那个家伙。   丁时瑾的肩膀被脱落的一小块天花板砸了一下,瞬间变得又红又肿,衣服也跟着起了火,他脱掉衣服扔在地上,大郭抱着腿坐在墙角,两只眼睛紧紧地看着丁时瑾忙前忙后,眼里一片死灰,虽然丁时瑾说会带他出去,但是他根本不抱任何的期望了。   丁时瑾也已经感觉到了缺氧,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之所以没有倒下是因为自己在咬牙坚持,那铁门已经烧的通红滚烫,他的手被烫起了豆大的水泡,逃生的路线就只有两个,门实在打不开,他不强求,转身朝着窗口走去。   不应该啊,太不对劲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这里失火了?而且,火势是不是来的太迅猛了一些,虽然屋里有不少的可燃物,但是……   丁时瑾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思考间他已经穿过了浓烟,到达窗口,那防盗网也是不锈钢的材质,早就被烧黑了,他刚要伸出手去掰那防盗网,没想到外面先有一双手比他还快,那是一双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   “江铎?”丁时瑾看着一张笑脸出现在窗口。   “嗯。”江铎看到他好端端的站在窗口,只是脸熏黑了一些,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忍受着双手的皮肉被烫伤,用力的握在了防盗网上,向两边掰开。   那防盗网很结实,江铎的额头都暴起了青筋,他低吼着,两条手臂蓬勃的肌肉在衣下显露出来,咔哒一声,直径足足有三厘米的不锈钢防盗网硬是被他掰弯了。   江铎放开手,两只手有些脱力的垂在身侧,微微颤抖。   “阿瑾,能跳出来吗?”他问。   “嗯。”丁时瑾回答,然后想到什么,回头去找:“大郭。”   大郭就坐在他很近的位置,他们刚才的一举一动他都看见了,突然听见丁时瑾叫他的名字愣了一下:“啊?”   “过来,可以出去了。”   大郭愣愣的站起身,然后朝他们走来。   丁时瑾皱着眉:“快一点,不要磨蹭,房梁要塌了。”   江铎还站在窗外,他皱着眉看向那个叫做大郭的人,这人是谁,阿瑾的梦境中为什么会有这个人?   他警惕的看着朝他们走来的大郭,而后者抬起头看了看摇摇欲坠的房梁。   “阿……”江铎本想说,让他先出来,没想到话没讲出口,就见那个叫做大郭的猛地扑上来。   丁时瑾没有防备,被他扑了个正着,摔倒在地。   “阿瑾!!”江铎目眦欲裂的大喊了一声。   丁时瑾趴在地上,地面的温度已经很高了,他的脸已经感受到了热度。   “不许……不行,不能出去。”大郭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似乎已经癫狂了。   丁时瑾此时早就已经缺氧的发晕了,现在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艰难的发问:“你……要干什么?”   “你不能出去,我们死在一起吧!”大郭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谁要跟你死在一起!滚!”江铎已经顺着那道缝隙钻了进来,他一脚踹在压在丁时瑾身上的大郭,把他踢出好远。   大郭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一直向后滑行的身体停了下来。   江铎把丁时瑾从地上拉起来,然后两人朝着窗口走去,他托着丁时瑾发软的身体,想将他送出窗口,没想到大郭又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的朝他们两个人撞来。   江铎的手没有放下,身体勉强避开了大郭的攻击,没想到一击不成,大郭居然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被烧成半截的木头。   丁时瑾回头来就看到了大郭的木棍是对着江铎的头来的,而江铎根本没有回头,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他的身上。   “走开!”丁时瑾长腿一扫,把江铎推到一边,然后他将自己爬了一半的身子退了回来,正面迎着大郭,一脚踹了出去。   大郭身材矮小,但是很灵活,看着他矫健的身手,丁时瑾的心不停的往下沉:“你到底是谁?”   在这种缺氧又挨呛的环境里,大郭的体力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并不像他一样,所以这个大郭到底是谁?   大郭不开口,只是挥着手里的木棍,招招发狠,想要他的命。   江铎因为是意识出窍,几乎不剩什么能力,甚至比丁时瑾还要虚弱几分,他喘了两口气,但是却被烟呛得直咳嗽,他绕到大郭的身后,瞅准机会打算制服他。   作者有话说:   嗷呜嗷呜~求留言啊喂,留言多多滴~ 第57章 喜大普奔   大郭挥舞着木棒,像一个疯子一样,两眼布满红血丝,头顶上的房梁发出细微的咔咔声,有烧成炭的木屑从半空中落下来。   丁时瑾思索了一瞬,就明白了江铎的打算,紧接着他突然对大郭发动了攻击来吸引全部的注意力。   大郭似乎有意的在躲避跟他的正面对战,丁时瑾有些不解,但是手下没有留情,依旧每一下都又快又狠。   “你别挣扎了,今天我们都必须死在这!”大郭狼狈的一躲,避开丁时瑾的拳头。   丁时瑾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其实想说话,想问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一旦开了口可能就再也没有力气做别的了。   头顶是房梁正在断裂的声音,周围是呛人的烟气和烧的噼啪直响的木材,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丁时瑾,你别白费力气了!”大郭的脸部扭曲,以一种让人看不懂的表情对着他。   身后突然一阵劲风,大郭一时没有躲开,身体猛地飞出好远,一下撞在了起火的木材堆里,瞬间身体起了火。   “你他妈做梦去吧!”江铎恶狠狠地说。   大郭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身上的火没有扑灭,在他们的注视下,居然站了起来。   他们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火人跌跌撞撞的朝他们走来,嘴里不仅没有痛苦的声音反而一直在笑:“哈哈哈,丁时瑾你逃不过去的,你逃不过去的。”   江铎把丁时瑾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大郭,然后悄声道:“阿瑾,往后走,跳出去。”   丁时瑾闻言慢慢向后退去,他知道这时候不能犹豫,这个房子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们必须快点离开,他走到窗边,两只手撑在窗台上,铆足了力气跳了上去,但是还没出去,就听见里面一声什么落地的声音,他转过头正好看到大郭把江铎扑倒在地。   “操!”这是丁时瑾第一次骂脏话,此时没有更好的词汇能表达他的心情。   他转了个身,本来朝外面的身体,又对着室内跳了进来,江铎很虚弱,被大郭压在地上,虽然奋力的挣扎,但是根本没有什么力气,撼动不了丝毫大郭。   丁时瑾顾不上大郭全身都是在燃烧的火,一脚踹在他的背上,把他踢到一边,江铎的衣服已经起火了,头发也被烧了一缕,手肘通红一片。   大郭还想挣扎着起来,但是力不从心,走了两步就跌倒在地,好几次之后他渐渐安静下来。   “你干嘛去!”丁时瑾拉住江铎。   江铎挥了挥手,一瘸一拐的走到大郭面前:“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哈哈哈——要死的,你们都要死的,就像我一样,你们要小心他……一旦他复活了,你们就都完了,哈哈哈都完了……”   “谁?他是谁?”江铎拧着眉问。   “我凭什么告诉你,等着吧,等你变得跟我一样了,我就告诉你。”说着,大郭的喉管开始发出呵呵的声音,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   江铎抬头看了一眼房梁,他快步朝着丁时瑾身边走去:“阿瑾,先出去。”   但是丁时瑾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江铎又喊了一声,但是他充耳不闻,因为他想起来了。   就在这时,早就岌岌可危的房梁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了,从上面砸了下来,江铎的瞳孔瞬间放大,脑中嗡的一下:“阿瑾!!”   那房梁掉下来的位置正是丁时瑾的头,他想也没想的扑了过去。   丁时瑾终于有了反应,看着朝他扑过来的江铎笑了,然后对着他伸出手,两人抱了个满怀,跌倒在地上。   那最后的一扑用尽了江铎所有的力气,他摔在地上就晕了过去,丁时瑾抱着他翻了个身,把他护在身下,然后抬头看了房梁一眼,那房梁就凭空定在了半空中没有落下,周围的声音渐渐安静,画面一点一点的变黑……   司绍君坐在床边,看着丁时瑾的眼皮抖了抖,然后睁开了。   “醒了?”   丁时瑾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长相妖冶的男人坐在自己旁边问。   他坐起来,忍住头晕:“你是谁?”   司绍君抬抬下巴:“我是那个傻子的朋友,你醒了,他怎么还没醒?”   丁时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躺在自己身边没有一点动静的江铎,他嘴唇苍白,面上毫无血色。   “怎么回事?”   “他为了救你,将意识进入了你的梦境,估计是出不来了。”   “为什……你把话讲清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司绍君嗤笑了一声:“以意识进入你的梦中,他几乎就是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残废,一旦在你的梦中受伤,相对应的现实生活中他也会受创,严重的话……可能就醒不过来咯。”   丁时瑾的眼皮颤了颤,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司绍君看热闹不嫌事大:“唉……你都已经醒来了这么久了,他还没有反应,可以准备后事了,对了……我这有认识的几家比较贴心的下葬服务一条龙,要不要介绍给你?”   “他不会死的!”   司绍君没听清:“什么?”   “我说……”丁时瑾抬起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他——不会死!”   司绍君站起来,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的,告诉我。”   “有啊,一命换一命。”   “……可以。”   司绍君愣住了,然后突然嘲讽的笑了一声:“你们俩真是好样的啊,为了彼此命都不要了是吧,那成,不如把你的命给我,你这么漂亮的脸蛋……我正巧缺这样一个收藏。”   “你……”   “你别吓他。”很微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丁时瑾一回头正好看到江铎醒过来。   “哟,活了,唉……看来你是感动了上天啊。”司绍君打趣。   江铎突然咳嗽起来,唇边溢出淡淡的红色,丁时瑾脸色一变:“去医院。”   “不用。”江铎摆摆手。   “别废话,快点。”他把江铎从床上拉起来,但是自己也腿一软,紧接着就把目光转向了闲闲看热闹的司绍君:“你来帮忙背一下。”   “我?”司绍君不可置信的指指自己。   “快点。”   江铎不可能真的让司绍君背他,他安抚的拍拍丁时瑾的手背:“我自己可以,阿瑾。”   几个人走到小区门口,打了一辆出租就去了医院。   江铎去检查了,等待的空隙,又来了一个男人,长得很高,蓬勃的肌肉线条在黑色的衬衫下若隐若现。   “累死我了。”司绍君抱怨。   那男人拨了拨他的发丝,轻声的安抚着:“辛苦你了。”   丁时瑾瞥了一眼假装虚弱的司绍君一脸的无语,他哪里累了?坐车坐累了?   明明刚才还一脸的兴趣盎然,看八卦,要不是护士拦着都恨不得跟着江铎一起钻进检查室。   司绍君撒娇够了转过头来:“小不点,你自己在这看着吧,我要回去了。”   丁时瑾点点头,对着他们道了声谢,然后就看着‘虚弱’的司绍君被那男人扶走了,画面又怪异又和谐。   许久后,江铎出来了,但是是坐在轮椅上,丁时瑾一下子站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怎么样?腿也伤到了吗?”   “腿没事,他的肺部有轻微的损伤,最近要减少运动,好好养养。”护士道。   丁时瑾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沉默的走到江铎身后接过轮椅推着他往外面走了。   因着江铎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保安小李看到后连忙打开了门卫室的窗户:“江先生怎么了?”   江铎笑着对他挥挥手:“没什么事。”   小李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江铎身后的人面沉如水,想了想把头缩了回去,啪的一下把窗户拉上了。   丁时瑾把江铎推回了自己家,他坐在沙发上,和江铎面对面:“你为什么要去救我?”   江铎笑了:“举手之劳,阿瑾不要客气。”   “我都听说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不要命了?”   江铎本来还想开玩笑,但是一抬头就看到了丁时瑾通红着眼眶,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不危险。”   突然很心虚是为什么?   丁时瑾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想得到什么?为什么这么帮我!”   江铎被他一连串的质问惊了:“我不想得到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阿瑾,以前我只有我师父和师母,但是现在还有你,我不想看你出事,因为……”   “谈吗?”   “什么?”江铎的话被打断,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丁时瑾靠近他:“要不要在一起?”   江铎愣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丁时瑾看着他的表情,心道难道他不想?   “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江铎一把抱住丁时瑾,大笑道:“哈哈——值了。”   丁时瑾也没忍住笑了:“什么值了?”   “这次受的伤值了。”   一处普通的房子里,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站着两个奇怪的人,一个是把脸包的严严实实的男人,一个是长着胡子但是却画着浓妆的女人。   “你们两个……知不知道坏了我多大的事?”那男人慢条斯理的说。   “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疯子!”他一把将茶几上的茶具扫到地上,顿时玻璃茶具四分五裂,摔得粉碎,那两个人瑟瑟发抖,但是却躲都不敢躲。   发泄了好一通之后,那个男人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打草惊蛇了,我的计划如果出了差错,我就扒了你们的皮!”   江铎是吗?那个人的徒弟?   他眯了眯眼,遮住眼中恶毒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鼓掌!!! 第58章 母亲   两人确定了关系之后,江铎每天把丁时瑾照顾的更加妥帖。   已经从医院离开了好几天,江铎的身体也好了不少,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丁时瑾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只是半天没有看进去一行字。   “想什么呢?”江铎坐过来问。   “你找到那个大娘了吗?”他直觉得那个大娘有问题。   江铎摇摇头:“没有,我已经跟李师傅说过了,如果再见到她的话,一定要先拖住她,然后通知我。”   江铎想起什么,然后挨着丁时瑾,用手把他圈在了怀里,用头磨蹭着他的肩膀,小声说:“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阿瑾,再也不让别人伤害你。”   丁时瑾歪过头看他:“好。”   江铎其实没有说大话,在梦里和大郭对决的时候,他其实留了一手,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郭身上,他曾经悄悄的留下了一枚追踪符,虽然那是阿瑾的梦境,但是却是被幕后人主导的、做了手脚的,那人不可能离得太远,也许就藏在某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里,操纵着、窥视着一切。   一眨眼,时间就来到了年关,江铎的身体已经大好,他们两个就出门去采办年货了,丁时瑾自从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无论是平时还是过年,江铎出来了两三年,一直都在寻找师父的踪迹,师娘也一样,所以除了杭城,他哪里也没得去。   他们两个先是去了离家比较远,但是产品种类最齐全的一家大型超市,超市里面也是张灯结彩,红彤彤一片,营业员都卖力的推销着自己的产品,他们两个推着购物车,从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   “哇……你看你看,好帅啊!”他们路过几个小姑娘的身边,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你说我去要微信怎么样?”   “别想了,我猜他们两个肯定是一对……”   江铎耳朵微微一动就听到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就是这种感觉,要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跟阿瑾是一对!   丁时瑾正在专心的挑选着商品,手里拿着两个牌子的牛奶比对,江铎笑了笑,伸手从货架上拿起另一种:“选这个,阿瑾,这个口感更好,而且营养也相对更高一些。”   “嗯。”丁时瑾听着就把手里的两瓶牛奶放了回去。   两人买了满满两大袋子的东西,结完账后直接坐直梯到了负二楼,自从上次在胖哥那里玩过了密室逃脱后,江铎果然去买了车,他本想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渗入到丁时瑾的生活,没想到惊喜来的那么快,丁时瑾主动跟他讲了在一起。   江铎打开后备箱,把两个大袋子放了进去,然后又打开副驾驶:“阿瑾?看什么呢?”   丁时瑾回过头来,抿了抿唇上车了,他总感觉有人在后面偷偷看他。   几天后,丁时瑾再次接到了门卫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人找,他下了楼之后,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是那个老太太。   “丁先生,就是这个大娘找你。”门卫说。   丁时瑾道了谢,慢慢走过去,看着站在那里局促不安的老人:“您是?”   “孩子……”那老太太一张嘴就先红了眼圈。   丁时瑾愣了愣,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个人。   那老太太搓着手,嘴唇嗫嚅了半天:“孩子,我跟你打听个人。”   “您说。”他心里已经隐隐的有些预感了。   “经常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孩,他姓什么?”   丁时瑾没有立即回答,他还不确定他的猜想,也不知道这人的目的,沉默了一会后反问道:“您需要先告诉我您的意图,不然我不会告诉你别人的信息。”   那个老太太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我……我曾经走丢过一个儿子,那个孩子……跟我失踪的小儿子太像了,我就想知道一下。”   “你失踪的那个儿子叫什么?”   “姓江,单字铎。”   果然!   跟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第一次在医院的时候他看到这个老妇人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因为她古怪的神情所以多看了几眼,观察了一会,虽然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因为生病消瘦的不成样子,但是眉目之间还是能看出跟江铎有几分相似,而且……他仔细看了一眼这个老人,她的鼻子跟江铎也有些相像。   看着丁时瑾沉默,那老太太脸上一喜,她知道对了,那个孩子肯定是她的儿子,想到这,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想拉丁时瑾。   丁时瑾微微后退了下,外面的风很冷,吹乱了老太太的头发,她的身形太瘦小了,几乎要被风刮走。   “那边有一家咖啡店,阿姨,我们过去坐坐。”   “诶……诶。”   丁时瑾给她点了一杯热饮,然后坐在椅子里,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她。   “孩子,你能不能把他约出来,我想见见他……已经二十年了……我的儿子,丢了二十年了。”她说着就哽咽起来。   “阿姨,当时他是怎么丢的呢?”   “啊……当时他在他舅舅家小住,然后有一天突然就走丢了。”   丁时瑾的目光很犀利,一下就看出她的左右而言他,说法含糊:“之后找了吗?”   “找……当然找了,毕竟是我的心头肉,我太痛苦了,肯定是要找到他才行。”老太太手里握着杯子,不自然的转了两下。   很古怪,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他不得不提高一些警惕,但是如果真的是江铎的亲生母亲呢?   “不瞒您说,阿姨,知道江铎的名字的人太多了,我不能仅凭您知道这一点就告诉您他的消息,您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证明吗?”   “有……有有。”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那照片太老旧了,已经泛黄褪色了,丁时瑾接过来,看到了上面的人。   一男一女站在镜头前,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在男人身边,稍远一点的地方站着另一个孩子。   他看着女人怀里抱着的小孩:“这个是江铎吗?”   老太太顺着他指着的位置看过去,脸色一瞬间不自然:“这个是他哥,那个是江铎。”   丁时瑾愣了一下,因为抱着的那个小孩身材明显要更小,他就以为是江铎了。   “抱歉。”他道。   “没事,他哥从小身体不好,长得是比他小了很多。”   丁时瑾想了想:“阿姨,这张照片我想拍下来,回去跟他比对一下,您可以留一下联系方式,我们再联系。”   “好。”   那个老太太已经走远了,丁时瑾才悄悄地跟上去。   果然一路跟到了医院,那个老太太一直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径直进了病房,丁时瑾站在门口偷偷往里面看。   就看到那个病恹恹的男人正在脾气,一下子把陶瓷的杯子摔在地上,正好砸在了那个老太太的脚边。   “哎哟——小添你这又是干什么啊!”老太太的声音变得哽咽。   “我怎么还不死!啊!我怎么还不死!每天要被这样折磨!”他暴跳如雷,说着就要光着脚去踩那陶瓷碎片。   老太太连忙扑上去按住他:“好孩子,你再忍忍,再忍忍啊,很快就好了,我已经找到可以治好你的办法了。”   “你找到他了对不对?”那男人一听连忙抬起头来,双手紧紧的抓着她。   “对,对,我找到了。”   “哈——哈哈哈——”   丁时瑾在门外又站了一会,但是他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那男人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顺从的躺回了床上,为了不让人起疑,丁时瑾离开了医院。   走出电梯之后,看到江铎正站在他家门口。   “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等你啊。”   丁时瑾打开门,江铎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你干什么去了阿瑾?”江铎奇怪的看了一眼他,毕竟丁时瑾不是那种没事出门的人。   “我……”丁时瑾话起了个头,又咽了下去:“出去买点东西。”   “东西呢?”江铎看着他两手空空。   “咖啡,已经喝完了。”他决定先不告诉江铎他母亲的事情,这事透露着古怪,他担心里面有什么阴谋,不想让江铎受到伤害。   江铎哦了一声,只要阿瑾安全就行,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实在是担心阿瑾再次被伤害。   两人心里都有不同的计算,但是都没有说出来。   晚上,丁时瑾躺在床上,还在想着白天医院里的那一幕,还有那个老妇人提到江铎的时候那种含糊不清的语气,虽然她面上表现的很急切,但是却总是带着一种违和感。   还有他们在医院里说的‘找到他了’‘有办法治好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里面的人指的是江铎吗?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直到睡着的前一刻还在不停的思索着整件事。   天气冷了,丁时瑾的阳台门已经锁上了,所以一大早就听到了有人敲门,他走出去打开门,果然是江铎。   “早,阿瑾,早饭做好了。”江铎穿着一件奶白色的毛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两条大长腿包裹在牛仔裤下,他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丁时瑾。   “嗯,我去洗漱一下。”   两人在江铎家吃完饭,江铎正在厨房里洗碗,丁时瑾走过去,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你有小时候的照片吗?”   江铎一愣,回头看着他:“怎么突然想看我小时候的照片了?”   “随便看看,不给看就算了。”   “有,稍等我一会。”江铎看着丁时瑾傲娇的别扭样,忍不住笑出声。   过了一会,他整理好厨房,从书房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一本线相册递给丁时瑾:“喏,里面是我六岁之后到二十二岁的所有照片。”   “六岁?”丁时瑾接过。   江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是啊,因为我五岁的时候在流浪。”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是丁时瑾却莫名的心疼:“你流浪了多久?”   “多久……大概一年多一点,快七岁的时候就被我师父捡回家了。”   丁时瑾翻开相册,入眼的第一张就让他愣住了,是一个又黑又瘦小的小孩,穿着洗的泛白的衣服,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似乎是他做了什么调皮的事,正被那个少年提着后颈上的衣服,像个小猴子一样,无力的耷拉着四肢,垂头丧气的站在那。   江铎看过去,扑哧一声笑了:“这是我刚被师父捡回去的时候,在师父睡觉的时候往他屋里扔了一个炮仗,被师父教训了。”   丁时瑾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这是你师父?”   “嗯。”   “你们差几岁?”   “十岁。” 第59章 身世   一个半大的孩子带着一个走路还不利索的小屁孩,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江铎跟着他一起看这些老照片,每一张都有故事,让他忍不住想跟丁时瑾分享,丁时瑾顺着他讲的话,脑海中跟着出现了那些过往,这种感觉很神奇,他似乎在以这种方式参与了江铎的过去。   “这个……”江铎指指左上角的一张照片:“这个是我十二岁的时候,那时候特别流行一款叫做佳拍的相机,我师父是一个很赶时髦的人,刚流行起来他就去买了,但是拿到手两天就失去兴趣了,最后成了我的嘿嘿,这张照片是我跟师父去万末山收服一个半煞的时候拍的,嘿——我跟师父两人以为那山里只有那个半煞,没想到师父跟半煞决斗的时候,居然又冒出来一只厉鬼,那鬼特别凶,师父跟半煞斗的不可开交,根本分不开身去再对付厉鬼,然后我就上了。”   他眼中也满是回忆,那场战打得真的是天昏地暗,他差点没了半条命,师父也受了不轻的伤,不过好在最后他们赢了,回去之后他被师父骂了个半死,心里还不服气,暗戳戳的认为是师父嫉妒他能力强,后来才想明白,他有什么好被嫉妒的,他的本事都是师父给的,师父骂他是因为担心他。   “后来呢?你十二岁的时候就那么厉害了,为什么现在……”丁时瑾见他停下了讲话,意有所指的问道。   江铎微微一笑:“后来啊……过了两个月吧,那天我正在院子里练功呢,师父从外面回来了,脸色很差,把我叫进他的房间,直接对着我一通施咒,我的能力一下子就没了。”   “为什么?”   江铎摇头:“师父没说,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有原因的,本来我想能力不出众就不出众吧,但是师父又没有放松对我的要求,甚至比之前还要严格,直到师父失踪,我才一边想想办法恢复能力一边追踪着师父的下落。”   江铎说着,把眼睛从照片上移开,此时的丁时瑾脸上的表情很柔和,眼睛也亮晶晶的,尤其是那张形状饱满的淡唇,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阿瑾……”他情不自禁的靠近,伸出手抚上丁时瑾的脸颊。   丁时瑾心思一动,和他对视,清清楚楚的能看到江铎眼中自己的样子,他垂下眼,看着江铎靠近的唇,然后那唇越来越近,直到贴在他的唇上。   江铎满足的叹息了一声,手指在丁时瑾的脖颈处摩擦,轻柔又缓慢的加深了这个吻。   跟那次醉酒后,两张嘴唇只是贴在一起不同,这次是实实在在的亲吻,他们彼此交换着津液,江铎的舌尖在丁时瑾的唇上轻轻地画了两下,然后丁时瑾微微张开了嘴,丁时瑾的后背靠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承受着江铎的吻,双手也搂在江铎劲瘦却有力的腰上。   江铎光是想着此时跟他接吻的人是谁,就快要忍不住心里的悸动,直到感觉自己有了生理反应,他才停下,抱着丁时瑾平复自己的呼吸。   接吻后的丁时瑾嘴唇殷红,眼中湿漉漉的,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情,江铎看了一眼,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丁时瑾动了动身子,江铎一下子抱住他,声音喑哑:“别动。”   然后丁时瑾愣了愣,不知道他要干嘛,接着就听江铎声音很小的在他耳边呢喃,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硬了……”   丁时瑾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江铎放开他,拿起一个抱枕挡住自己的腿,微微躬下身子,佯装凶狠的瞪他:“笑什么!”   丁时瑾的目光似有似无的飘向他抱枕的下面:“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害羞什么!”   “什么……”江铎一下想起来密室逃脱时候的两人躲在配药室里面:“你……你发现了?”   “那么明显,直直的硌着我的腰,想不发现很难。”丁时瑾挑眉。   江铎顿时脸色通红,心里疯狂呐喊太尴尬了。   丁时瑾又坐了几分钟,然后就回了家,关上门,他径直靠在了门上,长长的吐了口气,刚刚不光是江铎有反应,他自己也有了反应。   回想起江铎尴尬又震惊的样子,他忍不住又笑了,这种心里有一个人满满当当的感觉,真的还不错。   仿佛他在这个世界活下来都有了正当理由一样。   但是……   想起了江铎的母亲,他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小孩子三岁到六七岁的相貌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的,所以他看到第一张照片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个应该真的是江铎的母亲,只不过,她的目的似乎不纯,他心里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见面,因为他真的不想让江铎受伤,那个傻子每天总是笑眯眯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对江铎实在是没有好感,整天花里胡哨的,像一只狡猾的花狐狸。   再想想吧,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解决……   江铎发现丁时瑾最近有点奇怪,总是跟他不着痕迹的打探他小时候的事情,江铎笑了笑,以为丁时瑾是想多了解他,也没有多想,乐的跟他分享自己小时候的一切。   “你是怎么走丢的?”丁时瑾问。   江铎夹菜的手顿了下,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在舅舅家,舅舅说带我去镇上买糖,然后一眨眼就不见了。”   “走散了?”   “不是……”江铎讽刺一笑:“舅舅特意把我带到了距离家有五十公里的隔壁镇子上,怎么可能是走散了。”   丁时瑾拧着眉,他实在没想到是这么回事:“他把你丢了?那你父母呢?他不怕你父母吗?”   “父母啊……”江铎吃了一口菜,仿佛在咀嚼的是这两个字:“一个被认为是没用的拖累的孩子,丢了他们也乐得轻松吧。”   丁时瑾的筷子没拿住一下掉在桌上,圆滚滚的筷子在桌上转了两圈,又掉在地上。   江铎的喉结滚了滚,脸上重新带上笑容,他站起身:“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丁时瑾沉默的低下头去捡筷子。   “别捡了,我去给你拿双新的。”   丁时瑾看着江铎走进厨房的背影,他觉得眼眶发烫,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父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   江铎小时候都经历了什么,没想到居然还长成了如今这种乐观纯良的性格。   江铎一出来就看到了丁时瑾的表情,他笑着把筷子放到丁时瑾的面前:“阿瑾心疼我了?”   “嗯。”丁时瑾拿起新的筷子,上面还带着属于江铎的干燥的、温暖的温度。   江铎给他夹了一筷子四季豆:“所以老天为了补偿我,把你带到我这里来了,现在挺好的,我很知足。”   “那你……”丁时瑾吐了口气:“如果你父母再找来,你会愿意见他们,或者认回他们吗?”   “过去的就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丁时瑾听懂了言外之意,就是不会跟他们联系。   他心里有了决定,希望以后如果江铎知道了,不会怪他。   就在他思考怎么拒绝江铎母亲的时候,没想到她找上门来了。   他冷眼的看着那个一脸的讨好,但是局促的搓手的老太太。   “我等了好几天了,你也没联系我,阿姨这……有点着急了,毕竟还是想尽快认回小铎的……”   “您为什么想认回他?”   老太太干笑了一声:“毕竟是我亲生的骨肉,丢了那么多年,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不想他,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苦,我……”   她似乎哽咽了,伸出手抹了抹眼睛。   丁时瑾双手插在兜里,冷漠的看着她,江铎受那么多的苦是谁造成的?他咬了咬后牙槽:“我已经查过了,那个不是你的儿子,你认错了。”   在你抛弃他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你的儿子了。   丁时瑾不想再跟她废话了,转身就要走,那老太太见状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孩子,孩子,那就是我的儿子,我不可能认错的,这样……你让我见见他,好不好?”   “见他?”他讽刺一笑:“你有什么资格?”   “你……”   “阿瑾?”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丁时瑾浑身一僵。   那老太太也顺着声音望去,顿时欣喜大望。   江铎走过来,手里还提着给丁时瑾买的水果:“你在门口干什么,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   说着他就开始脱自己的外套。   “孩子……”   一声饱含深情的叫声打断了他,他这才转过头看到那个老太太,江铎眯了眯眼:“你……”   丁时瑾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终究还是遇见了。   “孩子……”老太太满脸的眼泪,上前两步抓住江铎的手臂:“我是你妈妈啊。”   江铎瞬间脸色大变,他后退了两步,门口的小石子硌在了他的鞋底,让他脚一滑,差点摔倒,丁时瑾连忙冲过去把他扶住。   江铎一脸震惊,看看那个老太太,又看看丁时瑾,懂了这些天丁时瑾为什么一直打听他小时候的事了。   “阿瑾……”他不确定的叫了一声,眼中满是询问。   丁时瑾握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已经超出他能控制的范围了,这是江铎和他妈之间的家事,他似乎没有立场再指手画脚了。   他放开江铎,想要退到一边,看看他怎么处理,但是江铎一把反拉住了他:“我们回家,阿瑾。”   “好。”   两人转身要走,那个老太太一下冲过来,拉住江铎的衣角:“孩子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妈妈啊孩子,我找了你二十年了。”   “难为你还记得我消失了多少年。”江铎的声音冷硬,他连头也没回。   “不不不,孩子,我是真的想你啊。”   老太太拉着他的衣角,连哭带喊,路过的人渐渐地停下脚步,三五成群的站在不远处往这边看。 第60章 我爱你   江铎受不了邻居们边指指点点,边朝他们这边悄声讨论,便带着他的母亲上了楼。   三人坐在沙发上,江铎的母亲坐在他对面,一直局促不安的搓手,眼神似乎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一样,江铎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冰冷,目光沉沉的眼前的茶几,丁时瑾发现他似乎连一杯水都不想给他母亲倒,于是站起身走进厨房,端来了一杯热水,放到她面前。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江铎问。   “我……妈妈真的是太想你了,小铎……你可不可以给妈妈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还有你爸,和你、你哥。”   江铎讽刺一笑:“补偿我什么?补偿我从小受尽冷落,遭受白眼的寄人篱下,还是补偿我只有五岁就出去流浪,跟野狗抢吃的?”   “你们想怎么补偿我?蒋桂荣女士,说来听听。”   短短几句话,丁时瑾心里翻江倒海,喉管发酸,此时想不管不顾的将他拥进怀里。   蒋桂荣嘴唇嗫嚅了半天,脸上是极力控制的慌张表情,江铎笑了:“没想到吧,我什么都记得,你们当年是怎么对我的,我都记得。”   “不不不,小铎,爸爸妈妈知道错了,当年我们也很年轻,我们也不懂得怎么做父母啊,但是我们是爱你的啊!”她扑过来抱住江铎的膝盖大哭。   “第一次做父母?年轻?哈哈哈哈——”江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你们怎么就知道爱护你的大儿子!难不成你家跟其他人家不一样,小儿子是先生的,大儿子是后生的?”   “不是这样的……因为,因为你哥他生病啊,小铎,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会不心疼你呢?”   江铎垂下眼皮冷漠的看着那个头发花白、满脸泪痕的老人,突然一抖袖子甩出一把刀,闪着寒芒的刀正好落在蒋桂荣的脚边,她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江铎。   “既然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你就把你的手心和手背都给我割一块肉下来,让我看看。”   话落,蒋桂荣一时间都忘记了哭泣,而丁时瑾一下瞪大眼睛,他把手覆在江铎的手上,平时温暖干燥的手,此时冰凉,他突然感觉心里一抽一抽的,有一种闷闷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能微微弯下腰。   江铎机械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哀伤与愤恨让他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其他,他张开手抱住了江铎,抚摸着他的头发,试图平缓他的情绪。   蒋桂荣呆呆地看着两人抱在一起,冲击力太大,忘记了此时的情况:“你是同性恋!”   江铎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他转过头瞪着蒋桂荣:“你割还是不割?”   “我……”   “江铎,冷静点。”丁时瑾紧了紧他的手。   看着蒋桂荣游移的眼神,和吞吞吐吐的样子,江铎道:“你要认回我做什么呢?你说出来我听听,如果能够打动我的话,我可以考虑。”   蒋桂荣闻言欣喜过望,连忙捧起江铎的双手,满脸的真挚:“小铎,当年你走失后,我跟你爸一直在到处找你,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放弃,妈妈也心疼你啊,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小铎,给我们一个机会,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离了好吗?”   “再也不分离?”江铎嗤笑一声:“当年,我在被扔下的地方等了半个月,没有一个人来找我,请问你们去了哪里找我?嗯?蒋桂荣,我们的母子情在你们像破抹布一样扔了我的时候,就结束了,我现在吃的好,过得好,有……爱的人,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以后你们就不要来打扰我。”   “不行,小铎,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不懂爸爸妈妈的心没关系,你先跟我走,我们慢慢相处好吗?”她说着就站起来要拉江铎走。   江铎一把甩开她的手:“这里就是我家,我哪也不去,你……慢走,不送。”   蒋桂荣再次扑过来,苦苦哀求他别这么狠心,跟他走云云。   而江铎只是红着眼眶,背过了身,手里紧紧地抓着丁时瑾的手不放。   江铎铁了心,不会理她,蒋桂荣也看出来了,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勉强笑着:“没事,小铎,你暂时不认妈妈没关系,你跟妈妈生气也没关系,妈妈改天再来看你……”   说着慢慢走到门口,一步三回头的等着江铎叫她,但是直到她已经一只脚迈了出去,江铎依旧没有动作,她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门关上的一刹那,江铎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丁时瑾眼疾手快的抱住他,江铎就着这个姿势回抱着丁时瑾。   “别动,阿瑾,我抱一会。”江铎的声音非常哑,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丁时瑾的眼眶也发酸,他不会安慰人,只能无声地陪伴着江铎。   过了好一会,江铎才又开口:“我在那个小镇子上,被丢下的地方等了整整半个月,就连晚上都不敢离开,生怕他们回来找我找不到,我才五岁啊……天那么黑,那么冷,我又饿又困,还好兜里有舅舅给我的五块钱,但是却在买馒头的时候被那个摊主骗去了,五块钱只给了我两个馒头,吃完了之后我就没有钱了,开始我还能忍着,后面实在太饿了,我只能去找垃圾,别人吃完了丢掉的苹果核、扔掉的盒饭,馊了的包子,我就靠着这些撑下来的,如果他们想找我……怎么会……”   江铎的声音哽咽的厉害,丁时瑾的心里就好像被无数根针一起扎了一千次,随着江铎的倾诉,越扎越疼……疼?   这就是疼的感觉吗?   他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当年的小江铎似乎就在他的眼前,如何挣扎着、带着希望,直到希望被磨灭了,被迫成了一个流浪儿童,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却要忍受饥寒交迫和恐惧,挣扎着活下去。   他情不自禁的收紧手臂,轻轻地吻着江铎的鬓角、脸颊,希望这样能够安抚他的情绪,如果江铎不讲的话,他真的想不到原来江铎小时候居然是这样过来的。   “阿瑾……”江铎小声叫他。   “嗯,我在。”   “我好想我师父……”他哽咽道。   丁时瑾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们一起找到他,好不好?”   江铎点点头,然后丁时瑾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片温湿。   两人抱了很久,直到江铎的情绪平稳下来,他的眼睛很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背对着丁时瑾:“我去洗个澡。”   “好。”   已经下午六点钟了,丁时瑾朝厨房看了一眼,心思一动,然后走了进去。   江铎洗完澡后,除了眼睛还有一点红之外,已经不见了刚才的狼狈,厨房里飘来阵阵的香味,他走过去,就看到丁时瑾正在做饭,白色的水蒸气飘在厨房上空,那个他爱的人,正系着围裙有些手忙脚乱的炒着菜,他忍不住倚在门框上,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丁时瑾感受到背后的目光,转过头:“洗完了?去坐着,马上就好。”   但是江铎并没有听话的出去,反而是走了进来,伸出手圈着丁时瑾,整个人都贴在他的后背上:“我爱你,阿瑾。”   丁时瑾手一顿,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江铎有些不满,手臂一用力,就把丁时瑾搂的更紧了:“什么嗯,阿瑾我不要听嗯。”   “我也是。”丁时瑾笑了笑。   “是什么啊?阿瑾——”江铎缠着他撒娇,在他耳边不停的问。   丁时瑾放下手里的锅铲,叹了口气回过头,捧住江铎的脸认真的道:“我也爱你,江铎。”   江铎这才喜笑颜开,两只眼睛弯弯的,像个小孩一样,笑出一排大白牙。   丁时瑾无语的看着他:“出去,不然刚洗完又熏上味了。”   丁时瑾把菜端到餐桌上,常年淡然冷静的表情有些掩盖不住的忐忑:“我……不太擅长做饭,将就吃。”   “阿瑾做的,我一定全吃完。”江铎说着,夹了一筷子莴笋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好吃!”   丁时瑾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是假装,就也夹了一筷子菜吃进去,但是下一秒又吐出来了:“别吃了,难吃。”   “好吃啊!”江铎又吃了一口,吃的津津有味。   “你味觉失灵了?”   “没有啊,真的好吃啊!”说话间,江铎已经吃下了半盘子菜。   最后丁时瑾也不管他了,任他把桌上所有的菜都吃光了。   之后的日子里,江铎的情绪似乎平稳了下来,他每天除了缠着丁时瑾之外的时间,都一直在研究着破除师父留在他身上的咒,其实他已经感觉自己的能力恢复了四五成了,但是这半年经历的事情告诉他,这些能力远远不够。   这天,他正在书房里练习新的咒语,突然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玩偶的额头亮了起来,他眼睛一眯,抓起小玩偶就往外跑了。   等了这么久,给阿瑾下梦杀阵的人,终于又有动作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段我是哭着写的……心疼铎铎……其实不负责任的父母有很多,不被疼爱的孩子真的很可怜,感谢俺爹娘,虽然是把我打到大的,但是还是很爱我滴,铎铎不哭,麻麻和瑾瑾都爱你嗷~: 第61章 幻境   江铎一口气跑到了一条十字路口,那小人儿头顶的光变得比之前更强了,这证明他走的路没错,不过那道指示似乎出现了什么错误,左右摇摆不定,江铎握着小人偶试探着朝东走了几步,那光又朝着西面亮了,他往西面走,那光再次换了方向,他拧着眉看着手里的玩偶,嘴里默念了一句咒语,那玩偶才冷静了一点,顺着南边亮起,江铎毫不犹豫的迈开腿再次走了。   眼前出现的地方是洛辉大厦,江铎的眼神凛了凛,那个人藏在洛辉大厦里面?他不着痕迹的把玩偶藏进口袋里,然后举步走了进去。   他仔细的感受着玩偶的指示,穿过重重人群径直来到了五楼,他的口袋里突然传出轻微的啪的一声,他的手一下捂在口袋上,玩偶碎了。   这下一点指示都没有了,只能靠他自己,但是这难不倒江铎,他并起食指跟中指垂在身侧,嘴里默默念咒,然后曲起手指点在自己的额头上,他以自己为媒介,跟之前撒出去的追踪符联系了起来。   江铎闭上眼睛,五楼是大大小小的饭馆,此时不算是饭点,但是人依旧不少,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一切的声音都在他的耳中放大。   “诶我们一会去吃那家吧,他家的味道超级好吃。”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从他身边走过。   “啧——怎么又来?大师傅最近是跟他媳妇闹别扭了吧,总把气撒在我身上。”一处厨房里的小服务员跟同伴抱怨。   “呜呜呜——妈妈——呜呜——”   “你错了没有?还闹不闹了?”远处正站在电梯口的一个母亲教育着自己的孩子。   耳中乱糟糟的是各种各样的声音,突然,一道不同的声音闯进耳中,虽然很轻,但是他听见了。   江铎睁开眼,目光一片清明,他抬起了头,那人藏在办公区?   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他慢悠悠的上了楼,那个声音在他耳中也越来越清晰。   “先生你好,请问找哪位?”前台小姐礼貌的把他拦了下来。   江铎笑了笑:“我找江铎。”   “江铎?哪个部门呢?你们约好了吗?”   “是的,约好了,我可以直接进去找他吗?”   前台小姐笑了,依旧很礼貌:“可能不行呢,不过您可以给他打电话,让他出来呢。”   “嗯……那好吧。”江铎点点头,煞有其事的拨了一串乱码,自导自演了一场他按照约定来找朋友,但是朋友今天不在的戏码,最后跟前台小姐表示了谢意之后离开了。   转过身的一瞬间,他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没想到洛辉大厦的制度这么严,看来他只能等晚一点再来看看了。   江铎下了楼之后没有离开,而是敛去了自身的气息一直等在下面,直到夜里凌晨确保商场里没有一个人了的时候,他避开了周围的监控,从头上取下一根黑色的发卡,在锁上捅了两下,门锁咔哒一下就开了。   商场里黑漆漆的,只有外面的月亮照进来的光,扶梯已经关闭了,江铎没有选择坐直梯,而是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一步一步的顺着楼梯往上走,他的鞋底和大理石的地面摩擦发出很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似乎每一步都踏在谁的心上一样。   一转眼就走到了四楼,他刚踏上一步台阶,突然眼前的景象一花,定睛再一看的时候已经不是楼道了,而是地狱,脚下是暗红色的、翻滚着的岩浆,前面是一条极窄的小木桥,桥对面的一棵槐树上正吊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破烂的西装,有血浸出来,在衣服上开出一朵朵的花,他的头低低的垂着,两只手被铁锁链绑着,悬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   江铎脑子嗡的一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师父……”他上前两步:“师父!!”   他不会认错的,那个身影太熟悉了,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对面的人挣扎着抬起头,原本俊逸的脸也被污血遮住了,只露出两只无神的眼睛朝这边看来。   “师父——你坚持住,我马上来救你!”江铎一脚踩在小木桥上,没想到那木桥年久失修,早就破败腐烂了,他才刚踩上去,一块木板就瞬间碎裂,掉进了滚滚的岩浆里不见了,甚至都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江铎身姿轻盈,但是也不敢托大,一步一步谨慎的往前走,脚底的岩浆翻滚着,有的甚至溅在木板上,瞬间木板就被灼出一个洞。   “救命……”   “救救我……”   岩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了一双双的骷髅手,他们五指成勾,向上抓着,嘴里哀嚎着、惨叫着。   因为近距离接触岩浆,上空的温度特别高,江铎的额头上渐渐地渗出汗珠,他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晕倒了的师父,咬着牙根的往前走,到底是谁?师父是被谁伤成这样!   短短的几十米距离,他走的极其艰难,一边小心的试探着不要踩空,一边提防着岩浆里的手,有的骷髅已经顺着那木桥往上爬了,当不当正不正的挂在桥底,两只手从缺了的木板下伸上来抓他的脚。   木桥本就单薄,被他的重量和那些骷髅的捣乱,不停的晃来晃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塌掉了,江铎只能尽量避开那些手,保持着桥不会坍塌,他的师父还在对面等他救。   他握着鬼怖,一路能避则避,避不开的全部都被鬼怖砍掉了,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只是江铎置若未闻。   终于一只脚踏上了对面的岸,刚要往前走,但是脚腕被抓住了,江铎回头,看到一只雪白的骨架正握着他的脚,甚至还试图把他往回拖。   江铎借势转身,手腕一翻鬼怖直接砍在了那骷髅上,一丝犹豫阻碍都没有,那骷髅干脆利落的惨叫着跌回了岩浆里。   但是随之一起跌落的还有那唯一的独木桥,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节一节的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但是江铎顾不了那么多,他转过身大步朝着槐树走去。   师父的嘴唇乌紫,手腕处也被磨得深可见骨,整个人看起来又惨又狼狈,江铎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道:“师父……”   然后就爬到树上开始解锁链,那锁链有小孩手臂那么粗,锁链下的皮肤也残破的不成样子,好不容易他才把锁链解开,他把师父放在地上,轻轻晃了晃:“师父……醒醒。”   叫了一会,他师傅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张嘴还没讲话,先是一连串的咳嗽,江铎连忙帮他顺气。   “臭小子……咳咳咳……”   “师父你醒了就好,我先带你离开。”   “嗯。”   江铎把他师父背起来,然而站起身才想起那桥已经毁了,后面就是一堵灰色的水泥墙,没有任何路,他虚空画了一道传送阵,跟师父踏了进去,但是没想到从另一边走了出来。   他拧着眉看到自己居然还在原地。   “怎么了?”   江铎没有讲出心中的疑虑,只是说:“桥刚才毁了,我现在要去找找新的出路,你先在这里歇一会。”   说着,把他师父放在地上依靠着墙坐下。   其实地方只有那么一大块,他说是找新的路,也只是安抚他师父,他现在脑子有点乱,感觉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是他没有抓住的,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且师父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哪里?   他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江铎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印象。   “小铎。”师父在身后叫他。   “怎么了?”江铎走回去。   “小铎,除了那里,没有其他路可走。”师父指了指独木桥被毁的地方。   江铎皱着眉头:“但是那桥已经毁了。”   “没关系,小铎,扶我起来,我教你过去。”师父笑吟吟的站起来。   江铎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师父的能力,闻言把人扶了起来。   他跟师父走到了岸边,那岩浆拍击着崖壁,有一滴不小心飞上来,地面瞬间冒起一股烟,然后飘来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小铎,迈开腿,往前走。”师父在他身后道。   “往前走?”江铎以为自己听错了。   “往前走,听我的!”   江铎看了他一眼:“师父你…是认真的?”   “小铎,难道连师父你都信不过吗?”   “……你这样我怎么信你?”江铎脑中隐隐的有根线,一直在提醒他忘记了什么。   “傻小子,今天咱们爷俩只能在这里拼一把了,要么出去,要么跳下去。”   “……好,听你的,不过……去年师娘过生日的时候你送的那条裙子在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条送给女朋友。”江铎问。   “哟,傻小子谈恋爱了?那裙子我也忘了,都多久了,再说你们年轻人怎么可能喜欢那种款式的。”师父啧了一声:“别磨蹭了,快点走吧。”   “好啊——”江铎笑了,脚步轻快的往前走了两步。   身后的人脸色一喜,但是万万没想到下一秒自己却毫无预兆的跌进了岩浆里,甚至连一声尖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江铎眯着眼看着滚烫的岩浆一瞬间就溶化了那个假扮师父的人,身后有轻微的响动,他回过头就看到胖哥像一只游魂一样朝他走来。   “胖哥?”江铎神情古怪的叫了一声,但是胖哥没有一点反应,他走到江铎面前停顿了一下,转脸对他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的跳进了岩浆里。   “胖哥别!”江铎伸手去抓,但是只抓到一把空气,接着是梁望、俞馨、还有其他的他认识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跳了进去。   “江铎……”   江铎浑身一僵,他猛地回头,就看到了赤着脚走来的丁时瑾,他的目光紧紧地直视着江铎,走到他面前:“江铎,你师父、你朋友都下去了,我们也一起下去吧?好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欢哟~ 第62章 齐昊?   丁时瑾用手抚着他的脸:“江铎,我们一起好吗?我自己……害怕。”   “害怕为什么还要下去?”江铎问。   丁时瑾眨了眨眼:“这里有什么好,你师父走了、你朋友走了,我也要走了,到时候就剩你一个人了,多孤单啊,我们一起,你陪我……”   江铎歪了歪头看着丁时瑾脸上带着妖冶的笑,他也跟着笑了,然后伸出手顺着丁时瑾的头发摸了两下,他叹了口气:“阿瑾,你说什么我没有答应过你?”   “那我们……”   江铎的手不着痕迹的往下,划过丁时瑾的耳垂、线条流畅的下巴,然后停在了他的脖颈处,那脖颈那么脆弱,如果用力捏住的话……他脸上还带着笑,突然五指收紧扣住丁时瑾的脖子,丁时瑾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全身僵住:“江……江铎?”   “嘘——别动,万一我分神了的话,不小心把你的脖子捏碎了怎么办?”他的声音里带着笑,但是目光却锐利的扫过周围。   “江铎……你……”丁时瑾挣扎着动了两下,回应他的果然是江铎毫不留情的用力。   “老实点,说——怎么出去?”江铎低声问道,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对于自己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不妨碍他能看出这里是一个幻境,幕后的人十分擅长利用别人的内心制造幻象,引诱人自杀。   “你、你怎么知道?”假丁时瑾的声音带着颤抖。   “就为了引诱我跳下去,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去送死?你有没有一点智商?”他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你!!”假丁时瑾脸色大变。   江铎用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然后对着跪在地上的人凶狠的道:“变回你自己的样子,别用阿瑾的脸对着我!”   假丁时瑾眼珠子转了转,满脸的奸诈:“我偏不!”   江铎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一道定身咒就把人定在了原地,甚至他都没来得及站起来,依旧维持着双膝下跪的姿势。   那人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江铎!我要杀了你!!”   “想杀了我也要有本事站起来再说。”   说完,江铎就不再管他,尝试着解开幻境,他拧着眉,自己在进入幻境之前正在做什么?他是怎么进入这个幻境的?幕后操纵的人是谁?   他瞥了一眼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啧——这么蠢,这个幻境肯定不是出自他的手笔,他再看了两眼,有些反应过味儿了,那个人可还是用着丁时瑾的样子跪着,江铎两步走上去,伸出脚刚要踹翻他,但是看到那张清隽疏离的脸,硬生生的又收了回来。   “嘿嘿——舍不得踹?”那人把他的动作收紧眼底:“江铎你这个孬种,垃圾……嘿嘿,打我啊。”   江铎看着他一脸讨打的模样,笑了:“等着。”   等老子从幻境里出去,把你打的妈都不认识。   他观察着四周,对面他走过来的地方背后也是一堵水泥灰色的墙,自己现在身后也是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棵槐树,除去这一点,两边的景致对称的就好像是平移过来的一样。   他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看沸腾的岩浆,在岩浆里浮浮沉沉的那些骷髅,明明已经没有了脸,却依然可以感受到它们的痛苦,有一些骷髅挣扎着往岸上爬,但是爬到一半又掉下去,周而复始。   “嘿嘿——江铎,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二十四小时内你没办法破阵的话,就等着死在这里吧。”   江铎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的看着拍击在岸壁的岩浆,他掀起眼皮冷冷的看了那快嘴快舌的人一眼,顿时那人就吓得噤了声,似乎刚刚那个嚣张又欠揍的人不是他一样。   又怂又欠。   江铎给他的评价。   他看着那挣扎在岩浆里的骷髅,无意间瞧了一眼对岸,这一眼他就愣了愣,然后眯着眼辨认,观察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才站起身向后走去,路过那人身边的时候停了停:“半小时后,等死。”   他似乎已经猜到这个阵要怎么解了,他十五岁的时候在师父的书上看过一个阵法叫心阵,在阵法里的人往往会看见内心最执着、最渴望的东西,忘记阵外的一切,这个阵法只能维持24小时,时间一到后,无论你是主动还是被动,只要没有破解心阵,就会死亡。   心阵的来源参考就是一颗分为左心房和右心房的心脏,进阵的人从右心房进入,在左心房见到自己执着的人,但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身处的环境和见到的人,一群没有灵智的东西,只会机械刻板的重复设定好的一切,就像是安装了程序的智能机器人,这也就成为了破阵的一个漏洞,多亏了刚才他在岸边的时候看到向上爬的骷髅,因为这个阵法是对称的,所以左边有骷髅往岸上爬,右边同样也就会有一个骷髅往岸上,左边的掉下去了,右边的同样也会跟着掉下去。   左右完全对称,唯一不同的就是眼前的这棵槐树,江铎围着槐树转了两圈,思索着怎么样才能离开。   这槐树很粗,长得枝繁叶茂,江铎拿出蹲下,从脚腕处拿出一把匕首,又快又狠的将它刺进了树干,槐树的树叶无风自动,在他的头顶发出刷刷的声音,江铎没有放开,咬着牙跟继续用力,突然整棵树都抖动起来,底下的岩浆像煮开锅的水一样沸腾着,那些骷髅也一声声的哀嚎着,顿时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很快槐树的伤口处就开始有血流出来,江铎笑了,这就是心阵的阵眼。   有骷髅爬上来,朝他扑过来,江铎手上不放松,一个侧踢直接把它踢出去,那个骷髅就像一个坏了的模型一样撞到一边的石头上,四分五裂了。   不停的有骷髅从下面爬上来试图阻止他的动作,这证明江铎做的没有错,身后是一波一波来袭的骷髅,身前是颤抖着似乎想要把匕首推出去的老槐树,只有那个假丁时瑾跪在地上一动不能动,被路过的骷髅踩了又踩。   “你们给老子看清楚,再踩到我,小心我揍飞你们!”他的威胁谩骂根本没用。   江铎嘲讽的看了他一眼,这群骷髅连脑子都没有了,还会害怕威胁?这样越发证明了这个阵法不是出自他手,不过也证明了这个东西跟阵法里没有灵智的东西不一样,他极有可能是从阵外进来的。   他不停的踢飞涌上来的骷髅,手底下的震动更加强烈,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握不住匕首,耳边听到很微妙的声音,他抽空扭过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岩浆居然漫了上来,也朝着他的方向袭来。   “啊——啊啊啊——救我!我不想死啊!!”假丁时瑾瞪着眼睛大声的尖叫着,话音落下,那岩浆已经覆盖住了他的腿,直接把他吞没在了滚滚的液体里面。   江铎的眼神一凛,看来因为他快要破解了阵法,那人下了杀心,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操纵了阵法里面的东西想提前要了他的命!   岩浆流在地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黏稠又滚烫的岩浆速度极快的流向他,江铎咬紧后牙槽,看着已经马上要触碰到他脚跟的岩浆,手下用力,握着刀柄一个旋转,那棵槐树突然发出一声难言刺耳的尖叫,然后眼前的景象扭曲了一瞬,江铎的眼前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正站在四楼的楼梯上,如果刚才有人经过的话也只会看见他站定在那里发呆而已,谁能知道,表面的风平浪静下,他却进行了一场生死较量。   江铎被气笑了,心阵的阵法要求很严格,比如布阵的人跟心阵不可能离得太远,这是心阵的一个弊端,但是刚好成全了江铎,他一步跨上两三级台阶,几步就上了六楼。   下了班的公司同样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前台的背景墙上闪烁着几个大字:洛辉商业。   他走进公司,随手布下一个结界,罩住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同样也进不来,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江铎的步伐轻的像猫,落地无声。   他手里握着鬼怖,缓慢又谨慎的走着,突然前面的一间办公室里发出轻微的一声,还没等他走过去,就有一道影子扑了出来,速度快的他几乎没看清,江铎一个灵活的闪身避过,那影子扑了个空。   然后江铎眯起眼睛看了那个影子一眼,是一个脸上画的像油彩画一样的……男人?但是说他是男人也不太准确,因为他穿着紧身的连衣裙,胸前波涛汹涌,后臀丰盈饱满,腰细腿长,光看身材的话可以说是相当性感撩人了,只不过配上这粗犷的男人长相,就有些辣眼睛了。   而且刚才他一扑出来就一股浓重的、带着血腥气的鬼气,他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居然跟假丁时瑾身上的气息相似,看来他也不是布阵的人。   他不动声色,但是垂下的手已经已经捏好了一道符。   “呀——”那不男不女的鬼捏着嗓子尖叫了一声,然后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朝江铎冲过来。   江铎不慌不忙,在他扑上来的时候一个转身,那道符拍进他的额头,顿时他也站定不动了。   “没时间理你。”江铎说。   然后不再看那个鬼一眼,直奔眼前的办公室,他伸出脚直接踹在门上,顿时被满屋子的鬼气熏得差点上头,他连忙掐了掐自己的虎口默念了几句清心咒。   透过鬼气,果然看到了一个身影,正在试图解开他的结界。   “你别白费力气了。”江铎冷声道:“我们终于见面了。”   直到这一刻,真的跟这人面对面,江铎才发现他的气息有多熟悉,从阿瑾遇到镜阵的之后,几乎他们每次遇到的事情都有这个人的影子。   江铎发了狠,提着鬼怖就冲上去了。   那人也不急着解阵了,而是转过身来对着江铎微微一笑,顿时江铎愣了一下:“齐昊?”   然而手中的鬼怖正在鸣叫着,提醒着他那不是齐昊,想要收回手已经晚了,齐昊一个后仰,躲开了鬼怖的攻击,他踉跄的退后两步,手一挥就一阵黑色浓烟漫上来。   本就漆黑的屋子更加伸手不见五指。   ‘呼——’身侧一阵风吹过,带动了黑雾。   江铎眼中带着杀气,仔细的辨别着雾气里面的东西,又一阵风在身后袭来,竟然直直的奔着他的脖子而来,江铎握着鬼怖反手一挡,铛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在鬼怖上又弹开了。   那个东西虽然有着跟齐昊一样的皮,但是全身的气息跟齐昊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作者有话说:   看到了大家的评论,笑死我了,什么葫芦娃、下饺子、下汤圆、还有亲友排队掉进岩浆记,就很绝,你们个个都是人才哈哈哈哈,是我今天的欢乐源泉没错了。 第63章 过招   雾里鬼气森森,冻的人直哆嗦,那些鬼气争先恐后的想扒开江铎的毛孔扎进他的皮肤里,他一只手执着鬼怖,另一只手飞快的画了道符,然后手一挥,一道淡金色的符就飞了出去,它周围所遇到的鬼气瞬间也尖叫着消散在了空气中。   “好小子。”齐昊冷哼一声,明明声音还有些稚嫩,故作老成的语气反而显得有些滑稽。   江铎没有抿着唇没有讲话,仔细的辨认着那人的位置,身边的风呼呼的吹过,那人的脚步声被掩盖的非常好。   突然耳后的雾有不明显的翻滚,江铎快速的弯下腰,一只手堪堪的从他头顶擦过,他顺势抬起腿,一脚踢歪了那只手。   只一下后,那人就又躲起来了,江铎握着鬼怖谨慎的向后退去,他的手突然触碰到什么冰冷的东西,江铎想也没想反手握着鬼怖刺下去,一道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传进耳中。   “哼。”齐昊哼了一声,也不再故作玄虚,嘴唇微动默默地念着什么,突然那些雾开始躁动起来,上下翻滚的特别剧烈,似乎雾气化作实质了一样,江铎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无数双手来回推搡,几乎要站不住,同时齐昊在雾气中隐藏着自己的踪迹,但是却始终在试图靠近他。   江铎眯了眯眼,他伸出手指抹在剑刃上,鬼怖的剑刃上闪过一道暗芒,然后江铎把它握在手里,朝着面前的雾气劈去,眼前的雾奇迹般地在变少,颜色渐渐地变淡。   身后的风声来的又急又猛,江铎握着鬼怖回身一挡,齐昊就一掌正好拍在鬼怖上,顿时手掌冒起一股烟,他脸色微变的飞快退后。   “你到底是谁?”江铎步步紧逼。   “你把齐昊怎么了?”他一边问,一边提鬼怖朝那人的身体刺去。   “哈哈——等下次,我再告诉你。”那人轻飘飘的落在一边,嘴里飞快的念着什么,然后江铎布下的结界上出现了一大片的蜘蛛网纹,接着啪的一声碎的彻底,那人跳上窗,最后回头看了江铎一眼,顺着窗跳了出去。   江铎快步走上前,扒着窗口往外看,却见那人已经落在地上,甚至还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江铎咬着牙锤了一下窗台,知道自己追不上他了,飞快的甩出一道追踪符,试图继续跟着他,但是那人连头都没回,只是挥了挥手,追踪符就像一张废纸一样掉在了地上。   “小朋友,游戏开始,你要小心了。”那个人的声音传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江铎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走出办公室,那个不男不女的鬼还被定在那里,江铎拿出自己的拘魂袋将它收了进去,然后回了家。   走出电梯,他站在门口找钥匙,身后的门一下被打开了。   “你去哪了?”丁时瑾站在门口问。   江铎听见声音回头,看着穿着家居服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柔软舒服的丁时瑾笑了:“去逛商场了。”   丁时瑾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大半夜逛什么商场?”   江铎打开了房门:“进来吗,阿瑾?”   丁时瑾想了想,跟着江铎去了他家。   两人坐在沙发上,江铎在客厅里布了个结界,然后从拘魂袋里把那个鬼给放了出来。   丁时瑾看着眼前涂着浓妆的男人愣了愣:“他是?”   “刚抓的,说来也巧了,阿瑾你猜我在哪里抓住他的?”   “洛辉大厦?”丁时瑾喃喃道。   江铎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见过他?”   丁时瑾点头,回忆道:“还记得元旦的时候我们去胖哥店里的时候吗?”   “嗯。”   “后来我们离开之前,我去了一次洗手间,正巧遇到了他,还应该有另一个啊……”   “另一个?”   丁时瑾点头:“我记得很清楚,还有一个头上捂得很严实的男人。”   “啊——啊——你们把我哥哥弄到哪里去了!”一直没有讲话的鬼突然叫起来。   江铎被他吵的掏了掏耳朵,一脚踹过去:“闭嘴。”   “我不闭嘴,我就不闭嘴,你是不是杀了我哥哥!”他说着就想扑上来。   江铎再次把他定在原地,只留下能讲话。   “你哥哥是哪个?”江铎问。   “就是你杀了我哥哥,不然为什么只有你从心阵里出来了,我哥哥一定是被你杀了!”他瞪着江铎,咬着牙说。   江铎一下就想起来了那个假丁时瑾:“你哥哥……就是那个头包的很严实的那个人?”   “我凭什么告诉你。”   江铎笑了笑,站起来:“嘴巴这么贱,那个死掉的肯定是你哥,不过,我现在……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验证一下。”   说着他慢慢的朝着那个鬼走过去。   “你要干嘛!”   江铎的目光不怀好意的在他身上穿梭,顿时他扯着嗓子大叫起来:“非礼啊——救命啊——有流氓非礼美女——”   江铎直接抓起沙发上的一条毛巾,塞进了他嘴里:“再喊我现在就把你打的灰飞烟灭。”   说完,他把手伸向那鬼的衣领,还没有碰到,就听身后传来丁时瑾带着冷意的幽幽的声音:“你要做什么?”   江铎的动作僵了僵,伸向鬼脖子的手也改了方向,变成了去抓他的胳膊,然后把那鬼的袖子往上撸起来,他看着那个鬼胳膊上白的不正常的肤色愣了,硬邦邦的胳膊在灯光下还在反光,这根本就不是人的身体,所以他才会刚才踹那一脚,听到了一声很空的响声。   “这是什么?”丁时瑾也走了过来。   “橱窗里的模特。”他回答,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那个鬼画着花花绿绿的脸:“你的头哪来的?”   那鬼眼珠子转了转,江铎伸手取下他嘴里的毛巾:“你最好不要骗我,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既不能灰飞烟灭也不能安稳投胎,每天承受第十八层地狱的痛苦。”   那个鬼脸色变了变,最终衡量利弊,慢悠悠的开口:“我……”   “把嗓子放开了说。”江铎掏掏耳朵,一个大男人捏着嗓子讲话,把他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鬼沉默了一会:“有一次大厦里进了一个小偷,所以我……”   他没往下说,但是江铎和丁时瑾听懂了:“所以你就把他杀了,用了他的头?”   “嗯。”   “那他的身体呢?”   “在哥哥那里。”   江铎的目光扫了扫他的全身:“你别告诉我,你跟你哥本来用的是同一个身体,然后又分了那个小偷的身体,你们两个就变成了两个。”   那个鬼点点头。   “接下来……刚才那人是谁?”   一提到那个人,这个鬼的眼中顿时闪着光芒:“是主人!”   “主人?什么主人?”   “我的主人,他会带领我们创造一个只属于我们的世界!”   “嘁——说大话,你主人什么来头啊,还创造世界,他以为他是神?”江铎满脸不屑。   那鬼见状情绪激动:“谁说他说大话的,我追随主人已经四十个年头了,如果不是十三年前……”   他似乎不小心说漏了什么不该说的,立马闭了嘴。   江铎想再勾出一些情报,引诱道:“十三年前?继续说啊?”   只是那个鬼闭紧了嘴巴,一个字都没有再发出声。   江铎继续逗了一会,发现真的没办法继续套出什么有利的信息,就站起了身,把那个鬼封进了一个空的盒子里,又放回了书房。   丁时瑾还坐在沙发上,他赤着脚,杭城的冬天很冷,他的脚趾因为天气太冷,冻得雪白,但是指尖又带着一点透红,江铎坐过去,拉住他的两只脚塞进自己怀里。   “我这次的事情就跟他们有关系对不对?”丁时瑾问。   江铎点头:“嗯,我在你的梦境里留了一道追踪符,所以才抓到他。”   “是他?”   “不是,是另一个人,没抓住,跑了。”江铎揉了揉他的脚,丁时瑾的脚非常漂亮,没有一处突出的骨头,脚腕纤细,脚侧的骨头清晰圆润,指甲泛着微微的粉色光泽,是很清瘦性感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江铎就往齐昊家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齐昊的舅舅,他舅舅告诉江铎,齐昊早就离开了,是跟他的一个朋友一起走的,但是没有说去哪里,因为他看齐昊的那个朋友开着豪车,穿著名牌,还塞给他几十万块钱,他就没敢问要带齐昊去哪里。   “什么样的朋友?”江铎问。   “嘶……个子不高,皮肤黑黑的。”齐昊舅舅回忆道。   挂断电话后,江铎陷入了沉思,齐昊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呢?十二月的时候他还去看过齐昊,当时他还好好地……不过,他在齐昊的身上感受到过不同寻常的气息,只不过那道气息太微弱了,让他没有过多的注意,原来从那时候的齐昊,就不单单只是齐昊了?   想到齐昊,江铎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都怪他太大意了,没有及时发现齐昊身体里的不寻常,没有及时救得了他,不过那个人应该也是刚从齐昊的身体里苏醒不久,他们两个在过招的时候,虽然那个人似乎要比江铎厉害,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人身体的僵硬。   如果他尽快抓住那人,是不是还有希望能救回齐昊?   想起那个人,江铎用舌尖顶了顶口腔,无论是针对他还是怎么样,但是把主意打到丁时瑾的身上,江铎一定会跟他不死不休,留着他终究是一个埋在身边的炸弹。 第64章 钱货两清   江铎从外面回家的时候发现小区门口有一个老大爷摆摊卖对联,他拿了两幅对联,大爷还送了他一对福字,他乐呵呵的回了家,在福字背面自己又画了一道平安符和祈愿符,然后在除夕这天贴在了丁时瑾家的门上。   整个小区都洋溢着新年的氛围,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喜庆颜色,江铎拿出手里的袋子:“给。”   丁时瑾接过来看了一眼,里面是是一件红色的衣服:“给我?”   “嗯,新年新气象。”江铎笑笑。   丁时瑾看了一眼江铎身上穿着的红色毛衣,没有作声,把袋子放到了一边。   江铎也没有特意要求什么,伸手抱了抱丁时瑾:“我回去和面,今晚吃饺子好吗?”   “嗯。”   江铎回了自己家,丁时瑾坐在沙发上看书,过了一会,他停下翻书的手,眼睛扫过放在一边的袋子,将它拿了过来,里面果然是一件和江铎一模一样的红色毛衣,丁时瑾嘴角翘了翘,心道幼稚。   但是依然还是把衣服换上了。   “你又来干嘛!”门外有说话声,丁时瑾愣了一下,然后大步的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了蒋桂荣正拉扯着江铎的袖子,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男人,正坐在轮椅上。   “小铎,小铎——你看,妈妈跟哥哥都来了,我们一家人今年一起过一个团圆年好吗?”蒋桂荣讪笑着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   丁时瑾的开门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蒋桂荣和那个男人一起回头,看见丁时瑾和江铎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蒋桂荣瞪大眼,目光在他俩之间穿梭了一会,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大,连忙笑了笑,但是轮椅上的那个男人明显就没有那么圆滑了,他不屑的看了一眼丁时瑾,然后用一种讥笑的表情看着江铎。   “怎么了?”丁时瑾问。   “没事,阿瑾你先进去吧,做好饭我叫你。”江铎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勉强笑了笑。   丁时瑾没有听他的话回屋,而是反手把门关上了,走到江铎身边,刚才蒋桂荣和她儿子的表情他看到了,他不在意那两个人怎么看他,但是他知道,如果他这时候不在,江铎很可能要被他们两个欺负,那个傻子,表面看起来精明圆滑,其实只是一个憨憨而已。   “小铎……”蒋桂荣回过神来:“你看,你哥哥也来了,他身体不好,我们进去说?”   江铎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他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整个人看起来消瘦、羸弱,确实一副病恹恹,随时都要撒手归西的模样,终究是抿了抿唇,然后打开了房门。   蒋桂荣脸上一喜,连忙推着江洋进去了,甚至还假装不经意的挤开了丁时瑾,让他走在最后。   “实话告诉你,一起过年想都不要想,你到底要干什么?”一进了门,江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蒋桂荣脸色很尴尬,她看了一眼丁时瑾:“小铎,有事我们慢慢说,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讲好吗?”   “他不是外人。”江铎道。   “哼——”一直没有讲话的轮椅男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小声嘀咕:“不嫌丢人。”   蒋桂荣连忙捂了一下他的嘴:“是是是,不是外人就行。”   “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我没请你来我家,敢在我家给阿瑾脸色看试试?!”如果他们只是说他什么,他可以不在意,但是他不能忍受阿瑾受委屈,眼里顿时不自觉的露出了凶狠的意思。   “没没没,小铎你想多了。”蒋桂荣赔笑。   江铎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支支吾吾的,心里越来越烦躁,语气都加重了一些:“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嘛呀,就是……我跟你哥哥担心你一个人过年太孤独了,所以我就想着……”   “不用想,我们两个人过年很好,如果没有别的事了就现在离开吧,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江铎冷冰冰的打断。   “江铎!”轮椅上的江洋指着他:“你什么态度,妈大老远过来给你过年,你就这么说话,谁把你养大的,没有一点教养!”   江铎冷笑着看他:“是啊,我没有教养,为什么我没有教养,因为我的父母把我扔了!我从小一个人摸爬滚打的长到这么大已经是命大了,你想要我什么教养?我没直接把你们丢出门去,告诉保安不许让你们进来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教养了。”   他说着目光沉沉的垂下眸子直视着江洋的眼睛:“你要试试我的没有教养吗?”   “小……小铎,你、你哥哥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他身体不舒服,乱说的,你不要介意。”   “还有你,”江铎看着她:“我说,以后不要打扰我,你们以前做过的事难道就想凭现在的几句好话抹平吗?永远不可能!”   丁时瑾看着江铎微微颤抖的身体,他走上前:“您来找江铎,真的是为了过年吗?”   “当然。”蒋桂荣心虚的撇开目光。   “这位……白血病?尿毒症?哪一个?”   蒋桂荣被说中心事,目光闪了闪:“尿毒症……”   江铎也愣了下,他一下就明白了蒋桂荣三番五次的来找他是要做什么,虽然场景不太对,但是他依旧想笑,甚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笑意越来越盛,憋得全身颤抖。   蒋桂荣见话题已经扯开了,也不再假装,她一把拉住江铎的手:“小铎,妈妈……妈妈也没有办法了,你救救你哥吧。”   江铎站在那里,表情要笑不笑,没有给她回应。   蒋桂荣不停的恳求着:“小铎,就当妈妈求求你的,你们毕竟是兄弟啊,你们是我和你爸之外,最亲密的存在,小铎,妈妈求你了。”   江铎一把甩开她的手:“求我,哈——为什么求我,因为我长大了你没有办法强行拉我去医院了是吗?”   蒋桂荣脸色大变,往日那些过往一下蹿进了她的脑海中,那时候江铎还小,因为江洋得了白血病,急需要骨髓移植,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骨髓配型,急的焦头烂额的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只有三岁的小江铎,老天保佑骨髓配型完全符合,不过因为小江铎实在太小,医院根本不肯给做移植,于是他们只好冒险找黑诊所完成了手术,他们当时看着躺在病床上哭闹的江铎很心疼,但是再一转脸看到更加憔悴的大儿子,顿时心都碎了,再也顾不上江铎,直到后来江铎被她的哥哥接到乡下,半年后,传来了江铎走失了的消息,难过了两天后他们的心里居然奇迹般的松了口气,谁知道半年前江洋又得了尿毒症,情况十分危急,却没想到再次遇到了江铎,这难道不是老天垂爱,命运的造化吗?她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她不会承认:“不是这样的小铎……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哪个都是我的心头肉,妈妈……妈妈也没有办法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救你哥了!”   “求求你,小铎……”蒋桂荣说着突然跪下了,用手抓着江铎的裤腿大哭:“求求你了小铎,你要妈妈怎么样都行,只要你救救你哥!”   江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女人,为了他的大儿子,居然能做到这一步,他拽着蒋桂荣的胳膊:“起来……你起来……”   “不,小铎,你不答应我,我不起来!”江铎把她往起拉,而她拼命地往下跪。   江铎眼眶通红,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难道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江洋吗?他是什么,江洋的移动器官保存器吗?   他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干脆也不再拉蒋桂荣,而是坐在地上疯狂的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被父母喜爱的孩子,所以他也不奢望有父母疼爱,但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亲生母亲当面证明又是另一回事。   “妈……”江洋坐在轮椅上叫了一声:“算了,妈,我死了就算是我的命吧,我命不好,以后……我就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您老,自己保重。”   “不不不,小洋啊,妈妈不会让你死的。”蒋桂荣扑到江洋的轮椅边,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江铎:“小铎,求求你了,妈妈求求你了。”   “妈……你别求他了,我们走吧,就当……从来没有过江铎这个家人……”   丁时瑾冷眼看着这两人,他咬紧后牙槽回了家,翻箱倒柜一阵后又回来了。   江铎坐在地上已经笑不出声了,他眼眶通红,嘶吼着看着蒋桂荣和江洋:“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既然是你们给我的命,那我再还……”   “拿去。”丁时瑾打断了他的话,把一张卡扔在蒋桂荣身前。   蒋桂荣看着地上的那张银行卡,顿时忘了哭声,她看着丁时瑾没有讲话。   丁时瑾走过去把江铎扶起来,然后按在沙发上坐下:“卡里有一百万,你可以去给你儿子找一个合适的肾源,包括他后期的治疗费用,足够了。”   “不……”蒋桂荣还要说话。   “江铎的肾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一定会和他的匹配,先不说江铎是否愿意给他,万一不匹配的话,你要怎么做,我要是你的话,就会收下这个钱,无论是去插队还是什么,总要比江铎的靠谱很多。”   江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蒋桂荣,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既希望她收下,又不希望她收下,满屋子的寂静,就连一直满口孝道仁义的江洋也闭上了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江铎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头,然后地上的老人动了动,她慢慢伸出手,把地上的卡拿了起来。   看着她把卡放进兜里,江铎自嘲的笑了笑,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果然跟他想的分毫不差,他们怎么可能有心呢,他们的心,全部都给了江洋。   “拿了这个钱,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丁时瑾的声音很冷淡。   蒋桂荣的身子僵了僵,年近六十的老人,一下子看上去更老了,她的身影也更佝偻了,蒋桂荣点点头:“好。”   “密码是江铎的生日,当然,如果你要是不知道是多少的话,可以问我。”   蒋桂荣听出了丁时瑾的嘲讽,她头也没回,就那么僵着身子推着江洋走了。   丁时瑾看着房门关上,然后回眸就看到了眼眶通红看着他的江铎。   “没事了。”丁时瑾想摸摸他的头发,但是手还没有放下,就被江铎抱住了。   江铎把脸埋在丁时瑾的腹部:“阿瑾你怎么给她那么多钱?”   “不多。”比起你来说,多少钱都不多。   “我没有那么多钱还你……”江铎叹了口气,随后换上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要么我用肉偿吧……”   “可以。”丁时瑾笑了。   江铎也扯了扯嘴角。   “所以,现在肉偿第一次……陪我进去睡一觉。”丁时瑾说。   江铎愣了愣,直到躺在床上才明白,原来丁时瑾说的睡一觉,真的就是睡一觉而已,刚才他没有注意到,原来阿瑾已经换上了他送的那件红毛衣,衬的他唇红齿白,黑色的头发柔软的贴在脸上,有那么一撮调皮的向反方向翘起来,看着丁时瑾安静的睡脸,他也闭上了眼睛,慢慢的在丁时瑾平缓的呼吸声中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江铎坐起来,缓了缓昏昏沉沉的脑袋走了出去。   丁时瑾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醒了?”   “嗯,几点了?”   “六点半。”   “好,我先煮两碗面,吃完后包饺子。”   “嗯。”   江铎睡了一觉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心里的郁闷之气也散去了很多,他快速的做了两碗面条,一人一碗快速的吃完后,他又开始和面,调馅。   八点整,春晚准时直播了,他们就着春晚的声音慢慢的包饺子,丁时瑾根本不会包,手法僵硬,包完后饺子立不住,直接趴在桌子上,江铎见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丁时瑾有些恼羞成怒:“笑什么。”   “没。”江铎说着,放慢了手下包饺子的过程,以免丁时瑾能‘不经意’的看到。   九点半,两人煮了两盘饺子,江铎又做了几个菜,他俩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餐桌上,而是把菜端到了茶几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看到搞笑的小品时,江铎还会跟着笑。   吃完后,丁时瑾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江铎收拾残余,没一会,阳台上传来敲击声,丁时瑾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了江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在门外对着他笑的一口大白牙。   “干什么?”丁时瑾出去后问。   江铎只是笑,然后双手飞快的画了道符,散发着淡淡的粉色的符咒慢慢升上半空,它慢慢变成一个小圆球,一阵风吹来,突然抖动了两下,四分五裂成一堆花瓣的形状朝四周散开。   江铎手下不停,一会的时间,空中就出现了十多个不同颜色的符咒,丁时瑾有些发愣的看着散落在墨色夜空的烟花,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许愿啊,阿瑾。”   “许什么愿?”   “新年愿望。”江铎笑:“一定会实现的。”   空中的烟花还在无声地闪烁,映照在江铎棱角分明的脸上忽明忽暗,唯有那双眼睛特别亮,此时那双眼睛里倒映的是他的影子,丁时瑾缓慢的眨了两下眼,开口:“新年愿望,是你。”   作者有话说:   阿瑾:我要保护好我老公的肾。   这章好多小伙伴评论江铎的哥哥,我就搜了一下哥哥的名字,emmm…误会误会,这就改了哈哈。   最近这两章出现了好多以前很早出现的人物,可能很多小伙伴都忘记了,氮素……我的文里很少会出现只出现一次就再也不出现的人物嗷(当场死亡的那种炮灰不算哈),所以大家……接招吧,大批的伏笔还有五秒到达战场……给大家提示一下哈:露出獠牙的小猫咪、阿瑾的童年有关的等等……   还有还有,周日的文晚点更新嗷 第65章 回家   丁时瑾话音落下,江铎的喉结滚了滚,突然伸出手揽过他的腰,以一种凶狠的姿态亲了上去,丁时瑾愣了愣,然后放松了身体,顺着江铎的力道回应。   两人磕磕绊绊的从阳台一路吻回客厅,倒在沙发上,江铎的一只手还握在丁时瑾的脖颈上,另一只手已经撩开了丁时瑾的毛衣下摆,客厅里的电视还在继续的播放着搞笑的小品,镜头给到观众的时候,也会发出欢乐的哈哈笑声,但是此时的两人都已经听不见了。   江铎的手因为从小练武捉鬼而带上一点点薄茧,摩擦在丁时瑾细嫩的皮肤上带起一阵异样的酥麻感。   丁时瑾微微仰起头,平日里云淡风轻的脸上也终于带了点情欲的颜色,他忍不住一条腿曲起,让自己的身体更加贴合江铎的,他俩的上衣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两人胸膛贴着胸膛,江铎的心跳飞快又有力,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丁时瑾的耳边,他直起身解开裤子,一甩手的时候,把手机从沙发上扫了下去,发出啪的一声,他听到这声音,一下清醒过来,睁开眼,他的眼尾还带着一抹红色,他愣了愣,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挑开了丁时瑾牛仔裤的扣子,然后手掌覆了上去,丁时瑾睁开眼看着他,江铎低声笑着在他耳边道:“我来肉偿第一次了,阿瑾。”   江铎的手法很娴熟,这是丁时瑾的第一反应,他修长的手指触碰着丁时瑾,甚至还很有节奏的轻拢慢捻抹复挑。   明亮的客厅里,江铎将身下人的表情看了个透彻,看着丁时瑾因为他而呼吸急促,因为他往日眼中的那片清明也不见了,他喉结滚了滚,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下去,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着急,阿瑾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情况下乱来。   丁时瑾一条手臂横在眼前挡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另一只手握在江铎劲瘦有力的腰上,他抿着唇,但是依旧会不小心泄露自己乱了章法的呼吸。   电视机里的主持人和嘉宾正在做新的一年倒计时,他们欢呼着、雀跃着:“3——2——1——新年快乐!”   江铎凑在丁时瑾的耳边,喘着气道:“新年快乐,阿瑾。”   回应他的是丁时瑾低低的一声:“嗯。”   春晚已经接近了尾声,在结束曲中,终于银瓶乍破水浆迸,一切的激烈回归于平静,江铎气喘吁吁的趴了下来,他们两人的身上都出了不少汗,沙发上、身上一片狼藉,分不清彼此的身上是谁的东西。   洗完澡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丁时瑾没有回家,两人自然的相拥在一起睡着了。   新年第一天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江铎醒了,丁时瑾还在睡,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闭着眼映下的一圈浓密的睫毛,江铎凑上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下了地去准备早饭。   丁时瑾睁开眼,环视了一遍这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然后才想起来这里是江铎的家,他起来的时候江铎已经做好了饭,依旧是煮的水饺和几个菜。   “新年快乐。”丁时瑾说。   在小区外的不远处,有一个男人脸朝着江铎家的方向,脸上带着古怪又恶毒的表情,正是齐昊,他伸出手挽了一个繁复的阵法后离开了。   大年初三,按照江铎师父的习俗,他需要回到师父的老家去进行礼拜,初二的下午,他们两人就坐上了去云阳的飞机。   “那你师母呢?”丁时瑾问。   “也去找我师父了,跟你讲,我师父这次绝对摊上大事了。”江铎的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怎么说?”   江铎一只手从丁时瑾背后穿过,然后两只手一起把他圈在自己的怀里,他把下巴放在丁时瑾肩膀上,轻声道:“他走了三年,不告诉我去哪里也就算了,连师娘他都没告诉,如果被师娘找到他,师父不死也要扒层皮了。”   丁时瑾任由他以这种撒娇的模样赖着他:“你师母这么厉害。”   “师母他……”江铎想到什么笑了:“等以后见到师母你就懂了。”   两个小时的航班,他们两个一直凑在一起小声的聊天,江铎给他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怎么调皮捣蛋,在云阳镇简直就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镇上跟他年龄上下差三岁左右的小孩都被他弄哭过,所以经常会出现的情景就是师父穿过几条街,满身怒气的把他提回家,但是每次要惩罚他的时候,他总是会哭着喊着找师娘,师父一见到师娘就再也顾不上他了。   丁时瑾静静地听着江铎回忆,讲到小时候的事情的时候,江铎的脸上一直是带着笑的,眼睛也特别明亮,丁时瑾就特别感谢他师父,给了江铎一个快乐的童年。   下了飞机,两人又打了车,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才到达目的地,丁时瑾站在院子前,看着那幢漂亮的三层小洋楼,院子里旁边还架着一把大的遮阳伞,下面摆着一张精致的小桌子和三把椅子。   “进来啊。”江铎开了门。   丁时瑾跟着走进去。   江铎打开小洋楼的房门,让丁时瑾先进去,然后自己顺手关了门,屋里明亮整洁,以简洁的白色系为主,搭配浅灰色,偶尔会有玫瑰金色的装饰物,整个房子的装修看起来相当有品味。   江铎从一边的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给他:“新的,我以前觉得好看就买了,但是一直没穿。”   丁时瑾换好鞋,江铎给他把鞋收进鞋柜里,然后把东西随手放在地上:“休息一会,家里好久没人住了,也没有什么吃的,一会我们去街上吃。”   丁时瑾点点头,然后江铎扳着他的肩膀,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丁时瑾也有些累了,没有拒绝,甚至还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的时候天都黑了,江铎正在摆弄着手机,感受到他动了两下,于是放下手机:“醒了?”   丁时瑾点点头。   江铎摸了下他的脸:“缓一缓,我们去吃饭。”   云阳的冬季比杭城要冷很多,尤其是晚上,两人穿着羽绒服走在路上,每次呼气的时候都会从口中吐出一大团的白气,江铎把他带到一家小饭馆里,笑着给他介绍:“这里是我吃了最久的一家店,每次跟师父出去之前和回来之后,我一定要找空到他家来吃一顿饭。”   正说着,一个光头的壮汉从后厨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菜铲,径直来到他们的桌前,一见到江铎就中气十足的喊起来:“哎哟,我一听这要的几道菜,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江铎笑着站起来,跟他拥抱了下:“大宇哥记性还是这么好。”   大宇笑的见牙不见眼,光光的脑袋在等下反着光,两人寒暄了一阵,大宇这才看见坐在另一边的漂亮男人,他愣了下:“这是?”   “这是我……男朋友。”江铎看了丁时瑾一眼,然后介绍道。   大宇愣了愣,随即笑起来:“你好你好,我叫大宇。”   丁时瑾也站起来跟他握了下手:“丁时瑾。”   “你小子……”大宇揶揄了一下江铎,然后对着丁时瑾道:“今天是个好日子,铎儿回来了,把对象也带回来了,这么着,宇哥今天给你们好好弄俩菜,一会咱几个喝点。”   “行。”江铎笑着点头,然后大宇又拿着他的菜铲回了后厨。   丁时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江铎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阿瑾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大宇这么轻松就接受了我找了一个男朋友的事?”   “嗯。”   江铎笑了:“等回去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了。”   大宇手脚麻利,很快就做了一桌子的菜,然后又拿了一箱啤酒过来,三个人围在一起热乎乎的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哈哈哈小丁你不知道,铎儿在十七岁之前一直都是云阳一霸,毫不夸张的说,人家家长管教不听话的孩子都说找警察把你抓走,把你扔了喂狼,但是云阳的不这样,他们都说,你再闹,我就叫江铎过来把你带走。”   丁时瑾也噗嗤笑了一声,他遇见江铎的时候,这傻子已经人模狗样了,没想到还有这种黑历史。   江铎连忙反驳:“那还不是因为我的形象太光辉伟大了,他们对我天生有一种敬畏吗?”   “你可得了吧,你十岁那年,是不是给小贺下了个什么咒,让他整整哭了三天。”   江铎用手搓搓下巴,微眯着眼回忆了会:“还有这事?”   “你以为呢?”   他小时候确实很淘气,因为他跟他师父、师娘组成的家比较另类,在十多年前的云阳几乎很少有人能接受他们这样的组合,大人倒还好,再怎么样,面上都会过得去,但是小孩子不会,他们会嘲笑你、会用最难听的话来攻击你,所以只要是说过他师父和师母坏话的小孩,都被他收拾过,收拾到他们见到他跑也不敢跑,就算再害怕也要跟他打个招呼再逃。   夜深了,桌上的菜都凉了,大宇和江铎喝的有点多,只有丁时瑾很清醒,他们跟大宇道了别,然后就离开了。   丁时瑾看得出来江铎很放松,跟在杭城的时候是不一样的状态,杭城的江铎,可靠、圆滑、像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处惊不变,给人最大的安全感的盾牌,但是现在的江铎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青年,喜欢撒娇,甚至带点幼稚。   两人手牵手走在路上,不知不觉下起了雪,丁时瑾看着渐渐变白的路面,听着自己脚踩在雪上的咯吱咯吱声。   江铎握着他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杭城哪里都好,就是不下雪。”   “是啊。”   “冷了吧,我们快点回去。”   雪越下越大,甚至还刮起了风,大片大片的雪花朝脸上刮来,突然江铎停住脚步,挡在丁时瑾身前。   “怎么了?”丁时瑾问。   江铎紧绷着身体,两只眼睛警惕的观察着周围:“气息不对。”   话音落下,那雪变得更大了,像纸片一样朝两人砸下来,江铎握紧丁时瑾的手,慢慢的朝前走去,但是雪势却越下越大,甚至迷乱了他们的方向。   “江铎。”   “我在。”   前面远远地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同时还有嬉戏娇笑声一起传来。   江铎一只手握着鬼怖,直直的指向声音的方向。   “咯咯咯——姐姐你看,是两个英俊的公子。”   “哟——其中一个还是道士呢。”   作者有话说:   啊啊试试这个程度会不会被锁啊,心惊胆战。 第66章 师娘回来了   说话间,两个一红一白的美人出现在眼前,白衣服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矫揉造作的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情的美目。   她们两个刚一靠近,江铎就感受到了很浓的鬼气,鬼怖在他手里发出轻微的鸣叫声,丁时瑾越过江铎,正好看到了大风刮起她们的裙摆下空荡荡,竟然是没有脚的,但是地面上的的确确有一双鞋在随着她们走动,就像她们长了一双隐形脚一样。   “我最喜欢长相英俊的小公子了。”白衣服的说着上前了两步。   江铎手腕一翻,一张符就打了出去,正正打在那个白衣服女鬼的肩膀上,瞬间她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摔了出去。   “我看你们不要命了。”江铎的声音比这天气还冷。   红衣服女鬼见状尖声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姑奶奶兴风作浪的时候,你连路都不会走!”   江铎勾了勾唇角也不废话,手一挥布下一个结界把丁时瑾罩起来,然后自己提着鬼怖就冲了上去和那两个女鬼打了起来。   江铎这些日子一直在进步,而且他被封印起来的能力也恢复了一半,所以即使一起对上这两个女鬼,也游刃有余。   江铎以鬼怖为支撑点身体向后仰去,躲开红衣女鬼的抓挠,随后一张符拍在她的后背上,顿时红衣女鬼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姐姐——”白衣女鬼见红衣鬼受伤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尖叫,然后一双美目竖起,双手成爪状向江铎抓来。   江铎挥出鬼怖,红衣女鬼的两只手瞬间掉在地上。   她们两个都受了伤,现在的结果要么就是逃跑要么就是暴怒冲上来,但是江铎奇怪的发现她们两个这两种情绪都没有,依旧是不温不火的缠着他,似乎是不想让他离开。   丁时瑾站在结界里拧着眉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一人两鬼,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哪里不对劲,江铎握着鬼怖反手一刺,白衣女鬼被鬼怖拦腰劈成了两半,然后灰飞烟灭了。   那红衣女鬼眼中居然流出血泪,但是依然毫不迟疑的攻向江铎。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江铎的身手干脆利落,打的红衣女鬼节节败退:“你的同伴已经灰飞烟灭了,你也要跟她一样吗?”   “少废话!”红衣女鬼嘶吼着。   江铎闻言也不再留情,进攻越发猛烈。   渐渐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这是鬼最衰弱的时候,但是红衣女鬼依旧在顽强抵抗,她的身上依旧受了不少伤,手臂也掉了一条。   江铎瞄了一眼天色,很快路上就会出现行人,而且……他也快到了礼拜的时间,对于他们道士来说,每年的礼拜是非常重要的一项传统,是绝对不能忘记的。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天都亮了你还不撤,怎么?你想阻止我去礼拜?”   那女鬼的动作顿了顿没有讲话,接着拼尽了力气进行最后的抵抗,江铎看着她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果然是来阻止他去礼拜的。   红衣女鬼要比白衣女鬼难对付一些,因为她距离成半煞也只差一点点,江铎思索着自己对这个女鬼根本没有什么印象,跟往常他找过去的方式不同,很少会有鬼自己主动往他身上撞的,一时间让他疑惑。   江铎手一挥,又一条手臂掉了下来,红衣女鬼已经变成了独臂女鬼,江铎看着她沉声道:“现在你还来得及回头。”   那女鬼只是闷头的朝他撞来。   远处有汽车声音渐近,他不能让人看到自己在跟女鬼打架,所以江铎握着鬼怖迎了上去,轻轻一挥,那女鬼的脑袋就像一颗皮球一样飞了出去,她瞪着眼睛,脸上流下两行血泪,直到灰飞烟灭。   角落里的身影看着这一切哼了一声,然后悄悄离开。   丁时瑾站在后面,他轻眯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影。   “江铎——左前方五十米拐角。”   江铎闻言朝那里看去,果然有一道身影,他迈开长腿飞快的朝那边跑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背影,那人回头对着他笑了笑,是齐昊!   然后齐昊画了一道传送阵,踏了进去,江铎气的笑了一声,舌尖扫过口腔,提着鬼怖冲上去,在传送阵还没关闭之前刺了上去,顿时阵里传出一声惨叫,然后消失不见。   “卑鄙无耻的小人,永远只敢躲在别人的身后做一些下作的手段。”江铎沉声道。   天比之前更亮了一些,缠斗了半宿的女鬼灰飞烟灭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江铎看了看手机时刻,已经差不多了,便跟丁时瑾抓紧时间回了家修整自己去进行礼拜。   所谓礼拜其实就是在自己家中进行的,江铎家三楼有一个超大的房间,里面供奉着他们的祖师爷,江铎快速的冲了个澡,然后收拾干净后就上了楼,丁时瑾在一楼的客厅里等他出来。   ‘咔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丁时瑾闻声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站在门口,两两对视,都愣住了。   “你是?”那男人问。   “你是?”丁时瑾反问,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难道是江铎的师父吗?可是又不太像,江铎的师父眼睛是典型的丹凤眼,而眼前这个男人确实双眼皮。   “叶云。”那男人道。   这个名字丁时瑾也没有听过,一时间没有回答。   “师娘!”楼上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江铎正好礼拜完出来。   师娘?丁时瑾愣住了。   叶云看着往下跑的江铎笑了:“小铎。”   江铎几步跑下来:“你终于回来了师娘。”   叶云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看了一眼丁时瑾:“这位是你朋友?”   江铎笑眯眯的拉过丁时瑾的手:“我媳妇。”   叶云噗嗤笑了,然后三个人坐在了沙发上。   丁时瑾思绪有些乱,原来江铎的师娘是个男人,难怪他说他和师父师母组成的家庭比较奇怪,确实在十多年前,这样的家庭还不多,大部分人都会像看异类一样看他们,尤其是在这种小镇子里。   “所以……你也没有找到你师父?”叶云弹弹裤脚,慢条斯理的问。   江铎犹豫着点了点头,还在帮师傅做着垂死的挣扎:“不过,我前段时间在杭城感受到了师父的气息,师父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做。”   “什么事情重要到三年不回家,也没有个信儿?”   “……毕竟,您的安危在师父眼中是最重要的。”江铎道。   叶云嗤笑了声:“你就别替你那个师父找理由了,小铎你媳妇第一次来,等晚点我们出去吃?”   江铎看了一眼丁时瑾,而丁时瑾没有表态,他就又把头转向叶云:“在家吃吧师娘,等等我去买菜。”   叶云想了想,点头,然后站起身笑眯眯的对丁时瑾说:“阿瑾在这里不要客气,我先去休息一会,你自便。”   丁时瑾站起身对他微微颌首,目送着叶云上楼,叶云穿着一身白色的亚麻衣裤,清瘦的身形看起来轻盈又飘逸。   “是不是吓一跳?”江铎拉着他坐下,对着他眨眨眼。   丁时瑾抿抿唇:“你没说你师娘是男人。”   江铎笑了:“是啊,所以我才让你自己看嘛。”   不过……男人被叫师娘……   江铎一下就看穿了丁时瑾在想什么:“最开始的时候师娘也不准我这么叫,但是又管不了我,最后只能随我去了,现在他早就不在意了,已经习惯了。”   丁时瑾点点头:“今天早上的那个人是齐昊吗?”   “是他,这个阴沟里的老鼠。”江铎道。   其实他总感觉齐昊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遇到过,甚至他的有些招式也有些眼熟。   到底是在哪里呢?   一处空旷的房间里,窗帘紧闭,屋里黑漆漆的一片,齐昊盘腿坐在沙发上,他面前摆着一尊塑像,如果江铎和丁时瑾在的话一下就会发现这是大陈村村民供奉过的永生菩萨,他嘴里念着一串咒语,塑像里就有一缕缕的白烟飘出来,缓慢的顺着他的鼻子进入体内,随着白烟飘进体内的越多,他背后被鬼怖刺伤的口子渐渐地开始复原。   门被打开了,又被小心的关上,一个矮小瘦弱的人走进来,恭敬又紧张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齐昊才停下,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什么事?”   “我……”他清了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想回家一趟。”   “不行!”齐昊一口回绝:“江铎和丁时瑾正在到处找我,如果他们发现你的话怎么办?”   “不会的……”他说完后,又小声的嘟囔:“他们找你,发现我也没什么……”   “没什么?”齐昊嘲讽一笑:“江铎跟他那个师父一样,属狗的,闻着味就能追过来,李正,别给我惹麻烦。”   他阴森森的语气让李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多说,李正连忙点头。   “行了,出去吧。”齐昊站起了身,不看他一眼径直进了洗手间。   李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富贵险中求,但是每天这样心惊胆战的过日子,他也害怕有一天自己会有命赚没命花。   齐昊赤着上半身,两只手分开拄在洗脸池上,后背上一道粉红色的疤痕,很显然是刚刚愈合,他两只眼睛沉沉的瞪着镜子,嘴里反复的咀嚼着江铎的名字,十三年前他因为大意栽在了江铎和他师父的手里,十三年后,他一定要报这个仇!   作者有话说:   又困又饿呜呜呜~~ 第67章 电梯   礼拜有惊无险的顺利过了,晚上的时候江铎和丁时瑾出去买了不少菜回来。   叶云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亚麻质地,他将袖子挽上去,露出两只精巧的手腕:“你们两个先坐着,我来做饭。”   “师娘我给你打下手吧?”江铎道。   丁时瑾也站起来,表示可以帮忙。   叶云微微一笑:“不用,你陪阿瑾呆着。”   说完就进了厨房。   江铎耸了耸肩,拉着丁时瑾上楼进了卧室。   “这是你的卧室?”   “嗯哼,随便坐。”   丁时瑾打量着江铎的卧室,很干净很整洁,有床有沙发,宽敞明亮,甚至还有一个衣帽间,看得出来他在这里过得很好。   “在看什么?”江铎挨着他坐下。   “看你以前的生活。”   “我以前啊……无忧无虑,师傅师娘对我特别好。”江铎向后倒在床上,两只手交叠的枕在脑后。   然后他把头转向丁时瑾:“阿瑾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呢?”   丁时瑾一愣,他垂下眼皮看着江铎:“也很好。”   江铎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如果阿瑾的童年真的过得很好,就不至于因为李正的出现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是阿瑾不想说,他也不会勉强。   江铎伸出一只手拽住丁时瑾的胳膊,往前一拉,丁时瑾就倒在了他的身上,江铎抱着他,声音里带着笑意:“阿瑾好香。”   “香?”丁时瑾拧着眉问。   江铎煞有介事的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忍不住想咬一口。”   丁时瑾翻了个白眼,无语的在他腰侧怼了一拳:“耍流氓是吧?”   江铎连忙求饶,一时间闹成一团。   “齐昊的事怎么办?”丁时瑾问。   江铎眨了眨眼,默了片刻才道:“他现在还用的是齐昊的身份,我晚一点跟刘队讲一下,让他帮忙找人,他在齐昊身上的时间不久,我想试试把齐昊救出来,这小孩的命真是坎坷。”   丁时瑾点点头,没有讲话。   两人又躺了一会,直到叶云做好了饭上楼叫他们,江铎又兴冲冲的拉着丁时瑾去吃饭,刚吃第一口的时候,丁时瑾就知道了江铎的厨艺是得到叶云的真传的。   整顿饭吃的十分融洽,不过基于一句也没有提起江铎他师父的情况下,看着叶云笑吟吟的样子,江铎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师父,肯定要遭殃了。   两人又在云阳待了两天,第三天坐中午的飞机回了杭城。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小李师父和他徒弟都在,江铎从包里拿出云阳的特产递过去,顿时把两人高兴的笑眯了眼,直到走远了小李师父还在看着他们的背影。   “这个江先生人真好。”小李师父的徒弟道。   小李点点头:“是啊,江先生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最好的人了。”   “师父,江先生跟丁先生真的不是亲戚吗?”   “怎么了?”   “他俩回家都是一起回的啊,不是亲戚怎么大过年的一起回家?”   小李闻言愣了一下,其实他有自己的猜想,只不过没有说出来,看着徒弟满脸的天真好奇,他赏了一个脑瓜崩:“去去去,小孩子别瞎猜。”   电梯门朝两边分开,刚迈出一步,江铎的身体一僵。   “怎么了?”   “不对劲。”江铎伸出两指掷出一道符,就见那符刚飞了两步就撞在了什么上,本来是透明的空气都瞬间发出了肉眼可见的颤动。   江铎哼了一声,飞快的画了一道符,然后面前的空气好像有了实质一样,顿时四分五裂了发出清脆的声音,江铎的表情冷的似乎要冻住人,他打开门,室内完好无损,跟离开时一样。   “怎么回事?”丁时瑾问。   江铎把东西放下:“肯定是齐昊搞得鬼,刚才那是异空间的门,他肯定趁我们不在的时候上来过,估计是进不来我家,所以就在走廊里搞了一把阴的,如果刚才没发现的话,无意间撞进去,就不定会去哪里了。”   想到什么,江铎一愣:“阿瑾,不然……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嗯?”   江铎挠挠头:“我觉得他是在威胁我们,告诉我们他想做什么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我觉得你自己一个人住在家里不安全……”   丁时瑾抿着唇,讲真的他没有想过这个事情,偶尔住在一起和同居的差别还是很大的,他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中硬生生的挤进了一个江铎都够他适应了一阵子,如果要是同居的话,他能适应吗?   看着丁时瑾犹豫的模样,江铎眨了眨眼,笑道:“没事,我就是这样一个提议,别为难,等你做好准备再说。”   丁时瑾点点头,嗯了一声。   晚上丁时瑾回了自己家睡觉,江铎还是不放心,于是在他家门口设下了一道高级阵法,就是为了避免有东西会闯进丁时瑾家里,对他的安全造成威胁。   折腾了一天,丁时瑾也有点累了,早早地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他睁开眼是梁望的电话。   “喂?”   “先生您好,这位先生在我们店里喝醉了,不知道您是否方便来接他一下呢?”   丁时瑾愣了一下:“地址给我。”   半小时后,他在酒吧里面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梁望,手里还握着一杯酒。   丁时瑾走上前推了他两下,梁望哼了几声没有起来。   他架起人走出酒吧,一辆出租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丁时瑾扶着梁望把他塞到了后面,然后自己跟着坐进去,报了住址后他长出了口气,两人认识这么久了,他第一次见到喝的这么醉的梁望。   很快就到了梁望住的地方,他付了钱后把人送回了家。   “蕾蕾……”梁望含糊不清的喊着,声音很压抑。   丁时瑾拧着眉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人。   “蕾蕾……别走……”他声音哽咽。   丁时瑾叹了口气坐下来,然后扶起梁望喝了点水,梁望半睁着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时瑾啊……”   “嗯。”   “时瑾啊,磊磊要走了……她要走了。”二十四五岁的男人两眼通红,满脸憔悴,一声一声的重复着蕾蕾要走了。   丁时瑾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安静地坐着倾听他说话。   “她要出国……最少三年,嗝——她说就当对不起我的。”梁望说着说着又笑了。   丁时瑾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拿出来后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名字,果然是江铎。   “阿瑾你出去了?”   “嗯,梁望喝醉了,我在他家。”   江铎愣了愣:“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他看了一眼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的梁望:“快了。”   “好,你地址发我,我现在出发。”   丁时瑾挂断电话后一直看着梁望,帮他脱了鞋,盖好被子,直到床上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他才坐下,等江铎的电话。   过了二十多分钟,江铎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丁时瑾这才离开,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电梯上下运行的时候发出的嗡嗡的声音。   ‘叮——’电梯门开了,他抬脚走进去,按了一楼。   屏幕上的数字在不断的减少,江铎又打了电话过来。   “我在下楼。”丁时瑾说。   突然数字停在十一楼不动了,电梯里的灯也灭了,只剩下应急灯照出来的油绿色的光芒。   “我在……那……”手机突然信号也开始变差,江铎的声音被卡断的不成样子,根本听不出在讲什么。   丁时瑾警惕的在电梯里扫视了一圈,掐断了电话。   他伸出手继续按电梯按钮,无论按哪层楼都没有反应,门既不开电梯也不向下,划开手机屏幕,果然显示没有信号,于是他按下了救助键,很快对面就接通了。   “4号楼梯卡住了。”他说。   对面只有沙沙的声音,好像电流又好像什么东西拖在地上,直到半晌才有人的声音:“卡在了哪里?”   声音很奇怪,瓮瓮的,带着一种含糊不清。   “十一层。”   “好,马上过去。”   丁时瑾直觉得不太对劲,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过了一会,外面传来敲击声:“里面有人吗?”   丁时瑾抿了抿唇没有讲话。   “有人吗有人吗?”没有得到回应,外面继续一边喊一边敲着电梯门。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没有?”开始还瓮里瓮气的声音喊了一会之后变得尖细刺耳,电梯门也被敲得砰砰作响,甚至肉眼可见一个被撞击出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明明有人……”外面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突然电梯里的喇叭发出一阵电流声,然后有人讲话:“有人吗有人吗?”   丁时瑾听到讲话的人就跟他一门之隔,于是他没有讲话,拿出手机想给江铎发条信息,突然想起没有信号,只能作罢,他警惕的看着电梯门口的方向。   也许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外面的声音逐渐开始变得恼羞成怒起来,电梯门砰砰作响,接着有什么东西就顺着电梯门的门缝要挤进来。   丁时瑾紧紧地盯着那道缝,就看见一团绿油油的东西,正在蠕动着挣扎进来,一边挤还在一边叫,很快它就进来了一部分,一只眼睛被电梯狭小的缝隙挤得变了形,它看着站在最后面的丁时瑾,顿时尖声尖气的叫喊着:“这不是有人吗这不是有人吗?”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卡文了,卡文好难受…… 第68章 百鬼追踪   丁时瑾后退了两步,看着它挤进来的部分还在往地上滴着绿色的液体,一时间又嫌弃又恶心。   很快那个东西的大半个身体都挤进来了,丁时瑾避无可避,那液体也像有生命一样奔着他的脚就流过来,一阵酸臭刺鼻的味道冲进鼻腔,它流过的地面也发出滋滋的声音冒起了烟。   不能坐以待毙。   丁时瑾见状四处查看,除了电梯正门之外只有头顶的位置或许可以出去,但是这有一定的危险程度,他不确定现在处于十一楼的什么位置,正门可以出去的几率微乎其微,没有办法只能放手搏一搏,丁时瑾两只手撑在墙壁上,一边的脚蹬着一边的墙,把自己卡在两面墙之间,墙壁实在太光滑了,鞋底和墙面的摩擦力有限,他只能小心的把脚卡在广告牌的画框上,然后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敲击着头顶的棚板。   底下的东西还在往电梯里面挤,显然它已经注意到了丁时瑾想要离开,发出难听的声音:“你走不掉的!”   丁时瑾不被它干扰,继续小心又用力的推着头顶,很快并不算牢固的铁棚板出现一条缝隙,丁时瑾不敢懈怠,连忙继续用力推,而底下的那个东西已经几乎全部都进入到了电梯里。   ‘砰砰砰——’丁时瑾用力的活动着棚顶的其他几个角,很好,缝隙已经越来越大了。   底下的东西已经完全挤了进来,看见丁时瑾正在做的事,它尖叫起来:“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说着,居然弹跳起来够丁时瑾的脚,第一次距离他的脚三十公分的位置掉了下去,它立刻又开始了第二次。   丁时瑾无暇顾它,只能尽量把脚抬高,不过随着他的脚越抬越高,那东西越跳也越高,甚至它流出的液体,也像有生命一样从墙缝上开始攀爬起来接近丁时瑾。   ‘砰’的一声,终于上面的棚板全部打开了,丁时瑾撑起双臂抓住外面,向上爬去,那东西看到丁时瑾马上就要出去了,连忙蓄满了力气再次跳了起来,这一次它顺利的把自己黏在了丁时瑾的鞋上。   丁时瑾甩了两下腿,而那东西却黏的很紧,不仅没有下去的意思,反而还想往上面爬,他咬紧后牙槽,两只脚一用力,将鞋子扒了下去,那团东西就随着鞋子一起掉在了地上,他也抓住机会爬上了电梯顶,最后他朝电梯里面看了一眼,那是一滩难以形容的绿色粘稠状物体,全身沾满粘液,还在不停的蠕动,落在电梯的地上小豆子一样的眼睛充满不甘和贪婪。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抬起头是看不见顶的电梯井,他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一旦电梯启动的话他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   刚想到这里,突然脚底的电梯动了起来,直直的向上跑去,丁时瑾脚步一晃,他连忙蹲下身子稳住身形,一低头就看到了电梯里那个东西邪恶又阴毒的表情。   一滴汗从他的额角流下来,这幢大楼的最顶层是四十层,电梯卡在十一层,二十秒左右走一层,到顶层大概需要九分钟多一些,不到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他需要找到自救的办法,不然十分钟后自己就会变成一块肉饼。   他看着黑乎乎的周围,正在向上升的电梯旁边是一根柱子,或许他可以跳到柱子上,然后慢慢的爬下去?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办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电梯里的那个东西在雀跃欢呼,看着丁时瑾的眼神也越来越放肆,好像他已经是它的美食了一样,丁时瑾长出了一口气,现在的解决办法只有两个,一是跳回电梯里弄死那个东西,不过那个东西跟他以前见过的鬼不太一样,不能贸然行动,二是……跳到旁边的柱子上,等电梯上去后再打开电梯门出去,不过这个办法一定要速度快,赶在电梯厢回来之前完成,不然就会被电梯撞下去。   突然他眼前一闪,一个黑色的影子挂在传输带旁的柱子上,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具风干了的尸体,被电梯路过的风吹的晃了晃,然后居然抬起头朝着丁时瑾咧开嘴笑了。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顶楼越来越近,丁时瑾小心的挪动着步子,朝前面爬去,电梯里的怪物还在一弹一跳的尖叫,丁时瑾微微曲起腿,两只手紧紧地抓着电梯边缘,不能再等了,越往上离开的机会越小。   5——   4——   3——   他在心里默默的倒数,计算着什么时候跳出去,耳边的风呼呼的吹在脸上,吹的他的衣角上线翻飞,底下的东西在尖叫欢呼,丁时瑾尽量凝聚自己的注意力,终于眼前的一根柱子上有两根凸出来的螺丝钉,属于比较容易站立的模样,丁时瑾不再犹豫,他的两条腿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向前扑去,稳稳落在那根柱子上,电梯厢已经上去了,但是他依然听到了那个小怪物不甘的尖叫声。   丁时瑾一只手紧紧地扣住柱子表面,然后张开另一只手最大程度的去够前面的柱子,他的手心出了一些汗,有些打滑,丁时瑾咬紧牙关,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前面的柱子上。   他伸出脚尖试探着踩在电梯门的边缘上,另一只脚依旧踩在那根柱子凸起的钉子上,小心的转过身子,他用两只手用力的向两边扒着电梯门。   下面传来呲溜呲溜的声音,丁时瑾低下头,就看到那个掉在传送带上的干尸,居然在往上爬,他脑海里出现一个词,偏逢屋漏连夜雨,上面还有一个随时会落下来的电梯,下面还有一个不怀好意往上爬的干尸,他铆足了力气,两只手用力的扣住电梯门的缝隙往两边拉,身下的干尸在逐渐接近,头顶的风呼呼的吹,他抬起头,果然电梯在下降。   丁时瑾的额角爆出青筋,终于电梯门被他掰开一条缝,一旦打开了一点空隙,接下来的就容易多了,很快那缝隙就越来越大,可以容许他伸出一条胳膊了。   头顶的风越来越大,一道巨大的黑影急速的朝他压下来,后面的那具干尸咧着嘴伸出手来够他的脚,丁时瑾两条手臂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一下掰开了电梯门,他顾不上其他,两只手扳在门上一个借力,跳了上去,身后电梯厢直直的落下,正好撞到了那具干尸,一起摔下去了。   丁时瑾一条腿半跪在地上,两条手臂微微颤抖,他胸膛起伏的喘着粗气。   ‘踏——踏——’有脚步声在走廊的拐角处出现,他仔细听,发现这声音并不像两只脚走路的声音,反而更像有人在跳跃,而且奇怪的是,这跳跃声也太整齐了。   他站起身就向前跑去,梁望租住的地方是公寓楼,里面不仅有住户,还有很多小型公司。   丁时瑾在走廊里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这层楼居然大部分都是小公司,一面是办公室,另一边是墙壁、电梯和安全通道,他推开安全通道的门,闪身躲了进去,没一会,那脚步声就越来越近了,发出声音的东西也从拐角处出现,丁时瑾蹲在门后,透过两扇门之间的小小缝隙向外看,表情一愣,发出声音的居然是一条腿!   是的,没有错,只有一条腿在地上一跳一跳的向前进。   它没有发现丁时瑾的存在,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里。   “劳驾——”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丁时瑾回过头,顺着那只手往下看,就看到一个人正趴在地上咧着嘴对他笑:“你看到我的腿了吗?”   丁时瑾闻言看向他的下半身,少了一条腿!   他站起身,转身就朝楼下跑去,那个少了一条腿的东西跟在他身后,两只手抓在地上,下楼梯的速度很快,一边爬一边问:“你看到我的腿了吗?”   丁时瑾抿着唇不讲话,将他甩在身后,顺着楼梯不知道跑了多久,他身体一顿,及时的刹住步子,小心的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因为他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很小一团的身影坐在下面的楼梯缓台处,或许是听到了他下楼的声音,那个身影回过头来,一张像白纸一样的小脸,两只没有眼白的眼睛,然后他从地上起身,顺着楼梯一步一步的向上走来。   丁时瑾的手握在楼梯扶手上,身后此时又传来了那个人爬行的声音,还在大声的叫着你看见我的腿了吗?   前后夹击,丁时瑾瞬间无路可退。   终于前面的那个小孩子身影出现在了眼前,他看着那个在找着腿爬下来的东西愣了一下,然后那个东西见到小孩,咧嘴笑了:“嘿嘿——找到了。”   接着两只手一拍地,居然跳了起来朝小孩扑了上去,那小孩也不甘示弱,尖叫着嘶鸣了一声,两鬼就打成了一团,不一会,那找腿的鬼就掰下来了小鬼的一条腿,那小鬼也咬下他的一块肉,两人滚到了角落里。   丁时瑾双手撑在墙壁上,把自己藏在了最高处,见他俩眼下顾不上自己,纵身一跃,然后就地一滚跳了起来,飞快的向楼下跑去。   这楼梯就像一座没有尽头的迷宫,一层一层,他不知疲倦的往下跑,突然耳边炸起一声尖叫:“找到啦找到啦!”   他顺着声音抬头,看到一个人头正倒挂在棚顶。   随着他的尖叫声,很快楼楼下都出现了各种尖叫嘶鸣和凌乱的脚步声,那人头一边叫着一边从棚顶飞下来,追在他的身边。   丁时瑾向下跑,那人头就在旁边喊:“向下跑啦,第28层!”   “又跑啦,第二十六层!”   丁时瑾一个借力,长腿向后一扫,标准的回旋踢,把那颗追踪器一样的人头踹飞,砸在墙上,又狠狠地摔在地上。   很快头顶上方的楼梯出现了一阵脚步的震动声,他在心中估摸着数量应该不少,然后继续往下跑去。   突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这声音无疑是给了那些鬼提示,丁时瑾掏出手机就要挂断电话,看到来电人愣了一下接了起来:“江铎。”   “你在哪里?阿瑾。”   丁时瑾一边跑一边回着:“安全通道。”   他抬头看了一眼缓台门口处的数字:“第22层。”   “好,你到第18层的时候出来,我在走廊接应你!”   下面有影子被灯光拉的细长,很快一只鬼扭曲着身体开始向上爬,丁时瑾无路可退,他助跑了几步,一手撑在扶手上,飞起一脚直接把那鬼踢下了楼,估计是那鬼砸到了其他的鬼身上,顿时哀嚎声一片,犹如午夜发情的野猫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终于到了十八层,下面还有鬼在往上冲,丁时瑾一个灵巧的转身,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漆黑一片的走廊应声亮起了灯,然后一抹高挑的身影也从走廊的远处跑来。   “阿瑾!”江铎跑近把丁时瑾从地上拽起来:“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走廊上警惕的前进,江铎走在前面,很快走廊的尽头传来脚步声,江铎脸色顿时大变,他随手推开一扇门:“快进来。”   然后两人躲在门后,看着那鬼一点一点走近,然后又一点一点走远。   丁时瑾一直抿着唇没有讲话,目光锐利的观察着周围。   “你怎么进来了?”   江铎一愣:“我知道你有危险就来了。”   “我说你怎么进来这间公司的?”   “没锁门。”   丁时瑾垂下眼眸点点头。   江铎站起身往办公室里面走去:“一时半会他们应该不会走,我们在这里躲一躲。”   丁时瑾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两人坐在椅子上各自沉默,他不讲话,江铎也一直低着头,偶尔会偷偷用眼睛瞄他,目光在他的脸上和手臂上穿梭,然后吞吞口水。   丁时瑾眯了眯眼睛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恢复着自己的精力。   “阿瑾你渴吗?喝点水吗?”江铎问,脸上带着明显的讨好。   丁时瑾感觉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不少,他扭过头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空,才刚刚十点半,他转回脸对着江铎:“昨天你在我家做的那道辣子鸡很好吃,明天能再做吗?”   江铎愣了愣,然后点头:“当然。”   “我渴了,你去给我倒点水喝。”丁时瑾垂下眸子。   江铎闻言站起身朝着饮水机旁走去,他刚走了没两步,突然一道强劲的风袭来,然后他就撞到了墙壁上,最后摔在地上。   “你!”   丁时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椅子:“去死吧。”   说完椅子也落下,砸在他的身上。   他都没有告诉江铎自己有危险,他怎么可能这么快知道。   作者有话说:   啊无语,五一我们只放1天假,哭了~ 第69章 师父   解决了这个假冒江铎的鬼之后,丁时瑾谨慎的拉开了办公室的门,走廊很安静,但是他知道这栋楼里危机四伏。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亮光,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小圆球停在他的面前,接着一串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眯着眼睛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不动声色的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那道身影越跑越近,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看到站在走廊里的人影脸上一喜:“阿瑾!”   丁时瑾没有回答,在那人就快接近自己的时候一脚袭了出去。   江铎灵活的避开,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是我!”   丁时瑾目光像刀子一样看了他一会才开口:“昨天早上的牛奶是什么牌子的?”   江铎愣住了:“牛奶?昨天没喝牛奶。”   丁时瑾点点头道:“这栋楼里现在都是鬼。”   办公室里又出现乒乒乓乓的声音,看情况应该是那个假江铎要出来,江铎见状把丁时瑾护在身后,一伸手给他设了个结界:“待在这。”   然后自己进了办公室,没一会就听见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桌椅摔撞的声音,渐渐地那个声音吸引了不少鬼靠过来,安全通道的门口、走廊尽头,甚至电梯和每个公司里面都有鬼慢慢的走出来,看见丁时瑾一个人手无寸铁的站在走廊眼前一亮,眼冒绿光的朝他靠过来。   丁时瑾无语的捏了捏太阳穴,他的本意是悄悄走掉,没想到江铎那个大傻子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这下好了,引来这么多东西。   办公室的门开了,率先出来的是两道符,那泛着旧黄色的符纸跟平时看起来似乎不一样,像一阵罡风一样冲向走廊里的鬼,一眨眼的时间,已经有好多鬼惨叫着化成了一堆灰,剩下的也逃的逃蹿的蹿。   江铎提着手里的鬼怖冲上去,顿时走廊里哀嚎声一片,丁时瑾看着那个在鬼群中游刃有余的身影松了口气。   没一会,江铎就整理好了战场,顽强抵抗的全部飞灰湮灭了,识时务的被他收入了拘魂袋,等晚点给司三爷送过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丁时瑾问。   江铎笑了:“厉害吗?”   看着他那个得意的样子,丁时瑾翻了个白眼:“当我没说。”   江铎笑笑:“说来话长,我解开了一部分师父的咒。”   “去哪里?”丁时瑾看着他画了一个传送阵。   “去看看我们的老朋友。”   说完,江铎拉住丁时瑾的手迈进了阵里。   一眨眼的功夫,丁时瑾耳边吹着呼呼的寒风,他已经站在了外面,而面前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正要逃跑。   “去哪啊?齐昊。”江铎懒懒的问了一句。   齐昊站定身体,转过头来,朦胧的夜色下,丁时瑾看清了他脸上的恶毒:“好小子,没想到这也能被你逃出来。”   江铎把鬼怖在手里转了个圈,颇有一副潇洒倜傥的模样:“是啊,不仅跑出来了,还抓到了你这只老鼠。”   “你!”齐昊眼珠子一转:“呈口舌之快。”   说完手一挥,两张黄纸就飘过来了,江铎收起脸上的不正经,他一口咬破手指将血抹在鬼怖上,然后提剑迎了上去。   丁时瑾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看着江铎跟两个纸人斗的不可开交,他剑上的玫瑰已经有五朵正在盛开了,鲜红欲滴的玫瑰花芯里谁能想到居然是雪白的骷髅呢?   齐昊趁着江铎无遐分身之际,转身想溜,丁时瑾眯了眯眼,迈开腿往前走去,正巧这时,江铎把鬼怖插进了那薄薄的纸人身上,明明只是一张单薄的纸,但是被鬼怖扎进身体的时候,却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然后无火自燃。   齐昊正要逃跑,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他连忙侧过脸避开,就看着那把该死的鬼怖剑擦着他的脸颊过去了,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再次向后挥手,欲故技重施,但是江铎已经看透了他的伎俩,一剑刺在了他的手臂上,齐昊咬着牙回头,双眼仇恨的瞪着江铎:“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铎不讲话,直直的向前进攻,齐昊节节败退,他退无可退,已经站到了天台边缘,看着江铎砍下来的剑,他一个矮身从地上翻滚过去,居然朝着丁时瑾的方向跑去。   江铎快步追上去,却没有看到齐昊眼中淬了毒一样的光。   江铎已经距离他很近了,齐昊却突然停住步子转了身,手中明晃晃的居然是一把刀,刀尖正对着江铎,而江铎跑的太快,距离又近,已经停不下来了。   “江铎!”丁时瑾瞪大眼,他快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跑去。   ‘当啷’一声,齐昊的手被一只脚踢歪了,刀也跟着落在地上。   齐昊见状,绝不恋战,他只快速的瞥了一眼踢掉他的刀的人,眯着眼:“你们两个阴魂不散的臭道士!”   “不把你送进地狱,我就是死了也不敢魂散啊。”那人笑吟吟的,说话的欠揍劲儿跟江铎如出一辙。   “哼。”   齐昊冷哼了一声,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吹的天台上的垃圾满天飞,江铎和丁时瑾都迷了眼,等风停下之后,齐昊已经不见了。   “你没事吧?”丁时瑾扳正他的身体检查。   “师父?”耳边是江铎惊喜的声音。   丁时瑾闻言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铁灰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这是江铎的师父?   就见那人微微一笑走上前,伸出手,对着江铎的脑袋就一下:“你是不是傻?瞎冲什么?”   江铎的表情一僵,啧了一声:“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下去再说。”师父斜睨了他一眼。   “师父你去哪了?”江铎问。   “找他。”   “他?你说的是齐昊?”   师父点点头:“你怎么遇到他的?”   “不确定……我一直觉得他似乎就是冲着我来的,搞得还差一点连累了阿瑾。”江铎下意识的抓住丁时瑾的手腕。   “阿瑾?”师父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嘴边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   江铎把牵着丁时瑾的那只手举到半空中晃了晃,一脸自豪:“师父,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丁时瑾。”   然后又转向丁时瑾:“阿瑾,这就是我师父。”   丁时瑾对着江铎师父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算是招呼。   高让噗嗤笑了:“不记得我了?”   丁时瑾愣了一下,说实话,他对高让的声音有些熟悉感,但是在哪里听过却记不起来了。   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没记起来,高让咧开嘴,眼中闪着恶作剧的光芒:“露出獠牙的小猫咪。”   丁时瑾一下就记起来了:“真的是你?”   “什么?”江铎一知半解。   “还记得圣诞那次吗?你变成陶瓷玩偶,我去救你的时候,在楼顶被玩偶围攻差一点就下不来了,有个人救了我,原来就是……”   “真的是师父?”   “嗯。”   江铎闻言眼带责备的看了一眼高让:“明明就在一个城市,师父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高让笑了笑:“这只煞,报复心很重,解决他之前,我首先要保证阿云的安全。”   “……”被他猜的准准的,在师父心里,师娘是第一。   几人很快就到了楼下,没有了公寓里的乌烟瘴气和惊心动魄,今晚的夜色很好,星星很亮,月亮也很圆,宁静的好像刚才他们经历的一切都是做梦。   高让抬腿就要走,江铎见状喊了一声:“师父你又去哪?”   “回家睡觉啊。”   “……你住哪里?跟我回去吧?”   “不用,我知道你住哪里,明天早上我去找你。”说完头也不回的对着两人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江铎叹了口气,头疼的看着他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江铎开着车,发现气氛有些不对:“阿瑾?”   “……”   没人理他。   “冷不冷阿瑾,空调要不要再开大一点?”江铎再接再厉。   “……”很安静。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回家,丁时瑾径直进了自己的房子,刚要关上门的时候,那人快速的跟了进来,然后就一直用一种委屈巴巴的表情看着他。   “阿瑾你怎么了?”   丁时瑾抬抬下巴,示意他坐。   江铎顺从的坐在沙发上。   “你今晚上怎么回事,知不知道很危险?”   江铎一愣:“哪……”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撞到那把刀,你会有多大的危险?”   江铎张了张嘴,还要反驳,但是听到了丁时瑾有些颤抖的声音,他怔了怔,然后蹭到丁时瑾的身边,伸手环住了他,用额头蹭着丁时瑾的肩膀:“对不起阿瑾,当时我太着急了,没想到那么多。”   “下次再那么不珍惜命,就分手。”丁时瑾说完也有点后悔,他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一僵,但是他依旧说出了这种话,必须要让江铎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他的安危都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了,阿瑾,对不起。”江铎小声的道歉。   丁时瑾叹了口气,嗯了一声。   然后江铎开始得寸进尺,头在他肩膀上蹭啊蹭,慢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过分,等丁时瑾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躺在床上了。   丁时瑾被他撩的全身起火,最终又是在江铎的手中释放,他奇怪的看着江铎,已经好几次了,他俩每次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瞥了一眼江铎的下半身,看样子应该没有什么毛病,为什么一直……   江铎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正大喇喇的躺在丁时瑾旁边喘着气。   作者有话说:   诶嘿——希望大家多多评论哦~~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70章 十三年前   第二天一大早,丁时瑾就听到了敲门声。   “我来。”江铎按住了他,然后自己下了地。   随后丁时瑾也起了床,走到客厅的时候,正巧看到高让进门。   “早。”高让挑了挑眉。   丁时瑾点点头:“早。”   然后进厨房端了一杯水出来放到高让面前。   “我敲了对面的门五分钟都没有人来开,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里。”高让悠悠的看了江铎一眼说道。   江铎摸了摸鼻子笑了。   早上依旧是江铎做的饭,高让看着丰富的早餐,嚯了一声:“好久没吃还有点怀念。”   江铎笑眯眯的给他夹了一筷子清炒芦笋:“师父尝尝这个,前几天师娘新教我的。”   高让筷子一僵:“你师娘怎么样?”   “挺好的,面色红润,身姿轻盈,看来你不在这三年,师娘自己过得也不错。”   高让嘴角抽了抽,握住筷子就要敲江铎,被他微微向后一靠闪开了。   高让清了清嗓子:“说正事,那个齐昊,你什么时候遇到的?”   “正面对上,还是我发现他的存在?”   “发现。”   江铎给丁时瑾夹了一个荷包蛋:“应该是去年十一月多,我配合警方去调查一起失踪案,在大陈村遇到了一个幸存的村民,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孩子的身体突然就被占据了,对了,那个孩子叫齐昊,并不是占据他身体的东西叫齐昊。”   高让点点头:“除了这个,你没有觉得他还有哪里熟悉吗?”   “哪里……”江铎想了想:“说实话,有的时候是会有一点熟悉的感觉,但是我又不记得什么时候遇到过他。”   “唉……你那时候也小,记不住正常。”高让道:“还记得万末山的那个半煞吗?”   江铎一愣:“记得,难道他就是……”   “嗯。”高让点头,脸上是难得的凝重。   “他不是已经被收服了吗?怎么会?”   提起这个高让也很头疼:“当初把他交给了底下的鬼判,结果只扣住了两个月,有一天看守的鬼差玩忽职守,被他给跑掉了。”   “两个月……”江铎想到什么:“所以,当时你急急忙忙的封掉了我的能力,跟他有关系吗?”   “我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就赶紧回来了,当时你和我的伤都没有完全康复,那个半煞是个睚眦必报的东西,当时收服他的时候,他不仅记住了我的气息,我担心也记住了你的,所以才赶紧回去把你的能力和气息全部都封起来,但是没想到一等等了九年,他也没出现,我还以为是我多想了,结果三年前,我意外的在离家十几公里的地方感受到了他。”   “所以,你就自己偷偷跑了?”   高让敲了江铎一下:“什么自己偷偷跑了,我想他是闻着我的气息追过来的,就想引开他,把他引到远一点的地方之后处理掉,没想到慢慢的却失去了他的痕迹,所以这一追就是三年。”   江铎扯了扯嘴角:“这次你不用藏了,师父,他已经认出我了。”   “他在这个世界一天,大家的危险就多一分,他现在已经进化成煞了,一旦开始发疯的话,很难会阻止得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趁他还没有做更多的恶之前,除掉他。”高让目光沉沉。   江铎收起脸上的嬉笑,坚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高让看了一眼正在安静吃饭的丁时瑾,又转过头看江铎:“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江铎问。   “你们两个……谁在上面?”   饶是厚脸皮如江铎,也在反应过来后脸红到了脖子:“高让!”   高让哈哈大笑:“行行行,我不问了,吃饭。”   丁时瑾手里捏着筷子,看着江铎红透了的脸,目光游移不定。   吃完饭后,江铎就被高让带走了,他发现江铎的能力居然冲破了他的封印,恢复了至少一大半,所以他去帮江铎除去剩下的封印,这样以后对上齐昊的时候,胜算才能更大。   丁时瑾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眼里的光让人看不清。   江铎和高让一直关在书房里,直到晚上才出来,书房的门打开了,高让先出来了,看见丁时瑾笑吟吟道:“今天就先这样,我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慢走。”丁时瑾站起来。   “师父!”江铎走出来,他赤裸着的上半身上,画满了朱砂色的符咒:“你最好还是跟师娘联系一下,争取宽大处理吧。”   高让脸色一僵,啧了一声走了。   江铎关上门,摇摇头:“逃避有什么用,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江铎的皮肤很白,朱色的符咒在他身上衬托的异常妖艳扎眼,丁时瑾坐在沙发上,目光从他线条流畅的肩胛骨到充满力量的窄腰,黑色的西装裤松松垮垮的卡在胯上,连腰带都没系上。   “阿瑾……”江铎关上门转过头来,就看到丁时瑾晦暗不明的目光。   丁时瑾垂下眼皮站起身:“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啊?”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才八点半,你累了吗?”   “嗯。”丁时瑾拉开门走出去了,他要好好想想自己跟江铎的关系,还有他为什么一直不肯做到最后一步。   齐昊躲在另一处的藏身地中,面前的塑像飘出来的白烟已经越来越稀薄,他的手腕还有一道鲜红的的血洞,正是江铎用鬼怖刺的,之前积攒的灵魂已经快要用完了,剩下的那些不足以支撑他快速恢复好自己的伤,越想越烦躁,他恨恨地一把推开茶几上摆放的东西,瓷像哗啦一声被推到地上,啪的一声,顿时四分五裂,而塑像里面的淡白色灵魂,尖叫着钻了出来,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齐昊吸进了口中,用来疗伤了。   李正站在门外,将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吞了吞口水,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疯子,不,不只是疯子,里面的是个恶鬼,他现在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当初的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钱蒙了眼,怎么就答应了与虎谋皮,现在好了,自己的小命都要随时不保。   “李正!”里面的人叫他。   李正浑身一僵,在他的耳中已经自动把这个声音转换成了恶鬼催命的声音,他深吸了两口气,壮着胆子走了进去,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怎么了?”   齐昊瞥了他一眼:“去给我抓五十个人过来。”   “五……五十?”李正笑的比哭还难看:“这……您如果要一两个,我还能给您骗来,这五十……我去哪里给你弄……”   “孤儿院,流浪汉,去骗,去抢,随便你,快点!”   “我……”   “还是说,你想亲自上?”   李正心里咯噔一下:“我这就去。”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生怕走慢了一步,用自己的命给齐昊治伤。   齐昊看着李正逃跑一样的离开,冷哼了一声。   齐昊自从那天开始就失去了踪迹,江铎他们也找不到他,没有办法,江铎去拜托了刘队,请他帮忙注意一下齐昊这个人的踪迹,一旦有发现的话,赶紧通知他。   刘队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的说没问题,顺便又拜托了江铎再次帮助他们破一宗诡异的案子。   “就当是你回报给我的人情咯。”刘队笑着说。   江铎啧啧两声,看刘队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偷吃到了鸡的老狐狸。   还好这宗案子十分简单,又十分的让人跌破眼镜,因为凶手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狗鬼。   什么是狗鬼,就是狗变成的鬼。   望月小区A栋1701的主人家养了一只漂亮的大狗,但是被1802的人给盯上了,这1802的男主人是一个游手好闲,但是十分喜欢猎奇的人,隔三差五的不是跟朋友去山里打野鸡,就是下河抓大鲵,整天游走在犯法的边缘,甚至会挑小区里养宠人家,落单的宠物下手。   这1701家的狗也同样没有逃出他的魔掌,小区里的大部分人都对这狗十分友善,导致1802的男人只用了一块肥肉,就把这狗骗走勒死了。   当1701一家人急的快要哭了,到处找狗的时候,1802就坐在阳台上,悠闲地喝着狗肉汤看他们,最后他甚至还把剥下来的狗皮扔到了1701的门口。   只是得意没得意几天,家人渐渐地发现他变得很奇怪,有时说话说着说着,就突然发出两声狗叫,或者是突然瞳孔竖起,凶狠的扑到别人身上撕咬。   见他越来越奇怪,家人就先把他关在了屋子里,打算把他送进精神病医院,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去,第二天他妻子一推开门,就发现他已经躺在了地上,两只眼睛圆圆的瞪着,嘴巴也张的很大,表情痛苦扭曲,全身上下的肉残破不堪,缺少了很多,可以用破破烂烂来形容,这幅场景当即把他妻子吓得晕了过去。   醒来后赶紧报了警,并扬言是1701的人报复他,是谋杀。   江铎到了现场之后,发现还有一丝鬼气在空中飘荡,他顺着鬼气找过去,直接下了楼,小区健身区的一个跷跷板上坐着一个扎着窜天揪的小姑娘,在她腿边趴着一只毛色漂亮的黑狗,鬼气正是那只狗身上飘来的。   江铎叹了口气,用脚趾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没有走过去,就蹲在不远处,那狗也看到了他,又陪了小姑娘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朝江铎走来。   老狗落泪,家人心碎。   他伸手摸了摸那只狗,知道这是这狗鬼想最后再陪一陪它的家人。   “走吧。”江铎低声道。   老狗呜咽了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才慢慢的跟上了江铎的脚步。   作者有话说:   五月一号不更新嗷~二号晚上更新~提前祝大家五一快乐~~~: 第71章 情人节   丁时瑾觉得江铎最近奇奇怪怪的,不知道自己躲在家里搞什么,总是很神秘的样子,有时候被他不经意间撞见,还总是假装淡定的转开话题,不过丁时瑾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太过于干涉,他能感觉到江铎和他师父就除掉齐昊这件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时段。   手机震动了两声,丁时瑾解开锁,看到俞馨发来的消息,丁时瑾这才想起来,似乎这个小姑娘消失了很久。   —时瑾哥,你后天有时间吗?   后天?丁时瑾想了一下,似乎没什么事。   —有。   那边隔了一会才继续发信息过来,字里行间带着一种他不懂的小心翼翼。   —那……后天,可以跟我一起看一场电影吗?   —有事吗?   —嗯……有事。   丁时瑾虽然性格淡漠,但是不是什么都不懂,一个女生单独跟异性看电影,透过她的语气,他就有了一个猜测,动动手指,丁时瑾回复了过去。   —可以,我去叫上梁望。   —……好。   丁时瑾随手就给梁望又发了消息,看着梁望秒回的五个感叹号,他皱了皱眉。   一转眼就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早上的时候,江铎就出门了,丁时瑾本想跟他说一下下午要出去,但是扑了个空,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也神神秘秘,于是丁时瑾就去赴约了。   刚走到商场门口,他就看到了梁望和俞馨,似乎正在说着什么,俞馨的眼睛亮晶晶的,脸颊粉红,她正面对着丁时瑾,一眼就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人。   梁望也跟着回头,看到他后,笑着用拳头锤了他的肩膀一下:“行啊你。”   “什么?”丁时瑾莫名其妙。   “没什么,走吧。”   梁望说完,一马当先转身朝商场里面走去,俞馨落后两步,跟丁时瑾并肩。   丁时瑾皱了皱眉看着电影院门口密密麻麻的人,情侣居多,或依偎在一起,或勾着手聊天。   很快就检票完,他们走进放映厅,梁望看着丁时瑾往里走‘诶’了一声,然后一把推开他:“我坐里面。”   说完也不等丁时瑾回答,快步走到里面的位置坐下,于是丁时瑾和俞馨挨着坐了。   他们选择的是一部外国科幻电影,千篇一律的科学实验室试验差错,放出了一个实验失败品,进化成了无情的杀戮机器,于是全国进入警戒状态消灭怪物,其中穿插着女主和男主的情感纠缠。   丁时瑾对于这种片子可有可无,出现杀戮镜头的时候,观众会吓得惊呼,但是他却平静无波,毕竟无论是自己的工作或者是跟江铎经历的一切,都比这个电影要更刺激。   丁时瑾的心思不在电影上,于是他能感觉到俞馨不时的拿眼睛偷看自己,丁时瑾的手指微微曲起,点在旁边的扶手上,思考着怎么跟她说清楚。   正在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下,一打开发现是江铎的消息,问他在哪里。   —看电影,跟梁望和俞馨。   —哦,什么时候回来?   丁时瑾皱皱眉,反复看了好几遍江铎发来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江铎的语气似乎有点委屈失望。   “时瑾哥?”俞馨侧过脸叫了他一声。   丁时瑾收起手机,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不喜欢吗?”   “还可以。”   俞馨抿着唇点点头。   丁时瑾又坐了几分钟,江铎发过来的那条信息一直在他脑海中飘来飘去,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问题。   他心里有点乱,耳边的电影正处于高潮状态,枪声、爆炸声、和吼叫声吵得他有点烦,于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打算在外面站到电影结束,他纳闷的看着等着排队进场的观众,许多女生怀里都抱着花或者各种礼物,另外一边靠墙放着的爱情电影海报上,粉色大字的写着2.14情人节亲情献映。   他拧着眉,脑中突然穿成一条线,掏出手机打开日历,显示今日2月14日,日期的下面三个红色的小字‘情人节’,十分扎眼。   丁时瑾的瞳孔缩了缩,难怪……   他现在连等到电影结束都做不到了,抬步就往前走,打算一会电话上跟梁望他们解释一下。   “时瑾哥……”   丁时瑾回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俞馨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   “你要走吗?”俞馨走上前,有些忐忑。   “抱歉,我现在有事必须要走了。”看着俞馨有些难过的模样,丁时瑾又道:“下次请你们吃饭补偿你们。”   说完后,他就往前走。   “时瑾哥……”俞馨拉住他的胳膊。   丁时瑾回头看着她。   “今天是……情人节。”俞馨紧张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你应该知道我约你看电影的意思吧?”   丁时瑾垂下眼皮看了一眼抓着他衣服的手:“知道,但是……抱歉。”   “为、为什么?”俞馨的眼圈有些红。   “因为还有一个人在等我……很抱歉,我可能做了一些让你误会的事,不过现在,我真的要走了。”   丁时瑾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俞馨的眼泪都要打转了,但是一直强忍着没有流出来,她扯了扯嘴角,然后看着丁时瑾大步离开的背影。   丁时瑾下楼的时候路过一家花店,于是买了一束鲜花,快速的往家赶。   晚高峰,情人节,两个时间撞在一起,路上堵的一排红色,丁时瑾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已经很焦虑了,好不容易到了小区,没有了平时的淡然,他直接跑回了家。   站在房门前微微喘着气,他敲响了江铎的门。   过了十几秒江铎才开门,看到丁时瑾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阿瑾。”   丁时瑾走进去,看着江铎来开门时,眼尾不高兴的耷拉着,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一样,又心疼又好笑,他把花塞到江铎面前:“情人节快乐。”   江铎愣了一下,然后接过花,笑的一脸灿烂:“阿瑾你过来。”   丁时瑾任由他拉着进了餐厅,眼前的景象让他先是一愣,然后又笑了:“这都是你做的?”   “嗯。”江铎点头,然后稍微收敛了一些笑意:“可能有点凉了,我们点外卖吧,或者出去吃。”   丁时瑾摇摇头,走过去坐下,看着眼前摆盘讲究的西餐,手边上透明的醒酒器里存放着醇香的红酒:“我觉得很好,不用点外卖也不用出去吃,就吃这个。”   江铎抿了抿唇走过来,把花放在一边:“那……就少吃点,一会我再给你煮碗热的面。”   “没关系。”   江铎很高兴,丁时瑾感觉的到,开始时的低迷气息早就无影无踪了,看着这样的江铎,丁时瑾的心里始终有些愧疚。   “江铎,对不起。”   江铎一愣,放下刀叉,笑了笑:“别放心上,阿瑾,你能赶回来我就很开心了。”   不,是他的错,丁时瑾想,从来没谈过恋爱,活了二十六年,什么节日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所以也不会特意去记住,但是现在不同,他已经有了江铎,看着这一桌精心烹饪的饭菜,他猜也能猜到那个傻子有多期待两人一起过的情人节。   江铎看出了丁时瑾的不高兴,他想了想,站起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放到丁时瑾面前。   “这是什么?”丁时瑾问。   江铎笑了笑:“情人节礼物。”   他打开浅灰色的绒布盒子,里面是一把刻满了符文的匕首。   “刀?”丁时瑾拿起来,银色的刀刃锋利的似乎要切开眼前的空气。   江铎坐在他面前:“以后,我在你身边,我保护你,我如果没在,那就让它替我保护你好吗?不过……我依然会尽快赶过去保护你。”   丁时瑾舔了舔唇,倾身过去亲了一下江铎,然后微微退开,看着他的眼睛道:“好。”   桌上的残羹冷炙没人收拾,因为两人已经进了卧室。   丁时瑾刚进门,看到床上摆着的一束玫瑰花愣了,江铎也笑了:“没想到我们这么有默契,我本想送你一束花的,没想到被你抢先了。”   说完,把花推到地上,两人双双跌进床里。   江铎又在关键时刻停下,他手臂动了动想要起身,没想到自己的腰上被一双脚勾住了。   “做下去。”丁时瑾眯了眯眼,微微抬起下巴。   江铎怔了下。   丁时瑾看着他眼中快要漫出来的欲望,用腿勾着他的腰往下按了按。   “阿瑾。等……”   “你为什么一直不做到最后?”丁时瑾打断他。   “你知道我没有痛觉了?”   江铎怔怔的点头。   没有痛觉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之前他一直没有做到最后是因为他没有经验,不敢为了自己的私欲,让阿瑾承受未知的风险。   “都到这一步了,你如果再不继续下去,就不是男人。”丁时瑾冷眼瞥着他:“不过,你可以选择温柔一点。”   江铎这才回过神来,噗嗤笑出了声。   他重新俯下身,嘴唇贴着丁时瑾的耳朵,吐出的热气喷在丁时瑾的肩颈处,带着笑意的声音飘进耳中:“我拿东西,阿瑾。”   丁时瑾一僵,原来江铎今天没打算停下,那自己这算什么。   接着又听见江铎说:“不过阿瑾你说得对,我如果这时候再停下,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说完,他低下头重重的亲上了丁时瑾,两人的气息瞬间纠缠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来嘞~ 第72章 同居   丁时瑾全身紧绷着,瓷白的肌肤上染上了一层粉色,江铎温柔的抚摸着他,试图帮他放松。   江铎的手指在他身上游走,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每划过一处,丁时瑾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着火一样,这是一种他在遇见江铎之前的二十五年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江铎的手沿着丁时瑾的胸口向下,划过他薄薄的腹肌,然后他低声笑了,用唇一边轻轻地磨蹭着丁时瑾的脖子,一边道:“阿瑾和小阿瑾,都是我的。”   两人眼中都盛满了对对方的渴望,室内温度很高,很快他们的身上就出了汗,两具年轻漂亮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渐渐的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江铎低声呢喃着阿瑾的声音。   【省略部分详见微博或作话……】   江铎气喘吁吁的躺在丁时瑾的旁边,床单上一大片水迹,分不清是流的汗还是什么。   他满眼的爱意,凑过去亲了亲丁时瑾的鼻尖:“阿瑾。”   丁时瑾张了张嘴,嗓子沙哑到根本讲不出话。   然后江铎起身下床给他倒了一杯水喂下去。   又休息了一会,他们去冲了个澡,丁时瑾感觉自己只是有一些涨涨的,没太在意, 没想到两只脚刚踩在地板上就双膝一软,向下跪去,江铎眼疾手快的捞住他的腰。   “我……”丁时瑾清了清嗓子:“我没事。”   “我扶你。”   “不用,我可以。”说完,咬着后牙槽僵直着身体去了洗手间。   自从那天之后,丁时瑾感觉江铎变得比之前更粘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一直跟他在一起,于是终于在吃饭的时候,丁时瑾道:“下个月我就要交房租了。”   江铎愣了愣:“……哦,我来交。”   “不用。”   “啊?”江铎有些发懵。   “那个一百万是我全部的存款,我现在没工作,所以我打算退掉这个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没关系阿瑾,交给我。”江铎信誓旦旦。   丁时瑾不着痕迹的叹出一下鼻息:“我说不用。”   “那你……”   看着那个傻子一脸又懵又茫然的表情,丁时瑾啪的一下放下筷子:“我去你那里住。”   江铎愣住了,片刻才回神:“真的吗?”   “嗯。”   “好。”江铎笑的眼睛弯成月牙:“一会我就帮你收拾东西。”   丁时瑾抿着嘴也笑了:“不着急,还有半个月才到期。”   “早搬早了,你一会告诉我都怎么弄,我收拾好直接给你搬过去。”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同居生活开始了。   高让来他家的时候,看到两人的状态眯着眼啧啧了两声,一脸趣味的跟江铎进了书房。   “怎么样,恢复了多少?”他问。   江铎抿了抿唇:“八十五。”   高让啧了一声:“果然还是我能力太强了,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铎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放心吧,绝对赶在关键时刻之前全部恢复。”   “话说,有消息了吗?”   江铎皱着眉头:“昨天刘队跟我联系,说在大乌山附近的一个监控里,拍到了一个有可能是他的人。”   “确定吗?”   江铎摇头:“大概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我想去看看,只要他还用着齐昊的身体在世间飘荡,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高让沉思了一会:“你说的不错,不过你去查探要注意安全,不要硬碰硬,确定了是他的话就马上回来,我们一起商量对策。”   “嗯。”   两人没有再说话,脸上都是一片凝重。   作者有话说:   完整版关注微博告告告告尔,搜索【奇怪的邻居-72】。 第73章 洗衣机里的尸体   年节已经过去了,江铎准备去大乌山查探齐昊的踪迹,没想到在自己出发之前,先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李正?”江铎拧着眉看着被他堵在死胡同里的人。   眼前这个形容猥琐的男人不是李正又是谁?   江铎在离开之前去超市采购了不少东西,从牛奶到水果,还有各种菜,他不确定要去几天,实在放心不下丁时瑾一个人在家,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打算买了些东西回去做成半成品,让阿瑾每一顿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好。   从出门就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跟着他,终于在出了超市后,被他刻意带到了一个小巷子堵了个正着。   “我……”李正嘴唇嗫嚅着,眼神慌乱的到处飘。   江铎拧着眉打量他:“你有事?”   李正表情不自然的笑笑:“你……忙呢?”   收获了来自江铎的一枚‘神经病’的目光。   “没事……我没事,路过、哈哈,路过。”   说完在江铎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江铎站在原地,看着李正的两条小短腿似乎踩上了风火轮,几个眨眼就消失了,他拿起东西离开了。   回到家后,一边把东西往冰箱里放,一边跟丁时瑾闲聊。   “水果……”江铎晃了晃手中的梨子:“大概三四天的量,不许不吃,回来我会检查。”   丁时瑾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闲闲的看着他忙活。   “小馄饨……水饺、还有包子,目前就这几种东西可以放的比较久,你先将就着吃,我尽快赶回来。”   想到什么,他关上冰箱的门,转过身来拉住丁时瑾的手腕:“我今天看到李正了。”   丁时瑾一愣:“李正?”   “嗯,貌似发达了,穿着很昂贵的西装,从我出门起就一路尾随跟着我,阿瑾……我不在这几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担心那个李正心术不正。”   丁时瑾点点头,表情看起来若有所思。   离开的前一晚,两人胡闹了很久,丁时瑾看着床下大狗一样,床上一匹狼的人,满腹无奈,最终在江铎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江铎醒的很早,他不放心阿瑾一个人在家,于是在房前屋后又重新加固了阵法,电话联系了司三爷和他师父,请他们多照看些丁时瑾。   “我说——”司绍君在电话那头笑了:“丁时瑾是26岁,不是6岁,你托孤呢?”   江铎叹了口气:“阿瑾身子柔弱,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我不在他身边,真的放心不下。”   听着江铎认真的语气,司绍君手指曲起无意识的敲了敲桌面:“行吧,保证给你看好了。”   丁时瑾开车把江铎送去了机场,然后自己又开车回了家。   大乌山地处华国最东面的位置,至今还没有被开发出来,始终处于一种闭塞的状态,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几乎和外面的世界切断了联系,刘队所说的在大乌山附近的监控看到的人,那个附近所指的也是整整距离大乌山有三百公里,而那已经是距离大乌山最近的位置了。   江铎出了机场,顿时一阵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他降落的城市是大乌山所属的一座二线城市,说是二线,但是交通和一些其他的东西都不够便利,已经中午十二点钟了,江铎不想耽误时间,于是直接在机场买了一张到大乌山镇上的车票。   车开了三个小时到了镇子上,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小镇上,拧着眉头一脸的凝重,这里就是刘队说的见到的可疑身影的地方,他先是在镇上找了一家相对干净的小旅馆,推开房间的门,只有一扇方方正正的一平方左右的小窗户立在墙上,看样子似乎是被人后天凿开的,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木质的床头柜。   不过好在镇上有供暖,屋子里倒是很暖和,江铎放下东西,把手机拿出来先跟丁时瑾打了个电话,不外乎询问他有没有按时吃饭,提醒他晚点吃水果之类的,详尽的像个妈妈。   挂断电话后,他又给高让发了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到了,高让回复‘注意安全’。   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江铎就出了门,走到前台的时候,老板娘正坐在吧台后面看电视,看到江铎走出来和气的笑了笑。   他走上前笑吟吟的看着老板娘:“大姐,咱们这里哪家饭店比较有特色?”   “你是外省人吧?”   “是,大姐好眼力啊。”   老板娘打量着他,闻言不禁带上一点得意:“那是,咱们这个镇子上才多少人,外地来的本来就少,尤其你这种长相打眼儿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不是我们这的人。”   江铎眉头一挑,一脸的来了兴趣的模样:“是吗?来咱们这的人很少吗?”   “是啊。”   “我有个朋友,前段时间也来过这边,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很瘦,中等个子,大概175左右,笑起来的时候右边脸颊有一个小酒窝。”江铎道。   老板娘皱着眉头思索了会:“这……我还真没印象,听你的描述,你这个朋友也是长相比较标志的人,但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铎了然的笑笑:“也许他没有到这边来过,去了其他地方。”   “是是是,有可能,诶对了……”老板娘一拍脑袋:“光顾着跟你说话了,你都饿了吧,十字路口往南二百米左右,有一家饭馆,叫丁香饭馆,我们当地比较有特色的店,你可以去试试。”   江铎笑着道了谢后离开了,这个小镇很是闭塞,他一个外人刚来就被认出来了,如果齐昊也来了这里的话,应该也会有人有印象,但是要怎么找到见过他的人呢?   如果要是有他的东西的话,或许还可以用符咒追踪一下。   小镇上很热闹,道路两边的商铺前是各个摆摊的小贩,从水果到衣服,应有尽有,一家美发店里放的音乐节奏感很强,已经从屋里飘了出来,一直走很远还能听得见。   他来到饭店的时间正好错过了饭点,所以店里人很少,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是外省人,大喇喇的让服务员介绍本地的特色和店里推荐,那服务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么好看,长得像明星一样的人,顿时害羞的红到了耳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一样回答江铎的问题。   而江铎借着点菜,不着痕迹的套着她的话,饭店里人来人往,但是毕竟大多数都是自己镇上的人,如果之前来过跟他一样的外省人,他相信短时间内这个小姑娘还是会有印象,不过一番打探下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依旧没有收获。   他的时间不多,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快速吃完饭后就离开了,站在街口,冷风呼呼的刮在脸上,齐昊到底会在哪里呢?   一下午的时间,他都在四处打探,有人问道他就稍显落寞的说是自己的朋友跟家里闹别扭跑出来了,他在四处找人,甚至还许诺如果有人有线索的话,可以跟他联系,他可以支付丰厚的报酬。   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推开旅馆的门,瞬间热气就扑了上来,老板娘还在看电视,见他回来了打了声招呼,然后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谢谢。”江铎接过来。   “嗐没那么多客气,看你在外面冷的,耳朵都红了,你说你这个季节来有啥意思,还冷的不行,我这个本地人都不爱出去。”   江铎笑笑,然后又把对其他人的说辞重复了一遍,老板娘哦哦了两声,嘴里道着难怪。   喝完了水,江铎就回了房间。   他刚冲完热水澡,高让的视频就打了过来,于是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接了起来。   “怎么样,有收获吗?”   江铎叹出一声鼻息:“没有。”   “没事,意料之中的。”   江铎嗯了一声,想起什么:“对了师父,你那里有没有那个煞以前的东西,我想如果用来追踪的话会不会管用。”   高让嘶了一声:“我找找,明天告诉你。”   “行。”   半夜的时候,江铎睡得很沉,突然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走廊里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他瞬间睁开眼,披上衣服翻身下了床。   这一嗓子几乎吵醒了所有人,不少的房门都打开了,有的大开着探出头往外看,有的只是开了一条缝隙偷偷观察。   江铎走出去的时候,正好老板娘听见叫声也赶了过来。   “咋回事咋回事?”她慌张着不知所措。   江铎扶了扶她,然后率先朝走廊尽头走去,这是一栋三层的独立小楼,走廊的灯因为年久失修坏了好几盏,只有孤零零的几个昏黄的灯泡在顽强的发着光,地上铺着暗红色花纹的地毯,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灯光打在上面实在是给人不太美好的视觉体验。   他们两个穿过走廊,拐向尽头。   “前面是什么地方?”江铎问。   “洗衣房。”   滴答——滴答——有什么液体从天花板上流下来,砸在地毯上,飞溅出一朵朵的小花。   洗衣房在最靠边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灯光了,江铎根本不需要看,只是轻轻一呼吸就闻到了飘在空气中的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啥味啊?啊?啥味啊?”显然老板娘也发现了不对劲。   江铎伸出一条手臂拦住她,头也没回道:“血。”   老板娘顿时捂住嘴,身体更加缩向江铎的身后,两人小心的避开血迹,走到洗衣房门口,里面传来洗衣间正在工作的声音。   老板娘有些奇怪:“洗衣机的声音?是谁在洗衣服呢。”   江铎伸出手拧了两下:“有钥匙吗?门是锁的。”   “有、有有,不过在楼下,我没带在身上。”   “辛苦你去拿一下。”   他的话说完,老板娘顿时身体僵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我不敢……”   江铎看着眼前的这一怪异的场景,他的舌尖顶了顶口腔,从头发里的隐蔽处拔下一根黑色的小发卡:“介意我用这种方式打开吗?”   “不不、不介意。”老板娘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笑话,现在只要让她不要一个人,怎么样她都不介意,一个门锁而已,就是把门拆了她都没意见。   江铎笑着安抚了她两句,然后轻松地开了锁,顿时一股更加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淡淡的鬼气扑了出来,他眉头一皱瞬间从手腕抖出一张符,那四散的鬼气就丝丝缕缕的被符吸引着,钻了进去。   灯的开关在墙壁上,江铎伸手在墙上摸了两下,然后按住,但是没有一点反应:“灯坏了?”   “不……不会啊。”   “你待在门口不要动。”   江铎走进去,鞋子踩在一滩液体上,发出啪叽的一声,他低下头看着马丁靴周围散开的暗色液体,眼神凛了凛。   然后走到洗衣机旁伸手打开盖子,一束光亮就照了过来,直直的对着洗衣机。   江铎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打开了盖子,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正在洗衣机里转动,它的头是向上的,因为洗衣机运作的力道很足,人头上的一只眼珠正直直的瞪着他们的方向,另一只眼珠随着水波上下漂浮,若隐若现。   “啊——啊——啊————”老板娘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手电筒咕噜噜的滚进了墙角。   作者有话说:   嘿嘿~~让你们打开洗衣机就想到这章。 第74章 失踪   老板娘这一声尖叫顿时又吸引来不少顾客,有人大着胆子走过来,江铎想要挡住已经来不及了,然后就在耳边再次听到惨叫声。   老板娘吓到整个人失魂落魄,缓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拿手机报警,警察来的很快,一顿拍照之后封锁了现场,江铎拧着眉看着门口的人进进出出。   他悄无声息的收好了那张吸收了鬼魂的符。   “你好,目击证人需要跟我们去所里做一下笔录。”   江铎点点头,跟着面无人色的老板娘一起上了警车,很快就做完了笔录,两个人从派出所里走出来。   “大姐。”江铎问:“你跑上来的时候看到是谁在尖叫了吗?”   老板娘一愣:“没、没有啊,只听到声音了,没看到人。”   奇怪了,他几乎是在叫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跑出去了,走廊里的其他人都是猫在屋里偷偷往外看的,并没有遇到哪个人,是谁在叫?   整栋小旅馆都被封了,大家不得不出来重新找住处,凌晨的时候吹着寒风,拿着行李找住的地方真的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尤其江铎从派出所出来,慢了人一步,找到新的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江铎躺在床上毫无困意,这件事透露着一种古怪,他想找机会再回去查探一下,江铎把那张符举到眼前,明黄色的符纸已经被鬼气浸染的发紫,他随手捏起一条鬼气,那鬼气就在他的指尖来回扭动。   第二天他出去吃饭的时候听到镇上的人都在谈论昨天夜里的事情,甚至这个旅馆的老板也拉住他打听。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可以到时候等警察的公示。”江铎笑眯眯道。   那老板就自觉没趣回了吧台。   “诶……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李家的那个儿子啊?他家儿子不是丢了半个月了?”江铎夹菜的手一顿,耳尖的听到了隔壁的人在讲话。   “嚯,不会吧,那老李叔不得哭死啊,就那么一个儿子。”   因为现在尸检等各种公示都没出来,所以死尸的身份也没有公布,但是镇上早就流言蜚语一大堆了,都在猜测那个人到底是谁。   江铎想了想凑过去,笑了笑:“几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桌上一共有三个人,见到江铎愣了一下,其中一个连忙道:“没没没,谁能知道,咱们就是乱说的。”   “其实我也好奇,刚才不小心听到了几耳朵。”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小菜,回头喊了一声服务员加菜,然后才说:“咱们几个一边吃一边聊?”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几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把猜测告诉了江铎:“那个老李叔家住在郊区,他有一个儿子,今年30来岁,平时么性格也比较木讷老实,没什么大问题,大概半个月前失踪的,可把老李叔给急坏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啊?”江铎问。   “小眼睛,左脸有个黑痣。”   江铎眯着眼回忆洗衣机里的那具尸体,当时已经不知道在洗衣机里泡了多久,皮肤已经浮肿泛白了,眼球也从眼眶中掉了出来,那……痣呢?好像是有一颗。   真的是那个姓李的男人?怎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旅馆的洗衣机里?   “其实也不光是老李叔的儿子丢了,我们附近的镇子上,这些日子丢了七八个人。”   江铎眼神一凛:“丢了七八个人?”   “是啊,我跟你说……”   “诶诶诶——”旁边一个男人打断他:“他喝醉了,哈哈喝醉了乱说的。”   “我……”那人还要说话,但是被同伴从座位上拉起来了:“你喝醉了。”   然后他看着江铎满脸的歉意:“哎哟,你看他喝醉成这样,胡言乱语的,我先把他送回家了,不然他婆娘可凶了,有他好果子吃。”   说完也不等江铎回答,逃一样的跑了。   江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后也起身回了旅馆,刚走进去就被老板叫住了。   “小伙子,我听说你在找人?”   江铎想起自己说的来找朋友的借口点点头。   那老板抿抿嘴唇:“你说的那个人长啥样?”   江铎又重复了一遍齐昊的长相,然后就看着那个老板一拍大腿:“半个月前有两个人来过我这店,其中一个人就跟你说的这个很像。”   “两个?”   “对,两个,一个高的一个矮的,那个矮的看样子似乎有点怕他,总是对着你那个朋友唯唯诺诺的。”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江铎问。   老板挠挠头:“哎哟,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那个朋友来的时候好像受伤了,那个胳膊上绑着那么厚的绷带。”   江铎点头道了谢,受了伤的,估计真的是齐昊。   那老板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欲言又止。   江铎愣了一下,想起什么,笑着从钱包里拿出一千块钱:“谢谢你。”   顿时旅馆老板就开心的见牙不见眼了。   江铎回了房间,齐昊是半个月前在大乌山附近现身的,接着就开始有人失踪,要说这里面没有他的事,鬼都不信。   不过没有听说之前出现人命的事情,所以……这次的事,恐怕是冲着他来的。   时针指向了午夜十一点半,江铎打开房间的窗钻了出去,他住在二楼,双手撑着一翻,就轻松地落了地,深夜的小镇早就安静了下来,只有零星的大排档还有人之外,路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他脚步飞快的来到了第一次住的小旅馆,周围已经被警察拉上了警戒线,门窗也贴了封条,正在寒风中飘荡。   江铎跨进去,小心的撕掉封条,小旅馆又黑又安静,只有鞋底和地毯摩擦发出的沉闷声音,他脚步不停,径直来到了楼上的洗衣房,尸体早就被警察清理走了,他朝着洗衣机里看了一眼,还有一些碎肉挂在洗衣机筒里,他拿出那张吸了鬼气的符纸出来,想要尝试招魂,试了半晌,始终以失败告终,江铎拧着眉,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一个人什么时候会没有灵魂?答案只有魂飞魄散、泯灭于世间的时候。   突然窗外发出一声清脆的敲击声,江铎两步蹿到窗边,就看到一个黑影略过,他连忙从窗口跳下追了上去,那道影子的身形很灵活,江铎跟着他七拐八拐就进了一个小巷子。   这个小巷子没有路灯,又窄又长,江铎跟进去后发现那个人影似乎是在故意引他去哪里,于是为了查清楚自己的推测对不对,他故意放慢了脚步,果然不一会,本已经消失的人影又拐了出来,不着痕迹的也慢了几步。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细长,江铎慢慢的跟着前面的人,终于那人在一个拐角处顿了顿,江铎心里有预感那人要离开了,飞快的朝他的方向拉近距离,那人似乎是猜到了江铎会来抓他,于是一个闪身拐进了另一边,两人只差了几秒钟,江铎停下脚步,空气中似有似无的飘荡着的是有些熟悉的鬼气。   他站在风中感受了片刻,然后抬脚缓慢又谨慎的朝着鬼气飘来的方向走去,脚底是刚刚铺好的沙路,鞋底踩在小石子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阵风吹来,将空气中的最后一丝鬼气也吹散了。   江铎拿出那道符纸,嘴里默念着咒语,那符纸就好像有灵智一样,飘飘悠悠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去,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院门前停下了。   江铎站在房前,不自觉的握住鬼怖,这熟悉的气息,是齐昊的,果然,那个死去的人跟他有关系。   屋里很安静,一直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江铎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的一刻,齐昊就已经发现了,现在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紧绷状态,只是彼此都在等,等着对方先有动作。   一人一鬼,隔着一幢房子,风渐渐地越刮越大,吹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终于里面的人忍不住了,一道闪着的光破窗而出,朝着江铎袭来,而江铎早就有准备,一个侧身避开后直奔房子。   他劈开门锁打开门,屋子里发着暗红色的光,满屋子的浓烟里还有着细声细语的尖叫,他把鬼怖挡在身前,顿时那些雾气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终于还是被你找到了。”齐昊阴森的声音咬牙切齿。   江铎穿过浓雾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齐昊,手臂上还缠着绷带,他嘲讽的一笑:“怎么,受的伤还没好?”   这句话可以说是相当扎齐昊的心窝子,他一直是一个自负骄傲的人,没想到接二连三的栽在了江铎手里,十三年前在高让身上栽了个跟头,十三年后又遇到了高让的徒弟,这师徒二人简直就是他的肉中刺,一日不除,一日不痛快。   齐昊冷哼一声,突然掠地而起,他像一只壁虎一样趴在墙上,恶毒的看着江铎:“说那么多废话。”   江铎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有多紧绷,他笑着道:“老朋友了,给你挑个去死的吉时。”   话音落下,齐昊被他激怒了,两条腿像一只青蛙一样爆发出很强的弹跳力朝着江铎袭来,鬼怖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劈开空气发出咻的一声,直直的朝着齐昊去。   齐昊招招狠毒,却又不着痕迹的给自己留着退路,江铎步步紧逼,每一下都奔着他致命的地方去。   “江铎,何必呢,我门两个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齐昊道。   江铎手下不停:“废话那么多,怕一会就没机会讲了吗?”   “你!”齐昊大怒,手下的动作越发狠辣起来。   江铎轻飘飘的落在一边,反手一刺,鬼怖就划开了齐昊的手臂,顿时血就流了出来。   齐昊的眼珠子来回转动,他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江铎居然进步这么快,这能力已经开始让他心惊了,现在他有伤在身,实在不适合跟他硬碰硬,想到这里,齐昊突然张开嘴,一团黑雾就喷了出来,江铎掩住口鼻,耳边有风快速略过的声音,他一矮身,齐昊就从他的身上擦了过去,江铎顺势飞起一脚,不知道踹在了他哪里。   之后就是寂静,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齐昊已经逃跑了。   作者有话说:   请假一天,明天不更哦~~ 第75章 无标题   江铎追在他身后循着齐昊的气息一路追上去,齐昊在跟他对打的时候手臂受了伤,血滴滴答答的在地上留下一串痕迹,两人你追我赶的从小巷子里直接跑到了荒郊野外,齐昊看着穷追不舍的江铎,他发了狠咬着牙嘴里念着什么,直接摆了一道迷魂阵。   江铎及时的停住脚,再往前一步就会触发那个阵法,齐昊也在这个时候彻底不见了,他用舌尖顶了顶口腔,站在阵外开始破阵,片刻后,他走在齐昊逃跑的那条路上四处查探。   好样的,江铎想,这只臭老鼠跑的真够快的!   没有找到什么痕迹,江铎回了镇上,然后把消息告诉了高让。   放下手机没一会,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半了,于是再次拿了起来,拨通了丁时瑾的视频电话。   手机屏幕了隔了片刻后出现了丁时瑾的脸,看样子是刚睡醒,头发有一小撮翘了起来,他靠坐在床头,睡衣领子松松垮垮的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来。   看着丁时瑾一幕懵懂茫然的样子江铎额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下。   “看什么?”丁时瑾说。   “看你。”   “看我干什么?”   江铎笑了:“不干什么,想干你。”   然后视频电话被挂断了。   江铎笑了一会,再次拨通了过去:“好阿瑾,我逗你玩的。”   “什么时候回来?”   “唔……”江铎也靠在床头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可能还要几天。”   “有消息了吗?”   “嗯,又被他跑了。”   “快点回来。”丁时瑾说。   “想我了?”   “家里要没有水果了。”   挂断视频后,江铎握着手机发愣,熬了一整夜他眼睛都有点发红,漂亮的下巴上也冒出了小胡茬,反正那只老鼠今天是不会出现了,说不定躲到了哪个阴沟里,江铎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江铎一觉睡到下午,他翻身坐起,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小镇上有一座小拱桥,在桥边坐着好几个摆摊的小贩,卖玉石的、卖鞋垫的等等。   江铎抬步走过去,忽略了那几个小贩的热情招呼,径直走到了一个老头面前,那老头带着一副小墨镜,坐在小马扎上,身前的地上铺着一张泛旧的卦布,见到来人没有像其他的小贩一样拉拢顾客,反而是悠悠的抬眼看了看江铎,然后把玩着手里的核桃,故作玄虚道:“小同志天庭饱满,眼角带桃花,想必不是普通人啊。”   江铎笑吟吟的蹲下听他讲话,没有应声,那老头见状也不生气,继续道:“你生来是个富贵之人,平安顺利长大,一路顺风顺水,不过我看你周身被一股黑气环绕,小伙子你最近恐怕是遇上什么事了。”   “哦?那您看怎么解决呢?”   老头又盘了几下核桃才开口:“不是不能解决,老头子我早年在茅山修习,明德道长是我师父,对于这种情况最是拿手,不过么……处理这个事可是很损阴德的,老头子我可不敢随便出手。”   “巧了,我也是茅山派的,要么我给你也算算?”江铎挑眉道。   那老头握着核桃的手一停,看了江铎一眼,压低声音:“臭小子你来砸场子的?去去去。”   江铎噗嗤笑出声:“我不是砸场子的,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齐昊藏在一家小旅馆中,他手臂上的血堪堪止住,他脸色阴沉,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李正站在他面前,被吓的一哆嗦。   “怎么就会这么快被他发现!”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都躲到这种穷乡僻壤来了,怎么还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可以很肯定自己很小心,没有泄露到外面一丝自己的气息,那就是有人泄露了他的踪迹,想到这里,他猛地把眼睛看向缩着脖子塌着肩膀的李正。   李正一把被捏住脖子,瞬间瞪大眼睛,张着嘴呼吸。   “是不是你!”齐昊问。   李正想挣扎但是又不敢,只能拼命地摇头,口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滚出去!”   李正忙不迭的跑了出去,他的手撑在墙壁上,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汗,顾不上脖子上的青紫色掐痕,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看到了齐昊刚才的眼神,分明是想拿他打牙祭,不!不行,他得想办法救他自己!   江铎这次没有到处奔走查找齐昊的消息,而是优哉游哉的每天按时睡觉,起床了就出去逛一逛,找找大乌镇的特色,终于两天后,有人给他递来了消息。   江铎抽出五百块钱给那个人,把他欢天喜地的送走了,然后慢悠悠的朝着镇上的卫生院去了。   齐昊刚被护士处理完伤口,他戴着一顶鸭舌帽,低着头从侧门走出来,刚刚走出,就见一只手拦在了他面前,齐昊一愣,抬眼望去,就看到江铎一脸的笑吟吟:“包扎好了?”   齐昊顿时目眦欲裂,转身就跑。   江铎转身跟上,两人都身体素质异于常人,于是镇上的居民就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消失在了街头。   “江铎!”齐昊的伤口再次被扯开,星星点点的红色透出来,他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江铎。   江铎的手垂在身侧,食指和中指并拢,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齐昊气的双眼通红,面皮不受控制的抖动着,他双手成爪状就朝着江铎抓来。   江铎不慌不忙,手腕一抖就甩出一张符直奔着齐昊打去,那符闪着淡金色的光芒,越是靠近齐昊光芒越强,齐昊一条手臂受伤,动作也就没有之前那么灵活了,他勉强避开那道符,然后双手一撑,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宛如一只巨大的青蛙。   随着他的动作,空中的太阳被突如其来的乌云遮住,几个眨眼间,天色就暗了下来。   “臭道士,你一直这么穷追不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齐昊张张嘴,发出的声音雌雄莫辨,喑哑难听。   江铎的心也沉下来,他没有讲话,只是动作越发的谨慎利落,他提着鬼怖,两条腿飞快的朝齐昊冲过去,齐昊从地上弹起,居然跳了老高,然后落在他的身后,趁江铎回身的时候,举起手就朝他劈来。   江铎侧过身子避开,那齐昊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十个指甲也长的又长又利,指甲盖里还泛着乌黑。   一击不成齐昊再次进攻,那架势分明是想要挖下江铎一块肉,江铎一边后退一边用鬼怖格挡住他的攻击,天色暗沉,两人的缠斗在周围带起了一阵风,瞬间沙石、枯草、树叶都卷进了风里,噼里啪啦的朝他们两人身上招呼,齐昊突然怪叫了一声,没一会地上就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江铎一边回击着齐昊,一边扭头去看,就看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蛇鼠蚁,那带着鲜艳花纹的毒舌,吐着鲜红的信子朝他爬来,就连老鼠都有成年猫大小,江铎啧了一声,飞快的布了个结界将它们隔绝在外。   齐昊冷哼一声,招招狠厉,每一招不是对着江铎的心脏就是对着他的喉管。   再一次齐昊泛着黑气的手朝他肩膀抓来的时候,江铎反手一刺,虽然齐昊收回手的速度很快,依然被鬼怖划了一下,瞬间发出滋啦的声音。   身后的结界也出现咯吱咯吱的声音,那些蛇鼠居然攀在结界表面上在啃咬结界,轻微的碎裂声出现,江铎知道结界快要坚持不住多久了。   他不恋战,想要速战速决,但是齐昊始终一边避开,一边伺机寻找着他的破绽,终于结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然后化作好几块消散在了空气中。   齐昊恶毒又得意的笑了,他指着那一群朝江铎奔去的毒兽:“知道那是什么蛇吗?比眼镜蛇还要毒上十倍的红蛇王,被它咬一口,五脏溃烂,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江铎不被他干扰,也没回头看那些东西,只一门的朝齐昊攻过来。   “还有那个老鼠,你知道吗?一旦你被它们缠上,可就再也甩不掉了,十分钟就能把你这一身好皮囊都啃食干净,让你成为一具雪白的骷髅,哦……说不定,你师父,和你那个小男友,都认不出来哈哈哈——”   江铎咬着牙根,一剑刺过去,划开了齐昊的衣服,在他肩膀上留下一道伤。   “去死吧!”齐昊吼道。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谁死!”清朗的声音打断了他。   齐昊一回头就看到了来人,居然有四个,讲话的居然是:“高让!!”   他咬牙切齿道。   高让也不废话,双手在胸前挽了个诀,一道符就打了出去,那符好像一道拉满弓的箭,速度飞快的朝齐昊打去,还没靠近,齐昊就感受到了那道符的威力,他前面是进攻猛烈地江铎,后面是道法精湛的高让,一时间有些分身乏术,堪堪的避开了那道符,却还是被符光擦伤,本来那就受了伤的手臂再次受伤,直接垂了下来。   他戾气大增,两只眼睛的眼白瞬间被眼珠占满,在青天白日下,漆黑的眼睛竟然一点也反不出光来。   “我要杀了你们!”他大叫。   江铎和高让前后夹击,一个用剑,一个用咒,没一会齐昊的身上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小铎!”高让低喝了一声。   江铎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然后就看着高让开始念咒,随着咒语打出一串符,将齐昊围了起来。   那些符闪着金色的光芒,齐昊在符咒包围的圈里横冲直撞,但是却始终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墙壁一样把他弹回去。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 第76章 浮出水面   空荡的荒地上风猛烈地吹着,刮的人几乎睁不开眼,江铎表情坚毅,和高让一前一后紧紧地守着阵法不允许齐昊跑出来,不远处司绍君被经常跟在他身边的那个高大男人挡在身后,他拉了一把丁时瑾:“到这里来躲着。”   齐昊裸露出来的皮肤逐渐蔓延上一种紫黑色的纹理,他在阵法内仰天惨叫,脚下的毒蛇和老鼠也跟着吱吱的叫着往前爬,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意念在逃跑,而身体却在向前冲。   “去。”司绍君轻声吐出一个字。   挡在身前的男人便脚步利落的走上前,从背后抽出一把刀凌空一挥,那些毒物顷刻拦腰折断。   太阳冲破了乌云,风也逐渐小下来,阵法中的光越发暗淡,齐昊也从刚才的挣扎吼叫声慢慢的低了下去,他抬起头看了江铎一眼,扯出一抹僵硬奇怪的笑容,突然身后再次响起吱的一声,一个黑色的影子奔着江铎而去,那个男人反应迅速,一刀劈开毒鼠的身体,与此同时,高让再次将注意力放到阵法中,发现齐昊已经没了意识。   他们收了阵法,将齐昊绑住手脚,身上打上符咒。   “阿瑾。”江铎跑过去,身后的高让还在骂他见色忘师父,也不来帮忙。   丁时瑾走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眼,看他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   几人回了江铎落脚的小旅馆,那老板见浩浩荡荡的来了好些人,其中还有一个似乎是昏倒了被抬回来就关心了几句。   “是我那个朋友,已经找到了。”江铎笑吟吟道。   顺便又开了两间房,决定睡一晚上再回去。   他们把齐昊放在高让的房间里,讨论如何把那个煞从齐昊的身体里弄出来,担心伤到齐昊的身体,大家都比较谨慎的提着自己的想法。   “要我说就一掌把他拍出来。”司绍君道。   江铎摇摇头:“不行,煞现在躲在他的身体里肯定是有防备的,强行拖出来有可能会伤害到他。”   众人又沉默下去,是的,他们捉鬼的时候遇到鬼附身,可以趁那鬼没有防备,没有注意的时候拍出来,但是现在那个煞跟齐昊的身体契合度到了多少还不能十分确定,同时鬼怪等级越高,强行弄出来的时候,对人的身体伤害也就越大。   高让站起身,走到齐昊身边,伸出手指探上了他的脉搏,片刻后,高让神情一凛。   “怎么了师父?”江铎一直在注意着高让。   “不对劲。”   “什么?”众人都转过头看他。   高让似是在确定什么,拉过齐昊另一只手重新探了起来:“该死!被他跑了!”   “……谁跑了……”   “还能是谁,那个狡猾的东西,我本还怀疑他怎么过了十三年这么好对付,原来给咱们使了一个金蝉脱壳。”高让恨恨地道。   江铎也瞬间表情冷下来。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没人去怀疑高让的结果,因为没有必要,他们知道高让绝对不会感觉错。   过了片刻,江铎叹了口气,站起身,开始解齐昊身上的绳子和符咒:“既然它跑了,我们就先救他吧。”   齐昊在傍晚的时候悠悠转醒,他打量着陌生的环境,挣扎着坐了起来。   “醒了?”   他闻声回过头就看到了江铎,眼中逐渐绽放惊喜:“江铎哥。”   司绍君和那个男人回了房间休息,高让去外面查探了,现在是江铎和丁时瑾在房间里守着他。   江铎走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感觉怎么样?”   “感觉……”齐昊面如金纸:“有点累。”   说完抬起手想挠挠脸,突然脸色一白,嘶了一声,低下头就看到了手臂上的伤口:“哪里来的伤?”   “你受伤了,先好好养身体,等晚一点我再告诉你,好吗?”江铎道。   “嗯。”齐昊眨着眼睛躺下,看到站在江铎身后的丁时瑾,他怯怯的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把这个戴上。”江铎递给他一条项链。   齐昊乖乖戴在身上,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啊江铎哥,上次你去看望我的时候送我的那个护身符,我有一天洗澡的时候放在桌子上了,但是洗完澡就找不到了。”   “没事。”   江铎其实已经猜到了,他那道护身符只要贴身戴上,百鬼莫近,但是齐昊依旧被附了身,肯定是护身符出了意外,反正绝对不是他的护身符没有能力就对了。   齐昊又休息下了,江铎和丁时瑾出了门,高让在房间里也设下了结界,严密的一只苍蝇都进不来,所以他们两个也放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丁时瑾刚走进去,就听身后的门咣的一声被关上了,连头都没来得及回,他就被扑倒在了床上,江铎把他翻过来,骑在他的腰上,慢慢磨了两下:“阿瑾我好想你。”   丁时瑾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气:“怎么想我了?”   “想你想的睡不着觉,想亲你,想搂着你,想……睡你。”江铎的声音嘶哑。   “是吗?那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想我。”丁时瑾下巴微微扬起,像一只骄傲的猫。   江铎贴近他的耳朵,低声笑着道:“遵命。”   屋内一片温暖春光,单薄的床板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江铎和丁时瑾面对面拥抱着彼此,江铎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低声的念着情话,每说一句结尾,就会用力挺一下腰肢,丁时瑾颤抖着身体,两只手在江铎的后背上留下深深地抓痕。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高让回来了,一起绑回来的还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是贼眉鼠眼到处乱瞄的李正。   李正跪坐在地中间,看着把他围成一圈的人,个个脸色不善的样子,吞了吞口水。   “你……怎么个情况。”江铎弹弹裤脚,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他眼珠乱转,显然在编谎话。   “他,”高让抬起下巴指指他:“旅店老板说,半个月前,和齐昊一起来的人,就是他。”   江铎眼神一凛,瞬间迸发出寒意:“你居然跟一只鬼搅和在一起?”   李正吓得一哆嗦,他抠着手指:“不不不,我是被骗的,我是被逼的,你们放了我吧。”   “放了你?我听说大乌镇附近失踪了七八个村民,是不是你做的?”   “是是是……不,不不,不是我,是他,是齐昊。”李正连忙摆手。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从头到尾,你敢说一句谎话,我有一百种方法折磨你。”江铎道。   李正呼吸都颤了颤,他梗着脖子:“你们不能非法拘禁,我可以告你们的。”   “告?那你也要有命出去才行。”一直没有讲话的丁时瑾阴森森的开口。   李正一下就想起了在酒店里被江铎和丁时瑾围殴的场景,顿时缩了缩脖子,好汉不吃眼前亏,把齐昊的所有事都抖落了出来,不过他也聪明的美化了他自己的形象,把为了虚荣金钱自愿做齐昊的走狗,改成了被齐昊抓住,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被迫做了一些坏事,不过大多数都是齐昊自己做的。   听完他的话,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你是说……去年秋天十一月在城郊桥那的小河边遇到的他?”沉默了半晌后,江铎道。   李正连忙点头。   去年十一月、城郊的小河,那正是他和阿瑾、蒋蕾、胖哥、梁望、俞馨几人去野餐的地方,而据李正自己交代,正是那天他被自己和阿瑾打了一遍后慌里慌张跑到了那条小河边,遇到了像是水鬼一样的齐昊,原来那么早开始那个煞就已经开始恢复活动了,所以后面阿瑾发生意外的镜阵、他被无缘无故的拉进一个阵法试探,都是那个煞的手笔,他把从那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捋成了一条线,气的牙痒痒,这只杂碎,直到在梁望家的那次惊险丛生的对决,躲在阴暗处,一次又一次,像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隐秘的给他们使着各种绊子。   江铎冷笑一声,看着李正:“你跟着那只恶鬼坏事做绝,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说着倾身过来,就抓住李正的衣领,顿时把他吓得缩着脖子大喊:“你别杀我!你不能杀我!”   江铎气笑了:“为什么不能?”   “你……是不是你说,谁能帮你找到他,就有丰厚的报酬的?”   “是。”   “我……是我,”李正瞪大眼睛,语无伦次:“是我带你找到他的!你不能杀我!”   江铎眯着眼:“你……”   他话头咽进肚子,想起了莫名飘散在空气中的鬼气,那个指引他去到煞藏身的房子。   “是我……是我,当初就是我特意……在你住的旅馆里放了那具尸体,还撒了一点鬼气,没有我,你就找不到他,所以……你要遵守诺言,你不能杀我!”估摸着是求生欲望太强烈,李正突然爆出很大一声,脖子都喊红了。   作者有话说:   嗷~最近的留言变少了,是为啥呢为啥呢为啥呢? 第77章 李书生   他嚎完这一嗓子之后,顿时室内安静了一下,李正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微变,紧张的看向江铎。   江铎嗤笑了一声:“行啊,不杀你也可以,帮我去把你的那个主子找出来。”   “我……”李正嗫嚅着嘴唇。   江铎面上一冷,目光沉沉的看向他:“不然我凭什么留下你?”   其实他根本没有往这边想,鬼做错事,有他该去的地方,人做错事,同样也有人民警察来处置,不知道李正脑子哪根筋搭错了,以为自己会被杀。   临走的时候,江铎又朝着李正施了一道咒。   李正就看着一道金光靠近自己然后不见了:“这、这是什么?”   “以防你偷跑,或者背叛我们。”   李正吞吞口水,虽然江铎没有解释那么多,但是他又开始了胡乱猜测,丝毫不敢生出二心,就连刚才想好的出了门就逃跑的计划也放弃了。   李正离开了,丁时瑾才看了看江铎:“你给他弄得是什么?”   “防身咒,以免那个东西杀疯了眼,回头杀了他。”   虽然李正去找那个煞的线索了,但是他们不能真的把希望都寄托在李正的身上,于是几人稍作整顿连夜出去追查。   丁时瑾也要去,江铎把他拉回了房间:“不用,阿瑾,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晚一点我就回来了。”   “不,我跟你一起。”丁时瑾坚决。   “真的不用,刚才那么累,你一直没有休息,听话。”   “我不累。”   江铎一愣:“看来是我不够努力啊……嘶。”   他话没讲完,就被丁时瑾一脚踢在了小腿上,顿时弯下了腰。   “正经点,”丁时瑾推了他一把:“我在这里也不安全,谁知道他会不会穷途末路了,做出什么事。”   江铎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那东西三番五次的在他手底下逃走,道行本就不低,本性又狡猾狠毒,万一真的起了歹心,对阿瑾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是他一辈子都不能承受的,于是五个人一起出去了。   他们几人先去了下午跟那个煞决斗的地方,夜晚黑漆漆的,但是星星很亮,江铎牵着丁时瑾走在前面,担心他脚下绊倒东西,所以会时不时的提醒阿瑾脚下有什么,司绍君和那个男人走在后面,几乎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的靠在那个男人身上,但是那个男人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动作更加轻柔,差一点就把他全部抱在怀里了。高让夹在两对恋人中间,翻了好几个白眼后他们到了目的地。   “那现在在这里分开吧,我跟阿瑾走这边。”江铎手指了下东面。   那个男人点了下头:“我们两个走另一边。”   “行行,我自己走南边。”高让走了两步,停下脚步看着他们:“有什么情况别自己往上冲,记得喊一声。”   几人迅速分散开,江铎先是飞出一道符探路,然后和丁时瑾手牵手一路往更荒凉的地方走去。”   “那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铎笑了笑:“那个东西啊……其实他的身世还是很可怜的,只不过后面步步错。”   “怎么说?”   “他姓李,三百年前本来是李家村第一个考取到功名的秀才,但是因为他爹死的早,家里面就剩他跟他娘两个人,孤儿寡母的,没有个人能撑腰,他的这个名次就被村长顶替给自己儿子了,他娘一直劝他忍一忍,忍一忍,后面他郁郁寡欢,直接就死翘翘了,死时满心怨恨,死后阴魂不散,直接变成了厉鬼,七天杀了他们村里所有人,包括那个总是让他忍一忍的老母亲。”   “既然他已经报了仇,为什么还继续作坏?”   看着丁时瑾亮晶晶的眼睛,江铎把他的手指举起来送到嘴边亲了下:“鬼魂的情绪体验要比人敏感,也比人会更加放大化,后面他就已经控住不住了,一旦有人冲撞惹怒了他,他的满心满眼就都只剩下一件事——除掉他,这也是他十三年来对我和师父‘念念不忘’的原因。”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月光朦胧,脚底踩着的枯枝发出清脆的响声,突然有什么东西贴着丁时瑾的脚溜了过去,速度快的根本看不清。   江铎一把拉过他,一下将符咒打出去,微弱的亮光照清了已经爬远的东西,是一条带着红色花纹的蛇,江铎表情瞬间冷下来,这蛇分明就是白天被那个李书生召唤来的那个。   他拉着丁时瑾循着符咒留下的痕迹跟上去,丁时瑾回头看了看越走越远的路:“需要通知你师父他们吗?”   “暂时先不用。”因为他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跟李书生有关系。   两人越走越远,越走越偏,渐渐地来到了一处凹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干枯的树枝在半空中被风吹的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是老妇凄凄凉凉的哭声一样,地上的树叶和沙土被吹起,他们两个眯着眼前进。   手机响了,江铎从裤兜里拿出,是高让。   “师父?”   高让那边的风声更大:“看我发给你的位置,过来。”   李正正跪在一个山洞里,浑身发抖,他的额角滴滴答答的流血,但是却没敢擦。   “你长能耐了。”他面前漂浮着一团半透明的身体,缥缈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杀气,吓得李正手脚冰凉。   “您……您这说的哪话。”他勉强道,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但是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   “哼。”那声音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暗地了做了什么?我看你是找死!”   说着他就朝李正冲来。   “不不——”李正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就朝外面跑去,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洞口已经被封了,他撞在看不见的结界上,一下反弹了回来,摔得老远,顿时躺在地上一阵眩晕。   眨眼间李书生已经到了近前,他眨了眨眼才从那股黑暗中缓过劲,就看到漂浮在眼前的那个身体,留着长长的头发,半边脸已经腐烂,只剩白骨,露出了森森的牙齿,李书生的两只眼睛全部都被黑眼珠占满,蛆虫也从他的腮帮爬进去,然后再从眼眶爬出来。   李正此时真得恨不得自己昏过去才好。   李书生朝下一个猛子扎下来,又长又尖的手指直接挖向李正的心脏,没想到李正的胸口处一下弹出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李书生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打了个正着,往后退了两步,李正愣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门口的结界上撞。   高让靠在一棵树下,手里捏着一道符上下抛着玩。   “师父。”江铎和丁时瑾到了。   没几分钟,司绍君跟那个男人也到了。   高让抬抬下巴示意他们看,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正被乌黑的鬼气环绕着。   “是那里?”司绍君嘶了一声。   他身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我先去看看。”   司绍君拽了他一把:“不用。”   “一起。”江铎说,然后他犹豫了一下:“阿瑾……”   “说了一起。”丁时瑾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   五个人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后就向那小山的方向走去,越往上走风越大,不仅仅是枯叶,就连地上的垃圾也不停的往他们身上招呼,打的闷痛。   高让嗤笑了一声:“他是怕别人发现不了自己的气息吗?”   司绍君也笑了:“恐怕是伤的太重,隐藏不住了,江铎做的不错。”   “是啊,”高让得意道:“毕竟是我徒弟。”   江铎无语的摇摇头继续跟丁时瑾咬耳朵:“我借着小桥下那个算命骗子的手,给了每个镇民一道护身符,李书生近不了他们的身,没办法再用生魂修复受伤的身体了,现在他肯定又气又恼,估计想撕碎了我的心都有。”   丁时瑾看着他们一脸的轻松,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些:既然那个李书生那么虚弱,应该不难对付吧,高让、江铎不必说,司绍君和他男人看起来似乎也很厉害。   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在担心江铎。   他们顺着鬼气找到了李书生藏身的一个小山洞,轻微的叫喊声从里面传来。   “李正?”丁时瑾说。 第78章 最终的交锋   山洞里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众人眼神表情一凛,江铎回手在距离山洞几百米的地方布了一道结界:“阿瑾,待在里面。”   然后不由分说的跟着其余几人往前走。   “江铎。”丁时瑾喊了一声。   江铎停下步子,猛地转身朝他跑来,毫无阻碍的进了结界,按住丁时瑾的后脑勺亲了下去,这个吻又狠又重,丁时瑾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要失去知觉了,然后江铎放开了他,只是用鼻尖轻轻地碰着他的鼻尖:“等我。”   丁时瑾看着江铎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   明明是黑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丁时瑾却仔细的看清了、牢牢地记住了江铎最后对他笑的样子,他待在结界里,一颗心仿佛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江铎几人每一步都缓慢又警惕的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离得近了,里面的惨叫声也越来越清晰。   江铎将鬼怖提在了手里,瞬间五朵花的花瓣颤了颤,他现在的能力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做到只需要拿起鬼怖,它上面的战魂就会开始有反应了。   高让朝他瞥了一眼,看见鬼怖上的花瓣,目光中透露出微微的赞许。   四人拿好武器,随着高让的一道符飞过去冲开洞门口的结界,他们冲了进去,山洞里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有薄薄的雾漂浮在里面,高让率先走在前面,刚才还吵闹的山洞自打他们进来的一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甚至一个身影都没有看到,他们知道不能掉以轻心,每个人都警惕的往里面走去。   山洞狭窄但很深,里面的小路弯弯曲曲,一次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   “啊——”一声惨叫从深处传来,回荡在狭窄的通道里。   “这边。”高让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跟上,一行人不禁加快了步伐。   走了好一会,眼前渐渐开阔了起来,一大片的空地上,半空中有一团巨大的茧状物,还在微微蠕动,在那个物体的下面是一汪不知道多深的水潭。   江铎拧着眉走上前蹲下,用鬼怖往水下探了探,三尺多长的鬼怖没有探到水底,回过头,高让正在看向他,他朝着高让摇了摇头。   那茧扭动的厉害,细碎的呻吟声从里面传来,他们顾不得其他,决定先救人。   跟司绍君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司绍君拉了他一把:“忆山,小心。”   罗忆山点点头,快步跑到水边,纵身一跳,稳稳地落在那茧上。   “救……救命……”茧里的人挣扎的更厉害。   罗忆山从脚腕的隐藏处拿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几下就割开了一边的茧丝。   ‘轰隆隆——’意外生变,山洞的地面突然开始摇晃,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在地面上,他们定了定神,赶紧稳住身形,面前的水潭也沸腾起来,咕噜噜的冒泡。   有东西从水底出来了,江铎眯着眼一瞧,居然露出一只毛乎乎的雪白的脑袋。   “是它!”这只怪物正是袭击卓玛家畜生的那一只,所以当初救走这只怪物的也是李书生!他居然那么早就出现了!   高让听到江铎的声音也看过去,顿时瞳孔一颤:“江毛怪!”   那怪物很快就露出了大半个身子从水里站了起来,它看了看站在眼前的三个人,又抬头看了看蹲在茧上的罗忆山。   然后毫不犹豫的朝上面扑去,它一头撞在茧上,顿时那个巨大的茧就被撞的来回晃动,罗忆山在上面趔趄了一下,飞快的抓住还没有割断的另一边。   “糟糕!”高让见状连忙打出一道符去吸引怪物的注意力,然后道:“小铎!”   “有。”江铎举着鬼怖冲上去企图引开那怪物,果然怪物被吸引了注意力,嘶吼着扑向江铎。   江铎撒开腿飞快的朝另一边跑去,那怪物就在水里扑腾着跟上去,一眨眼就到了江铎身后,看着紧紧咬在身后的怪物,江铎心里咯噔了一下,水里的阻力根本对于这个怪物没有丝毫的作用,看来要尽快解决掉它才行,不然一定会成为一个大麻烦,他分神朝后面看了一眼,罗忆山已经把那个大茧送到了地面,他也不再躲避,握着鬼怖直接迎了上去。   江毛怪显然对这把剑还有印象,甚至可以说是阴影,龇牙咧嘴的挥起扇子一样的爪子拍江铎,但是眼睛却恶狠狠地瞪着鬼怖。   另一边罗忆山将茧放到地上,然后飞快又精准的划开了那一层厚厚的茧,一个人影就露了出来,他将茧剥开,那人的身上依旧缠了不少的茧丝,整张脸都被埋在茧丝下,只有口鼻的位置微弱的动着。   一旁的高让走上来打算帮忙,突然看到那藏在茧丝里的人尖利又乌黑的指甲,他神色一凛厉声道:“快让开!”   司绍君也注意到了,跟高让一起奔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那只泛着乌黑气的手已经插进了罗忆山的胸口。   “忆山!”司绍君叫了一声。   罗忆山动作顿住,垂下眼皮看到了插进胸口里的那只手。   江铎也听到了喊声,他心里顿时漫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分神朝他们的位置看过去,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一剑隔开怪物劈下来的一掌,顾不得这边就往回跑,那怪物见状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江铎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他眼眶通红,瞬间布满红血丝,大开大合的动作要把除掉它。   罗忆山嘴角溢出丝丝鲜血,他咬着牙反手握起匕首,锋利的刀刃劈开空气,一丝阻碍都没有的割掉了眼前这个鬼的头。   司绍君冲上来扶住他,高让也连忙拿出止血符咒帮他止血,然后两人把他搬起来放在角落里靠墙坐着。   罗忆山伸出手摸摸司绍君的脸颊,一片血迹就染上了司绍君的皮肤,他翘起了嘴角:“别怕,我休息一会就好。”   “嘎嘎——高让、江铎、司绍君。”怪异的声音飘荡在半空中,他们知道李书生化作的煞出现了。   高让因为愤怒,薄薄的鼻翼正在微微的颤动,他眼镜底下的目光深邃而冰冷,手指在身侧微动。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要损失一员了,可惜啊可惜啊。”李书生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恶意。   高让举起手,一道符向着斜方打出:“滚出来!”   符纸打在墙壁上,李书生一下显出了身形,高让默默地别开了脸:太恶心了。   “今天,是你们的死期。”李书生说着,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雾气环绕着他们,顿时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江铎最后一剑刺去,直直的插入怪物的心脏,江毛怪不甘的怒吼着,惨叫着,挣扎着还要再扑上来,他咬紧牙根,用力的把剑插进去,一直推着江毛怪,直到把它钉进墙壁上,鲜红温热的血像是喷泉一样,喷了他大半个身子,那江毛怪挣扎了一会,最终死了过去,江铎喘着气把鬼怖拔出来,那江毛怪的尸体就像一滩橡皮泥一样软到在了地上。   他飞快的跑回队伍里,刚刚站定,眼前就被雾气遮住了。   “游戏——才开始。”李书生桀桀的怪笑。   “废话少说,今天你死定了。”江铎道。   说完,江铎就举起鬼怖劈开了眼前的雾,那雾气飘飘悠悠,飞快的向两边躲开鬼怖,然后又慢慢的聚拢回来,与此同时耳边似乎有无数尖利的嬉笑声。   有风吹动他的头发丝,江铎凭着直觉侧过了头,一只手擦着他的脸颊过去。   “小心,雾里有东西。”高让提醒他们。   作者有话说: 正文尽量在两三章之内完结,立个flag~ 第79章 右眼辨鬼   话音落下,雾气一阵波动,江铎握着鬼怖,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呼——’一阵风擦着耳朵吹过,他右手执剑向后刺去,剑刃一下就卡进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里,江铎回头,看见那是一具腐烂了的骷髅,鬼怖底下无生魂,剑刃正好刺在骷髅的胸口窝处,那骷髅尖叫着变成了一堆烂骨头掉在地上。   这边刚解决一个,另一边已经又出现了四五个同时向他扑来,江铎一道符飞出,同时一脚踹上去,最前面的鬼一下被踹出老远,顺带带走了身后的两个小鬼,他分神看了一眼,每个人都投入到了这场战斗,只有罗忆山被罩在结界里,面色惨白。   天空像是墨布一样,零零点点的星星挂在上面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绸缎被戳坏了几个窟窿,强劲的风也从江铎他们进了山洞之后就停了,整个夜里呈现出异样的安静,丁时瑾站在结界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突然身后有枯枝断裂的声音,他回头,看清来人的时候,眼睛瞬间不自觉的睁大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身影,大冷的天却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瘦小的身体在短袖里显得空荡荡的,他脸上带着淤青走过来,仰起小脸,眼中一片淡漠:“我为什么不讨人喜欢?”   丁时瑾脸色煞白后退了一步,这……这分明是六岁时候的他自己的样子。   小丁时瑾看他后退的样子,脸上闪过受伤的神情,他抿抿唇,没有往前走:“连你也不喜欢我吗?”   丁时瑾嘴唇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我真的这么让人讨厌啊,”小丁时瑾叹了口气:“既然没有一个人喜欢我,没有一个人需要我,为什么还要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呢?”   “不……”   他抬起眼,两只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丁时瑾:“不被喜欢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当时没有出生,就不会被讨厌、被孤立,也不会发现自己身体有缺陷,这样,爸爸妈妈就不会十年如一日的互相埋怨,家里每天都是一片惨淡的乌云。”   丁时瑾浑身颤抖,是,他说的没错,这些都是他从前的想法,没想到有一天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明面上。   小丁时瑾伸出手似乎想摸摸他,最终还是垂下手臂,然后靠着结界坐下了,从丁时瑾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一团小小的背影,既孤凉又单薄。   “你是谁!”丁时瑾厉声道。   “我是你啊。”   “你是我……你怎么可能是……我?”他的声音艰涩道。   小丁时瑾没有回头,仰着小脸看月亮:“今年的中秋节你还记得吗?”   丁时瑾一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没有贸然回答。   “李正带着小虎他们一起把我堵在小桥下面,小虎手里拿着弹弓,他们比赛看谁打的准……那个小石头打在身上会发出很闷的声音,然后再反弹掉在地上,你还记得那感觉吗?”他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得到丁时瑾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讲下去:“妈妈说,不要打别人,我一直都想做一个听话的孩子,我以为这样就会被人喜欢了,妈妈就会抱抱我,爸爸也会疼爱我,所以我从来没有还手过,终于他们玩累了,告诉我今天结束了,改天继续,我带着满身的青青紫紫回家了,你看,你还记得这个印子吗?”   小丁时瑾说着举起一条手臂,上面布满了指甲大小的紫色、黄色淤青,丁时瑾的瞳孔颤了颤。   “我以为我回了家,妈妈看见我的伤会问一问,我也想像别的小孩那样,哭着跟她诉说委屈,跟她撒娇,但是……”   丁时瑾想起来了,不,应该说他根本就没忘,他回了家,带着满身的伤,在小区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三楼的张奶奶,她捧着他的手臂直呼心肝儿肉,那是丁时瑾最幸福的时候,因为有人心疼他,有人在乎他。   然后他回了家,妈妈在做饭,爸爸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他进来也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注意到他的伤只是皱了皱眉,他满心的期待落空了一半,接着他走到厨房门口怯懦的喊了一声妈妈,那个女人回过头看到了他,拧着眉走过来:“衣服怎么又脏成这样,去换身衣服出来吃饭。”   至此,丁时瑾眼中的光全部熄灭了。   他顺从的换了衣服,依旧是短袖,两条手臂的伤口在夹菜的时候暴露在爸爸妈妈的眼前,但是没有一个人问,只有他妈说了一句:“你打人了?”   丁时瑾摇摇头,他妈妈点头道:“那就好,你要做个乖孩子,不可以打人知道吗?”   接着就是晚上的争吵,虽然隔着客厅,他依旧听得清楚,他妈妈质问他爸为什么不关心他,而他爸则是被烦的厉害了,吼了一声:“他又不会痛,有什么好关心的,能跑能跳又没有被打坏!”   “你还是不是人啊?那是你儿子,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丁父冷哼一声:“一个连痛都感觉不到的傻子而已。”   “你还记得呀?”小丁时瑾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所以?”丁时瑾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累吗?这么多年一定很累吧?要每天装作会痛,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但是你知道根本不可能的,明明是那么简单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但是为什么偏偏你就得不到呢?”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吗?”   “没人爱你,老天爷都不喜欢你的。”   丁时瑾捏着拳头:“我有人爱。”   “江铎?”小丁时瑾笑了:“他都快要死啦。”   丁时瑾脑子轰的一下:“闭嘴!”   “我没有骗你,毕竟你就是我,你幸福了,我也才会幸福啊,他真的要死了。”   “不信,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丁时瑾飞快的往前迈了两步,小丁时瑾也回过头来看他,脚尖堪堪碰到结界边缘的时候,他停住了,垂下眼皮看着那个看不清表情的小孩,他收回了脚:“不,我信他会回来。”   “哈哈——”明明是小孩子,但是笑声却带着一股苍凉。   另一边,雾气越来越稀薄,突然一团黑雾以极快的速度冲来直奔江铎,站在他身边的司绍君飞扑过来替他挡了一招,那黑雾夹裹着石头一样的力道,司绍君登时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没控制住身体直接摔了出去,砸在墙上,又掉在地上。   “小三爷!”江铎一剑劈开一只恶鬼,然后朝司绍君跑去。   高让的左臂也划伤了一道,他毫不在意的用右手指抹了一把血,然后在半空中龙飞凤舞的画了一道符,那血红色的符咒直直的奔着李书生去了,血符咒所到之处的雾气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然后雾气散了,李书生见状连忙躲开,但是符咒威力太大,终究还是碰伤了他的一条腿,那腿就像融化掉的冰淇淋一样,掉进了水潭中。   “咳咳咳——我没事,”司绍君吐出一口血摆摆手:“妈的,差点把我的肺砸出来。”   江铎扶着他到罗忆山旁边坐下,他看着挣扎起来要看他的罗忆山摆摆手:“安心,安心。”   失去了一条腿的李书生顿时狂怒,他怒吼出一声,顿时众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眼前一晃,李书生变成了一群。   “今天,你们必死无疑。”李书生大笑道:“我要生吞活剐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该死的臭道士!”   说完,那群分身的速度极快,一下子就包围住了江铎和高让。   “小铎,还记得师父教过你的吗?”   江铎和高让背靠背,他手里执着剑,高让祭出他的本命迎魂铃,清脆的铃声在山洞中回荡,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但是对于鬼魂来说这个声音却绝对不好受,他每摇一次铃铛,那些魂体就像水波一样荡几下。   “当然!”   从小师父就对他很严格,开始他不懂的为什么师父在教他的时候那么严厉,非打即骂,直到真正的跟师父出去捉了一次鬼,他才明白,那是一场恶战,不是演习,也不是演戏,没有读档重来,没有NG,一旦失败就是死亡。   他跟师父第一次出去捉鬼就遇到了一个婴灵,受害的人是一个老人,他声称是一个小娃娃,但是他和师父见到的却是一个身体两个魂魄,本以为是附体,最后才发现原来他们本应该是一对双胞胎,只不过是只存活一个,早夭的那个就一直躲在活下来的那个孩子身体里,当时他因为分不清到底是哪个在作恶,吃了不少亏,所以结束后师父就教了他一招。   随着高让的一道符推出,江铎也持鬼怖杀了上去,强劲的剑风劈开三个分身,鬼怖上的玫瑰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他感觉剑身一轻,握在手里似乎有灵智一样,心到之处,剑刃立马就跟上了,低下头,果然玫瑰盛开了第六朵,花芯里骷髅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高让晃动着手里的铃铛,叮铃铃的声音飘到四周的墙壁又反弹回来,山洞里这个封闭的环境却意外的帮助了他们,一波一波的铃声震的鬼魂的魂体不稳,直接魂飞魄散了好几个,师徒俩,一人摇铃,一人杀鬼,配合的天衣无缝,半晌没有一个鬼怪近身。   “小心李书生混在分身里。”高让又一道符掷出,一串分身就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泡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山洞里回荡着李书生的桀桀怪笑:“你们不会以为杀完这一点分身就结束了吧,我的分身无穷无尽,要么今天你们累死在这里,要么被我的孩子们吃掉,呵呵呵呵——”   说完,果然已经变少的分身再次增加。   师徒俩也不搭理李书生的挑衅,江铎一剑下去跟砍西瓜一样劈开手边的分身,山洞悠长,空气无法时刻更新,激烈运动时间久了氧气渐渐地就开始不足起来,江铎和高让慢慢的都有些气喘,一滴汗从他额角流到下巴,然后滴在了挥剑的手腕上。   高让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掉李书生的话,他们就是死路一条,要么被李书生杀死,要么就是缺氧而死。   江铎逐渐感觉身体的沉重,他一剑挥了个空,顿时后背被鬼抓掉了一道皮肉,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的他瞬间精神了几分。   “我来!”是司绍君的声音,他站起身,在自己周围开始画下繁复的咒语,然后咬破中指挤出两滴血滴进咒心里,登时自咒心开始散发出柔和的红光。   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有什么东西踢踏着步子渐近的声音。   李书生目眦欲裂:“阴兵!司绍君你居然调阴兵!!”   他话音落下,地底像是长萝卜一样凭空冒出一群穿着古代盔甲的士兵,他们手里拿着长矛,拿着剑,口里喊着杀,以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冲进了战场。   “师父——”高让的衣背也已经浸湿了,体力消耗的太大,眼前一阵眩晕,幸好江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不行,我们要把他引到洞外去。”高让道。   但是他们知道,去洞外哪有那么容易,猜想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小山的最中间部分,要出去的话就必须要通过长廊,不过……   “好。”他道。   李书生说什么他的分身无穷无尽其实都是吹牛,他以为自己是孙悟空,随便拔一根猴毛就能变出一只小猴子,何况猴毛也有拔完的时候,就像李书生精力不够了之后,分身也就变不出来了。   很快,那些阴兵就将分身砍杀了个七七八八,他们见好就收,司绍君又将阴兵们送了回去,而江铎也早就重新投入进了战场里,师父曾经教过他一个如何辨别真身和分身的技能,他闭上左眼,嘴里念着咒,一剑砍掉一个分身,准确的找到了李书生。   那李书生看着指在自己喉咙上的剑大怒:“你是怎么发现的!”   江铎笑了笑:“你没有闻到吗?你特别臭,腐烂的臭味。”   李书生大怒,双手成爪状就来抓江铎的心口,江铎丝毫不畏惧持剑迎了上去。   他为什么会发现李书生的真身,确实是因为气,只不过不是臭气,是飘在身上的气,鬼魂身上都有自己独有的气,没有危害的鬼魂身上的气是淡白色,厉鬼是深红色,李书生这种煞是紫黑色,神奇的地方是无论它本身的气有多浓烈,但是大部分的分身上是没有的,如果有也只有淡淡的一点。   刚才的咒语就是师父很久之前教过他的,左眼看人,右眼辨鬼,闭上左眼,以咒语催动,李书生的鬼气就藏不住了。 第80章 陪葬   江铎一边提剑和李书生缠斗在一起,一边不着痕迹的慢慢把他引到更宽广的地方,李书生招招毒辣,他的指尖泛着乌紫的烟气,指甲又尖又利,江铎分神看了高让一眼,高让微不可查的对他点点头。   李书生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一爪奔着江铎的心脏勾来,江铎向后仰倒,手中的鬼怖一转,李书生惨叫了一声,两根手指掉在地上,冒气一股黑烟。   “额啊啊啊——”李书生仰天长叫,顿时山洞开始地动山摇,狂风大作,小石块到处乱飞,他的头发飞长,眼见着长了一米多长,然后随着他的动作在身后像有生命一般的蠕动着。   他出手越发迅猛,江铎见招拆招暗暗心惊,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功夫,本来受到重创的李书生居然再次进阶了。   “我来!”一声低喝,高让和罗忆山一同冲了上来。   司绍君因为受伤,再加上耗费精力借阴兵,一时间脸色苍白,只能虚弱的靠在墙壁上看他们战斗。   丁时瑾站在结界里,眼看着突然起风,那风力夹裹着枯枝烂叶,漫天的土黄,打在结界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小丁时瑾无知无觉的坐在结界外,声音轻的快要被风吞没了,但是丁时瑾依旧听到了,他说:“你看,里面那个鬼能力又变强了,已经从煞进阶成了后煞,不仅是江铎,里面的人一个都跑不了了。”   丁时瑾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十分焦急,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但是他知道不行,正常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见到小时候的自己,而且那个东西故意每一句都带着他回忆阴暗又悲惨的童年,目的是什么?他不能贸然进去,如果这个东西跟李书生是一伙的,或者是什么其他的鬼妖想趁虚而入,自己反倒是成了江铎他们的累赘了。   于是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清冷的看着小丁时瑾:“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小丁时瑾笑眯眯的,两只眼睛像挂在天上的小月牙:“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希望你幸福,但是你爱的人快要死啦。”   “如果他死了的话,你多难过啊。”   “所以呢?我进去了又能怎么样,不会除鬼不会抓妖。”   小丁时瑾依旧笑眯眯的:“但是你可以陪他去死啊。”   丁时瑾嗤笑了一声:“不必,先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相信江铎不会有事,就算……”   他有些讲不出口,总觉得讲出口就会变成现实一般,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输了阵仗,不能被看出来自己的惊慌,于是一狠心道:“日子还很长,说不定哪天我就看上别人了。”   他话里的语气冰冷又嘲讽,哪有半点提到爱人的柔情蜜意,那小丁时瑾愣了愣,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丁时瑾把他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放过的看在眼中,手下不动声色的往腰上摸去,想了想他说:“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嗯?”小丁时瑾回过神来。   丁时瑾往前走了两步:“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小丁时瑾笑吟吟的:“因为我来帮你啊。”   “帮我?”丁时瑾嘲讽的笑了笑:“帮我去死?”   “是啊……”   话音落下,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在眼前一晃,下一刻扎进了他的胸口,他脸上的笑容都来不及收起,就那么僵在了脸上:“你……你……”   他小小的身子慢慢软到在地。   丁时瑾抽回手,但是结界上却无可避免的留下了他刚刚将手伸出去后弄坏的两个洞,那小孩子倒在地上,两条腿不停的抽搐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啊……小瑾!”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着冲过来,她摸了两把躺在地上的尸体,然后把脸转向了丁时瑾:“你出来!你快出来,我终究没有看错你,你居然这么狠心,这么恶毒,连对你自己都下得去手。”   女人身后跟上来一个男人,看也没看地上的小孩一眼,就直接跟着女人一起对着他骂,丁时瑾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他开始有点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居然把他父母的神情和性格模仿的这么像。   那女人见丁时瑾无动于衷,忍不住想把手从结界里伸进来抓他,惨白的手瘦骨嶙峋,她飞快又小心的接近结界的漏洞,没想到指尖刚碰到结界,突然一道闪着紫色光的电流通过,正正的打在她的手上,雪白的皮肤立刻就变得乌黑焦臭。   那男人见状拉了她一把,于是两人不在继续用身体做工具,转身从地上捡起拳头大的石块,一颗接一颗的往结界上砸。   山洞内,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江铎踉跄了一步,将鬼怖拄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形,一口鲜血从喉咙涌出来,又被他皱着眉咽了下去,高让的手臂和腰侧被李书生抓了一把,乌黑的气正从伤口溢出,他连忙在伤口周围贴了符纸,以免鬼气扩散入侵全身。   “臭道士,今天我就要你们有去无回,十三年的仇,该清算了。”李书生的牙齿森森的动着,他的声音仿佛是一块玻璃被匕首来回割划,发出让人极其不适的声音。   周围的空气突然开始变得有了实质感,江铎皱着眉头,感觉自己似乎身处在一罐胶水中一样,周身黏稠且沉重,皮肤上带着一股灼烧感,他咬着牙举起鬼怖,用了十成力气,却动作慢如蜗牛。   “师父——”他叫了一声。   高让比他好一些,动作还算利落,他抿着唇,整个身子凌空而起,像一柄剑一样冲向李书生。   李书生没想到高让居然还能靠近他,没有完全腐烂的脸上出现一丝惊讶,然后桀桀怪笑着对高让挥了挥手,顿时高让感觉周身的压力更大,他毫不退让,催动着迎魂铃,叮铃铃的声音,让江铎的身上轻松了一些,他转头看了一眼罗忆山,因为太过用力,右胸口的位置又开始往外渗血了。   罗忆山对他挥挥手,示意不必管他。   于是江铎咬紧后牙槽,握着鬼怖冲了上去。   高让的动作迅猛,李书生一个大意,直接被切掉一条手臂。   随后江铎也赶到,鬼怖尖叫着直奔他项上人头,李书生失去一条手臂顿时震怒,山洞里的压力更强,江铎的动作就不自觉的慢了下来,鬼怖也偏向了一边,擦着李书生的脸侧略过,江铎见状也不坚持,而是一个转身拦腰拖住李书生,他大喊了一声:“师父!”   高让飞快的在半空中画了一道阵,那阵散发着明亮的光芒,有清风从阵眼里吹来:“过来!”   高让道。   江铎便拖着李书生,飞快的朝阵法处奔去,身上的刺痛感越来越重,空气也逐渐稀薄,他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吃力的推着挣扎的李书生。   高让守着阵法不能离开,罗忆山不顾流血的伤口奔到他身边,跟他一起拖住李书生,然后推进了阵法里。   三个人一只鬼在阵里缠斗,直至光芒消失,几人的身影也不见了。   一眨眼的时间,眼前的景色一花,等李书生定睛一看,顿时气的狂吼,这三个人居然带着他用传送阵从山洞里传到了山洞外,李书生吼叫一声,一下震开几人,连忙朝远处飞去,想要拉开距离,但是没想到一下撞在透明的结界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站稳脚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阵外,两只手交握,食指和中指靠在一起向上竖起,嘴里正在念咒维持阵法的司绍君。   “你——你们这些狡猾的臭道士!”李书生气急。   高让勾唇笑笑:“雕虫小技,是你自己没脑子。”   是的,这是他们一早在山洞外就计划好的,如果山洞里的形势不利于他们的话,就尽量转移到洞外,但是又不能让李书生逃跑,于是司绍君要找空在外面提前布好阵法,这个计划看似简单,但是实施起来却很困难,首先他们要有足够的默契,时间上的把握要一分不差,另外也要互相信任,心生嫌隙、信任不足,任何一点都有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   三人不再给李书生可以逃跑的时间,冲上去继续缠斗在一起。   另一边的不远处,丁时瑾看着那光芒大盛之后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影,数了数,人数都对得上,他一直悬着的心,落下来了一些。   眼前的一男一女还在哭嚎咒骂,手里的石头乒乒乓乓的打在结界壁上,时间久了真的有裂缝出现,并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丁时瑾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匕首,那是江铎在情人节那天送他的礼物。   裂缝越来越大,轻微的炸开声入耳,那两个人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狂喜的表情,手下也越发卖力起来,终于结界发出清脆的一声,碎成了无数块,消散在了大风中,那两人表情狰狞的伸手来抓他,丁时瑾眼底微冷,侧身避开女人的一抓,然后反手握住匕首一刀下去,五根惨白的手指齐齐的掉在地上,女人惨叫一声,身形不稳,向后退了几步,丁时瑾垂下眼皮看了看地上的手指,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血迹,果然不是人。   女人后退,男人接着冲上来,他一张嘴,顿时一股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丁时瑾屏住呼吸,弯下身子从他的臂弯躲过,飞起一脚直接踹上他的后背,男人被他踹的直接摔出去,丁时瑾落地,想要冲上去解决掉他,不给他翻身的机会,没想到脚腕被拉住了,他低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女人,用完好的那只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腿,尖利的指甲已经抠进了他的肉里。   同个地点,两个队伍在各自的场地里继续着同一件事,远处飘来乌云,遮住了本就不算明亮的月光,两伙人打的难分难舍,李书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结界里的空气再次开始变得黏稠,江铎举着鬼怖对准李书生刺去,但是总在快要靠近李书生的身体时,剑身歪向一边,战魂在尖叫着、颤抖着,却依然无法靠近他,江铎咬紧牙根,看了看依旧只盛开了六朵花的鬼怖,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一朵始终没有开放。他们三人轮流对李书生发起进攻,其余两人见缝插针,只是他们的身体实在太过于沉重和笨拙,费进了力气也只是稍微伤到了李书生,而全部都让他避开了要害。   终于江铎一剑劈出后,李书生出现一个破绽,高让咬破舌尖,一口心口血喷在迎魂铃上,然后叮铃叮铃的铃声使他们的周身一轻,李书生被这铃声扰的神志不稳,脚底虚浮。   “小铎,忆山!”高让喝道。   江铎和罗忆山点点头,飞快的冲向李书生,江铎助跑两步,向上一跃,一条长腿直接勾在李书生的脖子上,另一条腿借力跟住,腰下用力一拧,李书生顿时被他的剪刀腿摔在地上:“忆山!”   罗忆山举起长刀,直直的对着李书生的心口扎下去。   “啊——啊啊啊——”凄厉的叫喊声不绝于耳,李书生大力的挣扎着,江铎几乎要被他掀翻在地,高让依旧摇着迎魂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   过了半晌,李书生的叫声逐渐停下来,然后不再有动作。   另一边,丁时瑾也正好把匕首插进男人的心口,那男人挣扎的时候,指甲在他脸颊上留下三道红痕,地上一片狼藉,一边躺着小男孩,另一边躺着那个女人,随着李书生的叫声结束,他惊奇的发现身下本来还在挣扎的男人动作一下子僵住了,然后身体像是被风干了一样迅速缩水枯萎,最后居然变成了一根红褐色的、形状像人一样的枯枝,他转过头去看那女人和小孩,发现全都如此。   他脱力的翻下身坐在一边大口喘气,然后站起身朝着江铎那边走去。   司绍君已经撤了结界,巨大的精神消耗让他面如金纸,脚步虚浮,罗忆山连忙上前扶住他,两人低声交谈。   江铎喘了几口气,看向衣袖被染红了一大片的高让:“师父。”   高让摆摆手,看到了走上来的丁时瑾笑了:“哟,阿瑾这么急就过来了。”   江铎也看到了,站起身对着丁时瑾笑的见牙不见眼,高让见状拍拍他:“去吧,我来善后。”   江铎点头,朝着丁时瑾走去。   丁时瑾也在笑,总算是结束了,还好大家都还在,这个傻子还是笑的这么灿烂,他张了张嘴刚要讲话,突然脸色大变,那刚刚已经死透了的李书生居然直挺挺的再次从地上站起来,他完好的那条手臂像皮筋一样无限延长,直到抓住江铎的肩膀,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江铎!!!”丁时瑾悲怆的大喊了一声,目眦欲裂。   事情发展的太突然,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人们神情放松下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等转过头的时候,就看着李书生拖着江铎飞快的在后退,距离他们最近的高让追上去,但是没想到李书生还有那么强的能力,周身的气就把高让震得摔出老远。   司绍君和罗忆山也顾不得身上的伤想要冲上去,结果无一不是被摔出。   丁时瑾拼命向前跑,想要去抓住江铎,但是始终追不上,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到了山洞边缘,最后的一刻,他看见江铎挽了一道符,那符直直的打进了他的眉心。   “额哈哈哈哈哈哈——臭道士,今天我就拉着你徒弟给我陪葬,我要你今生今世都忘不了今天哈哈哈哈哈——”李书生的声音狠厉恶毒,又带着一股强撑的强势,随着他们的身影一起消失了,丁时瑾顾不上那道符去了哪里,追到洞口,没想到那座小山居然开始剧烈摇晃,土块碎石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阿瑾——”高让三人冲上来把他拖开,以免被砸伤:“等等,等下。”   “我等不了!我等不了!”丁时瑾双眼通红,满是红血丝,他表情癫狂,一副疯了的模样,他用力的挣开拽着他的手,不顾危险的要冲进去,但是眼前只有一片绝望,哪还有洞门了,小山坍塌的第一时间就堵死了那唯一的出口。   “啊——啊——”他悲怆的怒吼着,徒手去掰那块挡的严严实实的巨石,两只手被磨得破了皮,石头表面留下星星点点的血痕。   高让三人也上来一起搬石头,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丁: 第81章 恋人咒   丁时瑾这一觉睡了两天才醒,睁开眼,一张笑脸立马闯进视线:“你醒啦?”   丁时瑾看着这张灿烂的笑脸,用手捏了捏太阳穴:“你怎么在这?”   说完他抬眼向四周看了一遍:“这是哪?”   齐昊扶着他坐起来,体贴的给他身后靠了一个枕头:“这里是大乌镇,我们现在在旅馆里。”   “大乌镇?”丁时瑾拧着眉,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想了半天,似乎有一种时隔很久才又听到的感觉,他垂下眼皮。   齐昊紧张的看着他,等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他揉揉额角:“睡觉睡糊涂了。”   说着放下手,看着两只手上密密麻麻的小伤口直皱眉:“这……”   “啊……你、你这是前两天,我们去爬山的时候……你、你摔的,然后就晕过去了嘛。”   丁时瑾点点头,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把什么给忘了,不过应该不打紧,估计是摔倒了之后造成的短暂性失忆。   齐昊看他反应平淡,心中忐忑:“时瑾哥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就是身体有些乏。”   他说完后,齐昊就体贴的关上门出去了,临走之前还嘱咐他好好休息。   丁时瑾靠坐在床头,透过那一扇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有阳光顺着窗口照进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感觉自己的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感觉很闷,又有点疼。   想到这里,他愣了一下:疼?他居然也感觉到疼了?他怎么会知道这就是疼?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疼的感觉?   一切都无解,丁时瑾又闭上眼睛沉沉的睡过去了。   齐昊一走出丁时瑾的房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用手揉了揉自己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跳,去隔壁复命了。   一推开门,司绍君、罗忆山、高让都在,每人的脸上都有去不掉的阴霾和悲痛,高让看着他:“怎么样?”   “醒过来了,时瑾哥似乎真的记不起关于江铎哥的事情了,刚才还问我他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不同于在丁时瑾面前的明媚,此时的齐昊眼中带着浓浓的悲伤:“真的……找不到江铎哥了吗?”   他话音落下,不大的室内安静的落下一根针都清晰可闻,大家都沉默了,这两天,他们几乎铲平了那座山,又沿着方圆几十里都找过了,但是没有一点江铎或者李书生的痕迹,高让隐去眼中的痛苦,拍拍齐昊的肩膀:“换个方向想,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小铎不在山洞里,可能杀掉了李书生,现在在其他的地方养伤。”   他说完后起身离开了,他不会放弃继续找爱徒的行踪。   司绍君叹了口气,惨白的脸色经过这两天的修养已经恢复了一些,罗忆山在他身边握了握他的手。   一群人又修整了一天,第二天离开了那个小镇,丁时瑾的手上贴了很多的创可贴,飞机起飞的一瞬间,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让他停下来,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他落在了那里,他拧着眉,直到回家。   “诶——时瑾哥,你、你家在这边。”齐昊跟着他一起,眼看着丁时瑾去开自己之前家的房门,连忙出声提醒。   丁时瑾看着他:“你之前有来过我家?”   “额——没有,是你自己说的,1202,你刚才开的是1201。”齐昊在心里大口大口的喘气,其实是高让告诉他的。   丁时瑾哦了一声,转身打开了1202的房门,他感觉这次晕倒后自己总是很奇怪,明明这里是自己家,确实一草一花都是熟悉的,但是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比如……他推开了书房的门,书架上一排排的贴着黄符的黑色小盒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也是我的?”   “这……这个是……是高让的。”   “高让的?放在我家干什么?”   齐昊眼珠来回乱转,鼻尖上都要滴下汗来:“他……暂时放在这里的。”   丁时瑾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表现出异常,退出书房关上了门。   齐昊一个根红苗正的一流大学的学生,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几乎就没有撒过谎,这两天为了应付丁时瑾的各种盘问,简直比让他上刑还痛苦。   “时瑾哥,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吧。”齐昊实在不想再被抓着问这问那,他连忙进了厨房。   很快的时间,他就做好了三菜一汤,冒着腾腾热气的菜肴还在飘着香味,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丁时瑾面前:“时瑾哥尝尝。”   丁时瑾舀起一勺直接含进了嘴里。   齐昊见状连忙阻止:“啊你别——”   “嗯?”丁时瑾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   “那个汤……刚盛出来,很烫的。”齐昊说着站起来,身体前倾去看丁时瑾的嘴巴,果然嘴角被烫红了一块:“你看,烫伤了。”   丁时瑾垂下眼皮,怎么会烫伤呢?   “你不是量好了温度才给我的吗?”   齐昊愣了愣:“抱歉,时瑾哥,下次我注意。”   “不是,不关你的事。”丁时瑾心里的别扭感越来越重,隐隐约约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似乎每次都会量好了温度之后才端给他,那人是谁?   齐昊看着丁时瑾又一次出神的表情,心里越来越不安:“时瑾哥,你怎么了?”   丁时瑾笑笑:“没事。”   齐昊本来就是距离杭城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的村民,四年前村子出事之前,他也才是一个大一的学生,因为村庄被灭这才迫不得已退了学,现在经过一系列的波折之后,终于算是安稳了下来,他就又萌生了复学的想法。   丁时瑾得知了他这一想法后,也很支持,陪他一起去他的学校里办理手续,巧的是,他所在的大学,正好就是南岭大学,只是距离丁时瑾家有些远,开车要横穿大半个杭城。   在校门口等待齐昊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群女孩,其中一个小姑娘穿着玫粉色的紧身T恤看到他愣了下,然后踌躇再三还是走来了:“好巧啊,时瑾哥。”   丁时瑾定睛一看,是俞馨:“下课了?”   “嗯,跟同学去吃饭。”   “好,去吧。”   俞馨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下步子,转过头来:“时瑾哥……要不要一起?”   在她身后还有好几个小姑娘,偷偷摸摸往这边看,毕竟是认识的女孩,丁时瑾想了想:“好,等我一会,我再带一个人,请你们吃饭。”   没一会,齐昊就抱着一沓文件出来了,他穿着牛仔裤,简单的白毛衣,一头柔软的黑发,整个人看起来都文文静静的,齐昊走到丁时瑾面前,办妥了手续很开心,他的脸上也是一派轻松:“走吧时瑾哥,我弄好了。”   然后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中午了:“这么久了,去吃点东西吧,我记得学校附近有一家火锅很好吃来着,我请你啊。”   丁时瑾拍拍他:“不急,正巧遇到了认识的人,一起去吃个饭?”   齐昊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俞馨也一脸愣怔的看着自己,他挠挠头:“你好。”   俞馨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了。   吃饭的时候,俞馨的同学都很开心,毕竟丁时瑾长的帅气又大方,就算不是自己男朋友,但是就着这张脸也能多下两碗饭,还有坐在丁时瑾身边的齐昊,乖巧软萌,一聊天还发现居然是大一的小学弟,于是饭桌上的气氛更加活跃,只有俞馨吃的心不在焉,总是用眼睛在丁时瑾和齐昊之间来回打转。   一顿饭吃完,俞馨叫住了要离开的丁时瑾,齐昊和她的同学都在不远处聊天。   “怎么了?”   俞馨用脚尖碾压着地上的小石子:“时瑾哥,你就是为了他拒绝我的吗?”   “什么?”丁时瑾莫名其妙。   虽然不是很想提起情人节那天的难堪,但是她就算出局,也想要淘汰的明明白白:“你情人节那天拒绝我,又急着离开,是为了陪齐昊过节吗?”   她叹了口气:“我早就猜到了你可能不喜欢女孩子,但是你拒绝我之后,我还以为你说的喜欢的人是江铎哥来着。”   丁时瑾捕捉到了一个人名:“江铎?”   “是啊,你们不是都形影不离的,就连房子都要住对门,看来是我猜错了。”   丁时瑾脑中有一道光一闪而过,但是他却没抓住,他张张嘴还想再问。   “时瑾哥。”齐昊走过来,初春的天气还有点冷,他的耳朵和手指都冻红了。   于是丁时瑾跟俞馨道了别,开车回家了。   一路上,齐昊一直显得有些兴奋,终于能回校园了,因为他拿出了自己前阵子住院医生给开的诊断证书,院方也很同情,很快就通过了他的申请,甚至还减免了他一学期的学杂费。   耳边是齐昊高兴的声音,丁时瑾却意外的出神,江铎?是谁?好像很熟悉,但是又记不起来。   “我家对面,真的没人住吗?”丁时瑾握着房门把手,看了一眼身后的1201.   “没……有吧。”齐昊道,这个要怎么回答,他们根本没教啊!   “现在没有,以前也没有?”丁时瑾目光锐利的看着齐昊。   齐昊眼神有些发虚,甚至有点不敢跟他对视,胡乱的点点头,然后从他臂弯下钻了进去:“哎呀渴死我了……”   丁时瑾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时间一天一天过,草长莺飞后迎来了初夏,丁时瑾刚从一栋凶宅出来回了家,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远远地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一个身影,一身黑衣黑裤,留着黑色的短发,那人听见脚步声回头,转过来的正脸是一个长相极其英俊的男人。   那男人看见丁时瑾后脸上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脚尖微转,朝他这边走了两步,丁时瑾压低帽檐,脚步不停,抬起手不动声色的敛去眼中的情绪往前走。   “阿……”那男人开口,眼眶是红的,手指都在颤抖。   “借过。”丁时瑾客气的点点头,然后在他震惊的表情中擦身而过。   江铎回过神,对着丁时瑾的背影虚虚的抓了一把,初见时的忐忑、惊喜此刻全都被丁时瑾眼中的冷淡冲散了不少,是啊,他怎么忘了,明明是他自己给阿瑾下的恋人咒,封住了对他所有的感情和记忆,所以……在阿瑾的眼中,他是一个陌生人,这不是正常的吗?   江铎苦笑了一声,一直看着家的方向很久,然后才离开。   丁时瑾站在窗帘后,看着他终于走了,然后放下了捏着的窗帘一角。   作者有话说:   跪求评论啊啊啊~~~ 第82章 皆大欢喜(正文完)   高让打开房门就看见站在门口脸色难看的江铎,他挑了挑眉,幸灾乐祸的开口:“失恋了?”   江铎绕过他坐在沙发上,抓了一把自己黑色的短发,仰面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高让走过来坐下:“我说你就是活该,那恋人咒是随便下的吗?”   他等了半天也没得到江铎的回应:“你现在想怎么办?我可跟你说,齐昊那个小子跟他在一起住了有大半个月,朝夕相处的,哈——”   江铎猛地坐直身体看向他,语气里带着一点漫不经心:“师父,师娘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想我了,不然我让师娘来看看我吧。”   高让一听这话,脸色也变了,他还没想到怎么跟叶云请罪认错,现在暂时还不敢见他,他恼怒的拍了一下江铎的头:“臭小子,连你师父也开涮。”   看着徒弟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高让掰了掰手指:“话说回来,自从大乌镇回来,大家都没有一起聚一聚,明天我去跟小司他们说说,找个时间聚一下吧。”   江铎一下坐起来,眼睛都亮了。   于是聚餐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丁时瑾推开包厢的门的时候,里面已经热闹成一片了,不仅有司绍君、罗忆山、高让师徒,就连胖哥也在。   江铎坐在高让左手边,看见丁时瑾进来眼睛亮晶晶的,他右手边的位置还空着,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给留出来的,江铎手扶在桌子上,一脸笑容的要站起来,心里在暗暗地告诫自己,没关系,就算是阿瑾真的忘了也没关系,他会重新认识阿瑾,跟他成为朋友,让阿瑾再一次爱上自己,第一次能爱上,第二次也可以。   然后他看到丁时瑾打开门,侧过了身子往门外看了一眼,一个身影就走了进来。   江铎笑容僵了一下。   齐昊这段时间跟丁时瑾关系处的很好,他发现丁时瑾冷淡疏离的表象下,其实很温柔理智,对他也很好。   司绍君不禁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心里暗暗道,这是什么修罗场。   “丁儿。”胖哥走过去抱了抱丁时瑾的肩膀,然后指着江铎身边的位置说:“来,坐这吧。”   丁时瑾笑了笑,对齐昊招招手:“小昊,坐这。”   齐昊犹犹豫豫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   “快点,你刚刚不是还说饿了。”丁时瑾催促。   见齐昊站在原地没动,直接上手把他拎了过来,按在江铎身边坐下了,然后自己也紧挨着齐昊坐下。   包厢内有一瞬间安静,丁时瑾悠然自得,似乎没有发现气氛的不寻常。   菜品陆续上来,丁时瑾拿起碗盛了一碗蟹黄豆腐放在齐昊面前,温柔的催促他快吃。   江铎坐在对面看着丁时瑾满脸的宠溺体贴,但是却是对着另一个人,越来越惶恐,甚至都忘了掩饰自己说要从头开始的计划,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两,偏偏丁时瑾还毫无察觉的继续照顾齐昊吃饭。   胖哥见状不对,连忙笑着:“哎哟丁儿,这小兄弟都多大了,还用你这么照顾着。”   丁时瑾笑了笑,一边挑鱼刺一边道:“小朋友一定要有特殊待遇。”   说完,众目睽睽之下,又把挑干净刺的鱼肉放进了齐昊的碗里。   一顿饭众人都维持着面上的活跃,但是大家的眼神总是忍不住飘向那三人,高让看了看自己的徒弟,一脸的同情,然后开口:“咳——阿瑾,这是我不争气的徒弟,江铎。”   丁时瑾淡淡的看了江铎一眼:“你好。”   “你……好。”丁时瑾说完后就收回了目光,似乎根本不打算等江铎回应,江铎心中闷的难受,不由得苦笑。   酒过半巡,丁时瑾将众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他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两只手分开拄在洗手台旁,周围的人很多,他看向镜中的自己,维持了一晚上的温柔体贴此刻全部褪去,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走出洗手间,果然走廊里的墙壁上靠着一个人。   丁时瑾垂下眼皮往前走,还没越过江铎的身边时,一把被拉住了手臂,丁时瑾看了一眼江铎有些发抖到指尖泛白的手,挑了挑眉:“江先生?”   这一声江先生,顿时把江铎刚恢复了一点的脸色,又喊的苍白,他眼中布满红血丝,声音沙哑:“阿瑾。”   “江先生性格很开朗?”丁时瑾也不抽回手,只是笑笑:“第一次见面就称呼别名。”   江铎被他噎的一愣,勉强扯了扯嘴角:“丁……丁先生。”   丁时瑾站在原地,既不催促他,也不甩开他,就只默默地等待下文。   江铎眼珠转了转:“我看丁先生头顶环绕着粉色的气,是恋爱了吗?”   “快了。”   说完后,江铎脸色更白了几分,他嗫嚅着嘴唇:“快……了,恭喜你啊,不知道是哪位,我认不认识。”   “认识,今天就在场。”   江铎脑子轰的一下,今天在场的人,胖哥肯定不可能,那就只剩下齐昊了。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抠进手心,此时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齐昊那个小混蛋,自己救了他,他却撬走了他男朋友!   丁时瑾打量着他的表情,噗嗤一笑:“江先生还有其他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毕竟……我也想早点脱单。”   看着江铎失魂落魄,咬紧牙根的模样,他的眸底暗了暗,挣开江铎的手往前走,刚走一步,眼前突然转了个圈,被人硬拖着回了洗手间。   江铎一把推开一个空的洗手间,反手把两人都锁进去,然后将丁时瑾按在了马桶盖上坐下。   “不行!”他咬牙切齿。   丁时瑾挑着眉,笑道:“什么不行?江先生上厕所还要人陪吗?不过这个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不然我出去等你。”   江铎按着他的肩膀,喘着粗气,两只眼睛血红,脸色却苍白,他颤抖着嘴唇:“不行,你不能跟齐昊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江铎低吼:“你爱的人是我,你只能是我的。”   “这话我不太懂。”   “对不起,对不起阿瑾。”江铎慢慢的好像失去了力气,按在丁时瑾肩膀上的力气越来越重,似乎全靠着压在丁时瑾身上的那些重量在支撑着身体:“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阿瑾,我……我后悔了。”他哽咽。   “后悔什么了?”沉浸在悲痛中的江铎丝毫没有注意到丁时瑾已经收起了调笑讽刺的语气,脸上也是严肃认真。   “我真的后悔了,对不起阿瑾,我以为……我以为,我出不来了,我好怕只剩下你一个人,你会伤心,所以我……”   “所以什么?所以你就给我下咒,让我忘了我们之间的所有一切?”丁时瑾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剧烈起伏的胸膛却出卖了他。   江铎闻言呆了一呆,他满脸泪痕:“你……记起来了?”   是啊,他记起来了,后来他又去找了俞馨,从她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跟江铎所有的一切,他直觉得不对,于是每天刺激自己,强迫自己回忆跟江铎有关的所有事。   丁时瑾冷笑一声:“如果我没记起来呢?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你没记起来,那我会重新追你。”   “不必。”丁时瑾推开他就要出去。   “阿瑾。”江铎眼疾手快的挡住门,口里飞快的认错:“对不起阿瑾,真的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可不可以原谅我?”   “江先生你有什么错,你只不过是舍己为人,无私奉献,只为了让我再去重新开始下一段人生而已,我如了你的愿,你不高兴吗?让开!”   丁时瑾越说越生气,眉宇间都是怒火,他伸手去推江铎,然而江铎此时怎么能让开,两人在小小的厕所隔间里面拉扯起来,江铎一时间分不清丁时瑾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心里一急,手下直接将丁时瑾推回了马桶盖上,然后自己腿一跨坐在了丁时瑾的腿上,他一只手牵制住丁时瑾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扳着丁时瑾的脸,直接吻上去了。   丁时瑾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下手没轻没重,直接一口咬在了江铎的下唇上,江铎身体一僵,闷哼了一声,但是没有放嘴,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丁时瑾看着江铎吃痛的皱眉,但是两只眼睛却依然紧紧地盯着自己,僵持了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松开了牙齿。   甜腥的铁锈味在两人的嘴里蔓延开,江铎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丁时瑾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小小的厕所隔间里,粗重的呼吸和啧啧的水声清晰可闻,很久之后,江铎气喘吁吁的放开了丁时瑾,他双手捧着丁时瑾的脸,语气既失落又委屈:“阿瑾,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跟别人在一起好吗?”   “江铎。”丁时瑾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跟别人在一起你感觉怎么样?”   江铎苦笑着摇头:“特别糟糕,我觉得我的天都塌了。”   “你的天塌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觉得我会愿意变成你想要的的那样吗?刻骨铭心爱着的人不在了,而我却连跟他在一起的那些美好回忆都保不住,你以为的为我好,只是你以为,那不是我要的。”   江铎把额头抵在丁时瑾的肩膀上沉默着,丁时瑾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捅在他的心上,他真的后悔了,他也真的害怕了,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以为的那么伟大,他的占有欲让他变成了一个自私的人,他想,活着的时候他无法忍受丁时瑾跟别人在一起,哪怕是他真的死了,他也要天天守在丁时瑾身边,但凡有人敢接近阿瑾,他就要吓死他!   丁时瑾感觉自己的手背上有温热的液体滴上去,他叹了口气,拍拍江铎的背。   “这次是我自以为是,阿瑾,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好,再有下次……”   “不会了。”江铎哽咽。   “那走吧。”   两人回到包厢,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里面的声音,是司绍君:“你这个小子,怎么回事啊跟阿瑾?”   就听见齐昊委屈的声音:“我也不知道啊,时瑾哥今天不太正常。”   丁时瑾心里冷哼了一声,这是你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我的代价。   门被推开了,包厢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齐刷刷的看向门口,高让最先反应过来,看着两人红润水泽的嘴唇,还有江铎下唇上一个清晰的牙印,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胖哥小声的嚯了一声。   丁时瑾面色不改的坐下,看着江铎这一顿饭现在才真正的放松下来,就连齐昊也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做情侣之间的炮灰,太难了!   一顿饭吃出这样的结果,真正的皆大欢喜,于是大家也就放开了肚皮喝了起来,江铎跟丁时瑾回家的时候,整个人像小孩子一样黏在他的身上,刚关上房门,江铎就迫不及待的咬住了丁时瑾的脖子。   丁时瑾被他推在门上,难耐的仰起脖颈,喉结滚动。   “阿瑾……”江铎的手掐在丁时瑾的腰上,细密的吻落在他清晰漂亮的肩胛骨上。   回应江铎的只有丁时瑾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江铎失踪了三个月,两人对彼此的想念和渴望在这一刻统统被点燃,直到外面天色泛白,江铎才停下来。   他抱着丁时瑾,珍惜的吻了吻他的额头:“阿瑾,我爱你。”   丁时瑾眼皮动了动,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他。   江铎低低的笑了,将他搂的更紧:“睡吧。”   直到怀里的人传来清浅又平稳的呼吸,江铎才把眼睛从丁时瑾的脸上挪开,然后也闭上了眼。   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看阿瑾,不急于这一时。   作者有话说:   历时两个半月,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感谢大家的陪伴,接下来我会更新番外,大概两天一更,然后喜欢我的小伙伴可以关注我的微博:告告告告尔,更文、新坑文案等也都会在微博公布,日常我们也可以一起聊聊天呀~ 第83章 番外1 师父VS师娘   一座不算高的小山的半山腰上零零星星的分散了好几个人,一个黑发白衬衣的少年背着自己的画板继续往上走。   “诶叶云,你还要上去啊?”身边的同伴有些气喘,见状连忙问道。   叶云点点头,把手搭在额前看了一眼:“我觉得上面的景色会更好。”   “啊……那你等我一会,我陪你一起。”   叶云笑了笑:“你累了就在这里吧,我自己上去,一会走的时候叫我一声就行。”   同伴往山顶看了看,也没有很远的距离了,但是他确实走不动了,就点头:“行,那你自己小心点。”   叶云顺着不算平坦的小路爬上了山顶,他的鼻尖也渗出了点点的汗珠,他调转好方向,将画布和颜料等工具都摆好,然后坐了下来。   山顶景色好是真的,初秋时节的树木,一片金黄一片火红,视野没有了其他东西的遮挡,一大片的开阔,连他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鲜红色的颜料抹在雪白的纸上,硬生生的给原本的空白带来了生的活力。   叶云是实验高中高二的美术生,从本学期开始他在校上文化课的时间就没有那么多了,多数时候都是在画室,或者跟同学一起出来写生。   他快速的勾勒着眼前看得到的景色,大片的黄色和红色,中间还夹杂着翠绿,蓝天白云,俨然一副生机勃勃的颜色。   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叶云拿着画笔的手一顿:这里有蛇?   周围只有他一个人,除了偶尔风吹来带动草叶刷刷响的声音之外,其余时间都很安静,显然这个声音不是风声,叶云抿了抿唇,心里稍微有些紧张,他一直都怕那种软体动物,每次看见都是一身的鸡皮疙瘩,声音越来越明显,确实是什么东西贴着草皮很快滑过的声音,他放下手里的笔,弯腰从脚边捡了一根树枝,嚯的转过身。   果然一个黑影从地上蹿气,直奔他的脸,叶云眼前一花,条件反射的向着那影子挥出树枝。   然后就见那条灰色花纹的小蛇僵在了半空,吐着鲜红的信子和他面对面不过一拳的距离。   叶云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后退了两步,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   他顺着捏在蛇身上的那只雪白修长的手往上看,就看到一个身材修长,面如清月的人,只不过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大大小小的青紫色,就连抓着蛇的那只手也伤痕累累,鲜血已经凝固了,叶云不适的眨了眨眼,然后:“谢谢。”   说完,他转身走了两步拉开跟那男人之间的距离,没想到那个男人嘴唇动了动,忽然直挺挺的朝着他扑来。   叶云赶紧伸手接住,那条小蛇也趁着男人松懈,从他手里哧溜一下逃走了。   叶云扶着他坐在地上,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唇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叶云叫了他几声也没有反应,于是赶紧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在一边,将男人背在后背上往山下跑。   那男人很高,长得也比他壮,叶云刚拖起他的手将人背上的时候,差点被带的摔倒,顾不得太多,只得拖着他下山。   他跟同学是坐公交车来的,于是在山下的时候,正巧看到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来,叶云赶紧拦下车:“师傅,去县医院。”   “不去……”怀里的人动了动,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叶云一愣:“你醒了?”   “我的脚一路磨在地上,痛醒了。”那男人苦笑着叹了口气。   叶云闻言低下头瞥了一眼,果然男人的皮鞋鞋尖已经被磨坏了:“抱歉,你太重了,我背不起来。”   男人勉强哼了一声:“你叫什么?”   “叶云。”   “送我回家,我家在……”   说完后就又晕了过去。   叶云心里有点纠结,嘀咕着想,这么严重的伤不去医院真的可以吗?想归想,最终还是按照男人说的地址把他送回了家。   那是一幢独立的小房子,叶云透过车窗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门口,两只小手不知道在摆弄什么,嘴里嘀嘀咕咕的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叶云下了车,把男人也扶了下来,那小孩腾地一下就从小凳子上跳起来:“爸爸!”   “他是你爸爸?”叶云拧眉,怀里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孩子居然这么大?   小孩笑嘻嘻的看着他,然后又清脆的对叶云吐出两个字:“妈妈。”   叶云扶额:“我不是你妈妈。”   突然小孩捂着脑袋痛呼一声,是那男人又醒了,他听见了小孩的称呼,便对着小孩的脑袋啪的来了一下:“再胡说八道抽你。”   小孩捂着红彤彤的额头撇了下嘴:“师父。”   叶云在小孩的带领下把男人送到了卧室,他拧着眉看着眼前的小不点,脚底踩着小板凳在洗毛巾,于是走过去:“我来吧。”   “你家其他的人呢?”他问。   “没啦,只有我跟师父两个人。”   “师父?”   小孩点点头,漆黑的眸子闪着碎钻一样的光:“高让收养我,教我本领,所以他就是我师父。”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铎!”   不放心小江铎一个孩子照顾高让,叶云于是留了下来,直到天已经黑了才离开。   “嗯……我白天的话在这里上课,晚上是这里,如果你师父有什么不好的情况,你一个人顾不来可以去找我。”叶云写了一张小纸条递给江铎。   江铎笑眯眯的接过来,然后脆生生道:“知道了,师娘。”   “……”叶云满头黑线的离开了。   学校要进行期中考了,叶云暂时回了学校上课,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他踏着月光从教室里走出来,校门口很热闹,各种小吃车飘出阵阵香气。   “诶叶云,吃关东煮吗?我请你。”同伴道。   叶云摇摇头:“不了,我要回家了,你吃完回去注意安全。”   他家里管得严,外面卖的这种小吃他从来都没有吃过。   距离学校越来越远,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的变少了,昏暗的路灯在头顶拉长了他的影子,走着走着,叶云突然身体一僵,自己的影子旁边又出现一条影子。   那影子落后自己一点,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叶云尝试着走快了几步,后面的人跟着快,他把慢下步子,后面的人也跟着慢了,叶云猜他可能是遇到抢劫的了,最近小镇上不太平静,大家都在说有抢劫的事情,但是他只是一个学生,穿的还是校服,怎么就被人盯上了呢,想着,他不着痕迹的左右看了看,路上此时一个人都没有,他不由得加快脚步。   右手边有一条小胡同,叶云想也没想直接拐了进去,然后自己藏在暗处的一个小拐角,果然,那个人一进来就慢下了脚步,然后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人,咦了一声。   叶云听着这个声音拧着眉,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直到那个人转过脸,他就着月光看了一会,恍然大悟:“高让?”   高让挑了挑眉,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少年笑了:“我还以为你就住在这里。”   叶云背著书包:“你来这里干嘛?”   “听小铎说那天是你一直在照顾我,所以想当面对你道个谢。”   距离高让受伤已经一星期了,他脸上的伤已经全消了,没了当时的狼狈不堪,原本应有的清贵模样露了出来。   叶云浅浅的笑了:“没事,你也救过我,扯平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高让?”   “额……小铎说的。”他随着高让的称呼道。   高让愣了愣,侧过脸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五官也还稚嫩一团,但是漂亮流畅的侧脸轮廓已经凸显出了长相的优势。   叶云也转过头来:“怎么了?”   高让笑了:“没事。”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没一会就到了叶云家小区门口,他看着熟悉的居民楼愣了一下:“我到家了。”   高让点点头:“晚安。”   直到叶云已经上了楼,在楼梯缓台的窗口往外看,依旧能看到高让修长的身影站在路灯下,脸朝着他的方向,叶云心里一跳,抿了抿唇跑回了家。   本以为那晚之后两个人就不会再有交集了,没想到过了几天,叶云又在街角看到了那抹身影。   高让穿着一件皮夹克,黑色的牛仔裤包裹着两条修长有力的大腿,他靠在广告牌下,手里正在摆弄着手机,俊美的外表使来往的过路人都情不自禁的多看两眼,叶云也被蛊惑了,他站在不远处,从书包里拿出速写本,飞快的将此刻的高让画了下来,他站在原地,一只手捧着本子,眼睛从高让的脸、到修剪的干净的手指,再到被风吹起的衣角,无意间露出的一截窄腰,最后落在他天生优越的长腿上。   越画,叶云越感觉心脏里似乎有什么快要跑出来了,直到最后一笔,他再次抬眼看向高让,没想到正好和他对视了个正着,顿时他手下一滑,黑色的笔迹在本子上拖出长长的一条尾巴。   高让笑吟吟的抬脚朝他走过来,叶云连忙把本子塞回书包。   “你在藏什么呢?”高让道。   叶云捏著书包拉链,佯装镇定:“没什么,突然忘了数学作业,拿出来看看。”   高让一挑眉:“学成小书呆子了,走路就专心走路,看什么作业。”   叶云抿抿唇没讲话。   高让没等到他的回答也不介意,伸出手臂直接揽在他的肩上:“走,哥哥请你吃饭去。”   叶云挣了两下:“我不去了,我还要赶去画室。”   “你不是都放学了?”高让眼睛上下打量他,似乎在怀疑他讲的真实性。   “嗯,学校的课上完了,晚上去画室。”   高让收回手臂叉在腰上,叹出了一声鼻息:“行吧,那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   叶云奇怪的看着他:“不用。”   “怎么不用,你救了我,还帮我照顾小铎,这顿饭是一定要吃的。”   “真的不……”   “周日有时间吧?我到时候去接你。”   说完也不等叶云回应就离开了。 第84章 番外二 师父VS师娘   星期日的时候叶云早早地从画室离开了。   “这里。”   叶云转头一看,高让倚坐在一辆银色汽车的引擎盖上。   叶云以为的吃饭,只是在小镇上随便吃点,没想到高让直接把车开到了城里的一家酒楼。   “其实不用来这么远。”叶云道。   高让笑了笑,今天他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衬衫,戴着金丝框眼镜,额前的碎发垂下一缕在鬓角:“看你每天像一只小蜜蜂一样那么辛苦,哥哥带你吃点好吃的。”   高让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他对着服务员随口报了几个菜名,然后又把菜单递给叶云:“看看想吃什么?”   叶云翻看了一下菜单上的价格,其实从装修就能看出来这里的价格不菲,但是还是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不动声色的合上菜单:“没有了。”   菜很快就上齐了,高让把一只油焖大虾放进叶云的碗里:“能吃海鲜吧?”   “能。”   “尝尝这个,这是他家的招牌菜,虽然看着普通,但是目前我去过的所有的饭店里没有一家可以超越他们。”   叶云笑了笑:“好。”   但是直到快要吃完饭,他也没有吃那个虾,高让嗤笑了声:“怎么了?嫌弃哥哥?”   “什么?”叶云愣了下。   高让朝他的盘子抬抬下巴:“那虾怎么不吃?”   叶云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我不想沾手剥。”   这次轮到高让愣了,他笑着点头,拿起手边的湿毛巾慢条斯理的开始擦手,然后从叶云的盘子里拿走了那只虾。   修长的指尖沾上了汤汁,高让毫不在意,将剥好的虾肉又放进叶云的盘子里。   叶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其实不用……”   “吃。”高让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   叶云夹起虾吃了。   但是高让好像剥虾剥上瘾了,将整整一盘子的虾都剥干净放进了叶云的盘子里。   叶云无语的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跟盘子里的虾较劲,高让就一只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看他。   吃完饭后,高让又开车把叶云送回了家,叶云背著书包上楼,想着这应该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高让了。   但是没想到从这之后高让居然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有时候是专门来找他,有时候是偶遇,再比如……是眼下这个场景。   叶云睁开眼,太阳穴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眼前一片模糊,适应了半天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山洞里。   叶云侧躺在地上,他全身都不舒服,于是想要坐起来,没想到身体却被束缚着一动不能动,他额角一跳,用仅仅能动的眼睛往下看,自己身上的校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大红色的衣袍。   恶作剧?这是他的第一想法,但是他是怎么来到这个山洞里的却一点记忆都没有,他躺在地上,小石子透过那薄薄的衣服硌着他的腰,他开始回忆自己在出现这个山洞之前在做什么,谁有可能是这个恶作剧的导演。   想的入神,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因为他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那声音特别明显,顿时叶云控制不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自己全身被固定着一动不能动,远处有蛇在爬近,这是什么体验?   他拼命地转动眼珠,咬着牙想要起来,很快鼻尖就沁出了汗水,而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到了眼前,迎着一点微弱的光,叶云眯起眼睛打量,顿时一个激灵。   那是一个什么东西?他本以为是一条蛇吃掉了人,嘴里叼着一颗人头回来,但是仔细看过后发现并不是这样,而是一条蛇的头上,长着一颗人头。   叶云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他本是一个根红苗正积极向上的高中生,前十七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没想到坚定地信念在这一刻打破了。   那颗人头留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发丝间还卡着枯草和树叶,他看到叶云在看自己,顿时咧嘴笑了,一串刺耳的尖笑声从他的喉咙里溜出来,他的眼睛贪婪地在叶云脸上和身上穿梭。   叶云毫不怀疑,这个怪物下一刻就会把他吞进肚子里,于是那个人头蛇怪围着叶云转圈的时候,叶云就拼命朝他的方向转动眼珠,没想到那个怪物看到叶云的举动似乎更加开心了,他哧溜一下爬到叶云脚边,然后伸出尾巴缠住了叶云的脚腕。   叶云头皮发麻,一瞬间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也就是这么一刺激,他感觉自己身上一轻,一直禁锢着他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那条蛇从他脚开始往上爬,他一边爬一边张嘴吐着舌头,猩红的舌尖还有透明的粘液滴下来,叶云感觉自己要吐了,待那个怪物快要爬上他的腰的时候,他一脚踹了出去,正好踹在了怪物的脸上,趁着怪物愣住的时候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敢——”那怪物嘴里好像含着一口水,含糊不清的说。   叶云往洞外跑去,那蛇身的动作更快,几个眨眼间就到了他脚边,蛇尾一甩再次把他绊倒,叶云一下摔倒在地上,额头顿时火辣辣的,有温热的液体从额角流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就这么一个呼吸间,他就被那条蛇拖了回去。   “吃——吃罚酒!”那条蛇欺身而上,压在他的身上,臭烘烘的嘴里艰难的吐着字。   那怪物低下头,露出獠牙,对着叶云的脸直接压下来,叶云强忍住恶心的感觉,把手推在他的脸上,谁知那怪物居然伸出舌头舔了一把叶云的掌心,叶云额角钝钝的疼,他咬紧牙根,伸出一只手从后背下拿出一颗带有棱角的,一直硌着他的石头,对着怪物的眼睛扎了进去,那怪物距离他太近,又一时没有防备,被扎了个正着,右眼顿时噗噗往出冒血,他嚎叫着甩着脑袋,但是尾巴却把叶云的脚缠的更紧了,头上和脚腕双重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那怪物又叫了几声,平静下来后再看向叶云的时候,眼中的贪婪消失了,反而是一种恶毒的目光,他张大嘴对着叶云的脖子就咬下去。   叶云歪过头用手臂去挡。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接着身上一轻,他撑起身子正好看到那怪物凌空而起,砸在了山洞壁上。   有人从山洞外走进来,逆着光,叶云透过眼前的血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你他妈的敢动我的人!”那人嚣张又张扬。   叶云的嘴唇动了动,想告诉他快点走。   但是那条蛇已经冲了上去,他从地上弹跳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线,像一柄离线的箭一样带着气吞山河的气势直直的朝着高让冲去。   叶云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他张着嘴:“小——”   高让站在洞口,那条蛇冲到他面前,然后高让悠闲地伸出了一只手,捏在了他的七寸上,顿时那蛇僵住不动了。   “……心。”叶云小声的吐出最后一个字。   高让就着光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人头蛇怪,嫌弃的啧了一声:“真丑,恶心死了。”   然后他一边朝叶云走来,一边道:“你爷爷,从镇上掳人来要当媳妇,你爸爸,掳过路人进山洞要当媳妇,你——直接掳我的人!”   他把那条蛇打了一个结:“你们一家子他妈cosplay癞蛤蟆呢?”   他随手画了道符打在那条蛇的身上,然后放在地上,那条蛇就全身僵硬着一动不动,只有两只眼睛恶毒的瞪着高让。   高让走到叶云面前把他扶起来,然后扳着他的脑袋看了看,又回头瞥了一眼那条蛇:“你完了。”   叶云有些出神的看着高让,他温热的指腹轻柔的擦去他流下来的血:“怎么样,晕不晕?”   叶云点点头。   “上来。”高让弯下腰。   叶云抿着唇,乖巧的爬上去,然后看着高让毫不费力的站直身子,走到那条蛇的位置时,对着他虚空一抓,那蛇就自己到了他手里。   叶云拼命地吸着高让身上的味道来平复自己的心情,高让的身上有一种干净、清爽的味道,就像晒过阳光的被子的味道。   高让听着身后的小孩鼻子一抽一抽的声音笑了笑:“吓哭了?”   叶云本想说没有,但是话溜到嘴边变成了嗯。   “行了,别害怕,看哥一会给你报仇,然后再带你去吃好吃的补一补。”   叶云翘了翘嘴角,但是从嘴里吐出的语气依旧带着点忐忑与害怕,细听还有些哽咽。   高让带他回了家,小江铎正在院子里练习新学的符咒,他看见师父从院子外走进来,身上还背着一个人,也顾不得符咒了,蹬蹬蹬的跑过去看,然后身后被他遗忘的符咒就落在了一小撮已经干了的草丛里,顿时冒起了小火苗。   “师父,”他叫了一声, 伸长脖子往后面看了一眼:“咦,是师娘!”   高让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又胡说八道,快去灭火。”   叶云搂着高让的脖子眨巴着眼睛,突然感觉,被江铎这么叫,似乎也没有那么差。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吧,还是这种作息适合我哈哈哈。 第85章 番外三 师父VS师娘   高让确实没有骗他,果然处理了那条蛇怪给他报仇,隔天又堵在他学校门口。   “你怎么来了?”叶云问。   高让跟一群接孩子放学的家长站在一起,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子,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笑着道:“给小同学补补。”   叶云笑笑,接过袋子,然后两人并肩走,高让把他送到画室门口,叶云透过靠街的窗往外看,正好能看见高让偏着头,点了一根烟,他皱了下眉头坐下,然后开始画画。   他把笔握在手里,但是却始终画不下去,坐在旁边的同伴凑过来:“你今天怎么了?”   叶云捏紧了笔,摇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后开始画画,他画的入神,直到同伴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扯下画布,惊魂未定的大口喘气,他画的俨然是高让!   叶云一直是老师眼里优秀的乖学生,但是他破天荒的第一次跟画室的老师撒了谎说自己不舒服,那老师看他脸色确实不好,二话没说就放他走了。   叶云背著书包,慢悠悠的在路上晃悠,深秋的风透过宽大的校服吹进了心里,十七岁的少年终于长大有了心事。   日子一天天过,很快叶云的学校就放寒假了,高让又以庆祝放假为理由把他叫出去吃饭,这次不仅只有他们两个在,小江铎也在。   高让已经自觉的开始剥虾放到叶云碗里,叶云看着紧实的虾肉,嘴角漾起一个浅淡的笑。   “师父对师娘真好。”小江铎小大人一样看了一眼两人的互动。   高让笑骂了一声,随后把一只剥干净的虾丢到他的盘子里:“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江铎哼了一声:“以后我有老婆了,也让我老婆给我剥虾。”   叶云偷偷地笑了。   新年伊始,春去秋来,叶云升了高三,跟其他同学不同,他早早地跟学校请了假,开始整天都留在画室里练习。   很快就要进行联考了,他几乎不眠不休的每天都泡在画室里面联系,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画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的手边还放着一杯冷掉了的咖啡。   ‘笃笃笃——’   他抬头去看门口,高让捧着一个饭盒依靠在门口对他笑,叶云眼睛一亮:“让哥?”   高让走进来:“小学霸,吃点东西再继续?”   叶云确实有点饿了,他点点头接过饭盒,是他们第一次去的那家饭馆:“你去城里了?”   “嗯,去办事。”   “唔。”叶云低下头开始吃饭,高让就坐在他旁边看他画的画。   高让不懂画,但是看到叶云的画的时候依旧惊讶了一小把,他以为叶云这样淡然又乖巧的小孩画出来的东西也应该跟他的性格差不多,但是着实被叶云奔放又大胆的色调震惊了一下。   叶云没有注意高让的表情,自顾自的吃着饭,突然一串手机铃声打破了画室的安静,高让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一滑,然后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但是语气却像是在撒娇,高让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叶云,见他还在乖乖的低头吃饭后,便从椅子上起来,去走廊里打电话了。   他刚出去,叶云就放下了筷子,虽然别的没听清,但是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对面的人喊高让亲爱的。   过了片刻高让挂了电话回来了,叶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画画。   “怎么这么拼,已经十点半了。”高让道。   叶云拿着画笔,稳稳地在未完成的画上继续:“嗯,十二月有个联考,我要参加。”   “还有一个半月了?”   “嗯。”   “行,等你考完,哥哥带你出去玩,好好放松一下。”   叶云浅浅的笑了:“好啊。”   之后的日子里,高让如果没事的时候,经常会晚上到画室里陪叶云一起画画,虽然更多的时候是叶云在画,他坐在一边跟人发信息,或者出去打电话。   终于到了联考那天,考完后,叶云随着考生的人流一起往出走,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扎眼的那个高让,天太冷了,高让的耳尖都冻红了,他身高腿长的站在一群家长中间特别显眼,偏还跟着那些家长一起伸长着脖子往里看。   “诶唷小伙子你也来等考生?”旁边的一个大姐问。   高让点头:“嗯。”   下一秒那个大姐就拽了他一把:“看到那个最先出来的学生了吗?那是我儿子,怎么样?是不是很优秀?”   高让正要回答,就看到了紧随其后的叶云,他也学着大姐的样子拉了她一下:“看后面那个穿白色羽绒服的了吗?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是我家小孩。”   说完迈开长腿把发懵的大姐扔在身后,直奔叶云去了。   “考的怎么样?”   “嗯……”叶云的眼神飘忽。   高让愣了愣,心道这是考砸了啊,于是他摸了摸叶云的头发:“没事,走,哥哥带你玩去。”   高让带他去了市里,他知道按照叶云的性格应该不会喜欢那些什么电玩城,于是带着他去了一家手工陶艺店,店里的老师是他曾经的客户,所以理所当然的插了个队,走后门先进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低落的原因,叶云一句都没听进去老师在讲什么,导致后面自己上手操作的时候,手下的那团泥就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他专注的跟那团泥较劲,抿着唇,眼神很专注。   高让在一边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道:“你的手用的力气不对,大拇指稍微用点力气往外撑。”   叶云一下抠破了陶泥:“这样?”   “不是……是这样。”高让坐到他身后,两条手臂绕过他的身体,把自己的手覆盖在叶云的手上,带着他一起动起来。   叶云眸光闪了闪,嘴角不着痕迹的翘了起来。   两人正在专注的做着手工,高让的手机再次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叶云看着高让站起身去外面接电话,嘴角缓缓地垂了下来。   那天之后,叶云再次投入到了画室里,高让依旧有事没事就去陪着他。   “我们小阿云真辛苦,这样,等你考完这次,哥哥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高让靠坐在椅子上,手里转着一支笔。   叶云手一顿,然后笑了笑:“如果我考上了,让哥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没问题。”   叶云笑了,心情很好的样子。   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叶云又去参加了校招考试,他对于自己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所以当校招考试排名下来,他被心仪的学校录取的时候,毫不意外。   “叶云你太厉害了,京大啊,那可是京大啊,你太牛了。”一个同学满脸羡慕。   坐在另一边的男生听见啧了一声:“你还没习惯吗?上次联考第一不也是他?唉,有叶云在,哪有我们的天下啊,还好我考不上京大,嘻嘻。”   叶云只是听着,心情愉悦的收拾著书包,他要先回家一趟,然后晚点去找高让。   他远远地看到那幢白色的小房子有暖白色的光透出来,走近了才发现门口的位置还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他感觉很奇怪,这么晚的时候来人了?那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正在考虑要不要离开的时候,一声师娘叫住了他。   江铎跑过来:“我就说我不会看错嘛。”   “你家来客人了?”他问。   江铎点点头:“不过不用搭理,没事,师娘你跟我进来。”   江铎拉着叶云的手把他带进了客厅,叶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那个五官标致,但是莫名有些阴柔的男人。   “师娘,你喝什么?”江铎问。   “水。”   他注意到那个男人在他进来的时候只是瞥了他一眼,但是江铎一叫他师娘了之后,那男人瞬间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会,叶云也无所畏惧的看了回去,甚至还对那人笑了笑。   高让看到叶云进来有一瞬间尴尬,他走到叶云身边:“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我是不是来的不太巧?”   “不会。”   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说这话,那男人很快就脸色难看的告辞了。   高让听着汽车引擎的声音渐行渐远,揉着额角叹了口气。   叶云告诉了他自己已经考上了千里之外的京大,九月份就要入学了,高让愣了愣,然后笑道:“小同学真厉害,唉……去那么远的地方,哥哥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放假我就回来。”   高让看着叶云脸上的认真笑了:“行,那哥哥在家等你。”   天色很晚了,高让送叶云回家。   “啊……你那次说要我满足你一个愿望,现在可以说了。”高让叫住了走进小区的叶云。   叶云的表情隐藏在黑暗里,他轻声笑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好吗?”   高三的最后一个假期,叶云去了乡下外婆家,虽然人不在云阳,但是总是会给高让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高让也会主动联系他。   有一天叶云发了一张自己和隔壁邻居家伙伴的合照给高让,高让看着照片里站在叶云身边的那个女孩眼中是对叶云掩藏不住的喜欢,于是道:“小阿云不是小阿云了,现在已经是阿云了。”   叶云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高让又道:“怎么样,已经成年了,准备来场恋爱吗?”   “那你呢?你已经二十二了,谈恋爱了吗?”叶云反问。   高让嗤笑了声:“嘿,你还管起哥哥来了,哥哥心中有山河大海,唯独没有恋爱。”   叶云看完这条消息没有回复他,他心中一片复杂的情绪,高让这句话几乎可以说明自己是单身,但是另一方面又透露出自己没有恋爱的想法,叶云觉得,前路漫漫啊—— 第86章 番外四 师父VS师娘   叶云考上了京大,八月末的时候就去了学校,初秋的天气比盛夏还要炎热,太阳晒在身上火辣辣的,高让坐在院子里监督江铎练功,百无聊赖的扒拉着手机,嗯……叶云这个小孩在学校似乎适应的不错,交到朋友了?   高让看到叶云分享到空间的一张照片,四五个男生挤在镜头里,对着相机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叶云站在边上,被一个男生用手臂勾着脖子。   高让啧了一声,然后抬眼看了看偷懒的江铎:“臭小子,手臂给我伸直!”   江铎拧紧了眉头,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汗珠像小河一样从晒红的脸上流下来。   去了大学之后的叶云会时不时的往空间分享一些照片,有的是跟同学出去写生记录下来的风景,有的是参加了一些活动时候的留念,偶尔再跟高让聊聊天。   看着叶云私聊发给他的一张照片,高让嘶了一声,这个小孩的绘画风格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大胆,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他一样。   —让哥,你看怎么样?   —嗯,用色很鲜明。   这是高让唯一能评价出来的词语,他一个捉妖除怪的道士,哪里懂这些艺术上的东西。   九月下旬,高让一直在追踪的半煞终于有了消息,他本想自己去,但是江铎一直哀求他,让他一起,高让思索了很久,觉得带江铎过去涨涨经验也不错,而且江铎已经练了这么久,跟着他已经捉过了不少的小鬼,只要自己把他看紧点,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师徒两人收拾收拾就上路了。   那是一座常年笼罩在雾霾之下的荒山,叫万末山。   他们要捉的是一只半煞,它曾经杀光了自己村子里的所有村民,然后将它们的魂魄提取吸收,这才从一只恶鬼变成了半煞,沉睡了三百来年后逐渐苏醒,万末山周围的小村子里已经离奇失踪了不少人,高让跟着那一点线索一直在追踪他的消息,这次总算是被他找到了!   “记住,一会藏在那块石头后面不要出来,如果我需要你帮忙的话,会喊你。”高让严肃的看着江铎。   江铎点点头,抱着自己的鬼怖剑蹲到了石头后面,只露出半颗黑黑的脑袋。   高让见江铎藏好后就独自一人开始在山洞门口摆阵,他两条修长的腿灵活的游走在每个阵眼上,没一会就见那阵法亮起淡淡的光芒,突然山洞里有什么野兽大吼了一声,高让脚步一顿,手下加快设置阵法的速度。   还差最后一步封住阵法,突然一阵狂风从山洞里刮出来,高让目光一凛,他偏过头去,果然一只枯爪从耳边略过,随后嘎嘎的怪笑声也响起,漫天黄土中,一个面容可怖的恶鬼出现在眼前,围绕在周身的紫黑色的气,活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江铎抱紧自己的剑,瞪着眼睛往阵法里看,那阵法就像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把那狂风和黄沙都罩在了里面。   江铎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亲眼面对这么厉害的鬼,过了片刻,他拿出师父的手机,拨通了叶云的电话。   铃声刚响了三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叶云温柔又清冽的声音随着话筒传进耳朵:“让哥?”   “师娘,是我。”江铎小声道。   电话那头的叶云似乎是笑了笑:“小铎,怎么了?”   “没事,师娘。”   阵法内你来我往、杀机四起,乒乒乓乓的犹如战场,阵法外阳光明媚,一片安好,叶云对于他们现在的环境一概不知,他以为是江铎挨了高让的训斥,所以就只低声的哄他。   直到听着话筒里传来轰的一声震天响,叶云似乎有一种自己都晃动了的错觉。,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问:“小铎,你在哪里?”   “师娘……”江铎眼睛有点红,透过不清晰的阵法,他好像看到师父受伤了。   他一直蹲在石头后的身体猛地要站起来,但是刚站起一半才想起,师父说如果没有叫他就不许出来,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江铎又蹲了回去。   “小铎,告诉我你在哪里?”叶云的语气严肃了很多。   “我跟师父在捉鬼。”   噗嗤——高让砍掉了半煞的一条腿。   阵法里,高让平常的儒雅风度早就不见了,他右腹有一个血洞,正在噗噗的冒着血,半煞因为失去一条腿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高让喘着粗气,一只手握剑,一只手摇迎魂铃,他唇色苍白,勉力让自己看上去安然无恙。   半煞双手撑地突然弹跳起来,用枯爪去抠高让的眼睛,高让用剑一挡,瞬间半煞的手掌就冒起滋滋的烟,他疼的猛地往后退去。   “小铎!”高让喝了一声,等了片刻却没有听见徒弟的声音,他分神转过头,就看到小小的江铎握着自己的剑跟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正缠斗在一起。   他顿时面色沉下来,没想到万末山居然不止一只鬼,他看着小小个子的江铎,抱着快要跟他一样高的剑,有些担心,似乎是看出了高让的想法,半煞桀桀的怪笑着缠上来,让他根本不能分身去帮助自己徒弟。   高让心里焦急,但是面上不显,依旧看上去游刃有余的跟半煞斗在一起,余光瞥见自己的徒弟,虽然矮小,但是每个动作都带着一股罡风,符咒打出来的威力也很强劲,将恶鬼逼得连连后退,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将注意力全部放回到半煞身上。   师徒俩分成两队跟恶鬼们斗的天昏地暗,高让的手机还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扔在石头后面,终于他一剑捅进了半煞的肋骨,那半煞痛苦的哀嚎,拼命地扭动身体,直到动作慢下来,最后一动不动,而漫天的黄沙也随之消散。   高让的衣裤都被鲜血染红了,他面如金纸,勉强支撑着将半煞收进拘魂袋里,然后走出阵法,看见自己的徒弟也将鬼怖插进了恶鬼的心脏,鬼怖上盛开的五朵玫瑰花耀眼炫目,高让得意的笑了笑:这是老子徒弟,十二岁就能点燃五朵战魂,就是这么优秀。   然后他脚步一晃差点栽倒在地,小江铎也浑身跟个血人一样,脸色煞白,高让靠坐在石头上对他招招手,然后虚空画了一道传送阵,师徒两人倒在了自家门口。   叶云连夜从京大请假回了家,下了火车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高让家,还没走近,就看见他家大门紧闭,是一副没人的样子,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前,眼前的场景让他的脑子轰的一下。   那师徒二人横七竖八的晕倒在房门口处,浑身血迹斑斑,叶云试了试推开门,发现大门是锁着的,于是他直接翻墙进去了,扑鼻的血腥气迎面而来,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这里躺了多久,叶云颤抖着伸出手在他们的鼻下探了探,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没死。”   是高让。   叶云松了口气,鼻头一酸,眼睛顿时红了。   高让半睁着眼,讲话气若游丝,他伸出手在地上乱摸,碰到了江铎的胳膊后才放下心:“把我扶进去。”   叶云将师徒二人弄回了屋里,高让咳嗽两声,然后告诉他哪里有药,让他去拿。   叶云依照他的话抱过来一个药箱,又按照高让的表述分别给两人的伤做了处理,高让的精神清醒了一些,他喝了一口叶云倒给他的水,问:“你怎么回来了?”   “嗯,放假了。”叶云低着头。   高让笑:“放假……”   然后一愣:“今天应该才是假期第一天吧,从京大坐车回来就要二十个小时,你昨天就在路上了?”   “嗯。”   “你请假了?”   “嗯。”   叶云一直没有抬头,只是整理着手里染了血的脏纱布,高让拧着眉发现他的情绪不对,于是道:“抬头。”   叶云手顿了顿,没有听他的话。   “啧。”高让直接伸出手去扳住他的脸,结果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通红的眼眶和紧抿着的唇。   “这……怎么了?吓到你了?”高让先是一愣,然后问。   叶云扭过脸不讲话。   高让看着像兔子一样的小孩觉得好笑:“没事,哥哥这不是好好地吗,别担心……”   话音未落,眼前的小兔子一下拱进怀里抱住他,单薄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吓死我了,让哥,你千万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了……”他哽咽着没往下说。   高让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没事,你让哥福大命大,死不了,啊。”   叶云放开他,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我不想听你这么说,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你明知道我有多担心。”   高让脑中闪过一道白光,顺手捞过自己已经没电关机了的手机:“所以你连夜赶回来是因为知道我受伤了?”   叶云抿着唇不讲话。   高让懂了,瞥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倒霉徒弟。   “你……”他还想再说,但是却突然看到了叶云眼中的深情,于是他沉默了。   “让哥,你等等我,等我毕业了就可以保护你了。”叶云握着他的手腕,认真道。   高让勉强笑笑:“你怎么保护我啊?等你毕业了你就会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到时候……”   “不会的。”   “什么?”高让没听清。   叶云扯了扯嘴角:“让哥你永远是我的第一位。”   高让舔舔嘴角,觉得伤口疼。   放假七天,叶云除去最后一天要返程之外,其余的时间几乎一直泡在高让家,照顾这大小两个病号。   “师娘,你做饭好好吃。”小江铎眼睛亮晶晶的夸奖。   叶云揉揉他的头发:“那就多吃点,明天想吃什么?”   “可乐鸡翅!”   “行。”   一个星期的时间,师徒俩因为有人精心照顾,恢复的都不错,气色都比开始的时候好了不少,叶云见状安心了不少,提上自己的书包上了回京的火车。 第87章 番外五 师父VS师娘   冬天的北方天气很冷,太阳出的晚,高让作为一个精致骚气的男人尽量不出门,出门也必定要开车,这样就不用穿的很臃肿了,但是江铎正相反,十二三岁的小孩正是爱玩的年纪,高让坐在客厅里听着钢琴曲喝着滚烫的茶水,就听见小徒弟在外面喊了一声师娘。   他端着茶杯的手都顿了一下,扭过头往窗外看去,果然见叶云穿着一件正红色的羽绒服,衬的小脸唇红齿白,人比花娇。   没一会,叶云就拉开了门走进来,见到高让马上笑的眯起了眼睛:“让哥。”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   “昨天下午。”   “你可以早点告诉我,哥哥去接你。”高让对他眨了眨眼。   叶云冻得耳朵尖都红了,高让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里,然后自己伸出手帮他暖耳朵。   叶云就是看着他笑,两只眼睛像月牙一样,像一个不韵世事的小兔子。   “让哥,大年初三那天,你有空吗?”   “唔……暂时没事。”   叶云眼睛亮了:“那你把时间空给我行吗?初三那天是《绝对空间》首映,我想看很久了。”   看着叶云期待的眼睛,高让点点头,摸了一把他的头发:“行,有什么不行。”   除夕的时候小镇上一片热闹,从早上开始就有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响起,从街头到街尾一片火红灿烂,处处透露着新年的气息,高让自己买了红纸,然后在上面画了一通符咒和江铎一起贴在窗上,师徒俩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天色渐暗,应该准备年夜饭了。   江铎捧着小脸看着眼前的两盘速冻饺子叹了口气。   高让眉头一挑:“还挑?有的吃就不错了。”   是的,倜傥潇洒的高让九项全能,唯独不包括厨艺这一项,小镇上的饭馆都关了门回家过年去了,他想出去买现成的饭菜都做不到,于是:“起来,师父带你去市里吃。”   小江铎撇撇嘴,心里暗道其实他好想吃师娘做的饭!   刚想着,就听见有敲门声,他立马转过身蹬蹬蹬的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居然就是刚才他十分想念的叶云。   “师娘——”江铎嚎了一嗓子,直接蹦到叶云的身上。   叶云一只手接住他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高让夜走过来。   叶云举举手里的餐盒:“给你们送年夜饭啊。”   江铎一听连忙转过头,然后从叶云身上跳下去接住饭盒。   叶云揉了揉手臂:“小铎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我都抱不动了。”   江铎笑嘻嘻的把餐盒里面的菜摆到桌子上:“我已经一米六了!”   高让像摸小狗一样摸了一把江铎的脑袋,然后示意叶云坐:“大过年的,你跑这来干什么?”   “我一猜你们就不会做饭,正好家里面做,我就让我妈多带了点给你们送过来。”   “不用,我们也准备吃的了。”   叶云瞥了一眼桌上的两盘饺子,卖相果然是超市里的那种:“就吃这个?我们小铎还长身体呢,你不吃,小铎还得吃。”   江铎捏起两根手指偷了块排骨塞到嘴里,腮帮撑得鼓鼓的。   高让挠了挠头,被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小孩照顾,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叶云送完饭就赶紧回家了,高让看着小江铎吃的脸颊红扑扑的哼笑了一声,笑骂道:“没出息。”   江铎不甘示弱:“这是师娘送的饭,师父你不开心吗?”   高让靠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开心。”   “开心你叹什么气啊?”   高让没回答,拿起手边的烟出去了,没一会江铎就听见敲窗的声音,他走到窗口,就看到高让正在点烟花的身影,等了几秒,随着biu的一声,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晃得夜空都亮了。   师徒俩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安安静静的看着烟花。   很快就初三了,高让开着车到叶云家楼下去接他,过了几分钟就见叶云出现在了楼道里,他穿着一件驼色的大衣,围了一条红色围巾,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   “穿这么少,不冷吗?”高让一边问,一边把车里的空调开大了点。   “还行。”   轿车飞速的行驶在去往市里的路上,车载广播里传出主持人喜气洋洋的声音:“小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另一个主持人道:“今天?不是大年初三吗?”   “嗐,今天不光是大年初三,还是情人节。”   “啊——真的吗?”   高让听到情人节三个字,手下差点握不住方向盘,轿车明显的往旁边晃了一下。   叶云吓一跳:“怎么了让哥?”   电台里两个主持人的开场白接近尾声,只听其中一个主持人说:“下面这首歌送给正在收听本节目的朋友们,祝福热恋中的情侣能够恩恩爱爱,单身的朋友也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高让稳了稳心神,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心里犯嘀咕,这个小孩是真的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吗?情人节约他出来看电影?   叶云无知无觉,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打量。   两人很快就到了电影院,果然到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两个男人混在情侣中还是有一定的违和感,尤其两人出色的外形,不少人都偷偷看过来。   他们两个买了票,等了一会就进场了,这部电影很火爆,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座位可以挑选了,于是高让只能从仅剩的那几个座位里挑了两个相对来说比较好的,他们摸着黑进去,在最后一排坐下。   “坐在后面一点的位置看电影不会很累。”高让解释。   叶云翘了翘嘴角,后面好啊,后面没人。   电影开场,高让感觉一只手伸过来,摸到了他的手:“怎么了?”   叶云摇摇头:“没事,我要拿可乐。”   电影开播一半,叶云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小云?”   “嗯……”叶云含糊了一声,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电影进行到后半段,高让察觉到身边的不寻常猛地转过头,一下对上了叶云的眼睛,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差个几毫米,彼此的呼吸都能喷在对方的脸上,他喉结动了动,垂下眼皮:“小云……”   叶云扯扯嘴角把头转了回去安静地看电影,没有像前几次一样解释什么。   但是高让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他心里乱成了一团,电影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他都没有记住。   走出电影院,叶云走在后面,突然开口:“你不好奇吗?”   高让一愣:“好奇什么?”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靠你那么近吗?”   “你不好奇也没关系,我告诉你,”叶云靠近他,眼睛直直的看着高让:“我就是想要亲你。”   “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今天约你出来吗?”   “我……”高让撇开眼:“小云,你还小。”   “我还小?我已经成年了,谈恋爱都不算早恋了,高让。”   高让垂下眼皮,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我太小,担心我不定性,对不对?”   “高让你看着我,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想法?”   “……好,我不逼你,还有半个月我就回学校了,半个月内给我答复,我等你好吗?”   叶云说到做到,果然这期间一次都没有出现在高让面前,高让的烟越来越频繁,江铎奇怪的发现师父居然罕见开始沉默了。   每天抓着他练功,逼得他想离家出走。   高让坐在门口,烟叼在嘴里,他抬眼看了徒弟一眼:“手腕用力!就你这个打法,鬼没打到自己先残废了!”   江铎撇了撇嘴,这都练了大半天了,他早就累了。   晚上,高让坐在客厅,手指上夹着一根烟,腥红的火苗在漆黑的空间里一闪一闪,他出着神,直到烟头熄灭。   叶云收拾好东西,家里人催着送他去车站了,他拖着行李箱,慢慢的走下楼。   “快点,要到时间了。”   “嗯。”叶云最后又看了一眼身后的路,那是往高让家的方向,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气的冷笑了一声,拉开车门上了车。   高让,你等着。   高让在客厅坐了一夜,清晨才直接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手机放在桌上震动了一下,他醒过来,拿起手机看见是叶云发来的消息,简短的六个字,我懂了,我走了。   高让顿时就没了困意,他叹了口气,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从那天开始,高让发现叶云好像从他的生活中抽离了一样,QQ不知道是对他设置了什么权限还是他隐身,压根就再也没见过叶云在线,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个月,直到有一天,空间推送给他好友新动态,他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是叶云跟一个男生很亲密的合影,那男生他见过,以前叶云发过一次好几个人的合照,这个男生就在照片里,没想到这次是他们两个单独的合影。   从这天开始,叶云时不时的在空间会分享一些生活琐碎的照片,其中穿插着和这个男生的合照。   高让看着叶云发的一张在电影院看电影的照片,狠狠地合上手机:靠——跟那小子去看的电影?   高让看到叶云分享的美食照片:又跟那小子?   合着回了学校俩月,一次都没跟他联系都是因为那小子???   直到五月十九号,他再次刷到了叶云的朋友圈。   温柔如月光,炙热如太阳,你的每一面都让我深深着迷,如果可以,我想用一生来守护最与众不同的你,明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在京大上阶礼堂,希望你们为我见证。   看到这一条高让猛地站起来,他脑子轰的一下,把一边的江铎吓一跳,手一抖,一张符掉进花盆里,瞬间油绿茂盛的绿萝变成了灰渣。   高让随手塞了几件换洗的衣服:“钱在抽屉里,我出去一趟,三天内回来。”   作者有话说:   520快乐,晚上加更一章~~嗐,瞬间暴露我是单身狗的信息了。 第88章 番外六 师父VS师娘   高让随手塞了几件换洗的衣服:“钱在抽屉里,我出去一趟,三天内回来。”   “哦。”江铎的个子又蹿了一大截,换声期的嗓子也有些低沉。   高让一路开着车到了机场,买了一张最近到京城的机票。   生性从容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慌张的滋味,这种生怕慢了一步就错过了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   他焦躁的在候机室走来走去,有个女孩拿着手机走过来:“帅哥……”   他看也没看,直接把自己手机递过去。   “?”   他也奇怪的看着女孩:“不是借电话?”   说完又把手机揣了回去,然后到另一边继续去转圈了。   飞机落地已经晚上了,他坐在出租车里直接赶往京大,路上不停的给叶云拨打着电话,但是对面只传来冰冷冷的女声,机械的告诉他对方的电话已关机。   高让烦躁的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   京城人性格普遍豪爽热情,司机透过后视镜见他浑身散发着焦躁的气息,问道:“小伙子怎么了这是?”   “我对象要跑了。”高让闷闷的说。   “哟,这可是大事,我再给你快点啊。”   “不过话说回来,长成你这模样的还会有这种事情,嗐,我二十二岁那年也是处了个女朋友跟人跑了,当时我就想,我要是长得跟明星似的,她是不是就不能跑了,原来……”司机师傅呵呵一乐,用眼睛看了看高让。   高让扭过脸看窗外:“给您多年的问题答疑解惑了。”   出租车稳稳地在学校门口停下,高让下了车,,一对对小情侣从校门口走出来,女生捧着鲜花,和男朋友亲亲热热的样子刺痛了他的眼睛,越看越胡思乱想,但是他却不敢挪开眼睛,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叶云,他不知道叶云住在哪栋宿舍楼,于是就在校门口等,直到没有学生再出现在面前,他就靠坐在校门口的石碑校训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校门口的小吃车都陆陆续续的又开了过来,五月二十号,整整一天,叶云的电话依旧打不通,天色渐暗,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颗,马上就到六点半了,他走进学校,一路打听的到了上阶礼堂。   那是一个有些偏僻的地方,都快要建到后山里了,棕红色的木门敞开了一条缝,高让站在门口看见零星有人影在里面晃动,他伸出手按在门上,但是始终没有推开它,片刻后,他收回手,靠在墙壁上又点了一颗烟,淡淡的烟雾在夜空中升起,亮红色的烟火犹如鬼火一样闪烁,高让给自己一支烟的时间,他知道一旦推开这道门就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他承认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他做错了,当时自己正因为收服一只恶鬼而受了不轻不重的伤,没想到刚一转身就看到了那个迎风站立的小孩,五官虽然稚嫩,但是却依旧眉目清朗,矫情一点说,看到他的一瞬间,高让的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词就是皎月,只有皎月才能配得上形容眼前的这个小朋友。   他一直不愿意去想自己对叶云到底是什么想法,什么感觉,他只是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道士,孤家浪子而已。   “青阳,可以吗?”温润又清冽的声音,是叶云的,他果然在这里。   高让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熄灭烟头扔进垃圾桶里,他气的哼笑了一声:叶云算你狠!   不再犹豫,他转身朝门口走去,里面的对话声逐渐清晰起来。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520?”一个陌生的声音笑嘻嘻的回答,带着一股子轻浮劲儿。   “除了520呢?”叶云追问。   “星期四。”   “……除了星期四!”   “……你等会,我看下日历,啊——农历四月十三。”   叶云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紧张,又带着不顾一切的深情:“去年的今天,是我第一次遇见你,在博爱楼三楼的阶梯教室,你披着阳光闯进我的视线,也闯进了我的生活……”   高让听的心里闷痛,呼吸一阵阵的发颤,他咬紧后牙槽伸手推开了门,沉重的木门向里打开,撞在墙壁上发出哐的一声,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叶云收了声,跟台上的那个男生一起往门口看,高让犹如一个恶鬼,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戾气:“让哥?”   高让脸色难得的阴沉,他沉重又缓慢的朝着叶云的方向走去。   “让哥,你怎么来了?”叶云跳下台,走到他面前:“你脸色很不好,生病了吗?”   “嗯。”   “那你先坐着等我一会,等结束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叶云笑笑,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往台上走去。   看着叶云没有一丝留恋,就连自己说生病了也无动于衷,还是要去给那个小子表白,顿时一阵委屈漫上心头,他一把抓住叶云的手腕:“跟我走。”   “让哥?”叶云带着询问的叫了一声。   “跟我走。”他又重复了一遍,看了一眼台上那个满头雾水,伸长脖子往这边看的男生,他咬牙切齿:“叶云,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我……”   “你不是喜欢我吗?这才多久就移情别恋了,你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你长大了,不会朝三暮四,不会两天半热度!”高让越说越心酸,越说越委屈。   “可是,你又不喜欢我。”叶云低下头抿了下唇,控制着自己快要翘起来的嘴角。   “我喜欢!”   “你说什么?”叶云猛地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让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老子喜欢你!叶云。”高让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拖住他的手腕,把叶云抱进怀里,小声又委屈的商量:“所以你不要跟他在一起行吗?”   叶云的也伸手回抱着他,带着鼻音的唔了一声。   高让听到不算清晰的回答,紧绷了一天一夜的情绪才算是放松下来:“那我们走好不好?”   叶云放开他,摇摇头:“让哥,我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你都答应我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叶云嘴角翘起来,看了一眼台上。   “叶云,还继续不?七点半就正式开始了。”台上的那个男生问了一句。   “就来。”   这时高让才品出不对劲来:“你……”   叶云捏捏他的手指,满脸狡黠:“今晚上文艺汇演,我们班是话剧,七点半就开始了,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再排练最后一次了。”   “什——么?”高让不可置信的瞪着眼。   叶云笑的肩膀直抖,在高让抓住自己之前灵巧的避开跳上了台。   “那是谁啊?”台上的人问。   叶云心情极好的看了一眼台下明显低气压的人:“我哥。”   晚上的演出十分成功,叶云婉拒了同伴一起吃宵夜的邀请,收拾好自己的书包直奔高让。   此时的高让已经完全回过味来了,比如最开始叶云说的那句,去年的今天,这个臭小孩去年的五月正在备战高考,除了他家就是学校,哪里认识这个叫青阳的男生?   “让哥。”叶云轻巧的站在他面前,眼睛晶亮,心情好的嘴角都垂不下来。   高让斜睨了他一眼,感情这个小孩从一开始就给他挖了一个大坑,亏得他还把叶云一直当成一只纯良的小白兔,原来是一只装成兔子的小狐狸。   “小云,你真的做好了跟我在一起的准备了吗?”   叶云转过头看见高让的脸在月光下十分的认真严肃,于是他也收了笑回看高让:“这句话我也要问你。”   高让没回答,只是伸手了摸了一下他的脸:“你知道我的工作的,也许今天还在跟你嘻嘻哈哈,明天就变成了一具死尸,当然,也有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你考虑过吗?你能承受吗?”   “让哥,我跟你保证,就算你真的……”他说不出口:“我保证,我会活得很好。”   高让叹了口气抱住他:“我会努力陪你到一百岁。”   “哈哈,我一百岁,你就一百零四岁了,还要我伺候你。”   “啧,让小铎伺候我们俩。”   作者有话说:   师父和师娘的故事就结束啦~ 第89章 番外七 司绍君   “三爷——三爷——”一个胖乎乎玉雪可爱的小娃娃一边飞奔一边大叫。   从楼上下来缓缓下来一个穿着家居服的男人,他打了个哈欠:“吵什么?”   小娃娃噤了声,蓝色大花的衣服随着动作叠出轻微的褶皱,整体看起来有些违和,他走近司绍君:“三爷,下面派的人来啦!”   司绍君伸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抓了一把,漫不经心道:“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小童就带进来一个男人,身材高大,只是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司绍君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打量了一遍男人在黑色T恤下若隐若现的胸肌和包裹在牛仔裤里有力又修长的双腿,挑着眉吹了一声口哨。   “你叫什么名字?”司绍君问。   “罗忆山。”那男人的声音低沉又醇厚,像一架上好的大提琴。   司绍君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眼尾扫过他的脸,一双狐狸眼带着别样的风情,他轻笑着:“你是人吗?”   如果是正常人听到这话肯定要拍桌而起,怒骂回去‘你才不是人’,但是罗忆山只是摇摇头:“不是。”   他不只是不正常,压根就不是人!   司绍君兴趣缺缺又打了个哈欠:“那就让小童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吧,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尽量不要问我。”   说完,在罗忆山的眼前起身又上了楼,昨晚出去疯玩,回来的太晚,刚睡着一会就被小童大呼小叫的吵起来了。   这阁主难当啊!   想着他又幽怨的埋怨起他亲爹来,嘴里说着什么你长大了,不能一直躲在我的背后,要自己强大起来保护自己,所以在他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一股脑的把浮生阁交给了他,自己收拾好行李躲出去了。   哪有他爸说的那么大义凛然,感天动地,他能感觉到从他五岁开始他家老爷子就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等他长大,好把这个破玩意扔给他,自己逍遥快活去。   浮生阁——这个名字在现代社会里确实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雅致感,然而事实的真相却大大相反,他们家世世代代都在跟鬼做生意,没错就是那个‘鬼’,浮生阁的存在是类似于一个阳间和阴间的纽带、传送点。   无论是在阳间作恶的厉鬼、恶煞,还是从阴间叛逃到阳间的鬼魂,只要被抓住,都可以送到浮生阁来交换相对的报酬,然后再由浮生阁交给阴界的鬼判,继续获得报酬,也就是说浮生阁大部分做的就是‘中间商’赚差价的活,不过也有其他的生意,比如换愿,意思就是有冤死的鬼魂,如果有什么生前未了的心愿,可以来浮生阁里面许下自己的愿望,一旦心愿达成,就必须要用自己能拿得出的、最珍贵的东西来还愿,这个过程往往少不了阴界的支持,只要在合理、不违背伦理规定的条件下,阴界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得来的还愿金,可以奉献给阴界一部分,而这个罗忆山便是他上任后阴界派来协助他的……人?鬼?   司绍君一脸的一言难尽,不确定那块木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绍君回了卧室又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他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才从大脑死机的状态缓过来,一时间还有自己在那音乐声快要掀开房顶的夜店里的幻觉。   今天是他上任第三天,司三爷还没从一个败家夜店小王子的身份里转变过来,整个人都是懒懒散散的。   “三爷……”小童哒哒哒的跑过来。   “怎么了?”   “吃晚饭了三爷。”小童把两条小胳膊搭在司绍君的床边,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   司绍君捏了捏他软绵绵的手臂:“这具身体用着感觉怎么样?”   “唔……很好啊,里面的棉絮很轻,而且这次符咒的威力似乎要更强劲一点,我觉得全身一直都有用不完的力气,最最最主要的是,三爷,我好喜欢这个大花花!”   司绍君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小童的眼神太过于真诚,他都要怀疑这小不点是在恭维他。   他拍拍小童的脑袋,穿鞋下地去吃饭。   到楼下的时候,罗忆山已经坐在餐桌前了,他的身姿端端正正,两只手搭在腿上,双眼目视着前方,就像一个退伍的军人一样。   司绍君啧了一声走过去坐下:“你怎么不吃啊?”   “等你。”   “吃吧。”司绍君愣了愣回答,然后想想又说:“下次你可以先吃。”   他没有那种自己不上桌,就让别人都等着的习惯。   “好。”罗忆山面无表情的回答。   司绍君夹了一筷子青菜,心里默默地吐槽:木头一样。   饭吃的差不多了,司绍君朝罗忆山的方向瞥了一眼,见他拿着筷子的姿势很僵硬别扭,像个刚学会自己吃饭的小孩,没忍住笑出了声。   罗忆山不受干扰的继续夹了一块土豆,‘啪’土豆从筷子上滑下来掉在了桌子上。   “噗哈哈哈哈——”司绍君放声大笑:“喂,你不会用筷子?”   罗忆山看着桌上挺尸的土豆皱了下眉头,然后抬眼看司绍君:“以前会,太久不用了,不记得怎么用了。”   “以前?多久以前?我看你这个架势没有个百八十年是做不出来的。”   罗忆山回忆了一会,认真道:“一百多年了吧,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   “……”感情您还是个古董了。   罗忆山放下筷子,眼睛不着痕迹的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土豆,司绍君心里一动:“我教你。”   “嗯?什么?”   “嗯什么嗯,我教你用筷子,而且不光筷子,你那个时候肯定没有西餐吧。”   “没有。”   “刀和叉会用吗?”   “不会。”   “行,晚上吃牛排,我教你用刀叉。”   “好。”   又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死人脸。   两人相处的气氛还算融洽,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这时,小童又进来了:“三爷三爷,有客来访。”   司绍君收了笑:“准备一下。”   这是他们的行话,‘有客来访’往往指的来的不是人,而是想要换愿的鬼魂。   小童哒哒哒的准备好刻满咒文的大蜡烛,一捧香灰倒在盘子里,一柄刻满了咒文的小刀。   司绍君飞快的冲了个澡,换了一身正装下来,他先在蜡烛前拜了拜,嘴里念着一串咒语,然后双手手心沾了一些香灰,朝着前面撒出去,果然一个半透明魂体就出现在眼前。   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的魂魄,她扎着两只羊角辫,青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浮肿,一张嘴先是吐出一泡水。   司绍君拧紧了眉心,轻声道:“小朋友你有什么心愿。”   “妈妈……”   “你妈妈怎么了?”他循循善诱的套着小姑娘的话。   “妈妈……呜呜呜……妈妈……”谁知道小姑娘突然开始哭了起来,两行血泪就自眼中流出来   作者有话说:   碎觉!!!!!!!! 第90章 番外八 司绍君   司三爷虽然才刚刚接手浮生阁,但也是从小跟这些东西打交道长大的,看见小女孩的惨状并没有害怕,反而有些怜惜的皱起了眉头:“不要哭啊……”   但是小孩并不给面子,于是一屋子人对着那个小娃娃大眼瞪小眼,司绍君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他此时有些想念好友江铎了。   他虽然怜惜眼前的小姑娘,但是却并不会哄孩子,嘴里除了一直重复着不要哭说不出其他的,小童乖乖站在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好奇的往过看,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那块木头……不,罗忆山走上前了。   他弯下腰把那小孩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低声哄着:“不哭不哭,告诉叔叔你怎么了?”   “一会叔叔给你糖吃好不好?”   哄了一会,那小孩还真的抽噎着停下了哭声,断断续续的喊妈妈。   罗忆山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继续低声哄她:“你为什么一直找妈妈?”   “妈妈……想要妈妈。”   司绍君感觉有点头疼,眼前的小姑娘年纪实在太小了,讲话都讲不清,更不要提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但是看着罗忆山任劳任怨的在哄逗着那个小孩,自己也不好一直躲在远处,司绍君略略思考后就提步走到了罗忆山的身边:“小朋友,要不要吃糖?”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颗五颜六色的糖块。   小童咬着手指站在后面撇了撇嘴:这是三爷给我的!!   那小孩瞪着还算清澈的眼睛看了司绍君一会,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过了糖,罗忆山帮着她把糖纸剥开,小鬼把糖含进了嘴里。   过了好一会,那小鬼才开口:“我想要妈妈。”   “想要妈妈?”司绍君愣了下:“你妈妈在哪里?”   “在……海边。”   “咳——小朋友,告诉叔叔,你妈妈的地址在哪里?”司绍君问。   “在……在海边。”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司绍君感觉头疼,那么多的海,去哪里找人。   罗忆山看了他一眼:“我带她去找吧。”   “这……我跟你一起?”   “不用。”   “好吧。”司绍君耸耸肩,他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罗忆山抱着那小鬼出门了,司绍君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这一去就两天,罗忆山终于回来了,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女人,看样子是那小鬼的妈妈,司绍君惊讶的看着那个女人同样的全身浮肿发青,身上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就这么一会功夫,以她脚底为中心,滴了一个圆圈出来,她局促的搅着两只手,一脸不安。   罗忆山把小鬼放在地上,她就高兴的哒哒哒跑到她妈妈身边去。   “怎么回事?”司绍君问。   罗忆山拧着眉头:“他们一家三口来这边旅游的,不小心淹死了。”   司绍君被他简洁又粗暴的叙述噎了一下,半晌没说话。   罗忆山见状:“怎么了?”   “没事,”他摆摆手:“所以他们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你能不能……”那个一直没有讲话的女鬼抬起头,声音紧张:“能不能帮我找到我丈夫。”   司绍君看过去挑了挑眉:“可以啊,我们浮生阁的规矩你知道吗?”   “知道的。”   “你拿什么换?”   “我……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好吗?”   “成交!把你老公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好。”   司绍君招了招手:“小童,带客户去休息。”   小童迈腾着两条小短腿跑过来,然后拉了拉那个小鬼的手,带着她们母女去休息了。   司绍君见他们走了,转身也往楼上去,路过罗忆山身边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去吗?”   “嗯?”罗忆山很明显在想什么,回过神来点点头:“去。”   司绍君换了一身银白色西装,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商务旅行包下了楼,两人一前一后的朝门外走去。   “你……真的能找到?”罗忆山不确定的问。   司绍君啧了一声:“什么语气,瞧不起你小三爷。”   “今儿,爷就给你把人、呸,把鬼翻出来跟你看看。”   看着司绍君一脸的志得意满,罗忆山点点头,没有继续讲话,司绍君走到一辆车面前:“会开车吗?”   “嗯。”   “那你来开。”说着,一把抛出手中的车钥匙。   罗忆山无语的解了车锁,就看着那道银白色的身影嗖的一下钻进了后排座位。   两人开车来到了那个海边,盛夏的海风凉爽又湿咸,司·小公主·绍君拧着眉头,嫌弃的抓了一把被潮湿的空气浸的湿哒哒的头发,然后弯下腰开始摆阵画符,罗忆山把自己的刀拄在地上,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司绍君忙碌。   “这里……”司绍君手一指:“只要给我生辰八字,或者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上天入地,小三爷都必定会给你把人找出来。”   罗忆山目光闪了闪,一直木头一样沉默内敛的情绪这一刻却产生了一丝兴趣。   司绍君站在阵法内,他抽出一把匕首割开食指和中指,让血滴在阵眼上,然后嘴唇微动,念着咒语,没一会,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开始翻滚,好像有什么乘风破浪的向他奔来,不知不觉起了风,他们两人的衣角被吹的上下翻飞,司绍君站在风中纹丝不动,渐渐地远处有一声声的悲泣传来,乘着黑暗,就像午夜发情的野猫一样,嘶哑难听。   “来者何人?”司绍君问。   “刘刚。”   “可是1983年12月22日凌晨3点12的生辰?”   “是。”   “你妻子和女儿在等你,你可愿跟我一起去见她们?”   “愿意。”   司绍君侧头看了一眼,罗忆山心领神会,走上前来,收了刘刚的魂魄,司绍君也收了自己的阵法,两人一鬼开着车回家了。   等到他们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司绍君将刘刚带到了特定的‘客房’,这里有特殊的阵法和符咒保护,让鬼魂们可以无惧白天的存在,他刚把刘刚放出来,顿时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痛哭,司绍君听着耳边的三重奏,龇着牙捂着耳朵退出了房间。   鬼哭,真的很难听。   他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过身就看到了那块大木头站在他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你有事?”   “嗯。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谈谈吗?”木头说。   司绍君感觉稀奇,不知道他想谈什么,于是两人来到了书房:“说吧。”   “你说只要给你生辰八字或者其他有用的信息,无论上天入地,你都能把人找出来对吗?”木头问。   司绍君默默地数着他这句话一共说了几个字,猛地听见他的问题愣了一下,然后就忘了数到几了:“嗯。”   “那好,你帮我找人。”   “我找人可不免费,你看到了。”司绍君努努嘴:“你打算用什么来换啊?”   罗忆山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我没有钱,也没什么珍宝,嗯……等你帮我找到人,我免费给你工作三十年。”   “给我工作三十年?”司绍君嗤笑了一声:“喂,你这有点占便宜吧。”   “会吗?那个刘刚给你多少钱?”   “他的卡上有两千万,”司绍君眼中闪烁着皎洁的光芒,像一只偷到鸡吃的狐狸:“都给我了。”   “好,我会尽量多赚钱,拟定给你三千万,如果你帮我找到人了我还没有赚够钱就免费给你工作,直到钱够了我会本金和利息一起给你。”   司绍君挑眉,没想到这个木头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生意自己找上门来不要白不要:“行啊,把你要找的人的信息告诉我。”   “我……”罗忆山罕见的有些茫然:“我不记得了。”   “?”   “不记得?”   罗忆山点点头。   “大哥你逗我呢?你自己都不记得我怎么帮你找,把你脑子刨开看吗?”   罗忆山无视司绍君的毒舌讽刺:“我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应该……应该是十三四年前,在一条河的河边,但是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记不起那条河。”   “那人的名字你总该记得吧?”   “少少……”   “少少?”司绍君重复了一遍:“怎么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行了,那你就好好想想那人的信息,只有这一个名字我没办法帮你找人,这比大海捞针还难。”   罗忆山垂下眼皮,遮住眼中淡淡的失落,转身出去了。   司绍君坐在椅子上,一点不差的将他的表情看了个全。   作者有话说:   诶嘿——   : 第91章 番外九 司绍君   刘刚一家三口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承诺过的报酬也尽数打到了司绍君的卡上。   “喏。”司绍君丢给他一张卡:“这里面是四百万,你送他们下去的时候一起带下去。”   “好。”罗忆山把卡放进口袋。   “哦对了,去兑换的时候,帮我跟杨判带个好。”阴界和阳界用的金钱不是相同的,所以通常他们交给阴界的报酬都要先去专门的地方进行兑换。   “好。”   司绍君撇了撇嘴:这块大木头,只有提到他的少少的时候才会像个人,少少?啧,奇怪的破名字,跟这种木头关系那么好,估计也是个怪人。   他在心里腹诽。   浮生阁的生意没有那么兴旺,处理好了刘刚一家的事情后,他们着实安静了好一阵子,司绍君天天带着罗忆山学习些他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罗忆山看着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红油锅,拧了拧眉:“这东西……”   “怎么了?”司绍君下了几颗鱼丸。   “没事。”罗忆山摇摇头,其实是感觉这个红色的沸腾的火锅,怎么那么像阴界的刑罚——油锅。   他看了一眼显然对这个东西有很大兴趣的司绍君抿抿唇,没有讲出口,不然司绍君又会翻着白眼说他扫兴。   而他也发现了,自己这个搭档是一个极其爱享乐的人,尤其喜欢热闹浮夸的地方,比如那个叫酒吧的小店,司绍君带他去过一次,他实在喜欢不起来,也不能理解司绍君为什么会喜欢。   两人所在的火锅店是司绍君认识的一个朋友开的,他们两个正吃到一半的时候,那个朋友过来了,见到司绍君后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司绍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小三爷……”那朋友舔舔唇:“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是这样,我的车,似乎有点情况。”他知道司绍君的职业,所以一出了这个事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司绍君。   司绍君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拿着筷子捞了一条芝士年糕放到罗忆山的盘子里漫不经心道:“详细说说。”   “我上个月,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买了一辆二手车,那个车主要移民,低价出售,我就买了,上个星期我才第一次开上路,白天还好好地,但是晚上开回家的时候,我从倒车镜一看,后面有一辆车正横冲直撞的往我车后面开,我有心给他让个路,但是一看周围都是车,我根本让无可让,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直接追尾了前面的车,我缓过神来就想下车去看看,结果刚摇下车窗,往外看了一眼,你猜怎么着?”   “路上只有我一辆车,周围前后都没车!”   司绍君顿住筷子,神情开始变得严肃。   “真的。”那朋友为了增加可信度信誓旦旦:“撞车了那么大的动静,你说我会听错么?但是结果就是没有车。”   “之后呢?还有发生什么吗?”司绍君问。   朋友一拍桌子:“我虽然纳了闷了,但是也比较心大,过两天就把这事忘脑后去了,大概……星期一那天吧,又追尾了,就是每次我看到后面那个车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的晃神发呆,这次撞的比上次要狠得多,看。”   他一把掀起自己刘海,司绍君抬眼望去,就看到他额角的一片红肿。   “看到了吧?”   司绍君点点头,然后看向罗忆山:“大木头,会捉鬼吗?”   “一点。”罗忆山也从锅中捞了一条芝士年糕,他觉得这个香香甜甜的,又带着一种软糯的味道,很好吃。   “行,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去给他看看。”司绍君轻笑:“看看是什么来头,往三爷头上撞。”   朋友千恩万谢,一颗提着的心算是落回了一半。   两人吃完饭,朋友带着他们回了家,车就停在车库里面的最角落,看来他真的是被这辆车吓到了,司绍君轻笑,那是一辆黑色轿车,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全球限量版,早就已经停产了,难怪平日里什么都要用新的用好的的人却买了一辆二手车。   司绍君拿着车钥匙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刚要矮身坐进去,肩膀被一只手按住了,他回过头就看到了罗忆山:“你去副驾驶,我来开。”   罗忆山的眼珠漆黑,睫毛又长又密,一个大男人居然有一双婴儿般的眼睛,司绍君不置可否,既然有人愿意替他开车,他乐的轻松。   坐在车里,司绍君看罗忆山熟练的打着方向盘好奇道:“你为什么会开车?”   “学过。”   “什么时候学过?一百年前吗?不不……那时候的车应该跟现在的不一样吧?”   罗忆山拧着眉沉默片刻:“我也不记得了。”   “不……不记得?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我感觉我的记忆并不完整。”罗忆山沉声道。   没错,他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就是关于少少的那段,一百四十年前的事情他都记得,唯独忘了十四年前的少少。   想到这里,他向来平和的情绪突然出现一丝波动,一股焦躁的心情猛地滋长,想压制都压制不住。   “诶——小心!!”司绍君大喊了一声。   罗忆山一下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眼看着要撞上前面的车尾,他连忙踩了刹车。   汽车轮胎在水泥路上摩擦发出巨大的声音,两人的身体也随着惯性向前摔去,回过神来,司绍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在想什么呢?”   “抱歉。”罗忆山垂下眼皮。   司绍君舔了下唇,然后摇下车窗往外看去,当看到外面的景象时,顿时愣住了,他连忙缩回身子坐回车里从前面的挡风玻璃往外看了一会,然后再次伸出头去向前看。   “操。”他骂了一声,然后示意罗忆山往外看。   罗忆山也愣住了,他们正好是红灯停止线的第一位,根本不存在追尾的事故,所以……   “这么快就出现了。”司绍君嗤笑了一声。   红灯转绿,他们继续开车离开,但是那幻觉却不见了,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看来要等明天了。”   只是第二天还没来得及去处理,司绍君家就来了一个男人。   “三爷,三爷!”   司绍君正在卧室里睡觉,小童的大嗓门穿透了墙壁直直的传进他的耳朵,司绍君啧了一声,思考是不是这次的符咒威力太强了,导致小童才有这么多的力气大喊大叫,看来下次要稍微控制一下。   “三爷,江先生来啦。”小童在门口露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   “他来干嘛?”   “江先生受伤啦。”   司绍君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咬牙切齿:“这个不省心的玩意,你带他去左一那间客房,我随后到。”   “好。”小童哒哒哒的跑了。   司绍君洗漱了一番,然后出了卧室。   他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男人赤裸着上半身靠坐在床头,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他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块玉扳指。   “阴沟里翻船啦?”司绍君一脸的幸灾乐祸。   那男人哼笑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玉扳指。   司绍君看他脸色白的不正常,走上前去将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手下的脉象虚浮又奇快无比,正是显示眼前这个人的身体里有一股灼热的气在到处乱窜,但是却又被什么给压制住了,小三爷阅人无数,一下就猜到了这是什么:“我很好奇,你怎么压制住的?”   “冰水。”那男人神色莫辨。   “噗——哈哈哈哈冰水?啊?江铎你对自己够狠的啊,哈哈哈哈。”   两人相识很久,臭味相投,他看着江铎脸上精彩的表情和眼中掩藏不住的那抹兴趣就知道自己这个好友八成是要‘坠入爱河’了,隐隐的,他心中升起了淡淡的羡慕。   给江铎祛完毒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小童晃着两条羊角辫跑进来:“三爷,罗先生找你。”   “好。”他站起身,因为给江铎祛毒用了不少的力气,全身起了一层薄汗,粘的难受:“你再休息一会,我让小童给你配药。”   说完,他走到门口拉开了门,眼前光线一暗,定睛一看,原来是罗忆山一直在门口等着他。   “你怎么在这等着?”他问。   关门的空隙,罗忆山往卧室里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里面一个男人赤着上半身趴在床上,全身大汗淋漓,他再把目光挪回眼前的人身上,同样的一身汗,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罗忆山抿抿唇:“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事,你来的时间刚好。”司绍君将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片瓷白的肌肤和精巧的锁骨:“你等我一会,我先去洗个澡。”   “嗯。”听说做完剧烈运动是要洗澡的,他果然还是来的不太是时候。   司绍君飞快的冲了一个澡,直接披着一件雪白的丝绸浴袍来到了书房。   “查出来了,那辆车在一年前曾经出过很严重的事故,因为司机开车走神直接导致多车追尾,这起事故里共计死亡了八个人,其中还包括两个正在过马路的行人。”   司绍君坐在沙发上,他两条腿交叠搭在一起,听完罗忆山的话后眉头拧的很紧:“这车造成这么大事故还敢拿出来卖。”   “嗯,其实这辆车到你朋友这里已经过了四手了。”   “……”   “因为在每个人手里的时间都不久,所以磨损并不明显。”   “……”   司绍君揉揉额角,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了半天,没有再听见罗忆山其他的话,司绍君闭着眼睛靠坐在沙发上,抬起一条胳膊盖住眼睛:“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了。”   “好,那我休息会。”   “嗯。”罗忆山垂下眼皮走了出去。   夜里,他做了个梦。   梦里的司绍君穿着那件雪白的浴袍倒在床上,他一条手臂遮住上半张脸,整齐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但是依旧阻挡不住有破碎的呻吟声从他的口中溜出。   罗忆山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感受到下身的黏腻,他皱了皱眉,然后下了地去了洗手间。   作者有话说:   睡了睡了—— 第92章 番外十 司绍君   第二天夜里,司绍君坐在驾驶位上,修长的手指百无聊赖的在方向盘上一点一点,棕色的碎发垂在额前一缕,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风情让人惊艳,罗忆山从房中走出,垂下眸子上了车。   “这就出发?”司绍君道。   “好。”   司绍君打开车载音响,轻缓的钢琴曲就传了出来,他们开着车行驶在路上,一时间车厢内除了音乐声就再无其他。   “关于少少的事情,你有想起其他的吗?”司绍君不是一个很能承受过于沉默环境的人,主动开口问道。   一听到关于‘少少’的事,罗忆山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半晌没有等到罗忆山的回答,司绍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发现副驾驶上的那个人正一脸出神,不知道怎么回事,耳垂都透着一种红色。   “你很热?”司绍君调了一下空调温度。   “没事,别管我。”罗忆山语气僵硬。   听着他略带烦闷的语气,司绍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专心开车去了,不再管他。   罗忆山松了口气,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和司绍君碰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现在看见他就会想起小小,听见小小,就会想起昨天晚上那个荒唐的梦,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重欲的人,所以他自己也很费解为什么会对一个不熟悉的人做那种梦。   车内恢复安静,轿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除了音乐声就只有引擎的响声,司绍君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困。   罗忆山偷偷看了他一眼没有讲话。   为了更加顺利的抓住害人捣乱的鬼,司绍君特意把车开到了偏僻的地段,此时已经午夜的十一点四十五了,周围道路上几乎没有其他的车往来。   司绍君又打了一个哈欠。   “停车,我来开。”   司绍君拧着眉听着罗忆山冷冰冰的话啧了一声:“不用。”   “你这样开车很危险。”   “没事。”   “操——”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出现一辆开的歪歪扭扭的车,快速的朝他们冲来。   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了。   罗忆山摇下车窗往出看了一眼,果然身后的道路空空如也,再坐回来从倒车镜看,那辆开的飞快的车依旧还在。   他们始终保持着比后车快一点但又不会被追上的速度,渐渐地司绍君感觉不对了,他的哈欠越打越多,眼角都渗出了生理性泪水。   “我额……哈,我觉得,我不对劲。”他打了个哈欠道。   “我好困。”   “下一秒我就能睡过去。”   他眼皮越来越沉。   “停车!”罗忆山按住他那只放在档杆上的手,干燥又带着温暖的体温顺着皮肤传进司绍君的身体里。   “不……我停不下来,额哈——”是的,他停不下来,他的手似乎被人按着放在了方向盘和档杆上,他试图踩了两下刹车,却无论怎么踩,都会导致车速更快。   “打我一拳。”   “什么?”罗忆山问。   “我越来越不清醒了,要出事。”   罗忆山没有打他,反而是安抚的按了按他的手,然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紧跟在后面的车,他目光一凛,这么近的距离都无法看清车里人的模样,似乎有一团灰色的雾笼罩在司机的脸上,而且在他的注视下,那辆车的速度甚至越来越快,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冲着撞上来而开的。   “小三爷,看前面。”他沉声道。   “……嗯。”沉默了十来秒钟,司绍君才回答,他咬紧着牙关不肯让哈欠再从口中溜出,现在只是后面那辆车出现了,火锅店老板讲过的前车还没有出来,他必须坚持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时刻提防着落入那恶鬼的圈套里。   困意一波波来袭,司绍君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身边的罗忆山突然打开车门,司绍君登时瞪大了眼:“你干什么!”   “我去车顶。”   “去车顶有什么用,它根本不在后面啊。”   罗忆山没讲话,思索片刻,突然伸出手将倒车镜掰下来了:“小三爷,小心。”   司绍君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但是他对这种做法的成功度保持怀疑,他刚想张嘴讲话,但是一个哈欠又要从嘴里溜出来,顿时又把嘴闭紧了,就这么一个晃神的功夫,前面突然斜着冲出一辆车,司绍君连忙向右打了一下方向盘,避免了撞上前车的车尾。   “出现了。”罗忆山自言自语,他深深地看了司绍君一眼,一只手抓住车顶的行李架,翻身一跃,直接跳上了车顶。   司绍君坐在车里两只手就像被黏住了一样,根本无法从方向盘上挪开,于是只好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开车上。   ‘砰——’后车竟然直接追了上来,撞了一下车尾,司绍君的车被顶的向前滑了一大步,距离前车也更近了一些。   前车越来越慢,后车越来越快,司绍君咬着牙保持着车子平衡。   罗忆山稳稳地落在车顶,突然轿车诡异般地朝前滑动了一大步,幸好他还没有松开行李架,避免了被甩出去的危险。   耳畔的风呼呼作响,吹乱了他的头发,天空犹如被一大片黑色的幕布遮住了,连半颗星星都没有,笔直宽阔的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   罗忆山单膝跪在车顶,面朝着前方,拿起手里的镜子往后照去,果然一辆白色的汽车紧随其后。   突然脚底剧烈晃动,罗忆山差点被甩下去,他稳住身形俯下身去看,勉强从车窗的缝隙看到司绍君似乎在和什么力量叫着劲,导致轿车在马路上来回摇晃。   时间可能不多了。   他将镜子固定在车顶,嘴里一边默念咒语一边咬破手指在镜子上画了一串符咒,然后他调整好镜子的角度,慢慢的从车顶站了起来。   车身晃动越来越明显,伴随着的是更加飞快的车速。   “滚——”车厢里传来司绍君的低吼声,然后轿车恢复了正常片刻。   身后的车越逼越近,虽然看不见司机的脸,但是那股想要加害别人的恐怖恶意已经漫出来了。   五万。罗忆山在心里默默地想,后面这辆车的里面的鬼拿去阴界交差能换取五万报酬,距离三千万还有两千九百九十五万。   后车在加速,他挑好时机,纵身一跃,矫健的身姿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流线,如果此时有人看到的话一定会不敢相信,居然有一个男人跳了车,但是却消失在了半空中。   那是因为罗忆山跳到了异空间,这辆车跟他们所在的空间并不是一个,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不借助媒介看不到轿车的原因。   那恶鬼显然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跳上他的车顶,于是它指挥着轿车在大路两边左右晃动着加速,罗忆山一下摔倒在车顶,差一点被甩出去,他连忙伸出手抠在车顶,然后缓慢又小心的爬到车座后排的位置,他拿出自己的刀用刀柄砸在车窗上,那恶鬼察觉到他的意图,猛地晃动车身,罗忆山的身体顿时滑出去一大块。   车窗坚硬,每一次都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终于坚固的车窗出现一片蜘蛛网状裂纹,他一边对抗着身体的失衡,一边拼命的砸着车窗,终于玻璃上面的位置出现一片空隙,他收起刀直接伸手去掰,尖锐凹凸的玻璃将他的手划的鲜血淋漓,他扔掉破碎的玻璃,一矮身就滑进了车内,看向驾驶位的时候目光沉了下来,那司机的位置居然是一团流动的气体组成的人形,他挥刀去砍,那气体就轻飘飘的散了,等他收回刀,然后再次组合在一起。   罗忆山不啰嗦,他直接跳到副驾驶的位置,咬破舌尖对着那团气体喷出一口血气,顿时车厢内传出一阵难言的惨叫声,那声音尖利嘶哑,拼命的往他脑子里面钻,但是罗忆山无动于衷,再次提着刀砍上去,这一次那团气体没有飘散,而是直接被他拦腰砍断,似乎像是砍在一座沙山上一样,发出摩擦的声音。   尖叫逐渐衰弱,直到消失,轿车也因为没了司机而停了下来。   罗忆山收起自己的刀,往前一看,他猛地朝前撑起身子,司绍君那辆车还在继续加速,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前面的路也已经从宽阔笔直的马路变成了羊肠小道,甚至一边赫然是一条滚滚流动的江。   他目光微凛,跳下车,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对在一起,嘴里默默念咒,然后飞快的往前跑去,就在司绍君的车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时候,他纵身朝前一跃,景象一晃,他再次落回了车顶。   司绍君额角已经渗出了汗珠,后背的衬衫也早就汗湿了一大片,车里一直有一股不明力量在跟他抢方向盘,他看不见那人是谁。   “你他妈的,敢在你三爷面前作死,你完了!”司绍君低吼了一声,硬生生的掰开了被禁锢的右手。   然后手腕一抖,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就打了出去,直直的贴在了副驾驶边的玻璃上。   他感觉周身一轻,被一直强制压制的力量全部回来了,只是这时……   “小三爷!!”副驾驶外的玻璃上有人倒挂着垂下头,他大吼了一声,司绍君转过脸吓了一跳。   等他看清是罗忆山才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完就又吸了一口气。   “操!”   眼前是一个弯度很大的转弯,但是路却非常窄,司绍君第一次感觉头皮发麻,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被汗濡湿了。   他想踩下刹车,但是惊恐的是,刹车居然不好使!   这一刻他想爆粗口,那个恶鬼还不死心!   周遭的一切动静都被放大,就连车胎碾碎的小石子的声音都变的清晰可见,罗忆山从车窗钻进来,也是一脸严肃。   “别怕。”他说。   “谁他妈的怕!”司绍君回嘴。   停不下来的车,险象丛生的小路,九死一生的夜晚,司绍君心一横,打死了方向盘。   “大木头,如果今天我们能活着离开,我帮你找你的少少,免费找。”   罗忆山一愣,在即将转弯的时候按住了司绍君的手,他带动着司绍君飞快的转弯,轮胎摩擦地面,车面刮在石头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司绍君就感觉眼前一花,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通过了那转弯,渐渐地来到了宽阔的地方。   “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司三爷惊魂未定,眼中尽是茫然。   “帮我找少少,”罗忆山道:“免费。”   “……”   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第93章 番外十一 司绍君   从那天开始司绍君真的把帮罗忆山找人的事放在了心上。   “少少的左手手腕有一块疤。”大半夜的时候,司三爷本来已经睡了,硬是被罗忆山从被窝里挖了出来,他两眼放空,头发凌乱。   “哦……左手……”说着一愣,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   “怎么了?”罗忆山注意到他的表情。   “我也有块疤。”他打了个哈欠:“要么别找了,你把我当成少少得了,咱俩都乐得轻松。”   罗忆山没有回答,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行行行,我逗你的,你还当真了。”   “别用这种事逗我。”   “除了少少,我谁都不要。”   看着罗忆山离开的背影,司绍君翻了个白眼,继续躺下睡着了。   秋天枯黄的落叶堆了一院子,司绍君腿上搭着小毯子,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小童在院子里捡好看的树叶,她轻飘飘的身体在一阵风吹来的时候跟着晃了晃,然后被一双大手拉住了。   大冷的天,罗忆山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穿着黑色的T恤,刚理过的短发凸显出刚毅又锋利的五官。   “罗先生。”小童拍手笑道。   “小心点。”   罗忆山收回手往前走,小童也不捡叶子了,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雀。   小童的身世很可怜,司绍君十五岁偶然捡到救下来的,她本来是一个流浪儿,因为生病一直躲在桥洞下,司绍君遇到她的时候,她的全身都爬满了老鼠和虫子,只有一张惨白的小脸,漆黑的眼珠直直的看着他,司绍君赶走那些东西才发现她的身体已经被啃得七零八碎了,也不知道这小孩是怎么做到的,硬是撑着一口气没有死。   于是他就把小童带回了家,去除了她已经坏死的肉身,留住了她的头,再用了特殊的方法重新给她做了一个身体,只不过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能力有限,自己偷偷的瞒着他父亲进行的,只能做到给小童重塑了一具洋娃娃一样的、里面塞满了棉絮和符咒的身体,只不过这样一来虽然保住了她的命,但是她却永远不会像正常的小孩一样长大了。   他还记得被他老爹发现了之后,自己被打的半死的场景。   两人已经走出了他的视线,没一会底下的门就传来哐的一声,接着小童清脆的声音就在客厅响起来了。   “罗先生罗先生,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你的罗先生是块木头啊。”司绍君偷偷腹诽。   “我在想你刚才讲的,好像很有趣。”   “真的吗?”   “嗯。”   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听得司绍君只打哈欠,他站起身走出去,双手撑在二楼楼梯的围栏上:“罗先生,上来。”   他学着小童的叫法,果然罗忆山听到这个称呼皱了皱眉,接着上了楼。   罗忆山的身材高大,肌肉紧实,但却不会有在健身房刻意练习的痕迹,一切都是恰到好处,配上他健康的麦色肌肤,活脱脱一个阳光型男。   司绍君的目光一直随着罗忆山的动作落在他有力的腰腹和修长紧实大腿上,直到对方站定在自己面前,他才不动声色的掩盖住眼中的情绪。   “什么事?”罗忆山问。   “没什么啊,”他随便想了个理由:“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关于少少的记忆。”   “没有。”   “哦。”他们两个的对话跟小童比也没强到哪去,司绍君有些懊恼。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扯了扯嘴角:“没事。”   罗忆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拧着眉头,不能理解司绍君的情绪为什么如此多变,简直比小孩还要更厉害一些,一会阳光明媚一会狂风暴雨。   “三爷不开心哦。”小童走上来小声说。   “他为什么不开心?”   小童摇摇头:“不知道。”   于是,不开心的三爷在小童叫他吃完饭的时候,刚一走出去,就闻到了飘满屋子的火锅香气,他一愣,快步下楼,就看到小童正两只小手扒在桌边看沸腾的汤底,罗忆山从厨房把一盘青菜端出来。   “这……”   “天气冷了,吃点火锅会不会比较舒服?”罗忆山道。   司绍君点点头,在桌前坐下:“有酒吗?”   “有,等下。”罗忆山放下盘子去拿了酒。   醇香微涩的红酒自唇齿滑过,司绍君满足的眯了眯眼,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小童眼巴巴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吃,然后自己吸着飘出来的香气。   “大木头,你怎么不喝?”   “我不会喝酒。”   司绍君嘁了一声:“这有什么会不会的,你能喝水就能喝酒,来,我给你倒上。”   罗忆山本想拒绝,但是想到小童那句‘三爷不开心’就又把话憋了回去,一杯一杯的陪司绍君喝了起来。   酒过半巡,司绍君的鼻尖出了一层薄汗,锅里剩下的汤底还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泡,一桌子的残羹剩菜,他双眼有些迷蒙的微眯着打了个哈欠。   “喂,大木头。”司绍君一只手托着下巴斜斜的看着罗忆山。   “嗯?”罗忆山的目光更加迷茫,脸颊带着绯红,他的手指还捏在酒杯的杯柄上。   但是司绍君没有理他,自顾自的上楼了,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模样,罗忆山清醒了一些,也跟着上了楼,走在司绍君的身后,以防他会掉下来。   眼看着司绍君安然的进了卧室,他才转身离开,只是刚走出两步,就听见卧室里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他飞快的转身走到门口:“小三爷?”   里面没有回音。   “小三爷?你不应声我就自己开门了。”   里面还是很安静,罗忆山担心真的出现什么意外,于是低声道了一句抱歉就推开了门,卧室里一片漆黑,他还没来得及去摸墙上的开关,就被一股力气推到了墙上,然后有一只滚烫的手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摸上了他的腰。   “跟着我进来想干嘛?”对方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   罗忆山偏了偏头:“我担心你摔倒。”   “是吗。”司绍君轻笑,声音里带着蛊惑:“你就不想做些别的?”   “不想。”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别的是什么?拒绝的这么快,难道你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事情?”   罗忆山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有些后悔拒绝的那么快,但是他更不喜欢现在的司绍君带着轻浮的模样,他推开司绍君的手:“小三爷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哟,小三爷?”司绍君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漠:“你怎么知道我是小三爷的?嗯?”   “……”原来这位爷是喝醉了。   这样的话,罗忆山就不怕了,反而有些道不明的生气,眼前这个人喝醉了怎么会是这么一种放浪形骸的模样。   “说话。”司绍君捏住卡着他的下巴命令道。   罗忆山沉沉的呼出一声鼻息,然后拿掉他的手:“你喝多了,该睡觉了。”   “装什么呢你?都跟着我进来了难道就是为了跟我道晚安?妈的。”说完,他按下罗忆山的后脑勺,然后直接亲了上去。   这对于杭城夜店小王子三爷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大事,以往的几年他都是这么过的,但是对于那块虽然活了一百多岁,但是却纯情的还是个处男的木头来说,却感觉世界都震荡了一下,他愣在那里半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手已经从他的衣服下摆钻了进来,准确的捏住了他的两个小点点。   他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司绍君。   “靠——”司绍君站立不稳,直接被推倒在地。   罗忆山看着他摔倒,往前走了两步又生生的停住了,然后放下衣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大步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司绍君是在地上醒来的,他捏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等了半晌眼前才恢复清明,然后从地上爬起来。   “嘶——”虽然地面已经铺了厚厚的地毯,但是却依旧睡得他腰酸背痛,尤其尾椎骨的位置,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趴着。   就连小童来喊他下去吃饭,他都只是哼了一声没有理。   他合理的怀疑自己喝醉了之后被人打了,不然怎么能全身疼的好像散架了一样。   看着小童从楼上下来,身后却迟迟不见那人的身影,罗忆山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小三爷还没醒吗?”   小童摇摇头:“三爷不吃啦,他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一直趴着。”   罗忆山抿抿唇没有讲话。   从那天之后两人又好些日子没有见面,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因为浮生阁又来活儿了,需要他出去帮忙,看着司绍君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跟他说话,他心里莫名的涌上一阵无名火。   凭什么!先是把他当成别人,又忘了那晚上的事!   总是让他一个人记得所有的一切!   司绍君停下讲话,看着罗忆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有些关心道:“怎么了?”   “哼!”   司绍君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个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作者有话说:   诶嘿—— 第94章 番外十二 司绍君   司绍君发现罗忆山最近很奇怪,看着他的目光中总是带着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比如现在。   “嗯?”早餐桌上,两人的筷子同时伸向了一个小笼包,司绍君收回筷子:“你吃吧。”   “不吃。”说完还要瞪司绍君一眼。   “……”莫名其妙被瞪的司小三爷。   再比如,半夜的时候司绍君下楼喝水。   一个人影在黑暗中坐在沙发上,吓得司小三爷魂飞魄散,定睛一看眼前跟雕塑一样的还是那块木头。   “你干什么呢大半夜的?”   “……”   虽然他没有讲话,但是司绍君依然感觉到了对方的鄙视,他想着这些日子的种种,顿时被气笑了:“罗忆山,我们两个是不是该聊聊了?”   “聊什么?”冷冰冰的语气。   “你最近怎么回事?我没惹你吧?”   “……惹没惹你不知道。”   “……我反思了一下,实在没想到,如果哪里不小心惹到你了,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不必这么的……”   “哼——”   “……”看着那人又气哼哼了一声后转身上楼了,司绍君上火吧唧的灌了一大杯冰水。   于是两人从这晚开始正式冷战了,司小三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向来都是他甩别人脸色,哪有别人甩他脸色的道理!   两人一连整整一个月没有再讲过话,同住一个屋檐下碰面的次数都寥寥无几,就算是偶尔正面遇到,也互相当做对方是空气,本来以为大家以后就会一直持续这样的僵持状态了,没想到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这晚,司小三爷接到了许久未联系的狐朋狗友的电话,约他到新开的一家夜店去聚一聚,沉闷了一个月的司绍君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他冲了个澡,换了一身骚包的衣服,路过罗忆山身边的时候带起一股清冽的香水味道,罗忆山皱着眉看着司绍君的汽车尾气消散在空气中,他咬了咬后牙槽。   司绍君去的夜店是一家势头正火的网红夜店,刚一走进去,穿过人群就看到了坐在卡座里的损友大刘正对着他招手,走过去后才发现还有几个生面孔。   “坐坐。”大刘拉着他坐下。   身边是一个长相清秀有些腼腆的男孩,穿着打扮看起来似乎是学生。   司绍君一过来,他就连忙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   “谢谢。”司绍君点头淡笑,然后接过大刘倒给他的酒,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洋洋、尹航,”最后指向司绍君身边的男孩:“小白,我弟弟。”   小白很害羞,看到司绍君看过来就抿着唇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司绍君跟他碰了下杯,然后转过脸继续跟大刘聊天,吐槽家里那块大木头。   “哈——你都不知道,每次看见我他都要哼一声。”   “噗啊哈哈哈哈——”大刘毫不留情的嘲笑他:“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有机会我真想见一见他的真面目,把我们小三爷气成这样。”   “啧,一块木头而已,整张脸就像面瘫一样,只要提到他那个……”   “哪个?”大刘问。   司绍君摇摇头,不想提那个名字,他拿起杯子灌了一口酒:“没哪个。”   大刘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旁边的小白见司绍君的杯子空了后,立马帮他把酒倒满了,司绍君转过脸来对他笑笑:“谢谢。”   小白摇摇头,拿起矿泉水抿了一口。   司绍君见他这样稀奇:“你来这里就喝水?”   小白有些尴尬:“啊……我哥不让我喝酒。”   司绍君看了一眼大刘:“没事,你少喝一点,我帮你撑着。”   小白拿过酒,眼神偷偷瞥向大刘,见大刘只是斜睨着他没有制止,于是小口的喝了一口:“噗咳咳咳——”   司绍君见他这样也没忍住笑了,然后拿下他手里的酒杯,换上了水杯:“喝水吧还是。”   “不好意思,我没喝过酒。”   “没事,你年纪还小。”   “我……我22了,不小了。”   司绍君没听清:“什么?”   “没事。”   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十二点半,司绍君打了个哈欠,最近作息时间太规律了,再次玩到凌晨,居然有一种陌生的、恍若隔世感。   深秋时节的凌晨,吹起的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寒冷,大刘喝的脚步虚浮却还吵着要去吃夜宵,于是几人又在夜店附近找了一家大排档,司绍君哈欠连天,面对着眼前的菜肴兴趣缺缺,小白用眼睛偷瞄了他几眼,鼓起勇气道:“小三爷累了吗?”   “嗯,有点,已经很久没出来玩了。”   “那……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吗?”   司绍君一愣,困意都少了:“去哪休息?”   小白抿着唇,眼神游离:“旁边好像有一家酒店。”   “哦……也行。”司绍君似笑非笑:“我没太注意,你带我去?”   “可以。”   司绍君给桌上一个比较清醒的人使了个眼色,告诉他自己先走了,便带着小白离开。   跟以前一样,从开房到洗澡每一步都进行的很顺利,司绍君披着雪白的浴袍,刚冲过热水澡后,困意和酒劲儿一起都涌了上来,他眯着眼从浴室走出来。   小白坐在床边,两只手有些紧张的搅在一起。   “去洗澡吧。”司绍君道。   “嗯。”小白低着头跑进浴室。   听着浴室里传来闷闷的水流声,司绍君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脑子也越来越不清醒,最终合上了眼皮。   一道冷冰冰的视线黏在他身上,即使是在睡梦中,司绍君也感觉到了一股森然的冷意,他猛地睁开眼,视线渐渐聚焦,一下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面对着他的木头脸。   ???   “你怎么在这?”   谁知道那块木头满脸怒火,一个箭步冲上来,拽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你晚上为什么不回家?”   “你有毛病吧?我想在哪在哪。”司绍君也憋着一口气。   “所以你就出来鬼混?”   “跟你有什么关系,小白呢?”   罗忆山怒视着他没有回答。   “我他妈问你,我的人呢?”   “被我赶走了!”   司绍君一愣:“你有毛病吧,你赶我的人干什么?”   “干什么?司绍君,有病的是你!你不是很能耐吗?每天都招惹我,招惹够了就又去勾搭别人,你就这么按捺不住吗?”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谁他妈招惹你!”司绍君一把推开他,眼神闪烁着不敢看他,却又强逼着自己直视他。   他觉得现在的罗忆山的情绪不太对劲,直觉的有些危险,于是想要站起身离开,但是对方却用力的握着他的手腕,两人拉扯间,司绍君被禁锢住双手按在床上。   罗忆山看着司绍君绯红的面色,浴袍也因为动作太大而衣领大敞,露出他一大片的肌肤和微微隆起的胸肌,司绍君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呼吸落入罗忆山的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诱惑,眼前的人的模样和他梦中梦到的样子重合在一起,他喉结滚了滚,眼中迅速酝酿起一种风暴。   “你他妈想干嘛?”司绍君挣了挣,但是没想到罗忆山的力气那么大,居然丝毫没有被撼动。   罗忆山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垂下眼皮盯着他的脸,然后渐渐落下到胸膛,司绍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那个男人缓缓地低下头,伸出舌尖在他的胸口轻轻舔舐了一口。   那种湿热微痒的触感,好像带着电流一般直直的蹿进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然后那块大木头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居然翻身下床了。   这一刻的小三爷真的想要爆粗口了。   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下子撩拨的差点把持不住,而对方却没有一丝波动,他心里的火苗蹭的一下被点燃,于是讥讽的笑道:“你不是要找你的少少么,现在这是在对我做什么呢?”   果然罗忆山的身形一僵,脸色迅速的难看下去。   看他这样,司绍君更生气了:老子怎么了?就那么让你丢人?   司小三爷越生气,眼神越冷,嘴巴越毒:“你其实对我有意思吧?哈——这可怎么办?等你找到你的少少之后,你怎么跟他解释呢?说对不起,我在找你的期间喜欢上了别人哈哈,然后你的少少会是什么表情呢。”   “闭嘴!”罗忆山低声道。   司绍君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老子就不,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吗?渣男知道吗?嘴里念叨着少少,但是你看看你干的事,你还记得你的少少长什么样吗?”   罗忆山的脸色在他每说一句下,越是要苍白几分最终他仓皇而逃,只留下一句话:“你给我一点时间。”   看着没有被关上的房门,司绍君狠狠地将枕头摔下地:操,老子哪里不如那个少少,居然还他妈要一点时间。   是的,他司绍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对那块冷冰冰的大木头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奈何大木头却有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而自己还要苦逼的帮人家去找回白月光,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吗? 第95章 番外十二 司绍君   司小三爷最近一口气憋闷在胸口,尤其在看到罗忆山会更严重,于是他眼不见心不烦,每天除了吃睡就是去外面浪。   终于在这天半夜的时候,接到了小童的电话。   “三爷三爷,罗先生受伤了!”   司绍君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回事?”   “呜……流了好多血。”小童慌里慌张的抽泣。   “我马上回去,先叫救护车。”他挂断电话,拎起自己的衣服就往外走,大刘见他匆忙,暂停了正在播放的歌曲伴奏,跟过来关心。   “怎么了?”   “我有些急事先走了。”   “三爷……”   司绍君刚拉开门,身后又有人叫他,回过头就看到是小白,对于上次小白被罗忆山赶走,他一直都很抱歉,于是沉了口气走过去。   “什么事?”   “路上小心。”   “好。”   司绍君在KTV门口的停车位上找到了自己的车,他顾不上此时身处闹市区,跑车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小童!”司绍君气喘吁吁的推开房门,一楼大厅里安静的不像话。   等了一会没人回答,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继续叫小童。   “三爷!”小童哒哒哒的从罗忆山的房间跑出来。   “救护车还没来?”   小童摇头:“罗先生不让我叫。”   妈的,真麻烦。   司绍君拍了拍小童的头顶:“乖,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他。”   然后径直走到罗忆山的房间门口,推开了他的房门。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一盏昏黄的小夜灯笼罩在罗忆山的头顶,他双目紧闭,唇色苍白,司绍君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木头。”他推推罗忆山,那人毫无反应:“大木头,醒醒。”   依旧没有一点反应,司绍君心里一沉,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在他的鼻子下,半晌感受到了对方微弱的鼻息才松了口气,他顺着床沿坐下,掀开被子,一眼就看到了罗忆山赤裸的上半身,本来紧实的腹部此刻正被厚厚的纱布缠绕,随着他的呼吸,有淡淡的血色渗出来。   司绍君的咬了咬牙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依旧昏迷的罗忆山,去外面拿了药箱过来,一看这包扎技术就是小童的杰作,纱布松松垮垮的搭在伤口上,已经被浸红了,他拿出碘伏、伤药和止血药,轻轻地把那纱布解开了,登时一道极深的伤出现在眼前。   他将碘伏倒在纱布上,轻轻地擦拭着他的伤口处,躺在床上的人突然身体猛地一绷紧,司绍君手顿了一下:“活该,忍着吧你。”   话是这样说,但是下手更加轻柔了,直到重新将伤口包扎好,他才出了一口气,他伸出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后脖颈上,转动了两下僵硬的脖子,刚把头转向罗忆山,就看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两只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看什么看?”司绍君呲了呲牙,假装凶狠。   但是没想到对方却突然伸出手拉了他一把,将人直接按在了自己怀里。   “干什么你?”   “少少……”   操!司绍君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愤怒更多还是心酸更多,他推了罗忆山一把要坐起来,但是却没推开那铁箍一样的双臂。   “放开!”他咬牙切齿。   “不放,少少。”罗忆山哽咽:“我不会放开你的。”   “罗忆山你他妈的缺了大德了!”司小三爷心脏气的砰砰跳,他声音都有些发抖,硬是咬着牙掰开了那双胳膊,甚至不解气还使劲儿的抠了两下:“老子连夜赶回来给你处理伤口你不感谢,还他妈的嘴里念叨别人的名字,你他妈死外边吧!”   说完,也不再看罗忆山,瞪着发红的眼睛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哐的一把摔上了门。   罗忆山此刻是清醒的,但是受伤严重非常虚弱,他双眼带着焦急,挣扎着下地,嘴里发出微弱的音节,但是被怒气冲昏了头的司三爷一个字也没听到。   小三爷没有在家多做停留,开上了自己那辆骚包的跑车再次冲了出去,一走就是三天。   直到第三天他不得不回去了,才面色不虞的回了家。   一推开门就看到罗忆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望向司绍君的目光沉沉的,似乎有话想说,但是司小三爷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径直上了楼:开玩笑,司三爷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司绍君面上云淡风轻,一身轻快,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分神用余光在打量罗忆山:嗯,看起来好多了,不是那种病殃殃的了。   在外面呆了三天感觉并不好受,司绍君回到卧室第一件事就是去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笃笃笃——’他刚闭上眼睛,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他眼也没睁:“怎么了?”   “你去哪了?”   他骤的睁开眼:“你来干嘛?”   他还以为是小童。   罗忆山看着像炸毛刺猬一样的司绍君愣了愣,脚步钉在门口没有进来:“我担心你。”   司绍君嗤笑一声又闭上眼:“劳您挂念。”   “我们能谈谈吗?”   “有什么好谈的。”司绍君翻了个身,把被子堵在自己的脖子上,只露出一颗还带着微微湿气头发的脑袋:“我要睡觉了,出去。”   罗忆山抿抿唇,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司绍君再次睁开眼睛,气的胸膛上下起伏:木头!果然是木头!让出去就出去,让他忘了那个少少怎么不忘!   司绍君一把掀开被子,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罗忆山没有回房间,而是乘着夜色轻车熟路的拐到了几公里外的一片小树林里,他来到一间早就破败了的小房子前,伸手推开了门走进去。   司绍君披着那件薄薄的睡袍,站在不远处,有些发懵,这块大木头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干嘛?   这个地方他有印象,小时候曾经被一个恶鬼抓到这里来过,就关在这个小屋子里,当时一起被抓来的还有四五个孩子,那恶鬼全身焦臭,一张嘴把他熏得差点吐出来,当时他们就在这间小屋子里被关了两天,直到他父亲找过来,收了那恶鬼,才把他们救出去。   那些孩子的哭闹尖叫声和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味似乎现在还能感受得到,他皱了皱眉头,有些嫌恶的站远了一点,同时更加好奇这大木头来这里做什么。   整整一个钟头,罗忆山一直都待在里面,司绍君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蹲在门口,仔细的听里面的动静。   “少少,原来你不叫少少……”   “少少,我要放下你了,因为他好像不太喜欢听见少少这个名字。”   “对不起我才刚想起来就又要忘了你……”   司绍君拢了拢衣襟在心里吐槽:听听,这是什么渣男发言?   原来渣男属性不仅仅属于人类。   他撇撇嘴,一阵风吹来冻得他打了个寒颤,司绍君站起身沿着原路回去了。   没想到这风一吹一冻,第二天早上司小三爷就病在了床上,直接烧到了四十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想起了小时候那段不太愉快的经历的原因,司绍君晕晕乎乎的又梦见了那年的事情。   那间小房子在他有记忆起就一直存在,小时候他偶尔也会路过那里,但是没想到有一天却被稀里糊涂的抓了进去,他被摔得发懵,缓过劲来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三个小孩,他是第四个,没一会又被扔进来第五个。   他坐在地上左右看看,那三个小孩张着嘴哭着闹着喊妈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司绍君有些嫌弃,把头转向另一边,就看到了那个安静的坐在墙角,有着两个漆黑眼珠的小男孩,他挪着小屁股蹭过去:“你叫什么呀?”   那小孩没理他,但是他也没有气馁,自己主动报上名字:“我叫绍绍,我们被鬼抓啦,你怕不怕?”   那小孩依旧没有反应。   “你是哑巴呀?”   “你好可怜,都不会讲话。”   “没事,那我讲,你听着,我把你的那份一起讲了好不好?”   于是这五个孩子分成了两小伙,一伙张着嘴仰着头大声哭叫,一伙坐在墙角嘀嘀咕咕小声讲话,悠闲的仿佛是来游玩的一样。   “别说了,你好吵。”   司绍君惊奇的瞪大眼:“咦,原来你会说话啊?”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理我?”   “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讲话声音很好听,想多听我说一些啊?”   小孩:“……”   门一下被风撞开,发出砰的一声,那三个本来还在哭的小孩顿时吓得噤了声,司绍君也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就看到一具破破烂烂、形容可怖的恶鬼从门口爬进来,它抬起眼睛,目光从屋里的小孩身上穿梭,司绍君一看到它的目光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毒蛇黏住了一样,他心里打鼓,但是又不想被人看出来,毕竟他家里祖祖代代就是跟鬼打交道的,如果今天怕了这个鬼,传出去他司小三还要不要面子的!   于是他挺起小胸脯回瞪过去,在心里做了很久的建设,连怎么铿锵有力的阻止它伤害小朋友都想好了,结果一抬头发现那恶鬼目光贪婪的看向他……的身边????   他顺着视线转过脸才明白那恶鬼看的是他刚认识的某不知名的小伙伴,看着那小孩瘦瘦小小的样子,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司绍君感觉有一点心疼:真可怜,吓得都僵住了。   于是,司小三爷再一挺小胸脯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挡住了那小孩,甚至还对着恶鬼挑衅的吐了口口水。   “你胆子大得很……”那恶鬼桀桀怪笑。   司绍君强压住想抚平自己炸起来的发根,攥着小拳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爸爸等会就会来杀了你!我劝你最好不要再……”   司小三爷忘词了,不要再什么?   那恶鬼一个眨眼,突然就从原地消失了,司绍君眨了眨眼睛,看着快要贴在自己脸上的脸,吞了口口水。   “那我就先吃了你。”   “你……呕——”司小三爷本想骂回去,没想到一张嘴先吐了,然后小小男子汉哭了出来:“你太臭了,呜呜呜——你太臭了。”那恶鬼周身发臭,围绕着嗡嗡的苍蝇,还有白花花的蛆虫在它的身上拱来拱去。   “呵呵——细皮嫩肉,哭起来也这么好听,管你爸爸是谁,现在我就先吃了你。”那恶鬼竟然真的张嘴来咬他。   突然斜里伸出一只红黑枯瘦的小手,拉了他一把,将他扯到了一边,那恶鬼扑了个空。   司小三爷就感觉突然天旋地转了一下,等他稳住身体就看见,自己的那个新朋友已经跟那个恶鬼扭打在一起了。   眼看着小伙伴不敌那恶鬼,被压在底下,恶鬼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做爪状往他眼睛上抠去,司小三爷迈腾着小短腿蹬蹬蹬的跑过去,也顾不上那恶鬼臭不臭、脏不脏了,直接扑上去骑在了它的脖子上拍打它的头:“臭东西,放开他!”   他的力道对于恶鬼来说就像是狮子身上的跳蚤,只需要轻轻一抖,自己就掉下去了,司绍君摔在地上,眼看着小伙伴被掐的开始翻白眼,他急的要哭,猛地想起前两天父亲教他的那道符咒,于是他像模像样的在半空中虚虚的画了一下。   “啊啊——不对,呜呜——”   “啊——又不对——”   小伙伴命危在旦夕,司小三爷连着画了好几次错的符,最终觉得应该就是这个了,用力的打了出去,那符咒变成一小撮火花打在恶鬼身上,让它的行动缓了一下,那小孩一个灵活的翻身从恶鬼手下钻了出来。   司绍君连忙拉着他往一边跑,恶鬼扑上来抓他们,其余的小孩依旧在哭。   ‘砰——’又一次门被踹开了,门口出现两个人,司绍君抬头看去,顿时大喜过望。   “爸爸!”   站在门口的正是司原江和他的搭档,司原江勾勾手指,那恶鬼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绑住了一样,瞬间被拉出了门外。   “待在里面。”司原江道。   于是他们就在小屋里听到外面的厮杀和惨叫声,没一会又恢复了安静。   门重新被打开了,司原江站在门口。   “爸爸——”司绍君扑过去求安慰。   司原江抱起他,然后对其他的小孩道:“没事了孩子们,刚才那是在拍电影,你们都是被导演选中的小演员,现在电影拍摄结束了,跟叔叔回去吧好不好?你们的父母就在外面等你们。”   司绍君躲在父亲宽厚温暖的怀抱里,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走出小房子几分钟,他突然想起来:“爸爸,我的新朋友呢?”   “什么新朋友?”   “就是那个……”他还不知道那个新朋友的名字:“就是一个小朋友。”   司原江摸了摸他的头:“所有的小朋友一会都在我们家,哪个是你的朋友,回去再找他好吗?”   “嗯。”   但是到了家之后,司绍君却发现自己找不到那个好朋友了,他跑去问父亲的搭档。   “什么?其余的三个小朋友都在这里了。”   “不是不是,怎么会是三个,还有一个呢?”司绍君急道。   “没有啊绍绍,只有三个,没有你说的那个第四个。”   司绍君哇的一下就哭了,他的新朋友丢了。 第96章 番外十三司绍君   罗忆山没想到生病的小三爷这么脆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开始哭的抽噎起来,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他拧着   眉快步走过去,看着司绍君的泪水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眼中闪过心疼,小心翼翼的曲起手指帮他把眼泪拭去了。   司绍君还在梦里为自己丢失的那个单方面认识的新朋友难过不已,哭的满地打滚,被他一向好脾气的老爸   提着后脖领像一只小鸡仔一样抓起来,然后他看着高高扬起落在身上的巴掌突然变成了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脸颊被人轻柔的抚摸着。   司绍君睫毛抖了抖,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他看到了坐在床沿眼中的带着心疼的罗忆山,眼前的男人刚毅又冷冽的五官和梦中那张清瘦黑红的小脸重叠,他猛地睁大眼睛,嘴唇抖了两下。   罗忆山就那么坐在床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司绍君一把扯过他的手腕 ,紧紧地攥住:” 你告诉我,你要找的少少,是哪两个字?”   “多少的少。'   ”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就在你昨晚去的那间小屋子里认识的?'   罗忆山垂下眼皮看着紧紧的盯着自己的人,低声道:“是。 ”   “你大爷!”司绍君突然怒骂了一句:”老子不是多少的少,是司绍君的绍!”   “你想起来了?"   “我…….司绍君住了口,然后看向他:“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没有很早,比你早了三四天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司绍君咬牙切齿。   罗忆山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扑克脸 :“ 你没听我说完就走了。”   “…….他眯起眼回忆,好像是这样的,但是谁让那大木头睁开眼第一 句话就是叫少少,司三爷受了委屈   还不走?   “绍绍……   “打住,别这么叫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罗忆山抿抿唇,略过了称呼这一-段: "你可以原谅我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忘记的。”   “行啊,那你来说说你为什么忘记了,又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了,当年被救出来的孩子里没有你,你去哪了?”   面对着司绍君锐利的目光,罗忆山垂下眼皮,揉了揉他的手指,然后扶着司绍君在床头靠下,还不忘给他背后放个枕头。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他逐渐陷入了回忆中。   他曾经一度是没有名字的,遇到司绍君的时候他已经飘荡在世间一百二十多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他的外表和人类无异,但是却不会长大,那一百二十年间,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以那种小朋友的形态存在,像一个被遗忘的孤魂野鬼一样到处游荡, 直到被那个恶鬼抓住,其实早在那只恶鬼之前他也遇到过其他   垂涎他身体的妖魔鬼怪,它们说他是上好的补药。   一百多年的时间,他-一个人东躲西藏,像一只机警又孤独的小兽,躲过捕食者的追赶 ,直到遇到了司绍君,那个叫少少的男孩,穿着漂亮的白衬衫和背带裤,笑起来的时候脸颊 上的肉会挤出两个小窝窝,他的味道闻起来很香很软,声音清脆又欢快,像他听过的一种黄色的小鸟的叫声。   那个小孩不顾他浑身脏兮兮,是个阴沉可怕的怪物,凑过来跟他说话,还试图保护他,看他被伤居然还急的哇哇大哭,跟另外几个小孩聒噪的哭声不同,少少的哭声都那么好听,那是第一次有人想要保护他,甚至还为他流眼泪,当时他被那恶鬼掐着脖子,看着少少哭的小脸通红,泪珠子呢噼里啪啦的落在衣襟前,他张张嘴,想告诉他别哭,但是没想到那小孩居然毫不犹豫的爬上恶鬼的后背用小拳头去打他,明明他看见另外三个孩子哭的脸上都是鼻涕的时候嫌弃的不行,为了自己,少少居然可以不顾这一切。   他想,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他会告诉少少:”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会保护你。   他们真的被救了,来救人的是少少的爸爸,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身边跟着的同样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害怕了,在还没有被发现的时候他逃跑了。   他一个人躲起来三天,少少的脸一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所以他冒险去了少少家的周围,想试试能不能找到他,结果没有遇到他心心念念的少少,却遇到了跟在少少父亲身边的那个人。   “闫叔?”司绍君问:“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罗忆山笑了笑:“ 当时我很害怕。”   但是闫叔却笑了,不顾眼前这个晒得黑红,衣不蔽体,龇牙咧嘴瞪着他的小怪物随时会扑上来的可能性,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你叫什么名字?"   罗忆山依旧恶狠狠的瞪着他。   闫叔自顾自的道:“ 你不是普通孩子,你一个人在这世间太危险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罗忆山的表情有些松动。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想照顾你,你不该是这样的。   于是罗忆山就跟着闫叔走了,闫叔带着他回了阴界,照顾他的一日三餐,他几次想出去找少少,却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阴界无白天,他在不知不觉中身体有了变化,他开始像正常的人类-样长大,只是脑中那个关于自己还没来得及讲出口的好朋友却越来越模糊,等到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只能记住一个叫做少少的名字了。   ”那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其实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我已经开始慢慢的想起很多了,比如少少手腕上的疤,模糊的印象里他家住在一个很大的别墅里,直到一个星期前,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小破房,然后就找了过去,没想到正巧遇到了一只从   阴界逃出来的厉鬼,收服它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也刺激到了我的记忆,就全部记起来了。”罗忆山看着他笑   了笑:“原来我当年听错了,根本不是少少,而是绍绍。”   司绍君也嗤笑了一-声,瞥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从罗忆山的手里抽回,抬抬下巴:“我饿了。 ”   “好,我去给你做粥行吗?"   “行。”   门在眼前关上,司绍君一直 绷着的脸上开始慢慢的变化,他下垂的嘴角逐渐上翘,兜了一圈原来还是他自己的!   没几天就到了司绍君的生日,司原江依旧在外面逍遥,只在前一天晚上拨过来一个电话 ,象征性的表达了一番父爱。   司三爷在杭城除了钱多就是朋友多,生日这天不可避免的来了许多的狐朋狗友,如果是以往,司绍君肯定是要在外面的酒店包下一整层用来招待客人,然后再来他个不醉不归,只不过这次因为生病还没有完全好,罗忆山不肯放人,于是只在自己家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聚会,当天晚上热闹依旧,小童和被江铎送来的那个许愿童子蹲在二楼的走廊里,小手扒着扶手的空隙往下看热闹。   “嘻嘻,今天真热闹。”小童拍拍小手。   许愿童子也呲了呲牙,黑亮的皮肤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表示赞同。   -时间大厅里灯光交错,人们推杯换盏,嘻嘻哈哈,直到后半夜才散局儿,司绍君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打了个哈欠。   这群损友下手没轻没重,他身上被抹了不少蛋糕,黏黏腻腻,十分难受。   关上门,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罗忆山,司绍君笑了笑:“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罗忆山的目光-直落在他的身上:’折腾了这么久, 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   司绍君摇摇头:“不饿 ,不吃。   他转过身要上楼,路过罗忆山身边的时候被拉住了手腕:“我饿。 ”   司绍君愣了下:“饿了?啊..像没有什么菜了,冰箱里好像还有面条……”   “不吃面条。   ”那吃什么?”司绍君奇怪道。   罗忆山喉结滚了滚: "吃蛋糕。'   …….蛋糕?蛋糕也被他们毁掉了,明天我再给你买一个好吗 ?"   话音落下,他突然被拽了一个趔趄,靠近了罗忆山的怀里,就听到那人在他耳边声音喑哑道: "这不就有现成的吗?"   啊……   两人跌进床里,罗忆山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腰前,用手指勾着他的衬衫扣子,啪的一声,圆润的纽扣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在地上。   …….   “嘘-   罗忆山伸出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良宵苦短,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司绍君的下巴,然后低下头伸出舌尖舔掉了司绍君不小心蹭在喉结上的奶油。   “呃啊”司绍君闷哼了一声。   罗忆山就像故意在磨他一样,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耳边的皮肤上,带着微微的痒意,他看着对方抓起他的手指,含进嘴里,柔软又湿滑的舌头包裹住他的指尖,用力吸吮着,空气中发出暧昧的啧啧声。   长夜漫漫,相爱的人总是相拥而眠,而他们的故事,也在一直继续……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