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穿成暴戾太子的团宠小娇包》作者:达问西   文案   伪娇气心机女,真骚气傲娇男   李白东坡神助攻,萌宠吃货帮主追妻   谁说偶像祸国娱乐至死,看我家哥哥如何被迫出道兴国安邦   ——   白天,他望着那件深V礼服,黑眸凛光:   “袒胸露何体统,没收,罚太子妃禁足自省。”   晚上,他捏着那件深V礼服,目光灼灼:   “宝贝,穿上它,嗯,穿上给我看。”   ——   白天,她神气活现跟他的绯闻对象对赌:   “我当然能把殿下捧为顶流,不然就让给你呀。”   晚上,她在他身下哭哭啼啼喘着求饶:   “太子府已经被我赌光了,你出道卖艺好不好。”   作者自定义标签:扮猪吃虎 爽文 穿越 轻松   ========== 第一回 同名女魂穿小娇包   苍凉戈壁,黄沙蔽日。   云锦书奄奄一息倒于粗砂砾石之上。   狂风掠地,卷起漫天砾石,狠狠击打着这躯瘦弱的身体。   丝丝血迹从残衣破体内渗出,飘忽弥漫的血腥气将凶残的捕食者引了过来。   头狼眼中绽着凶残的光,发出一声低沉吼叫,饿极了的狼群即从四面八方向云锦书围拢过来。   狼口餐食,命悬一线,云锦书犹不甘心地愤恨出声。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风声凄厉,恍惚中,云锦书身体似被飒飒风沙挟裹,坠入一道光怪陆离的沙暴之心……   ——   几天之后,媒体热搜——   #金牌经纪人云锦书千里追爱,阻豪门前男友与当红小花约会,手段恶劣#   #云锦书追爱不成,消失于罗布泊,生死不明#   ……   这热搜,令某人十分生气。   言思钟阴戾的目光扫过手机上,冷冷发问:   “找到了吗?”   属下不敢直视言思钟的眼睛,只唯唯诺诺地开口:“没……没有……已经加派人手,可是……”   说起来,西装笔挺的下属也算圈里排得上号的人物,这会儿却大气儿不敢出。   言思钟眯了眯眼睛,目光阴沉地可怕。   “没有‘可是’,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是,是。”   属下不知言思钟为何性情大变。   全世界都知道他讨厌云锦书,分明是他害得人家姑娘不幸消失,可偏这会儿却要装模作样地逼人去找,真是让人难摸不透。   不敢多说什么,下属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弯着腰忙不迭就要退出去。   可刚走到门口。   “等等!”   言思钟沉沉的声音于背后响起:   “加料!”   于是第二天,热搜内容更加劲爆——   #云锦书母亲奢侈无度,以豪门丈母娘自居#   #云锦书或以怀孕逼迫言思钟认爱#   #用过即弃,云锦书成豪门弃妇,被要求出国打胎#   言思钟目中微澜波动。   倔强如她,都这样了,他不信她还沉得住气不出现。   他,绝不接受她已经死于无人区的消息。   是的,云锦书怎么肯死。   她怎么会允许自己在八卦的口水中不明不白地死去。   她还年轻,有家人,有喜欢的事业和大把的好时光。   呵,不回去扯烂言思钟那无耻下流的嘴,她怎会甘心。   一股强烈的信念于云锦书体内迸发,将她影涣散的意识再次聚拢,逼迫她始终吊着一口气儿不放松。   终于,沙暴内风声逐渐消失,云锦书感到自己的身躯沉沉落地。   很累。   云锦书仍挣扎着掀了掀眼皮。   可眼角余光所至,早已不见了荒芜昏暗的戈壁,没有了凶残恐怖的狼群。   取而代之的,是幽静美好的古代女子闺房。   床好软,屋内好香。   日色微暖,帐幔重重,一袭一袭的华美流苏随风轻曳,不时有婢女模样的人进出服侍,脚步极轻。   云锦书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努力着,想要睁开眼睛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床榻前,一器宇轩昂的男子轻轻抬手,替榻上瓷娃娃一般的人儿轻掖被角,眉宇间尽是担忧:   “小妹昏睡已半日,怎的还不见醒来。”   另一位华服少年轻轻走上前来,眼里嘴里亦是疼惜:   “大哥,小妹身体向来孱弱,自然得多休养几日。”   正说话,闻得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一英俊少年自门外进来,婢女婆子赶紧低头叩拜。   “大哥二哥,我们家云肉肉醒了吗。”   那少年问得急切,声音略大,不免被屋内的两名男子轻声责备:   “锦程,小妹年岁已大,别整日里肉肉、肉肉地唤着,被人听去成何体统。”   那少年却不依:‘“肉肉呀,长到一百岁也是我们的肉肉,便是结了婚嫁了人,也是我们的肉肉。对吧,小肉肉。”   说完,俯身就要去捏云锦书肉嘟嘟的小脸。   “锦程,别冒冒失失的,小妹体弱,别打扰他休息”,大哥云锦权伸手制止了他。   说完,一脸宠溺地望了望床榻上的云锦书,生怕吵着了她。   那可是他们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妹。   也是整个牧云国都宠爱呵护着的镇国小福包。   纵使她任性了些,刁蛮了些,总是闯祸,可任谁看到那粉团子一样的小脸儿,气都会消了呢。   “大哥,二哥,你们先在这里,我去给云肉肉准备好吃的去。”   少年风一般进来,旋又风一般离去。   大哥二哥静坐服侍了大半日,又仔仔细细叮嘱了丫鬟婆子,才犹不放心地恋恋离去。   屋内恢复安静。   又过片刻,云锦书听得众人皆已退下,这才充满戒备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大哥哥他竟然说自己虚弱,呵。   云锦书笑了笑,自己可是扛着摄像机走南闯北跑出来的,虚弱倒不至于,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疲惫。   可她已无心反驳。   方才听得众人谈话,她已然明了,穿到了一本颇为荒诞的书中,名曰《被暴戾太子嫌弃的云锦书的一生》。   那是云锦书偶得的一本奇文异书,只因书中女主“云锦书”与自己同名,这才略略翻过几眼。   可一想到书中女主的命运,她登时又悲苦无比。   “穿不逢时啊。”   云锦书一阵摇头叹息。   刚出狼口,又入虎穴,上天是要把所有叫云锦书的人都赶尽杀绝吗! 第二回 俏公主逃婚保平安   云锦书一阵摇头叹息。   刚出狼口,又入虎穴,上天是要把所有叫云锦书的人都赶尽杀绝吗!   如她所见。   她穿到了一本颇为荒诞的书中,名曰《被暴戾太子嫌弃的云锦书的一生》。   那是云锦书偶得的一本奇文异书,只因书中女主“云锦书”与自己同名,这才略略翻过几眼。   可一想到书中女主的命运,云锦书就忍不住头大——   初为牧云国古灵精怪镇国小公主,被三个皇兄宠到炸天。   可嫁给腹黑桀骜的太子邻国太子之后,一切全都变了。   云锦书一时想不起她嫁给了哪国的太子,只记得那太子心有所属,并不爱她,厌恶她,算计她,甚至还……家暴……?   她几次三番依靠娘家力量帮太子建功立业,最终却发现自己只是他用过即弃的棋子。   几番苦楚,一生孤独。   “云锦书”终在一次撞破太子与那女子的悱恻缠绵后,绝望吐血,终命丧戈壁。   一缕孤魂长留罗布泊。   可以说是很悲惨了。   “shit!”   云锦书忍不住低骂一声,当场总结出一条古今适用的真理——   珍爱生命,远离男人;想要保命,切忌结婚!   “所以渣会遗传对吗,不然为什么从古至今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尤其言思钟那王八蛋,要不是因为他,自己哪会穿到这凄惨无比的书中。   她,堂堂21世纪金牌经纪人,才不要做那个什么太子的舔狗。   云锦书不动声色地躺在榻上,十分冷静地分析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首先,绝不能坐以待毙嫁给那啥也不是的太子。   其次,必须尽快回到2021年,结结实实找言思钟算账。   所以,保证自己好好活着并精准回到2021才是接下来要走的正确路线。   可是,怎么才能回去呢?   云锦书依稀记得,书的尾页似乎有这样一行小字——   “欲了生前身后之事,捧出当朝顶流男星,搅动古代娱乐风云,锦上添花召唤神奇(七月初七,以三大顶流同框合照为祭,对月望拜,可穿越任意时光)。”   啥玩意儿?   当初翻到此处,云锦书觉得十分荒诞。   说什么三大顶流中要有才华横溢的实力派,还要颜值无敌的偶像派。   当时她嘲笑作者故弄玄虚,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派上了用场。   别的她都懂了,可这“锦上添花”有何特殊含义?   云锦书使劲儿想了几日,都没想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对着外面景色颇佳的花园发呆。   花园内,一年纪较大的掌事婆婆与身边的宫女窃窃私语:   “听说邻国的提亲使者已经到达营地了,便是再舍不得,这次公主怕是也要嫁人去了。”   那宫女却暗含担忧:“可我听外头人说听,陆盛国太子陆星画桀骜无度、暴戾异常,从不给女人好脸色,不知咱们公主……”   婆婆却不以为然地打断她:“咱们公主貌美性柔,又有三位神仙一样的哥哥宠着,有整个牧云国护着,怕是阎王来了也得礼让三分。”   “那倒是……”,宫女微笑了笑,又低低问道:   “此事公主可知道了?”   “公主还不知。虽说公主从小便与那太子定有婚约,但一直未曾公布,如今年岁到了,是要准备起来的。”   “大皇子还说此事要缓缓地说给她听才好,怕她害羞紧张,一时接受不了再闹出些什么事来,怪叫人心疼的。”   两人边说边往远处走去,丝毫没注意到树丛之后,云锦书的贴身丫鬟鱼丸将脑袋探了出来。   “糟了糟了。”   鱼丸自小与云锦书一起长大,感情要好地很,乍一听到此消息,一路小跑来到云锦书房中。   “公主公主,有件事,我说了您可别哭呀。”   鱼丸跑得累了,喘着气,有些担忧的看着云锦书。   “哦~”   云锦书只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地应了了一句,心里盘算着其他事情。   云锦书的淡定让鱼丸十分讶异,她总觉得这几日公主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古怪,有时完完全全像换了一个人,可看起来又与从前并无两样。   若不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还真看不出其中的差别。   鱼丸围着云锦书转了一圈,确定眼前这个就是他们牧云国的小娇包云锦书,这才又继续往下说去。   “公主,你成亲的事情……”   云锦书摆摆手,根本没有心思听鱼丸继续说下去。   呵,成亲?   谁要成亲!   男人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   自己来都来了,就绝不会让云锦书再走上被男人玩弄于鼓掌的老路。   所以,云锦书不但没哭,还托着腮,笑眯眯地询问鱼丸。   “鱼丸,今日怎么不见大哥哥他们过来呢。”   “回公主,今日使者夜宴,大皇子他们怕是不能来看您了,不过,几位皇子都关心着您,派人来问了几次,还送了好些好吃的过来。”   云锦书看了看桌子上精致的点心小食,都是平日里自己爱吃的。   尤其是那盘芙蓉糕,那是专为她而制。   几个哥哥都知道,她最爱吃香甜软糯的芙蓉糕。   有些感动。   三个皇兄对她真是宠爱到不行。   若在这里做个混吃等死的小娇包也挺好。   “不行不行,受宠一时爽,嫁人火葬场!”   云锦书很快将这个危险的想法打压,绝对绝对不能贪图这一时的安逸。   况且,自己逃走也是帮几位皇兄保全最宠爱的小妹,他日事情圆满解决,有的是时间尽享这锦衣玉食。   “公主,您在说什么呢?”   鱼丸不解,她觉得公主可能是听到成亲的消息被吓傻了,一会儿慷慨激昂,一会儿又低头沉思的。   云锦书暗暗叹息一声,强行将千头万绪敛起。   今日便是绝佳的好机会,   她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故作含糊地对鱼丸说。   “鱼丸,我今日累得很,现在便要睡下了。你出去让他们都退下,谁都不许来打扰我。”   鱼丸点了点头。   虽然时间尚早,但整个牧云国都知道,他们的小公主一向嗜睡。   许是美容觉睡得多了,这才养得鬼灵精怪的。   清退了身边的丫鬟婢女,云锦书这才装模作样地躺在床上,等天黑。   说是在等,可她并没闲着,体内的两个云锦书都忙得很。   一个云锦书雷厉风行,迅速制定了一整套详细的出逃方案。   另一个云锦书古怪机灵,熟悉牧云国皇宫的一切构造,可完美避开一切夜间巡逻。   入夜,万籁俱寂,整个牧云国都沉浸在深深夜色里。   云锦书将房门紧掩,返身回到内室,退去身上层层叠叠的华丽衣衫,换上一套爽利的日常装束,又将头发挽了个最简单的款式,这才将房门打开,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番,之后迈出了笃定的脚步。   她回头,遥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使者营,似乎听到有阵阵丝竹之声传来。   她料想那夜宴之上的人皆是喜气洋洋,正为两国之间即将到来的盛大婚礼而尽情庆祝。   这一走,自己的命运可要大变了。 第三回 遇太子万人睹俊容   她知道那夜宴之上的人皆是喜气洋洋,正为两国之间即将到来的盛大婚礼而尽情庆祝。   这一走,自己的命运可要大变了。   云锦书只立在原地望了一望,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云锦书对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极熟,既是铁了心要走,就必会成功。   可逃是逃出来的云锦书却站在街上发了愁。   接下来,捧出三大顶流是要紧事。可茫茫人海,去哪里找艺人来捧?   况且这古代又不同于现代,没有网络,没有社交媒体,要发掘一颗新星谈何容易。   “生活总是这么难吗。”云锦书揉着太阳穴,忍不住叹气。   等等,网络?社交?   电光石火之间,云锦书忽然灵光一闪——手机,手机不是随自己一起穿越而来了吗!   哈哈哈,云锦书一阵狂喜。   手机在手,顶流我有。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在茶肆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于袖中悄悄摸出手机。   两日未看,不知道2021年又发生什么大事没有。   用袖子作遮挡,云锦书迫不及待划亮屏幕。   可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登时火冒三丈,鼻子都给气歪了。   那热搜上挂着的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儿!   #消失的云锦书,或被言家要求出国打胎#   #云锦书父母狮子大开口,向言少索取巨额补偿金#   #豪门弃妇云锦书自甘堕落,无脸现身公众面前#   我踏马的!   云锦书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桩桩件件,直戳内心,连父母都要被拿出来挨枪子?   真毒啊,言思钟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给我等着,看我回去不撕烂你的嘴巴!   一时之间,云锦书十分暴躁,捧人捧人,一刻都不能等!   “要你有什么用,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着乱按一通。   却不曾想,一个不小碰到了siri。   “不好意思,我没太明白您的意思。”   siri一本假正经的外交辞令传出,令云锦书更加鄙视。   瞧瞧这渣男一般的siri,说起话来冠冕堂皇,实际上一点正经事都不干的。   云锦书尤不解气,对着siri狠狠开口:   “siri,快说,去哪里找一个好看的男人!”   她只是气不过地随口一问,没想到siri却用了心去回答——   “日出东南隅,照我陆氏楼,陆氏有美男,眉目如星画。   行者见星画,下担捋髭须。少年见星画,脱帽着帩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星画。”   ……   东南?陆氏?   云锦书忽而起立。   莫不是那东南方向的陆盛国?   要真有siri口中这眉目如星画的男人,那可太好了!   说来也巧,恰有一辆顺风驴经过,车况颇好,司机看起来是个老司机了,精神无比。   “师傅,去陆盛国都,我有急事。”   从牧云国至陆盛国,路程颇远,称得上是一个少有的大单。   可那司机并未有意外或惊喜之色,只是淡淡地嘱咐云锦书系好安全带,便轻车熟路朝前驶去。   不知为何,云锦书总觉得那司机略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一路无话。   到达陆盛国都已是近午时分。   入城之后,驴车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又往里走了约莫两公里,终于不能再前行一步。   司机扭头对云锦书说了句“堵车了”,便将驴车完全停了下来。   云锦书不禁疑惑,大中午的,按理说不在高峰期,怎的街上还堵起了车?   她着急寻找陆星画,于是略有不耐地开口:“可是前面出了车祸?”   “并非车祸。”   顺风驴司机淡定应答。   “听说陆盛国太陆星画呆会儿要经过这里,粉丝全都涌了上来,交通瘫痪了。”   那司机拣着重要的信息,不慌不忙地回答。   是,陆星画?   云锦书眉心一动,舟车劳顿之累顷刻间荡然无存,堵车的闹心亦不复存在,眼中只剩惊喜之光。   “陆氏有美男,眉目如星画。”   巧了,这不是巧了嘛!   云锦书下得车来,只见前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飘扬、人山人海,早有少男少女手持举行条幅将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挤到人群之中,但见一辆澄黄的限量版兰博基牛车自北边徐徐而来。   车还未到跟前,即有大批粉丝迫不及待涌上前去,不顾安保人员的阻拦,对着马车激动尖叫。   车内之人似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半降下车窗,双眸随即展露在众人面前。   云锦书只看到一双眼睛。   眼若含笑,潇洒慵懒;可不笑的时候,又有一种冷冽氤氲在眼眸,仿佛一潭湖水深不见底,似是藏着无尽心事,待人帮其化解……   又敬又重,又爱又怜,摄人心魄。   云锦书有一瞬间的愣怔——这双美目有点眼熟是怎么回事。   云锦书揉了揉眼睛,欲好好再看一番,怎料那人已于车内缓缓走出来,在两列黑衣人的护送下目不斜视地昂首往前走去。   云锦书再看不到他的模样。   不过这厮自带人气无疑了,想来成为顶流更加容易。   嗯,签了他,极好。   得抓紧把进度往前赶赶,不然就赶不上今年的七月初七了。   不觉间,场面已经失控,潮水一般的粉丝涌了上去。   “画画勇敢飞,花粉永相随!”   “陆星画,我们爱你!”   “老公,娶我,老公,我要嫁给你!”   一时间,有人放声尖叫,有人激动落泪,有人当场晕倒......   更有职业代画师对着这副俊容抓紧开画,以期能搞到第一手画像,回头好卖个好价钱。   这样的追星场面云锦书十分熟悉,她挤在人群之中,伺机而动。   凭借多年的职业经验,她猜想过不了多久,陆星画便会在保安护送下,巧妙换车,以此躲开穷追不舍的小报记者。   眯了眯眼睛,云锦书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四下打量起来。   只见在那澄黄马车的不远处,另有一辆颇不起眼的普通马车静静泊于树后。   那辆车半新不旧,此刻只有一年轻车童立在车侧,百无聊赖地打着盹儿。   除了云锦书,似乎再没有人注意到这辆车。   呵,惯用伎俩,是它没错了。   云锦书绕过潮水一般的人群,慢慢挪步到马车前。   她绕到树后,抬手捡起一块儿石子掷在不远处,发出“啪”的一声声响。   被搅了好梦的车童果然转身,顺着声音的来源寻去。   趁此机会,云锦书一个猫腰,敏捷钻入马车,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还好,未被发现。   进得车内,云锦书禁不住接连发出“啧啧”之声。   真豪啊,外面面包车,里面迈巴赫。   此车空间相当阔绰,内饰亦颇为考究,设计做工全是顶级水准,后排更配备两台独立的超大按摩座椅,可见乘车之人挺会享受。   云锦书不敢耽误,闪身藏在一只座椅之后,守株待兔起来。   须臾,一阵略急促却又很沉稳的脚步声于车外响起。   凭直觉,云锦书知道“兔”来了,赶紧屏住呼吸,静静等候。 第四回 疑身份浪语误会生   须臾,一阵略急促却又很沉稳的脚步声于车外响起。   凭直觉,云锦书知道“兔”来了,赶紧屏住呼吸,酝酿着等下要怎样进行不尴尬的开场白。   无人说话。   云锦书只是听得有开关车门的声音,而后一个颀长身影落座于自己眼前的座位。   马车稳稳地发动,背着人群向前驶去,嘈杂声渐渐远离,那人闲闲地靠在座椅之上闭目养神。   云锦书猫着腰窝在座椅后面,渐渐有些吃不消,不禁悄悄抬起头来。   车内很安静,她只看到座椅后面露出的半张后脑勺。   这后脑勺形状还怪好看呢,骨相倒也完美。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连后脑勺都好看。   这样资质出众的男人,果然是上天赏饭吃哈。   想到此,云锦书难掩兴奋,暗暗摸出手机,对准那个限量版的名牌后脑勺,悄咪咪就要按下拍照键。   一,二,三。   “砰~”   “啪~”   一段猝不及防的颠簸路面。   还没来得及按下拍照键,云锦书的小脑袋瓜便砰地一下撞上椅背,手机也掉落在一旁。   疼。   “唔~”   云锦书捂着脑门,瘪了瘪嘴,发出一阵痛呼。   可又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应该保持隐身状态才对。   糟糕~   于是连忙住声,尴尬地看座上的人扭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眸。   那人眸光沉如秋水,玄似寒冰,令人忍不住打突。   时间仿佛被冻住。   云锦书愣在一旁,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那人虽着上乘质地的绸缎古装衣袍,可那眼睛,那雕刻般的面容,不是言思钟又是谁!   他也穿越了?   “你,你,你!”   刹那间,“堕胎”、“逼婚”、“父母见钱眼开”等字眼全都涌了上来,云锦书血往上翻滚,觉得真踏马的冤家路窄。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她再难控制。   “言思钟,卑鄙下流无耻,你算不算个男人,你连人都不算!”   她眼中跳动着怒火,把这几日积压来的情绪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再看对面那男人,眼神波澜深邃,喜怒根本难以猜测。   陆星画只是微微抬眼。   又一个送上门来的?   呵,为了阻止自己与广德郡主孟引歌在一起,内阁那帮老家伙真是操碎了心。   先是欲将牧云国那个傻白甜公主强行婚配给自己,听闻那女人誓死不从,竟然还逃了婚,令自己颜面扫地,十分难堪。   然后又接二连三硬塞女子到自己跟前。   如今竟又直接到这种地步,开始使用这并怎么不高明的美人之计?   他冷笑。   他们越是不许,他就偏是不从!   眸色深了一分,陆星画倏尔伸出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不客气地捏住云锦书的下颌。   “说,谁指使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对她这种自以为有几分美貌就能享受特权的愚蠢女子,他向来嗤之以鼻。   云锦书一张小脸被他捏得生疼,只能胡乱挥舞着双手去掰他的手指。   “咳咳~你松手,言思钟,你有没有点风度动手!咳咳~你给我道歉,全网同步那种。”   陆星画眉头微蹙,玩味地重复她的话,“言思钟”,   而后含了一抹轻挑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   “上了我陆星画的车,就不要再提别的男人。再说,那些老家伙是不是没告诉你,上了我车的女人都要上我的床!”   他有一把迷惑人的好嗓子,分明是冷漠低沉的语调,却又自带一种酥麻麻的感觉,堪比声优。   云锦书被气得脸蛋通红,一时之间竟也说不出一句半句比他更骚的话来,只能干瞪着他,心底疑团不断——他到底是不是言思钟?   长得不能说很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性情上又略有不同。   虽都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但眼前这个陆星画更加纨绔下流,比言思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长相的男人有毒啊。   不然,他为何故意趴她的耳边,温热的鼻息尽数喷洒进她的身体,撩拨着她敏感的神经:   “你不想去我的床上参观参观吗,那里,保证有许许多多你没见过的好东西。”   不得不说,上天果真更偏爱陆星画一分,这个卖相颇好的男人,连说出这般轻浮的话来都显得无比诱人。   云锦书虽年仅18,可毕竟从21世纪穿越而来,不是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时有些愣怔,而后彻底爆发:   “你个死变态,就你这样嘴上没个把门的,万一以后接受采访,不得把经纪人累死啊。算了,我看你也没有大红的命,老子不签了!”   所谓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强捧不红遭天谴。   这么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主,一点艺德都没有,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算了,找别人去了。   说完,云锦书就要去开车门。   可是,车门怎么都打不开!   云锦书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细的汗水。   陆星画看她在那里卖力地自说自演,俊美的脸上满是浓浓的不屑和轻蔑。   “千方百计爬上我的车,什么都还没做,这就想走吗?”   他故意将话说得十分暧昧。   云锦书感到一阵嫌恶兼不可思议。   纵横娱乐圈这么几年,别的不敢说,嘴上功夫绝对不是吃素的。   虽不确定这人就是言思钟,但并不影响他同他一样让人讨厌!   于是对着眼前的男人便是劈头盖脸一阵怒骂——   “好看不中用的臭花瓶,你脑子里有坑吗,坑里都是水吗,你怕不是只进化了外貌忘进化智商了吧。幼稚,愚蠢,下流,就你这样也配当太子!你知道一个太子的基本修养吗,你知道怎么治理国家吗,你个登徒浪子,你就是个笑话!”   她一口气说完,全然不顾眼前男人的脸色已是黑到极致。   他真的被她戳了痛处——   本朝国运昌盛、风骨铮铮,是自己无能,才会被内阁逼着与牧云国联姻,以此对抗不怀好意的夷国。   想起夷国,他眼中精光一闪,面色不觉又沉了几分。   那夷国前几日派了使者来,表面上求娶陆盛国公主,实际上不过是借此羞辱陆盛国罢了。   自己怎么能靠联姻来巩固国运!   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股怒气于体内蹿升,陆星画很暴躁,场面很失控。 第五回 讨车费救美离陷境   一股怒气于体内蹿升。   陆星画很暴躁,场面很失控。   呵,挑衅自己?   “想死,嗯!”   云锦书毫不客气地还口:“你才想死,丑八怪!”   头一回被人骂,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陆星画既怒且笑。   他眯了眯双眼,忽地伸手捂住的云锦书那恼人的嘴巴,手指更是非常轻挑地摩挲着她柔嫩的唇瓣。   “难得那帮老家伙还这么别出心裁。为了让我找女人,还真是难为他们呢。就是不知这张会骂人的嘴尝起来滋味如何。”   他说得轻挑暧昧。   云锦书气愤难当。   只不过想把他捧出道而已,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陆星画你个混蛋,你个人格没发育完全的黑猩猩,不,你连黑星星都不如,智障脑残,街边的流浪狗都比你强……”   只不过,她话还没说话,即感觉到他摩挲自己唇瓣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生生把即将更加不堪的脏话堵了回去。   动作十分色情。   可配上他丰神俊朗的容颜和亦正亦邪的目光,又显得十足诱惑。   真的,作为一枚资深的造星及追星女孩儿,要不是在21世纪“阅男无数”,云锦书还真不保证自己不会陷入他摄人心魄的浩瀚眼眸当中。   幸好是经历过风浪见过世面的女人,此刻的云锦书方才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定力,不至于乱了手脚。   可话说回来,事到如此,陆星画这只长颜值不长脑子的人她算是彻底放弃了。   他不配!   一个肤浅粗鄙的人,没资格成为万人膜拜的偶像!   所以,根本无所谓在这里与他费什么口舌。   三十六计,走才是上计。   说时迟那时快,云锦书一个张口,狠狠咬住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而后趁手的主人痛呼的档口,一个跃身,就欲破窗而出。   整体动作一气呵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眼看就要成功。   只不过,却在手碰到那窗口的一瞬间傻了眼睛——   这车的内部机关实在多,饶是见惯了21世纪的顶级豪车,云锦书依然不能打开那窗户半分。   尴尬,愤慨。   碰了壁的云锦书只能恨恨地扭过头,对上陆星画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在内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似是看透她的心思,陆星画嗤笑一声,用带着牙印的修长手指敲着窗户:   “你以为你打得开?”   这女孩子言行无状,举止古怪,不管怎样,非得带回府去好好审问一番才行。   想至此,陆星画眯了眯眼睛,十分傲娇地指了指严丝合缝的车窗,面带讥笑地开口:   “除了我,这世间不可能再第二个人打得开这扇窗。”   眉眼之间,满满都是得意之色。   只是话音未落间,“砰”地一声闷响,头顶窗户被谁从外面打开,一丝阳光随机漏了进来。   而后,一个身影从此全景天窗中跃然落下,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云锦书身前。   “姑娘,走!”   那进来之人脸蒙白巾,一袭白衣,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不知为何,云锦书觉得那双眼睛似乎有些熟悉。   并且,莫名让人信任。   他虽没多说什么,她却一眼便知他是来帮自己解围的。   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双手递给他,就要随着他朝上跃出车外。   他们似乎全然忘记了,这可是太子座驾,陆星画怎会允许有人如此打自己的脸。   今天真是遭了邪,先是被一小女子混上专车,接着又被此蒙面男破窗而入。   关键是,刚说过铜墙铁壁,窗就被砸了开来,当自己不要面子的啊!   对这种挑衅颜面的问题,陆星画向来零容忍!   他目光一凛,伸手就要去阻拦那白衣男子。   一个想要出,一个不让出,混乱之下,那白衣男子的面巾被撕扯而下。   面容乍现,三人皆惊。   “司机师傅?”云锦书脱口而出。   那人岂不就是那顺风驴司机!   陆星画亦眯起眼睛——说不上为什么,此人甚是眼熟。   他的身形、嗓音、举止,似是在哪见过。   除了这胡子......   胡子?   陆星画眼中精光一闪,忽而伸手,抓住那白衣男子面上胡须,一把扯了下来。   呵,是他没错了。   乔装易容,图谋不轨,几次三番出现在自己面前。   莫非是那夷国派来的探子?   这女子竟与此人是一伙的?   一时之间,无数念头从陆星画心底闪过。   陆星画愣神的功夫,竟不妨那白衣男子已经一个用力,拉着云锦书的胳膊一跃而上,敏捷地从天窗跳了出去。   ……   陆星画知再追已是无用,目光变得幽深复杂,不由地大声叫起自己的随身侍卫来。   “戒饭!戒饭!”   并无人回应。   陆星画可能忘记了,按照惯例,司机一上车就会升起驾驶舱与后排休息舱之间的隔板。   所以,这就造成了一幅十分和谐的画面——   司机在前面开车,太子在后面“开车”,哦不,在后面休息。   私密性杠杠滴。   所以,任凭后面已经打到不可开交,前面的人根本一个字都听不到。   尤其今天,太子行程完美结束,没出什么乱子,被叫做“戒饭”的侍卫此刻正美美地坐在副驾上,快快乐乐地哼着小曲儿。   他在思考着一件十分深奥的人生大事儿——生命的终点在哪里?宇宙的尽头在哪里?中午吃点啥?   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陷入美味憧憬中的戒饭更是半分都没听到陆星画的吼声。   看无回应,陆星画怒从中来。   自己堂堂太子,今日竟然要受这许多窝囊气?   他伸手按了座椅右侧的一处按钮,那隔板随即缓缓升起。   心急之下,不等隔板完全缩进去,陆星画就气愤抬手,照着戒饭头上就是一巴掌。   “饭桶!”   那巴掌虽然不重,但也带了怒气在里面。   被打搅了对美食憧憬的戒饭揉着头,十分不爽地扭过来,却看到自己主子一副比自己更不爽的样子。   这个咋咋唬唬的太子爷,成天就会没事找事。   戒饭虽然心里嘀嘀咕咕,但嘴上却不敢惹事,只得想方设法转移话题。   “殿下,您手里那黑乎乎的是什么玩意儿?”   他指指陆星画手里的黑方块儿。 第六回 寻手机夜探太子府   “殿下,您手里那黑乎乎的是什么玩意儿?”   他指指陆星画手里的黑方块儿。   是什么玩意儿陆星画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那古怪女子掉落下来的东西,四四方方,说像镜子可又不太像。   他将那黑方块举起看了看,而后对着云锦书与那白衣男子逃去的方向幽幽开口:   “戒饭,派人调查清楚这玩意儿——这东西的来历,查不出来,戒饭三天!”   哈?三天不能吃饭?岂不是最大的生活乐趣都没了?   戒饭满脸委屈:“我说殿下,您不能剥夺我吃饭的……”   “不,我能!”   不等戒饭说完,陆星画便冷冷地打断他。   她是不是夷国派来的细作,等查清楚了这黑不溜秋的怪玩意儿,自然有答案。   ——   话说,白衣男子携了云锦书一路狂奔,终在一处密林中停下脚步。   四下无人,云锦书终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太好了……”   她葱白的小手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一般。   云锦书哪能想到,眼前这顺风驴司机去掉胡子之后,竟是如此出尘绝世,好看地紧呢。   天无绝人之竟,刚失陆星画,又得绝色男。   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对那白衣男子开口:   “司机师傅~,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她问话,白衣男子璀然一笑,望了望她紧抓自己的小手。   “我?我不过开顺风驴挣点辛苦钱罢了,哪知姑娘你下车走人,车费都没付,我岂不是要追上来讨个说法?另外,姑娘你能把手松开了吗?”   他这么一说,云锦书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赶忙收回自己的手。   不是自己要坐霸王车,而是在2021年早已经习惯了手机支付,第一次在古代乘顺风驴,倒真是把付钱这一茬给忘记了。   白衣男子笑着望着他,伸出手来。   可此时的云锦书哪里有一分钱在身上。   穿越成这牧云国的公主之后,每每有丫鬟助理跟着替她善后,她从来没有带钱出门的习惯。   衣领之内倒是有一颗质地颇佳的珠子,温润光洁,熠熠生辉,自穿越而来就一直挂在脖颈之上,想来是那个云锦书的本命,故而云锦书不敢轻易将其变卖换钱。   “哦,嗯,车费啊,给,给,怎么能不给呢,大家都挺不容易的不是。”   云锦书眨巴着眼睛,嘻嘻哈哈地打马虎。   看那白衣男子面上且有笑容,倒像是个好说话的人,云锦书这才接着开口:   “不过,这位公子,你大概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开顺风驴可算得上这世界上顶顶辛苦的职业了,没啥盼头不说,还挺容易抑郁、过劳肥、亚健康、压力死。虽然工作不分贵贱,行行都出状元,可以您这样的容貌,不多给社会做些贡献真是可惜了哇......”   白衣略略颔首,似乎听得饶有趣味。   云锦书渐渐放下心来,不禁越说越兴奋。   “公子,其实我这儿有个大项目,您要不要参与一下。我可以带你出道,把你捧红,演戏,商演,代言,通告,保证片酬拿到手软。你这样的资质,不出道可惜了。”   他并不是很懂她说的“出道”、“捧红”具体为何意,只是见她说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料想那必定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不禁含了一丝笑意在脸上。   可转瞬之间,心底又生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愧疚感。   这牧云国的公主精灵古怪、简单干脆,倒像是性情中人,并非传闻中嚣张跋扈的无脑女子。   只是,那份不易觉察的愧疚很快被冷漠所代替——谁让她是陆星画的官配妻子,要怪就怪那陆星画好了!   云锦书说得满脸憧憬,却见那白衣男子眼神忽然暗了下来,紧抿着嘴巴,状若飘忽。   顿了顿,她猜想,他或许对自己的话有所怀疑?   也对,空口无凭,古人也讲究有图才有真相不是吗。   幸好自己手机里有海量明星图片,根本没在怕的。   那就,安排?   “这位先生,哦不,这位公子你看,这些就是C位出圈的当红偶像,这可都是我捧红的。”   话已出口,云锦书朝着袖口摸去,可哪里还有手机的影子!   “糟糕!”   想起在陆星画马车上的那阵颠簸,云锦书惊呼一声,而后十分烦闷地叹了口气。   “先生,手机~哦不,照片~哦不,画像不能给你看了。”   云锦书有些气馁,非常不甘自己的造星计划就这么搁浅。   手机,一定要想办法拿回自己的手机。   可那白衣男子却颇为淡定。   “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他表情如常,恢复惯有的飞扬俊彩,眼角眉梢尽是舒展的笑意。   多年苦心修为,耳聪目明的他早已判断出,云锦书遗失在陆星画处的东西必不是寻常物件。   当然,如果她想要再会那冷面太子,自己不介意助她一臂之力。   他乐意见他们之间再生嫌隙,那样对自己大有益处。   白衣男子面上笑嘻嘻,心底已是想好了接下来的剧情走向,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云锦书。   云锦书有些闷闷不乐。   “丢了一件很重要的随身之物。”   已经把陆星画那个一号种子pass掉了,现如今没有了没有手机加持,看起来眼前这个二号选手也是不怎么相信自己的。   好难,难道自己再也回不到2020了吗?   陆星画,都怪那可恶的陆星画!   那张脸太令人生厌!   一想到那登徒浪子的浪言浪语,云锦书就止不住气愤。   还没利用他回到2021,倒被他在语言上楷了油,简直不能忍!   “什么全民情敌,什么国民太子,怕不是自己的炒作吧!”   云锦书愤愤开口。   “去拿回它”,叶风看着她忿忿不平的样子,眼中尽是云淡风轻的笑意。   没有机会要制造机会,没有需求,自然也能创造需求。   毕竟,陆星画对幸福的渴望,就是他要努力的反方向。   云锦书对着白衣男子重重点头。   对,去拿回手机,签流量,搞事业,搅动这古代娱乐风云,玩它个风起云涌,顺顺利利返回2021。   她就不信了,自己堂堂一个21世纪的点金胜手,竟会被困在这迂腐落后的哪朝哪代不成!   一时间,云锦书重燃斗志——去拿回手机,继续自己的捧人之路。   是夜,一袭黑色夜行衣的云锦书出现在太子寝室门前。 第七回 身被困卧榻互纠缠   是夜,一袭黑色夜行衣的云锦书出现在太子寝室门前。   云锦书屏息藏身门后。   侧耳倾听,陆星画独特的嗓音徐徐传出,似乎正与旁人谈论些什么。   陆星画:“那女子的来历可已查清?”   下属低头:“额......尚未查明。”   陆星画目光一凛,拿起手机缓缓开口:   “她言行无状,况且此物不像我陆盛国所有,此中真相,颇为蹊跷。”   下属:“属下命人暗中打探,估计明日就有消息。”   屋内的谈话断断续续被云锦书听了去。   听他要调查自己,云锦书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根本没在怕的。   不是吹,查去吧,你要是能查到本小姐我是从2021年穿越来的,算我输!   她面有得色,不由得探头朝门缝看去,只见陆星画正握着自己的手机,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   不多时,下属退下,内侍伺候完陆星画沐浴更衣,亦鱼贯而出。   熄灯、就寝,全世界仿佛只剩下这无垠的黑夜与云锦书观察黑夜的黑色眼睛。   天色已晚,万物俱眠。   又耐着性子等待片刻,猜测那陆星画已经入睡,云锦书这才蹑手蹑脚闪身进了房来。   对,就是这么随意。   无人值守,房门亦未锁,陆星画从都不担心有谁敢私入这太子府,更不担心有人敢到自己的寝室来寻衅滋事。   谁敢!   夜色甚黑,房间颇大,云锦书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找去。   她口中念念有词:“我可以隐身,你看不到我。我可以隐身,你看不到我……”   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四处略翻了翻,并没有摸到熟悉的触感。   所以,陆星画会把手机放哪里呢?   难道是——床?   对,床头!   大家晚上不都习惯把手机放在床头柜或枕头下的吗!   云锦书暗自点了点头,凭感觉朝着床榻走去。   借着微弱的月色,云锦书确定那榻上之人似乎睡得正香,这才略略放下心来,伸手就往陆星画身边摸去。   小心翼翼,屏住呼吸。   摸,没有。   再摸,还没有。   再摸,嗯,似乎摸到点什么。   有点肉肉的,有点硬硬的,还一动一动的。   嗯?好像......好像是只手?   “啊!啊~”   云锦书惊叫,下意识地就把手往回缩,可怎么也抵不过那人蛮横的力道。   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故意加力,甚至轻佻地在她光滑的手背上来回摩挲。   “装鬼啊你。放开我!”云锦书心跳不止,有害怕也有气恼。   床上那人猛然睁开眼睛,眸光如暗夜之中的璀璨星辰,又似含了浩瀚的银河系,深不见底,令人眩迷。   低沉的嗓音随即响了起来。   “摸够了,就想走,嗯?”   云锦书真不明白,怎的这人一说话就肮脏龌龊,真是白瞎了这张天选之脸。   “没摸够!我是来拿自己的东西的,没拿到,当然要再找一下。快给我!”   她浑然不觉自己私闯太子府是多么荒唐的行为,理直气壮地朝他伸出另一只手去索要自己的手机。   只是,她不伸手还好,她这一伸手,状如投怀送抱,两只胳膊都被陆星画钳制。   这下,彻底失去了自由。   更糟糕的是,陆星画稍一用力,她失去重心,朝着床上的他直直扑了过去。   她的眼离他的眼只要一厘米那么近——也许更近。   他的气息闲闲窜入她的鼻中,扰乱她的呼吸。   “陆星画,你干什么!”   云锦书虽不屑于这种小把戏,但呼吸仍是一顿,慌乱之下,反击能力迅速丧失,早已失去平日的洒脱狡黠,只能干巴巴制止他。   陆星画嗤笑一声,眸光流转间,攸地一下捏住她的下颌。   “干什么?呵。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姑娘,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他料定她图谋不轨,心底有一丝狠戾闪过,可说出的话却浪荡暧昧。   危险。   云锦书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是的,这个长相的男人都危险。   只是此刻,双手被他钳制,身体又被他牢牢控制,自己已然毫无优势。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再走老路。   “那个,陆星画,你牙上有颗韭菜。”   她忽然出口,眼睛眨啊眨的。   陆星画怔了一怔,一时有些对不上她的套路,只能顺着她的话矢口否认:   “不可能,本殿下今日从未吃韭菜。”   “哦,那就是昨天的。”   云锦书口气非常无辜。   一秒,两秒,三秒......气氛有些尴尬。   三秒之后,陆星画脸色骤变。   她竟然戏弄自己!   她竟敢戏弄自己!   他觉得她是在找死!   “我吃没吃韭菜,现在就让你知道!”   说罢,他按下她的脑袋,毫不怜惜地啃她柔嫩的双唇......   男人桀骜的俊容一点点靠近。   冷冽的气息与温热的触感交织缠绕,氤氲成一种措手不及的暧昧。   云锦书愣了一下,呼吸一滞,连挣扎都忘记。   虽然身处娱乐圈,也算“阅男无数”,但在与男人的亲密接触这种事上,云锦书的实际经验约等于零。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嘴上开车第一名,实际操作又很怂”的清纯小白莲。   所以,当外强中干的理论家碰到身体力行的实践家,结局只能有一个——完败,败得十分彻底。   不得不承认,他的接吻技术属实有点优秀,小白莲被这朵黑莲花撩拨得七荤八素、气息不稳。   要不是迷迷糊糊中看到他眼中的讥讽,云锦书差点就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而他,睁着眼睛和她接吻,看她被吻得意乱情迷、毫不抵抗,牟色愈加狠戾——   以寻手机之名,行色诱之实。   以为有几分放荡的姿色自己就会上当?   呵,当真可恶!   陆星画心底升起一丝嫌恶,语气也变得嘲弄无比。   “处心积虑爬上我的床,只是吃我的隔夜韭菜怎么行。其实,我有更美味的东西,想不想吃一吃?”   云锦书:“……”   他语气轻佻,嗓音低哑,故意趴在她的耳边吐着气。   他本就有貌美如画,这会儿存了心要去逗弄她,简直撩死人不偿命。   一句话,堪比千军万马;寥寥数语,却犹如催情之药,只要是正常女人,任谁都会溃不成军。   不过,谁叫云锦书不是正常女人呢。   他这么一撩,反倒让云锦书从迷魂中反应了过来。   What?   要不太搞?   自己堂堂一娱乐圈老油条,啥名场面没见过,啥好看的男人没见过,怎么会在这种头脑简单的“原始人”面前露了怯。   今天就要让它见识见识咱们21世纪的女人有多彪悍! 第八回 相讥讽暴躁出狂言   自己堂堂一娱乐圈老油条,啥名场面没见过,啥好看的男人没见过,怎么会在这种头脑简单的“原始人”面前露了怯。   今天就要让它见识见识咱们21世纪的女人有多彪悍!   快速酝酿了一番情绪,云锦书张口就把当代女性嚣张的话语自由权展示了出来。   “陆星画,你这人是不是没进化好,就你这样的,还不如生产队的驴,也不知道瞎得瑟个什么劲儿!丑死了,谁稀罕你!恶心,比被苍蝇咬了一口还恶心!”   横竖是不打算签他了,她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可他,听得满身怒气。   她说自己恶心?还说自己长得丑?   陆星画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引以为傲,却接二连三被一个臭女孩子说丑,他又怒又愤。   “丑?”   他嗤笑一声,“丑得让你魂不守舍,白天没得着便宜,夜晚便又寻了来?”   云锦书被噎得说不出话,可她哪肯认输   “还太子呢,天天一点正事不干,就知道关心自己长得好看不好看。好看能当饭吃啊,好看能让国富民安啊,好看能当武器去前线打仗啊!况且你一点都不好看,丑得既肤浅又可笑,不够丢人现眼!”   云锦书全然不把男人得黑脸放在眼中,越说越激动,身体也跟着挣扎起来。   她要从他身上起来,这样脸对脸趴在他的身上,着实有点影响发挥。   陆星画眼中的怒火越积越盛,一个使劲儿,再次拉近与她的距离,手里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加重,禁锢得她动弹不得。   他的眼神过于暴戾,仿若暴风雨前夕。   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云锦书立即艰难地向后耿直脖子,充满鄙夷地开口:   “干嘛,我告诉你别动嘴啊,少来这一套。”   陆星画微微眯眼。   少来这一套?他怎么觉得只有这一套对她管用!   “不动嘴,那我们动动其他的,嗯?”   他嗓音低沉,边说边用双腿钳制住挣扎不休的她,动作暧昧无比。   这个只会往外喷黄色颜料的废物油漆桶,云锦书在心里早把他骂了一百遍。   对,就是废物。   啥朝代啊,太子这么吊儿郎当的。   不是说历朝太子都有顶级导师一对一辅导的吗,怎么眼前这位除了耍帅搞黄,一点正事都不干的。   草包,只能是草包一个!   心里这样一想,她嘴上亦不再客气。   “我告诉你啊陆星画,你这缺心眼二百五的,给我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她话说得相当硬气,可被他称作“二百五”的男人在这种是事情上一点都不二百五。   他一下子就觉察到了身上女子的慌乱,于是低低嗤笑一声:   “我从来不和女人好好说话,只跟女人好好做事。”   他本就桀骜风流,此刻说出这等话来更是满格的心猿意马,令人浮想联翩。   云锦书被他的话气得杏眼圆睁,再也顾不得什么战略战术,使了劲儿挣扎起来,嘴里亦加急“战事”,毫不客气地回怼他:   “恶心,真令人恶心!就你这败家子儿的样子,迟早得把国家玩完,迟早地让百姓跟着受苦!”   陆星画瞳孔猛然收缩,目光倏尔变得深沉,玩世不恭的模样转瞬被冷冽气场代替,仿佛变了一个人。   没有人敢这样弹劾当朝太子,从来没有!   他可以被藐视一切,但绝不能被藐视社稷。   “臭丫头,你给我听好,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凌驭诸夷,不和亲,不结盟,天子可守国门,君王可死社稷,个个铁骨铮铮,哪里轮得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恶意抹黑!”   是,修身齐家他或许略有欠缺,但治国平天下,自认绝不含糊!   陆星画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说给云锦书。   翩翩贵公子,堂堂太子爷,他可是有着远大理想与抱负的储君。为民为国、建功立业之情绝不容小觑。   他说得义薄云天,云锦书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只黄色废物油漆桶竟然对自己说江山、说社稷?   “就你?你也配?就你这种不成器的富二代还口口声声不和亲?谁看得上你!你想和别人也未必同意,早晚得被退婚!”   她满脸都是讥讽,丝毫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   听她提到“退婚”,他的眼神暗了又暗,之后松开禁锢着她的手,不再说话。   云锦书松了一口气,心中无比得意——吵架嘛,从来没输过,何况如今自己更乃是两个人的加持。   可是,哪里不对劲儿?   他这么轻易就被ko?   直到,他口中冷冷喊出“来人”二字,云锦书这才意识到自己草率了。   这里既不是言论自由的2021年,也不是人人都宠着自己的牧云国。   这里是陆盛国腐朽封建的太子府,哪里能消化得了自己这么超前的观点。   外面杂而有序的脚步声响起,似是内侍应声而来,云锦书更是暗呼一声“糟糕”。   手机还没拿到,自己可别又被搭了进去。   心急之下,她挣扎得更加用力。   “陆星画,你放开我,你松手。有本事抢手机,怎么没本事松手啊!”   她被他禁锢在怀中,在他身上来回挣扎捶打。   “呵,装腔作势,欲擒故纵!”   他冷眼,不动声色地看她表演。   她越挣扎,他越用力;他越用力,她越气愤。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皆是气喘吁吁、汗流不断,谁都没能把谁制服。   所以,当戒饭领着四名内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相当香艳——   自己那傲娇到恨不得与太阳肩并肩的主子竟被一个女子压在身下狠狠蹂躏,表情又委屈又无奈,精彩极了。   四名内侍皆捂着眼睛转过身去,口里整齐划一地说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戒饭也傻了眼。   自己从没见他与哪个女子这么亲密过。   所以,他叫人来的目的是——   “过来!帮忙!”   陆星画冷冷开口。   戒饭嘴里不禁嘀嘀咕咕起来:哈?男人对这事不是都无师自通都吗?   帮忙?怎么帮?   虽然你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没错,但这事…… 第九回 身被禁追梦赤子心   戒饭嘴里不禁嘀嘀咕咕起来:哈?男人对这事不是都无师自通都吗?帮忙?怎么帮?   虽然你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没错,但这事……   “你们几个,下去下去。”   戒饭一边摆手令内侍退下,一边捂着眼睛转过身,不敢直视床上的两个人:   “太子爷,这事我们可真帮不了您,您还是亲力亲为吧。”   说完,捂着眼睛拔腿就要溜之大吉。   陆星画被气到满脸黑线。   “别废话,给我过来按着她,别让她乱动!”   戒饭一愣,双脚立在原地,却并未回头。   按着她,别让她乱动?   这这这……这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太子爷,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她要动您就让她动呗,她动您就不动,男人不都喜欢躺着不动吗……您还是自己摸索吧,这事打死我也帮不了您。”   戒饭心里老大不满意,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可把陆星画给气得不轻。   他发狠,一把按下不停挣扎的云锦书,艰难地直起身来,冲着戒饭动身影急切呵斥:   “你给我过来,什么动不动的!这是刺客,是刺客,过来给我按住她!”   戒饭十分不满,哪有男人在床上寻求别人帮忙的。   “刺客?刺客我也帮不了您,您就饶了我吧,我真没这特殊嗜好,您就自己……啊?啥?刺客?来人呐,保护太子!”   话音未落,戒饭已脚下生风来到塌前。   他一把将云锦书从陆星画身上提起来,刚欲反绑,又在犹豫之下停下了动作。   咱们这位太子向来高傲不可亵玩,今儿这小小女子是怎么近身的?   这么一想,戒饭一时有点捉摸不定。   “太子爷,这……怎么处置?”   陆星画衣衫不整,腾地一下从塌上弹坐起来,样子颇有些狼狈,语气不免也暴躁起来:   “怎么处置?一个刺客你说怎么处置!”   他边伸手整顿衣裳,边冷冷剜了戒饭一眼。   戒饭撇了撇嘴,又扭头打量了一下云锦书,但见这姑娘脸色如常、并无惊慌,不由得暗暗生起一股钦佩之情。   “姑娘,不容易啊,能把我们太子搞成这样的,这世间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了。”   他悄悄对云锦书竖起一个大拇指,而后又面对陆星画,装作幡然醒悟的样子,故意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既是刺客,那就——拖出去砍了?”   云锦书被噎得无语。   刚还对自己竖大拇指,这就建议拉出砍了?   果然近墨者黑,神经病的身边都是二百五。   听此言,陆星画如画的双目亦是瞬间被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占满——   “去吃点东西补补脑子!身份都未查清就斩了?!”   戒饭却暗暗撇嘴。   上梁不正下梁歪,上梁糊涂下梁笨,上梁都不太好使的样子,还指望下梁能聪明到哪去吗。   但在脾气暴躁的陆星画面前,他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试探性地问:   “那就先禁在后园,择日再审?”   不提“禁”字还好,戒饭口中的“禁”字刚一出口,云锦书就像被戴了紧箍咒。   没人权!   古代动不动就要剥夺别人的人身自由!   才在牧云国刚被父皇禁足指配婚事,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没想到出师未捷,又要被这可恶的陆星画禁足在后园?   这怎么行!   被灌输了太多现代毒鸡汤,云锦书俨然已经忘记是自己私闯太子府挑衅在先,更忘记了忘了自己已是板上鱼肉,只是快速移步于陆星画面前。   “陆星画,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如果我有罪,请用法律制裁我,你这样不明不白把我关起来算什么!”   呵!她在说什么?   陆星画轻抬凤眸,眼神中满是玩味。   “你竟然跟我说律法?你可知我就是王法。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像你这样的狡诈女子,断不能关在后园,要是被你的同伙找到,那可就不好玩了。”   云锦书一听就不乐意了。   “注意你的措辞,别‘同伙’、‘同伙’地叫,多难听,我们是‘同伴’”   说完,十分不客气地瞥一眼陆星画,目光中满是鄙夷,语气亦更加苛刻:   “同样是生活在一个朝代的两个男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你看看人家,斯文绅士,乐于助人。你再瞅瞅你自己,粗鄙下流,狂躁无礼,简直不忍直视……”   拿太子跟别的男人比?把太子贬得一无是处?   戒饭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屏住呼吸,偷偷望向自家主子。   陆星画青筋暴露,脸色变得十分精彩,由红变白,由白变黑,又由黑变绿。   最后似是忍耐了极大的的怒气,铁青着脸眯了眯眼睛,一把将云锦书推倒戒饭面前,冷冷开口:   “就让她呆在隔壁房间。”   顿了顿又补充道:   “太子府邸,本王跟前,我倒想见识见识你那同伙有多大本事!”   叶风有多大本事云锦书不知道,他一介顺风驴司机又能有多大本事呢。   幸好自己嘱咐他不要一起跟来,不然连累他也被无辜禁押,自己岂不是又失去一个顶级的培养对象。   一想到自己的穿回2021遥遥无期,云锦书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自己要背负一世骂名不说,父母更要忍受痛失爱女与受人唾弃的双重折磨。   从牧云国溜出已有数日,连个合适的人选都还没有物色到。   就算要不拘一格降人才,也得有自己的特色才行不是吗。   “大草包陆星画!”   她愤愤说了一句。   不过陆星画身边那个叫“戒饭”的倒也还有点意思,颜值上勉勉强强算是过得去,人又颇有几分贱贱的机灵劲儿,综艺感蛮强。   或者可以培养培养打着“小沈疼”的名号出道?   演演喜剧,上上综艺,估计也能圈上一波粉,不过嘛离顶流还是差了点意思。   毕竟一炮而红这事本就是玄学,须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被困于这府中不能有所作为,云锦书焦虑得想要挠墙。   不至于吧,自己这么倒霉,前后两次栽在同一个长相的男人手中?   不不不,要是不利用陆星画回到2021找言思钟算账,就是对不起那张脸!   于是,不禁愤而开口。   碰巧,这歌声被一人听了去。 第十回 闻歌声好奇心不止   云锦书轻扣桌面,倚歌而和之。   隔壁房内,陆星画正与导师商讨事情。   “殿下,您的婚事事关社稷,还请谨慎。”   “我的婚事我做主。”   “话是这么说,可广德郡主她身份特殊……”   导师欲言又止,抬头看了陆星画一眼,“内阁是不会同意的”。   “哼,老古董那一套我偏不听。”   导师叹了口气:“没必要,何必为了跟内阁赌气而拿自己的婚事开玩笑,娶不到合适的人,一辈子就都毁了。”   陆星画有些诧异:“谁说我要娶她!”   “那殿下您的意思是……”   “不知道,别问了,烦死了!”   陆星画扔下暴躁三连,转过头去不说话。   也就在导师面前他才有这样的孩子气,毕竟他自己都没想清楚的事情,这样刨根问底真够让人头疼的。   正谈话间,二人忽然闻得一阵歌声。   其声慷慨,满含激情,余音袅袅,丝丝缕缕传入隔壁房间。   陆星画与导师停止交谈,不觉对望一眼。   导师眼中是惊讶,陆星画的眼中则是阴晴不定的深渊。   查了数日,并未有证据表明此女子与夷国有任何关联。   且她在府中亦不哭不闹、不急不躁,举止若常,不免令人更加费解。   她是谁?她从何而来?她与那几次三番骚扰袭击自己的白衣男子是何关系?他们要做什么?   若她不是夷国混进来的奸细,这一切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诸多问题萦绕脑中,陆星画与导师一时无话。   她竟然还有心思唱歌!   细听那歌声,慷慨之下却也有一丝去国怀乡、时运不济之音。   导师不免愀然,正襟危坐而问陆星画曰:   “何人在隔壁歌唱,词曲仿佛很是新颖,一时竟听不出是何词牌?”   陆星画略一沉吟。   “苏老师,这便我对您说的那怪异女子。”   导师神色颇为惊诧。   “意外啊,以为是蛮夷之人,可看样子仿佛是能吟诗作赋的,何不请过来见上一见。”   陆星画面带不屑之色,轻哼一声:   “吟诗作赋我看不行,坑蒙拐骗浑然天成。”   导师颔首抚须,心中又是一阵惊奇。   太子一向傲娇谨言,何以会对一介女子动了怒气。   既是如此,便更得会上一会。   “殿下,此女身份可已查明?”   陆星画幽幽开口:   “疑点重重。随身之物更是古怪离奇,段不是纯良之辈。苏老师见多识广,可知这是何物。”   说完,将匣内的手机推至导师面前。   太子导师拿起手机端详良久,继而摇了摇头:   “少见,少见,似乎史书之内并无记载,野史传奇也从未提及。莫非,这是民间的最新发明?”   陆星画不置可否。   导师接着道:“既是这样,何不把这物件的主人请来问个清楚。”   陆星画言语之间颇为不屑:“她未必肯说实话。”   导师颔首轻笑:“无妨,且听她一说,信与不信全在你我。”   陆星画不再多言,示意戒饭去隔壁带云锦书过来。   此时的云锦书,早已被关到生无可恋。   整整三天,无手机,无网络,无社交,无任何通讯交流渠道,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无,任是再活跃的人也能给关出个半身不遂来。   也不是没想过偷偷溜走。   可太子寝殿的安保实在是一等一的森严,她悄悄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无奈之下,只好按兵不动,被迫感受着这限量版的五星级“拘留所”。   所以,这会儿听说陆星画要“提审”自己,云锦书不惧反悦。   不管怎么样,先唠个十块钱的解解闷才是正事。   而且她已经说服自己要好好打磨打磨他,把他推出去。   工具人嘛,管他素质怎么样,先火了再说。   反正他火了自己就能走了,才不管他是不是会被粉丝骂死,那是他的功课,让他自己受着就好。   见云锦书进得门来,陆星画冷眼矗立,漆黑的双眸犹如寒夜冰霜,直直射在她的身上,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猜透。   偏偏却又看不穿、猜不透。   如此一来,不免有些恼羞成怒,故而只能拿交织着怒气、怨气与冷意的目光盯着她,让她十分抗拒。   没礼貌,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人!   云锦书白了陆星画一眼,忽略他那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却见房内多了一人。   那人约莫四十有余,看起来品貌端庄、温和厚道,自有一股超然豁达的气质萦绕周身。   这一身浩然之气,竟然令云锦书产生一丝熟悉且亲切的感觉。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云锦书飞速搜索着相关记忆。   这该死的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眉梢眼角,这体态表情……莫非他是……?   云锦书心中飞快闪过一个名字。   虽然不太确信,可她脸上的表情已变得兴奋不已。   是他?   难道是他?   自己竟然在这里遇到语文书中的老熟人?   若有朝一日回到2021年,这绝对够自己吹牛吹上好几天的!   云锦书一阵激动,一个大胆的计划依然酝酿于胸中。   这不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顶流人选吗!   文坛一哥,才华横溢,自带话题度与高级感,实力派大叔。   香,真香!   安排!   想至此,云锦书两眼放光,禁走至那人面前。   “前辈,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几乎要痛哭流涕。   陆星画在一旁,却是眉头紧蹙。   她小小年纪,竟用这样热切的目光去注视一个男人,自己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知检点的女子。   放肆,实在是放肆!   她知不知道那是自己的老师,知不知道她冒犯的是陆盛国文娱部部长。   太子跟前,岂容她这般无礼。   “你,休得对我老师无礼!”   说完,冷冷扯过她的胳膊,将她从导师身边扒拉过去。   被打搅了造星美梦,云锦书十分不爽,她瞟了一眼陆星画,不耐烦地说道:   “女人说话男人不要插嘴!这是我跟前辈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一边去!”   说完,接着笑嘻嘻地看向太子导师。   “真好,我终于见到活的了!”   云锦书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太子导师却抚须暗暗思忖——这女子上来就称自己为“前辈”?   “姑娘,你认识我?” 第十一回 绿茶女挑拨现敌意   太子导师却抚须暗暗思忖——这女子上来就称自己为“前辈”?   “姑娘,你认识我?”   “害,老熟人了,从小没少受您老的点拨。”   陆星画在一旁,面色已是黑到极致,他铁青着脸矗立云锦书面前:   “少在这攀关系装熟人,我陆盛国向来不吃这套。这是太子导师,怎么可能点拨你,按你这么说,你我岂不成了同门?真是可笑。”   云锦书一脸不服:“可不咋滴,按规矩你得尊称我一声师姐,不对,师祖祖祖!”   说完,无视陆星画几欲喷火的双眼,故作豪放地拍了拍前辈的肩膀。   “苏兄,别来无恙啊。”   她没看错,那人确是苏东坡无疑。   她说得如此有趣,苏东坡不禁哈哈一阵爽朗大笑。   “托赖,还过得去,混口饭吃罢了。”   “是吗”,云锦书目光一亮。   “以东坡兄您的修养,呆在这里混日子实在是可惜了。我有一个大项目,不知东坡兄可有兴趣加入?”   苏东坡眉目舒展,看起来对她并无敌意,云锦书言语便更加随意自然。   两人相聊甚欢,矗立在一旁的陆星画凑也凑不上去,只能满含怒气,听了个寂寞。   这臭丫头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她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被羁押的犯罪嫌疑人?   她是把这里当成微商授课现场了吗,动不动就安利她那一套价值千亿的大项目!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策反自己的导师,她到底有没有把陆盛国太子放在眼中!   扞卫国家尊严,坚决不能容忍!   陆星画黑着脸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盯着云锦书开口。   “苏老师,此女狡诈至极,千万别听她忽悠!”   又来了又来了。   云锦书内心一阵哀呼——这张脸长得好看是没错,但是他克人啊,每次自己的事情刚一有点眉目他就来捣乱,这是系统设置的bug吗。   她十分不满。   “陆先生,我冒昧问一下,您生日是不是正月初一?”   听出她的话隐含刻薄刁难之意,陆星画傲然昂首,冷漠拒绝回答:   “你很冒昧!”   看两人相执不下,苏东坡微微颔首。   “不要这么扫兴嘛,呐,年轻的朋友在一起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而后笑着对云锦书开口:   “太子殿下确是正月初一出生,乃大富大贵之相,姑娘可是看出些什么玄机吗?”   苏东坡的言行引得云锦书一阵赞叹——   看看,啥叫胸怀,啥叫气魄,东坡兄果然是豁达豪放之人,可比那小里小气又暴躁无比的太子强多了。   于是眨巴着眼睛悄悄凑苏东坡,朝他低声说道:   “苏兄,您没听说过‘男怕初一,女怕十五’吗,初一出生的男人,命硬,克人,不友好。”   比如言思钟,没记错的话,他的生日也是正月初一。   云锦书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在场的人都听到。   说完斜一眼陆星画,状如挑衅。   说自己克人?   陆星画额上青筋一跳。   “你!在!找!死!”   狠狠的,每个字都是从他牙缝间蹦出来的。   云锦书却无所畏惧,豪气应对他暴戾的目光:   “我不找死,我找手机。还给我!”   说完,大喇喇朝陆星画伸出手去。   就来取个手机而已,就被磨磨唧唧关在这里三四天,古代的办事效率果真不行。   倒也没指望他拾金不昧,可也别连人带机被压在这里啊。   都不按套路出牌的吗!   “给就给,不给也来句痛快话,别耽误我正事,我忙得很!”   云锦书颇有不耐之意。   她几次三番言语挑衅,陆星画早已经忍无可忍。   “你,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他冷冽开口。   云锦书才不听他的:“我有话语自由权!”   “现在没有了!”   “你!……”   云锦书瞪着他,刚想开骂,却见他一脸暴躁邪恶的样子,只能愤愤闭了嘴。   她怕。   怕这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太子又拿他的嘴封自己的嘴!   不高级!一点都不高级!   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变本加厉地还回来,等着吧!   看云锦书乖乖闭了嘴,陆星画这才眯着眼平息了一点怒气。   两人僵持不下,一人吃瓜看戏。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明艳女子已施施然进了房间。   “殿下。”   她袅袅来到三人跟前,对着陆星画柔柔出声,说不出的百媚千娇。   “引歌,你怎么来了?”   陆星画开口唤女子的名字,口气谈不上宠溺,却自然有礼,与刚才的暴虐无度判若两人。   呵,狗男人还有两幅面孔,云锦书暗自啧舌。   被唤作“引歌”的女子粲然一笑。   “听说殿下新得一佳人,一时好奇,便过来看看。”   说完,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向云锦书。   不知为何,她对眼前这个精灵古怪的姑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陆星画身边从未有过其他女人,即便有那么一个两个五个六个抱着目的送上门来的,无一例外被陆星画给暴戾驱逐,没人能接近他,除了自己。   这么多年,只有自己可以出现在他身边,与他谈笑。   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这种殊荣展示给大家,也正因为这样,城中才盛传广德郡主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太子为其“守身如玉”,从不近女色。   孟引歌脸上带着笑,心底却闪过一丝狠戾。   呵,郡主?自己不过是家道中落的四品官员之女,父母相继过世后,太后念自己可怜,这才收养在身边,看似给了一个“郡主”的封号,实际上尊卑有别,说到底不过一个品阶较高的大丫鬟。   孟引歌一向都知道,众人不过看太后的面子尊称自己一声罢了,将来太后走了,自己又族中无人,顶多被指个小官嫁了,这一生也便这样籍籍无名地过去了。   她早已体会过投亲无门的感觉,所以,太子妃这位置她是非得到不可了。   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听说夷国盛产美女,这女子果然好姿色。”   开口就是老绿茶了。   孟引歌盯着云锦书,带着森森笑意,看似说着无关紧要的赞美之词,实际上暗藏杀机。   她太知道陆星画最痛恨什么。   果然,陆星画将深沉目光转到云锦书身上,随即又变成冷冽、暴戾、讥讽,仿佛那是为云锦书私人定制的专属目光。   “引歌,无谓为这种人污了眼睛。”   云锦书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娱乐圈得心应手,啥样式的绿茶女她没见过,孟引歌一进来她便觉察出她对自己的敌意。   此刻她更是将矛头引向自己,张口就说自己是夷国奸细,简直茶里茶气地紧。   可她云锦书是什么人,娱乐圈响当当的“鉴婊专家”,牧云国鼎鼎有名的“小机灵鬼”,受人欺负,不存在的! 第十二回 老油条鉴婊反套路   此刻她将矛头引向自己,张口就说自己是夷国奸细,简直茶里茶气地紧。   可她云锦书是什么人,娱乐圈响当当的“鉴婊专家”,牧云国鼎鼎有名的“小机灵鬼”,受人欺负,不存在的!   云锦书对着孟引歌微微一笑。   “说到姿色,姑娘您这通身的气派当真令人羡慕呢,想必您就是太子妃吧?”   她说完,挑起眉毛,将真诚又无辜的笑容漾了三分在脸上。   云锦书当然知道,她肯定不是太子妃,不然刚才进门苏东坡不会不向她行礼。   再瞧她这一副急功近利、小人得宠的样子,必定也不是陆氏皇族中人。   可她却能出入这太子府与陆星画亲切交谈,所以她的身份顶多是——太子侍妾?   古代女人最在乎什么?不外乎名分称号,云锦书故意称其为“太子妃”,无异于当众打她的脸。   可是,孟引歌却并未有被打的感觉,脸上甚至还蒙上了一层红晕。   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略显娇羞地望了陆星画一眼,旋又低下了头,心中不无期盼。   这样的问题自己已在脑中闪过无数遍,可每每面对陆星画那称不上热情的态度,她都不敢问。   其实她很想问一问,他到底拿自己当什么,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未来的太子妃来看。   她低着头,既喜悦又紧张,期期艾艾地等着陆星画的官宣。   可陆星画却黑了脸,语气变得烦躁不已:   “奸诈女子,言行无状,竟敢妄议太子!”   孟引歌本还娇羞,听陆星画这样说,不禁略略失望,心底泛起无尽酸涩,她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星画这钢铁直男看不出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苏东坡在旁却看得真切。   他对孟引歌这郡主本就有点那啥,于是迈步上前,对着云锦书一通责备:   “姑娘岂能无理,这位乃是太后最疼爱的广德郡主,自然气派非凡。”   好一个太后疼爱,气派非凡,名里夸,实则直戳孟引歌的痛处。   关键是,陆星画默认了苏东坡的说法。   云锦书也听得疑惑。   “郡主?”   她忍不住发问。   “不应该是公主吗?”   却看到孟引歌的脸色白了又白,似乎在忍受无尽的愤意。   她哪里知道,不过短短的一刻钟,孟引歌已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孟引歌听说陆星画带了个夷国女细作回来,便下意识地认定那细作样貌粗糙、粗眉大脸,哪成想这女细作竟然有着不同于常的气质,又飒又美,嗲气中透着一股英气,当真惊艳绝伦。   孟引歌绝对不允许陆星画身边出现这样的女人!   谁也别想与自己抢太子妃的位置!   眼中的不甘与恨意闪了又闪,孟引歌逼自己重新换上得体笑意,对着陆星画盈盈而语:   “殿下最近公务劳累,何须多在这不入流的敌国女子身上浪费功夫,不如将这女子交由我处理,殿下也好集中精力处理国家大事。”   说完,斜睨云锦书一眼,眼底诡谲波澜,尽是心机。   云锦书一脸黑线。   你他妈才不入流,你全家都不入流。   只是自己还没开口,陆星画沉沉的声音已然响起:   “引歌,这女子身份可疑,事关大计,你就不用操心了,这里没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逐客令一下,孟引歌脸上一阵挂不住,又不便发作,只得愤愤不甘地起身离开,走前尤不忘恨恨剜云锦书一眼。   云锦书气定神闲地回瞪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看样子,二百五陆星画不怎么吃绿茶的这一套,也算是目前为止他唯一的优点了吧。   孟引歌,呵,悲哀。   当舔狗必然会被狗咬,谁叫她先惹自己的。   云锦书一阵自省,自己断然不会做那样的女子。   哼!对男人,自己向来干脆利落,有仇报仇,绝无留恋。   比如言思钟,那个王八蛋,自己定要回去揭露他的嘴脸,搞到他身败名裂。   正想得慷慨激昂,陆星画那专门破坏人好事的嗓音却在身边响起:   “戒饭,把她关在隔壁,查清楚之前不许再出来!”   他的话犹如一根针,一下子刺破云锦书饱满激昂的情绪。   “我说太子殿下,没必要呀,您没必要这样,要不您再考虑考虑,要不手机我不要了,您让我先出去……”   刚还豪情万丈绝不低头的云锦书一想到又要被关禁闭,立马放低了姿态。   就这样,还未来得及说服苏东坡加盟,云锦书便又失去了人身自由。   临走,她犹犹不忘充满期冀地看向苏东坡,满眼都是不舍之色。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又一个顶流种子选手就这样溜走。   她恨啊。   早知道陆盛国的人这么难缠,她就不贸贸然然来这太子府取手机了。   都怪自己,在那白衣男子面前夸下海口,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当真着急啊。   夜晚的太子府陷入一片寂静。   被关在屋里的云锦书叹了口气,托起腮,一向欢脱的她竟也生出几分脉脉的愁绪来。   她想回2021年,想得很。   不知父母是否还在苦苦寻找自己,他们年纪大了,一定接受不了中年丧女的事实。母亲身体又不好,哪经得起言思钟安排的一波又一波网暴。   不仅如此。   想必此刻,她刚捧红的小花已经穿上战服参加银鸡千花电影节颁奖晚会。   想必她的同事正在酒吧醉生梦死,四处撩拨着帅气小哥哥。   想必她的闺蜜正熬着最晚的夜,如痴如醉地追读网文。   ……   真好,忙碌且充实,人人都有可以为之奋斗的事情。   只有自己,在这寂寂无名的某朝某代,无所依傍,无所追求,更无乐趣。   夜晚本就令人伤感,情绪上来的云锦书对窗而做,愁闷的情绪挡也再难挡住。   只是自己何时才能集齐三大顶流呢?   人在不如意的时候,总是会怀念过去,虽然过去也并没有很如意。   现在想起来,云锦书甚至觉得2021年的雾霾都是甜的,堵车都是令人愉悦的。   连2021年的绿茶女、装逼男、网恋教母、创业一姐、假名媛、伪富二代、鸡汤怪都变得十分可爱。   她叹口气,朝外看去。   凉月出没云底,星斗时现时隐,悠然溶合入梦,滋味深长。   忽地,一个影子从远处飘过。   云锦书吃了一惊,仰首静观,对面檐顶似有一白影团团而坐。   那人白影目光灼灼,于黑夜之中甚是醒目。   正诧异间,白影却御风而来,从屋顶轻巧落下,来到云锦书窗前。 第十三回 不速客闯府生疑心   云锦书吃了一惊,仰首静观,对面檐顶似有一白影团团而坐。   那人白影目光灼灼,于黑夜之中甚是醒目。   正诧异间,白影却御风而来,从屋顶轻巧落下,来到云锦书窗前。   是司机师傅!   云锦书看到故人,忍不住生出一丝惊喜,细算起来,他们也只不过见过两次而已,他竟然这么讲义气。   “喂,你怎么来了?”云锦书站在窗前,压低声音忍不住发问。   白衣男子一惯的眉目舒展:“来讨要车费,那是我的辛苦钱,一分都不能少!”   云锦书差点当场石化。   这么个英雄救美的大好时机摆在你面前,你却口口声声为了车费?   古代呆男子个个都不玩套路的吗?   真好,他们越不懂套路,自己的捧人计划就越好开展。   于是耸耸肩,对白衣男子说道:“你可知道这里守卫森严?”   白衣男子眼光似美玉般温润,口气却冷若刀锋:“区区太子府而已。”   云锦书看他并不将此地放在眼里,不免一阵担忧。   “我说白衣兄,切莫轻敌,这太子府的设计像是经过高人指点,宽进严出,插翅难飞,你看我,我就被困住了。”   云锦书煞有介事地四处指了指,接着开口道:   “你看这门,多严;你看这窗,多紧;你看这屋顶,多高。根本出不去!”   说罢,又是一阵忧愁:“你还是自己赶紧走吧,别被我连累,我自己总会有办法脱身。”   白衣男子却朗声轻笑:“无妨。”   说罢,一个用力。   那窗户竟然真的被生生推开。   那可是云锦书研究了几天都没能打开都窗户啊。   终于可以重获自由,云锦书忍不住想要欢呼。   白衣男子向他伸出手:“走吧。”   “走!”云锦书亦递出手去,动作再自然不过。   可是,就在自己的手将要被白衣男子握住的一刻,毫无预兆地,一种不祥的预感细细密密冒了出来。   云锦书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将手缩了回来。   不至于吧,为了区区一单车费,他竟肯冒这么大危险来这戒备森严的太子府邸?   一个“刺客”来救另一个“刺客”,好像有点搞笑的样子。   从一开始的顺风驴,再到陆星画的车中相救,如今危险升级他也不顾,为何自己次次有难他都能出手相救?   不合理呀。   难道这是在走原书中的剧情?云锦书因此依赖上白衣男子爱上他?   妈呀,妈呀,妈呀。   云锦书在心里连连叫了三声妈,忽而变得紧张。   难怪他俊采斐然、气质不俗,怎么看也不像一介车夫,莫非他就是云锦书要嫁的哪国的太子?   云锦书大脑飞速转动,看向白衣男子的眼光也变得疑惑无比。   “你……你是……”   一切尽在几秒之间。   云锦书刚欲问出口,一阵急促的警报之声已然响彻整个府邸,训练有素的侍卫闻声而动,从外围迅速包围过来。   这太子寝殿看似平平无奇,却处处都是机关。   难怪陆星画如此放心将她一人关在隔壁。   来不及往下想,早云锦书的胳膊已经被白衣男子一把抓住,被他带着跃上檐顶。   兵士四处围拢过来,将站在檐顶的两人团团包围。   云锦书心情复杂,整个人有些恍惚和错乱。   她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白衣男子,而他眼中似有利剑,冷冽望向人群之首的陆星画。 第十四回 机灵女拒走原剧情   云锦书心情复杂,整个人有些恍惚和错乱。   她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白衣男子,而他眼中似有利剑,冷冽望向人群之首的陆星画。   仇恨再难抑制,自心底蔓延开来。   感受到男子的敌意,陆星画更暴怒了一分。   他,陆星画,何时被如此挑衅过权威!   夷国细作也好,图谋不轨之人也罢,今天,他插翅也难逃出这重重包围。   双方对峙,气氛紧张,一时间无人说话。   只有戒饭站在众人之前,一边啃着煎饼果子,一边对檐上的人高喊:“你过来呀”   白衣男子眼有不屑。   有什么不敢过去的。   如若不是带着云锦书,自己今天非炸了这太子府的场子不可。   可眼下,绝不是逞强的好时机。   重重叠叠的檐顶隐没在黑夜中,他携着云锦书,自檐上向前狂奔,跃上另一个屋檐。   云锦书机械地跟着白衣男子往外出逃,可心里分明已经有了戒备。   呵,爱情开始的时候总是美好的,浪漫的相遇,戏剧化的进展,他救自己,自己爱上他。   可一到婚姻就……原形毕露,自私残忍,听信别的女人的谗言,让自己吃尽苦头。   呸呸呸,渣男,自己才不要做舔狗!   云锦书越想越愤然,辛辛苦苦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就绝不能再走书中的老剧情,否则小命不保,还怎么回2021!   再看向白衣男子时,云锦书的目光已经有了不易觉察的疏离。   所以,远离书中剧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呆在这太子府?   毕竟这里代表了这个朝代几乎最为先进的安保系统,只要自己不走,谁能把自己抓走成亲!   打定主意,云锦书眼睛“恋恋不舍”地看向地上的陆星画,打脸来得太快,一切都像龙卷风,此刻那个讨厌的男人竟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害,世事无常。   陆星画矗立不动,棱角分明的脸部透着冷峻,黢黑的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寒光。   陆星画身边的孟引歌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男子既能如此冒险来救云锦书,他们的关系不言而喻。   无论如何,她不允许有女人出现在陆星画身边,不允许有人挡了自己入主人太子府的路。尤其是云锦书这样的女人。这个女人,绝对不像她的外貌那般人畜无害。   她盯着云锦书,目光带着不易觉察的阴冷。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要做便做彻底。   “殿下,直接放箭,何必跟他们浪费时间!”   孟引歌建议虽很阴险,口气却相当温柔,从不会让人觉得她心狠,这相当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陆星画没有说话,而是略一沉吟,转身朝戒饭点了点头。   与陆星画朝夕相处,戒饭早已心领神会。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地一声,戒饭已然发动自己手中的煎饼果子,不偏不倚正好击中白衣男子。   一阵稀里哗啦,煎饼、鸡蛋、果子、大酱,青菜,以及戒饭每次都要求太子府主厨特意加进去的辣条,此刻尽数洒在白衣男子洁白无瑕的衣服上。   那些东西将白衣染成赤橙黄绿青蓝紫,更发散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来。   一招,制敌。   陆星画绝不是无脑之人,他早已看出那白衣男是有洁癖之人。   不然,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哪会每次出场都只穿白衣,还每次都整得挺干净。   他绝对有偶像包袱。   果不其然。   白衣男子一秒破功,俊朗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及气恼无比。   “阿西吧,算你狠!”   他咬牙切齿,一边抖落着自己身上的污秽之物,一边拽着云锦书朝西边殿宇狂奔而去。   那里寂静无声,像是一片能暂时躲身之地。   陆星画却眸色一变。   “糟糕!”   他对着白衣男子与云锦书奔去的方向突然出口,“禾禾在那边”。 第十五回 躲围堵误入女闺房   陆星画却眸色一变。   “糟糕!”   他对着白衣男子与云锦书奔去的方向突然出口,“禾禾在那边”。   “愚蠢的家伙。”   对着云锦书二人逃跑的方向,孟引歌眼中聚起嘲讽,在心里低低嗤笑一声,等着看这出好戏怎么收场。   谁不知道陆星禾是全网唯一一个敢在陆星画头上作威作福的女人。   陆星画虽暴戾不羁、喜怒无常,对这个小雪团一样的妹妹却极为宠爱。   又因陆星禾自小便有心绞痛的毛病,陆星画更是对其宠爱无度,对她说话向来都是轻声细语,生怕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名义上,孟引歌也为陆星画的妹妹,比着旁人,陆星画对她也算关怀呵护,但跟陆星禾比起来,真的不及百分之一。   所以,孟引歌每每找了由头来太子府,必定会邀请陆星禾一同过来。   一则可以掩人耳目,避免流言蜚语;二则也可借机多多培养与陆星禾的感情,一个一个攻破陆星画身边的人,将来入府为妃才能更加顺畅。   只可惜,族中无人在朝掌权,没有人能为自己做主。   最令她感到愤恨的,前几日竟又多出个劲敌——牧云国公主。   所以,孟引歌这才急急放出自己与陆星画的绯闻,以期制造舆论,断了陆星画纳娶其他女子的后路。   幸好,那牧云国公主是个不着调的,竟然逃了婚,不然将来自己还得费神费力去筹谋,岂非更加麻烦。   “快去追,别让他们打扰了公主!”   戒饭的声音将孟引歌的思绪拉回,她心底闪过些许得意——牧云国公主也好,眼前这奇奇怪怪的女子也好,到底是上天帮着自己除去她们。   敢闯陆星禾的寝殿,只有死路一条。   白衣拉着已经有了异心都云锦书从屋檐闪身而下,进入一片静谧宫殿。   雅致简约,颇有格调,一看便是哪位太太小姐的闺房。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破门进入内房,想暂寻一藏身之处处理身上脏物。   刚一进门,边听得一阵悦耳女声传来:   “穗子,可是去关窗了?外面怎么这么吵,搅得人难以安睡。”   继而,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靠了起来。   还未来得及躲藏的云锦书和白衣男子与脚步声的主人碰了个面对面。   好俊的小姐姐!云锦书不免在心底暗暗赞叹。   含辞未吐、秀雅绝俗,容色晶莹如玉,自有一股矜贵之气,当真比画里走出来的还要好看。   又是陆星画的哪个宠妃?   那女子回身举步,月白色长裙曳地生姿,一团娇气,柔柔美美,比那什么郡主孟引歌有过之而无不及,倒像是能hold住陆星画那野人的人。   云锦书又在心底把陆星画鄙视了一番,古代男人惯会金屋藏娇的,一下这个一下又那个。这么软萌的小姐姐跟了陆星画,可惜,可惜了。   乍见生人闯入,粉雕玉琢的陆星禾脸上一惊,一时呆在原地。   “你们~”她声音糯糯的。   待听得外面脚步声嘈杂响起,火把之光聚拢而来,陆星禾才意识到,这是进了刺客了。   “姑娘,得罪了。”   白衣男子本不想伤及无辜,更非挟女人以令男人的人,只是今晚情况紧急,又有未竟的事业等他完成,自己绝对不能被耽搁在这里。   言罢,他一个用力攥住女子的手腕,在太子兵士涌上来之前,再次跃上房顶。 第十六回 掳人质相望意难平   他本不想伤及无辜,更非挟女人以令男人的人。   只是情况紧急,又有未竟的事业等他完成,他再顾不得许多。   “姑娘,得罪了。”   言罢,他一个用力攥住女子的手腕,在大量兵士涌上来之前,再次跃上房顶。   直至此时,白衣男子才理解云锦书口中“严进宽出”的意思,这太子府果然是很有些机关在里面的。   还好,他有王牌在手,不愁今晚出不去,他看得出那陆星画很在乎这个女子。   果然,看到路星禾在白衣男子手上,陆星画的狠戾值瞬间升级。   他薄唇紧抿,如漩涡般幽深黑眸隐约透出一丝寒意,让人忍不住退避三尺。   挑衅自己,不行!伤害自己的妹妹,更不行!   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如今竟然被当作人质困于白衣男子手中,这让傲娇太子爷怎么能忍!   “禾禾。”   陆星画怕吓着陆星禾,尽量放低嗓音,如同一曲D调大提琴,平静之下尽是汹涌波涛。   没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造事,他决不允许!   孟引歌亦三份真情三份假意地开口:“禾禾,不必惊慌,谁敢伤害你,太子殿下定不会放过她。”   说罢,故意用极大的声音对着云锦书道:“先是偷袭太子,现又绑架公主,真是存心找死!”   云锦书本就心烦,正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不打草惊蛇地摆脱白衣男子,如今听孟引歌处处针对自己,一阵厌恶之意打心底升起。   娱乐圈里不是没有这号女人。   为了接近豪门阔少,想方设法贬低阔少身边的女性,以凸显自己的纯情善良。   这样的女人通常被叫做——白!莲!花!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孟引歌对所有出现在陆星画身边的女人都有敌意。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要不是着急回2020,谁他妈愿意在这跟这群无聊的人瞎bb,正事都忙不完的,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吃醋耍心机的小伎俩。   云锦书忍了又忍,才将到嘴的脏话逼了回去。   算了算了,大局当前,一切以回到2020为主要矛盾,其他的次要矛盾都可以先放一放。   这样一想,云锦书重又沉静下来,略好奇地望向陆星禾。   再看那陆星禾,虽是一小小女子,可在危境之中却表现得极为体面安稳。   她知自己已是人质,但并不挣扎,亦不呼救,看上去无半分惊慌。   自小到大,良好的素质教育给了她极高的心理素养及处事能力。   此被白衣男子紧紧攥着手腕,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无言地看看他,火光的映衬下,她的眼眸中竟有与其娇弱气质不符的躁动与期待。   云锦书暗暗砸了咂舌,单从21世纪的经验来看的话,又是一个不省事的。   有好戏看。   陆星画幽深的黑眸射向白衣男子,似是没有耐心再与其纠缠。   戒饭见状,连忙跨步上前去。   “我说上面的两位,你们三番五次挑衅太子权威,到底居心何在!”   他一边冲白衣男子喊,一边抓紧在口中嚼食着什么。   刚刚失了煎饼果子,立马又得了一只肥美鸡腿,此刻戒饭正啃得滋滋冒油。   他的嘴巴总是不能闲着的,要么在吃东西,要么在说话,并且每次说得都是——“我要戒饭,我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是的,一直嚷嚷着要戒饭的戒饭从不戒饭。   看屋檐上的人并无回应,戒饭迅速把口中一大块儿肉咽下去,有些含糊不清地开口:   “我告诉你们啊,我们太子府一向坚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优良作风,我劝你们赶紧下来受降。”   双方对峙,无人肯让步,气氛相当紧张。 第十七回 为反穿宁留是非地   “我告诉你们啊,我们太子府一向坚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优良作风,我劝你们赶紧下来受降。”   戒饭虽仍在嚼食,却是一副义正严辞的模样。   只可惜,双方对峙,无人肯让步,气氛相当紧张。   白衣男子的嘴角依然噙着一抹笑意,似笑非笑地看向陆星画。   没人知道,此刻他心底的恨意已经次第蔓延,充斥在胸腔,几近崩溃。   他几乎要抛开云锦书直奔陆星画而去——杀了他,一解心头之恨。   理智与冲动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来回冲撞打架。   有一个声音高叫着,杀了他吧,给你自由。   只是须臾,他忽而又笑了,对着陆星画笑嘻嘻开口,仍是玩世不恭的模样。   “没想到这9.9文钱拼来的太子府一日游如此值得,竟然还有额外赠送项目?”   说罢,将手里的禾禾推至身前。   “有意思,有意思。”   他打了个响指,极尽讽刺之能。   “容我回去给个五星好评,不出几日,想必这里定能成为新晋的网红打卡地点。陆星画啊,你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你就等着收门票发大财吧。”   言语之间,奚落满满。   堂堂陆盛国太子府,除皇宫之后的最高权力部门,代表着陆盛国最先进的生产力、最权威的安保模式及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   而他,竟然将此视为9.9文钱秒杀的特价网红打卡点?   国家尊严,不容挑衅。   陆星画面色一沉,目光已如箭一般射出。   流光飞火,暗流涌动。   叶风狠用了意念力,方才控制住自己。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似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不宜恋战。   他狠狠收敛起心中激荡不平的恨意,突然一声“告辞”,便即携着两个女子,轻飘飘飞了出去。   待底下人听得“告辞”两字遥遥传来,三人的身影已奔走甚远……   “去追!”   陆星画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耳畔生风,跟着白衣男子向前奔去,陆星禾不但不怕,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可云锦书却愁苦地很。   她迫切想要摆脱原书剧情,赶紧进入捧人的主线,再耽搁下去,2020年指不定乱套成什么样了。   单不说为了抹黑自己言思钟能用多卑劣的词语,光是父亲母亲那所承担的凄苦与委屈,都足以令她恨不得随便抓起三个男人立地成团。   所以,绝对不能陷入到白衣男子的糖衣炮弹之内。   如此一想,云锦书已在心中打定主意。   略后于白衣男子与陆星禾,眼看就要越过太子府大门,同时闻得追兵之声越来越近,云锦书狠了狠心,手中一个用力,挣脱白衣男子,而后装作脚下一滑的样子,打了个趔趄,向着地面就跌了下去。   风声呼呼而至。   “为什么古代的房檐都做得这么高?”   “不是说古人都会轻功的吗,为什么古代的云锦书不会轻工?”   “同样都是穿书,为什么自己没有金手指,只能这么艰难地自力更生?”   好难,人生真的好难。   云锦书闭着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做好了跟地面做亲密接吻的准备。 第十八回 被劫持宫外很精彩   “同样都是穿书,为什么自己没有金手指,只能这么艰难地自力更生?”   好难,人生真的好难。   云锦书闭着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做好了跟地面做亲密接吻的准备。   只是,预想中的冰冷与疼痛并未出现,云锦书反而觉得,自己稳稳一人怀中,那温暖又结实的触感,令她心中升腾起一丝感恩。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睁开眼睛,陆星画那种亦正亦邪的俊脸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那眼里的光却由关切骤然变为冷冽。   “是你?!”   陆星画遥遥追来,见檐顶女子跌落,以后是禾禾,急忙上前接住,待看到怀中之人并非禾禾,而是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奸诈女子,不免一阵恼羞成怒。   她不配自己的怀抱!   于是,云锦书没从屋顶直接摔倒地上,却被陆星画嫌弃地扔了出去。   带着三分恼怒,三分厌恶,外加三分气急败坏,这一扔,云锦书结结实实感受到了这迟来的痛。   她捂着被摔到麻木的屁股,眼圈一红,泪水即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云锦书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今日所受的痛,他日定加倍奉还,让这不可一世的二世祖也尝尝被摔腚的滋味。   孟引歌气喘吁吁追了上来,看到陆星画将云锦书抱在怀里,气得脸都要绿了,恨不得将银牙咬碎。   据她所知,陆星画从未这样抱过任何一个女人,她曾无数次憧憬过这样的场景,没想到却被这籍籍无名的怪异女子捷足先登。   如何能够不恨。   孟引歌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浓。   此女子一天不除,自己就一天不得心安。   “殿下,我看这女子着实怪异,竟然敢对禾禾下手,不杀了她,不足以震慑她的同伙。”   孟引歌恨恨地盯着云锦书,眼中的妒意越积越盛。   云锦书不可思议地看向孟引歌,原来最想让自己死的人是她?   呵呵,愚蠢。   自己活着最起码是你们的筹码,自己死了同伴反而没了忌惮,公主岂不是更加危险!   她不信她云锦书的命就这般草草结束,前世今生的恩怨情仇都未了结!   她提着一口气,紧张地看向陆星画,生怕这个二百五太子爷真的下斩杀令。   陆星画深沉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云锦书,冷冷吐出两个字。   “上刑,严审!”   还好,还好,云锦书长长舒了口气,这个二百五的智商还算在线,没有真的把自己处死。   刚欲蕴一抹笑意在脸上对陆星画表示感谢,下一秒,云锦书顿觉大事不妙。   上刑?   难道是满清十大酷刑?   五马分尸?炮烙?浸猪笼?夹手指?红绣鞋?   妈呀,云锦书一个激灵,嗖地一下从地上弹坐而起,转身就逃。   ——   驿外断桥边。   白衣男子放手陆星禾,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冷冷望向她,目光复杂幽深。   陆家的人,他都恨。   可到底不能对一个女孩子动手。   且他本无歹意,亦无恶念,既已顺利出了太子府,便不欲再为难她。   “你走吧。”   他冷语相向——虽无恶意,但他打心底排斥。   陆星禾轻轻抚着胸口,好一会儿才待理顺呼吸。   好家伙,长了十七岁,还从未这样痛痛快快地奔跑过,当真畅快极了。   走?是不可能走的,劫持,绑票,威胁家人,要钱,撕票。   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不把这套官方程序走完,她才不要回去。   “好累哦。”   陆星禾的似乎跟白衣男子根本没在一个频道,嘟起嘴巴委委屈屈地开口,状若……撒娇……? 第十九回 恐鬼怪秒变小黏包   “好累哦。”   陆星禾似乎根本没听到白衣男子的逐客令,嘟起嘴巴委委屈屈地开口,状若……撒娇……?   嗯?   陆星禾本就长得粉嫩雪白,一身小奶膘,仍像一只洁白软糯的小奶糕。   自小被人宠成一团,一双眸子更是透着天真不经世事的净澈,这会儿软软糯糯地开口,又娇又嗔,当真让人无法拒绝。   饶是白衣男子一贯地潇洒疏朗,这会儿也不免有些错乱。   被宠坏的女孩子,脑回路好像有点不那么成熟,她看不出来自己是被劫持的吗?   他的眼神暗了又暗。   叶氏一脉精忠报国,到头来却被昏庸皇帝赐死满门,若自己的妹妹尚在,今日便也是这般年岁,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只可惜……   待查清其中缘由,他必会想尽办法,为叶氏平反洗冤,亦会让陆氏皇族付出应有的代价。   勾起伤心往事,他更不打算再与这个娇娇公主纠缠下去,于是再次冷冷开口:   “耗子为之。”   说罢,头也不回,快步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他走了?   陆星禾大概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有置自己于不顾的人。   自小于华丽堂皇中长大,向来被人众星捧月,她哪来过这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地方,恐怖不说,且跑了那么一阵子,又累又困,竟被孤零零遗弃在这里?   陆星禾登时之间不知所措,眼中一下子便蓄满了委屈的泪水。   “喂~喂~你,不许走,呜呜呜……”   陆星禾缩了缩脖子,初时的新鲜刺激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恐怖无助。   她咬着粉嫩的唇,壮着胆子四下里望了望,风声呼呼,怪树嶙峋,似有无数鬼魅张牙舞爪从四面八方扑来,当即吓得捂住眼睛,下意识地往前面那个唯一的人影奔去。   “有鬼,有鬼,呜呜呜……等等。”   白衣男子本已走远,又听得后面奶声奶气的哭声阵阵不止,心里烦躁地很。   不但没能救出同伙,这个累赘人质还甩不掉了是吗?   想了又想,到底是于心不忍,于是转过头来。   黑暗之中,那团雪白身影已经跌跌撞撞奔了过来,不管不顾地扑进自己怀里,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自己的衣襟,葱白的手指还颤颤巍巍指向后面——“鬼,有鬼”。   说罢,更是整个人都缩到自己怀中,浑然不觉男女授受不亲。   白衣有些尴尬,低头望了望躲在自己怀中的粉嫩白瓷娃娃,心底忍不住“呵”了一声。   这陆氏兄妹俩都怪可笑的,都不是正常人。   白衣男子本就是潇洒不羁之人,看陆星禾这样子,不免含了一丝戏虐的眼神,存心捉弄她一番。   他故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吹着森森冷气。   “公主殿下,你怎么就知道你正抱着的不是鬼呢,你不觉得我浑身冰凉……”   夜色微寒,陆星禾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楚楚可怜地对上叶风的眼睛。   待她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猛然“啊”地一声松开他的衣襟,后退一步,脸色变得惨白无比。   “你~你!”   陆氏蠢女,可笑至极。   叶风心底闪过一丝不屑,面上再无表情,目光诡谲阴冷,好似真的来自阴间。   陆星禾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   她捂着胸口,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猛然朝白衣男子身下看去,而后忽又撩起他的衣摆,待看清之后,泪眼迷蒙中更多了一分委屈。 第二十回 逼口供以刀试真话   陆星禾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   她捂着胸口,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猛然朝白衣男子身下看去,而后忽又撩起他的衣摆,待看清之后,泪眼迷蒙中更多了一分委屈。   “你骗人,呜~”   他还未反应过来她一系列稀奇古改的动作,陆星禾旋又一头扎进他的怀中,粘上了一般,再不肯出来。   “你骗人……你就是人,你不是鬼,我听宫里的婆婆说过,鬼是没有影子的,鬼走路是不用脚的。可你,你分明有影子,你还有脚,你的脚还来回动,我不管,你不是鬼……”   今晚受了太多惊吓,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再不去想也不去看外面的任何东西,只抽抽噎噎地说着,鼻涕泪水止不住地流,将叶风的衣服搞得黏腻乎乎。   白衣男子很崩溃,搞脏他的衣服,真的比搞脏他的人还叫人难受。   他很懵逼,暴戾无度的陆星画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柔柔弱弱不堪一击的妹妹。   “有时候,人心是比鬼更恐怖的存在。”   他幽幽开口,她却丝毫未放在心上。   也罢,陆氏公主在手中,不愁没有机会寻得当年真相。   白衣男子将两手背在身后,低睨怀中陆星禾一眼,口气顽劣道:   “公主殿下,我居无定所,等会儿可是要去怡红楼借宿的,你确定与我一同前往?”   怡红楼?   听到这三个字,陆星禾不但没有半分害羞,反而抬起泪眼迷蒙的脸,忽然破涕为笑。   她鼓起雪白的腮帮子,抽抽嗒嗒地说:   “我听人说怡红楼的姑娘个个美艳绝伦,是真的吗?我要去,我要去看看!”   她目光炯炯,白衣男子却风中凌乱——亦怒亦嗔,亦气亦喜,果然与她哥哥的暴戾风骚、腹黑幼稚如出一辙。   陆星禾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故作老成地看着叶风。   “对了,等下到了怡红楼,千万不要称我为公主殿下。”   她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哦,那怎么称呼才合适呢?”   “陆星禾,叫我禾禾就好啦”,她娇娇开口。   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女孩子,天生以我为中心,哪管对方是什么心思。   “那么你呢,你叫什么?”   她亮晶晶的眼里满是真诚,浑然不觉自己目前的处境有多危险。   白衣男子含笑如昔,亦淡淡开口:“叶风。”   叶风,极普通的名字,恰如师傅所言,他以叶风的身份存在于这天下,不需被天下人认识,只求被天下人忘记。   ——   长夜漫漫,另一边的太子府却不似这般和谐友好。   将准备逃跑的云锦书带入房中,陆星画已是黑云压脸。   “姓氏名谁,是何来历,说!”   他没有耐心同眼前这个女子周旋。   云锦书有一瞬间的慌张,一到报名字的环节她就……   云锦书三个字,是她的梦魇。   她贵为一国公主,虽谈不上名闻天下,但知名度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的。   她不想这身份成为包袱,只想快快集齐三大顶流回到2020,切莫再节外生枝。   “害,无名小卒,什么名号也没有,只想来找您拿回手机。”   云锦书心虚地捏着衣角,稀里糊涂地打着哈哈。   陆星画牟光沉了又沉,此时此刻,她竟然还能嬉皮笑脸?   如墨般的瞳仁狠狠收缩,不知怎的,眼前这女子油盐不进、百毒不侵的样子令他十分烦躁。   “既然舌头留着没用,不如割了喂狗。戒饭,拿刀来!”   听闻拿刀,一旁的孟引歌忽然变得兴奋不已,她目光热切地追随着戒饭的背影。   割了她的舌头,以泄自己心头之恨,她暗自得意。 第二十一回 报名号惹怒冷殿下   “既然舌头留着没用,不如割了喂狗。戒饭,拿刀来!”   听闻拿刀,一旁的孟引歌忽然变得兴奋不已,她目光热切地追随着戒饭的背影。   割了她的舌头,以泄自己心头之恨,她暗自得意。   云锦书看在眼里,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尼玛的,一来就被这二百五太子占尽口舌之上的便宜,此刻这对狗男狗女竟然还要割自己的舌头?   当她云锦书还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娇包吗!   当她吵遍娱乐圈无敌口是吃素的!   等着吧!   陆星画将刀从鞘中抽出,于指间来回摩挲,刀刃冷光乍现,自带一股冽冽杀气。   “许久不用,刀刃似乎钝了点,不过割起舌头嘛……”   他靠近云锦书,眼睛笑成一道弯月,只是那笑容之后,杀气很重。   云锦书她很…很怂,立马乖乖立正站好,毕恭毕竟地开口: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先把刀拿走,怪吓人的。”   她用指尖推了推陆星画的胳膊,将刀刃推向一边,赶紧换上一副谄媚表情。   “哼!”陆星画轻哼一声,这才是一个阶下囚该有的样子,早这样识时务,便不会被尖刀伺候。   孟引歌也轻轻哼了一声,与陆星画不同,她的哼声充满了失望与不甘——她到希望云锦书能继续嘴硬,好彻底惹怒陆星画。她将愤恨的目光在云锦书身上来回扫动,恨不能夺过陆星画手里的尖刀,替他割了她的舌头。   她的表情动作瞒得过陆星画,瞒得过这屋里所有的男人,却瞒不过双重人格赋于一体的云锦书。   人类进化到2020年,会使的手段套路可比古人多了去了,有机会她一定让她见识见识撩汉七十二式,鉴婊八十一招。   云锦书便根本不把孟引歌的无端妒嫉放在眼中,只是甜甜地盯着陆星画,笑眯眯开口。   “我啊,我姓尼,小名奈奈。”   “尼奈奈?”   陆星画身后,戒饭抹了把嘴上残留的孜然辣椒面,若有所思地重复云锦书的名字。   “尼奈奈?尼奈奈?尼奈奈?你,奶,奶?”   他将目光定格于陆星画那张帅脸上,似是在验证自己的猜测,疑惑而坚定地重复:“你——奶——奶?”   “饭桶!”陆星画重重敲在在戒饭头上,用了十足的力气。   戒饭哎呦了一声,瞧着陆星画那张被气到变形的帅脸,忽然之间明白过来。   “噗嗤”一声,明白过来的戒饭一个没忍住,顾不得头痛,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谁能忍得住!   他们腹黑骚包的太子爷竟然被一个小小女子调戏了。   屋内的各色人等皆是面色一变,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个个死撑着,狠狠绷紧嘴巴,笑意憋在身体内,忍不住发抖,那场面好笑极了。   陆星画铁青着脸,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这会儿更是乌云密布,锋锐的眸子寒光乍现。   “呵呵呵。”   他走近云锦书,怒极而笑。   “你这张嘴,到底还能说出多少本王没听过的话,嗯?”   他忽而捏住她的下颌,目光邪魅,说出的话却令人胆战心惊。   “这张调皮的舌头,果然只适合当下酒菜。?” 第二十二回 喂毒药强吻暴躁男   陆星画复又将尖刀抵在云锦书脸颊,冰凉的刀刃触碰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云锦书心里飘过一万句卧槽。   不会吧不会吧,年轻人这么不讲武德?他来真的?   自己只记得原书中被娶了自己的太子虐,可并没有被其他阿猫阿狗的割舌头啊喂,这才有恃无恐。   哪里出错了嘛?   害,早知道就把那本书仔仔细细看他个十几二十遍,熟知一切剧情,那样就不用靠着惨淡的记忆摸着石头过河了。   云锦书啊云锦书,你可长点心吧,顶流还未捧出一个,万一不明不白地把自己交代在这不知哪朝哪代的陆盛国,岂不是太亏!   幸好,她还有一计,不过面上嘛——   被刀抵在脸上,云锦书“怕极了”,双手紧紧按着陆星画的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误伤自己,又蓄了一汪眼泪在眼角,欲落未落,可怜兮兮。   “二百五……太子殿下……我错了,我不该算计您,更不该让您管我叫奶奶……”   貌似在道歉示弱,可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刺激着陆星画敏感的神经,让他更加愤怒。   都这样了,她还在逞嘴上的一时之快?   陆星画眯了眯眼,用力一分,将闪着寒光的刀尖再次深入。   感觉到他的暴躁,云锦书立马强效酝酿了情绪,挤了一滴泪珠下来,扁着嘴巴哭唧唧地开口:   “太子殿下,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我愿意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请您手速快一些,让我的舌头掉得再猝不及防一些吧,那样比较不疼……”   说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用尽了所有的演技。   陆星画心底闪过一丝疑惑——这就怕了?   随即又略略释然。   呵,说到底不过一小小弱女子罢了,再奸诈又如何,试问哪个女子不怕刀不怕疼,哪个女子能扛得住这割舌的威胁!   可陆星画忘记了,他是一个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纯爷们,根本不懂女孩子,尤其是,从2021年穿越而来的女孩子。   他哪能想到,那个明明哭得柔弱不堪、楚楚动人的女人,忽然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地开口:   “你割吧,割了我的舌头。可是我都还没跟小哥哥接过吻,在那之前您能让我尝一尝接吻的感觉吗?”   嗯?   陆星画一愣。   吻?   她一个小小女孩子怎么就这样不知廉耻!   死到临头还想一些有的没的!   他竟然,竟然有些脸红。   一直狠狠瞪着云锦书的孟引歌忽然一个趔趄,身体一歪差点倒在地上——为了接近陆星画,她以为自己已够主动,没想到竟然出现了更不要脸的。   吻他?她敢!   自己心中的男神,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太子殿下,竟然被她这般戏弄。   云锦书斜斜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孟引歌,迅速挤落一滴眼泪,而后眸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猛然拽着陆星画的衣襟,拉下他骄傲的脑袋,用自己的唇封上他的唇。   柔软,温热。   他一滞,她便趁势将一粒圆润药丸状颗粒顶入他的舌根。   当他意识到不对想要推开她,她却紧紧吻着不肯松口,不给他任何吐出来的机会。 第二十三回 索解药战事再升级   他一滞,她便趁势将一粒圆润药丸状颗粒顶入他的舌根。   当他意识到不对想要推开她,她却紧吻着不肯松口,不给他任何吐出来的机会   呆了,站在不远处的苏东坡、孟引歌、戒饭全都呆了。   “真是干柴烈火啊!”   戒饭由衷发出一声感叹。   一分钟,也许时间更长。   云锦书才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松开他的嘴巴,抹了抹自己的嘴巴,砸了咂舌,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云锦书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付他这么卑劣的人,就得用点不一样的手段。   “原来跟小哥哥吻是这样的感觉啊。”   云锦书拍了拍手,一副失望的样子。   “也就那样吧,是不是你技术不行,你还真是个菜鸡啊。”   “你,给我吃了什么!”   陆星画眼摄寒光,戾气几乎要将云锦书吞噬。   “没什么喽,就是一些让男人爱无能又性无能的药罢了。不过嘛——”   云锦书以一副鄙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陆星画。   “你这样的,本来就爱无能,没啥遗憾的。至于性无能嘛,你又不喜欢女人,无能就无能吧。”   哼,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对他这么卑劣的人,必须要多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然,这会儿哭着找舌头的就是自己。   陆星画眸子几乎喷火。   他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她,眼神有点瘆人。   她,竟敢一次又一次地玩弄自己。   “药!”   陆星画眼神深邃又冷,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刺骨锥心,令云锦书平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锦书忍不住打个寒战,嘴里却仍然能十分强硬。   “什么药?”她明知故问。   “解药!”他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云锦书一脸得逞的骄傲,歪着脑袋滴溜溜打量着陆星画,目光甚至故意在他的某个部位多停留两秒钟,十分戏虐地开口。   “不是吧陆星画,你还在乎这个?我可听说陆大殿下你身患厌女之症,从不给女人近身的机会,怕不是你本身就……真的不行吧。都这样了,还要啥自行车!”   我的天啊,这也太劲爆了。   一旁的几个人全部长大了嘴巴,一脸惊恐加不可置信。   堂堂太子爷,竟然被一小小女子给玩得团团转。   “出去,出去!”   戒饭眼疾手快,赶忙对把屋内一众不想干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下去。   跟在陆星画身边这么多年,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最要面子,这事要被传了出去,这骚包太子必定会把在场所有人的舌头都割了不可。   戒饭十分同情地看着云锦书摇了摇头,“她死定了”。   冷漠残暴的太子爷怎么会允许有人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苏东坡亦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次怕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她喽。”   孟引歌恨得牙痒痒。   当着自己的面,她竟然这般不要脸,敢主动亲吻男人。   呵呵,不要脸的女人,这次看你怎样死无葬身之地。   所有人都认为她必死无疑,可那锦书偏偏不知死活地再次再次开口挑衅。   “想要解药嘛,也不是不可以。”   她朝陆星画眨眨眼,乖巧可爱地对他笑道:   “你把手机还我,然后乖乖跟我出道,我就给你解药哦。” 第二十四回 身被疑口出龌龊言   陆星画咬牙切齿:“休想!”   “害,那就可惜了,咱们伟大的陆盛国可就要后继无人了呢,你说是不是啊,陆大殿下。”   说罢,云锦书还十分色情地拍了把陆星画的“臀部”。   “你猜,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你这个大号废了,会不会抓紧再要一个呢,到时,你太子之位可就不保喽。”   她冲他挤眉弄眼,浑然不觉自己又一次触碰了陆星画的死穴。   孟引歌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煞白地朝陆星画看去。   没有人敢在陆星画面前提皇后娘娘,从来没有。   皇后娘娘早在陆星画五岁的时候便与世长辞了。   他得到过母爱,知道那种幸福的滋味,可他却失去了它,那种滋味更叫他刺骨锥心。   五岁之前,他也如其它孩童般天真烂漫,五岁之后,一切全变,他变得怪癖暴躁,成为众人口中实打实的天煞孤星。   温度骤然下降。   陆星画忽地抓起云锦书那只不老实的双手,眼里寒光迸发。   “想要手机?呵呵,你觉得自己还有手去用它吗!”   有手去用它吗?   神马意思?云锦书充满警觉。   “这双手,我暂且留你三日,三日之内若不拿出解药,定砍了你这双手,割了你的舌头,到时候,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硬。”   寒光一闪,陆星画将刀收入鞘中。   没有人能够跟自己谈条件,除非,她想死。   “砍就砍吧,割就割吧,反正你不给我手机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没有解药,陆大殿下您就一辈子不举,等着成为全天下的笑话吧。”   云锦书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事已至此,她没打算再退缩。   有“解药”这个大杀器,逼陆星画和苏东坡出道才是第一要紧事情。   反正原剧情的云锦书不是死于陆星画手中的,她有恃无恐。   可一想到原剧情,云锦书就后悔地想跳脚。   当初真是小看那本书了,待寻了手机过来,必定好好搜索一番,仔仔细细做好攻略,免得再吃这许多苦头。   可看陆星画那想要杀人的表情,云锦书怎么这剧情走向越来越奇葩了呢。   不会还没死于“云锦书”嫁的那倒霉太子,就先死于陆星画之手了吧。   “呸呸呸。”   云锦书在心底暗暗呸了一口,看陆星画缓缓向自己走来。   他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凌厉的眸色直逼她心底。   偌大的房间内,无人再敢出一声。   不,连呼吸的声音都很克制。   “看我笑话?倘若真如你所说,放心,我定第一时间娶了你这个俊俏的小美人儿,让你天天晚上服侍我,变着花样玩刺激的,你说,好不好,嗯?”   他靠近她的耳边,说的每一句话都自带暧昧画面,令在场的每个人都不忍直听。   而他,却面不改色。   尼玛的。   ko。   又被他扳回一局。   饶是见识过娱乐圈各种各样的光怪陆离,云锦书也忍不住红透了脸。   苏东坡更是以衣袖遮面,口中连呼:“埃,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年轻人啊,唉,告辞……”   说罢,摇头叹息先行退了出去。   陆星画似无事人一般,转过身,掸了掸衣袖,而后平静开口。   “将她好生养着,待禾禾回来,割了她的血为禾禾做药引。” 第二十五回 携人质夜宿怡红楼   陆星画转过身,掸了掸衣袖,而后平静开口。   “将她好生养着,待禾禾回来,割了她的血为禾禾做药引。”   戒饭亦步亦趋地跟着暴怒的陆星画回到寝殿。   看出陆星画的满脸的不爽,戒饭贼头贼脑地凑上前去:“殿下,您是不是担心……”   陆星画一个眼神杀过来,戒饭连忙闭了嘴,想了想,仍旧不死心地开口:   “其实您也别太在意那方面。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不如……”   他作死地趴近陆星画的耳朵,悄悄说了一些什么话。   陆星画脸色微变,啪地一声拍在戒饭脑袋上,狠狠瞪他一眼:“还用找人?我看用你试上一试就行!”   “嘶~”   戒饭倒抽一口凉气,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陆星画,十分委屈地开口:   “我可不要,我可是堂堂正正八尺男儿,才没有您那样的特殊嗜好。”   说完,恨不得向后退八丈,拣了个离陆星画最远的位置,这才惊魂未定地站下来,嘴里却仍旧不满地小声嘀嘀咕咕:“怎么吃了药,连性取向都变了呢”。   “你说什么!我这样的特殊嗜好?你再说一次!”   陆星画逼近戒饭,满脸暴怒。   呵呵,很好,自从那女人来了,现在连身边人都敢明目张胆地取笑自己了。   陆星画眼中闪过一丝暴虐,戒饭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隔壁房间内,云锦书满脸不屑。   禾禾,禾禾,满嘴都是禾禾,宠妹狂魔了不起啊,谁还没几个大佬哥哥,他日非得让我三个哥哥好好给你上一课不可。   云锦书不服气地瞪着陆星画暴怒离去的背影,一边很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担忧。   草率了。   这里毕竟是封建社会,不能拿现代女人的思维跟陆星画硬刚,得想办法哄他出道才行。   或许,孟引歌可以为自己所用?   她微微叹了口气,只祈祷陆星禾再贪玩一些,不要那么早回来,容自己再多筹谋几日,假若真的被割血做药引,自己可就功亏一篑了。   且说那陆星禾,亦步亦趋跟在叶风身后,来到传说中的怡红楼。   怡红楼乃国都内最大的娱乐场所,灯红酒绿,夜夜笙歌,莺声燕语不断,往来人等络绎不绝,当真是男人的温柔之乡。   二人刚一进门,便有姑娘团团围过来招呼。   这里的姑娘哪个不是火眼金睛。   且看这进来公子气质不俗,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少爷,又样貌出众、待人有礼,不比那些大腹便便的暴发户油腻男要好太多。   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纷纷嗲声嗲语地介绍自己的服务特色,以求能拉得这位优质客户。   “这里的姐姐好热情啊。”   陆星禾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望着眼前这翻热闹景象,那是完全不同于宫中的自由奔放。   叶风熟门熟路地走到一张桌前坐下,笑嘻嘻地与怡红楼的姑娘调笑。   “叶公子,您可好几天没来了,人家都想死你了。”   一绿衣女子娇笑着上前,就要往叶风怀里钻,一眼看到边上的陆星禾,不免捏长了嗓音调笑道:   “呦,姑娘家也来这里找乐,长得真俊,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难怪叶公子都不来了。”   “莫要胡闹,小姑娘家可纯着呢,别把人家带坏了。”   叶风故意轻挑地抓了把绿衣女子的屁股,往她胸前塞了一锭银子。   “去,找几个有趣的,等我把小姑娘安排好了再去找你们。” 第二十六回 娇娇女初现小心机   “莫要胡闹,小姑娘家可纯着呢,别把人家带坏了。”   叶风故意轻挑地抓了把绿衣女子的屁股,往她胸前塞了一锭银子。   “去,找几个有趣的,等我把小姑娘安排好了再去找你们。”   那女子拿了银子欢欢喜喜地离开,顷刻间又叫了一众姐妹过来,莺声燕语,便要拥着叶风往楼上去。   叶风做足了戏,含笑朝立在一旁的陆星禾眨眨眼,想她必会羞愤难堪。   可那陆星禾却并未有半分扭捏,眼神好奇又无辜地回望叶风,目中满是疑问,仿佛在说:干嘛,干嘛这么盯着我。   一种灼灼的叛逆心理烧这个娇娇女胸中激荡,她甚至希望哥哥不要太早找来,她要好好玩上一玩,才不枉自己出宫这一回。   清凉的月光洒进屋内。   叶风抱臂躺于床上。   散去白日里挂于眉梢眼角的笑意,他仰望屋顶,眼中竟染上一丝孤寂意味。   脸靠于冷枕之上,叶风暗自通神——   祖宗先人有灵,我终于回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就在梦中对我说吧……   一夜。   梦,是没有梦的。   十余载无祭奠无供奉,祖先们再有英灵恐也难以存继。   魂魄的绝灭,才是真的死。   他此生的夙念皆在报家仇雪家恨,认定不会结婚生子。   自己之后,叶家或许再无后人。   这个大家族的唯一末代的苗裔,不免悲从心起。   悲尽恨来,他眯眼——   自己如今正在承受的,定要悉数奉还在陆星画身上。   这个大家族的唯一末代的苗裔,不免悲从心起。   悲尽恨来,他眯眼——   自己如今正在承受的,定要悉数奉还在陆星画身上。   只是找个陆星禾……   “叶风,叶风,上街去玩呀。”   一大早,陆星禾便拍响叶风的房门,仿佛身在一个特价旅游团的人,急不可耐地催着同伴赶紧起床逛景点。   叶风早已醒来,正盘腿坐在床上,听闻陆星禾的软糯糯的声音,眸光闪了又闪,禁不止生出一丝幽怨来。   叶风,她叫得倒顺口,有这样直呼其名的吗,怕不是小公主连名带姓称呼宫人惯了,把自己也当成了那啥宦官了吧。   还要陪她逛街?   所以自己这是请了一个祖宗回来?   叶枫冷笑。   怎能忘却家族仇恨。   眸光中蕴上一分疏离,叶风冷冷打开门,却对上陆星禾那满是熠熠星光的眼睛。   “叶风,你醒啦。”   她嘟嘴,脸上红扑扑。   叶风一改平日里的笑意盈盈,无视她的期盼,冲她冷冷开口:   “天已大亮,你可以走了。”   陆星禾眼神无辜,有一瞬间的惊愕。   向来都是侍女婆子一大堆伺候她起床,哪有她敲门叫别人起床的时候,关键被叫起的人不但不领情,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当真叫人承受不了。   陆星禾眼眶一红,就有泪水盈睫,委屈地不得了。   到底是女孩子。   她一哭,叶风心里即有一丝不忍,想了想,还是褪去严肃模样,重又嬉笑着开口:   “快走吧,姑娘家留在这里可不好。”   看陆星禾仍期期艾艾立于原地,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便又接着开口:   “再不走,我房中的小姐姐可不高兴了呦。”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房间,并意味深长朝陆星禾眨眨眼。   哪知那陆星禾却是个倔强的,她噙了一抹浅浅泪水,红艳艳的小嘴嘟起,忽然奶声奶气地开口:   “你可以用我换回那个姐姐。我哥超凶的,我怕那个姐姐会受委屈。”   说完,用带着泪光的眼睛以及萌化人心的目光盯着叶风,笃定他不会拒绝。   没头没脑的一句,叶风却登时明了。 第二十七回 验身体被逼近女色   “你可以用我换回那个姐姐。我哥超凶的,我怕那个姐姐会受委屈。”   说完,用带着泪光的眼睛以及萌化人心的目光盯着叶风,笃定他不会拒绝。   没头没脑的一句,叶风却登时明了。   嗯,威胁?谈判?   叶风心中一惊,这陆氏之人果然善变,她模样软萌,心思倒挺稳健。   一时之间,云锦书那咋咋呼呼鬼灵精怪的模样即出现在眼前,陆星画那暴虐冷酷的眼神亦不由闪现。   叶风脸上闪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呵,他们两夫妻自相残杀又关自己什么事。   一想之下,他忽然勾出一丝不像笑容的笑容,心中暗暗思量,你哥超凶没错,你嫂子也不简单,不是省油的灯。   他却不知,他口中“不简单”的云锦书,此时却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以为逼陆星画吃下那啥药丸,他就会乖乖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可谁知道他却是个又臭又硬的,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无能”,反而放下话来,要割她血为药引。   “不是吧,不是吧,会不会他本来就是ED?”   云锦书一脸愁苦之色,枉费心机,在古代造个星咋就这么难呢。   隔壁房间内,陆星画亦觉得很“难”。   他贵为一国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有些事真的难以启齿。   陆星画黑着脸将戒饭叫了进去。   “去吧,按你说得办吧。”他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看戒饭的脸。   “什么按我说的办?”戒饭一脸疑惑。   陆星画脸黑到不行,烦躁地来回踱步,几圈之后忽然立定。   “你…去找两个女人来!”   他心虚似的说得很快,眼神亦有些许躲闪。   戒饭很纳闷儿。   近日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出,他忙里忙外,感觉身体已被掏空,这会儿心思全在“等会儿吃点什么补一补”上面,故而一时没能理解陆星画的话外之音。   “找女人?”   戒饭眉毛挤成一团,呆头呆脑地看着陆星画,不明白这位太子爷大晚上又发什么神经。   他不是一向不允许女人近身?   傲娇如陆星画,本不欲说得那么直白,可偏偏这呆戒饭又装傻又充愣,令他十分火大。   自己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人没错,但主观上的“不喜欢”与被动的“不行”,完全是两码事,他可不想沦为众人的笑柄,落下个“太子殿下性无能”的称号。   “滚!一刻钟之内把人带过来!”   一股冷寒入骨,陆星画用仿佛能将人冻死的语气命令戒饭,飞起一脚就要踹上“不谙世事”的戒饭。   老规矩了,戒饭机灵地闪过,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大老爷们大晚上的要什么女人,真的是……”   只是话还没说完,顷刻间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   “哎呀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再耽搁下去咱们的太子殿下怕是要真的不行了,坏了坏了……”   边说边拿出找吃的的效率,不出一刻钟,便带了一艳丽女子来。   “殿下,加油!”   戒饭伸手对陆星画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而后对女子使了个眼色,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回避到外面去了。 第二十八回 无起色太子很受伤   “殿下,加油!”   戒饭伸手对陆星画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而后对女子使了个眼色,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回避到外面去了。   陆星画冷冷坐于榻上,看那女子款款走来,千娇百媚地看自己一眼,低头,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   本就是精挑细选的女子,又经执事宫女悉心调教,入府之后又被冷落了这数日,今晚终有机会服侍太子,焉有不娇媚之理。   陆星画面无表情地端坐于床榻之上,任由那女子小心翼翼为自己脱去长靴。   他忍着心中渐已升起的反感,眯着眼睛,不声不语。   见传说中对女人暴虐无度的太子并未制止自己的动作,那女子不觉心下大喜,以为自己的魅力十足,足以令太子着迷,手上的动作亦跟着大胆了几分。   “殿下。”   女子一声媚呼,深情款款地靠近陆星画,一双柔荑即像一条蛰伏已久的水蛇,蜿蜒曲折,一路向陆星画贴身内衣中探去。   不轻不重地,那双柔荑准确抚上陆星画的要害之处,看似随意,实则颇有技巧。   陆星画没有制止她,因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女子身上。   他正全神贯注地等待,等待自己身体的变化。   那滋味,颇为奇特。   可是,似乎,除了心里的怒火腾腾腾往上冒,有些地方它并没有变化。   毫无感觉,软弱无力,蔫蔫的,好像真的是“不行”?   一瞬间,陆星画暴怒无比。   “滚!”   他一动不动,冷冷吐出一个字。   以为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子像是没听明白陆星画的意思,手下动作依旧,更拿一双美目去撩拨他,媚光流转,万种风情。   再也无法克制胸中的恶意,陆星画猛然抓起那女子的胳膊,一把将她掀翻在地。   “滚!”   他伸手将脱落的长衫一拢,如皎月一般的黑瞳中摄出森森冷意。   “戒饭!戒饭!”   守在屋外的戒饭麻溜跑了进来。   “逐出国都,永世不得回京。”   希望破灭,噩梦接踵而来,地上的女子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要错,就错在她验证了咱们这位太子真的不行吧。   陆星画含着怒气坐于榻上,根本接受不了“自己不行”这略显残酷的现实。   “再传!”   又一个,两个,三个……   袒胸露乳,搔首踟蹰,谄媚无比。   可他的身体依旧毫无“起”色。   怒极。   一时间,云锦书那牙尖嘴利、不知死活的嘴脸此刻来来回回出现在他脑海之中,愈加发狠的怒意自身体深处蔓延开来。   “你这样的嘛,本来就爱无能喽,没啥好遗憾的。至于性无能嘛,你又不喜欢女人,无能就无能吧。对吧,亲爱的太子殿下。”   ……   “滚!滚!”   身体不争气,陆星画顷刻间怒火中烧,飞起一脚踹开在围绕在自己的身边的女人,脸色青筋乍现。   那女子当真诡计多端,竟敢这般戏弄自己!   暗如黑夜的眸子闪过一丝狠戾。   陆星画起身走至隔壁房门,抬起一脚,“彭”地一声将那房门踹开。 第二十九回 被戏弄怒踹隔壁房   那女子当真诡计多端,竟敢这般戏弄自己!   暗如黑夜的眸子闪过一丝狠戾。   陆星画起身走至隔壁房门,抬起一脚,“彭”地一声将那房门踹开。   太子寝殿房间隔音极好,故云锦书并未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加之白日里与陆星画孟引歌等人斗智斗勇,整个人疲劳异常,早已沉沉睡去。   陆星画冷冷走至榻前,微微幽光扫过榻上。   他,真想一掌拍死这个亵渎了自己高贵的女人。   迷迷糊糊中,处于甜美梦乡的云锦书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似乎有股不明杀气自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压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   鬼压床了?   翻了个身,云锦书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这种伪科学的命题她根本不信。   可这股煞气却实实在在地存在。   并且,被这股煞气打扰了美梦,云锦书十分不爽。   于是在睡梦中,云锦书仍不忘伸伸胳膊,踢踢小腿,想略微活动一下,换个姿势继续睡。   只是,为什么身体这么沉重?   腿,腿怎么动不了?   为什么整个身体似乎都被压在一座千年冰山下面?   她想动,却动弹不得;她想叫出声,却感觉喉咙被冰凉的物件缠绕,根本无法出声。   云锦书一个激灵。   真的是鬼压床!   原来古代真的有鬼压床!   一声惊叫,云锦书骤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不是厉鬼又是什么!   凶神恶煞,青面獠牙,散发着阵阵来自地狱的气息。   寒光陡摄,杀气十足。   “鬼~啊~”   云锦书清晰地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厉鬼正在散发一种可怕的力量,那双清冷的双眸,似乎要将自己引入一片恐怖的无底深渊。   危险!   超级危险!   “啊,来人啊,有,有鬼~”   云锦书心脏咚咚咚直跳,结结巴巴,险些说不出话来。   鬼?呵呵!陆星画眸光微闪。   谁不知道他陆星画是比厉鬼更恐怖的存在!   一阵拳打脚踢,可压在身上的厉鬼始终悄无声息,只有阵阵寒气侵入灵魂。   迷迷糊糊中,云锦书很绝望,逼自己快点醒来。   数翻挣扎后,云锦书逐渐从梦魇中迷迷糊糊缓过神来,心下逐渐清明。   乾坤朗朗,天玄地黄,怎会有鬼。   若有,此鬼也必定为怪力乱神、装神弄鬼之人。   既然是人,谁也不比谁更高明一些,便无所畏惧。   云锦书忽然冷静下来,停止挣扎,于暗黑的夜色之中仔细去辨认压在自己身上之人。   夜色幽暗,却越显得那人眸光熠熠。   那样的眼睛,除了那王八蛋陆星画还有谁!   当眼睛适应了夜的黑,陆星画那张被放大的脸更是真真切切呈现在自己面前。   一时间忘了身处何处,亦忘了是何身份,云锦书捂着几乎被吓到破裂的胸口,忍不住要骂娘。   “王八蛋陆星画,这大晚上的你干点啥不好,非要装神弄鬼,无不无聊!”   “大晚上?干点什么不好?嗯。”   陆星画压抑着心中阵阵暴怒,勾唇,暧昧地重复她的话。 第三十回 不相让二人互折磨   “王八蛋陆星画,这大晚上的你干点啥不好,非要装神弄鬼,无不无聊!”   陆星画压抑着心中阵阵暴怒,勾唇,暧昧地重复她的话。   “大晚上?干点什么不好?嗯。”   云锦书在心里咯噔一下,暗暗骂了一句,明白自己又说错了话。   她一向都知道,这个黄色油漆桶脑袋里全是颜色废料,根本没有正常的脑回路可言,与正常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但无论如何,这样被一个大男人压在身下,属实有点过于暧昧,云锦书不禁推了陆星画一把。   “有话好好说,你起来!”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起来”两字即深深扎进陆星画心头,令他脸色又黑了一分。   要是能起得来,他刚才至于在那几个女人面前无能为力吗!   不觉之间,怒火盈心。   “解药拿来!”   他冷着脸,再次逼近她。   他狠戾,黑脸,暴躁,阴冷,可事实是,当一个人问另一个人要东西,无论要的人多么凶神恶煞,在气场上,讨要者首先就弱了一节。   所以,清楚了他的目的,云锦书反而吁出一口气,重又恢复了底气十足。   “没有!”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一点都没把他的怒气放在眼中。   毕竟,在她眼中,如今的他与女人已无大异,杀伤力几乎为零。   陆星画本就恼怒,云锦书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简直是火上浇油,深深刺激着他受伤的心灵以及——身体。   “不给是吗?”   他剑眉轻佻,眼波微微浮动,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两道会吸人的黑色漩涡,说不出的乖张阴戾。   云锦书不怕他。   他一个“女人家”,就算脱光了抱着自己又能怎样,顶多有点恶心,怕是没什么好怕的。   故而言语之间已多了一分调戏。   “陆星画,你起来,我可没有跟女人抱着睡觉的习惯。”   她说自己是,“女人”?   陆星画脸色一沉,再次受到打击,英俊的脸庞透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凌厉。   云锦书却不管不顾,一个用力,将身上的陆星画掀开在一旁,反而反客为主,欺身压在他的身上。   “啧啧啧,手感真好啊”,云锦书边说边轻佻地抚上他的脸庞,发出煞有介事的赞叹之声。   “果然是皇家男儿,娇生惯养哈,保养得真不错。”   这细皮嫩肉的,绝对是顶级贵妇精华的绝佳代言。   可惜呀可惜,他不但不跟自己出道,还霸了自己的手机,不仅如此,又处处阻止自己捧其他人,简直是可恶至极。   想至此,云锦书更实气不打一出来,一双手不断在那个“女人”身上煽风点火。   不得不说,陆星画宽肩窄腰,精瘦性感,身材比例一等一地完美。   可云锦书却偏偏把他当成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浑然不觉这只小羊已脱掉羊皮,露出饿狼的本性。   她正在兴致勃勃地调戏他,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陆星画已经双手撑着床,再次将她压在身下,火热的气息缠绕在她的脖颈之间。   形势陡转急下。 第三十一回 下作法逼女奉解药   她正在兴致勃勃地调戏他,忽觉一阵天旋地转,陆星画已经双手撑着床榻,再次将她压在身下,火热的气息缠绕在她的脖颈之间。   形势陡转急下。   云锦书虽明白那粒药的药效,知道陆星画根本没能力对自己乱来,但此时此刻,这样暧昧的状态以及他阴晴不定的的气场,仍令她心虚。   “陆星画,你……干嘛这样……”   像是为自己壮胆般,她皱着眉头,绝不在气势上输掉半分。   将来自己还要费力带他出道,不首先打压一下这该死的强大的气场,可难办得狠呢。   “陆星画,你赶紧给我起来,你又不行,大晚上的别在这儿耽误人家睡觉!”   出乎意料地,陆星画静静望着云锦书,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可平静之下,给人一种可怕的宁静感。   对,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呵呵~”他勾了勾唇角,忽然笑了起来。   而后,毫无预兆地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像她对他那样,一路曲折迂回、煽风点火,愈发危险。   “我有手。”   而后,他趴凑近她的耳朵,低低说了一句粗俗下流的话。   面不改色。   于云锦书而言语,却无异于平地炸起一声惊雷。   “你,你,你~”   她“你”了好几个字,终究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禽兽啊!真他妈禽兽!   草率了!   对他这样一个无耻至极的人来说,自己果然草率了!   见她仍有反抗挣扎之姿,他冷冷抽动嘴角,而后……   她由主场瞬间变为客场,不断被碾压、别教训、被狠狠上了一课。   “陆星画,停下,停……停……”   暗夜中,陆星画嗤笑一声,停下手下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开口。   “药!”   他言简意赅。   云锦书知道今晚是糊弄不过去了。   这个暴躁又下作的太子殿下,他竟然……   太他妈的下作了!   云锦书稳了稳情绪,试探地开口:   “陆星画,解药我可以给你,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不能!”   他双眸微动,斩钉截铁地拒绝。   没有人能够同自己谈条件,谁都不行!   云锦书盯着他,奉上自己的二十分真诚:   “陆星画,你可知这解药三颗一疗程,如今我身边只有一颗。你得答应我,我才能为你觅得余下两颗。”   她说得半真半假。   此药乃云锦书从二哥哥处于得来。   二哥哥沉迷炼丹之术,近年来研究出不少新奇古怪的丹药,此绝情丹便为其中一种。   此丹本意不在害人,只在惩罚那些太过“博爱”的渣男罢了——除非遇到两情相悦的心爱之人,否则在任何女人面前,都将“不行”。   而一旦遇到心爱之人,则无需解药,自己就“行了”。   说白了,对洁身自好之人,绝情丹犹如糖丸一粒,无任何影响与副作用。   所以,很久以后,当一脸傲娇的陆星画听自己二舅子滔滔不绝地对自己讲起这绝情丹的来龙去脉时,一张俊脸差点没被气歪。   只是现在……   他冷冷开口:   “说,你想干吗。”   “不不不,您别误会”,云锦书连连摆手,连称呼都变得尊敬无比。   她深知他脾气狠戾,所以有些事只能迂回着来。   “我不是要问您拿回手机,我只是想办一场选秀活动。” 第三十二回 斗智勇凭空捏假药   “不不不,您别误会”,云锦书连连摆手,连称呼都变得尊敬无比。   她深知他脾气狠戾,所以有些事只能迂回着来。   “我不是要问您拿回手机,我只是想办一场选秀活动。”   人在屋檐——男人身下,岂能不低头。   若牧云国的小公主被宠得刁蛮任性的话,那21世纪的云锦书最是识时务。   此刻,她“真诚”地看着陆星画,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明白,捧人这事须得趁热打铁,若暂时签不了陆星画与苏东坡,必须抓紧时间物色新人。   选秀,是最快速有效的方式。   选秀出道,积攒人气,顺势发新歌,接代言,参加公益活动拔高形象,再参演几部年度大戏。   如此一鼓作气,才能在这娱乐圈中站稳脚跟,令口碑与热度持续发力。   也只有这样,才能一步一步接近顶流的位置。   无论如何,先捧出来一位再说,至于其他两个人选,之后再想办法吧。   毕竟成功之路是可以复制的,有了首个成功例子,不愁捧不红其他人。   有求于人的时候,她连称呼都自动切换,由恶里恶气的“陆星画”变成恭恭敬敬的“您”。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特殊时期,受人钳制,暂且违心一下尚能接受。   果然,自古至今,男人仿佛都吃受人吹捧这一套。   她面上是真诚无辜的表情,嘴里是情深意切的话语,委屈又无助,仿佛她这个给他下药的始作俑者才是受害人。   陆星画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一肚子的阴谋诡计看了去。   见陆星画并无反对,云锦书这才又开口。   “您放心,这个选秀我们可以办成公益性质的,可在过程中大力宣传爱国主义思想,号召大家同仇敌忾,一致对抗夷国,所有收入都将捐给军队,用于强军固军,随时向夷国宣战。”   她一口一个“您”,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态度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沉默。   “药拿来!”陆星画不理她的话,冷冷开口。   “这么说,您答应了!”   云锦书有一丢丢惊喜,可面对他索取的双手,转瞬之间又愁上心头。   “药,药……”   去哪里给他找药去,总不能告诉他这绝情丹根本不需解药吧。   “哦,那个呀……你急什么……”   云锦书一下子慌了神,边说双手边在床上胡乱地摸来摸去,以求能摸到一些个什么东西,先把他搪塞过去了再说。   要是在2020年就好了,在2020年,她随便抓起一把美白丸、抗糖药、口香糖什么的,拿出一粒就能把他打发。   “药!”   他重复,语气不善,逐渐失去耐心。   “嘿嘿~”   云锦书面上干笑着,双手在床铺之上摸呀摸,摸呀摸。   唉,要是有颗老鼠屎就好了。   巧了!   一筹莫展的云锦书忽然于衣摆之上摸到一团粘粘的、圆圆的东西——是一团米粒。或许是今日惊险不断,不小心沾惹上去的。   得天助也,就它了!   云锦书心一横,将这颗混合着剩米粒、汗液、死皮、角质、螨虫以及空气中不明物体的“解药”捏在指心搓了又搓,递到他的面前。   “诺,解药。” 第三十三回 疑心重同食解毒丸   云锦书心一横,将这颗混合着剩米粒、汗液、死皮、角质以及空气中不明物体的“解药”捏在指心,递到他的面前。   “诺,解药。”   她眨巴着眼睛,眼里是近乎谄媚的光。   陆星画眼帘轻掀,并未伸手去接那药丸,而是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了句:   “吃了它!”   “我?!!!”   云锦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而后不由自主地一阵干呕。   那是人能吃的东西吗,光想想就够恶心的!   对上陆星画那探究的目光,云锦书赶忙压下恶心。   “陆星画,这解药可就一颗,我吃了你怎么办。再说,我又没中毒。”   心下一急,云锦书忘了虚伪的尊称,连名带姓叫出他的名字。   陆星眸光微闪。   “担心我,嗯?”   他才不信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子有这般好心,她若不敢当着自己的面吞下半颗去,那么这药绝对有问题。   啊,这……   云锦书呀云锦书,害人终害己哇。   为了自己的顶流事业,拼了!   云锦书咬了咬牙,闭着眼睛,强忍着内心翻腾而上的不舒服,将那粒自制的解毒丸挨近唇边,轻轻地咬上一口,而后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品味一番。   既有米香又有汗臭,说不出的口感即刻涌入她的口腔,令她几欲呕吐。   “呕~嗯,味道还不错。”   好歹是混迹娱乐圈的人,她强忍着不适,演技可谓炉火纯青。   盘腿坐在床上的陆星画盘这才半信半疑,从她手中接过剩下的大半粒药丸,在她的注视下,缓缓靠近唇边。   屏息凝神,云锦书等待见证这个天煞孤星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似是看穿云锦书的恶趣味,陆星画忽然将那黑不溜秋的“药丸”重又举到云锦书嘴边。   云锦书心下一惊。   “再吃一口。”   他充满戒备地开口,口气不容置疑。   尼玛的。   云锦书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飘过。   孔融让梨吗?两人之间啥时候已经友好到这种地步了吗?   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表情都很凝重,倒像是在分享一颗异常珍贵的长生不老药丸。   嘴上笑嘻嘻,心里nmp。   云锦书无奈,只得就着陆星画的手,咬牙闭眼,又啃了那么一口,心里早已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看云锦书乖乖又啃了一口,陆星画这才微微眯了眯眼,将那药丸放入自己口中。   软糯是软糯的,就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   陆星画在嘴里咀嚼了一两下,便卷舌一口吞了下去。   瞧他将那药丸咽肚,云锦书“嘿嘿”笑了两声。   “这下,您可放心了?”   陆星画冷冷回望她一眼,总觉得这女孩子身上有一百零八条阴谋诡计,条条恶毒阴险。   放心?他是决计不会放心的!   他起身,离开床榻,而后拂了拂袖子,仿佛在将什么脏东西抖落一般,居高临下地斜睨她。   “三日之内,禾禾若能平安归来,准你公益选秀。否则,死!”   云锦书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没人性的家伙!   合着自己辛辛苦苦“炼”成的解药,就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云锦书很忧愁,照这样的进度,自己如何才能在七月初七之前凑够顶流召唤神奇?   忧愁的何止云锦书一个人。   矗立殿中,孟引歌紧咬嘴唇,将手里的帕子紧紧搅成一团。   探子传来消息,陆星画得了解药,那女子又献上什么选秀造星之术,说是可以聚拢人心、增加国民收入,太子竟未降罪于她。   孟引歌银牙紧闭,愤恨之光再也无法克制。   “郡主,还有一事。”   那下人掂量着孟引歌的神色,躬着腰,小心翼翼地开口。 第三十四回 痴心女不甘受冷落   孟引歌银牙紧闭,愤恨之色再也无法克制。   “郡主,还有一事。”   那下人掂量着孟引歌的神色,躬着腰,小心翼翼地开口。   “什么事?”   孟引歌稳了稳情绪,略有不悦地开口,心乱如麻的她根本再无耐心听进去别的事情。   “属下听闻,内阁已为太子殿下选好侍妾,只怕近日就要送入府中。”   孟引歌心中一惊,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倒于地上。   宁愿送侍妾入府,也无一人为自己做主。   太后她……她为何还不指婚,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若先前有牧云国公主的婚约为绊,那公主拒婚逃跑后,为何还不为自己做主。   孟引歌一阵悲悯,而后又生出阵阵狠意。   就是轮也该轮到自己。   忍住几乎要冲出体外的郁愤之气,孟引歌低声问道:   “公主她可已平安回来?”   “还未回府。”   孟引歌长长舒了一口气,陆星禾一日不回太子府,那女子便多一分罪责,若陆星禾在外有任何差错,晾她本事再大也没命偿还。   “派出人去,加紧寻找。”   ——   “苏老师,禾禾只报了平安信,却又不肯说在哪,也不肯回来,当真令人着急。”   陆星画叹了口气,一脸焦急无奈。   “禾禾她那么胆小,又从未出过宫,在外面受委屈了可怎么办。”   胆小?可怜?受委屈?   苏东坡却撇撇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怕是对他们老陆家的基因有什么误会,单是瞧瞧你自己那暴躁腹黑的模样,你的妹妹也不可能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她不让别人受委屈便罢了,谁还能给她委屈受不成!   这兄妹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殿下,公主既说了没事那便是没事,已加派了人手暗中寻找保护,您就放心吧,此时另有一件要紧事等您处理。”   陆星画一挑眉。   “什么事?”   “内阁黄首辅已在前厅等候,怕是有要事商议。”   苏东坡眼神闪躲,回答得相当有保留余地。   闻得“黄首辅”三个字,陆星画眉头又是一阵紧锁。   他最烦这个小老头,自己一举国崇拜的太子爷,从小到大却不知挨了他多少训斥,内容大抵都差不多,不外乎是“太子不能不务正业”、“太子不应以儿女情长为重”、“太子应适当亲民,不能不苟言笑”、“太子应以大局为重”……   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实在烦得不行。   他越唠叨,他便偏与他对立着来。   “他又来做什么?”陆星画满脸都是“不欢迎”、“不待见”、“赶紧走”的拒绝表情。   苏东坡挑眉:“黄首辅来嘛,自然是有要事相商,至于什么事嘛……额……殿下您还是亲自去问吧,仿佛,仿佛跟女人有关。”   苏东坡何许聪明人也,他可不想捅陆星画这个马蜂窝。   女人?   陆星画皱了皱眉头。   那牧云国公主与隔壁的奸诈女子还不够自己烦吗。   一个两个的,最近真的是跟女人犯冲。   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陆星画更衣敛容,缓步至前厅,内阁黄首辅已然等候在侧。 第三十五回 逼娶亲厌女更升级   一个两个的,最近真的是跟女人犯冲。   自己脸上写了好欺负的字吗?   陆星画烦躁不已,对女人对厌恶之情不禁又多了一分。   虽不情愿,他还是更衣敛容,缓步至前厅,内阁黄首辅已然等候在侧。   那首辅年约五十,肃面而立,见陆星画进来,也只是揖了一揖,态度十分倨傲。   陆星画知道那个老古董一来就没好事,故而脸上幽深难测,眸光深沉似海,透着无尽的冷漠。   “殿下,近日夷国扰境,民心慌慌,还请太子殿下为民着想,尽快与那陆盛国公主成婚。”   “夷国扰境,我就要成婚?”   陆星画淡漠扫了一眼内阁首辅,真不知道这帮老家伙脑子里天天想点什么。   “我结婚冲喜吗?要不要大宴三年,再请夷国将军们过来喝喜酒,喝晕他们?”   面对严肃的内阁首辅,陆星画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痞里痞气地挑眉。   “殿下,您的婚姻大事关乎国运民生,请您三思。”   那内阁知陆星画向来顽劣又喜怒无常,故而面对他的挑衅并不为所动,仍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国运民生?呵。   陆星画神色忽然变得阴霾,一双眸子深不可测,那种周身自带的威严团团围拢而俩,形成一种强大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外敌挑衅,国家重臣竟然公然联书,企图与别国联姻来对抗外敌。黄首辅,我陆盛国何时沦落到这般没有骨气的地步了!”   狭眸微蹙,云遮雾锁,怒气隐隐生发。   首辅却并不为所动,依旧立于陆星画面前。   “殿下,联姻并非只为单单笼络牧云国,且说殿下您年岁已到,却喜怒无性、游手好闲,实在到了该娶妻纳妾,绵延子嗣到时候了。”   陆星画不言,转身面对首辅坐下,深渊般的眸子显得高深莫测。   “黄首辅,请您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他的声音冷得让人害怕。   “众大臣都以为太子年岁已到,理应成亲,切莫游手好闲喜怒无度,坏了陆盛国名声,断了陆盛国未来。”   那首辅已是两朝元老,又自认忠心耿耿,故而态度强硬,并无半分退让。   话一说完,便觉一威严瘆人的目光朝自己射了过来。   陆星画似一座冰山矗立前方,声音更似挟裹刀刃。   “黄首辅,回去告诉内阁,我不仅不会与牧云国公主成亲,来日待我找到她,更要休书一封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弃妇,了了她今日逃婚之辱。”   陆星画一字一顿,故意说给那内阁首辅听。   首辅脸色微变。   果要如此的话,不仅夷国来扰,怕是陆盛国与牧云国之间也将有至死一战。   陆星画就那样斜坐于檀椅之上,眼底聚满洪波。   内阁黄首辅毕竟是过来之人,经历过数次朝野动荡,自然冷静持重。   于是缓了一缓,再次开口道:   “太子殿下若不欲着急成亲也可,只是皇室子嗣为重,还请您……”   说完,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带了一个姑娘进来。 第三十六回 赐媚酒虐女暴无度   于是缓了一缓,再次开口道:   “太子殿下若不欲着急成亲也可,只是皇室子嗣为重,还请您……”   说完,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带了一个姑娘进来。   那姑娘年约18,身型健朗,颇有些姿色。   “殿下,以后如烟姑娘会留在府中侍奉您,还请善待如烟姑娘。”   “我的府,竟由内阁当家作主?”   陆星画含了一丝冷峻的笑容在脸上,说出的话威严摄人。   “太子婚事、皇室子嗣本就为国事,内阁理应有所建议。”   那内阁首辅依旧不卑不亢,大有与陆星画一杠到底的意思。   “子嗣为重,还请殿下善待如烟。”   再看那叫做如烟的姑娘,早已一脸欣喜向往模样。   入太子府,服侍太子左右,他日生下一儿半女,为妃为嫔自然不再话下。   且自己乃内阁官方认证,来日定前途似锦、光耀门楣。   便是太子殿下一等一的容貌,已是叫人欢喜不已。   这是全天下多少女人求而不得的美事。   故而,如烟脸上的自得之色实难遮掩。   陆星画向来痛恨娇矜造作、愚蠢无脑的女子,此刻更甚——谁叫他们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他刚吃了云锦书的绝情丹,解药有无疗效还未可知,此刻便是美女绕身,怕是也难有作为。   这事,内阁首辅不知道,那女子不知道,可戒饭却是知道的。   戒饭贼溜溜站在门口,貌似同情地扫过陆星画,而后赶紧低下了头。   瞥见戒饭那贼眉鼠眼的样子,陆星画怒火猛然迸发。   那女子尚不知自己已入危险之境,竟然故作姿态,莲步移动至首辅前盈盈一拜。   “黄大人放心,太子殿下年轻活力,皇肆一事定不在话下。”   她以为她恭维了陆星画,却不知这无异于在陆星画伤口上狠狠撒盐,行为嘴脸愚蠢地很。   说完,甚至朝着陆星画妩媚一笑,很为自己的聪慧懂事感到自得。   愚蠢的女人!   陆星画忽而眼若流光,破格对那女子点头一笑。   “很好!”他低低说道。   “戒饭,赐酒。”   如烟闻得,更是又惊又喜又羞,忍不住红了脸。   那首辅也是老直男一位,以为陆星画终于对女人动了心,便吁出一口气,起身告辞。   他刚走,戒饭便从拿了酒进来。   “给她喝!”陆星画冷冷地。   戒饭刚欲上前。   “我来”,如烟见陆星画格外高看自己两分,当着戒饭的面,竟然迫不及待摆出一份当家作主的姿态来。   戒饭砸了咂舌,悄悄耸了耸肩。   如烟一把接过精巧的白玉酒壶,莲步盈盈移动至陆星画面前。   “殿下,您请。”   她千娇百媚地斟出一杯酒,陆星画却看也未看她一眼:   “喝完它!”   目光中,突现冷峻暴戾的光。   如烟凛了一凛,不知太子为何变了脸色,只是仍持着妩媚的笑容,将那小小白玉壶里的酒一饮而尽。   陆星画冷笑一声:“扒去外衣。”   那女子满脸娇羞:“殿下,现在乃是白天,这……”   “扒去外衣,扔到街上去。”   如烟脸色猛地一变,突然打了一个寒噤。   戒饭无奈摇了摇头,“不行”的男人都这么敏感小气又暴躁。   惹不起,惹不起,可怜这女子自己撞到枪口上还浑然不觉。   一招手,即有两名侍卫冲了进来,拖起已经吓到腰膝酸软的如烟走了出去。   戒饭低头对那侍卫耳语两句,那侍卫领命点头。   未几,整个陆盛国的茶肆都在传——   太子殿下灌那女子一壶媚酒。   太子殿下命人将那女子扒了衣服扔到街上。   听说那女子被……   从此,内阁再不逼陆星画绵延子嗣。   叶风坐在茶肆一隅,轻轻吹着雾气,听背后的人议论纷纷。   这样的事每听说一次,他心内的恨意便更加深入一分。 第三十七回 小公主街头训恶霸   于是纷纷摇头咂舌,太子殿下残暴无度的名声就此更加广为人知。   叶风坐在茶肆一隅,轻轻吹着雾气,听背后的人议论纷纷。   这样的事每听说一次,他心内的恨意便更加深入一分。   十数年前,他们是否也用这样不仁的手段灭了叶氏一族?   可怜叶家满门忠贞悉数断命,还要赔上通敌叛国、起兵谋反的罪名。   叶风抿口茶,慢慢收回思绪,抬眼淡淡扫过陆星禾。   陆星禾自然也听到了旁人的议论,只是这个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儿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她正兴致勃勃地摆弄着手里的糖人儿,欢喜地不得了。   “叶风,我要这个。”   她冲叶风甜甜一笑,便开开心心拿起那糖人往前走去,仿佛叶风留下结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夜晚的都城西市甚是热闹,穿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受到背后略有敌意的目光,陆星禾这才回转身来,歪头看向叶风。   “我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她鼓起雪白的腮帮子,一双美目眨啊眨的,歪着脑袋看向叶风:   “你不喜欢我哥呀。”   她不解的样子,仿佛她那哥哥是友好可亲的万人迷,竟会有人不喜欢?   两人正说话间,一阵嘈杂之声自前面人群传来。   循声望去,但见一暴发户模样的微胖男性正在大声斥责一名老妇。   “臭婆子,走路不长眼睛的,万一弄脏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边说边向老妇啐了一口。   那老妇衣衫褴褛,只是蜷缩一旁,惊慌开口:   “公子,我并没有碰到您……”   见状,那暴发户更加嚣张,得意地举起自己的衣袖向围观众人展示:   “看到没,我这可是当今太子同款,今年新出的爱驴仕长衫,限量两件,岂能被这腌臜老妇污了去。”   说完,又是上前对老妇一阵推搡辱骂。   又是陆星画,连他的同款衣衫都那么招烦!   叶风按耐住性子,手里捏着一颗石子,但坐一旁,冷眼旁观。   却见衣袂飘飘间,陆星禾已至人群之中。   她葱白素手纤纤扶起老妇,而后一团雪白粉脸冷冷对那富二代道:   “你这样欺负一名老人,害不害臊!”   虽奶声奶气,却不卑不亢,态度傲然,活像一只教育其它小孩饭前要洗手的严肃模样。   那暴发户被她说得愣了一楞,又见她只是一小小女子,重又恢复了粗鄙嚣张模样。   “我说姑娘,你少管闲事,你要是非管不可的话就......”   他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陆星禾,口中更是污秽不堪。   “你既然愿为这老妇做主,不如拿你自己抵债,回去给我当媳妇儿吧......”   说完,咧着嘴就会要去拉扯陆星禾的胳膊。   陆星禾倒退一步,眉头皱成一团。   正争执间,一白影嗖地一下挡至陆星禾面前,一阵不羁言语随之发出。   “我说这位暴发户大哥,还爱驴仕,你懂爱驴仕吗,依我看嘛,这衣衫穿在你身上只能叫‘真碍事’。”   围观群众发出一阵哄笑。   那微胖男子面子上颇挂不住,忍不住就要上前来与叶风理论,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三五下下来,不仅不能近叶风半分,反而被他轻轻一拨,即四脚朝天仰躺于地上,沦为众人笑柄。   叶风向来独善其身,事已了结,便不欲多留,转身就离了人群而去。   背后却有一道奶声期期艾艾叫住他。   “叶风,给我钱。” 第三十八回 被刺伤再入太子府   叶风脚步一顿。   一个人独善其身、自由自在惯了,这两日被陆星禾扰得既厌烦又无奈,颇觉女人事多。   “叶风,快拿钱呀。”   小公主一副理直气壮的语气,问人要钱像打招呼般随意。   也是,她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二代,从来不会理解金钱对普通人的意义。   叶风转身,见那雪团一般的人儿正拉着婆婆的手,低语安慰着什么。   等待片刻,见叶风还未乖乖将钱送上,小公主满脸不开心。   “婆婆,你等我一下。”   她三两步走至叶风面前,义正言辞地指责他:   “叶风,你,你在怡红楼出手大方,对婆婆却却这般不情不愿,你这样不好。”   她说得煞有介事,带着一些没由来的气愤,白皙小脸通红通红。   哈,她指责自己的价值观?   叶风疏朗的眉眼之间皆是嘲讽。   自己再怎么不济,也比她那个残杀忠良的爹和暴虐无度的哥好。   再说了,钱是自己的,想怎么花还要别人来安排吗?   他看着她,并不说话,也不动作。   感觉到叶风的眼神并不怎么友好,陆星禾这才渐觉自己言行是霸道了一点。   于是小脸一红,嘟着嘴说道:“你给婆婆钱,我十倍百倍地还你,你若喜欢怡红楼,大不了我把怡红楼买下送你便是。”   她瞪着眼,语气无辜又严肃,说得叶风满脸黑线。   含气拿出一锭银两,看陆星禾欢天喜地地将它转手交于婆婆手中。   那老妇感恩戴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停对陆星禾鞠躬作揖。   “姑娘,你和你相公都是好人,菩萨会保佑你们的……”   那老妇话中已有误会,若换了其他女子,恐怕早已羞地满脸通红,可陆星禾却眨眨眼,没有半点的扭捏造作,她指指叶风,语气萌萌地开口:   “他不是我的相公,我是被他劫来的……”   叶风亦微笑颔首,眼底却聚起波澜,尽有一股被陆星禾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二人正说话间,忽闻一声怒骂传来,转瞬即有一肥胖身影持刀扑了过来。   “你奶奶个腿儿,敢让本大爷我出丑!”   叶风自是身形敏捷,下意识便躲过那刀,抽身一看,原来是方才那粗鄙恶霸,刚出了糗,此刻心有不甘,竟要暗刀伤人。   见没能伤叶风半分,那恶霸更是怒火中烧,持着短刀再度下手,呜呜渣渣一通乱舞,却不想,一刀伤在躲闪不及的陆星禾胳膊上。   事发突然,一切皆在转瞬之间。   “哎呀~”   待到一声娇弱弱痛呼出声,那恶霸早已扔了刀,溜之大吉……   那刀扎得并不算深,却仍有点点鲜血渗出。   “血,血~”   陆星禾望着胳膊,口中发出痛呼,脚下一软,就要晕倒在地。   危急之下,叶风一把将陆星禾扶在怀中,见她脸色惨白,双唇微微发抖,不觉心中一滞。   “陆星禾!”   他唤她的名字。   只是浅浅一刀,虽痛,却不至昏死过去。   陆星禾双手揪紧叶风衣襟,在昏过去之前虚弱开口:   “去……去太子府,我的药,药在那里……”   听到太子府三字,叶风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恨意。   “喂,喂!”   他再度唤她,不不理解她何以娇柔至此,伤口轻轻却眼见陷入昏迷。   怀中人儿双眸紧闭、气息微弱,只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仿佛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叶风心底闪过一丝冷漠,他本就对陆氏之人怀有恨意,此刻几欲对陆星禾放任不管,任其自生自灭。   “我的药……我哥不会为难你……”   陆星禾眼神幽幽望向他,虚弱开口,声音极小,再无力气说更多话语。   叶风心中一凛。   去,倒也无妨。   与其暗暗调查,倒不如大大方方进驻漩涡中心,更快地接近事情真相。 第三十九回 恐剧情亲佞以制夷   叶风心中一凛。   去,倒也无妨。   与其暗暗调查,倒不如大大方方进驻漩涡中心,更快地接近事情真相。   可有那么一瞬间,叶风觉得是陆星禾劫持了他,而非他劫持了陆星禾。   ——   听闻陆星禾回府,孟引歌和云锦书都坐不住了。   “戒饭,太子府的伙食不错呀,我这被囚之人竟然也能享用如此出色的膳食配餐,感恩。”   目光追随着桌上一应摆开的饭菜,云锦书笑嘻嘻开口,朝戒饭做了一个感恩比心的动作,不慌不忙地酝酿着真正想说的话。   自被关于这府中,陆星画不许旁人接近她,每日都由戒饭送了饭过来,一来二去,两人不免熟稔起来,又同属吃货,不时对各色美食进行深入浅出的切磋研究,不觉间友谊迅速升温。   云锦书的赞美让戒饭很受用,他拍着胸脯,一脸骄傲。   “那是,咱们太子府不缺这点餐饮费。再说了,我戒饭经手的饭菜,那必须得上得了台面。”   气氛很友好,话题已展开,云锦书这才不动声色地接着闲侃。   “戒饭,昨晚府中嘈杂,听说公主回来了,这下太子殿下可放心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打探陆星禾的消息,毕竟陆星画答应过自己,只有陆星禾平安归来,自己才被允许办那场筹谋已久的公益选秀。   不想戒饭却摇了摇头。   “殿下烦躁地很呢。”   云锦书心中一惊:“为何?”   “害,谁不知道咱们殿下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可昨晚她被那歹人送回时却奄奄一息,若不是及时吃了药,恐怕要酿成大祸啊。”   云锦书心下一沉,略有不解。   “歹人?所以歹人指的是……”   “可不就是您的同伙嘛。”   戒饭小声嘟囔,对云锦书充满同情:   “不过说也奇怪,公主她却不许太子殿下伤他半分,所以此刻他只是被幽禁在后院偏房,要不然,以太子殿下的暴脾气,那人估计早就被扔出去喂狗了,公主说那人身份可疑,要留着……”   “完了,完了,完了。”   云锦书连呼三声完了,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白衣男子,此刻他竟又被关入这府中。   原书剧情就这么强大吗,非逼自己跟他在一起不可?   那可是死路一条啊。   云锦书表情颓然又无奈,小脸扭曲地快要变了形,看得戒饭一阵心疼。   他以为她在担心受到同伙的连累,于是连忙安慰。   “我说姑娘,您倒也不必过于担心,公主只是晕血,又碰上心脉痛的老毛病,服了药就无大碍了,应该不会连累到您。”   想着捧人大计的云锦书哪有心思听进去半分。   事情好像越发地不受控制了。   一边是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后期为自己招来无尽苦楚的白衣男子。   一边是腹黑闷骚,身体力行阻止自己造星的暴虐殿下。   天要亡我云锦书啊。   不行不行,绝不能走入原剧情!   云锦书迅速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远白衣,亲太子。   虽然看起来这自恋又自大的太子更令人讨厌。   但有什么办法呢。   要充分利用那张言思钟同款帅脸回到2020找言思钟算账,这应该也算师夷长技以制夷吧。   “戒饭,你刚说公主她是什么病症来着?”   云锦书灵光一闪,迅速盘算起来。 第四十回 怀心事两女各筹谋   要充分利用那张言思钟同款帅脸回到2020找言思钟算账。这应该也算师夷长技以制夷吧。   “戒饭,你刚说公主她是什么病症来着?”   云锦书灵光一闪,迅速盘算起来。   她已然知道陆星禾乃陆星画的心尖宠、掌中娇,若能拿下陆星禾这张王牌,不愁陆星画不跟自己合作。   毕竟自己是从2020年来的,医学科技要比这古代先进太多,什么天花、瘟疫、感冒、发烧这些在古代要人命的病,自己也算信手拈来,特效药物不要太多。   柳暗花明,云锦书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情,面含期待盯着戒饭。   “公主自小身体娇弱,有晕血之症,见血即晕倒;心脉疼痛的毛病又是又时有发作,御医调配的大保丸得时时带在身旁,以防不测。总之,十分令人担忧……”   戒饭每多说一个字,云锦书脸上的笑容便少一分。   晕血症。   啥病不好,偏偏是晕血症。   她知道晕血之症就如恐高、恐水、恐毛毛虫一样,是身体自带的生理反应,甚至不能被称之为病,所以也没“治好”这一说,现代医学也不行。   还有那心脉痛,是心肌缺血?心率不齐?心脏搭桥?   哪怕在2020年也算是难缠之症,自己更是一知半解,仅有的一点医学常识根本不足以为陆星禾把脉治疗。   很头大。   快乐消失了。   云锦书刚刚生出来的一丝希望又破灭了。   “姑娘,姑娘。”   戒饭发觉云锦书神态颓然,状态恍惚,禁不住唤她。   云锦书回过神来:“啊,是啊,公主她人这么可爱,偏偏这病真是令人疼惜。”   “狡猾奸诈如你,竟然也会假惺惺心疼我们公主?”   一道声音自外传来,而后门帘掀动,一袭艳丽身影走了进来。   是孟引歌。   云锦书不知孟引歌在原剧情中是怎样的存在,只是对她有一股没由来的厌烦,觉得她十分聒噪。   戒饭对孟引歌施了一礼,遍静立一旁,不再说话。   可孟引歌今日心情却颇好的样子。   她围着云锦书转了一圈,眼里眉梢皆是掩饰不住的嘲讽与不屑。   “就你?若不是你害得公主被劫,此刻哪会遭受这么多苦楚,你以为太子殿下他会放过你!这会子,你那同伙叶风怕不是已经被大卸八块儿了,你呀,你就自求多福吧。”   孟引歌自然是喜悦的,得意的。   陆星画对禾禾的宠爱她自然比别人更有感触,把禾禾害成那个样子,她不信这次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子仍有狡辩脱身之机。   呵,跟自己竞争男人,门儿都没有!   孟引歌痛痛快快说了一大通,觉得甚是过瘾。   可云锦书却没一点反应,不惊慌,不苦恼,亦不辩解,只在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下:原来他叫叶风,不知是真名还是艺名。   这让她觉得面子上十分挂不住,仿佛一记铁拳打在了棉花上,该有的效果一点没有出来。   “你!”   她脸色发红,带着掩饰不住的愠怒。   云锦书撇了一眼孟引歌,忽然间发觉她这个人设似乎熟悉地狠——   恶毒女配?无脑女配?痴痴暗恋男主?费尽心机拆散男主女主?   嗯,是有那么点意思呵,越想越像网文套路里的恶毒女配。   云锦书轻轻哼了一声,对孟引歌充满了同情,她甚至想直接告诉她——大姐,可长点心吧,你针对错人白费力气了,我对你的心上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郡主,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云锦书不动声色地盯着孟引歌,云淡风轻地开口,笃定她不会拒绝自己。 第四十一回 费心思拉拢毒女配   “郡主,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云锦书气定神闲地盯着孟引歌,笃定她不会拒绝自己。   “合作?”   孟引歌气急的脸上现出一丝狐疑,而后涌上浓浓的不屑:   “就你?将死之人,你拿什么跟我合作?”   云锦书没有回答孟引歌,而是转身对着戒饭柔声道:   “戒饭,能否允我跟郡主谈几句女儿家的悄悄话。”   戒饭看了看孟引歌,又略有忧愁地看看云锦书,神态颇为踟蹰。   他倒不是怕没有经过陆星画的允许让外人见云锦书,只是感觉郡主她今天有点来者不善,万一云锦书吃亏怎么办,她孤身一人在这深宫府邸,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   戒饭担心云锦书。   但终究没说什么,心事满满地躬身退下了。   屋内只剩孟引歌与云锦书,气氛颇为微妙。   时间紧、任务重,云锦书不想浪费时间,于是开门见山:   “郡主,听闻太子殿下他为了您连内阁都给得罪了。”   这话说得很妙,孟引歌很受用。   她轻哼一声,面现自得之色。整个陆盛国都在传自己与陆星画的绯闻,哪个不知太子殿下对自己有意。   只是很快地,孟引歌的自得之色悄然退去,眸光中闪现丝丝戒备。   云锦书已猜出她心中所虑,连忙摆手道:   “放心放心,我对陆星画一点意思没有。”   这绝对是云锦书发自肺腑的发言,且不说她一心想要碰触三大顶流,赶紧回到2020年,单说陆星画那张与言思钟一模一样的臭脸都够让人厌恶的了。   况且他为人轻狂又无礼,就算古往今来的男人都死光了,自己也不会看上陆星画那个废物。   怕孟引歌不相信,云锦书眼珠滴溜溜一转,故意蕴了一丝羞赧在面上,微微红着脸又开口:   “其实我,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她抬眼看孟引歌,接着说道:“可是他却被殿下囚禁在后院之中,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说完,愣是挤出两滴干巴巴的眼泪来,演技不可谓不真诚。   孟引歌使劲儿盯着面前这个古怪异常的女子,暗想那叶风自是一副潇洒英朗、风流倜傥之貌,并不逊色于陆星画多少,令女子痴迷,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眼中的戒备之色这才稍稍消退,趾高气昂地斜睨云锦书一眼。   “所以,你说的合作,可是求我去救你那心上之人?”   “郡主好聪明啊。”   云锦书笑得一脸真诚无害。   孟引歌仿佛却像在听笑话。   “呵,呵呵。求我救人,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   “是陆星画,我有办法帮你快速赢得一个男人的心!”   云锦书定定看着孟引歌,21世纪的舔狗多了去了,她最知她心中所想。   不待孟引歌回答,云锦书就又滔滔不绝开口,将风靡21世纪绿茶圈的撩男七十二式拣了最精华的部分来讲,听得孟引歌这个古代女子目瞪口呆、满脸通红。   这世上竟有如此接地气儿的兵法绝学!   “我帮你撩到陆星画,你帮我说服陆星画出道做明星。”   云锦书眨眨眼,笑眯眯地盯着孟引歌,一步棋俨然已经成型。   若有朝一日那不可一世的陆星画知道自己竟成为云锦书的棋子,被她拿来当筹码进行交易,不知那张自恋到令人发指的帅脸会不会扭曲变形。   哈,想想都痛快。   即便暂时回不到2020找言思钟算账,可虐一虐他那张令人讨厌的同款帅脸也是不错的。   时间不等人,云锦书要见到陆星画,迫不及待地。 第四十二回 罪臣后身份遭破解   想想都痛快。   即便暂时回不到2020找言思钟算账,可虐一虐他那张令人讨厌的同款帅脸也是不错的。   时间不等人,云锦书要见到陆星画,迫不及待地。   “郡主,您刚才说太子殿下他要将叶风大卸八块儿?他在哪儿,我现在就要去见他!”   像是怕极了心上人被诛杀,云锦书做出一副悲痛欲绝之状,心里却暗自盘算——原书的剧情到底是怎样的,叶风不应该是笑到最后的恶毒男主吗,这就要被陆星画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配角灭了?   此时的叶风正被留宿在太子府偏僻一隅,与府中粗使下人同宿一院。   说好听点是留宿,实际上便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幽!禁!   若不是陆星禾再三交代,恐怕现在连下人宿舍也是享用不了的了。   一大早,他被一哀嚎声吵醒。   “竟敢在太子府中做这种龌龊之事,简直找死。”   “不敢了,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不敢,哼哼,不敢也晚了。”   而后,几声皮鞭击打肉体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阵阵惊心动魄的痛呼。   叶风拧眉起身,来到门口。   一管家模样的人正手执刑鞭,脸色阴沉,凶光顿现。   另一小厮模样的人跪在当院,蜷缩着身体。   “死性难改!”   那管家啐了一口,扬起刑鞭,继续朝小厮身上甩去。   小厮不过十五六岁模样,此刻身上已是血肉模糊。   叶风心有不忍,却仍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微闭了闭眼睛,转过身去。   太子府下人且残暴至此,陆氏门风狠戾可见绝非虚言。   正思索间,一阵脚步声响起,陆星画带着戒饭进入院中。   陆星画脸色微沉,看管家手里的皮鞭噼里啪啦地往小厮身上甩去,微扫了一眼,并未出声。   “殿下,他昏过去了。”   管家见陆星画过来,俯身上前回报。   陆星画眼眸中泻出一丝阴沉,看也未看那小厮一眼,双腿于廊间继续穿行,直奔叶风所宿之屋而去。   “丢了!丢得远远地,别碍了殿下的眼!”   戒饭瞧陆星画的脸色,嫌恶地冲那管家摆手。   不多时,即有一个内侍过来拖起小厮就往外走。   偏偏在此时。   “停!停!”   不知何时,云锦书与孟引歌已至院中。   云锦素恰巧观看了少年被血淋淋地鞭笞,早已愤愤不已。   且不说2020年的社会是一个法制度极高的社会,从未有如此残暴之私人刑罚。   单是穿越到这牧云国数月,他也未曾见过任何一个像陆星画这般冷血的人。   他的三个哥哥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供起来,整个牧云国亦民风淳朴,和谐安乐,云锦书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她也顾不上自己这时候应该在车底还是在车里,只是非常冲动地皱着眉头挡住陆星画的去路。   她得纠正他的残暴,不然出道以后黑点太多,不太好操作。   “陆星画,你真冷血,他还是个孩子,犯点错误怎了,年轻就是拿来试错的。你不能这么对他,他家里人该有多伤心。”   她站在陆星画面前,头顶不过与他下巴齐平,但在气势上,她却丝毫不认输,气场高达两米八。   陆星画微微低头,阴冷的目光微微收敛,一抹邪魅的笑容随机挂在嘴角。   “家人?你说他的家人?”   他分明带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犹如置身寒冬腊月。   “戒饭,传令下去,凡与之有过接触者,无论男女,全部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他眸光直直射入她眼中,笑容里全是“为他求情,你满意吗”的狠戾。   呵,碍事的女人,谁叫他往枪口上撞。   这小厮利用在太子府当值的便利,与夷国探子私下来往,收受好处,倒卖府中信息,如此叛国通敌,当真死不足惜。   对卖国求荣之人,他绝不心慈手软。   别说这小厮,他日若是查出她亦为夷国细作,他定要亲手鞭她个血肉模糊,再将她扔出去喂狗。   还有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叶风。   陆星画眼底聚气一潭寒冰,罪臣之子,竟也敢三番五次挑衅自己! 第四十三回 双顶流对垒再升级   还有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叶风!   最可恶的就是他!   陆星画眼底聚气一潭寒冰,罪臣之子,竟也敢三番五次挑衅自己!   这也就罢了。   凭什么自己宠着的禾禾会在他手上晕血还偏偏为他求情。   心想之下,陆星画不觉又加重几一份怒气在脸上,一把将面前的云锦书扒拉到一边,抬起脚,“咣”地一声踹开叶风的房门。   “你出来!”   陆星画对着屋内大喊,暴躁异常。   那状态,全然不似方才的狠戾残暴,反而有些幼稚,有点像孩童之间的叫嚣与对决。仿佛再说“你出来呀,我们再比试一下,看到底谁更厉害”。   “这人有病吧”,云锦书撇了撇嘴,喜怒无常、残暴不仁,跟正常人沾边的事他是一点都不做。   叶风却一脸的云淡风轻。   陆星画越是暴怒狂燥,他就越是人淡如菊。   怎么气人怎么来呗,他一向知道怎么将一个骄傲的男人摧毁。   “这么早过来?”   叶风闲闲地抱着双臂,眉目含笑,仿佛在嗔怪小伙伴——臭狗蛋,怎么这么早就把人家吵醒。   他越怒,他越闲;他越闲,他越气。   “你,竟敢让禾禾晕倒,害她受这么大委屈!”   他气急败坏。   所有人都知道禾禾自小就是晕血体质,他从不允许她见一点血腥。   昨晚下人来报,禾禾呕吐不止,甚至几度昏厥,服了心脉疼痛之药,喝了几剂温补安神之药,折腾到半宿方才浅浅睡去,此刻还未大好。   他怎么能不心疼。   他绝对有理由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胁迫一小小女子来报私仇,他陆星画的世界观里绝对不允许!   他不介意他对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也不在乎他对自己有所企图,却绝对不能允许他们伤害禾禾半分!   叶风自然不知陆星禾有晕血及心脉疼痛的毛病,也就不知陆星画为何会如此发狂,只是一想到陆星禾那种粉嫩俏皮的面庞,胸中不觉也染上一分赌气成分。   他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开口   “凭我把她从歹人手中救出来。”   叶风不慌不忙抚摸着胳膊上的绷带,貌似不经意地将其展示给陆星画看。昨夜混乱之中,他亦身中一刀。   挑了挑眉,叶风又发出“啧啧啧”之声,仿佛很是为陆星画感到悲哀——   “百姓都以为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没想到殿下却如此心细如发,这等小事也要亲自过问?”   你堂堂一国太子,不去关心社稷江山,竟纠结在儿女情长这等小事之上。   草包,真是草包。   话虽说得委婉,可叶风脸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他就是这么想的。   陆星画怎能感受不到他的讽刺。   他如暗夜星辰的眸光扫过他笑意盈盈的面庞,清冷的眉峰微微促动,有一种想要毁掉他的暴戾和冲动。   叶风亦毫不示弱地盯着他,同样有杀气生发。   浓浓的火药味在蔓延。   一触即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陆星画忽然开口,叶风心中重重一颤。 第四十四回 保船票舍身肩受伤   浓浓的火药味在蔓延。   一触即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陆星画狠狠盯着叶风,忽然开口。   一旁的云锦书微微一怔——这就败露了?所以接下来是两个太子之间的battle?   叶风心中亦重重一颤,他这么快就查清自己?   可片刻错愕之后,即又恢复惯常的眉目疏朗,仍旧含着不咸不淡的笑意盯着陆星画,毫无所动。   知道又如何,自己自认满门忠贞,何惧之有。   陆星画眸色深沉,幽幽开口。   “你忌恨叶家被满门抄斩?”   他问得直接,众人皆是不解,只有叶风微闭了闭眼睛,十数年前的灭门惨状重又浮现眼前,再开口时,已没有了往常的自在轻快,语气是掩饰不住的肃穆与恨意。   “我叶家南征北战,为陆盛国立下汗马功劳,到头来却被无辜冤杀”,他越说语调越低沉,再往后已是掩饰不住的浓浓恨意,“可怜我叶家百余号人,竟全部……叶家世代精忠报国,到头来一世英名却被玷污。陆星画,你陆氏江山坐得可安稳”!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此乃大逆不道之言,无人敢在太子面前如此嚣张。   云锦书呆立一旁,竟不知叶风身上竟深藏着这么一桩夙世恩怨。   信息量太大,她无法马上消化。   不过有一点她是确定了,叶风他并不是原书中的无良太子?   是自己一直误会他了?   一时之间,愧疚感油然而生,随即亦有惊喜逐渐升腾——他既不是害死自己的无良太子,那便无需疏远他。所以他这样的暖日笑颜与澄明心性无需白白浪费,实乃顶流的绝佳人选。   “叶风~”   云锦书忍不住复杂心情,激动呼唤了一声。   叶风还未应声,一旁的陆星画却先不耐烦起来。   他回头瞪了一眼被叶风慷慨激昂的话语感动到几乎哭出来的云锦书,觉得她甚是聒噪。   “你给我闭嘴,少在这里装惺惺相惜。”   而后又恶狠狠转头。   “叶风,我朝一向敬重叶家忠贞,岂知你叶家却盘踞边境,与那夷国私相往来,还偷定谋反盟约,不你杀你杀谁,留你叶家两个年幼娃娃已是极大的恩惠。呵呵,如今娃娃长大,焉知你是不是心怀怨恨,又潜入边境与夷国勾搭成奸,混入我府中,以图作乱。方才那小厮受谁指使,我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听得陆星画提起方才的小厮,一旁的孟引歌眼神闪了一闪,略有心虚地往后一缩,收回想要劝说陆星画喜怒的话语,只老老实实呆在人后,再不出声。   没人知道,几日之间,陆星画已经把叶风查了个底儿朝天。   只是现在还不到与他理论国事的时候,光是让自己亲爱的妹妹受伤这一点,都够他喝一壶的。   “小人之心,拿一个女孩子出气,你配吗!”   二话不说,陆星画伸手就朝着叶风的伤口探去。   一切尽在转瞬之间。   云锦书心下一惊——不行,她绝对不许他伤害叶风半分!   那哪是叶风,那是自己回往2020年的三分之一张船票啊!   这无聊无趣且人际关系复杂的古代自己是一点都不想呆了。   “陆星画,不许你伤他!”   说时迟那时快,云锦书忽然闪身,挡至叶风身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何况,是心怀愤恨的陆星画,出手的速度简直比高铁还快。   可是,已经出手的陆星画丝毫没有料到云锦书会上前,手掌再难收回,只能任由自己直直打在她的左肩之上。   虽然匆忙中已收了两分力气,但毕竟含着怒气,故而杀伤力依旧不小。   云锦书一个踉跄,忽然倒在地上,右手捂着肩膀,口中“嘶嘶”痛呼。   一时间,陆星画也愣住了。   他厌恶女人是没错,也曾命令手下踹走过意欲色诱自己的女人。   可是动手打女人,这却是头一次。   再看那云锦书,饶是再机灵欢脱,此刻不免也蓄满了两包眼泪。   从小到大,父母从未动过自己半根手指头。   穿越之后又有三个神仙一般的皇兄日日护着,哪里有人敢伤她半分。   陆星画常年习武健身,此刻这重重一掌着实让她吃不消。   她瞪大了眼睛,眼泪婆娑又委屈受伤的眼神,令人疼惜不已。   陆星画有一瞬间的失神。   可这样可怜吧啊的云锦书他是从来没见过的。   黑着脸徐徐抬首,陆星画幽深的黑眸中意味不明。他想安慰,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他想辩解,说自己本意不是出手伤她,又觉得没有必要——她是为救叶风受伤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自找的!”他一时之间也急了,语气十分狠恶。   众人皆是屏住呼吸,大气儿都不敢出。   陆星画黑眸轻闪,微微侧头扫过戒饭一眼。   戒饭心领神会,走上前去就要扶云锦书起来。   “走开!”   云锦书第一次对戒饭发了脾气。   才不要那草包废物黄色暴君的好意,打一巴掌再给揉一揉,他装什么大尾巴狼!   委屈散尽,便是怒气。   若不是此刻肩膀受伤没有力气,她定狠狠地还回去,扇烂他的嘴巴。   对,就像回去2020扇烂言思钟的嘴巴一样,去扇烂陆星画的嘴巴!   这一掌,她是记下了,有些事,迟早是要还的。   叶风默默伸出胳膊,云锦书借力站了起来。   “叶风,我们走!”   云锦书拉着叶风,忍着痛,昂首挺胸就往门外走去,走至门外,仍是怒气未消,气呼呼回头,完全忽视矗立一旁的陆星画,对着苏东坡道:   “东坡兄,与我一起共创大业乎?”   苏东坡豪情在身,自然想果断应承,可又感自己身兼要职、公务在身,况且正值陆盛国特殊时刻,若自己一走了之,岂不置天下万民于不顾!   故而他跃跃欲试却又有所顾忌。   陆星画眸光闪了又闪。   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她把这太子府当成旅馆不成。   要走也就罢了,竟然试图带走自己的文娱部长。   反了她了!她不知自己还有两个疗程解药未服用吗!   绝对不能放她走!   他盯着云锦书的背影尽是冷漠。   “你给我站住!”   云锦书如没听到一般,仍旧倔强向外走去。   陆星画彻底被激怒。   “今日在场之人一个都不能少!谁敢踏出府去,必废了他双腿!” 第四十五回 狼殿下首现公主抱   云锦书如没听到一般,仍旧倔强向外走去。   陆星画彻底被激怒,他往前走出一步,似是想去拽回云锦书,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故而甩了甩衣袖,恶狠狠开口:   “今日在场之人一个都不能少!谁敢踏出府半步,必废了他双腿!”   他还不信了,在自己的府里还有人敢不听自己的。   可云锦书根本像没听倒一样,头都不回,迈着既气愤又铿锵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他吼得声音越大,她走的步伐就越快。   呵,谁嗓门大谁就赢吗?可笑!   “古人果然是没有进化好的。”云锦书在心里愤愤地按暗骂一声。   这张帅脸在2020怼天怼逼人太甚就罢了,没想到在古代更甚,竟然还对女人动起手来了。   暴躁!愚昧!自大狂!自恋怪!   明显的暴力倾向,谁要嫁给他岂不是要惨死了。   就这,还国民老公?   呸!渣男!   云锦书在心中将陆星画骂了一万遍,却不知身后的陆星画脸色已经又黑又冷,骇人地很。   “谁,谁让她出来的!”   陆星画将周围人扫视一圈,目光中尽是兴师问罪的暴戾。   云锦书不听陆自己的,面子上极为挂不住,再不找个替罪羊、出气筒出来溜一溜,自己哪还有台阶下。   戒饭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半步,低下头,装作无辜的样子,不敢与陆星画直视。   他倒不是怕这个又暴戾又幼稚的二百五殿下,他是怕这个爷一个不高兴又逼迫自己戒饭。   那可太划不来了。   火上的鸡汤已经咕嘟咕嘟炖了三个时辰,想必这会儿已经冒着腾腾热气,满屋飘香了吧。   “戒饭!”陆星画脸色铁青,微微斜视戒饭。   戒饭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   “不是我,不是我,我可没那胆子。”   说完,又后退看了一步,往苏东坡身后躲了躲。   一旁的孟引歌脸色微变,她咬了咬嘴唇,暗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便盈盈走到陆星画跟前,柔声细语地开口:   “殿下,不要责怪戒饭,是我不好。”   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十分标准的绿茶式开场白。   已经走至院门口的云锦书不得已停下了脚步,若因为自己的任性出走而伤及无辜,那可是十分不道德的。   更为重要的因是——自己在陆盛国也无处可去,身无分文,无依无靠。这连日来在这太子府中蹭吃蹭喝蹭住宿倒也还不错,食宿皆是五星级的标准,不比去外面流浪强得多?   况且,自己刚与那孟引歌达成一致,顶流事业眼看有了眉目,哪能说走就走。   云锦书不禁放慢了脚步。   正思虑间,孟引歌那柔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殿下,姑娘她数日未见心上人,甚至担忧,我见她一片痴心,又想她一个女孩家,柔柔弱弱的,定不会生出额外的事端,这才带了她过来。”   “心上人?”   陆星画目光充满疑惑,而后抬头瞟了一眼叶风,心中闪过一丝不易觉查的不悦。   她的心上人可就是他?   说不上为什么,陆星画忽然间又暴躁起来,对着云锦书的背影狠狠呵道:   “谁有空在这里看你们眉来眼去,事情不查个明白,谁都不许出去。”   他剑眉轻佻,指了指叶风:“你,不许走。你把禾禾害成这样,想走,没门!”   而后又指示戒饭——“去把她给我拦住!”   不管怎么样,这个奸诈的女人休想从自己手掌心逃脱!   云锦书要被气坏了。   明明是他动手打了人,打的还是女人,凭什么这会儿他倒在这里叫嚣起来了,很光荣是吗?   知不知道在2020年他这行为是要被喷死的,洗都洗不白那种。   她刚酝酿了情绪准备痛痛快快骂上几句,却忽然瞟见陆星画那凉飕飕、冷冰冰、犹如利箭一般的眼神。   不知为何,他今日的眼神格外吓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   无奈之下,云锦书只好改变了策略。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大不了自己就以弱示强呗,反正自己自己总归是要走的,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不怕丢人。   “哎呦。”   一声痛呼,云锦书捂着刚被陆星画伤的肩膀,软软地倒了下去。   陆星画眸色一遍,紧步走到她跟前,刚想伸手去扶,又觉不大妥当,于是讪讪收回手,嘴里重现刻薄:   “讹人?嗯,下作!”   云锦书逼自己深呼吸了两下,狠狠压下与之吵架斗嘴的冲动,暗暗鄙视了一番——呵,讹人,你等着吧陆星画,本小姐讹的还就是人。   “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云锦书学着古装剧里的经典桥段,“奄奄一息”开口,眼睛里更是涌上一股湿意,挤出几滴不甚真诚的泪珠。   她必须要装,装弱。   果然,“软”下来的云锦书格外令人疼惜。   她本就白嫩萌动,此刻三分真四分假的受伤倒地,更是为其平添了一分病态娇弱,任是再铁石心肠,也不免跟着“软”下来。   此时,戒饭也已围了过来,看着脸色惨白的云锦书,心疼地不得了。   “殿下,要不还把姑娘带回房,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陆星画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戒饭刚伸手,叶风即率先伸出胳膊,欲抱云锦书起来。   可他的胳膊亦有伤在,却是不能将云锦书抱起。   傻眼了,云锦书一时之间有些傻眼了。   本是想装作被陆星画伤的很重的样子,表演一出娇弱无力的病态美,借以向他提出自己的要求,没想到现在却把自己搞到这么不尴不尬的地步。   好为难,晕都晕了,总不能自己再拍拍屁股爬起来吧。   闭了闭眼睛,又挤出一滴泪来。   “都陆星画这个缺心眼二百余五”,在心里将其又骂了一百遍,云锦书这才咬了咬牙,非常不要面子地就要自己站起来。   只是,非常突然地,云锦书忽觉一双有力臂膀忽然圈住自己,而后双脚离地,被轻飘飘抱了起来。   “殿下,你!”   “殿下!”   孟引歌脸色突变。   戒饭亦惊慌不已。 第四十六回 办选秀被拒无头路   “殿下,你!”   “殿下!”   戒饭惊慌不已,他甚至怀疑下一秒陆星画就会奋力将云锦书死死扔到池塘里。   孟引歌亦脸色突变,刚因与云锦书达成协议而暂且放下的心再次提了上来。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她是那么肆无忌惮,却偏偏几次三番惹得陆星画为其行为大变。   陆星画挺拔俊秀的背影近在眼前,自己亲近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她往前走。   爱而不得,最是锥心。   呵呵,合作?联盟?   孟引歌眼中狠戾之光闪了又闪,拇指用力紧紧扣进指腹之内……   云锦书有些晕,还有些慌,更多的是心虚。   “陆……陆……陆星画……”   慌乱之下,她直呼他的名字,在他怀中抬起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啊,从这个角度望去,天空、云朵、树冠,皆以一种平时未曾见过的姿态不断移动。当然,还有他那张与言思钟云共享的帅脸。   那张帅脸满是满是嫌弃与不耐,紧抿的嘴巴发出轻轻一声“哼”。   云锦书不知道他哼什么,反正自成年之后,自己再也没有被男子这样抱过,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抱在怀中悠然前行,她突然之间有点害羞。   一害羞就不自在。   云锦书想借力抓着他的衣襟,觉得不妥;不抓着些什么,又觉得怪怪的。无奈之下,只好任由双手不知所措地垂在下面,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多动与机灵。   撒娇女人最好命?   娇弱女子有人抱?   云锦书脑子乱乱地——这就是自己示弱的结果?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   “喂,陆——太子殿下。”   云锦书跃跃欲试地开口,欲顺水推舟,提出自己的要求呢。   只是话音刚落,头顶已响起一声暴虐之声:   “闭嘴!”   陆星画抱着云锦书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哼,女人真是麻烦,不是话多就是事多!”   “我!”   云锦书被噎得想要即刻踹他一脚,又猛然记起自己现在因该是“身负重伤”、“娇弱可怜”的状态,于是忍下怒气,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   一路走至寝殿,陆星画“砰”地一脚踹开自己隔壁那间侧房,停在榻前,松手让云锦书掉了下去。   没错,就那样松开双手,让云锦书做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根本没有轻拿轻放这一说。   能忍着对女人的天生厌恶将她抱回来已是陆星画最大的温柔。   仿佛这样就能抵消自己对女人动手的黑点。   此刻便像是任务完成了一般如释重负,拍了拍双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袍,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开口:   “真重!”   云锦书气急了。   古代并无乳胶床垫,身体与床榻结结实实来了个亲密接触,云锦书到底没忍住,吃痛出声。   “陆星画,你堂堂太子,竟然对一个女子动手,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云锦书扶着肩膀,面上是又委屈又可怜的表情。   陆星画不耐烦地皱眉:“想做什么直接说,再这样拐弯抹角我割了你的舌头!”   与这女子相处数日,吃过她嘴上不少亏,他渐已摸清她的套路,故而直接把她的路堵死。   只是他自己浑然不觉,他说出的话已然带有一分……嗯,有点说不出什么感觉的味道来。   “想选秀!”   云锦书直着身体坐在床上,老老实实地开口。   如今叶风身份已明,并非原书中自己要嫁的残暴太子,所以那人到底是谁,总不会是陆星画吧?不不不,他那么招人讨厌,云锦书怎么会爱上他!   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抓紧搞自己的顶流事业才是正经事。   “到底何为选秀?为你你对选秀念念不忘?”   陆星画没有直接拒绝,这让云锦书看到了一点点希望。   “选秀嘛,选秀就是……”   说起这个话题,她忽然来了精神,正想就选秀为何物、选秀的举办方式、选秀对整个陆盛国的重大意义长篇大论一番,可看了看房内一众不像是能接受这种新鲜事物的古人,还是换了说辞。   “说秀嘛,就打擂喽,谁赢谁就是冠军,只不过选秀不比武功,只比才艺的。”   “所以,你选出冠军是为了什么?”   陆星画一秒抓住重点。   啊……这……   当然是选出冠军,捧为顶流,回去2020,找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扇烂这张帅脸吧。   犹豫了一秒,云锦书还未想好说辞,陆星画就眯了眯眼睛,毫不犹豫地。   “不许!我说过,禾禾平安归来才准你选秀,如今禾禾受了这么大委屈,想都别想!”   说完,抬眼看了看叶风,接着开口道:   “还有你,等禾禾好起来再找你算账!”   既知他是叶府明将后代,陆星画反而对他放下心来,一时半会,他定不会闹出什么事非来。   “戒饭,盯着她,这几日别让她乱跑,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麻烦的女人,陆星画一脸不耐烦。   叶风盯着陆星画,轻哼一声,完全不把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身份既已被他知道,自己就没什么好再遮掩的,不如大大方方表达自己对他的厌恶,对整个陆氏皇族的唾弃鄙视。   他的态度极为不敬,可奇怪的是,陆星画并未为难他,而是迈着自恋高傲的步伐,风一般像禾禾殿内去了。   孟引歌抬眼看了看云锦书,咬了咬嘴唇,没说什么,也脸色深沉地跟着陆星画而去了。   屋内只剩三人,奉命留下监管叶风的戒饭松了一口气,扭了扭脖子撇嘴开口:   “终于走了,可把人累坏了。”   显然,他并未把云锦书与叶风当成外人。最起码与云锦书相处着几日以来,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十分特别。   特别可爱。   “姑娘,你刚才说那个什么选秀,你看我行不?”   戒饭将一盘栗子酥递到云锦书面前,充满希望地待她回答。   那栗子酥发出诱人甜香,云锦书捏了一块儿放进嘴里,笑眯眯地开口:   “戒饭,你知道什么是谐星嘛?”   戒饭一时回答不上来,只充满疑惑地望着云锦书。   云锦书却抬头,用近乎“谄媚”的目光重新审视了自己那三分之一张船票,满眼都是满意。   “叶风,你想不想搞点大事情。” 第四十七回 现灵光吃播有人选   云锦书却抬头,用近乎“谄媚”的目光重新审视了自己那三分之一张船票,满眼都是经纪人看手底下艺人的那种满意。   越看越满意。   颜值高,性格好,笑起来连月亮都圆满了,这样的人不当明星真可惜了。   “叶风,你想不想搞点大事情。”   云锦书贼兮兮地开口,没有了身份障碍,她对叶风重又恢复了初识时的好感,甚至更近一些。   叶风笑意盈盈:“我记得你要给我看什么照片,什么画像来着?东西可拿到手了?”   一下子说到云锦书的痛处。   自己在这太子府卧薪尝胆已经月余,竟然连手机的影子都没看到,事情的进展也太慢了点。   “啊,这……”   云锦书叹了口气,暗暗思量起来。   想要加快进度,估计得另辟蹊径才行。   孟引歌没有契约精神,总是从中作梗,陆星禾或许个是关键人物?   “戒饭,你们公主她身体如何了?”   云锦书托腮想了想,试着把把话题往陆星禾身上引,发愁怎么才能与陆星禾建立起友好合作关系。   自己买贸然去求合作自然是很突兀的,要不然就……叶风?   毕竟异性相吸。   以叶风这样的姿容气度,人见人爱不敢说,不会让人轻易讨厌倒是真的。   况且他与陆星禾又相处了那几日,看样子陆星禾对他并无反感之意。   “叶风。”   云锦书忽然换上笑脸,对叶风甜甜地笑。   她这一笑不打紧,戒饭在一旁看得直咧嘴,叶风亦抽了抽嘴角,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一个痛得呲牙咧嘴的女人无缘无故对自己笑,想想怪瘆得慌的。   “干吗?”叶风挑挑眉,口气中满是警惕。   “叶风,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去看望一下公主,要不是因为救我,她也不会被带到宫外受这么多委屈,小姑娘好让人心疼的。”   云锦书仰着脸,说得一脸真诚,浑然忘记了在这不知道哪朝哪代,自己也不过是18岁的小姑娘。   叶风眼神微微闪动,陆星禾雪团一般的面容和软糯的声音轻轻闪入脑海,一晃又不见了。   “不去!”   除却对着陆星画,叶风少有这般决绝的态度。   “干嘛,你又不肯让我签,也不帮我想想其他办法,当初干嘛装好心要救我。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靠谱,没想到叶风你也是撩完就跑的货色。”   云锦书装作很受伤的样子,声声控诉叶风的海王行为。   反正知自己与他在原书中无有任何感情纠葛,故而说起话开起玩笑来反而更加无拘无束。   叶风轻笑一声。   自己帮她解围竟然错了?   女人就是这样子,总能把事情说得黑白颠倒,自己当初救她还不是因为……   目光微变。   是的,自己当初处心积虑接近她、救走她,不过是想给陆星画制造些麻烦,再挑起她与陆星画之间的事端。如今自己身份已被陆星画知晓,那么云锦书呢,陆星画可知她就是自己的逃婚小娇妻?云锦书又是否已经知道陆星画就是自己那暴虐无度的未婚太子爷?   “姑娘,你看我行吗?”   戒饭的充满期望的声音打断叶风的思绪。   戒饭将口中那块儿果冻橙一股脑咽下去,满足地赞叹一声“好吃”,继而擦了擦口中留下的汁水,蠢蠢欲动地凑近云锦书,满脸都是“我可以、我想要”的期待表情。   那模样,那状态,云锦书竟然十分熟悉。   就像是……像是2020年的吃播带货达人?   哈,得来全不费功夫!   “有了!”   云锦书忽然坐立起来,双手一拍,眼中满是惊喜之光。   戒饭呀戒饭,你可真是我的无敌智慧星呀!   既然戒饭如此爱吃又如此懂吃,干嘛不培养他成为新一带网红吃播达人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倒不期望他能成为顶流,但曲线救国可还行?慢慢来,先让这迂腐固执的古人见识见识咱们21世纪的网红大法,不愁他们不眼红,不求着自己。   哼,陆星画,叶风,苏东坡,你们都等着吧,本经纪人非把你们都捧红不可。   不过光一个网红是不够的,选秀,必须得选秀,选他个人气总冠军,一举推红!   一时间,云锦书想得豪情壮志,成功已然近在眼前。   唉,自己是真的想回2020,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戒饭,你真想出道?”云锦书眨巴着眼睛,目光中满是干大事的神情。   戒饭郑重地点点头:“想!”   “一个大男人,年纪也不小了,总得有点事情做对不对,天天光想着吃可不行。”   云锦书连忙摇手。   “nonono,你必须得吃,你得好好吃!”   她对着不解的戒饭与同样狐疑的叶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一个计划已然于胸中形成。   戒饭看着云锦书,眼中是十万个为什么。   三人正谈笑间,忽听得外面婢女声传来。   “公主殿下,您小心点。”   声音刚落,陆星禾那粉萌可爱的倩影已经入了房间。   整个让人心都化了。   “公主殿下。”戒饭忙不迭俯身请安。   陆星禾笑了笑,小小的梨涡满藏摄人心魄的无邪与清澈。   云锦书一时看得呆了。   这是她头一次白天见到陆星禾。   古代镜子不给力,她是看不太清楚也不甚在意自己的容貌,但陆星禾却是她在这朝代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了。   叶风长身玉立,挺拔身姿静静矗立一旁,看云锦书与陆星禾互相笑望对方,心里不禁暗暗轻笑——   这姑嫂之间倒是看对眼儿来,就是陆星禾那黑脸男人还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活该让他吃点苦头。   “姑娘,你可好些了?”   陆星禾盈盈开口,声音软糯地像喝了一杯纯天然的蜂蜜水,任所有的不愉快都暂时隐身了。   “还好。”   云锦书摸了摸左肩。   陆星画那一掌是带了怒气的,如今仍然丝丝作痛。   “我哥是有点凶,但他超善良的,你不要怪他呀,先前他还以为你们是夷国细作,欲对我图谋不轨,这才出手重了点。”   他哥超善良?   云锦书与叶风对望一眼,一副“这姑娘真好骗”的目光。   戒饭听了,赶忙为自己主子作证:“可不是嘛,那夷国野蛮之人竟然妄想求娶公主,殿下能不发怒嘛。”   叶风心头一震。   陆星禾要嫁往夷国和亲?以她瘦弱身躯,如何应对得了那水影风狂之地。   望着她的白衣背影正发神,却不想陆星禾忽而转身,对上他的眸光。   “叶风,都怪你,你要赔我哦。” 第四十八回 一席话终解身世谜   望着她的白衣背影正发神,却不想陆星禾忽而转身,对上他的眸光。   “叶风,都怪你,你得赔我哦。”   陆星禾一双美目无邪看向叶风,退去盈盈笑意,满脸的委屈,表情就像是丢失了心爱糖果的小小女孩。   “我?”   叶风的眉梢冷了下来。   与姓陆的和谐相处,他暂时还做不到。   不得不说,自古以来女人都十分敏感,叶风稍稍一皱眉,陆星禾便一下子便觉察到他话语里的不善,向来被人哄着宠着,她哪受过这样的冷待,不禁皱起眉头,非常不开心。   “叶风,你干嘛这么凶,你对她超温柔的,干嘛对我冷冰冰的。”   她指指云锦书,委屈来得理直气壮。   叶风挑眉,看小孩儿一般盯着陆星禾看,满眼都是“我跟你很熟吗”的疑笑。   啧。   云锦书砸咂舌。   这个陆星禾,不简单,看起来软软萌萌人畜无害,实则跟她那个哥一样的霸道又盛气凌人,你爸下令杀了人全家,还不兴人家不喜欢你。   你爸是皇帝没错,虽然说人家爸疑似有点政治错误,可不管怎么说人家家人都没了,还要人家对你感恩戴德?   这腐朽的古代封建制度!   云锦书还未开口,陆星禾似已感受到她的想法,她鼓起雪白的腮帮,无辜地看向叶风。   “十几年前的事我不知道,你要是不高兴,你去找父皇问个明白,干嘛这样冷言冷语。”   “我……”   叶风又一个“我”字出口,一向伶牙俐嘴的他竟然无话可接。   “叶公子,十数年前人证物证俱在,便是圣上于心不忍,也不能破了国家律法。”   一道浑厚男声于门外响起,苏东坡大步闲庭走了进来。   “我与你父乃是旧识,当时情形记忆犹新,先是有人上书弹劾你父长期驻军边境,与夷国私相往来,图谋不轨。”   苏东坡话未说完,叶风亦是眉头紧蹙,眼中冷光乍放。   “我叶家祖训忠贞报国,个个铁骨铮铮,断不会做勾敌卖国之事!”   他说得愤然慷慨,云锦书却听得叹气连连,头都大了。   有些心疼叶风,他身上竟藏了这许多的前世恩怨。   可陆星禾这会儿显得好委屈。   苏东坡为什么欲言又止。   戒饭则缩在一旁,嚼着果脯看价格人吵架   好像越来越复杂了,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不受自己控制了,还能不能好好造星干事业了。   “额……我说,大家好好说话,好好说话。”云锦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完全失去了控场能力。   苏东坡捋须颔首。   “不错,是得好好说。“叶公子,初时,圣上与你一样,并不相信叶将军以图谋乱,并几次重责上书之人。可是后来……”   他看向叶风。   叶风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急切发问:“后来怎样?”   “中间事情颇多,只是后来,人证物证俱在,于你叶府之中搜出大量与夷国的来往信件,又有夷国将军亲口承认,众口悠悠,陛下也是于心不忍呀。”   叶风冷嗤一声:“于心不忍?呵呵,杀我全家老小的时候可有一丝不忍!”   “叶公子,你错了,若皇上不念恩情,你和令妹怎么会被下令赦免。”   苏东坡将袖子拂在身后,看了云锦书一眼:“所以,这位可是叶姑娘?”   二人几次三番挑衅太子的缘由,看来已十分明了。   “不是不是,我可不是。”   云锦书连连摆手,“我们只是偶然相识,彼此欣赏,并非兄妹。”   苏东坡再次转向叶风:“叶姑娘今在何处?”   众人皆看向叶风。   叶风则眼神一暗:“当日情形混乱,我被师傅带了去,妹妹竟不知去向了。”   一时间,众人泯然,气氛低沉异常。   苏子见状,愀然开口:“不管如何,陛下已知晓此事,故令太子殿下不要为难于你。往事不可追,还望公子莫要心怀仇恨。”   叶风冷笑一声,星眉朗目皆是不见底的悲凉,“莫要心怀仇恨”。   忽而又想起什么,口中念念有词:“与夷国之间的来往书信,我家怎会有那些东西?”   他喃喃自语,见无人能够解答,重又恢复沉默。   “叶风,你不要太难过。”   云锦书振臂,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不想牵扯到左肩,一时疼得龇牙咧嘴没有形象可言。   她鬼马的样子看得众人皆是嘴角上扬,不过顷刻,叶风亦恢复惯有的眉目疏朗,对云锦书报以粲然一笑。   这一笑,陆星禾却嘟起了嘴巴。   “叶风,你人好偏心的,你对小姐姐这么好,总是对我冷冰冰。”   “我~”   重又回到先前的怪异气氛。   “嗯,冷冰冰。”   叶风挑挑眉,既无奈又冷漠,一点都不否认。   这下,可惹了小哭包不高兴。   瞬间即有一丝湿意染上陆星禾的眼角,她歪头看向叶风。   “叶风,都怪你搞丢了我一颗明珠,你要帮我找回来。”她抽抽噎噎,说得叶风一头雾水。   这故事不就来了吗!   云锦书瞬间来了精神。   接近陆星禾,攻下陆星画身边人,对自己顶流事业大有益处。   故而对叶风挤眉弄眼,不断使着眼色,示意叶风先应承下来。   叶风却视而不见,只是略有疑惑地盯着陆星禾,奇怪她的眼泪为何说来就来。   “我何时见过你的明珠?”   陆星禾抽泣不止,委屈的不能行:“就那晚,你将我劫出府去抛于郊野林间,慌乱之中,就跑丢了……”   她边说边哭,其伤心程度绝对不亚于三岁小孩丢了心爱的棒棒糖。   “丢了再寻便是,你堂堂一公主,竟会为一颗珠子伤心至此?”   碰瓷吗?   陆星禾却说得相当认真:“不行,那是和亲国先前送来的和亲礼物,皇兄允我观赏把玩一晚,这下丢了,万一对方问起来,皇兄的婚事岂非要受到影响?”   她一向称陆星画为“我哥”,此刻“皇兄”在口,却像是说得严肃认真。   和亲礼物?   还有这一说?   云锦书眼睛滴溜溜转着,吃瓜吃得有点意思哈。   叶风却意味深长盯了云锦书一眼,不以为然地开口:“缘分如此,岂能以一颗珠子定论。”   “那我哥岂不是要孤独终身?”   陆星禾泪眼婆娑,深深为自家哥哥感到委屈。 第四十九回 为筹谋自告寻宝珠   “那我哥岂不是要孤独终身?”   陆星禾泪眼婆娑,深深为自家哥哥的终身大事感到担忧。   “可拉倒吧,太子殿下他巴不得孤独终老,除了跟郡主偶有说笑,你看他搭理过哪个女的。”   戒饭自顾自地在后面嘀咕,又怕惹得陆星禾再哭,故而声音小地不能再小。   只是话刚一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脱口而出:   “不是吧,不是吧,太子殿下他不会……”   “我不会什么?”   戒饭话未说要,陆星画磁性的嗓音响起来,颀长的身躯即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在叶风身上停留片刻,轻哼了一声,而后变脸般宠溺地看向陆星禾。   “谁惹她哭?”   陆星画将陆星禾揽在怀中,冷冷盯着叶风。   他一看到叶风就来气。   当然不是因为他在颜值上威胁到了自己。更可气的是,三番五次的,次次让自己下不来台。   要不是父皇特意嘱托,自己非上去跟他痛痛快快打一架不可。   也不知道他好在哪,偏偏太后与禾禾都要为他说话,真是越想越气愤。   “你,离禾禾远一点,不许再惹哭她!”   他每次见自己都这样怒气冲冲,叶风反而嗤笑。   “她眼泪说来就来,哭与不哭跟别人可没关系。”   说完,还不忘故意对陆星禾眨眨眼,逗逗她也还不错,惹得陆星画又是一阵黑脸。   “少挤眉弄眼!”   他就是不喜欢叶风那云淡风轻的死样子。   “还有你!”   陆星画转头看向戒饭:“刚才说我不会是什么?”   戒饭将手里的烤地瓜背到身后,生怕再被陆星画扣了去。保护好了地瓜,他才一本正经、认认真真地开口:   “殿下,您不会是喜欢男人吧,不然送上门来的佳人那么多,您怎么天天总想跟我呆在一起。我说好了啊,我可没那嗜好,你是太子也不行!”   戒饭梗着脖子,说得一脸愤慨激昂,整个一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样子。   说完还不忘对众人开口:“你们可都为我作证啊,我可不喜欢男人。”   说完,深深看了一眼云锦书。   云锦书的心乱得很。   顶流顶流,她的头都大了。   最近事情多,她险些乱了头绪,这会儿那个2020理智干练的云锦书重又占了上风。   所以,接下来,选秀,继续游说陆星禾苏东坡及叶风出道,顺便把戒饭推出去做吃播网红,几件事要同时进行。   正思虑间,便又听到陆星禾低低啜泣着开口:   “叶风,陪我找珠子。”   珠子?   云锦书忽然忽然灵光一闪。   自己颈间不是有一明珠,温润通透,成色极好,自穿越以来便日日在身上戴着。   想来,那必然是家人为小公主云锦书戴上的保身之物。   这古代的珠子应该都差不了多少的,况且云锦书亦为皇族,想来这宝珠也是不差的。   何不借来一用!   虽然,擅自动人家的东西是不太好,可这不也是你好我好俩云锦书都好的事情嘛。   “你,最好帮禾禾把珠子找到,不然……”   陆星画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十分不客气地冲着叶风。   叶风却如高山霁月,故意含着笑问道:“不然怎样呢,太子殿下?”   “不然我帮公主找好了。”   云锦书连忙接口,而后笑眯眯看着陆星禾:   “公主殿下,我和叶风会帮你把珠子寻回来的,你放心,不会让你哥孤独终老的。”   陆星禾逐渐停止哭泣,抽抽噎噎地开口:“你和叶风?”   “对呀,我和叶风,我们一起,保证给你找到。”   云锦书根本没发现异样,就差没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谁成想,“哇”地一声,陆星禾哭得更凶了。   懵了,云锦书懵了。   苏东坡将一切看在心中,抚了抚胡须,意味深长地开口:“枝叶扶苏,风禾尽起。害,谁知道呢。”   “公主,莫要哭,叶风搞丢的,就让叶风陪你去找,旁人略略帮忙即可。”   苏东坡朗声开口,陆星禾这才停止了哭泣,期期艾艾盯着叶风。   “不行,他本就图谋不轨,怎么能让禾禾再受他的委屈!”   被戒饭怀疑性取向的陆星画本就不爽,这会儿更是阴沉着脸盯着叶风,牟中尽是冷冽。   他面含冰山的样子,真的与言思钟一般无二,云锦书看着他,一时有些失了神。   屋外的孟引歌盯着云锦书失神的样子,亦恨恨地不能自已。   “去,那日公主被劫的树林,快去找!”   “是郡主。”   无人知道她来过。   屋内,陆星画狠狠瞪了一眼云锦书:“看什么看!”   他总觉得这女孩子的眼神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意味,反正挺让人不自在的。   “哦,啊,殿下,其实,没有人告诉过您吗,您长得可真好看。”   回过神来的云锦书不得不说着违心话。   “哼!”   陆星画轻轻哼了一声。   云锦书趁热打铁,又笑眯眯看了看陆星禾。   “公主殿下,若叶风帮您把珠子找了回来,能否请您应允一件事呢。”   陆星画不行,就直接问陆星禾呗,反正小姑娘家总是心软又讨玩儿,保不齐就对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感兴趣了呢。   陆星禾眨了眨眼睛。   “是选秀吗?我觉得可以呀。”   她无辜地看向云锦书,云锦书却觉得那双美眸尽是机灵鬼怪的小主意。   自己都还没开口,她就已经知道了。可见比她哥强!   云锦书点点头,却听陆星禾又说:“不过嘛,我是有条件的哦。”   “什么条件?”   “我要和叶风一样,也要参与其中。”   刚刚紧张起来的云锦书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仍用极为婉拒的口气开口:   “公主,那很累的,我怕有人心疼您。”   说完,朝着陆星画眨了眨眼睛,尽是得逞后的得意之色。他这个宠妹狂魔,他妹都同意了他还会拒绝吗!   开心,快乐,跃跃欲试。   陆星画自然看出云锦书的得意,斜睨了她一眼。   “帮禾禾把东西找到,自然可以应允。若是找不到,哼!”   自然找得到!   叶风何等耳聪目明,一听那明珠乃和亲定物,便知云锦书为何这般胸有成竹。   “太子殿下,放心放心。”   云锦书又是一阵豪言壮语。   “可是,叶风,你不会伤害我的吧,你仍有恨意?”   陆星禾迎着叶风的眼睛,直直问出问题。 第五十回 忽应允选秀现转机   “可是,叶风,你不会打算伤害我吧,你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你可别拿我出气呀?”   陆星禾迎着叶风的眼睛,无辜而又纯澈,直直问出问题。   这种问题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能直接问出来的人还真是不多,幸好是陆星禾,这种匪夷所思的脑回路叶风也不是没见识过。   他快去斜了一眼陆星画,而后捋了捋鬓边的碎发,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口气开口:   “会呀,会把你带去青楼,好玩地狠呢。”   果然,陆星画一秒变脸。他忽地一下挡在陆星禾面前,恼怒开口:   “姓叶的,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禾禾年幼单纯,你敢带她去那种地方,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他生起气来眼里像蓄满千年寒冰,向来十分瘆人,可叶风却浑然不放在眼中,只是继续朝陆星禾挤眉弄眼。   “公主殿下,有兴趣吗?”   陆星禾脸色微红,拧眉望着叶风,生怕他把之前开开心心去怡红楼的事情告诉陆星画。   陆星画果然被激怒。   “叶风,要不是念你祖上有功,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叶风一脸清风明月,笑意盈盈地开口:“也得打得过才行,太子殿下这般不务正业,那点花拳绣腿也就吓唬吓唬女人还行吧。”   不得不说,叶风最知道怎么戳陆星画的痛处。   他脸色变了又变,又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云锦书,自觉理亏,故而只是重重哼了一声,越发地讨厌叶风了。   “你可别乱说,我们殿下向来尊重女人。是吧,殿下。”   戒饭探出头来,不服气地替陆星画辩解,看陆星画脸色略有缓和,这才赶忙又接着往下顺道:   “我们殿下可心疼女人了,你看,这不是答应姑娘的请求了吗?”   说完,谄媚地看着陆星画。   陆星画本来略略舒缓了脸色,听到这里,方才品出那么一点不对劲儿来,狠狠地瞪一眼戒饭:   “你,今晚—”   戒饭心虚地缩回头,满脸委屈:“今晚不许吃饭,是吧,又来!”   云锦书感激地冲戒饭眨眨眼,凑近他身边先生说道:   “戒饭,够义气哈,放心放心,回头我给你推荐一种美食,你绝对没吃过。”   云锦书拍着胸脯保证。   她可是自信地很,21世纪的吃的难道不比这陆盛国多?   火锅,烤串,小龙虾,臭豆腐,烤榴莲,哪个拎出来不是响当当地存在。要不是急着回去找言思钟算账,自己完全可以留在这里开创一片美食先河。   云锦书盯着戒饭,思绪早已飘到了了遥远的2021年,故而根本没觉得此时陆星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狡诈且自来熟的厚脸皮女人,跟戒饭眉飞色舞眉来眼去的算个什么!   云锦书浑然不觉,苏东坡却看出来了。   他咳嗽两声,朗声开口   “殿下,殿下,内阁又来人了,在前厅候着呢,这里没事咱们就走吧?”   陆星画轻轻哼了一声,昂首转身。可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   “戒饭,愣着干吗,没事少往这边跑,听到没!”   又意味深长地盯着云锦书看了一眼,恶狠狠开口:“若禾禾丢的东西找回来,允你自由活动。”   所以他的意思是,可以选秀?可以捧人?   幸福来得太突然,云锦书一时有些愣怔。   陆星画又哼了一声,没再看云锦书,而是向着戒饭冷言冷语。   “戒饭,还不走,想留着在这里吃饭吗!”   说完,作势就要去踹戒饭。   戒饭早已经熟知陆星画的所有套路,故而灵巧躲过,较忙随着陆星画一起出去了。   陆星禾亦扯了扯叶风的衣角,软萌萌开口:   “叶风,我们也走呀,哥哥好不容易才让我出去。”   她嘟起嘴巴,脸上写满了期待,就像是外出旅行出发前夜的那种喜悦。   叶风虽满怀心事,却仍扯了扯嘴角:“公主不怕我再将你带到怡红楼吗?”   陆星禾一脸傲娇,与陆星画如出一辙。   “不怕。”   她当然不怕。   陆星画早已经安排了大批随从兵士跟着,生怕陆星禾再出任何差错。   一行人来到那晚树林处,夜晚虽略显恐怖,白天看来风光却甚是不错。   满怀绿意,鸟飞虫鸣,林外溪水潺潺,自有一番闲野逸致。   可小娇包陆星禾却不开心。   这么多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跟在宫里也没什么区别。   她眉头一皱,贴身侍女穗子连忙低头欠身:“公主,您有什么吩咐。”   云锦书不悦地指了指穗子身后的大部队:“去给他们说,让他们都别跟着,吵得狠呐。”   穗子满脸为难之色。   “可是太子殿下他说,他说……”   她抬起头,迅速扫了一眼叶风,吞吞吐吐地接着说:“太子殿下他,他怕您有什么意外。”   叶风脸上的笑却比林间清风更为自在。   “公主,他们怕我把你带去妓院。”   呵,女孩子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   陆星禾微微红了脸,却对着穗子奶凶奶凶地开口:“不许跟着就是不许跟着,不然我让我哥打断他们的腿!”   说完,大步流星往前就走。   穗子为难地站在原地,叶风笑了笑,双手束在身后,也跟了上去。   心细如发的他早就发现这林间似乎多了许多杂乱脚印,似是有人提前来此翻找过什么东西。   他眉头微微一蹙,颇有许多疑问。   摸了摸袖内云锦书暗暗递给自己的明珠,叶风一时之间陷入沉思。   任凭谁来找过都无所谓,另一颗一模一样的已然在自己身上。   与叶风同样胸有成竹的,还有云锦书。   她托腮坐于窗前,绞尽脑汁地思索着本次选秀的主题。   陆星画既已答应,自己就要加快速度,省得他临时又变了卦。   无论如何,先得有个主题,这样才能把营销打出去不是吗。   叫什么好呢?   快乐男声?   超级女声?   不行不行,快男超女火是火,好像对年龄这块儿卡的有点死,自己要捧的顶流,那必须是不拘一格、惊世骇俗的!   “有了!”   云锦书一拍脑袋。   “星光大赏之乘风破浪的哥哥姐姐!”   就叫乘风破浪的哥哥姐姐!   通俗易懂,朗朗上口。   “姑娘这般入神,可是在想哪位公子?”   不知何时,孟引歌已来至屋内。她一身浅紫衣衫,装扮得异常俏丽。每每到这太子府来,她总是打扮得格外用心。 第五十一回 寻宝珠绿茶频挑衅   不知何时,孟引歌已来至屋内。她一身浅紫衣衫,装扮得异常俏丽。每每到这太子府来,她总是打扮得格外用心。   云锦书刚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想哪位公子?”   男人有什么好想的吗?   想男人能帮自己回到2020?   耸了耸肩,她非常替孟引歌感到不值得,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有身份,干点啥不好,偏偏被陆星画那二百五迷得五迷三道的。   “郡主,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云锦书收起思绪,对孟引歌绽放一个大大笑容,看起来毫无心机。   孟引歌面上骄矜无比,自认与云锦书这样来路不明又诡计多端的粗野女子并无共同语言,只是恨她次次都能让陆星画破例,故而心中十分不甘。   还不是撕破脸挑明的时候。   她压制着心中的恨意,笑吟吟开口:   “姑娘你倒是沉得住气?”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叶风与陆星禾出双入对,她竟然一点不放在心上?   云锦书顿时明了。   “有什么沉不住气的,他们寻得明珠,太子殿下便允我选秀,多好。”   孟引歌暗暗捏了捏手中的明珠,心底闪过一丝冷笑。   哼,寻得明珠,怕是不可能的了。   她既已笃定云锦书必将败北此事,便不欲在与她纠缠讽刺下去。   毕竟,占尽了优势的人对弱者总是有着莫名的宽容。其实也算不上宽容,充其量只是优越感。   她有筹码。   “太子殿下……”   孟引歌刚欲出门,却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已然是陆星画从前厅回来了。   与内阁密谈了数个时辰,他的脸色越来越黑,这会不发匆忙暴躁,面上全是“不爽、勿扰”的冷峻表情。   戒饭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忍不住唉声叹气:“唉,荆州府的柑橘销不出去,最后遭殃的却是我,你说倒霉不倒霉。”   凭他对陆星画的理解,以他现在这样暴躁的状态,怕不是一个不高兴又要断了自己的的晚饭,故而赶紧对旁边的一种侍女使眼色,摆手让她们离开。   人越少,犯错误的几率就越少,惹怒陆星画的几率就越小。   “唉,这暴脾气,这要成了亲,哪个姑娘受得住,亏得他不喜欢女人,要不然好不是白白坑害了人家姑娘。”   戒饭嘀嘀咕咕,很是为未来的太子妃打抱不平。   谁知道,正急匆匆迈着步伐的陆星画却突然停了下来,戒饭不妨,一头撞了上去。   “干什么,毛手毛脚的!”   内阁一来就没有好消息,陆星画正郁闷,故而看戒饭十分不顺眼。   年初刚经一疫,那荆州府便为疫情源头,虽疫情终被遏住,但荆州所产却再难贩卖出去。如今柑橘成熟,无人收购,大片大片果子烂于树梢田野,果农走投无路,荆州经济雪上加霜,民间不满之声四起,不能不令陆星画心烦。   虽是小小一荆州府,如今却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举国关注,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民众的逆反心里,故而此事颇为棘手。   感受到陆星画的急躁,戒饭更是低着头,明哲保身。哦,不对,是明哲保饭。   看戒饭不说话,陆星画满腔怒火更甚。   “戒饭,如今连你也敢无视我了是吗!”   他“恶狠狠”盯着他,气急败坏地开口:“戒饭,罚你今晚不许吃——”   “太子殿下,您看谁来了。”   不等陆星画说完,戒饭却抢先一步,指了指隔壁房间,赶紧引来陆星画的注意力。   果然,陆星画眯着眼看了一眼云锦书的房间,却发现一道淡紫色身影正当挡在她的身前。   陆星画犹豫片刻,最终仍是梗着脖子,迈着傲娇的步伐走了进去,一时间忘了对戒饭的惩罚。   戒饭暗暗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真险啊,要不是自己机灵,这晚饭恐怕又保不住了。”   “殿下。”   看到陆星禾进来,孟引歌赶忙盈盈一摆,层层叠叠的紫色衣裙荡漾开来,犹如莲花次第绽放,说不出的娇柔温婉。   陆星画对她点了点头,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扫过云锦书。   “出宫一趟多有辛苦,你怎么来了?”   他关心孟引歌。   云锦书扭过头去,她可不愿当她们的电灯泡,这点眼力劲儿她还是有的。   孟引歌脸上蕴上一层矜持笑意,柔柔开口道:“太后知殿下您最近辛劳,着我过来探望探望。”   她笑盈盈看着陆星画,“而且,听闻禾禾的宝珠找不到了,特地过来看看她。禾禾她总是柔柔弱弱,怕她一时想不开,哭多了,怪叫人心疼的。”   不动声色地给云锦书挖坑。   她说了什么,陆星画几乎没有听进去,只是冷着眼睛扫过云锦书的侧脸,口气冷冽到极致。   “你,本宫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为何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   一旁开开心心吃瓜的云锦书没想到会吃到自己头上,心里十万个不乐意。   我他么的,你跟你的绯闻女友秀恩爱就秀恩爱,干嘛如毯cue别人,难不成你们秀恩爱还要别人在旁鼓掌叫好、感动流涕不可!   哼!   可恶!   果然从古至今权贵向来霸道至极。   从陆星画到言思钟,没一个好东西!   当然,除了自己的三个皇兄,他们是全世界最疼自己的人。   一想到皇兄,云锦书不免生出一丝酸涩之意思——若是老老实实呆在牧云国,恐怕自己也不用面对这诸多的烦恼人事了。   情绪忽然很低落。   “没有哇,我只是在想公主殿下应该回来了,不知明珠可找到没有。”   云锦书心情不佳,语气也淡淡到,与平时那个活蹦乱跳、鬼马精灵的她完全像变了个人。   陆星画也感受到了。   他很是纳闷,为何一个女人会有两副面孔,他也搞不明白,她明明那么有活力,怎的这会儿看起来却蔫蔫的。   “你……”   想了想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故作冷漠地闭口不言。   听了云锦书的话,孟引歌却暗自得意。   明珠已然被自己找了来,谅她再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是无法再施展的了。   “殿下,这颗珠宝既如此重要,定能找得回来,不然禾禾该多伤心呀。” 第五十二回 忙选秀峰回路又转   明珠已然被自己找了来,谅她再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是无法再施展的了。   “殿下,这颗珠宝既如此重要,定能找得回来,不然禾禾该多伤心呀。”   陆星画淡淡扫过云锦书一眼。   “找不到?哼,找不到就……”   话音未落,即有一道轻盈白影飘飘然走了进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   “禾禾?”   陆星画低头看了看,脸上既无奈又宠爱万分。都多大的人了,如今还是没一点规矩。试问谁家的小姐会被允许单独与异性相约出行。   可话说回来,本身就是定规矩的人,哪里还用的着遵守什么规矩呢。   自己哥哥就是自己的规矩。   陆星禾不说话,只赖在陆星画怀中,叶风亦从门外走了进来,面上依然是高山霁月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   孟引歌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有时,她会忍不住嫉妒陆星禾可以被如此疼爱纵容。而自己从小便无依无靠,只能在着深宫皇权之中小心谋生,若也有一个哥哥这般疼爱自己,哪用得着自己处处筹谋操心。   “禾禾,你也别太难过了,找不到这颗,自然有其他更好的。”   孟引歌面上尽是得意之色,却仍要装作体贴温和,不停安慰安慰陆星禾。   陆星画心底亦轻轻刺了一下。   “没找到?”   他盯着陆星禾,目光深深,心底忽然闪过一丝失落。   云锦书不顾肩膀之上仍隐隐有伤,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不是吧,失败?!   她不顾误会,冲着叶风挤眉弄眼,恨不得直接问他:   “怎么会没找到?到底哪里出头问题?”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精彩极了。   陆星禾从陆星画怀里探出头来,十分无辜地开口:   “你们在说什么?珠子已经找到了呀,是叶风帮我找到的。”   她眨眨眼,冲叶风感激一笑。   孟引歌心中忽然一沉。   “怎么可能!怎么会找到,那明珠明明还在自己手中。”   “禾禾,你可看仔细了,别被人拿了假的来糊弄。”   心急之下,孟引歌语气不免过于急切,惹得陆星禾撅起嘴来。   叶风却笑吟吟地往前一步。   “郡主,你怎么知道这是假的?莫非真的在你手上?”   “你!你什什么意思!”   孟引歌面色微微发红,因为心急而鬓发侧的簪子不停颤动。   她根本不知道事情是从哪一步开始变错的。   “什么意思,郡主不是心知肚明吗?”   叶风虽有笑意,背后却是隐藏不住地杀机。   云锦书却顾不了那么多,他只想趁热打铁。   “太子殿下,您答应的事情可还作数吗?”   陆星画眸底的光闪了又闪。   他倒要看看,这狡诈女子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允了。”   “噢耶!”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把梦想实现。   还犹豫啥,撸起袖子加油干呗。   于是,前期策划,布置舞台,聘请导师,云锦书如火如荼地忙了起来,件件出乎众人的意料,简直闻所未闻。   ……   在陆盛国都最热闹的商业街上,戒饭从一个路人手中拿过传单,交与陆星画手中。   陆星画那张标准的建模脸依旧冷冷地不带一丝感情。   一旁的苏东坡看了传单,忍不住拍手称赞:“好诗,好诗啊!此诗立意新颖,构思巧妙,趣味横生,又启人深思,实属难得的传世精品。”   戒饭拿着传单,没头没脑地往下念:   你有梦想吗?   你想站在舞台中央吗?   你想改变自己的人生吗?   你想成为全民追逐的偶像吗?   你想听到众人为你欢呼鼓掌吗?   你想享受光芒万丈的感觉吗?   一线顶流,宁有种乎!   直挂云帆,乘风破浪!   来吧,《星光大赏之乘风破浪的哥哥姐姐》》全球火热招募中,给你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   现在报名更送应援粉丝10个(包接机、包呐喊,包尖叫,包哭泣)。   另有选秀现场网旺铺招租,万人瞩目,流量无限,让你的品牌热度不断升级,品牌形象再创新高,让你成为下一个财富传奇。   “这都是啥啥啥?”   戒饭一脸都是看不懂的表情。   虽然看不懂,却一点都不影响他对云锦书的喜欢,甚至更觉得她十分厉害。   苏东坡对云锦书赞不绝口。   “有趣,有趣。当真奇女子是也。作为陆盛国文娱部部长,我有责任督促此活动平稳有序地开展下去。”   要不是有政务在身,他真想亲自到选秀现场去感受感受不可。   陆星画冷眼看向道路中间那个卖力向路人派发传单的身影,口气凉薄且淡漠:   “苏老师,此女子向来狡诈无比,料想目的不纯,切不可被其所迷惑。”   被荆州府的事情所扰,陆星画心情不好,故而语气十分冷冽。   “苏老师,那女子行为如此怪异,又有煽动民间情绪之嫌疑,不如勒令他们停止活动,以免带坏了风气在民间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盯着与云锦书并肩作战的叶风,说出的话带着一丝怒意。   苏东坡羽扇纶巾,转眼望了望云锦书那小小身影,朗朗开口:   “太子殿下,鲁迅曾经说过——‘一个成熟的人,是同时拥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还能正常做事的人’,我们何不暂且放下偏见,悄悄观察即可。况且公民具有言论自由及集会自由,强行打断,恐不合适啊。”   陆星画挑眉,不再开口。   他如今心思全在荆州府柑橘滞销一事之上,对云锦书,倒也不妨先由着她去。   他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如他所见,真的在陆盛国走起了花路。   陆盛国民间从未见过如此新颖有趣的活动,于是百姓之间奔走相告,一时间成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云锦书更是亲自走上街头进行自己的个人演讲秀。   “我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有一天所有人都可以为自己而活。女子不必只呆在家中侍奉家务,我们可以走上街头嬉戏玩乐,更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可以戍守边关建功立业,可以与男子一样,享有同等的权利同等的义务,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我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有一天所有人都可以拥有更加开放的胸怀,我们不能只要求男人建功立业、求取功名,男人很难,谋事很苦,压力很大,我们应当给男人适当的休息机会,允许他们在别的方面绽放自己的魅力。他们可以同女人一样站上舞台,同女人一样拥有娱乐八卦的权利!”   陆星禾在台下乖巧观看,扯了扯叶风的衣角,软萌软萌地开口:   “她真的很有趣呢,是不是,叶风?” 第五十三回 人气爆一票很难求   陆星禾在台下乖巧观看,扯了扯叶风的衣角,软萌软萌地开口:   “她真的很有趣呢,是不是,叶风?”   叶风低头瞟了一眼她葱白的手指,不自觉地往后略侧了侧身体。   他外表虽潇洒不羁,但十数载来去自由,他已经习惯了独身一人,非常不喜欢跟姑娘家这样拉拉扯扯。   叶风挑了挑眉毛,指指被陆星禾勒令不许跟着的便衣随从,露出标准商业假笑:   “公主,他们都等着你呢。”   陆星禾无奈,瞪了瞪那些随从,气鼓鼓示意他们不许跟着,可再回头,叶风已然飘然离开,朝着云锦书的方向走了过去。   “叶风,叶风~”   陆星禾嘟起嘴巴,一脸失落不开心,冲着身后的便衣随从皱眉生气。   “哼,都说了不要你们跟着,他不喜欢有人跟着。你,你,你,都回去,不许再跟着我!”   他她了指那些个不远不近护着自己的变异随从,委屈极了。   “他不是不喜欢别人跟着,他是只喜欢被某些人跟着。”   不知何时,陆星画已来到陆星禾身后。   他望着不远处叶风与满脸喜悦的云锦书谈笑着什么,语气让人捉摸不透。   陆星禾也看到了,不满地瘪着嘴反驳他哥:   “他就是不喜欢人多,我问过他,他就是不喜欢被人跟着嘛。以后谁也不许跟着我!”   陆星禾任性起来,陆星画有些头大。   自己这个妹妹以前骄纵是骄纵了点,但一向柔弱乖萌、心思单纯,自从叶风和那野丫头来了以后,一切就全变了。   这样一想,他打心眼里讨厌叶风。整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作给谁看呢,其实心里还不是想着蒙冤报仇报仇,谁知道他会对禾禾打什么鬼主意。   “禾禾,有些事情好玩,但是很危险,你懂吗?以后少跟叶风来往。”   他盯着那两个人谈笑风生,语气变得忽然很差。   陆星禾却一脸不乐意:“为什么要少跟他来往,他没有恶意的。可是他却不喜欢跟我一起玩……”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个字发出来,已然带上了忍不住的啜泣之声。   “他好好玩,我才不要离他远一点,我要他喜欢跟我一起玩。哼,总有一天他会追着我跟我玩。哼。”   陆星禾神气地抱起胳膊,凶巴巴盯着不远处的“猎物”。   那“猎物”此时正对着别的女人,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目光柔柔,周围的空气都被感染得温柔惬意。   他笑得那么好看,形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大概就是他那样子的吧。   “哼,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哭!”   陆星禾气呼呼转头,留下一脸黑线的陆星画。   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透过人群,他从未见过那样的云锦书。不,应该说他从未见过那样恣意妄为的女子,周身上下似乎未有一丝束缚。   他看得没错,自穿越而来,云锦书从未像今天这般痛快过。   他讲得慷慨激昂,台下众人亦听得   一时间,台下众人有欢呼者、有鼓掌者、有落泪者、更有受其启发愤而改变自己的人生规划者。   总之,场面异常火爆,超出云锦书的想象。   报名者更是犹如潮水一般涌来,逼得云锦书不得不把名额增加,再增加。   茶肆、酒馆、街边说书卖艺者,无不将《星光大赏之乘风破浪的哥哥姐姐》演绎成各种文学作品进行传播,并时时关注比赛进程。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布衣,见面只问一件事——今天谁晋级了?谁的票数最多?谁的人气更高?你支持谁?   “你喜欢谁?”   “三号啊,帅死了,我要给他生猴子!”   “分手吧!”   “为什么?”   “我觉得我们三观不合,我更喜欢四号。”   大街上,一对相恋男女因喜欢的选手不一致而惨烈分手,原因很明显——三观不合。   最令云锦书感到开心的是,海选现场所有的广告牌、铺位全部招租成功,更有不少陆盛国知名企业主动前来求取冠名事宜。   她倒不是喜欢钱,她只是觉得,如果能多一些税收的话,更有底气堵住陆星画那可恶的臭嘴。   那货简直就是自己顶流事业最大的绊脚石。   无论如何,云锦书及《星光大赏之乘风破浪的哥哥姐姐》成为年度黑马,一时间风头无两。   面对潮水一般涌过来的人群,叶风努努嘴。   “这些,可就是你要的顶流?”   “no.no.no“   在21世纪见惯了各种颁奖盛典、星光大赏等大场面的云锦书却很淡定。   “叶兄,莫急,顶流必定出自其中。”   接连数日激烈角逐,终有几组选手从海选中脱颖而出。   当前人气最高的要数李白。   对,就是那个李白。   作为史上鼎鼎有名的诗仙,李白整个人大气豪爽,其诗呼吸宇宙、痛饮天地,意境非凡,令人赞叹。李白自带话题与流量,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报名者中,一组团队选手简直不要太炸场子。   其四人号称“四大臭王”,分别为臭豆腐郭芙城、螺蛳粉刘得华、鲱鱼罐头张雪友、烤榴莲黎鸣。   此四人原先皆为夜市中摆摊者,因受到云锦书演讲启发,奋而组团出道,渴望能改命运、书豪情,从此走上人生巅峰。此四人代表了人数颇多的草根阶层,故而人气同样居高不下。   《星光大赏之乘风破浪的哥哥姐姐》被云锦书办得有声有色,大大出乎陆星画的意料。   陆星画眸光微动。   外有夷国挑衅,边境微有一分动荡局势,内有荆州经济颓败,民间怨声载道,《星光大赏之乘风破浪的哥哥姐姐》一出,反而转移了民间目光,气氛缓和不少,朝廷得以想法筹谋应对。   所以,她算是歪打正着,办了一件正确事?   恰逢半决赛到来。   “戒饭,去拿三张票来,今晚与苏老师一同前往。”   话音刚落,脆生生女声传来:“我也要去。”   禾禾向陆星画撒娇。   “戒饭,四张票。”   陆星画说得容易,可戒饭却满脸为难,他私下早已打探过,票一早就售罄了,于是苦哈哈地开口:   “殿下,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您就亲自去问她要不行吗,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什么!   陆星画一个眼神杀过来:“你说什么!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他竟然让自己去问那个奸诈可恶的女人去“要”,自己堂堂一国太子,竟然沦落到去“要”的地步? 第五十四回 被忽视太子很卑微   陆星画一个眼神杀过来:“说什么!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要?   他竟然让自己去问那个奸诈可恶的女人去“要”?   自己堂堂一国太子,竟然沦落到去“要”的地步?   要饭的吗!笑话!   陆星画满脸杀气。   “戒饭……”   戒饭一听口气不对,连忙躬身作揖:“殿下,那个,我还有事,太后叫了我去问话,我先走了……您忙,您忙。”   说完,撒腿就跑,一溜烟儿就消失了。   呵,不跑等着被他罚不许吃饭吗?   戒饭边跑边嘀嘀咕咕,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珍贵无比的半决赛入场券,心里美滋滋。   姑娘可真够意思,专门给自己留了票来。   至于殿下嘛……反正他是太子,整个陆盛国都是他的,平时不是拽得二五八万一样吗,自己想办法去吧。   盯着比兔子跑得还快的戒饭,陆星画脸都要气绿了,他转头,气呼呼向苏东坡抱怨:“苏老师,您看看,最近府里的纪律真的是,啊——懒散,散漫!”   苏东坡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地开口:“是吗,我怎么觉得殿下您最近有点上火呢。”   说完,拍了拍陆星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戒他:“枸杞虽好,可不能多喝哦。”   之后迈着四方大步扬长而去。   只留陆星画自己在风中凌乱,陆星禾在风中撅嘴。   “真不赖。”   苏东坡看已将陆星画甩在后面,这才小心翼翼从衣襟之内摸出云锦书特赠的vip内场票,掩饰不住的眉开眼笑。   “李白,有意思,自己倒要亲自去看上一看,这太白到底有何魅力,在史书中的地位竟然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幸事,幸事哉。   陆星画回到寝宫已是暮色四合之时。   眼睛不经意地经过侧房,见云锦书正双手托腮,似乎陷入一场极度美好的憧憬之中,表情甚是踌躇满志。   也难怪。   他只是随口允里她去举办所办所谓的“选秀”,她却轻车熟路将一切都推上了正轨,不过月余,“星光大赏之哥哥姐姐”已然成为陆盛国最为炙手可热的文娱活动,强过文化部此前举办的任何一场诗书pk赛。   不经意与陆星画沉沉的目光对上,云锦书不但不躲,反而还冲他甜甜一笑,可见心情是极好的。   可陆星画的心情却十分不美丽。   他哼了一声,并未理会云锦书的笑意,而是踢踢踏踏地进屋,心烦意乱地坐于榻上,总觉得有一股无名之火在体内蹿腾。   “戒饭,戒饭!”   他黑着脸,烦躁地唤戒饭的名字,喊了半天不见人进来,心中的火气不免更旺。   须臾,只一年纪略长的丫鬟低头进来,忙不迭地回话。   “太子殿下,戒饭他被叶公子邀请了去,正在后院围炉涮锅呢。”   “围炉涮锅?”陆星画脸上浮现不解之意,示意那丫鬟接着说下去。   可那丫鬟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告诉陆星画,“苏部长也被邀请了去,如今三人正在后院开怀畅饮呢。”   陆星画腾地一下站起来,脸上的神色可好不到哪去。   允他住在自己的府邸已是父皇年纪旧情,对他天大的恩惠,他平清高孤傲还总是觉得父皇错杀了他叶氏一脉也就罢了,住着住着竟还反客为主,搞起社交来了?   呵,果然跟那野丫头一样,都是自来熟,爱拍马屁。   陆星画忍了又忍,这才遏制住即将爆发的脾气,转而对那丫鬟冷声说道:   “去,让隔壁的过来见我。”   那丫鬟唯唯诺诺,一时有些没太反应过来。   “隔,隔壁的……?”   陆星画本就在气头上,此时更觉身边人都是饭桶、笨蛋、脑子不灵光,全都被叶风与野丫头玩得团团转。   云锦书听说陆星画喊自己过去,眼珠不禁又滴溜溜转了起来。   他不是一向讨厌自己嘛,早不喊晚不喊的,偏偏在半决赛即将举办的节骨眼来这一出。   什么意思?   肯定有诈!   陆星画背对门外而站,听到脚步声响起,这才装作被打扰了的样子,不悦地扭过头来。   “你是野人嘛,走路踢踢踏踏,没一点规矩。”“   他上来就是一句劈头盖脸的责难,说得云锦书一愣一愣。   对,她承认,在牧云国被三位皇兄宠到上了天,自己在规矩这方面是欠缺了一些,可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哪里就“野人”了。   见云锦书被自己唬到,陆星画心中的恶气这才稍微少了那么一丢丢。   “听说明晚便是半决赛了?”   他傲娇开口,等着她将vvip的内场票双手奉上。   瞧她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这点人情世故她总是懂的吧。   如他所想,云锦书有点懂,可又有点不懂,只是眨着懵懂的眼睛盯着陆星画,眼里充满了疑惑。   总不至于他叫自己过来就是问了询问半决赛事宜的吧。   他会有这么好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啊,明晚半决赛。”   云锦书眨巴眨巴眼睛,等着陆星画往下说。   不知道对方什么目的的时候,就尽量少说话,这是她在21世纪积累的最宝贵的商业经验。   显然,陆星画显得被动了。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愣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问她要票。   直接问?不不不,自己太子的颜面何存!   可是不直接问,她又偏偏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死样子,简直令人憎恨不已。   云锦书瞧陆星画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被绕晕了。   “我说太子殿下,承认,您台步走得属实漂亮。”   云锦书朝陆星画伸出一个大拇指,而后又贼兮兮地说道,“确实,这府里不少丫鬟婆子都是您的走路粉,您叫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显摆您飒爽的英姿的吧”。   云锦书咧着嘴角,嬉皮笑脸的模样要多可恨有多可恨。   “陆星……太子殿下,要没什么事多话我先走了,我忙得很呢,可没空在这里陪您演戏。”   说完,云锦书捂着嘴巴打出一个常常多哈欠,摇头晃脑地朝着门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   陆星画脸黑到极致。   她竟然敢无视自己?   她就是故意的!   “你,你那个什么星光大赏的票,留出一沓来,禾禾非要闹着去。天天搞的什么东西,全都把人带坏了!”   哈,原来他要票。   云锦书略一思忖,计上心来。   他既然问自己要票,自己可以趁机换回手机呀! 第五十五回 揭伤疤侮辱性极高   哈,原来他要票。   云锦书略一思忖,计上心来。   他既然问自己要票,自己可以趁机换回手机呀!   一物换一物。   就让人类社会暂时倒退到物质交换时期吧。   陆星画以为自己这般示意,云锦书便会虔诚地双手将票奉上,可她却故作愚钝,贼兮兮盯着自己,眼里满满都是恶趣味。   “禾禾她想要?”   按照规矩,云锦书是不能够直呼公主名字的,可她总是下意识。   先不说自己本身也是公主,再称呼别人为“公主”总是怪怪的,单说她作为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人,真的不习惯守这许多繁文缛节。   好在,陆星画并未觉得不妥,此时的他是憋着一口闷气的。   自己堂堂太子,差不多算是含着传国玉玺出生的,一向优越感爆棚,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都暗示到这种程度了,她还不哭着求着把票奉上,简直可恶。   “哼!”   陆星画重重哼了一声,将脸侧过,不看云锦书的眼睛,傲娇开口:   “禾禾年幼无知,会被你们这些旁门左道迷惑也属正常。”   “既是旁门左道,那太子您一定要要好好保护好禾禾呀,千万千万别让她去看选秀,不然,小公主会被带坏的。”   云锦书笑嘻嘻,非常同意陆星画的观点,丝毫不做反抗。   这样一来,陆星画反而犹如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又气又恼,没有面子地很。   “你!”   他指着云锦书,狠狠压下心底的怒火,态度十分高傲。   “要不是怕禾禾委屈不依,你觉得谁会对你所谓的旁门左道感兴趣吗!”   “谁让我受委屈?”   话音未落,一道白色身影即从门外走进,软萌萌的声音同时传了进来:   “我受什么委屈呀?什么旁门左道?”   陆星禾对云锦书笑了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这才转过头去,兴奋地向陆星画展示自己手中的战利品:   “哥,你看!”   那不是半决赛的入场券又是什么!   陆星禾俨然一副小女孩得了心爱玩具的满足模样,滔滔不绝地向陆星画介绍起“玩具”有多好玩,   她讲得兴致勃勃,完全不管他哥的脸已经越来越黑嘛,面子都已经丢到了九霄云外。   云锦书在一旁暗笑,乐得看这一出暴戾太子在线被软萌妹妹打脸的好戏。   陆星禾觉察到一丝异样,歪着头看看陆星画,又看看云锦书,眼睛里尽是八卦的味道。   “哥,你怎么了,你嘴角怎么在抽动,中风啦?”   陆星画轻咳一声,面有尬色。   “禾禾,你该回宫了,在外面这么久也累了,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才不要,宫里好无趣的,陆星禾肉嘟嘟的笑脸写满了不开心。   “哥,你干嘛急匆匆赶我走,你以前从来不这样。”   说完,复又深深盯着云锦书看了一眼,八卦的味道愈加明显,小奶音更是拖得长长的。   “我知道了,我来得不是时候,我还有事,先走了啰。”   说罢,左手提起裙摆,右手一把拉过穗子就往外跑。   “公主,您慢着点走……别急……”   陆星禾轻盈的身影远去,可云锦书却抱着臂膀,直直盯着陆星画,根本没有一点告辞的意思。   “陆……太子殿下,禾禾已经有入场券了哦。”   她笑眯眯,脸上是与俏皮外貌颇不符合的“老谋深算”。   何止。   在陆星画看来,那简直是老奸巨猾。   有时,陆星画都搞不明白了,明明那么一张娇嫩嫩的脸蛋,看起来比禾禾也大不到哪去,为什么说话办事总是一副爷里爷气到模样呢。   嗯,2021年的金牌经纪人,不爷能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闯得风生水起吗。   她眼前这个叫娇萌软弱的小姑娘,那可是活了25又18岁的。   陆星画不开口,眼底的暗波却越聚越多。   “太子殿下。”   云锦书忽然换了称呼,十分恭敬地凑到陆星画面前。   “太子殿下,其实您自己想要入场券也是可以的哦。”   要?呵呵!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这个字。   “没兴趣!国事缠身,哪有闲工夫理会你那靡靡之音。”   陆星画断然否认,一副深深不可侵犯的高贵模样。   “还有什么事?”   他对着仍旧踟蹰不肯离去的云锦书冷冷开口,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没,没,没什么事了。”   云锦书一看陆星画脸色不好,不欲继续惹怒他,只得连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什么事就从外面把门关上!”他下了简单粗暴的逐客令。   云锦书焉能放弃。   “太子殿下,其实我想跟您做笔交易……如果您想要入场券,可以拿手机来换。哦,那我的手机来换。”   “不可能!没兴趣!走开!”   他态度很坚决,可云锦书的倔脾气反而上来了。   这古代人真是的,条件谈不拢你倒是多提修改意见啊,上来就把人否了算什么合格的甲方。   气人!   “当然,如果您觉得条件……”   陆星画目光深深,满是不可思议。   “跟我谈条件?嗯?”   他忽然靠近云锦书,高大身躯直逼她的面前,带起一阵危险的气息。   “我若不允,你以为你的活动办得下去?”   他眸中的嘲弄越来越浓,看得云锦书又气愤又心慌。   是,他若不允许,场地不批,安保不过,消防不过,他甚至还会以聚众闹事的名义把自己抓起来,随便安个什么罪名就交代了。   可自己也是有筹码的好吗。创业未半,她才不愿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忘记了那绝情丹还差两个疗程了吗!   云锦书后退一步,拉开自己与眼前这个黑脸男人的距离,确认足够安全以及万一发生意外状况自己可以把退就跑到地步,这才喝了一声,调动起全身的力量,凶巴巴开口:   “想想以后吧陆星画,万一陆盛国后继无人,你岂不是很惨。”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高。   那真的是陆星画不能被提起的痛,甚至自己在戒饭面前有时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哦,不是那样的抬不起头,是那样的抬不起头。   可她竟还敢提?!!! 第五十六回 掩耳目被迫着女装   那真的是陆星画不能被提起的痛,甚至自己在戒饭面前有时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啊,不是那样的抬不起头,是那样的抬不起头。   可她,她竟还敢提?!!!   一步步逼近,陆星画宛若冰山般的黑眸牢牢锁住她,攻击性十足。   “想以身试法吗,嗯?”   他知不知道男人最介意什么。   云锦书吓得连连摆手,半决赛在即,特殊时期,她可不能惹恼了这样的陆星画。   “不不不,不了,再见,您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一溜烟跑了出去,云锦书这才长长嘘了一口气。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云锦书十分不解——怎么就跳得这么厉害呢。   “陆星画那缺心眼儿,就他这样的,在2021年准活不过一天。”   没能从云锦书手里拿到票,陆星画的面子简直碎成了渣渣,无奈之下,把气全都撒在了戒饭身上。   “又是今天晚上不许吃饭是吧,又来,您还有没点创新精神。”   戒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陆星画照他头上就是一拍:“要创新是吧,那就从今晚开始罚你去厨房当值,胆敢偷吃一口,看我不把你拿去喂狗。”   不是吧,不是吧,要不要这么黑。   去厨房当值?只能看不能吃?   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要么说,人被逼急了,总是能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办法呢。   夜晚的红人体育馆灯火通明,各路粉丝从四面八方涌来,道路被挤得水泄不通。   各家报馆媒体亦派出精兵悍将,早早在比赛现场支起了摊子,摆好文房四宝,以期能第一时间将赛况记下来对外发布。   城中的达官贵族们更是携眷前来,几乎包下了前排所有的vip座位。   离体育馆还有两里路,车子已经不能再前行半分。   无奈之下,身着便衣的陆星画一行只得舍车步行,被喧嚣拥挤的的人群挟裹着往前挤去。   苏东坡边看边点头赞许。   “哎呀呀,太子殿下,水患才过,疫情刚止,百姓终于不用再受苦煎熬,城中已许久无这般热闹了,真好。”   戒饭也忙不迭跟着赞叹:   “那是,咱们太子劳累数日,也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戒饭边说眼睛边滴溜溜四处乱转,在街边的小吃摊上瞅过来瞅过去,寻思着等下要买点什么小吃带进去。   四人正前行间,却有一小撮人逆人群而来,把陆星画团团围了起来,不停尖叫——他们把他当成了参赛选手。   陆星画一行虽是便衣打扮,陆星画本人又刻意贴了假须遮挡面部,可其气质形态仍处处透露着尊贵优雅,不能不被人发现。   起初是一人。   后来是一群。   不多时,围观者越来愈多,更有闻风而来的媒体欲凑上前来采访。   “您好,请问您今晚是来踢馆的吗?”   “这位选手,来,看这里看这里,对画布摆个pose。”   “你好,请问能说一下你的感受吗,今晚有忘冲击总冠军吗?”   ……   陆星画剑眉紧拧,深邃冷静的瞳眸微露寒光。   但他要忍,这是他的臣民,他不能对他们乱发脾气。   戒饭早已机灵地挡在陆星画身前,一边遮着陆星画的面孔,一边礼貌面对众人。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们今天不接受采访。”   说完便艰难地拨开人群,迅速带着陆星画离开,重新回到车上。   这下,靠脸就能养活一个亿人的颜值不再是一种生产力,而是成为了一种麻烦。   苏东坡、戒饭、禾禾三人齐刷刷看向陆星画——“要不你别去?”   陆星画一脸黑线。   凭什么!   自己这是被孤立了吗?   “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你们集体孤立我?”   他依次扫过几人的脸,口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自己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戒饭往苏东坡身边缩了缩,小声开口:   “不是因为您长得好看,是因为您有偶像包袱。您就不能认认真真扮丑吗,您看咱们这位公子——”   他指向禾禾,今夜的禾禾一身半新不旧的男装,头发随意束起,脸上抹着一些不明所以的颜料,遮去了大部分的俊容。   “人家就没有偶像包袱。”   所以,于陆星画而言,那四千年一遇的俊美容颜早已不再是一种“偶像包袱”,而是只剩下沉甸甸的“包袱”。   “我不走”,陆星画傲娇开口,“来都来了,我不走”。   “殿下,您要是不想被别人认出来,还真有一个办法。”   戒饭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凑在陆星画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陆星画听了,立马像只炸毛的猫,狠狠在戒饭头上敲了一下。   他甚至怀疑戒饭怪自己罚他一天不许吃饭,是在蓄意报复。   “绝无可能!”   陆星画甩了甩衣袖,一副宁死不屈的贞洁烈男样。   “我堂堂八尺男儿,怎能屈尊去穿女装!”   “屈尊?怎么,你歧视女性啊?”苏东坡在一旁煽风点火。   这个太子什么都好,就是死要面子,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他是一点都不懂。   今天倒是个好机会改改他这个臭毛病。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况且我国向来尊重女性,尊崇男女平等,为何太子您不以身作则,为众人做个表率呢。”   “对呀,你就穿嘛~你不是也不想让他们看到你嘛,不然人家还以为你也被《哥哥姐姐》迷住了呢。”   禾禾娇糯地晃着他的胳膊,她口中的“他们”当然是云锦书与白衣男子。   陆星画坚决不从:“不穿!我是男的!”   “你是男的了不起啊,我也还是男的我也没骄傲啊。你再这样歧视女性会被黑得很惨你信不信,永远都洗不白那种!”   “不是,我是说我穿女装不好看……”   陆星画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你穿女装不好看,那也不能全怪女装对不对,你得想想你的原因……”   戒饭今天是铁定了心要跟陆星画杠到底。   没错,自己就是这么记仇,谁让这个人动不动就剥夺自己吃饭的权利呢。   于是,在三个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咱们帅到几乎能惊动玉皇大帝的太子,终于以一袭女装步入人群。   至于这女装怎么样,好不好看,后文自然会有人给出评论。   “真是可恶!”   他恨恨地,也不知道在说谁。   离开场仅剩下一刻钟的时间。   重新换装的四人再次来至检票口。 第五十七回 购假票太子入场难   至于这女装怎么样,可不可,好不好看,后文自然会有人给出评论。   “真是可恶!”   陆星画恨恨地,也不知道在说谁可恶。   戒饭吐了吐舌头,似乎还有什么更要命的事情瞒着他。   好。。离开场仅剩下一刻钟的时间。   重新换装的四人再次来至检票口。   “戒饭,票。”   陆星画有气在心,不禁粗声粗气得命令戒饭去检票。   他浑然忘记了自己是女装加身,故而那扭捏作态的妩媚样子与冷峻粗嘎的男声形成鲜明的对比,竟然引得旁边几个人指指点点。   “喂,这个人他不对劲儿……”   “啊,对,不会是刚从某国回来的吧。”   “嘻嘻,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非议不断传入耳中,陆星画涂了胭脂的脸色隐忍到极致。   他,堂堂太子,一个含着传国玉玺出生的天之骄子,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都是戒饭办的好事!   看着陆星画别扭的样子,戒饭与苏东坡却对望一眼,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   谁让他平时老是欺负自己。戒饭心中暗爽。   身边最亲近的两个男人,生平第一次见到傲娇暴戾的太子爷这样被人戏弄调侃,简直是天大的奇闻。   嗯哼。   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离他们不远的场内,有另外一个人,日后竟然成为陆星画的首席爱情导师,让陆星画屈尊降贵,成为他虔诚的爱情学徒。   “票!”   陆星画深深呼了一口气,将愤怒压下,咬着后槽牙,狠狠问戒饭,而后意识到不妥,才又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告诉他们,我们走贵宾专用通道!”   戒饭连连点头——“放心吧殿下,给您买的不是一般的票,您向来是vip中p,绝对不会让您排队的。”   说完,即领着另陆星画,朝着队伍旁边走去。   早有人在那里接应。   陆星画昂然站立,掩饰不住的高傲冷峻。   戒饭走过去,与那人鬼鬼祟祟对接。   “没有问题吧?”   “保证没有问题!”   “可以提前进去?”   “看我眼色行事!”   那人打着包票。   于是接下来,陆星画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群殴的感觉……   接应的人带领四人重又回到队伍旁边。   可是看起来,并没有特殊通道的样子。   什么情况?   陆星画以探寻的目光看着戒饭。   戒饭有些心虚,咽了咽口水,强撑着胆子说:   “害,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这活动多火爆你们也看到了,官方渠道的票卖完了,我怕买到假票,所以就直接帮您买了假票。不过您放心,黄牛说有etc,可以提前进场,不用排队。”   说罢,连忙将接应人的人拽到身前挡着自己——“是吧,黄牛兄?”   那黄牛满脸横肉,语气自是狂妄到不行,他拍着胸脯道:   “我的地盘,这块儿我做主,兄弟我说了不用排队就是不用排队!”   于是雄赳赳气昂昂地把陆星画领到队伍最前方,口里嚣张地大声叫着:   “让一让,插队了,都让一让啊,插队了啊,往后去,别耽误我们插队……”   啥啥啥?   明目张胆地插队?   这就是所谓的etc?   这就是vip中p才能享用的全自动不检票进场系统?   还没陆星画几有所反应,潮水一般的谩骂省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排队!排队!坚决维护排队文明!”   “你个傻x,你以为你是谁,你tm哪来的脸敢插队,滚过去排队!”   “滚滚滚,滚过去排队!”   更有几人撸起袖子就要上手。   ……   养尊处优惯了的陆星画哪见过这阵势,几人犹如一大群老鹰中的那只弱鸡,毫无还嘴之力,只是用能杀死人的目光盯着戒饭,恨不得将他的气给剥了。   危机时刻,那黄牛倒颇有担当。   他一把将陆星画推入场中,嘴里仍是豪横无比:   “放心大胆进去看比赛,我在这儿挨揍……”   ——   四人入得场来,寻好自己的位置坐下。   陆星画凤眸微眯,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坐在舞台后方的云锦书——她每次都能以出于意料的方式进入自己的视野。   他起初以为她是恃靓放旷、卖身求荣的无脑女;后又怀疑她是夷国间谍,妄图分离策反陆盛国诸多权力人物。   这一次,她竟然成为选秀活动的发起人。   全国首开、闻所未闻的全民选秀活动。   所以,她到底是谁,她的目的是什么?   舞台灯光熠熠生辉,璀璨的光晕闪过云锦书的脸庞,将其映衬成一个迷离的、飘渺的梦……   除了云锦书,没人知道她是谁,她要做什么。   没有能够说上话的人,她觉得十分孤单。   所以,此时的她心思全在舞台上,她只想赶紧捧够三个顶流,马不停蹄地回倒2021年。   据她推算,某品牌的包包要出新款了,回晚了可就抢不到了哇。   此时的台上,那个被淘汰的男子十分不服气。   他长得确实有几分模样,故而十分自得,不想自己首轮即遭淘汰。   台下导师的评论相当犀利——“小伙子,我觉得你该认真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拓宽一下自己的审美。光凭帅,你能帅过梁朝伟吗?过两年你年纪大了,那些粉丝都不喜欢你了,你还能干嘛?业务不行就是不行!”   被淘汰的男子讪讪地下了台,犹有几分不甘心。   “唉,年轻人没被生活上过课,哪里知道好看是不能当饭吃的。”   苏东坡坐在一旁,意味深长地开口,似是在点评那杯淘汰掉的年轻人。   只是陆星画听了,咋就这么扎心呢,他抽了抽嘴角,终是忍了下来。   正说话间,忽听得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二人定睛看往台上,另一选手已然迈着方步,从容登上舞台。   其人腰扎玉带,头扎布巾,眸子迥然,风流酝籍,周身自是萦绕着一种山压不倒、风吹不掉的豪迈精神。   “那人不是……”   饶是如苏东坡,已贵为一国文娱部长,仍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脱口而出。   “哎呀呀,没想到李太白竟也来参加此选秀,想必是冠军无疑了。” 第五十八回 李太白初露展锋芒   “那人不是……”   饶是如苏东坡,已贵为一国文娱部长,仍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那可是自己的偶像呀。   “哎呀呀,没想到李太白竟也来参加此选秀,想必是冠军无疑了。”   端坐后台的云锦书亦两眼放光——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李白就是李白,绝对有顶流之姿。   真好啊。   首个顶流就要横空出世啦!   终于可以回去出口恶气了,非扇烂那张陆星画同款帅脸不可!   有这样的顶流人选,还怕陆星画那可恶的人打扰自己的好事吗!   别人不识李白,自己还能不清楚他的实力吗!   云锦书得意洋洋。   只见那李白颇有几分道骨仙风在身上,上台之后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连导师都忍不住频频点头。   “请开始你的表演”,一号导师含笑对他开口。   李白略微颔首,而后在台上缓缓移步,似是在酝酿情绪。   忽而抬头,目光悠远,脱口而出: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他侃侃而吟,台上再次爆发出潮水一般的欢呼。   “此诗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   李白傲视现场的粉丝应援,接着往下吟作: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座下有生活不如意者,本已郁郁寡欢,患有轻度抑郁症,生活早已没有了盼头。   感斯人言,不禁重燃希望,激荡起满满的激情。   只见那人豪情万丈地大叫“我要重新开始,我不要碌碌无为,我要实现人生价值”。   说罢,即大叫着离场,一刻也没有耽搁,直奔着自己的目标与理想而去了。   再看低调隐藏在人群中的某不知名企业家老骆,近日负面新闻缠身,被传欠银号六亿纹银无力偿还。   他本已心灰意冷,欲避走他国,此刻听闻李白之诗,豪迈之情愤而迸发,于是重整旗鼓,进军网红直播行业,顷刻间便还完了债务的二分之一。   此是后话,暂且不谈。   且看台上,李太白以天地自然为容貌,口中不朽诗篇频出,被导师判断必将千古传诵。   才艺展示之后,即是极为关键的导师问答环节。   面对几位导师刁钻的问题,李白直抒胸臆,毫不做作。   导师一:“李先生你好,我非常喜欢你的表演。请问你这么有才又这么骄傲,你在生活中交朋友的标准是什么,据说博士学位以下的人根本不可能进入你的朋友圈?”   李白哈哈哈一阵大笑,而后朗声道:   “我交朋友从来不看他们是不是很有才,反正也不可能有人比我更有才。”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此人虽狂,却暗藏惊人才华。   人群中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人气爆棚,冠军在望,气氛正嗨时,一清逸老者忽然上台踢馆。   “那么我呢,太白兄,我也没有太白兄有才吗?”   来人须眉浩然,缓缓开口,说笑间不疾不徐,气定神且闲。   同李白一样,云锦书也不由地一阵激动。   她识得那来人的身份,惊喜得要发了狂。   这下好了,一个两个的,来得都是大腕儿,看来这场选秀活动是办对了。   只是台下观众尚有不识者,不禁一片哗然。   “谁呀,口气这么大?”   戒饭将一枚果脯仍入口中,含糊不清地问道。   苏东坡抚须开口:“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分一斗。”   戒饭虽没没太理解他的话,但大概意思他懂了——他比别人有才,自古及今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才像他一样多。   于是急急将果脯咽下,十分八卦地开口:   “苏部长,莫非您也想上去试一试?是,承认,您是文坛一哥,实力这一块儿属实拿捏得死死的,我支持您,奥利给!”   他煞有介事地对着苏东坡做了一个振臂加油的动作,不想头上却吃了一记闷掌。   陆星画收回手,冷冷瞧他一眼。   瞎想什么!   他绝不允许自己身边人被云锦书同化!   一旁的陆星禾吐了吐舌头,柔声笑了笑,对戒饭解释道:“苏老师并非在说自己,说得是台上之人。”   苏东坡却不以为然,他很同意戒饭的话。   他捋捋胡须,无不羡慕地望着台上的两人。   “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能像太白兄与灵运兄一般,做一枚浪迹江湖的闲云野鹤也不错。”   言罢,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   “都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既然进退皆忧,便无需在意身在何处。能为国为民,即为价值的最大化。”   话未说完,便被身旁一波又一波的喝彩声打断。   众人皆伸长了脖子看台上李白与谢灵运比文斗才,生怕错过任何一句精彩。   一个文采飞扬,一个出口成章,互不相让,一时间高低难断。   陆星画见四周众人皆近乎痴迷,不禁挑眉轻思。   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神秘力量?   那个狡诈的女人到底在搞些什么?   心下一想,便无心再观看比赛,留了心四处走动观察起来,不觉间已走至前排。   “喂,前面那个大高个丑女人,蹲下蹲下,你挡住别人了!”   身后传来几声叫嚷,可陆星画根本没有意识到别人口中那个“大高个丑女人”说得就是自己。   他自顾自地站在前面,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   也是,平时都接受跪拜,向来处于圈层中心的他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才不懂与人行方便。   后面几人见那傻大个丑女人不为所动,依旧呆头呆脑杵在那里,不免有些火气上来,更有一冲动者上来就要拉陆星画的袖子,欲把他拖至一旁。   “你,呆鸡,一边去!”   毫无防备的陆星画一个趔趄,几乎就要摔倒在地。要不是戒饭眼疾手快扶住他,他人生首摔怕不是已经发生了。   陆星画甩开戒饭,眼中已是一阵狠戾。 第五十九回 引骚动识破女装怪   毫无防备的陆星画一个趔趄,几乎就要摔倒在地。要不是戒饭眼疾手快扶住他,他人生首摔怕不是已经发生了。   陆星画甩开戒饭,眼中已是一阵狠戾。   敢拉自己也就罢了,他竟然叫自己“呆头呆脑的丑女人”?   呵呵。   戒饭跟随陆星画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气,他不由分说冲上前去,照着那人就是一巴掌。   “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对我主子下手!”   被打者气愤不已,于是推推搡搡,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   云锦书在台上,发觉不对,立马起身前往制止。   其实在选秀现场这样的情况挺常见的,两家粉丝一言不合就干起来的情况她见得多了。   再不制止,搞不好要出群体性事件。   云锦书来至观众席,但见一略为熟悉的身影正与两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再看旁边,一妆容怪异的高大女子赫然站立,花花绿绿的胭脂亦遮不住满脸怒气与冷峻。   奇怪的是,那女人的目光刚与自己对上,却忽然生出一丝别扭不自在,赶忙略有尴尬地转向一旁。   嗯?什么情况?   那人的身高、气场……   再看与人扭打在一起的人,嘴里竟然不忘嚼着吃食?   所以,那是陆星画身边的戒饭?   所以,这个高大的丑女人其实是……?   云锦书简直要被自己的猜测惊到,傲娇暴躁不可一世的陆星画他竟然假扮女人来砸场子?   变态!   果真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太子爷,成天就爱凑热闹,这会儿竟然还穿起了女装,啥嗜好啊这是。   真的是,有陆星画的地方就没有好事情,他绝对是自己顺利回到2021年的绊脚石!   一想到不能顺利2021年,云锦书就十分有气,她不客气地欺身上前。   “喂,陆星画,找事啊你!”   云锦书一声呼喝,陆星画知自己已被认出,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承认。   这么没面子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是冷冷地瞪云锦书一眼,心虚又气鼓鼓地朝着人少的地方退去。   云锦书哪里肯放他走。   他还霸占着自己的手机,现在不要更待何时!   于是云锦书一路小跑,追着陆星画的脚步来到一远离人群的僻静之处。   “喂,陆星画,你跑什么跑她!”   自己已经远走,她却还没完没了。陆星画低低咒骂一声,忽然扭过身来,夸张地捏着嗓子开口:   “你个狡诈的女子,闭嘴,你认错人了!”   他捏着嗓子,故而语调滑稽至极,不男不女,拙劣的演技令人忍俊不禁。   云锦书一下子就乐了。   这太子还真是缺心眼,他也不想想,除了他谁会叫自己“奸诈女子”,一句口头禅就暴露了身份,还在这里装个什么劲儿。   “我说,陆星画,咱能不能别这么矫情,别废话,赶紧把手机还我!”   身边有三三两两的观众走过,听到“陆星画”的名字,以为传说中那比神仙还漂亮的太子爷也在现场皆是十分好奇地打量起两人来。   陆星画一阵心虚。   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穿女装,还要不要尊严威信的?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恶狠狠地命令云锦书:   “臭丫头,闭嘴!不许叫我的名字,听到没有!”   云锦书看出他的局促,于是言语之间叫的更欢。   “陆星画,陆星画,你就是陆星画!除非你把手机还我,不然我就叫。”   “嘘,小声点,别叫。”   “不能小声,我就叫。”   “别叫……”   “就叫……”   “你,就这么忍不住吗……”他忽然挑眉坏笑,话语间意味深长。   “叫我的名字能让你更爽吗,嗯?”   他见她存了心要看自己的笑话,索性心一横,不装了,也不逃了,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站在她面前,话语中带了三分讥笑,三分玩味。   “对啊,陆星画,叫你的名字就是很,你……”   以为抓住了陆星画的把柄,云锦正得意地很。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恶趣味,不假思索地开口回答,只是话一出口,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   说了什么!   她刚刚说了什么!   云锦书又气愤又懊恼,还夹杂着一点愤怒。   这个可恶的男人分明又在喷洒黄色废料了,真是万年不变地骚气。   觉察到她的尴尬,陆星画十分得意,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脸由红变绿,由绿变白,精彩地很。   这一招果然对她有用。   谁让她那么聒噪地叫自己地名字,她不就想看自己出丑吗,他倒要看看现在是谁更糗一点。   他如黑夜般深邃的眼眸深处,分明跳动着幸灾乐祸的火焰,还倒映出她又气愤又懊恼的样子。   看她这样,陆星画更加有恃无恐起来。   “不是很厉害嘛,害羞了,嗯?”   他薄唇微启,气息尽数洒在云锦书面颊上,在空气中激起一波又一波涟漪。   虽然2021年是一个很包容很开放的年份,可是2021年的男性都挺文明挺绅士,这样在公共场合说这么露骨的话,云锦书从来没有经历过。   乍听之下,她的脸红的很。   但只是乍听之下。   因为,她是绝不会就这么认输的,尤其是在陆星画面前。   这个可恶的陆星画不就希望看到自己这样吗,才不会让她得逞。   于是,狠狠瞪着陆星画的云锦书忽然妩媚一笑。   她笑容魅惑十足,如同吸满了朝霞与灿阳的牡丹,又带着点点微凉圆润的露水,映衬着不远处嘈杂的人声,璀璨极了,明媚极了,勾人极了,在这黢黑的夜里,犹如一枚明珠令人不能移开眼睛。   陆星画有一瞬间愣神儿。   他面上虽仍是得意洋洋,心底却如一缕清风扫过胸膛,痒痒地,撩拨起若有似无的难耐。   这还不够。   她有样学样,学着他的样子,忽然趴近他的耳边,柔柔软软地呵着气。   “陆星画,你不是喜欢听吗,那我就——让你听个够?”   而后魅惑一笑,陡然放大声音——   “陆星画,你干嘛偷穿别人的女装,太子殿下原来有这嗜好的嘛。喂,陆星画,你干嘛,干嘛拉人家来这偏僻的地方。”   她故意地,把“陆星画”三个字叫得清晰又响亮,不觉间吸引了近处几个吃瓜群众的目光。   陆星画?   没听错吧?   即有几个人循声往这边走了过来。   陆星画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暴躁。   这个女人竟然挑战他的权威?   嗯,他刚才竟然被她撩拨地放松警惕。   该死!   她仍然不知死活地开口,声声都带着“陆星画”的名字,声声都击中要害,大有把他出糗的女装打扮暴露在万人面前的样子。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真的很烦,很吵。   “还叫吗!”   他薄唇一动,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而后不由分说,一把拽过她,用自己的嘴巴封上她不惹事生非的的双唇。 第六十回 倍受挫痛苦雪上霜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真的很烦,很吵。   “还叫吗!”   他薄唇一动,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而后不由分说,一把拽过她,用自己的嘴巴封上她不惹事生非的的双唇。   她只觉得唇上一热,下一秒,陡然睁大了眼睛,然后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陆~唔~”   云锦书只觉得眼前这张邪魅狂妄的俊颜不断放大,她想挣扎,却被他紧紧禁锢着。   他一手捏着她的下颌,另一只胳膊用力将她双手背在身后,让她不能动弹半分。   云锦书有些惊慌失措。   她挣扎,他就更加贴近他;她欲往后退,他就更加强势地堵她的唇,不给她任何出声的机会。   两人看上去暧昧极了。   一对年轻的小情侣?   刚听到陆星画的名字准备过来看热闹的人一边发出“啧啧”之声,一边不约而同地集体后退而去,留给小情侣独立的空间。   毕竟,“非礼勿视”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传统美德。   云锦书呼吸不过来,身体便渐渐不再挣扎,只能软软靠在她的胸膛,任他攻城掠池,看他眼里带着戏虐的光。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   她眼中精光一闪——迂腐落后的古人,还想跟21世纪的女性比接吻技巧。   她要让他见识见识21世纪的女性多么不好惹!   她仰起脖子,忽然反客为主。   很急,很具有攻击性。   陆星画明显僵了一下。   她完全不给他思考的空间,在他愣神的刹那,双手更是不自觉攀上他的,紧紧拽着他的衣襟。   她不敢睁眼睛,怕露怯,却又在朦朦胧胧之间看到他眼底那抹促狭,总觉得自己陷入了自己挖的陷阱之中。   不得不说,这个游戏颇刺激,参与的两个人谁都不愿意提前退缩。   自然地,两个人也都没有注意到寻过来的戒饭、苏东坡、陆星禾次,以及叶风。   “名场面啊~”   戒饭惊地连手里的烤串儿都忘了吃。   如果没有记错,这已经第二次看到禁欲高冷的太子爷被这个女子蹂躏了。   这到底是啥场面啊,在人潮如海的比赛现场,太子爷正被一个女人抓着深深拥吻,这样的画面被任何一家媒体看到了,明天必定登上头条。   陆星禾眼底却闪过一丝异样,她抿着嘴,略有严肃的表情悄悄瞥了一眼叶风,见他神色如常,眸中无任何悸动,一丝别样的情愫忍不住爬上心头。   “咳咳~”   戒饭刻意放大声音干咳了两声,惊扰了这场胶着的战事。   云锦书眼角余光瞥到尴尬立在一旁的几个人,忽然一惊。   她想逃,却被陆星画紧紧箍着。   他分明也看到那几个人,所以,他就是故意的。   狗男人想看自己出糗?去死吧!   云锦书忽然屈腿,朝陆星画的下方重重一顶……   “唔~”   陆星画闷哼一声,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   这一下,她是真的准备让陆盛国后继无人吗!   云锦书趁机从他怀中挣脱,临走之前还不忘在他脚上狠踩一下。   “狗霸占手机不还,男人,去死吧!”   众人面前,颜面无存。   陆星画虽然疼地倒抽凉气,但他的骄傲却不允许他大喊大叫,只能咬牙切齿站在原地隐忍不发,那异常好看的脸上,更是呈现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来。   “你!等!着!”   陆星画咬牙切齿地蹦出三个字,对着云锦书离去的方向,眼底现出一抹狠戾。   众人皆是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这就是那个暴戾无度、不可一世的太子?   先是被女人揪着强吻,吻过之后又被顶裆踩脚,而后被人像丢弃垃圾一样丢在原地,始作俑者却扬长而去……   痛。   他真的很痛,那种不能言说的痛。   不仅是生理上的痛,更是心理上不可疗愈的癌症式创伤。   陆星画狠狠咬着后槽牙,嘴角抽了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步一步挪到戒饭面前。   “手。”他说。   戒饭满脸不解——啥情况,太子殿下被踢傻了?   “手!”陆星画阴沉着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又说了一遍。   看戒饭呆头呆脑没有反应,陆星画体内的火气腾地一下爆发,抬起脚就要就踹戒饭的屁股。   只是,还没踹到人家,他自己却……牵动了某些地方,误伤了自己。   陆星画嘴角抽了抽,紧绷着身体隐忍不发。   “手,扶我。”   戒饭这才听明白陆星画的意思,赶紧把胳膊搭过去给他使力,嘴里还十分关切地说道:   “殿下,您可悠着点哈,别伤到自个儿。”   这话不知道是真嘲笑还是假关心,反正让人听着有那么一丝不怀好意的味道。   陆星画忍着身体的不适,一个眼神儿杀过去,咬着后槽牙吐出几个字:   “戒饭!明天一天不许吃饭!”   戒饭满脸不委屈,动不动就断人家都口粮,有这样的吗!   他拿求救的眼神儿看着陆星禾。   陆星禾却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也拿眼神儿告诉他——我哥本来就超凶狠的哦。   禾禾管不了,戒饭只好看向苏东坡。   苏东坡笑眯眯点了点头,而后深情地看了看戒饭,看了看陆星画,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满含感情地赞叹: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与成份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是啊,今晚的月亮真圆啊,比太子殿下穿女装被强吻的那晚还要圆。”   一身白衣的叶风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陆星画面前,面上仍是含满笑意,连嗓音里都是掩饰不住的舒展与轻松,但说出的话嘛,就……   他挡住陆星画的去路,在陆星画面前灵活走来走去,仿佛在炫耀他能自由自在地走路似的。   当然,走路这种功能是个人他都有,平时根本没什么好炫耀的。   差不多一刻钟之前,陆星画也是具备这种功能的。   只是现在,人人都看得出来,叶风炫耀的意味非常明显,杀伤力绝不亚于再踢他一脚。   几重“打击”之下,身着女装的陆星画哪还有一点婀娜扭捏地的样子,他铁青着脸,僵硬着身子狠狠下令:   “给我打断他的腿!”   陆星禾却不愿意了,她一把挡在叶风面前,嘟起嘴巴看着她哥,满眼都是拒绝。   叶风依旧含着笑意望着陆星画,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总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暗流涌动,一触即发。 第六十一回 被停赛酝酿鬼主意   陆星禾却不愿意,她一把挡在叶风面前,嘟起嘴巴看着她哥,满眼都是拒绝。   叶风不以为然,依旧含着笑意望着陆星画,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总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暗流涌动,一触即发。   “禾禾,过来!”   陆星画黑着脸,一把将陆星禾从叶风身边拉过来。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罪臣之子,天天有什么可嚣张的,总是让人围着他转,这亲爱的妹妹竟然还总维护他。   他跟云锦书,两个人没一个好东西。   一想到此,陆星禾心中的怒气不免又加重一分,如墨玉一般的眼睛尽是冷冽。   “通知相关部门,由于场地安保问题,活动暂停,所有选手一律遣散。违者,斩杀。”   陆星画全然忘记了自己此时身穿大红大紫的女装,脸上也是花花绿绿的胭脂水粉,故而下起命令来有一种怪异的违和感。   戒饭低着头并不行动半分,苏东坡作势望着天空,两人谁也没有接陆星画的话。   这令他十分没面子。   是真的没面子。   自从那狡诈的野丫头来到府中,这太子府的风气是越来越坏了。   “戒饭!”陆星画一阵恼怒。   今日一而再再而三地受这许多窝囊之气,若不拿出点威信来,他们一个两个的真以为太子时不中用的吗!   不中用的……?   嗯……自己现在可不就是个不中用的。   想到此,陆星画眸光一闪,狠狠压下心中的怒火。那个奸诈的野丫头,竟然故意拖着不给第二第三颗药丸。   可恶至极,真是可恶至极。   “戒饭!”   陆星画又是一声怒吼。戒饭浑身一激灵,知道自己又要被剥夺吃饭的权利,这才不情不愿地躬身称“是”,按着陆星画的吩咐,分流了观众,遣散了选手,并比赛现场给查封了。   云锦书脸都要绿了。   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这给她气的,撸起袖子就要找陆星画算账。   不就是撞破他有女装嗜好吗。   既然做得出这样的龌龊事,就别怕别人耻笑!   缺心眼二百五,白瞎上天给了一副好看的皮囊,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一个靠谱的。   “陆星画,你!”   心血付之东流,云锦书像一只炸毛的猫,气到小脸通红,指着陆星画,大有与他决一死战的架势。   “你,你,你,卑鄙,无能!”   她总是指责他无能。   很受伤!很愤怒!   对别人就能有说有笑,到自己就是卑鄙无能,她以为她是谁!   两个人都像即将爆炸的炮仗,恨不得炸死对方。   苏东坡见势不妙,一把拉住云锦书,悄悄凑近她身后。   “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务之急是把李白留下,切莫与太子动气。”   活了四十余载,这俩小年轻的状况再没人比他这个局外人看得更明白。且他倾慕李白已久,若能趁此机会与之切磋一二,岂非美事。   听苏东坡一席话,云锦书满腔的怒火这才稍微平息了一点,脚步顿了顿,只狠狠地瞪着陆星画,心下迅速转动着。   苏老他说得也没错。   如今什么最重要?人才呀。   只要能把李白这个大大大文豪留下,他日定有c位出圈之时。   “哼”,她重重哼了一声,尤不服气地盯着陆星画,讨厌死了这张渣渣脸。这要在2021年,早就被打死几次了都。   “叶风,我们走。”   她愤愤地拽着叶风的胳膊,转而对陆星画恶狠狠地开口:“你没有权利限制我们的自由!碍事鬼。”   “我们?”   陆星画眼神如墨染般地眼底飓风四起,重复着她的话,心底的怒气不由升腾起来。   再看那陆星禾,见云锦书与叶风要走,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   “叶风~呜呜~”她抽抽噎噎,委委屈屈地看看叶风,又看看陆星画,颇有责怪他哥的意思。   完成任务一路小跑过来的戒饭也急得不行,刚熟悉,就要分开了吗。   “你,你,全部原路返回,没查清楚之前,哪都不许去!”   陆星画瞪着云锦书,狠狠撂下一句话。   正在呜呜呜低声啜泣的云锦书听到这话,这才犹疑地看了看陆星画,呜咽之声嘎然而止,只是由于惯性,小小的脑袋还不停地晃动着,不知道该笑还是继续哭。   云锦书却不干了。   “凭什么!我有人身自由的权利……”   “哎,哎,姑娘,白吃白喝五星级住宿,管家级服务,不住白不住。”苏东坡又是一阵神助攻。   叶风耸耸肩,笑嘻嘻看着陆星画,一副清风霁月、云淡风轻的样子。   就这样,苏东坡拥着李白,一行人等重又回到太子府,各自安顿下来。   只是回来之后,几人之间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关系又重新回到了冰点。尤其是云锦书与陆星画,简直不知道哪来的对对方的怨气。   苏东坡一阵摇头叹息。   唉,年轻人,要不得哦。   便与陆星禾商量着在后山兰亭设宴,借为太白接风洗尘之由,稍稍帮陆星画与叶风排解误会。   陆星禾自是十万个同意。   后山乃太子府私有的皇家山林,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景色幽静怡人。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干人等一同前往,热闹非凡。   李白与苏东坡自是格外尽兴,两位骚客仰慕彼此久矣,终有机会切磋琴棋书画,兴致格外高涨。   戒饭却不管那么多。   反正他的工作就是寸步不离地看好陆星画,只要陆星画好好的,他就能好好地吃个不停。   比如现在,陆星画看起来神色舒展,心情似是不错,故而戒饭亦吃得十分放松。   云锦书却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虽不是记仇之人,但对陆星画必须睚眦必报,仇,是一定要报等。   至于怎么报嘛……   她捏了捏袖中的小纸包,佯装低头喝酒,目光却扫过陆星画。   瞧他那稳坐钓鱼台的死样子,等下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如坐针毡、坐卧不安。   陆星画也有意无意地看过云锦书。   虽然两个人墙挨墙地住着,可终究身份有别且心存芥蒂,故而从未见过一面。   今日的云锦书格外“乖巧”,面对陆星画的“审视”,她甚至咧开嘴,对他璀然笑了笑。   若抛去偏见,她其实长得十分俊俏,一笑之下明艳大方,灿若玫瑰,令人微微眩晕。   陆星画正冷眼打量,没料到她竟突然对自己微笑,面上不禁一尬,手里的酒略抖了抖。 第六十二回 藏泻药大闹兰亭宴   陆星画正冷眼打量,没料到她竟突然对自己微笑,面上不禁一尬,手里的酒略抖了抖。   没有人意识到他的失态,但他自己心下却十分气恼。面上,仍旧装作漠然的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此次兰亭宴氛围太好,故而显得十分诡异好,众人饮酒乐甚,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   不多时,东坡已是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李白更是游目骋怀,忍不住诗兴大发:   兰陵美酒郁金香,   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处是他乡。   一曲泯然,众人拍手叫好。   只云锦书略有失落之意。   他乡纵有当头月,不及家乡一盏灯。   若不是耽搁在陆星画这里,自己怕不是早就回到了2021年与父母团聚。   哼,陆臭脸,等会儿定叫你更臭,你就请好吧。   云锦书不动声色,悄悄将袖内的小纸包捏了出来,而后酝酿了一下情绪,带着盈盈笑意款款走至陆星画面前。   她一改近日对陆星画敌对的态度,将白玉盏推至他面前,十分“真诚”地开口:   “陆大殿下,您可真是大好人啊,我在府上打扰数日,有吃有喝的,您一分食宿费都没问我要,我还还没表过谢意呢。今天趁着太白兄和东坡兄都在,我得好好谢谢您。这酒,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仰头把自己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而后眼睛眨啊眨地看着陆星画,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她的笑,文明而和谐,充满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但落在陆星画眼底,那明媚面庞上荡漾着的笑意却格外可恶。   嘴上笑嘻嘻,心里nmp?   那个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产物的怪胎,他才不信她突然那么好心。   她隐藏地再好,他也能看到她笑里的刀。   陆星画微微抬头,将云锦书人畜无害的笑容尽收眼底,似笑非笑地开口:   “感谢倒不必,这食宿费等你挣了钱还是要还的。至于这酒嘛——”   他拂袖,将那酒重又推回云锦书面前。   “本王今日偶感风寒,刚服了药,按理是不能饮酒的。不如,还请姑娘你一起干了?”   眼波流转,电光石火。   云锦书将陆星画咒骂了不下一百遍。   这个狡猾的家伙。   本想来个瞒天过海,那厮却又将计就计?   呵呵,谁怕谁!   云锦书笑眯眯地盯着陆星画,口中却是万般推辞:   “殿下,我今日可是骑了马上山的哦,我得文明驾驶,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这酒,还得您来喝呀。”   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云锦书:“陆大殿下,你喝。”   陆星画:“你喝。”   云锦书:“你喝。”   陆星画:“好啊,你喂我,我就喝。”   噗!   李白与苏东坡对望一眼——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开放了吗?   “你!”   云锦书一阵恶寒。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能对别对女子说这么挑逗的话。   他都不懂尊重女人的吗!   于是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喂喂喂,喂你个头啊,你没长嘴还是咋地,自己喝!”   “你这么歹毒的女人,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毒药,不喝,除非你自己先喝一口!”   “哼,小人之心!”   “最毒妇人心,更何况是你这么歹毒的女人!”   即便是伪装,也伪装不过三秒,云锦书与陆星画越吵越凶,根本忽略了在座的其他人。   叶风轻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戒饭正忙着啃一个肘子,见二人争执不下,觉得十分受打扰——还让不让人安安静静地吃顿饭了!   于是索性站了起来,一把夺过二人面前的酒,十分大度地开口:   “殿下,挺好的气氛,您二位就消停点吧。我喝,这酒我喝还不行吗,谁还会在酒里下毒不成!”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仰起脖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不酒一杯酒吗,有什么好推的”,他拍拍胸脯,“看,我这不好好地在这嘛”!   说完,接着啃他的大肘子去了,没有了云锦书与陆星画的聒噪,他啃得异常陶醉。   一时间,云锦书呆住了,根本没勇气去看戒饭。   完犊子了,这下可完犊子了!   没让陆臭脸变臭,却危及到了无辜的人——那酒里的泻药足足的,戒饭又吃得多,真不敢想象等会儿会是一番怎样的劲爆场景。   云锦书有些哀伤地看了一眼戒饭。   “那个,我好像喝点有点多,我先走,我先走。”   云锦书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扶着额头摇摇晃晃站起来,欲先行离去。   装!   再给我装!   爆款红文中的满级绿茶也没你能装。   十句话中能有一句是真的就不错!   陆星画含着讥讽的笑意盯着云锦书,不紧不慢地开口:   “不急,听闻姑娘你酒量过人,何不与苏老师及太白兄喝个痛快。”   说完,示意一旁的婢女重新将酒满上。   她一向鬼怪异常,这几日又恼恨自己阻了她的选秀,整日里伺机而动,瞎琢磨,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会儿要走?不可能!   他根本没打算给她逃的机会。   云锦书无奈,只得重新坐下,斯斯文文地挨着叶风,一边拿眼睛瞟了瞟一旁的戒饭,心虚地要命。   陆星画唇角勾出一抹意图不明的笑意,命人将自己面前精致的菜肴一一赏给戒饭。   苏东坡见陆星画与云锦书之间干戈已化,氛围空前良好,不禁兴致更高。   他端起酒杯站了起来:“相处数日,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不如趁此机会做下自我介绍?”   云锦书挤出一丝尴尬的潇在脸上,刚欲望插科打诨搪塞过去,却忽闻一股臭味飘了过来,接着是一阵不能自已的噼里啪啦放屁之声。   众人掩鼻,循声望去。   只见那戒饭,面上是痛苦又扭曲的表情,捂着肚子,似乎在极艰难地控制,却偏偏控制不住,只能任由身体发出声响与异味,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甚至……甚至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黄色液体样东西染上他的衣袍,整个宴席瞬间变得奇臭无比。   炮火连天,核级轰炸。   戒饭紧绷着身体,弯着腰,稀里哗啦地奔向林间茅房而去。   云锦书满含同情地望着他去的方向。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强效泻药啊,戒饭今天恐怕要把茅房给炸了。   戒饭替陆星画喝了云锦书递的酒,事至此时,众人皆已明了。   气氛骤然变得尴尬且微妙,没有人敢去看陆星画的眼睛。   大家都只是在心里默默猜想着,如若刚才是那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喝下了这酒,那么现在……   噗,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第六十三回 遭调侃太子成笑柄   气氛骤然变得尴尬且微妙,没有人敢去看陆星画的眼睛。   大家都只是在心里默默猜想着,如若刚才是那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喝下了这酒,那么现在……   噗,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只叶风忍不住低低笑了两声,朝着陆星画暧昧不明地看了一眼,对云锦书竖起一个大拇指。   陆星画眸光沉了又沉,如墨瞳仁狠狠收缩,刀削一般的面容阴云密布。   她,再次挑战他的权威,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瞧他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云锦书心虚地很,索性心一横豁出去,听天由命吧。   “你在找死!”   他再次开口,语气冰冷,说出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云锦书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死就死吧,要死就死个痛快!   选秀这条路被他堵得死死的,绝情丹都没能让他有多忌惮,累了,毁灭吧。   乍想之下,她反而不再畏惧他的目光,而是甜甜地看着他,笑眯眯开口:   “干嘛这么凶嘛,人家是要给你泄泄火气的,可惜被戒饭喝了,你看,火还是这么大,伤身体的哦,你身体本来就有些缺陷嘛。喏,我这还有,你要不要再喝点。”   云锦书眼神无辜又纯澈——这是她的杀手锏,每次闯了祸,她都会这样盯着她的皇兄,直到他们火气尽消,无奈又宠溺地责备一声“真拿你没办法”。   可陆星画不是她哥,这一招显然对陆星画不管用。他眼底的光变了又变,终是恶狠狠气冲冲。   云锦书暗暗撇了撇嘴,将剩下的纸包摊在手心,十分大方地展示给陆星画看。   “喏,你看,就是这个,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她毫不掩饰,主动“坦白”,那态度再真诚不过,仿佛一个偷吃了糖果的小朋友,只要对大人乖乖认错,就能免于责罚。   她这样子,反而让陆星画很难办。   你看,人家女孩子都主动认错了,你难道还要揪着不放,也太没男人胸怀了吧。   “太子殿下,我也是为您好,真的。”   云锦书见势不妙,撒娇卖萌(胡搅蛮缠)的功夫更进一层。   “噗嗤”一声,叶风再也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对付陆星画,自己不行,这小小女子倒是行得很呢。   一旁的苏东坡与李白碍于名人面子,只能死劲儿撑着,笑意憋在身体内,忍不住浑身发抖。   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陆星画再次颜面扫地,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这会儿更是乌云密布,锋锐的眸子寒光乍现。   “呵呵呵。”   他怒极而笑。   “泄火”,他冷冷重复他的话,“你知道怎么帮一个男人泻火吗”?   他的话轻佻至极,云锦书一怔,众人亦纷纷咂舌。   “她死定了。”   戒饭捂着肚子,顾不得体内的翻江倒海,十分担忧地看着云锦书,拿眼神示意她赶紧再向陆星画服软。   他根本不怪云锦书令自己出糗,怎么说总好过这药真的被陆星画吃掉。那个冷漠残暴的太子爷怎么会允许有人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戒饭很着急,戒饭也很脆弱,频频对云锦书使眼色的他一个不注意,忽然发出“噗”地一声声响,而后一阵熏天臭气袭来,熏得旁边几个人连忙掩住了鼻子。   戒饭尴尬地捂着肚子,再次连滚带爬朝茅房奔去了。   这本该是陆星画承担的“责任”。   故而,此时的戒饭有多狼狈,陆星画眸底的寒意就有多瘆人。   她是冲着自己来的。   苏东坡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次怕是天王老子来也就不了她喽。”   “太白兄,我知山后有一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颇为壮观,不如我们一同前往观看?”   “甚好,甚好。”   于是乎,李白与苏东坡执手而去,留下孤苦无助的云锦书。   “哎,苏兄,喂,太白兄,喂喂,你们别走呀……”   无人回首,苏东坡与李白兴致勃勃,越走越远。   叶风一点都不担心云锦书,或者说,他很乐意看云锦书与陆星画大动干戈,于是也找了借口,欣赏山间美景去了。   毫无意外地,陆星禾提着裙摆,追着叶风而去了。   这小丫头在某写方面很敏感,动不动就哭鼻子,但在另外一些方面却超级钝感。   比如,叶风步履极快,显然不愿有人跟随,但陆星禾却不管不顾,一路跟得跌跌撞撞又毫无气馁。   “叶风,叶风,你别走那么快……”   山虽不高,却也崎岖不平,陆星禾甚少行走山路,故而走得气喘吁吁,逐渐体力不支。   “叶风,你等等我呀……”   陆星禾哼了哼,因为着急,白皙的脸上惹上一层红晕。   被人跟随追赶,一向自由散漫惯了的叶风很无奈,不禁一阵蹙眉。   陆家的人都是这么自说自话的自以为是的吗,她知不知道她很烦。   况且她既已知道自己对陆氏心怀仇恨,不但不躲得远远的,反而三番五次主动接近,当真是优越感作祟。   说不清道不明,叶风忽生一股子烦意,故而越走越快,只想快快摆脱陆星禾这个粘人精。   自己又不是他哥,干嘛要处处让着她。   “叶风……叶……哎呀……”   忽闻“扑通”一声,叶风扭头看过,但见陆星禾已然摔倒在地,洁白裙摆沾满泥土,脸上尽是委屈。   腿上青肿一块儿,陆星禾眼眶一湿,又是一阵呜呜咽咽。   别的女孩子是怎样她不知道,担心从小自己身边人是不允许自己受一点点委屈的,她稍稍一皱眉,便有人低眉躬身,送上关切,呵护,以及疼爱。   “呜呜呜,好疼……”   她是真的委屈。   叶风摊摊手,眼底的笑意凉了又凉,人却只能朝陆星禾走去。   他淡淡朝她伸出手去。   “公主,山路难行,您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   陆星禾秀眉拧成一团,不明白为何叶风对自己怎么大敌意。   他对怡红楼的小姐姐都比对自己热情。   哼,陆星禾又骄傲又忧伤。   “叶风,你腿太长了,你走得好快吖。” 第六十四回 小哭包心机掉眼泪   陆星禾秀眉拧成一团,不明白为何叶风对自己怎么大敌意,他对怡红楼的小姐姐都比对自己热情。   哼,陆星禾瘪着嘴,又骄傲又忧伤。   “叶风,你腿太长了,走得好快,我都追不上……”   what?   所以自己走得快是因为腿长,并不是因为自己故意走得快想把她甩开?   叶风盯着陆星禾又正经有委屈又又煞有介事的面庞,嘴角抽了抽,竟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也是,也不是第一次领略陆星禾奇特的脑回路了,她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是全世界的小公主,理所当然地觉得所有人都喜欢他,不可能有人不喜欢跟自己呆在一起。   “呵呵~”   叶风挑挑眉,望着膝盖着地的陆星禾,眼神闪过一丝促狭。   “地上坐着舒服吗,公主殿下还不起来?”   叶风总是阻挡不了自己捉弄这个小不点黏人精。   或许,是对自己那不知何处的妹妹的想念?叶风这样说服自己。   陆星禾看得出他的戏弄,陆星禾带着婴儿肥的肉乎乎小脸更是鼓成一团,抽抽噎噎地开口:   “不起!是你走得太快我才摔倒的……呜呜……你笑话我。”   叶风耸耸肩,收回自己的手。   看样子这小姑娘是准备赖在地上了?他双手抱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陆星禾没想到叶风真的收回手不管自己,嘴角颤了又颤,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还能怎么办,酝酿一下情绪,哭呗。反正从小到大,这招屡试不爽。   “叶风,你……你笑话我……我腿好疼……呜呜呜……”   泪水盈睫,说来就来,一滴一滴从洁白面颊上滚落。含泪带洒,没有大声哀嚎,却偏偏让人看得十分心疼,仿佛真的受了委屈相当大的委屈,很是不能自已了。   “呜呜呜……”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甚至让叶风产生了自我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太凶了,真的吓到她了?   “哎,陆星禾,你眼里有泉眼吗……”   他弯下身,凑近她的面前,装作好奇的样子,仔仔细细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从那眼泪汪汪的眼底搜寻到令人好奇的答案。   感受到他的脸在凑近,不但不哄自己,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调侃模样,比刚才有过之无不及,陆星禾心底一酸,故意一抽一抽的,眼里的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滴,皎白的脸色被泪水出一道道水痕,像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看叶风仍是不为所动,陆星禾不禁放大了一点点声音,步步为营、层层递进的,情绪十分饱满到位。   “你,你……呜呜呜……”   她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眼前这个男人太过分,把一个女孩子欺负成这个样子。   这要是是在街上,叶风估计早就被围观的人群给指着鼻子骂了。   她哭得略带娇嗔,落泪的瞬间,引得人满腔柔情都跟着心碎。   这下子,叶风真有点慌了。   见过不少女孩子的装傻充愣,但这姑娘她不是装哭,她是真的委屈了。   “喂,陆星禾,你……你别哭……”   叶风心不再敢调侃戏弄陆星禾,而是敛起了玩笑模样,颇有些自责。   他一问,她心底的委屈反而更浓,泪水顷刻间像开了闸的水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这这,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小姑娘呢?怎么说她也是个小女孩子,自己的心结总不能投映在人家身上?   这么一想,叶风更是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陆星禾,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   他边说边心虚地四下张望,生怕她的哭声被那几个人听到,怕他们误会自己趁着旁边没人欺负她、吓唬她。   泪水迷蒙间,陆星禾悄悄抬头瞥了叶风一眼,却并不止住哭声。   哼,反正现在还不是时候,谁叫她刚才那么爱答不理的样子。   向来潇洒自如,又不时流连于青楼,叶风向来很有哄女孩子的一套,只是对着陆星禾,他是真的束手无策。   她哭了,他就慌了。   他风光霁月的笑里渐渐有了着急的意思。   “陆星禾,你看,你脸都哭花了,真丑。”   女孩子不都是在意自己妆容形象的吗,可为什么自己这么一说,她反而哭得更凶了呢。   “你竟然说我丑,呜呜呜……我丑……”   “哎呀,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好好,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向你道歉。”   从没向谁认过错的叶风没想到自己认起错来竟然这么顺利,说着说着话就出来了,十分自然,十分诚恳,仿佛以前经常那样做。   陆星禾这才抬起白嫩嫩的小手抹了一把眼泪,娇娇弱弱地开口:“哼,你才知道吗,错在哪里了?”   颇为得理不饶人的意味。   错在哪里了?这是个问题,叶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禁皱了皱眉,十分艰难地思索起答案来。   他脸色刚一变,便被机敏的陆星禾捕捉到。   “哇”地一声,她哭得更大声了。   “你竟然对我摆臭脸,你不耐烦了是不是,你好凶……”   她声声指责,叶风心突突地跳着,强迫自己赶紧做好表情管理。   “没有没有,我不是在凶你,我是在自责,你看,我态度多好。”   说完,他挤出一丝亲切友好的笑意,凑到陆星禾脸前给她鉴定。   “真的吗?”   陆星禾哭得止不住,身体一抖一抖的,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平静下来,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俊颜。   “真的真的,我保证,我没凶你,我错了,我不好……”   要认错,态度要诚恳,先把小公主哄住了再说。   叶风笑容可掬地露出自己的八颗牙,再不敢有一点点的调侃、戏弄或者不耐烦。   陆星禾这才委屈不平地渐渐止住哭声,抬起头,定定看着叶风。   “那你以后还会不会走那么快,还会不会把我甩在后边?”   “这……”   叶风一时无语,这话问的。   “啊,不会了,不会了,我以后走慢一点。”   叶风生怕陆星禾再哭出什么新花样来,赶忙不假思索地回答出。   心里却不这么想——这姑娘可真单纯,哪还有以后,他们能有几次见面的机会,先答应了,大不了躲着呗。   “现在可以起来了吗?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不知道那边云锦书怎么样了。 第六十五回 被激怒傲娇变冲动   叶风生怕陆星禾再哭出什么新花样来,回答地十分干脆利落,心里却不这么想——这姑娘可真单纯,哪还有以后,他们能有几次见面的机会,先答应了,大不了躲着呗。   “现在可以起来了吗?天色不早,该回去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带上小心翼翼的哄骗语气,并将手臂伸给陆星禾借力。   他是真的怕,怕自己哪一点没“装”好,又惹她哭起来。   她的哭看起来梨花带雨柔柔弱弱,可却比腹黑暴戾的陆星画难对付多了,杀伤力刚刚的。   唉,女孩子都这么麻烦的吗,简直让人手足无措。   叶风很无奈。   “别哭了。”   他靠近陆星禾,带着神秘兮兮的语气,故弄玄虚地说,“你这样哭下去,回头我可不敢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了”。   陆星禾却抬起迷蒙的泪眼,可怜兮兮地盯着叶风。   “更好玩的地方真的吗?”   叶风煞有介事地点头——谁不知道“回头”的意思就是遥遥无期,就是永远不会,可惜陆星禾她不懂。   “可是我腿好麻。”   倒也是,跌倒许久,此时即便有叶风的胳膊借力,她也并不能顺顺利利站起来。   “这……你等着,我去交穗子她们过来?”   云锦书登时鼓起了腮帮:“不要,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   “那怎么办?”孤傲自由如叶风,根本不觉得自己已经被陆星禾牵着鼻子走。   “你抱我嘛。”   陆星禾粉白的小脸满是正大光明、理所应当,一点都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   叶风嘴角抽了又抽,根本没法用正常的、成年男子的脑回路去思考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公主。   陆星禾却不管不顾,伸出藕段一般的胳膊,像索要抱抱的小女孩,一点也无少女该有的矜持与害羞,倒令叶风显得十分不自在了。   “疼~”   陆星禾揉着腿上的磕伤,拖长了尾音,一鼻子都是委屈。   “呜呜呜~”又是一阵哭声说来就来。   “喂,别哭,你别哭呀。”   她是只有三岁吗?她的眼泪怎么比三岁小孩儿的还多。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叶风哪能里被人这样“钳制”过,而且,那人打也打不过自己,骂也骂不过自己,只是随随便便哭几声,就叫人败下阵来。简直恼火。   叶风无奈,只得弯腰,轻轻抱起陆星禾,任由她双臂搭在自己脖子上。   而此时的云锦书,正面临着一场十分凶猛的暴风骤雨。   陆星画抿着唇,下颌崩得紧紧的,一旁的婢女婆子看气氛不对,早就识趣地离开,这会儿兰亭内只剩下陆星禾与云锦书两人。   陆星画一点都不想否认云锦书这样的行为让人有多么恼火。   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只是盯着云锦书,却并不说话。   他说过的混账话太多,此刻他越是不说话,云锦书越是感到危险。   “陆星画,我告诉你,你别打什么鬼主意,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云锦书梗着脖子,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什么都行,就是在他面前输了气势不行。   前世被言思钟逼到身败名裂、离奇失踪,今世面对这张一模一样的惨无人道的帅脸,她着实做不到镇定、理智。   总之,那个干练理智的云锦书被这个娇宠刁蛮的云锦书压得死死的,只想赶紧摆脱这里,回去狠狠找这张脸的另一个主人算账。   “不会放过我?”   他冷冷重复她的话,心底生气一丝怒气。   怎么个不放过法?先是绝情丹,后是强效泻药,她到底还有多少下三滥的毒计对付自己!   本来嘛,陆星画就是一个极其自恋、极其跋扈、极其骄傲的人,三番五次被这女人捉弄,他多多少少都有点“迷失自我”了。   “戒饭!”   他重重喝了一声。   “把剩下的酒喂给她喝!”   “戒饭!”   气到不能自己的陆星画俨然忘记了,此时的戒饭哪有有功夫顾及别人,此时他连自己的肚子都掌控不住,不管是声音还是气味,只能任由自己做着这天地之间谁也阻止不了的事情。   叫了几声,并无人应答,不但戒饭没来,身边连一个下人也没有,陆星画不禁更为气恼,脸色已经黑到极致。   山雨欲来,飘飘无依。   云锦书面对陆星画而站,刚从里到外提了气准备死磕这场硬仗,却忽见陆星画变了脸色,震惊、愤怒、气恼夹杂在一起,眸光也从自己身上逐渐向后、向远移去,仿佛看见了什么更令他愤怒的事情。   云锦书不解地扭过头,只见叶风怀抱一女子缓步而来,两人同着白衣,行走间裙摆飞扬,互相缠绕,身后青山背景画般慢慢后退,乍看之下,好不令人赏心悦目。   只是陆星画却不觉得赏心悦目。   云锦书看不出叶风怀里抱的是谁,他还看不出吗!   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处沾花惹草,云锦书算一个,连禾禾他也敢,他是想死吗!   “禾禾!”   陆星画压下心底的怒气,望了望叶风怀里的陆星禾,目光重又虎视眈眈地移到叶风身上。   叶风并没有把陆星禾放下,不是不想,而是陆星禾腿上确实有伤,他一时半会儿不知讲她安置在哪里才好。   可这看在陆星画的眼里,却颇有挑衅的意味。   怎么,你宠爱呵护的妹妹此刻就在我的怀中,你有什么办法!   陆星画忍无可忍。   “叶风,你想死吗,把禾禾放下来!”   面对陆星画,叶风从来都是你越暴躁我越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倒是想。”   他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而后低头瞅了瞅怀里的陆星禾,“可是不行哦”。   “给我滚一边去!”   陆星画再无半点耐心,直接叶风怀里把陆星禾往下拽,可叶风并不松手。   二人争执不下。   一来二去,“哇”的一声,叶风怀里的陆星禾竟又发出委屈难过的哭声。   “哥,你别怪叶风,我腿疼。”   陆星画刚才只顾愤怒,哪里注意到陆星禾腿上的瘀伤,又忙着与叶风大打出手,更没听到陆星禾的控诉。   直到此时,才看到自己心爱妹妹腿上有伤,明白过来为何她被叶风抱在怀中,一时有些微微尴尬。   是自己草率了。   张了张嘴,刚欲开口,忽有府内护卫匆匆来报: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第六十六回 滞销难吃播灵光现   直到此时,才看到自己心爱妹妹腿上有伤,明白过来为何她被叶风抱在怀中,一时有些微微尴尬。   是自己草率了。   张了张嘴,刚欲开口,忽有府内侍卫匆匆来报: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来人神色跪拜在陆星画面前:“殿下,荆州府出事了,此刻内阁黄首辅已在前厅等候,请您快快回去。”   寥寥数语,陆星画面色已极为凝重,与一同赶来的苏东坡对望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只下令上车回府。   马车摇摇晃晃,载着各怀心事的众人向山下太子府行去。   气氛异常低沉,偌大的空间内,无人再敢出一声,众人连呼吸都很克制。   陆星画面色极沉,抚了抚歪在自己身上的陆星禾的头,不冷不热地开口:   “禾禾,以后少跟这些人来往。”   他目光扫向笑意像是刻在脸上的叶风,十分看不惯。   国事家事,自己俨然内忧外患,他却春风化雨自在无忧,只想着自己那一点点小心思,凭什么他那张脸总能那么云卷云舒毫无忧愁!   不得不说,男人也是善妒的,根本容不下比自己更受欢迎的同性存在。   陆星禾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只乖巧地把头靠在陆星画身上,萌萌地看向叶风——他刚才说要带自己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说过就必须要做到的。   叶风知陆星画此刻心情不佳,却并不打算迁就他。   “哦,你以后也少跟这样的人说话。”   叶风故意对着云锦书说,拿眼神指了指陆星画。   云锦书十分头痛,看了看陆星画,看了看叶风,又盯着苏东坡与李白看了一圈,眼里尽是叹息。   这一车人,个顶个的顶流之姿,个个围绕在自己身旁,为何不能让自己顺顺利利把事情办了呢。   在古代搞个娱乐可太难了。   可如今陆星画正被国事困扰,还真是要少跟他说话的好,免得再激怒他,惹出许多麻烦事来。   云锦书把目前的处境和接下来要走的路线认真思索了下,一时理不出个头绪,只是无意识地对叶风点了点头。   可看在陆星画眼中,却成为了实打实的叶风与云锦书合起伙来挤兑自己,故而心中烦躁且愤怒。   跟在陆星画身边十几年,戒饭早已耳聪目明,一看气氛不对,赶紧上来插科打诨,生怕这暴戾的太子殿下一个不小心又要怎么惩罚云锦书。   “殿下,殿下。”   戒饭已经上过十几二十趟茅房,又在山上采了些草药胡乱吃了,肚子这才稍微好受一些,可刚好受了一点,这又不知道死活地凑到陆星画面前作死。   陆星画昂首而坐,目视前方,狠狠斜了一眼戒饭,并未出声。   戒饭自讨了个没趣,只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自说自话。   “好好的柑橘,怎会卖不出去呢。多好吃的东西啊,真可惜,要是我在,非得给他们吃空不可。”   语气中满是惋惜。   “吃吃吃,就知道吃!”   陆星画瞪了戒饭一眼,心中生出一丝沉重来。   因柑橘滞销腐烂,赣州府一五旬果农绝望之下在自家园子里上吊自杀,引起轩然大波。   虽很悲伤,但按理说一乡野果农的悲惨离世,怎么也不会带给当朝太子如此沉重的打击。   原来,年初荆州府疫情肆虐,那果农家人全部不幸全部感染殒命,全家只他一人侥幸留命。他本就心灰意冷,此刻又遇柑橘滞销,上百亩果实无人问津,果子烂在枝头树下,悲从中来,万念俱灰,冲动之下便于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在一挂满果实的树上自缢身亡。   疫情勾连着民情,此事先是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后又经过不断发酵放大,终于引发整个荆州府民众的不满情绪,一众果农纷纷聚众起义,控诉州府官员不作为,朝廷不重视,引得朝野之上议论纷纷。   官府冷漠无情,逼死孤苦果农,民愤难平,此前朝廷在抗疫过程中积累的威信也大打折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陆星画最近正为荆州府之事烦忧,没想到还未理出解决方案,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苏东坡捋了捋胡须,转身对身旁的李白揖了一揖,朗声开口:   “李白兄盛名在外,倒是可以请李白兄作诗几首,大赞荆州柑橘之味美可口,想来可以极大打开荆州府柑橘的知名度美誉度,对销量应有帮助。”   李白点点头。   “容我构思酝酿一番,只是诗歌乃文学之事,对民间销售的帮助可以说微乎其微,须得另寻他方才是。”   众人再次陷入凝重,沉默不语。   戒饭十分自嘲地开口:“害,我就纳闷了,怎么会有吃的东西卖不出去呢,不可能这世上就我一个人爱吃吧。”   说完,咽了咽口水,舔着嘴唇,眼神之中对荆州府柑橘充满了向往。   “没人吃拿来让我吃啊,我保证吃它个喷喷香流口水。”   戒饭的语气不无惋惜。   云锦书却心中一动。   既然2021年吃播带货可以频繁登上热搜,各大主播的推荐下,围观群众被撩拨地情绪饱满,慷慨大方,忍不住买买买,哪还有滞销这一说。   在21世纪行得通,为何在陆盛国就不能试上一试?   况且,要顶级文案有顶级文案,又有天生的吃播胚子尽在眼前,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太全乎了。   完美!   云锦书为自己突然而至的灵感感到骄傲,脸上不禁现出跃跃欲试之向往神色。   要是把荆州府柑橘滞销的事情解决了,还愁陆星画不答应自己的要求吗!   云锦书心中大喜,故而忘记了做好面上的表情管理,大有喜形于色的架势。   陆星画看了,眸光暗了又暗。   她到底在高兴什么,泻药不成现在又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吗!   哼,奸诈至极,可恶至极!   “额,陆……太子殿下。”   云锦书毕恭毕敬地称呼了一声“太子殿下”,刚想把自己的注意和盘托出,却遭到了陆星画不由分说的“嫌弃”。   “闭嘴!”   是嫌弃没错了,她一开口他就嫌弃,他觉得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一个奸诈可恶的下三滥鬼主意。   “你!”   一腔热情被冷漠呵斥,云锦书又气又恼。   “喂,陆星画,我是说我有办法打开荆州府柑橘销路。”   嗯?   “是吗,姑娘可有好主意?”   苏东坡眼神一亮,“姑娘有好主意不妨说来一听。”   云锦书看了看陆星画,却看到他面上的讥讽、嘲弄与厌恶。   “算了,没心情,不说了!”   云锦书哼了一声,鄙视地斜了一眼陆星画,十分拿架子地将头扭向一边。 第六十七回 愁滞货二女各献计   云锦书看了看陆星画,却看到他面上的讥讽、嘲弄与厌恶。   “算了,没心情,不说了!”   云锦书哼了一声,鄙视地斜了一眼陆星画,十分拿架子地将头扭向一边。   陆星画也冷冷嗤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尽是不屑。   “她?哼!她能有什么注意,不过是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之类的下三滥。”   气氛有些紧张,几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有戒饭好死不死地凑上来,满脸的义愤填膺:   “对,给太子爷吃那种药,又给我吃泻药,我现在是没事了,可我们殿下还不行着呢。是不是,殿下?”   说完,故意对着陆星画挤眉弄眼,公开揭开他的“伤疤”。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星画脸色一阵难堪,要不是看在今日戒饭帮自己喝了挡了这泻药,非得惩罚他戒饭三天不可。   “哥,什么药,你吃了什么药?”陆星禾不明所以,好奇地询问陆星画。   陆星画嘴角抽了又抽,极为克制地做好表情管理,正襟危坐道:   “没什么,小孩子别乱问,不重要。”   陆星禾看了看一脸憋笑的苏东坡与戒饭,吐了吐舌头,心下大奇,还从没见过自己哥哥这样收人摆布。   进得府中,陆星画没有一刻耽误,面色沉沉地去前厅与黄首辅商议荆州府之事,直至天色微亮,亦无甚好的对策,这才在众人的劝说下回寝殿睡觉。   第二日一早,许久未曾路面的孟引歌急急求见。   近日太后身体有恙,她虽乖巧留在太后身边伺候,可陆星画府里的大事小情她却了如指掌。   荆州府之事她并不关心,但令陆星画烦心的事情,她自然十分在意。   听闻那个女人献计陆星画却并未应允,孟引歌心中又是一阵谋划,那女人诡计多端,自己必须赶在她之前做出点样子,这样才能赢得陆星画及满朝文武的肯定,为自己将来入主太子府、成为太子妃积累一些好名声。   “殿下。”   孟引歌盈盈一拜。   “听闻殿下近日为荆州府之事烦忧,国事虽重要,殿下也应注意身体才是。”   孟引歌婉转出声,态度极为关切。   “嗯。”   陆星画淡淡应声,脸色只缓了一缓,重又陷入凝重深思之中。   本来嘛,陆星画就不是会照顾女孩子情绪的人,这会儿又烦心事一大堆,任孟引歌打扮得再好看,话说得再漂亮,他也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回应一个感激的眼神。   可孟引歌显然不在意。   一是她向来了解陆星画的性格处事,二是她还有自己的打算。   “殿下。”   孟引歌重又柔柔唤了一声,招手示意贴身婢女拖上一盒妆奁。   一阵珠翠之声叮当作响,只见那妆奁之中头钗步摇、玉佩等珠翠尽有,璀璨生辉,煞为耀眼。   陆星画眼神一阵探究。   孟引歌不疾不徐,缓缓下拜。   “殿下,荆州府有难,身为小小女子无法帮您分忧。这些都是我平日里的收藏,希望能捐给灾区,尽一份绵薄之力。”   她说得情真意切,陆星画眼中闪过一丝悸动……   不出当日,孟引歌以身作则捐款捐物支援灾区的行为已传遍整个都城,城中达官贵人——尤其是女眷纷纷效仿,广德郡主之美名被人称赞,其好感度迅速攀升。   好评虽有,事情缺并未迎刃而解。   经年初一疫,朝廷及达官贵人均已大伤元气,此次女眷捐赠,多是些珠翠饰品,数额并不算大。且近日朝廷忙于筹谋夷国来扰之事,国库多充盈军饷,实在难以拨出更多来应付荆州府之事。   孟引歌并不管这许多,她只在乎城中之人对自己的评价。   此番之为,太后亦十分满意,赞赏有加,她不禁极为得意。   只是云锦书却愁眉不止。   帮荆州府国农打开销售渠道,把滞销的果子销售出去才能解决根本矛盾。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惜这古代之人不懂直播带货,陆星画那呆子又不肯听自己的,真是急死人。   选秀被拦腰切断,若不趁此机会为陆星画排忧解难立下一功,怎么能有筹码再提顶流出道之事。   云锦书很着急,这日趁着戒饭送饭,与他大谈特谈吃播的种种刺激,引得戒饭充满向往。   “免费吃遍天下美食!”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告诉你啊,到时候不但有人上赶着求你吃东西,你还能声名远扬,收获许多许多粉丝,成为网红明星。”   戒饭两眼放光:“粉丝是啥?”   “额,粉丝嘛,粉丝就是喜欢你的人。”云锦书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诸多21世纪娱乐圈词语,只能长话短说。   哪知戒饭却一阵不自在。   “害,其实,其实也不用太多人喜欢我,我…~”   他看了看云锦书,欲言又止。   二人正谈话间,未曾注到苏东坡已经走了进来。   他来找云锦书,自然有事。   那日云锦书说有办法帮助荆州府滞销的柑橘打开销路,陆星画虽然嗤之以鼻,苏东坡可是放在心上了的。   他一向看好此女子,觉得她行事机灵古怪,胸怀极为开阔,鬼主意颇多。   刚于门口听他与戒饭笑谈,他已经听出其中一二,不觉大喜,面上满是赞赏之色。   “好主意呀。”   苏东坡朝着云锦书伸出大拇指。   云锦书亦喜不自禁,自己竟然忘记了,苏东坡也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美食家,这不是巧了吗。   “盖聚物之夭美,以养活吾之老饕。”   历史上的苏东坡吃美食,做美食,把美食写成诗歌,甚至做梦也离不开美食,简直是天生的吃播大家。   “苏老师,以您的公信力,若您能亲自出镜,效果必定极为震撼。”   云锦书不停游说苏东坡。   苏东坡一阵摇头叹息:“唉,我公职在身,再做旁事自然不便,戒饭正好。”   二人齐齐望向戒饭。   只是戒饭兴奋之余,面上却有为难之色。   “我是没问题,只是殿下他若不同意……”   苏东坡跨步上前:“诶,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且此事说来也属文娱范畴,出事我担着。本就是解决社会矛盾的好事,料定殿下他不会不同意,你们只管去做,殿下那边我来说。” 第六十八回 偶相遇湖边发狠话   苏东坡跨步上前:“诶,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且此事说来也属文娱范畴,出事我担着。本就是解决社会矛盾的好事,料定殿下他不会不同意,你们只管去做,殿下那边我来说。”   翌日,陆星画便从苏东坡口中得知了云锦书的主意。   听起来颇为可行,可他却觉得她目的不纯。   “戒饭,你说那奸诈女子为何这般好心献计献策?”   陆星画昂首阔步在前,戒饭跟在后面,不知不觉走到园中一湖边。   却不曾想,他的话恰被藏在树丛后的云锦书听了个清清楚楚。   当然,她才不是有意偷听。   她只不过是听说陆星画在此,悄咪咪跟了过来。   谁知道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奸诈女子”。   想自己也是堂堂一国公主,也是被三个皇兄捧在手心里的,怎么到他嘴里就这般不堪!   奸诈女子的称号,自己是万万不敢担的。   “喂,陆星画,知不知道背后说人坏话很不礼貌的!”   云锦书从草丛后面钻出来,语气很不满,小脸红扑扑的。   “那你知不知道,背后偷听别人说话,是要被浸猪笼的!”   陆星画似笑非笑地瞟一眼云锦书,目光移至湖面。   湖面之上波光粼粼,水纹在烈日之下发出刺眼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想必,那水是极深的。   云锦书往后缩了缩身子,不服气地开口:   “我可没偷听你说话,是你自己说太大声传入我耳朵里罢了。这叫噪音污染你懂不!”   还没等他回话,她即斜斜看了他一眼,十分不屑地接着说道:   “你个古人,你不懂!噪音污染嘛,就是有些声音又难听又刺耳,别人根本不想听的,可发出声音的人却偏偏停不下来,总之让人十分讨厌就对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全然没注意那噪音的始作俑者已然变了脸色。   “噪音污染是吗?”   他忽然欺身靠近她,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女人口中的词语一套一套的,他根本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不管是什么,总之没好话就对了。   呵呵,挑衅?   “你知道,怎样让一个人远离噪音污染吗?”   他本是面色发怒,这会子却忽然笑了,可那笑容之下藏着的,却是更加阴冷恐怖、令人琢磨不透的狠戾。   云锦书一阵发怵,忽然失去了刚刚的傲气,结结巴巴。   “你……你是说……带上耳机?不用这么客气的了,我走就好了,我离你远远的就不会有噪音啦……你放开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   云锦书最近可没少听说他的残暴事迹。   兰亭宴回府的当天晚上,听说不知为何,他一怒之下踹断了女子的胳膊……   他好像越发地暴戾了呢。   陆星画岂有不暴躁的道理。   眼前这女人本就身份可疑,此刻又出言不逊,当真是找死中的战斗机。   “戒饭!”   戒饭抽了抽嘴角,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每次有啥坏事都让自己出头。   凭他对陆星画的了解,这货怕不是又犯病了,妥妥的人格分裂症。   虐待女人这种事真不是人干的,可为啥每次他一犯病就要让自己动手。   他是太子,他长得好看,他有自己官配的太子妃——虽然临阵逃婚了。   可自己平平无奇一个男人,自己的名声要跟着坏了,哪还有女人愿意跟自己搞对象。   真是难搞哦。   故而,戒饭嘟嘟囔囔立在原地未动。   “戒饭!”   陆星画捏着云锦书的下颌,目光狠戾,又重重叫了一声戒饭的名字。   “这女子这么爱偷听,就帮她把耳朵关上吧!”   关上耳朵?   云锦书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可是看样子那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于是十分“谄媚”的对他说:   “陆……太子殿下,关上耳朵是神马意思,我只知道《把耳朵叫醒》,您听,是这样的……。”   说完,云锦书眨了眨眼睛,顺嘴就轻轻哼了起来:   “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   从不外带出门的是面部表情   我那颗爱唱歌的心灵也只好两手一摊   我愿意歌颂祖国和表扬爱情   但只盼望听我歌的人赶快清醒   ,像风筝呼啸而去   ,是落叶轻轻哭泣   ……”   云锦书打着拍子,唱得十分投入,边唱边观察陆星画的脸色,想确认自己的歌声是否狠狠打动了他。   不过嘛,怎么有哪里不对劲儿。   怎么那张帅到犯规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冷。   甚至,还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在他的眼眸内乍现,仿佛要将自己烧为灰烬。   难道是……   “我……唱得不好听吗?”   云锦书心里颤颤地,不知死活地开口询问。   陆星画一时竟然气笑了。   看来,她不但要被关上耳朵,这令人生气的嘴巴怕是也要被关上了。   他一笑,仿佛千年的冰山开始融化,清凉无声的冰水汩汩地往外流,润泽着云锦书的心田。   真的,是润泽心田吗?   云锦书怎么觉得,那冰水要将自己淹没。   “你知道,怎么关上一个人的耳朵和嘴巴吗?”他忽然松开她的下颌,可掬的笑容漾在脸上。   得了自由的云锦书一阵放松。   就说嘛,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的,他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是太子又如何,自己这一世还是公主呢。   这么一想,不禁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底气十足地对陆星画说道;   “陆星画,我来为你分忧解难来的,那个吃播……”   她话还没说完,他忽然俯身至她的面前:   “只有死人,才是真正被关掉耳朵和嘴巴~”   他笑意盈盈地着看她,愈发显得嘴里的话阴森恐怖。   死,死人?   戒饭在旁边,早已听得连连抹汗。   云锦书却尤不解话中之意,眨着眼睛,无辜地看向陆星画,那表情仿佛在问“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呐”。   只不过,还没两秒钟……   “啊,陆星画,你你你,你敢!我告诉你,我可是有身份证的人,你敢动我一下,我的哥哥们绝不会饶了你!”   没错,她有三个神仙一样的哥哥。   只不过这会子她那三个哥哥正在千里之外的牧云国,哪能料到她要被人“关了耳朵和嘴巴”。   云锦书很绝望。   就要这样死了吗?   还没凑够三大顶流就要死了吗?   啊,未竟的事业啊,如果就这样死去,自己会不会再也回不到2021年,就任由自己的名声被henhen 第六十九回 引嫉妒毒计在心中   云锦书很绝望。   就要这样死了吗?   还没凑够三大顶流就要死了吗?   啊,未竟的事业啊,如果就这样死去,自己会不会再也回不到2021年,就任由自己的名声被狠狠践踏?   云锦书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忙着献计献策,却因为一句话不对付,就要被这二百五太子给拦腰截断了?   危机时刻,她反而安静下来,她眨着眼睛盯紧陆星画。   “陆星画,我不能死,我死了,就没人帮禾禾办演诗会看了。”   看他眼底精光一闪,接着徐徐说道:   “你知道禾禾是李白的头号粉丝吗,我已答应她等事情过去,要专门为她办一场太白超级演诗会,答应别人的事情要做到,等我做完再死可以吗?”   云锦书不傻,她当然看得出陆星画最疼陆星禾,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只要搬出这个杀手锏,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果然,陆星画脸色略缓了一缓。   “既拿禾禾开口,今日暂且饶你一死。”   “好嘞~”   云锦书面上笑嘻嘻应承,心里却翻过一层又一层的愤慨不甘。   想我云锦书,堂堂牧云国镇国小公主,被三位皇兄捧在手里的团宠小作精,今日竟然会屈于人下,拿别的女子的名号来护自己的周全。   当真是团宠人生的一大滑铁卢。   陆星画啊陆星画,你就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也要你常常这滋味不可。   心里不爽,动作便也暴躁很多,云锦书抬脚踩上掉落于地上的树叶,一踢一踢地往前走。   陆星画冷冷地看着那女子倔强不甘的背影,眼里一凛。   “站住!”   他忽然冷冷开口。   正在气头上的云锦书不禁打了个突——他,不会改变主意了吧。   也是哦,自己随口拿陆星禾出来当挡箭牌,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   不行不行,千万不能回头,千万不能站住。他又没叫自己的名字,就装没听见。   打定主意的云锦书把腿就要跑,只是那纤细的腿还没拔起来,冷面陆星画已赫然矗立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去路。   “我说让你站住!”   “陆星画,你会凌波微步吗,你怎么走位这么快的,好厉害啊。”   她压下心底的咒骂,面上是一脸崇拜神情。   陆星画厌透了这女子见风使陀的脸,不欲与之再多谈什么,于是压下许多闲话,只冷冷撂下一句:   “荆州府柑橘吃播若见成效,便允你为李白办个人演诗会。只是,首场演出的收入一分都不许少,尽数充公国库,用于军队。”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口中的娱乐事业到底有何能量。   近年洪灾疫情接连不断,赈灾抚民,国库已然略略紧张。   此番又被那夷国骚扰边境,他日发兵,军饷尚是一大难事,若这女子真能奉上可观税银,倒可允她继续深挖陆盛国的娱乐事业。   云锦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同意了?他竟然同意自己为李白办演诗会?   演诗会增加人气、接着推出新曲夯实实力、穿插公益活动树立口碑人设、再来几个高端代言增加逼格。   自己的第一大顶流就要诞生了嘛?   开心!   惊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喜晕了头的云锦书一时忘记了今夕何夕,忘记了身为何人,忽然踮起脚尖,“啪唧”一下在陆星画脸上亲了一口。   “陆星画,你可真好。”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他俊高深莫测的俊脸忽而一滞,脸上的肌肉抽了又抽,心底有一丝暧昧不明的情愫层层晕染开来。   可她的脸上却一副“正大光明”,根本没把这个吻当成什么,行为作风十分“现代化”。   旖旎的园景,男人长身玉立,眼神定定地盯着身前的女人,女人脸色坨红,主动吻上男人的脸庞,眼中尽是闪亮的星光。   温暖的阳光将两人包裹在一起,粼粼的湖水成为一层层荡漾开来……   画面如此美好,却不想落在了第三个人眼中。   哦不,是第四个。   戒饭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为了“第三者”。   孟引歌本来是要找陆星画的,可是寻了一圈,却被下人告知他往园中走去了。   偏偏云锦书也不见了踪影。   他马上就想到,他们不会在一起吧。   他们在一起干什么?   听说那女人又有什么鬼主意,陆星画不会又被她蛊惑了吧?   自己现在风头更劲,怎么能被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抢了风头?   孟引歌气急败坏。   她不想再忍,谁跟自己抢陆星画这个男人,那就别怪自己下手太狠。   孟引歌将云锦书亲吻陆星画的画面尽收眼底,握紧了拳头,被嫉妒红了双眼。   她想上去撕开两人。   恬不知耻的女人,她竟然主动亲吻男人而陆星画却并无恼意。   那本应是属于自己的一切,此刻却被她霸占。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费尽心机都得不到,她却毫不费力就能做到。   孟引歌的拳头握了又握,眼中尽是噬人的光,嘴唇几乎要被咬破。   “是你逼我的。”   她想推行所谓的吃播?哼,绝无可能!   她妒火中烧,恨恨地,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   面对云锦书突如其来的吻,陆星画眸底的光闪了又闪,平静且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去吧。”   最终,他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自然,云锦书跑得比谁都快。   陆星画这样的人,让人胆战心惊的,打一回交道少活一年,这样算下来自己怕不是已经少了十几二十年了。   “折寿啊,真是折寿。”   云锦书边跑边小声嘟囔着,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还热情主动地用吻人家。   还是自己那几个哥哥好,又暖又贴心,哪像这陆盛国的男人,神气活现,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云锦书是走了,可戒饭却惊呆了。   一向讨厌女人的太子殿下这是被人强吻了?并且,还云淡风轻、喜气洋洋,一点都不生气?   戒饭狐疑地围着陆星画转了一圈,逐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判断:   “坏了坏了,殿下被气傻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陆星画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你说谁傻!”   推出一个成功的主播并非易事,幸而云锦书经验丰富,这次又有陆星画的首肯,故而各项工作推进地十分顺利。   忙碌是让人踏实的。陷入忙碌工作中的云锦书倍感充实,浑然不觉危险正在悄悄靠近…… 第七十回 大胃王吃播带货忙   话还没说完,便被陆星画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语气却说不上生气:   “你说谁傻!”   戒饭捂着自己无辜的脑门,望着云锦书离去的背影,十分受伤。   陆星画亦望着云锦书脱兔一样躲开自己的背影,接着开口:   “戒饭,这是给你的一次机会,若不成功,你就会成为陆盛国首席减肥达人。”   戒饭脑袋瓜嗡嗡的。   “首席减肥达人的意思是……”他不解地望向陆星画。   陆星画斜睨他一眼,语气平平:“意思就是你戒饭将十分彻底,减肥将十分成功!”   平静的话语下面,戒饭却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思来。   “我不要戒饭啊,我真的不要戒饭啊……”   陆星画不理他的哀怨,昂首挺胸,迈着四方大步往前走去,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   推出一个成功的主播并非易事,幸而云锦书经验丰富,这次又有陆星画的首肯,故而她十分有底气。   不对,不是十分有底气,只是八分有底气。   其中一分是对荆州府果子的了解不够。口感、含糖量、卖相若不够出色,那可就相当麻烦了。   另一分则是对古代社会制度仍有忌惮。又不是2021年,没有大数据,没有5g网络,人们对新鲜事物接受能力堪忧啊。   无论如何,总得操办起来。   在总指挥云锦书的安排下,戒饭携带一支人马,快马加鞭亲赴原产地荆州府选果品尝。   云锦书特别想一起去,十分想,她已经许久未能走出太子府这个“牢笼”了。   奈何陆星画两道漆黑剑眉十分凌厉,目光又锋锐深冷,说出的话更是带着几分冷傲:   “许你于园中自由走动已是禾禾为你求情,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他才不会放她出这个府。   想逃?门都没有!   云锦书把牙咬了又咬,恨不得一巴掌拍在陆星画脸上。只是寄人篱下焉能不低头。也罢,他日集齐三大顶流荣归2021之前,必好好出这一口恶气不可。   只是在心里,她对自己叹了又叹:云锦书呀云锦书,你怎么就从牧云国的小角包变成这太子府的受气包了呢。   云锦书有意摆脱叶风跟随戒饭一起去。   说不上为什么,对叶风她是极为放心的,只是叶风还未应允,陆星禾先两眼放了光,娇滴滴开口:   “我也去,我也去。”   说罢,眼神无辜地望向叶风,期期艾艾地开口:“叶风,你在山上答应过我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现在可以做到了。”   “荆州府自然是个好地方,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只是现如今过去可不好玩。”   叶风笑着挑了挑眉毛,根本不用自己拒绝,她哥能同意才怪。   陆星画薄唇紧抿,眸光之间尽是冷冽。   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个黏人精妹妹最近不黏自己了?却动不动就想着跟叶风那小子往一起凑?明明那小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让人不舒服的讨厌气息。   “禾禾,荆州府路途遥远且是非颇多,不许去。”   即便很关心,语气中仍有掩饰不住的命令之意。   陆星禾亦觉察出哥哥语气中的严厉,瞬间嘟起了嘴巴,满脸都是不高兴。   “禾禾,你若实在觉得无聊,便寻了引歌去玩耍,少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说完,眼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云锦书。   “他”   他口中的“不三不四”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吃瓜群众做得好好的,却无辜“躺枪”,云锦书瞪大了双眼,早就将陆星画的祖宗们问候了个遍。   苏东坡见状,忙起身来到云锦书面前,又望向众人,笑意盈盈地开口道:   “做事要紧,休要置气,荆州府快马加鞭催促戒饭动身了。”   这才化解了一场干戈。   戒饭对吃本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向往,此番得令前往试吃柑橘,更是兴致勃勃,工作兼带着旅游,不几日便带着满满满满几车样果。   其果色泽澄黄,果形圆润,果肉细嫩无渣,清香爽口,风味极佳,耐贮藏,抗旱性强,果然不令云锦书失望。   虽在遥远的古代,无移动设备,无x手x音,但云锦书还是想出了办法。   她令众人于陆盛国都最闹的西市搭建一展台,实景再现荆州府当地果园风貌,并令戒饭连续多日于展台内端坐,无他,只是趁人多的时候剥皮吃果。   按照云锦书的授意,戒饭并未像其他商户一般大声叫卖,只是如寻常人一般,将那果实吃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边吃边发出赞叹之声。   观者身临其境,自然被感染,品尝着众多,无数人为荆州府柑橘折服。   云锦书更暗中发动数十位文人骚客,对荆州府柑橘进行歌咏赞叹,一时间,其诗便如井喷之势,火遍大街小巷。   “菊暗荷枯一夜霜,新苞绿叶照林光,竹篱茅舍出青黄。   香雾人惊半破,清泉流齿怯初尝,吴姬三日手游香。”   “琼浆气味得霜成。”   “绿叶迎霜滋,朱苞待霜润。”   一时间,荆州府柑橘名声大噪,戒饭亦小有名气。   甚至不久之后,其橘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称谓——“戒饭橘”。   即使把饭戒掉也不忍心把它戒掉的橘子。   加上戒饭津津有味的品尝、全情投入的讲解、活色生香的现场演说,购买者纷纷,供不应求。   西市展台被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热闹非凡。   “好哇,好哇,没想到小小一个吃播,竟然解决了荆州府滞销之事,罕见。”   “这方法竟如此神奇,到底是何奇女子才想得到啊。”   “妙哉,妙哉。”   一时间,云锦书及其所谓“吃播”传遍朝野,众人赞不绝口。   人群之外,却有两人冷面而立。   “郡主,我们走吧。”   孟引歌站着不动,高傲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展台之内的云锦书。   她嘴唇发白。   她不想这样的,她只想顺顺利利与陆星画成亲,并不想答应别的什么人的协议抑或条件,可如今看来,显然是不行的了。   陆星画为这个女子破例的次数已经太多太多,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忍不住心中的妒火,若此前还有一丁点的顾虑,那么此刻那仅存的理智也消失贻尽。   孟引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沉沉对身边侍女说道:   “去吧,按我说的做。”   是你们逼的,都是你们逼的,孟引歌狠狠下定了决心! 第七十一回 忙彩排后台遇歹人   陆星画为这个女子破例的次数已经太多太多,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忍不住心中的妒火,若此前还有一丁点的顾虑,那么此刻那仅存的理智也消失贻尽。   孟引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沉沉对身边侍女说道:   “去吧,按我说的做。”   是你们逼的,都是你们逼的,孟引歌狠狠下定了决心!   首轮吃播结束,荆州府柑橘已名声大噪,当地果农忙于理货发货,民间怨声自然少了许多。   云锦书很开心。   不仅因为民生社稷,更因为陆盛国的首席吃播网红已然于自己手中诞生。   这是她最期望看到的。   虽离顶流尚有距离,但开局颇好,至少让陆星画知道自己并非胡闹,娱乐真的可以为国为民,真的可以创造想象不到的价值。   西市展销结束,云锦书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东市第二轮。   彼时的陆盛国都居民皆被此方式深深洗脑。   边看边吃,边吃边卖,边卖边吃,实在是从未有过的欢乐场景。   尤其对戒饭来讲,他从不知道自己这爱吃的“毛病”有一天竟然能够成为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如今自己大小也算个“腕”了,在陆星画面前不免也拽了起来。   “我可不要上次那种简陋的舞台效果了,我东市的直播间要不布置得隆重一点。”   戒饭啃着手里的酱肘子,毫不客气地对陆星画提出了条件。   陆星画嘴角一抽一抽的,眼里满是对这个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如今却耍起大牌的随身随从的嫌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点没错!”   戒饭有些惊诧——还有这样自己骂自己的。   “殿下,我可24小时都跟您呆在一起的。您说我黑我就认了,可您要说自己……”   话还没说完,陆星画利箭一般的眼光已经直直射了过来。   这般油嘴滑舌,还说没有跟她学坏!   戒饭赶紧咽下嘴里的酱肉,缩了缩脖子,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笑嘻嘻说道:   “殿下,我这不也是为荆州府考虑吗,我一人对接那么庞大的产量,直播间不搞得像模像样一点,得什么时候才能把库存卖完。您说是不。”   陆星画轻哼一声,算是应允了戒饭的“要挟”,但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秋后算账的准备。至于算什么帐,他自己心情也不是非常清楚。   近日朝廷喜报频传,内阁首次对陆星画露出赞赏的目光,云锦书更是声名在外,京中达官贵人的女眷前来拜访求见云锦书者络绎不绝。   云锦书跃跃欲试,迫不及待要与那些名媛官太建立起紧密联系,那样对自己的顶流事业大有益处。   但陆星画全部一一回绝。   理由是怕他过于抛头露面,怕她再惹是生非。   “哼,我又不是你的宠物,干嘛管我去见谁!陆花花,小气鬼!”   幸而,她忙着准备新的直播间布置,并没有精力与陆星画抬杠。   直播前夜,一切准备就绪,最后一次彩排结束已是夜半时分。   陆星画早已被请了回去休息,除了忙碌的工人,现场只剩下云锦书与戒饭。   戒饭将手里的肥牛栗子糕递一块儿给云锦书,邀她共品美味。   与其说这戒饭是留下来协调相关事宜的,倒不如说是陆星画派他来监视她的。   不过云锦书并不讨厌戒饭,故而毫不客气,将栗子糕直接丢进嘴里吃将起来。   随后又望了一眼身后华彩纷呈的直播舞台,甚是满意。   巨星排面只待出场。   有了这场开山之作,想必自己的娱乐事业定能如鱼得水,三个顶流横空出世绝不在话下。   “戒饭,我去后台看一眼,咱们马上收工回府。”   戒饭点头称“是”,心里却一阵感叹。   她竟然用“回”字,可见已把太子府当成归属之地。   云锦书信步来至后台,见两个个头颇大的工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别离开,其中一个人撑起一个大大的袋子,将手里的工具系数装了进去。   那袋子--很大,不像是盛放工具所用。   “师傅,稍等一等,开场烛光不够亮,可能会影响化妆师上妆,请在调一调吧。”   云锦书一边摆弄那烛光,一边对那两个工作人员说道,手里动作不停,故而也并未回头。   那两位工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拿起手里的工具,面无表情走到云锦书身后。   “师傅,你看这个烛灯,它不亮,它……”   云锦书抬起头,只是话未说话,即感到一阵头晕目观,而后再也支撑不住眼皮,昏昏沉沉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看到另一个工人撑着大袋子,准确无误朝她走来。   一种漫无边际的惧意朝云锦书袭来。   拐卖人口?卖进山里?   是谁,是谁要害自己?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对感觉的令人绝望且无能为力。   有那么一瞬间,却似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云锦书体内。   “戒饭~戒~”   云锦书挣扎出声,却也只能发出蚊子般对细碎呜咽,而后头一沉,便彻底失去知觉了。   场外的戒饭将最后一口鸡肉咽下去,犹不尽兴地品咂一番,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上台去寻云锦书。   时候不早,她还没忙完?   “喂,好了没,姑娘。”   除了叶风,众人并不知云锦书名字,故而皆以“姑娘”相称。   可是舞台之上,空无一人,哪还有云锦书的影子。   “走了?”   戒饭拍拍脑门,定是自己刚才去茅房的时候她找不见自己便先回了。   于是哼着小曲儿,也开开心心回府述职去了。   太子寝殿,烛光沉沉。   “一切可好?”陆星画冷冷的声音。   他真的愈发暴虐冷酷了,对着戒饭亦是如此不堪态度。   “一切都好,完全在您的掌控”,戒饭如实回报,而后又探头问道,“不过殿下,总导演她没有跟您汇报”?   她说的总导演,当然是指云锦书。   陆星画心中忽地一惊:“她没有与你在一起?”   戒饭亦是一惊:“她没回来?”   二人面面相觑,空气静得可怕。   陆星画瞳仁猛地收缩,带着骇人的气息,目光幽怨地射向戒饭,怒气几乎迸射。   “戒饭!”   她最近风头太盛,让戒饭跟着她,就是怕太晚出什么意外,结果他还是让她出了意外。 第七十二回 成人质心头疑难消   二人面面相觑,空气静得可怕。   陆星画瞳仁猛地收缩,带着骇人的气息,目光幽怨地射向戒饭,怒气几乎迸射。   “戒饭!”   她最近风头正盛,他让戒饭跟着她,就是怕太晚出什么意外,结果他还是让她出了意外。   另一边,云锦书幽幽醒来,身体未敢大动,只双眸警惕地打量所处环境。   她环顾四周,赫然发觉自己正身处一间客栈。   房间布置倒也舒适,起居用品一应俱全,俨然是有人长租了来住的。   只是桌上放着的一把弯刀甚为惹眼——那样式并非陆盛国所有,倒像是……   “将军,她醒了。”   云锦书正思虑间,一个男声响起,而后一身材高挑、深目高鼻的女子缓步走至床前。   云锦书抬眼看去,不觉心底暗暗一叹。   那女子虽然着陆盛国服式,发式亦与街上女子一般无二,但那双浅绿色的眸子清澈明亮,如同一泓碧水,令人望而生怜,又姿容俏丽,容光照人,只是眼神犀利,周身透着一股乖戾之气,全然不似中原女子的娇柔温婉。   真正的夷国女子?   云锦书一阵惊思,夷国虎视眈眈,一直骚扰陆盛国,但自己人微言轻,籍籍无名,怎么会虏了来?   正思忖间,那女子缓缓开口。   “你醒了。”   那女子语气既不好也不坏,云锦书一时竟无法判断此人目的。   只是恍惚间,她的嗓音却似曾经耳闻,如扑面而来的风沙,横贯千年低语。   云锦书有一刻的心惊,用力坐起身来。   为何这般熟悉?   她是谁,原书剧情是怎样的?   “将军,用不着跟她废话,直接杀了她。”   仍旧是先前男声,像是女子的随从,此刻他正俯首于女子面前,请女子快快下令取云锦书性命。   云锦书面色不动,心里却又是一阵惊惧。   夷国面上派使者来访求亲求和,不想暗地里竟已谋划到如此地步,都已悄然到达陆盛国内。   不知道牧云国如今情形如何。   不过,它既已谋划精力对付陆盛国,想必一时已无更多精力挑衅牧云国。   那么此番将自己劫持而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向叽叽喳喳的云锦书此刻紧紧抿着嘴唇,只坐卧于床榻之上,静观其变。   “伊玛尼,听说太子陆星画对她颇为照顾,想必不舍她死。留下她,自有妙用。好了,你先下去吧。”   听说?   听谁说?   为何她说陆星画看重自己?   一时间,无数念头在云锦书内心来回翻转,却未能理出个所以然来。   夷国女将军对那粗鄙下属摆摆手,身材魁梧的伊玛尼也只得乖乖听令,愤愤不甘地退下,尤不忘记狠狠瞪云锦书一眼。   待屋内只剩下两人。   “姑娘,只要你听话,我无恶意。”   她对着云锦书缓缓开口,虽说无恶意,可言语冰冷乖戾,令人心惊。   “听说姑娘你身怀异能,所办活动令百姓追随不已,何不去我国度,助我一臂之力。”   说罢,抽出那桌上弯刀,于指间来回摩挲,刀刃冷光乍现,自带一股冽冽杀气。   云锦书差点没忍住开骂:   帮你奶奶的腿儿,要没你的搅乱,我他喵这会儿不知道多开心地看着戒饭吃播呢。这下倒好,全砸了。   顶流之路咋就这么难呢,这古代的人一个一个的都不按常理出牌的吗。   陆星画那天煞孤星该不会以为自己临阵逃脱了吧。   她猜得没错,此时的陆星画于房间内来回踱步,脸色黑到极致。   “有无消息?”他语调烦躁。   戒饭低头,嘴里破天荒地没有嚼食任何食物。   “没有。”低低的,充满愧疚感。   戒饭向来对云锦书印象不错,且她又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的,这儿不免心中愧疚,十分自责。   陆星画黑着脸没有说话,似有隐忍的怒意控制不发。   逃跑?那奸诈女子竟然这般玩弄自己?   “派人再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想了想随即又补充一句:“”倒要看看她在玩什么花样!”   苏东坡站在后面,捋了捋短须,眼中却有八卦意味。   自己这个不得意的门生向来不喜女人,除了禾禾,连跟女人说句话都烦得不行,此刻何苦为了一区区小女子发飙至此。   况且国事当前,有的是事情等他去处理,他怎有精力在一女子身上。   于是故意说到:   “殿下,这种小事您就别关心了,如今荆州府之事该如何继续,还得请您定夺。且又有密探来报,近日城似有夷国人踪迹,不得不防啊。”   “夷国人?”陆星画不屑出声,“区区粗鄙野人,何足挂齿!”   苏东坡耸耸肩,区区粗鄙野人好歹算得上是国家事件事件,竟还不如一小小女子让他烦心,可见这殿下是着了魔了。   似是感受到来自苏东坡以及禾禾的探究眼神,陆星画故作无谓,愤愤开口:   “我生平最讨厌被人玩弄!”   吃播渐入佳境,荆州府一事眼看就要彻底解决,她却跑了路?等找了她来,看不打断她的腿!   “戒饭,加派人手继续寻找!”   “苏老师,夷国踪迹一事就交由您处理。”   “至于吃播……”   陆星画以探究的眼神望向戒饭,似是有许多捉摸不定的想法。   戒饭大义凛然挺身向前:“吃播辛苦筹备至今,且坑位费及赞助费已收,不能无故取消,不然岂不辜负了姑娘一番心意。”   与云锦书相处这一段时日,戒饭与之已建立了颇为深厚的情谊。   此番云锦书下落不明,但吃播是一定要办下去的。不然,岂非让她落得个办事不力、能力不足的名声。   自己的经纪人当然还要自己来宠。   陆星画点头。   一众人等便兵分几路,各自去往不同地方。   苏东坡跟着陆星画出得门来,却并不离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苏老师,有什么事让您这么难开口吗?”   陆星画忽然停下脚步,身后的苏东坡差点撞了上来。   “额…今天的太阳真圆啊。”   苏东坡抬头,佯装看向天空,顾左右而言他。   他越是这样,陆星画越是没有耐性,音调忍不住加了一分:   “苏老师,可是您流连青楼,又被师娘赶了出来?”   他揭他的老底儿。   文人墨客嘛,有几个不爱往烟花之地脂粉堆里扎的。   苏东坡尴尬地咳嗽一声。   “那啥,太子殿下,你可知公主她去了哪里?” 第七十三回 小哭包吃醋断袖男   “苏老师,可是您流连青楼,又被师娘赶了出来?”   他揭他的老底儿。   文人墨客嘛,有几个不爱往烟花之地脂粉堆里扎的。明里不说,这太子府谁不知道,苏老师有多少次被夫人打到不敢进家门,悄悄留在府中过夜的。   苏东坡尴尬地咳嗽一声。   “那啥,太子殿下,你可知公主她去了哪里?”   陆星画脚步一顿,眼底再添上一丝怒意。   “又被叶风带出去疯玩?”   他铁青着脸,恨不得即时拎起叶风暴揍一顿。   似乎在他的蛊惑之下,禾禾越发地不像话了。   且他向来与那野丫头交好,此时那丫头失踪,他竟无一点担心?   呵,攀龙附凤,打禾禾的主意?   门都没有!   苏东坡耸耸肩,对陆星画“又被叶风带出去疯玩”的说辞十分不赞成,有点势力的人都看得出来,不是叶风带着陆星禾,而是陆星禾逼着叶风带自己。   叶风那天生狂浪不羁来无影去无踪的江湖飘忽人士,竟然被陆星禾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拿捏地死死的。   难搞。   反正陆星禾就是有办法一次又一次打破叶风的原则。   上次于兰亭宴上她巧施哭计逼叶风答应多带自己去好玩的地方,今日叶风竟然一口应允,带着乔装之后的陆星禾出了门。   “叶风,你真有这闲情逸致?”   陆星禾眼神似雪,清澈纯净,无辜望向叶风。   叶风知她何意,只是摇头不语。   云锦书平白消失,充满蹊跷,众人皆奋力寻找。自己虽担忧,但相信凭她的机灵智慧定能逢凶化吉,确保无忧。   陆星禾看叶风仍旧云淡风轻,一时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故而歪着头,眨了眨眼睛,看似不经意地小声嘀咕:“我哥心情不好,派了很多人出去找呢。”   叶风只是携履往前,脚步轻盈,似乎并未被陆星禾的话影响。   陆星禾鼓起腮帮,心有不甘地追上去——这个男人太笨了,他这样对姑娘不上心,姑娘是要被别人拐走的。   “叶风,叶风,你等等。”   陆星禾急呼呼追上叶风,叉腰挡着他的去路,又傲娇又担忧地看着他:   “呐,我是说,我哥可好看得紧呢,他要是稍稍对姑娘用点心,哪个小姑娘都会着迷的哦。你知道的,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看我哥……”   她说得煞有介事,阳光下,她眼睛亮晶晶,连小巧的鼻头都使着劲儿,闪着莹亮的光。   有一种很柔软的情愫荡漾升腾,叶风抬了抬手,终是背在身后,只是眼底的笑意却满满溢了出来。   眼前这个粉嘟嘟、肉乎乎的小姑娘,她在提点自己?   明明心如明镜,叶风却偏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十分疑惑地摊摊手:“喂,丫头,你不会以为我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他故作委屈,深邃眼神盯向她眼眸深处。   跟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小姑娘斗嘴,他觉得有趣极了。   陆星禾显然没料到叶风会曲解自己的意思,张了张嘴,却又紧紧抿了起来。   她歪着头,十分严肃地上下审视了叶风一番,觉得他的行为表情十分熟悉——对,宫里的公公被人取笑调侃的时候,就是这样义愤填膺地否认的,越是敏感就越是生气,被戳中了痛处就是这样的。   这样一想,陆星禾觉得十分伤心,忽然撅起嘴巴,毫无预兆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你,太可惜了,呜呜呜,太可惜了,你怎么可以是这种人……你怎么可以喜欢我哥……”   喜欢她哥?   叶风一脸疑惑地盯着哭成泪人的陆星禾,根本不明白她的话从何而来。   他以为用她的脑回路同她交流便无障碍,焉知她的脑回路根本无人能够同频,比骑在马背上还要颠簸跳跃。   “陆星禾,你别哭,什么可惜,我不喜欢你哥,你哭什么?”   她一哭,他不免也乱了阵脚,一股脑问了许多问题,连自己都理不清思路了。   陆星禾哭得提不起气来:“你喜欢男人对不对?”   她说得毫不掩饰,近旁的侍女婆子却个个红了脸,皆是匆匆低下头,却又忍不住悄悄偷瞄叶风,像看怪物一样上下“参观“他,眼神中不乏好奇与鄙夷。   传闻太子不近女色,偏这个俊颜如玉的俏公子也喜欢男人。   唉,这陆盛国的断袖之风还真的是……啧啧啧。   “我……”   叶风如玉般的面庞刹时染上窘意,好好的自己缘何就成了陆星禾那丫头口中的“喜欢男人”。   叶风深深吸了口气,背着手围哭成泪人的陆星禾转了一圈,又气恼又无奈。   “陆星禾,你别哭,我不喜欢男人,我真不喜欢男人啊,我……”   一旁的侍卫婆子皆憋着浓浓的八卦意味,识趣地退避三舍,留出空间给叶风“解释”。   叶风很无奈,叶风很受伤。   仿佛真的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才惹得陆星禾这般伤心,仿佛自己喜欢男人是一件罪大恶极的恶劣事件。   他隐隐觉得自己也很委屈,偏偏此刻只下意识地去哄比他委屈一万倍的陆星禾。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陆星禾抬起迷蒙泪眼,抓着叶风的衣袖,语气仍带着不信任:   “真的吗?你真的不喜欢男人?那为什么你刚才那吗激动?你……你骗人……呜呜呜……”   “我真不喜欢啊。”   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一个女孩子解释,解释自己无有特殊嗜好,解释自己是个正常男人。   叶风摊摊手,这事怎么解释才能让人信服?   他挑挑眉,扫一眼陆星禾身后的随从,那些个丫鬟婆子,简直是最权威的八卦生产商,这要被他们传了出去,铁骨铮铮的叶家英明岂非断送在自己手里。   叶风挑挑眉,忽然凑近陆星禾。   “陆星禾,你听我说,我真的只喜欢女人。”   陆星禾抽泣着盯紧他,听他往下说去。   “你去怡红楼打听打听,里面哪个姑娘不认识我,我可是怡红楼的常客……你说一个以青楼为家的男人,能喜欢男人吗!”   叶风自以为找到了最好的证明方式,目光熠熠生辉。哪知陆星禾一听,眼中瞬间小雨转大雨,“哇”地一声哭得更惨了。   “叶风,你……你竟然……”   叶风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助过,他甚至怀疑自己给陆星画制造的那些麻烦,全都被他这个宝贝妹妹报复到自己身上来了。   “走走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第七十四回 失踪女暴露性感照   “叶风,你……你竟然……”   她抽抽噎噎,泣不成声,仿佛叶风做了多么令她伤心的事情。   叶风很懵,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助过,他甚至怀疑自己给陆星画制造过的那些麻烦,全都被他这个宝贝妹妹报复到自己身上来了。   “走走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再也顾不得许多,叶风拖着陆星禾就往外走。   他本就是要去往怡红楼的,那里人员往来繁杂,三教九流汇集,最是各种民间消息传播的前沿阵地。   比起陆星画的官方搜寻,彼处或许能打探到一些云锦书的消息。   陆星禾这样闹人,正好带了她去,证明自己真的没什么特殊嗜好。   陆星禾却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往后扯着身体。   她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就那样气鼓鼓、哭唧唧地瞪着叶风,刁蛮又霸道。   叶风再次在陆星禾面前败下阵来。   “走哇,怡红楼的姑娘最知道我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她们会告诉你我真的不喜欢你哥。”   叶风收手,抱臂看着赌气般的陆星禾,觉得甚是无奈。   她怎么又不满意了。   自己到底哪里惹她不满意了呢?   喜欢男人也不行,喜欢女人也不行。   所以,自己该喜欢谁?   清风柔柔吹过面庞,抚上手臂,吹得人酥酥麻麻。   陆星禾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耸一耸,一旁的侍女随从早就心惊胆战,备好了药物、热水等,万一这娇弱不能自已的小公主一时晕厥了过去,太子殿下是决计不会饶过他们的。   故而,他们通通认为惹哭她的叶风非常讨人嫌。   “呵……”   被众人敌视,叶风尴尬笑出声,自己分明什么都没做,一下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穗子也狠狠瞪了叶风一眼,赶紧走到陆星禾身前,替她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关切地开口:   “公主,快别哭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不理他了。你这样哭,等会儿殿下看到了肯狠狠收拾收拾他,说不定会打断他的腿,会放出大狼狗使劲儿咬他!”   跟在陆星禾身边这么多年,穗子最了解陆星禾。   她说得煞有介事,明面上为陆星禾出气儿,实际上却……   陆星禾果然一秒停止哭声,若有所思地盯着穗子。   确实是这样呢,哥哥哪能看自己受这样的委屈,若是因为自己而让叶风受哥哥暴虐的惩罚的话,那好像有点不太划算呢。   眼泪说收就收。   不仅收了眼泪,小公主还凶巴巴看着周围人:“谁也不许跟着我。还有,谁也不许告诉太子。”   摒退了一众随从,陆星禾这才放心对穗子笑了笑。穗子亦长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公主,咱们走吧。”   “好哇。”陆星禾笑眯眯看着她,不慌不忙地开口。   “穗子,你先走吧。我要去……去……你先回去。还有,不许告诉太子殿下哦。”   她奶声奶气对穗子下了命令。   额……这个……   穗子瞅了瞅叶风,又看了看气鼓鼓的陆星禾,只得无奈点了点头,离开了。   只是,还是要告诉太子殿下的。   太子殿下不喜欢叶风,这谁都能看得出来。   最宝贝的妹妹跟最讨厌的男人一起出去玩,万一出个什么事,谁知道太子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惩罚人的事情来。   此时的陆星画整个人暴躁无比。   一众人等散去,屋内但剩他一人。   不知怎的,他烦闷地很,根本无心理会内阁那帮内阁老家伙的求见,不停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那个野丫头她…不会是逃跑了吧?   陆星画内心一顿,眼眸不觉又冷一分。可随即又摇摇头,自己否认了自己。   她若想跑,寻个机会光明正大走便是了,何苦在辛苦筹备吃播大会。   何况,她还有东西在这里,那不是她一直想要拿回的东西吗。   “戒饭,戒饭!”   陆星画毫无头绪,习惯性叫了戒饭名字,片刻无人应答,方才明白过来,戒饭被自己派了出去寻找云锦书去了。   哼,狡诈野蛮,谁知道她这会儿在哪祸害谁!   陆星画又烦躁又气愤,不觉来到榻边,想了想,从床头匣子内拿出那女人一直想要寻回的东西,眼神捉摸不定。   这个东西,黑不溜秋,到底哪里值得她冒险前来?   陆星画剑眉紧蹙,将手机拿在手中翻来覆去,依然未看出什么门道。   “装模作样,诡计多端!”   他自顾自怒喝一声,将手里拿在手里胡乱把玩。   只是,正暴躁间,却一个不小心按下了机身下方的一个开机键。   毫无预兆地,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竟然亮了起来。   嗯?   超大号夜明珠?   陆星画有一瞬间的戒备,亦有一丝不知所措,故而微闭了闭眼睛,待适应了那抹不同于烛光的亮光,这才又缓缓将手机拿至眼前。   只是,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陆星画便如丢烫手山芋一般,忽地将拿手机掷于塌上。   他,从未这样失态过。   他从未这样看过一个姑娘的“身体”。   亮起的手机屏保上,赫然是云锦书自己的照片。   那是她参加颁奖礼的一张照片,身着黑色的深v礼服,香肩微露,性感婀娜,再配以慵懒魅惑的复古卷发,绝佳气质彰显无遗。   肤白唇红,说不出的妩媚迤逦风情,可看在陆星画眼中,却是十足的有伤风化。   “伤风败俗!”   袒胸露乳、衣不蔽体,她一年轻女子竟带着这东西四处招摇。   原来她口口声声要寻回的东西竟是这个。   可恶,当真可恶。   陆星画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待寻了她回来,定要……   定要什么,陆星画自己一时也没有想好,只是心中的怒气夹杂着不明所以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掉。   “戒饭!”   他生气就要找戒饭,可惜戒饭此次并未在眼前,只一年轻侍卫匆匆进来,看陆星画满眼怒火,赶忙战战兢兢低了头回禀道:   “殿下,广德郡主来了。”   陆星画眼神一阵狠戾:“去找,马上给我找到!”   太子答非所问,侍卫并不敢再问,只能再次颤颤开口:   “殿下,是广德郡主在外求见。”   “滚!”   陆星画烦躁不堪。   那侍卫大气儿都不敢出,躬着身子,麻溜地退了出去。   门外的孟引歌听得屋内陆星画的厉声呵斥,心底不禁抽了一抽,略有心虚地顿了顿脚步,若是有朝一日被……   不,不会的,只是一瞬,她眼中的妒火重又聚了起来。   陆星画何时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盛怒过。她要让她死,必须得死! 第七十五回 青楼觅八卦   门外的孟引歌听得屋内陆星画的厉声呵斥,心底不禁抽了一抽,略有心虚地顿了顿脚步,若是有朝一日被……   不,不会的,只是一瞬,她眼中的妒火重又聚了起来。   陆星画何时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盛怒过。她要让她死,必须得死!   “殿下。“   陆星画正眼神复杂地盯着手机,未觉身边有人,待听到孟引歌的声音,她已经不请自进,轻轻走到了他的身前。   仿佛做亏心事被抓了现行,陆星画一阵心虚,忙不迭将手机握在手中,将手背在身后,生怕那袒胸露乳的照片被谁看了去。   “哦,引歌,你怎么来了。”   陆星画敛了敛神色,故作平静地开口。   孟引歌柔柔一笑:“听说,荆州府柑橘一事出了点意外,殿下您最近日夜操劳,不放心,过来看看。”   这般一个标致女子,情真意切,关爱拳拳,想是任何男人都抵挡不了的。   陆星画布满黑云的脸色亦缓和了一些,随口答道:   “无妨,各项事务皆已理清,照做即可。只是她……那女子却……”   孟引歌眼神微变,她明白他说的“照做”是按照云锦书此前的部署去做。   “殿下,那女子她事未完成便消失不见,着实令人……”   陆星画微微颔首。   “着实令人担忧,她一个柔弱女子,不知道此时又在哪里。”   他的眼中不无担忧,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忙清了清嗓子,故作愠怒地说道:   “着实可恶,事未完结竟敢私自出逃,待寻了她回来,必定狠狠惩罚一番。”   回来?他从未想过对她听之任之,他还要寻她回来?   孟引歌心中却犹如一击。   冷傲如他,何时曾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过,他自己或许还未觉察,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关切,怎么能逃过另外一个女人的眼睛。   孟引歌心下微恸,却仍挤出一丝关切的笑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殿下,那女子失踪,叶公子他竟从容如常,一点也未见担忧,实在是令人意外呢。叶公子与那女子一向交好,如今却……”   听到她提叶风的名字,陆星画眼中蓄满了不屑。   “哼,他!”   想到他他就来气。   孟引歌略顿了顿,故作疑惑。   “只是听说,叶公子他……”他看了看陆星画的脸,“叶公子他似乎与禾禾走得颇近,今日似乎又去了,去了怡红楼”。   什么!   叶风他竟然带着禾禾去逛青楼!   “该死!”   陆星画肺都要气都要炸了!   那小子不想活了是吗!   “戒饭!戒饭!备马!”   陆星画目光狠戾,气急败坏地奔出门去。   却说叶风,带着一身男装打扮的陆星禾直奔怡红楼而去。   叶风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一众莺莺燕燕即一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呦,叶公子,最近都不来了,是不是有新欢了?”   “叶公子,您身边这位小相公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该不会……”   一绿衣女子上下打量了陆星禾一眼,轻佻地调笑,引得众人哄笑不止。   叶风轻车熟路地与众女子调笑打闹,不经意间已将近日怡红楼内八卦绯闻、奇闻逸事打听了个遍,未闻得有何异常信息。   于是拿出碎银一把,打发了她们去。   “叶风,你是怡红楼常客呀。”   陆星禾撅着嘴,不明白这么一个俊逸男子怎么会流连花丛   “不是常客”,叶风笑着摇头,“我孤身一人,无家可归,是日日住在这怡红楼的哦,要不是太子殿下好心收留我,我说不定现在还在这温柔乡中醉生梦死呢”。   他朝着陆星禾挤眉弄眼,故意逗弄她。   “现在知道了吧,我可不喜欢男人,瞧瞧,这里的姑娘多可爱。”   陆星禾也不说话,只气鼓鼓地瞪着叶风,又委屈又无奈,瘪着嘴巴,眼看就要哭出来。   “你……”   叶风得意之色一秒尽失。他可不愿在这花花之地低声下去去哄一个娇俏“公子哥”,那场面可太暧昧了。   于是连忙换了脸色,“讨好”地靠近陆星禾。   “小公子,快别哭,等会儿哥哥带你去见个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陆星禾眨着眼睛,把眸底的湿意逼回去。   叶风这才敛起笑容,伸手招过一旁的老鸨。   “丞丞姑娘可在?”   老鸨知道叶风向来出手大方,又从不为难姑娘,是一等一的优质客户,故而对他十分热情。   “呦,叶公子,姑娘在是在,可您知道的,她不高兴,就不见客的呀。她呀,最近有贵客在身,这会子可正忙着呢。”   说完,一双眼珠在叶风身上滴溜溜打转,里面藏着遮也遮不去的精明神色。   叶风会意,拿出几锭银两与那老鸨,微笑道:   “不知是何贵客,难道比我这手中的银两还要贵重?”   那老鸨贪婪地望着银两,伸出手去,想了想,却又叹了口气缩了回去。   “公子,丞丞姑娘屋内真有客人”,说完,又往叶风身边凑了一凑,故弄玄虚地开口。   “那客人身材魁梧,面目吓人,看起来像是夷国蛮人,可不好惹哇,不然,我定会想办法将他支走,令公子与丞丞姑娘一见。”   夷国人?   这怡红楼内果然藏有   叶风心下一惊,与陆星禾对望一眼,故作平静地开口道:   “自是不敢多打扰,只是倾慕已久,从未谋面,当真心痒痒地狠呢。我也不奢望与姑娘见面,若是能在姑娘闺房隔壁默默坐上一坐,听听小曲儿,便也知足了。”   “这袋中的银两便可全是您的了。”陆星禾笑眯眯,将叶风手中的银两推到老鸨面前。   说完,更从袋中又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那老鸨拿起桌上的银两掂量一番,又眼馋地望向叶风手中的银袋,满脸堆笑,立马换上另外一副面孔。   “公子稍等,这就去安排。”   叶风冲陆星禾挑眉:“公主久居深宫,不想却对民间人情如此练达。”   陆星禾眨眨眼,眼神无辜纯澈:“跟你学的呀。”   那老鸨如何说动丞丞,不多时便下得楼来,亲自引着叶风和陆星禾往二楼东侧雅间而去。   入得房来,老鸨知趣退出,顺便关了房门,迫不及待地数起那袋中银两来。   叶风却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乍然与陆星禾独处一室,又是在如此风花雪月之地,偏她丝绒一般湿漉漉的眼睛又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当真让人难以静下心来。 第七十六回 吻泪尝朱唇   入得房来,老鸨知趣退出,顺便关了房门,迫不及待地数起那袋中银两来。   隔壁丝竹之声响起,靡靡之音飘荡传来,空气忽地暧昧无比。   乍然与陆星禾独处一室,又是在如此风花雪月之地,偏她丝绒一般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当真让人难以静下心来。   纵然叶风向来独善其身,身处此时,不免千头百绪,丝丝缕缕都是粘连,眼神亦失去平日里的清风霁月,略有尴尬与躲闪。   这丫头,她就是个小人精。   “叶风,你怎么了?”   陆星禾明明已觉察出叶风的异样,却偏无一丝女儿家的娇羞,还故作无辜的样子,对着他甜甜开口。   谁让他总跟这里的小姐姐打情骂俏的。   她就是气嘛。   大约也知道自己这样会让叶风不自在,陆星禾变本加厉,不但不乖乖坐好,反而更凑近叶风面庞,轻轻柔柔的气息尽数在空气中氤氲跌宕。   叶风眼角弯弯,心底轻笑出声。   这小丫头,她现学现卖?   佯装着沉下脸,叶风坐直身体,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语气似乎毫无波澜。   “陆星禾,小姑娘家矜持一点,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去学。”   到底有些后悔,带她来这种地方确是污了她的清滢。   话说得有点重,带着些许的冷漠冷与拒绝,饶是陆星禾再单纯无邪,也陡然生出些许尴尬来。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毕竟也是个姑娘家,本想怀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小小地挑逗一下那个秋水如玉般的疏阔男儿,却不想被无情回绝,羞愤与失落可想而知。   亮晶晶又乌溜溜的眼眸煞时漫上一层雾水。   湿漉漉地低下头,陆星禾鼻子酸酸胀胀,委屈得不行。   对别的姑娘就能说说笑笑,对自己就冷言冷语,他真的那么讨厌自己吗?   她不要他讨厌自己。   陆星禾眼泪说来就来,眼眶处湿了一大圈,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呜呜呜……我不喜欢你对我凶巴巴……”   前一秒还是鬼怪精灵的小恶魔,后一秒就成哭哭啼啼的委屈包了?   要是放任她这样哭起来,那等会儿还不把全怡红楼的人都引了过来!   “喂,你别哭了行不行。”   叶风本就不是真的凶她,此刻见她的眼泪大军又要蓄势待发,不禁仰天叹了口气,根本毫无办法。   奶声奶气的哭声穿透耳膜,叶风无奈地站了起来,关上房门,甚至想要去捂她的嘴巴。   “陆星禾,别哭了,你声音这么大,万一吵到隔壁我们就没线索了。”   她不谙世事,可他却不敢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   云锦书失踪,碰巧又有夷人在怡红楼出没,两者看似毫无关联,可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心中就有千头万绪的疑问。   近日若不是云锦书跟了来,此刻他定有办法打探一二。   他很无奈,只得来回围着云锦书转,却干着急没办法,还得忍受她是不是扎过来的小眼神儿。   “好好,听话,我不凶你。听我说,真的不能哭哦。”   他指了指隔壁房间,“打探消息救人要紧,可别打草惊蛇了”。   可他这样一说,陆星禾哭得更大声了,连身后的罗帐云锦都跟着抖啊抖啊,仿佛叶风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似的。   门外穿来一阵脚步声,听得停至门外。   “两位公子,你们再怎么玩声音还请小些吧,影响了别的客人可别怪我老婆子不客气。”   是老鸨的声音。   “奶奶的,是谁在哭哭啼啼,真他妈扫兴。”   一阵粗鲁的男声亦传了进来,操着并不十分熟练的中原话,生硬又鲁莽。   “哎呀,这位爷您赶紧消消气,让咱们丞丞姑娘给您弹上一曲儿……丞丞,快,扶大爷进去。”   ……   一阵嘈杂吵闹,片刻才复又安静下来。   可云锦书还是哭,她的世界里哪有耽搁别人行乐这回事,水汪汪的眼睛盈满泪水,肉嘟嘟的小脸白皙不再,早已成为了一只小花猫。   叶风实在无奈,只好调动脸上所有的笑容因子,地凑笑眯眯凑到陆星禾面前,柔声说道:“快别哭了,一会儿真的要把人吓跑了。”   陆星禾怔了怔,抬起迷蒙泪眼。   他的笑真好看。   像是,像是御花园湖面上吹来的风,暖暖的,轻轻的;还像夜晚空中的月亮,又柔又轻。   总之,他长得比这里的许多小姐姐还要好看呢。   “不哭啦?”   他盯着她梨花带雨的脸,语气也跟着变得轻柔,仿佛一用力就会将眼前这骨朵小梨花吹落碾碎似的。   可他话还没说完……   “哇”地一声,她哭得更用力了。   原来他不是关心自己,他是怕自己吵到隔壁,他是怕影响他寻找那姑娘的线索才来哄自己的……   “呜呜呜,呜呜呜……”   她的眼里仿佛真的含着一汪湖水吗,眼泪汩汩不断地往外冒,顺着白皙嫩滑的面颊往下流,红红的嘴唇亦一张一合,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   像一朵沾着雨滴的粉嫩桃花。   叶风他能清晰感觉到,身体竟然涌起一股燥热的感觉,或许是着急。   “喂,陆星禾,不许哭,再哭,再哭我就……”   他故作严肃,一时却又想不起再哭他就怎么惩罚他,只是黑着一张脸吓唬她。   “陆星禾,再哭我就要亲自把你的嘴巴堵上咯。”   他盯着眼前这个小泪人,忽然变了脸色,眼里满是狡黠。   可小泪人却透过泪水疑惑地望向他——再哭,他真的就会,就会把自己嘴巴堵上吗?   哭就可以亲亲吗?   她哭声哭然低了下来,变成低低的啜泣,眼看就要停止。   叶风喜出望外,却不曾想,那只是她的“中场休息”,一番酝酿,她的哭声更大,眼泪更多,简直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叶风真的急了,声音不禁也提高了一分。   “陆星禾!”   他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体内那种情绪,对准她粉嫩嫩的樱唇吻了上去,将她的抽泣委屈以及略苦涩的泪水悉数吞进自己口中。   “呜~嗯~”   异样的触碰令陆星禾陡然睁大的双眼,啜泣之声亦化为不自觉的疑惑嘤咛。   她清润的眼眸里,此刻尽是湿漉漉的醉意,脸快红到了脖子根。   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一点点犹豫,又一点点膜拜,一点点勾缠。   这丫头,好甜,好软。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凶神恶煞的某人已然怒气冲冲到了门外。 第七十七回 踹门争风醋   异样的触碰令陆星禾陡然睁大的双眼,啜泣之声化为不自觉的疑惑嘤咛。   她清润的眼眸里,此刻尽是湿漉漉的醉意,脸快红到了脖子根。   原来亲亲是这样的啊,怎么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可叶风却不让她感到讨厌,她觉得全身酥酥麻麻,调皮地来回试探。   有龙井茶的味道,清冽,舒服,让人忍不住想再试一口。   她忍不住意味未尽地咂摸了一下,仿佛在品尝一种人间至味。   无辜而清澈的眼神最为致命。   不经意的触碰让人着火。   叶风有一时的恍惚与错乱,不似平日的清贵优雅,整个人紧绷着,甚至分不清楚此刻有几种情绪在体内乱窜,只知道一潭死水般的心湖重又漾起波澜。   她嘴巴湿漉漉,眼睛也湿漉漉。   这丫头,好甜,好软,甜到心底发颤。   可她姓陆。   叶风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他仍然过不了心里那关。   微凉分明的手抖了抖,他终是慢慢松开了她。   手上的力道一松,云锦书便迷蒙着双眼从他身上抽离,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不少发丝黏在红扑扑的脸上,更显得诱人。   “不哭了,嗯?”   他似在责怪,却又语气温和,甚至还带着点宠溺的味道。   陆星禾全身流转着一种陌生的情愫,她说不出话,只是拿水洗一样的眼睛盯着叶风,两滴欲滴的泪珠含在眼眶,一双柔荑仍揪着他胸前的衣襟。   叶风一瞬间的慌神,赶忙将眼睛望向别处。   两人皆是默默无语。   陆星禾更是眨巴着眼睛,不知道亲亲完了之后该说些什么。   “还不松开?”   不欲将这种尴尬的气氛继续下去,叶风低头,看了看她揪着自己的双手,眼神戏谑无比。   “噢~”陆星禾乖巧应声,心底的疑惑却更重,脸上的红晕也更深。   太奇怪了,亲亲完浑身发软,可这样扶着他,他好像不乐意。   慢吞吞将手拿开,陆星禾却盯着叶风的脸又发了迷。   他生病了吗,为什么脸色变来变去,还狠难受的样子?   “叶风,你……”   她还话未说完,便被叶风用双手框住圆圆脑袋。   “不许看我,看别处!”   “为什么,你好看呢……”   “因为你这样看着我,我会……”   叶风恶作剧般忽然凑近她的脸庞,温热气息悉数洒在她的鼻间。   “你会怎样?”   她樱红的双唇一开一合,好奇极了。   “我会……”   “砰!”   粗暴的踹门声打断了一室旖旎,黑脸的陆星画凶神恶煞般踹门而入,背后跟着摇头叹息的苏东坡。   “禾禾!”   陆星画怒气冲冲,狠狠瞪了叶风一眼,快步走到陆星禾身边,关切地握住她的双臂。   “禾禾,你没事吧。”   陆星禾眨着眼睛,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心里并不知道哥哥说的“没事吧”是怎么回事,故而只直直地盯着陆星画,张嘴却不晓得说些什么。   可看在陆星画眼里,却成了自己较弱可怜的妹妹被叶风欺负到说不出话。   这一室的粉纱流帐,妹妹含羞欲说的话语,这暧昧的气氛。   陆星禾简直要气炸了,使劲儿握了握陆星禾的手臂:   “禾禾别怕,我替你教训他!”   陆星画一把来到叶风面前,气急败坏地揪着他的衣领,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儿。   “你对禾禾做了什么!”   他的脸黑到底,深沉的眸光里聚着怒气。   他本来就看不惯叶风,这会见禾禾这般委屈,更是毫不掩饰满身的戾气。   这两个身高与颜值差不多的男人往那里一站,虎视眈眈,谁也不服谁,一场大战爆发在即。   “呵,陆星画,身为太子,你说话这么粗俗的吗,对禾禾做了什么?你说,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对她做了什么?”   叶风冷笑,语气更冲,还故意将话说得暧昧不明。   陆星画顿时变了脸色,向来众星捧月以自我为中心,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他越发地火冒三丈,伸手指着叶风:“找抽是吧,看你还嘴硬!”   叶风轻蔑冷笑,满眼都是戏谑:“太子殿下,话说反了吧,您可别等会儿打输了哭着喊着回去找救兵呀。”   陆星画撸起袖子,挥起胳膊,照着叶风就是一拳头。   陆星禾猛地坐起来,脸上又着急又无奈。   “哥!”   埋怨的语气脱口而出。   哥哥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叶风那么斯斯文文的,肯定要挨揍了。   “呜呜呜……”   陆星禾鼻子一酸,忍不住又啜泣起来。   叶风可没那么笨,他就等着陆星画扑上来,一见他上来,冷哼一声,耸耸肩,轻轻松松就躲过,嘴角邪气地勾起一抹弧度,拿眼睛蔑视地斜睨他。   没打着,紧紧蹙着的眉锋尽是恼火,胸腔内满是勃发的怒意,陆星画一个闪身,又扑了上去。   两个云锦书眼中两个最出色的顶流人选,就这么扭打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两个人一碰上,总是水火不容的。   一时间,桌上的物件乒乒乓乓掉落,夹杂着陆星禾的啜泣声,陆星画的叫骂声,苏东坡的叹气声,可谓是热闹非凡。   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苏东坡急得直叹气,无奈之下,只好将房门紧紧关上,生怕太子斗殴打架的新闻传了出去,成为明日的头版头条。   “殿下,殿下,您可是太子呀,您得注意着点身份。”   一向从容豁达的苏东坡这会儿亦着急起来,弯下腰,对着地上扭来扭去的两个人喊道。   可陆星画不服。   “太子怎么了,太子就要忍着不能还手,受这窝囊气吗!”   边说边用修长笔直的双腿紧紧夹住叶风,好不容易才占了点上风。   要不是有叶风这小子在中间撺掇,那丫头能有本事做那么多坏事?还不是因为他,搞得所有的女人都讨厌自己,现在连禾禾都要被他哄了去?   哪里能忍!   苏东坡弯腰趴在他耳边:   “殿下,我是说……我是说您乃堂堂太子,这种事哪用得着您亲自动手,您想教训谁,一声令下关进大牢就得了,何须这么麻烦。”   陆星画腿下动作一顿。   关进大牢?   这么好的主意为何自己未能想到! 第七十八回 失控针锋对   “殿下,我是说……我是说您乃堂堂太子,这种事哪用得着您亲自动手,您想教训谁,一声令下关进大牢就得了,何须这么麻烦。”   陆星画腿下动作一顿。   关进大牢?   这么好的主意为何自己没有想到?   草率了雾草!   他这一顿,叶风顺势占了上风,狠狠将他压制在身下,眼睛里全是挑衅。   陆星画虽被压制,但气势上绝对不认输。   “你等着,回去就将你关进死牢,我让你见不到明日的朝阳!”   叶风轻蔑冷笑:“打得赢今晚再说吧,太子殿下。”   他故意将“太子殿下”四个字咬得非常重,瞬间激起陆星画心中的怒火。   “你个卑鄙小人!口口声声过来寻人,却将禾禾也骗了来,像你这样惯会诱哄小女孩的,当真该诛!”   “哦,原来太子殿下并不是为公主而来,恐怕是心里想着另外一个女人吧。”   两人针锋相对,他毫不留情揭穿他的掩饰。   “你个多余的人,给我滚开!”   “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看多余的人是你!”   陆星画脚下使劲儿,翻身将叶风掀在一边,叶风不甘,起身再度发力,两人又扭打在一处。   你来我往,丝毫不理会一脸焦急的苏东坡与秀眉拧成一团的陆星禾。   “苏老师,我哥最近愈发暴躁了。”   “无妨,无妨,打完这一架或许便好了。”   苏东坡与陆星禾索性不再劝架。   陆星禾搬一把矮椅,托腮静坐一旁,苏东坡矗立其身后,等着两个尊贵雅致的男人自行结束这场斗争。   “苏老师,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陆星禾语气自然,问得相当随意。   以她对自家哥哥的了解,他是定不会寻到这个地方的,除非有人深谙青楼之道,带了他过来。   苏东坡却心下一颤,无异于一声惊雷响在耳骚。   “额,老夫,老夫与叶兄弟颇熟,又着人打探了一番,这才找到的。煞费苦心,真是煞费苦心啊。”   说完,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故作疲累的模样。   这兄妹俩,顾得了这个顾不住那个的。   陆星禾乖乖地“噢”了一声,算是表示愿意信苏东坡的话,声音脆脆地接着开口:   “万一苏师娘责问起来,苏老师您放心,我会替您证清白的。”   她笑得人畜无害,苏东坡却冷汗连连。   “苏老师,我不想我哥讨厌叶风。”陆星禾抿了抿嘴巴,将双手放于膝盖上,轻轻叹了口气。   “明白,明白,公主大可放心,经此一战,二人必会冰释前嫌。”   “那就拜托苏老师啦。”陆星禾笑得甜甜的。   “应该的,应该的”,苏东坡望了望看戏一般坐于椅上的陆星禾,自我安慰道,“别把这事捅到夫人那里就好”。   三言两语间,陆星禾便将自家哥哥身边最亲密的人拉拢了过来。   乒乒乓乓,劈劈啪啪,叮叮当当。   屋内的动静实在太大,整个怡红楼的人几乎都被引了过来。   “瞧这两个大男人,听说为了里面那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打起来了?”   “呦,难怪现在怡红楼生意大不如从前了,原来现在的男人都有这嗜好了?”   “看那两人的打扮,倒像是富家公子,啧啧啧,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呢。”   ……   扒着门缝,闲言碎语飘飘忽忽传了进来。   屋内的两个人这才大眼瞪着小眼,互相哼了一声,松开手。   陆星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身的矜贵傲娇。   叶风亦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装,悄悄瞥向陆星禾一眼。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挖下来。”   陆星画录撸了撸袖子,一把挡在妹妹面前,警告叶风不许打她的主意。   叶风根本没把陆星画放在眼里,嗤笑一声:“没看你,你以为你多好看呢,我看禾禾。”   “禾禾也是你能叫的!想死就早说!”   累得气喘吁吁的两人手上的动作虽然停止了,嘴上的战争却一刻不停,一个个作势要扑向前,活脱脱两只幼稚的小男童。   门外看人闹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叫好声、起哄声、喝彩声、口哨声络绎不绝,门窗打开,屋内四人几乎成为台上演员。   两个颜值颇为惊人的男演员往台上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那样吵吵嘴,就令门外的一众人等激动不已。   “哥~”   陆星禾却秀眉皱成一团,撅着嘴巴,拽了拽陆星禾的袖子,音调中带着浓浓的委屈与不满。   她觉得好丢人,自己哥哥怎么能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害得整个怡红楼的人都来看笑话。   “你别管,今日我非好好教训教训这混小子不可!”   陆星画以为妹妹担心自己,忙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在身后。   陆星禾气鼓鼓地松开陆星画的手。   “苏老师~快把我哥带走。”   她扁着嘴示意苏东坡,要他快把陆星画拉走。   陆星画这才反应过来——妹妹这气鼓鼓的是不欢迎自己吗?   这么一来,陆星画更气了。   小丑竟然是自己?   怎的叶风这小子一出现,那奸诈的野丫头处处维护他就不说了,连禾禾都开始替他说话了?   这男人有毒啊。   “叶风!”   陆星画蓄着满满一胸腔的怒气,卷起袖子,气势汹汹就要再扑上去。   苏东坡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陆星画。   “诶诶,殿下,殿下,别冲动,咱们都为了救同一个人而来,别伤了和气。姑娘这会儿还不知在哪受苦受罪呢。”   确实,此时的云锦书正遭受着从未有过的惊心折磨。   那夷国女将军虽样貌俏丽过人,然极其心狠手辣。   她倒未明着为难云锦书,却日日当着她的面割人手指,扎人舌头,其中折磨,不言而喻。   云锦书心中有一百个“纳尼”飘过,这般阴狠毒辣,竟一点不逊于陆星画。   啊,陆星画。   此时的陆星画是多么地令人怀念。   他虽说过好几火车又狠又骚的话,可细细想来,似乎并未伤害自己半分。   陆星画忽觉眼皮跳了跳。   谁在说自己坏话?   他脚步顿了顿,如墨般的深眸闪过一丝迟疑,只是嘴上仍是不服。   “你们!”   他扫过苏东坡,“我冲动?凭什么说我冲动!为什么不拉他只拉我!”   苏东坡嘴角抽了抽,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问出来的话?   “好说好说,有话好说,咱们坐下说。”   一边将门窗关严,一边拉着陆星画坐了下来。   门外众人这才无趣散去,屋内难得安静下来。   只是这边刚安静下来,隔壁却响起一阵粗鲁男声音。 第七十九回 设计探夷人   “好说好说,有话好说,咱们坐下说。”   一边将门窗关严,一边拉着陆星画坐了下来。   门外众人见无戏可靠看,这才无趣散去,屋内难得安静下来。   这边刚安静下来,隔壁却响起一阵粗鲁骂声。   “扫兴,真他娘的扫兴,大老爷们屁事一箩筐,吵来吵去娘们唧唧的,真他娘的耽误爷的功夫。”   “大爷,大爷,您再坐会儿呀,我着人给您送壶好茶来,您消消火。”   是老鸨谄媚讨好的声音。   “酸不唧唧玩意儿本大爷没功夫喝,本大爷只喜欢嫩的能掐出水的中原姑娘,今日败兴,明日再来。小美人儿,好好给我等着。”   一阵脚步声离去,隔壁方又恢复平静。   这边厢,屋内四人各怀心事,八目相对。   不对还好,一对之下,其中两双又起了火花。   你来我往,一番唇枪舌剑再次上场。   “姓叶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寻人线索?”   “想要找到人就闭上嘴巴!”   “我看你不过是借着寻人的由头来此花天酒地罢了!”   “您不也一样?堂堂太子,借口寻人过来寻花问柳?”   “你找死!”   “你太子府中有夷人眼线,不听我的,这会死的就会是云……还欠你两颗药的姑娘!”   “你……”   陆星画身体前倾,终是忍住了即将出口的怒气。   从上次那小厮开始,他亦察觉到府中有异心之人,没想到叶风那小子竟也如此机灵。   再者,听叶风提到那奸诈的野丫头,他心下竟然一颤,也不知她可是遇着了什么为难,现在如何了。   此时的云锦书,正于“狼窝中”想办法周旋。   她不明白夷人为何掳了自己过来,即使他们有意与牧云国为敌,可自己公主的身份又有谁知道?   想不明白,云锦书只能蓄上笑意,对那女将军粲然一笑:   “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将军您?”   那将军深目含冰。   “呵,你无需懂什么,堂堂陆盛国太子的心尖宠,有了你,量那太子不敢轻举妄动对我大军出手。”   陆盛国太子,的心尖宠?   陆星画的心尖宠?   她认为自己是陆星画的心尖宠?   懵了数秒,云锦书方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她反而更懵了。   一定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将军,我很佩服您,一介女子也能叱咤沙场,想来定有勇有谋能力超群。”   云锦书先将她捧了一番,见她面有缓色,这才接着说道:   “只是将军您这次搞错了,我并非陆星画的心尖宠,他有他的官配太子妃,亦有他的绯闻青梅竹马,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只不过借住府上办些事情罢了。”   那将军目光逐渐又变得阴冷多疑。   “你是不是太子的心尖宠,自然有人评说,只不过你们中原女子都迂腐奸诈,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云锦书心中一沉。   先前以为他们掳错了人,如今看来,倒像是奔着自己而来?   是谁?   戒饭?陆星画?苏东坡?叶风?……难道是……孟引歌?   瞧见云锦书的恍惚,那将军以为她正酝酿诡计,面上重又换上残冷之色。   “呵,你?只能留在我夷国!凡能力非凡者,无论是文是武还是异能,全部都要为我夷国所用,这是规矩,违者……”   她边说边又重又抚上那把弯刀,刀刃闪过一线刺目寒光,恍花了云锦书的眼。   这个将军令云锦书感到不适,是由心底发出的那种排斥、恶寒。   反感之下,她几欲用21世纪最直接的语言骂街。   我留你奶奶的腿儿!   本小姐哪都不想留,就想赶紧回到2021年,我的小花她必须顺利拿到最佳女主角。   偏偏古代的男男女女个个都闲的x疼,还没出陆星画那狼窝,又入这阴森恐怖的虎口。   云锦书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来来回回想了又想。   可悲的是,在这古代陆盛之国,自己竟无一人可以依靠。   无亲友,无闺蜜,无爱人,无事业。   眼见在此受着非人折磨,又有谁会关切半分呢?   他们,定在忙着他们各自的事情吧。   可她又哪里知道,为着寻她,她口中的“他们”几乎全员出动,又往那怡红楼而去了。   知那夷国大汉必还会再来此处,叶风早已及早过来,说服了花魁丞丞。   在这件事上,他难能可贵地与陆星画达成一致意见。   叶风、陆星画、戒饭三人一起静候隔壁,只待那大汉前来。   未几,隔壁房门果然响起,三人知是夷人前来,全部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隔壁,丞丞先是抚琴轻弹一曲,曲调欢快悠然,令人不觉间松了戒备,接着又接连斟出几杯美酒,盈盈递于大汉手中,含情脉脉地看其喝下去。   佳酿入喉,以酒助兴,那大汉早已蠢蠢欲动。   “痛快!痛快!”   他接过丞丞递过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丞丞见其已有三分醉意,心下酝酿了一番,更是含上一副千娇百媚的笑容,故作崇拜状。   “今日有幸与大将军您共饮一杯,小女亦十分开怀。小女平日所见多软弱下作之辈,鲜有大将军您如此豪迈洒脱,当真令人崇拜。”   被一美女称赞崇拜,试问哪个男人不吃这一套。   男人早已飘飘乎如入仙境,言语之间不觉狂妄起来。   “中原男人全是脓包软蛋,个个只会装腔作势、吟诗作赋,哪及我夷国男儿,个个顶天立地英雄好汉,哈哈哈……”   说完又是一番狂笑,搂过千丞丞香肩,就要将其揽入怀中。   千丞丞身姿轻盈,巧妙躲过,借势又斟出一杯美酒送至那人嘴边:   “大将军,小女早听闻您骁勇善战,十数岁时便扫千军,不少名将也曾败在您的手中,当真是英名远扬真男儿。”   听佳人如此奉承,大汉早已身心俱麻,面有得意之色。   “哼,名将,十数年前陆盛国叶将军不也是我的手下败将,陆盛国,早晚是我夷军的囊中之物。”   “叶将军?”   丞丞只是随口一问,大汉却忽然目光微变,意味深长地扫过她的面庞。   十数年前的那场阴谋知者甚少,陡然被人提起,他极为警觉。   她态度坦然,言笑晏晏,这才又重新露出笑容,只是心中仍是探究。   叶风于隔壁静候,将二人谈话悉数听进耳中。   叶将军?   依稀中,似有“叶将军”字眼传入耳中。   叶风心下一颤。   那人所说的叶将军,莫不是就是自己的父亲?   心下大恸,阴谋的轮廓赫然在胸。 第八十回 阴谋初浮现   丞丞只是随口一问,大汉却忽然目光微变,意味深长地扫过她的面庞。   十数年前的那场阴谋知者甚少,陡然被人提起,他极为警觉。   又见她态度坦然,言笑晏晏,这才又重新露出笑容,只是心中仍是探究。   叶风于隔壁静候,将二人谈话悉数听进耳中。   依稀中,似有“叶将军”字眼传入耳中。   叶风脸色微变。   那人所说的叶将军,莫不是就是自己的父亲?   他忽而立起,面色已是十分凝重。   只知十数年前全府被诛杀便与夷过有丝丝关联,如今听那夷国大汉所言,似有一场浩大大阴谋即将浮出水面。   陆星画亦眸色深深,虽心有千缕,却未出一声,只屏息听那大汉继续说下去。   一时间,屋内安静异常,犹听得隔壁阴狠之声再度传来:   “呵,叶将军又如何,用兵如神又如何,还不是我手下败将。当年若是识时务归顺于我夷国,岂会落得个满门抄斩,我夷国既然得不到,便定不会留作后患。”   叶风呼吸发紧,忽地走近墙边,提起全神听他继续说下去。   却不想那大汉忽然改口,竟转了情绪调笑起来。   夷国位处西北荒凉之地,水硬风疾,女子亦多英气彪悍,见惯了烈性女子的大汉进得怡红楼,犹如进入一番温柔天地。   吴侬软语,衣香鬓影,顷刻间便醉倒在此花花世界。   尤其见千丞丞眼含秋波,目送春水,轻声细语,袅袅款款,更是心猿意马,眼见不能自持,出言愈发不着边际。   “中原男儿少英雄,不过你们中原女人倒一个比一个水灵灵,嘿嘿嘿……前日掳去那个要是能像姑娘你这般温柔解意,也不至于被我们罗布将军囚在城郊客栈,每日惨待无数。”   嗖地一下,陆星画猛然起身。   戒饭面上亦是又惊又喜。   “戒饭!”   陆星画低低出声,戒饭已然明了其用意,飞身就要冲往隔壁,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狠戾幽光。   他挂念云锦书已久,此刻得知消息,哪有不急之理。   叶风却一把拦住戒饭。   “勿打草惊蛇。他每次来去匆匆,从未在怡红楼中过夜,等下只需跟着他走,自然寻得到人。”   戒饭以征询的目光望向陆星画,陆星画亦按捺住急躁的心绪,点点头。   “按他说的做。”   三人静待半晌,早有城中兵士按照陆星画的吩咐暗中查检东南西北郊区所有客栈,只是陆星画本人却未有打道回府之意,仍固执守在怡红楼。   叶风虽心事重重,仍掩饰不住插科打诨的性子,见陆星画坐得笔直坚挺,未有半分松懈,不禁轻笑出声。   “区区一奸诈野丫头,何须太子您如此挂心。”   她是他的和亲小公主,他不说,便没人知道。   猛然被叶风打笑,陆星画耿了耿脖子,脱口掩饰道:“我不过是望她回来拿出解药,哪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念想。”   身后的戒饭撇了下嘴巴,嘟嘟囊囔开口:“没人说您有乱七八糟的念想,您倒自己说出来了,还不是怕后继无人吗,一点都不关心人家姑娘,真够冷血的。”   陆星画一个眼神杀过来,刚欲发火,忽听得隔壁推门之声响起。   “美人儿,嘿嘿嘿,我明日还来。”   只闻得那大汉与丞丞调笑告别,依依不舍地往楼下走去。   陆星画深情忽而变得严肃,叶风与戒饭亦猛然起身,就要往门外冲。   “殿下,不可!”   叶风忽然转过身来,“三人同跟,定会引起那人注意,且您声名在外,城中多有识得者,跟着不妥。”   见陆星画未有出声,方才长话短说:“放心,我定带了她回来,保证……保证您的解药拿得到手。”   说完,便闪神跃入茫茫夜色,暗中跟随那大汉一起去了。   “殿下!”戒饭十分焦虑。   “派人暗中协助,不许打草惊蛇。”   陆星画冷冷开口,便压下心中几欲冒出的诸多焦急担忧,强装轻松,往府中回去了。   且说那云锦书,被关数日,屋内外皆有大汉把手,今夜却只有罗布一人在侧,暗道今晚乃最好的时机。   若能出了这间屋子这所房子,她不信找不到脱身之计。   故而言笑晏晏,对准罗布的森森双眼。   “将军,你听说过闭门造车吗?我天天只呆在屋里子不出门,就算真有些什么本事,时间长也会给退化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捧人的第一步就是上街挖角,这是当个好星探基本素养。”   云锦书盯着罗布的眼睛,十分“真诚”地开口。   女人与女人之间最好是直来直往,尤其对罗布这样彪悍的女人。   云锦书说得真切直接,那名曰罗布的将军亦垂下眼眸,深目幽冷,注视着娇小玲珑的云锦书,似在心中做着什么打算。   其实云锦书身材颀长,并不算“娇小”,但站在几乎比她高出一头的罗布面前,自然有些“小鸟依人”之态。   罗布不语,对着云锦书一番打量。   早就听那人说云锦书身怀异术,能令社会安,令国家兴,令百姓乐,自己却从未有机会目睹。   若不亲眼见上一见,焉知此话为真?   又见她软软柔柔一枚小女子,似乎并不会构成什么威胁,倒不如暂且听她所言,出去打探一番也好。   “你若外出未尝不可,我的刀也已很久没闻过外面的味道了。”   说完,罗布将弯刀入鞘遮入袖中,对云锦书平静地说了句“走吧”。   出得门开,罗布不紧不慢地跟着云锦书,一丁点机会都不给她。   云锦书只带着她往人多的地方去,挤来挤去,暗自观察,希望能找着脱身机会。   只可惜,罗布亦步亦趋,冰冷刀刃抵在腰侧,云锦书一时之间竟然毫无办法。   不久,二人入得一茶肆,但见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云锦书四下打量,但见正门之外更有一边角小门敞开,供伙计进出侍奉茶水。   “将军,您看,这茶肆最是热闹,谈笑有鸿儒,往来有白丁,三教九流,布衣达官,全活儿地很。人多,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您就拣最好看的那个看就行。”   云锦书侃侃而谈,那将军不由也信了三分。   此时,一伙计手捧热茶从偏门走了进来。   那茶冒着白气,氤氲起一阵飘渺的烟雾,想必是极为烫手的。   “将军,听说陆盛国山清水秀,这绿茶清香逸人,乃陆盛国特产,您尝尝,配您最合适啊。”   云锦书咬牙切齿,说着语意双关的话,边说边斜了一下身子。   茶壶之水缓缓淌下,于杯中激出阵阵涟漪。 第八十一回 求娶心上人   云锦书招呼他过来,小心接过他手中的茶水,亲自为罗布斟上。   “将军,听说陆盛国山清水秀,尤其绿茶清香逸人,乃陆盛国特产,您尝尝,配您最合适啊。”   云锦书皮笑肉不笑,说着语意双关的话,边说边斜了一下身子。   罗布心怀警觉,将那寒刀置于桌上,量她不敢有   壶中之水缓缓淌下,于杯中激荡出阵阵涟漪。   “将军,小心烫。”   云锦书小心嘱托。   罗布深目微露戾气,冷眼瞧着云锦书的殷勤,未有半丝放松。   中原男女个个迂回繁琐,不过瞧她那弱不禁风的娇弱模样,料她搅不起什么水花。   水花。很烫的水花。   云锦书忽而一个用力,猛然调转方向,将那茶壶对准罗布的右手猛浇,滚烫的开水碰到皮肤,立即烧出一朵朵红色的水泡花。   “啊~”   顷刻之间,罗布双目紧缩,疼得大叫起来。   云锦书趁其不备,一把扔下茶壶,三步并作两步,朝身旁的偏门狂奔而入。   她不知自己是否陷入原剧情的危机,但无论如何,她要自救,绝对不能不明不白死在这哪朝哪代。   水很烫。   手很痛。   可痛不过三秒,罗布即知被骗。   中原女人果真阴险狡诈。   她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不顾钻心之疼,猛然起身,朝着云锦书追了过去。   云锦书夺门而出,还未走远,即听到背后风声呼呼,知是那罗布追了上来,心下更加紧张,急忙加快步伐。   只是,她哪是她的对手。   她被几位皇兄宠爱至极,双手不沾阳春水。   她却常年领兵打仗,自是练就了一番厉害功夫。   不几步,云锦书即感觉背后风声加速,一阵冷冽呼吸传来,而后左肩一疼,似有温热液体流出来。   那刀,果然是极快的。   倒地之前,云锦书精神恍了又恍——死了,就这样死了,再也回不到2021了。   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言思钟,陆星画,恩怨未了,红尘不再……   她闭上眼,头一次听天由命。   一阵天旋地转。   想象中扑倒在冰冷地面的触感并未袭来,她似躺入一个温暖怀抱,有彭彭的心跳声传来。   恍惚之间,云锦书撑起眼皮。   “是你,叶风?”   云锦书忍着剧痛,而后再也无一丁点力气,疼得昏了过去。   “去…去太子府……”   昏迷之前,云锦书气若游丝,使出全身力气说话这句话。   太子府,她的手机,她的李白,她的梦想,全在那里。   ……   叶风满脸肃杀抱着云锦书出现在太子府。   戒饭立马飞奔过来。   “找到了?”   他语气十分惊喜,却又在看到云锦书满身的血迹以后傻了眼。   “还,还有救吗?”   他呆呆盯着叶风,被他面上表情吓到心突突跳。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交待在这里了。   怪自己,都怪自己。   要是彩排之日自己能保护好她,她就不会……   戒饭伤心难过,一时间连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只有簌簌泪水止不住流下。   “传御医!”   背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   云锦书躺了三天。   戒饭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守了她三天,悉心照料,事无巨细。   而叶风,自责了三天。   从一开始主动设计引起她的注意,一步步将她引入陆星画身旁,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自己果真做错了吗。   她本是那样无忧无虑一小小女子,何苦在自己的计划里成为棋子。   没人注意到,陆星画亦黑了三天的脸。   当然,他的黑脸真的不为担忧云锦书,真的,他的黑脸只为那夷国竟已猖狂到此种地步,敢从太子府中劫人。   每日御医受命往来,亲自诊治换药,隔壁进进出出,陆星画的心也跟着烦躁不已。   可他并未到隔壁房看她一眼。   不为别的。   他一看到她,便想起那手机的屏保照片,想起性感撩人散搔首弄姿的她。   一想起来,他就有气。   应该说,从叶风抱着她进门的那一刻起,他的气体便没有再消过。   “殿下,您怎么不去隔壁看看?”   戒饭掩饰不住的疑惑。   荆州府一事已基本解决,那姑娘按理说功劳不小。   陆星画甩手而立,冷冷丢下两个字——“不去!”   “不去便不去,干嘛黑着脸吓唬人。”   戒饭嘀嘀咕咕,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磨磨唧唧停留在原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踟蹰着不敢开口。   “有话直说,别娘们唧唧地让人生厌!”   陆星画一眼看出他的纠结。   “殿下,有一件事,您得给我做主。”   可戒饭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磨磨唧唧停留在原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又踟蹰着不太好意思开口。   陆星画看他一眼,十分不喜他吞吞吐吐的模样。   “什么话,说!”   “殿下,有一件事,您得给我做主。”   戒饭抬头,看了陆星画一眼,而后下定决心,打开话匣,如此这般细细说了一通。   “什么?!”   戒饭话还未落地,一声炸雷便于太子房中响起。   冷峻如陆星画,从未有如此失态过。   他用一种不可思议又极其气愤的目光盯着戒饭,围着他转了一圈,连指向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饭桶!原先只以为你爱吃喝,哪想到你竟然......竟然……不许!”   他想都不想地拒绝。   “为什么不许!我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啊,不会是您......离不开我吧?”   见陆星画拒绝,戒饭仰起脖子,面上尤为不甘。   他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在陆星画身上来回打转,而后一个激灵,似是恍然大悟,忙不迭地退步与陆星画拉开距离。   “殿下,我明白,日久生情在所难免。我承认我这个人是有点魅力,您跟我相处时间长了以后呢,嗯...…是会有那么一点特殊的感情。您离不开我也属正常,可我不行,我只喜欢女人,只想娶妻生子,平凡度日。”   他说得煞有介事。   陆星画眸色彻底变黑,屋内起亚低到吓人。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戒饭:   “娶妻?还生子?连那女人的来历都没搞明白就想好生孩子的事了?你知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你知不知道人家可有婚配?就这么被迷地颠三倒四?没出息,没出息!不准!”   戒饭竟然向自己求娶那女人。   呵。 第八十二回 偷听闷气生   “娶妻?还生子?连那女人的来历都没搞明白就想好生孩子的事了?你知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你知不知道人家可有婚配?就这么被迷地颠三倒四?没出息,没出息!不准!”   戒饭竟然向自己求娶那女人。   呵。   黑眸   紧缩,陆星画心底突然生死一丝烦意,像是即将被点燃的炮仗怒气冲冲,整个人变得暴躁不堪。   他连说三个“不准”,恨不得揪起戒饭的衣领将他扔出去。   那女人,竟如此勾三搭四!   与叶风暧昧不明且不说,现在竟连自己的亲信也想勾了去,当真可恶!   涌起的一点点自责与好感逐渐褪去,他燃起一股不能自已的躁怒。   他见她近日如此受苦,欲将她日思夜想的手机还给她,可如今看来,是万万不能的了。   想至此,陆星画将袖内的手机更往里推了推,仿佛怕那屏幕亮起来被谁看到一样。   他眯了眯眼睛,指着垂首站在一边的戒饭:   “你,从现在开始不许再踏足隔壁房间半步,省得被那狡诈女子诓骗了去。”   戒饭不服,抬眼辩解:   “人家才不是那样的人,人家好好一姑娘,又机灵又可爱,哪有您说得那么不堪,我觉得挺好。是我娶,又不是让您娶,您就别管那么多了。”   戒饭直抒胸臆,根本不管陆星画的脸色有多难看。   要不是苏东坡在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襟,他还准备接着说下去。   “您知道的,我年纪不小了,我……”   陆星画冷眼斜睨戒饭,看他一副倔强又固执的样子,冷冷哼了一声,抬腿自己先走了出去,连背影都凌厉无比。   戒饭一脸不解又气愤。   “太子了不起啊,太子就能管着人家的七情六欲吗!”   待平复了心绪,又觉殿下今日颇有点不一样,怪里怪气的。   “他怎么又犯病了”,他小声嘀咕,“是我想娶妻,又不是让他娶,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有什么生气的”。   一旁的苏东坡捋了捋胡子,而后拍了拍戒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戒饭,依老夫之见,那姑娘你娶不得。”   “为什么?”   “娶不得就是娶不得。收手吧,收手保平安。”   苏东坡没再往下说,而是对戒饭挤挤眼,也出去了,只留下一脸黑线的戒饭。   收手保平安?   什么意思?   为什么今天的太子和苏东坡都不对劲儿?   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正疑惑间,有下人来报——姑娘醒了。   戒饭大喜,不理陆星画的警告,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见苏东坡、陆星禾、叶风、李白已经围在云锦书床前,面上皆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好疼~”   云锦书悠悠开口,瘪了瘪嘴,刹那间泪水盈睫。   都说病去如抽丝,受伤昏迷三日,云锦书抬眼望了望床前的一圈人,心里不禁更加委屈——说起来,竟没有一个熟悉知心的。   经此一劫,她十分想念自己的三个哥哥。   早知道这古代的娱乐圈这么难混,自己就不逃出来了。   回不了2021又如何,在牧云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镇国小公主她不香吗,被大佬哥哥们宠到生活不能自理她不香吗。   何苦在这里受这些罪,一会儿陆星画一会儿罗布将军的,命都差点搭上。   一想之下,云锦书不禁失去了往日的跋扈机灵劲儿,忍不住抽抽噎噎地让人怜惜。   叶风站立一侧,欲上前去,又觉得如此靠近女子床榻不妥,故而面上是十足的愧疚之色。   一时间,他已是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怀疑。   一路施计,一路引诱,只为破坏这段姻缘,挑起两国事端,令陆星画陷入困顿之境。   但连累云锦书受此苦楚绝不是自己的初心。   千头万绪涌上心来。   李白亦心有戚戚焉。   “老板,不哭。如果你觉得在这里不开心,我们马上走人。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你不能开心颜!”   他向来豪迈洒脱。   岂能为了自己扬名立万而将压力压在一介小小女子身上,那样岂不是有男子风范。   苏东坡闻言,朝李白竖起大拇指:“太白兄,好诗啊,好诗,带劲儿。”   李白面有谦色,连忙摆手:   “哪里哪里,有感而发,偶得佳句,何足挂齿。倒是苏兄您的‘青云当直致,何必求知音’令人叫绝,佩服,佩服!”   两人眉来眼去,互相吹捧,互诉钦佩之情,眨眼之间基情四射。   云锦书躺在床榻上,虚弱地抬抬头:“两位,我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能不能稍微克制点……”   言语颇为俏皮,可见心中委屈已经悉数散尽。   于是众人皆笑,气氛不觉缓和下来。   陆星画于窗下停留,踟蹰不前。   闻得屋内一阵朗声笑语,不由抬了腿,也要跨进门去。   刚走一步,又停了下来。   那女人到底有何魅力,竟让这府中之人围着她团团转,明明自己才是这里的主角,当自己这个太子不存在的吗!   他不会进去。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可不愿离去,只是驻足不前,身体前倾,贪婪地听屋内阵阵笑语言传来。   乍一望去,倒颇有点像是——偷听墙角。   屋内,戒饭命侍女着一碗参汤于云锦书。   “姑娘,煲了六个小时,先喝点补补身子吧。”   云锦书知道戒饭向来爱吃又会吃,于是靠着床榻坐起来,接过那身汤,吹了吹,舒舒服服喝下一口。   果真,味道是极好的。   戒饭满意地笑了笑,忽又想到什么。   “你知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就这么被迷地颠三倒四?”   陆星画的话回荡在他耳边。   不知道可以问嘛。   见云锦书状态尚好,戒饭忽然走上前去,笑盈盈对着开口:   “姑娘,认识这么久,我们大家都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噗~”   云锦书差点没把参汤喷出来。   一到问名字的环节她就……   “啊,名字啊,其实我的名字很普通啦。”   一到问名字的环节她就……   “啊   云锦书转了一下眼睛,恰扫过墙角那盆开得正好的栀子花,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第八十三回 兄妹俱伤神   云锦书差点没把参汤喷出来。   一到问名字的环节她就……   “啊,名字啊。”   云锦书转了一下眼睛,恰扫过墙角那盆开得正好的栀子花,于是挺了挺胸脯,十分真诚地向着众人开口:   “花不语,我叫花不语。”   “呵呵。”   叶风轻笑出声——她惯会为自己取名字的。   花不语,倒好听。   云锦书心虚地扫过叶风的面颊,这人向来聪明机警,且自己又被他从牧云国载了来,不会被他识破了神马吧。   又见他并未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挺直了胸膛,信誓旦旦地向众人宣布。   “花不语,就叫花不语。”   此名甚好。   一旁的李白与苏东坡对望一眼,瞬间已是诗词在胸。   李白:“花不语,水空流。”   苏东坡:“年年拚得为花愁”。   二人异口同声:“明朝万一西风动,争向朱颜不耐秋。”   说完之后,又是目光相接,会意微笑。   终觅知音,一种近乎澎湃的情绪于两人体内爆发。   云锦书忍不住挑起大拇指,不住称赞:高,实在是高,两位大文豪出口成章,一下就把自己随口胡诌的名字拔高立意了呢。   情意绵绵,默默流动。   少顷,还是李白先从对望中回过味来。   他微微一笑:“老板名字果然高雅。”   云锦书连连摆手,心底暗想,我可没这样学问,嘴上却坦然开口:   “不不不,家父原来的意思——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却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家父的原意不是希望我谨言慎行,而是希望对我有意见的人赶紧闭上嘴巴,少在我面前叽叽歪歪。”   一番强行解释,她说得头头是道,惹得苏东坡哈哈大笑。   “令尊真乃火爆脾气也!”   直至此时,云锦书才略有宽慰之意。   戒饭也好,东坡也罢,以及李白,甚至叶风陆星禾,总还是略有真爱在人间的。   除了陆星画。   除了那个不肯乖乖跟自己出道还处处为难自己的人。   另一边。   云锦书绘声绘色的讲解被门外的陆星画听到,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   呵,倒有趣。   名字叫花不语,她却活像个小话唠,看来人如其名未必准确。   恰遇两婢女经过,看到素来暴戾狂躁的太子殿下竟贼兮兮趴在墙角,伸长了脖子偷听什么,还咧嘴大笑,不禁惊恐地对望一眼——   殿下这是吃错药了吗?   “殿下。”   两个小丫头手捧羹汤,颤颤巍巍尊呼一声,头都不敢抬。   猛然被打断偷窥,陆星画极为尴尬,一个踉跄,脸上的笑容将收未收,模样十分古怪。   瞪眼片刻,强自镇定下来,陆星画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脖子。   “最近公务繁忙,脖子伤着了。”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谁解释。   说完,一脸傲娇地抬步走远了。   “有心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   陆星画进得房来,忍不住暗暗嘀咕。   “为谁开?为谁开呢?叶风?总不会是戒饭吧?”   一个人来回踱步,心绪躁动,久久不能平静。   恰在此时,偏有悠扬歌声蜿蜒而入:   “虽然不言不语,   叫人难忘记,   那是你的眼神,   明亮又美丽,   啊~我满心欢喜。”   戒饭不知从哪里得了一首小曲唱给云锦书,挤眉弄眼,颇为幽默俏皮,众人皆笑。   陆星画自然识得戒饭的声音。   隔壁欢声笑语,这边冷冷清清。   他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为了那女人,戒饭他竟公然忤逆自己?   正欲命人将戒饭拽过来,却见一脸愁容的陆星禾踢踢踏踏走了进来,不甚高兴的模样。   “怎么了,禾禾,谁惹你不开心?”   自己的不开心浑然不觉,妹妹的不开心他却敏感捕捉到。   “是你。”   陆星禾奶声奶气开口,又托着腮,轻轻叹了口气。   云锦书无恙归来,她心有欢喜,那个比自己略大稍许的女孩子,身上有着其他人没有的独特价值观,和使也使不完的精灵鬼主意,她喜欢她。   可到底是小女孩子,她对她隐隐的醋意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看得出叶风对云锦书的别样态度,内心顿感失落。   肉肉的小脸鼓成一团,有些气呼呼的看了陆星画一眼,叹了口气。   “哥,我觉得叶风很关心不语姐姐。”   不说还好,一说之下,陆星画的躁意不免又加重一分。   为着同样的人,同样的事,陆盛国最最至高无上的兄妹俩一个暴躁,一个失落,气氛异常奇特。   到底是陆星画略成熟些。   “当务之急乃查清事情真相,不知夷国已部署到何种程度,竟敢堂而皇之掳我太子府中人,实在猖狂。”   他扶着陆星禾的肩膀,说得刚正不阿,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   “禾禾,放心,别理外界传言,我断不会令你嫁去那蛮夷之地。你要嫁,定要嫁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最好的男儿是谁,他一时说不准,但绝对不是叶风。   及至傍晚时分,陆星画与一众内阁大臣又仔仔细细安排过荆州府善后事宜,又议了半日夷国扰民之事,这才退了众人,往寝殿走去。   无心晚膳就匆忙返回。   他也不知自己急什么。   总之,很迫切,很汹涌。   忍了一天,想要做某件事情的意愿非常强烈。   “殿下,殿下,您慢着点走。”   陆星画腿长、心急、步伐快,戒饭在后一路小跑,跟得自然是十分吃力。   况且,他还未用晚膳,此刻体力不支,肚子咕咕直叫,早就提出了抗议。   “殿下,殿下,殿下……”   戒饭声声呼唤,听得陆星画心烦意乱。   不知道为何,此前觉得戒饭又聪明又机灵,怎的今日却这么不开眼令人厌恶。   “戒饭,信不信你再说说一个字,我命人把你嘴缝上!”   他愤愤地说着,忽然停步转身,与加紧脚步追赶自己的戒饭撞了个满怀。   眼里满是怒火,根本不加掩饰,几乎要将戒饭烧成灰烬。   吓得戒饭脖子一缩,忍不住打哆嗦。   眼瞅着太子近段时间眼里有了些人情味儿,可自从花不语姑娘回府,他便又犯了病。   为什么?   “殿下,您这么着急,到底要做什么?” 第八十四回 主仆险反目   眼里满是怒火,根本不加掩饰,几乎要将戒饭烧成灰烬。   戒饭吓得脖子一缩,忍不住打哆嗦。   眼瞅着近段时间太子眼里逐渐有了些人情味儿,可自从花不语姑娘回府,他便又犯了病。   为什么?   他就这么讨厌她?   戒饭很疑惑。   “殿下,您这么着急,到底要做什么?”   简简单单一句话,陆星画却像被激怒了一般。   “我做什么事,还得你来管着?”   他冷冷瞟戒饭一眼,眼射寒醒,眉宇之间充斥着冷似冰霜的精芒。   他这两天看他尤其不顺眼。   戒饭心中亦有不满,眼见晚膳没有着落,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低着头,不开心地嘀嘀咕咕。   “我的事也不用您管,我连跟谁成亲这点自由都没有了吗!”   “戒饭,你说什么!”   陆星画提高声音,俊逸至极的脸上挂满阴霾。   “没有,我保证没说您坏话。”   戒饭真诚无比地抬起头,信誓旦旦地对着陆星画开口。   “我是说时间尚早,您又没个体己人在寝店等候,冷榻冷被,漫漫长夜,孤枕难眠,这么急匆匆回去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他嘲笑自己?   他嘲笑自己没有女人?   戒饭他竟敢嘲笑自己没女人喜欢?   “呵,呵呵。”   陆星画冷笑一声,压抑着一腔怒火,矜贵的脸上蓄满冰霜。   “没人暖被?呵呵,好,很好,我现在就罚你......”   “不不不,我可不,我对男人的被窝没兴趣。”   戒饭以为陆星画要罚自己为他暖被,吓得连连摆手,一脸的忠贞不阿。   这要传出去,自己还要不要讨媳妇儿了。   况且花不语姑娘就在隔壁,要是被她知道两男人睡一个被窝,怕不会误会自己什么。   这太子殿下愈发邪恶了。   陆星画邪恶而俊美的脸上突然呈现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你给我暖被?想得美!我是说从现在开始,没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我半步,我去哪你去哪,夜里就在门外守着。不,就在塌边守着!”   守在门外,他还怕他偷偷溜去隔壁屋献殷勤呢。   呵,男人。   一个两个的,送好吃的,送花,送好玩的,讲两句好听的,讲几句恭维的话。   以为这就是追姑娘的手段吗。   一个个被哄得嬉笑颜开,云里雾里,成何体统。   他就是看不惯戒饭贼兮兮对她好的样子。   还有叶风。   令人费解,她身边围绕的都是些什么人。   戒饭愁眉苦脸:“殿下,您把我拴在您身边,我可怎么跟心爱的姑娘约会啊,不能您对女人不感兴趣,就剥夺我谈情说爱的全力吧,您这叫扭去,心里扭曲,得让宫内老中医好好开几副药调理调理。”   自己扭曲?   自己扭曲还不是花不语那颗绝情丹害的!   陆星画再也无法控制怒意,面上表情与祭祖上坟时有的一拼。   他一脚踹在戒饭臀部,声音冷冷而来:   “听好了,只要我不成亲,你就休想成亲!”   啥?   等他成亲?   这不是要活活等死人,熬死人吗!   戒饭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却仍心有不甘,他指了指不远处,愤愤开口:   “殿下,您看这里,我看到一只狗?”   陆星画盯着戒饭:“胡说八道,府内哪里有狗!”   戒饭不慌不忙:“哦,是单身狗,就在我眼前,您自个儿看不到的。”   说完,愤愤不平地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回得房内,早有下人候着为陆星画脱靴更衣。   陆星画却烦躁地挥手呵退众人,满脸都是不悦,于屋内来回踱步。   这一日,他将自己的行程安排地满满当当。   似在逃避什么,又像在等待什么,仿佛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忘记另自己心烦意乱的事。   可是,让一个骄傲的太子心烦意乱的事情是什么呢?   戒饭低着头,想问,又怕引火上身;不问,实在忍不住好奇。   终是好奇战胜了理智,他揉着仍旧隐隐发痛的屁股凑到陆星画面前:   “殿下,您急着回来,又不更衣,可是急着想见谁吗?”   被戳中痛处,陆星画煞时间变得气急败坏。   “胡说,我谁也不想见!”   “不想见您倒是换衣服哇!”   “我换不换衣服用你管!”   “我也没管啊,我又不是您的内人。”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连内殿侍卫来报都没注意。   侍卫从未见过陆星画如此幼稚可笑的行为,一时有些呆楞,连忙低头匆匆请示:   “殿下,花不语姑娘说要见您。”   陆星画一个不耐烦地挥手:“不见,没看我正忙着呢!滚开!”   侍卫一哆嗦,不敢多说什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弯着腰忙不迭就要退出去。   可刚走到门口。   “等等!”   陆星画沉沉的声音于背后响起:   “谁?谁要见我?”   “是……花不语姑娘。”   陆星画嘴唇紧抿,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异常古怪。   “她?她见我有何事?没看我正忙!不见!”   陆星画看了看戒饭,有些慌乱地开口,态度坚决地表明自己的决心,生怕被戒饭看出些什么。   “殿下若是不见,我这便去回了花不语姑娘,让她别等了。”   侍卫说完,低头退步,眼看就要退出门外。   “等等。”   陆星画敛了敛神色,自顾自开口:   “她被夷人所掳,本就是事出蹊跷,更关系我太子府声誉,确实要问个清楚的。”   说完,不等屋内两人有所反应,便箭一般旋了出去,直奔云锦书屋内而去了。   戒饭在背后看得一脸茫然。   “殿下这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隔壁房间,云锦书早就想好了说辞。   这陆盛国看似民安业盛,实则险象环生。   一如自己的造星计划,看似顺风顺水,又是选秀又是直播,实则毫无根基,动辄便被拦腰叫停。   或许是自己的方向出了问题?   经过慎重思考云锦书决定——战略不变,改变战术。   比如在对待陆星画的态度上,此前自己或许过于现代化了,导致与他之间产生了许许多多矛盾。   无论如何,符合国情的,才是被需要的。   21世纪的云锦书可以存在,牧云国的小娇包云锦书亦不能丢。   想来自己也是细皮嫩肉小萌女一枚,这次的劫,可不能白受啊。   她决定演戏。   陆星画一进来,云锦书便含了两滴泪珠于眸内,将落未落,委委屈屈。   “太子殿下~”   她哭了,她委屈了,他却得意了。 第八十五回 云女设圈套   想来自己也是细皮嫩肉小萌女一枚,这次的劫,可不能白受啊。   她决定演戏。   于是,他一进来,她便含了两滴泪珠于眸内,将落未落,委委屈屈。   “太子殿下~”   声声掩抑声声思,无尽心事婉转其中。   未成曲调,情已到位。   陆星画他…他惊呆了。   如果说,他见过嚣张跋扈的云锦书,比如她敢独闯太子府,一点没在怕的。   他见过伶牙俐齿的云锦书,出口成脏令自己哑口无言。   他见过奸诈可恶的云锦书,惯会使一些投毒放药之类乱七八糟的恶作剧。   但他从未见过眼前这个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云锦书。   他有一种错觉,仿佛眼前这个不是那令人憎恨的野丫头,而是自己的宝贝妹妹陆星禾。   不,甚至比禾禾更人怜惜。   毕竟禾禾的委屈撒娇是有恃无恐的,她知自己的委屈必然能得到回应。   而云锦书的委屈却含了丝丝若有似无的自怜、担忧、试探、敏感。   是一种绝望之中生出的柔弱天性。   她含着眼泪的双眸微微低垂,纤纤玉手拿着罗帕轻轻擦拭眼泪的模样,看得陆星画心中一阵颤动。   愣怔片刻,他反而释然,也更加自得了。   姑娘家嘛,说到底都是水做的,或许平日被父母兄妹宠坏了的,是刁蛮任性了些,可总归都是虚张声势,总还是需要依赖和呵护的。   比如禾禾,比如她,花不语。   她的那些张牙舞爪,不过是一层纸衣罢了,生生被人掳了去,试问哪个女子不害怕。   她怕了,她肯定怕了。   她甚至哭了。   这个发现甚至让陆星画生起一种不言说的自我满足感来。   都道世事难料,岂知人的情绪更加难以捉摸。   躁火满身的陆星画进得房来,有一火车的长枪短炮要与她理论。   可还未说话,只瞧这一眼,胸中的烦闷俱已烟消云散。   她哭了,她委屈了。   他满意了,他得意了。   在他面前哭啼啼撒娇。   大概,她终于满足了他一个骄傲男子的自尊心吧。   不得不说,男女之间的博弈确实魔幻。   一个委屈哀婉的小眼神,有时竟然胜过千军万马,胜过泻药、胜过绝情丹。   想至此,陆星画冷若冰霜的眼神逐渐“转暖”,但又不欲转得太快,故而在冷与温,抵触与关怀之间胡乱窜动,更显古怪异常。   “你,你哭什么。”   对云锦书冷眼冷语他可以,柔声关怀他却不会。   很突兀的一句话,却是陆星画挣扎酝酿了半天才问得出来的。   旁人未觉有何异样。   只有门外的孟引歌。   “你哭什么”几个字她听得清清楚楚。   那话中带着不易觉察的无奈与宠溺。   她被狠狠一激,浑身一颤,一股妒火猛然上升。   男人,一旦问出“你哭什么”这样的话,他就已经输了。   若不是有丫鬟在侧,她几乎忍不狰狞的目光,恨不得将云锦书撕烂了。   是她,都是因为她!   以为云锦书被罗布抓去自己便可高枕无忧,哪知她竟如此狡诈,竟能活着从那残忍冷血的夷人手中逃脱。   因担心露出蛛丝马迹,孟引歌几日未敢现身太子府,直至今日暗中打探得知那夷人皆以逃离,自己并未败露,这才匆忙赶来。   不为关心云锦书,只为试探陆星画态度。   可还未见到人,他已闻得他关切的话语。   旁人不觉,可她对他恋得深沉,怎能不敏感,怎不知他话中的复杂情愫。   几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的一句话却令她瞬间失了理智,昏了头脑,妒火与愤恨重新升腾,全然不顾云锦书此次被掳的多么蹊跷,只想让她再度消失。   屋内,云锦书断断续续的话语再次传来。   “我……我怕……”   云锦书厚起脸皮来,真的连自己都怕。   她不动声色地将衣服往下扒拉。   当然不是诱惑陆星画。   只是为了让他看看,自己肩膀的伤,虽已结痂,却仍触目惊心,像条蜿蜒的巨虫,不知何时才能痊愈。   她就先发制人,给陆星画造成了一种心理上的重重一击。   知他不会心疼自己,可云锦书并不着急,静待这个大暴君往套子里钻。   果然。   “你......”   陆星画目光一闪,强装镇定扫过她光洁的肩膀雪肌,心底不由一软,语气却仍是强硬。   “怕什么,府内有的是秘制膏药,这疤痕几月即可消逝。”   话既出口,又忽觉不妥,忙带了带了几分凉薄接着顺道:   “你这丫头不是向来大胆,这会子怕个什么!你若怕,便拿你的绝情丹解药来换!”   提到“绝情丹”,陆星画的脸色不免闪过一阵尴尬之色,转瞬之间,便很快消失。   云锦书在心底呵呵两声。   “呆子,谁要你的药,我21世纪的生物科学技术难道比不过你这迂腐落后的陆盛国。”   可她不能这么说。   她要做出大难不死十分后怕的样子,带上一丝哭腔,可怜兮兮地盯着陆星画:   “殿下,您不觉得我被夷人劫去十分蹊跷吗,这背后的真相您可查清了?”   她的话令陆星画眸光一闪,更令门外的孟引歌浑身一颤。   一股寒意自体内发出——那个罗布对她说了什么?她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   “殿下,其实我……”   屋内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   孟引歌双手紧衣角,双唇发紫,脚下如铅般沉重,再不能前进一分。   该死,这个该死的女人!   “殿下,其实我……我与禾禾年龄相仿,他们竟把我当成公主给抓走。”   对不啊禾禾,只能拿你当挡箭牌了,谁让这个天煞孤星最在乎你。   云锦书在心里对禾禾做了揖,道了歉,谎话说起来不禁更有底气。   “他们把你当成禾禾?”陆星画目光存疑。   “嗯。”   云锦书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委屈又诚恳。   她想明白了,只有搞定了陆星画,自己在这个陆盛国才有立足之地。   无论捧谁,无论做什么,陆星画相当于一张通行卡,只有刷他的脸,才能畅行无忧,一路绿灯。   虽然他很讨厌,但他是太子,他很有用。   她决定抱大腿。   做好这样的心里建设,云锦书豁然开朗,毫无包袱,简直完成了思想大解放,脸皮的厚度亦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抱大腿第一步:示弱。   混迹娱乐圈数年,这些于云锦书而言并不算大场面。   可一向傲娇的太子浑然不觉,甘之若饴地走入云锦书的pua。 第八十六回 撒娇博出位   抱大腿第一步:示弱。   混迹娱乐圈数年,这些于云锦书而言并不算大场面。   一向傲娇的太子浑然不觉,已渐渐被云锦书pua。   “她们说有了陆盛国公主这个人质,胜过手中十万大军。”   云锦书睫毛轻轻闪,话音不轻不重,如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激起陆星画一阵一阵涟漪。   他眯了眯眼睛,眸中精光渐起。   门外的孟引歌眼神忽变,强自镇定下来。   “郡主,来了这么久,您怎么不进去了?”   “时间不早了,走吧,改日再来拜访。”   不趟浑水,以防节外生枝。   没人怀疑自己,便是最大的幸运。   天长日久,她有的是办法除去不喜之人。   ——   云锦书收起贼兮兮的心事,哀怨抬眼,满腹委屈尽在其中。   “他们......”   “殿下,他们好凶的。”   唯恐陆星画再问下去,云锦书扑闪着流光水滑的大眼睛抢先开口。   “殿下,您知道吗,蛮夷的男男女女都又凶又残暴,每日非打则骂、动刀动枪。而且,而且,他们长得好丑,一点都不像太子您这么赏心悦目,又这么商量,还允我住在这里,从不对我恶语相向。”   她说得真诚无比。   为了表示诚意,甚至不顾疼痛,身体猛然前倾,方便陆星画近距离地看到自己的决心。   哦不。   是伤口。   向他展示伤口,以便激起他的怜惜之心。   如果,他有的话。   却浑然不觉衣衫滑落,莹白雪肌落尽众人眼中。   陆星画目光一凛,回头呵斥:   “出去!”   众人退去,屋内只剩两人。   “殿下,那几天我可想您了,当时我就在想啊,我要是不逃出来,就再也见不到您这张帅脸了,好伤心好伤心的。”   她的马屁拍得太直接,显得很笨拙,他却甘之若饴。   他甚至从未想过一个来历不明又处处敌对自己的女人,怎的就会忽然赖上了自己。   陆星画的手抖了抖。   “哼,都道我似昆仑美玉,想来这丫头早就对我心猿意马了。”   确实,没有什么比一个极其桀骜难搞的女人赞美自己更令人骄傲的了。   再说了,自己这张脸,那可是能拯救十亿苍生的。   被女人惦记,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知道怕就别乱跑。”   他黑着脸,语气却......嗯......却……却是云锦书说不出的那种语气。   好像有点那啥,还有点那啥。   很熟悉。   黑脸的言思钟也有过如此霸道又宠溺的时候。   是的,没错了。   哈?   自己跟陆星画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么亲密的地步了吗?   云锦书不太确定。   焉知他的心中是否也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   因受了太多他的窝囊气,她搞不准他会不会突然变脸,只能“嘿嘿”干笑两声,一脸花痴状地看着陆星画。   “殿下,我不是要乱跑,只是我一介草民,须得为生活奔波忙碌,哪像您,含着传国玉玺出生的皇二代。”   他目光微沉,扫过她嫩如茭菱的肩膀,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令人血脉喷张的手机屏保。   酥胸半露,臂膀光洁,神情微醺。   与眼前这个蛮横粗鲁的她,根本不似一人。   涌起一股陌生的火气,陆星画忽然变得不自在起来。   “把衣裳穿好。”   悄悄咽了咽口水,他嗓音粗粝,却强撑着故作自然。   “小女孩子家,成何体统,休得带坏了我府中风气!”   “哦。”   云锦书乖巧地将外衣拢起,盖住肩膀,重又拿小女孩讨糖吃的目光看着陆星画。   可可爱爱,奶奶酥酥,心痒难耐。   这谁顶得住。   “想做什么直接说!可还是要为太白举办演诗会?”   他扭过头,不去看她,心里冒出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云锦书连连摆手。   “不,不急,不急。”   不是不想,而是不行。   她当然知道,选秀出道,之前积攒的一点人气如浮云过境,转眼便会要消云散。   但在本朝无代表佳作,无资本力撑,无蓝血代言,无作品上线,离顶流之路属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越是这样,越不能操之过急。   顶流之路看似光鲜,实则充满荆棘,若不谨慎,容易人设崩塌,功亏一篑。   路得一步一步走。   人气得大把大把地积累。   咖位得稳准狠地往上提升。   自己此前确实是草率了。   此时若再贸然为其办演诗会,只会令观众徒增反感罢了。   作为后来人,她知李白的绝对实力与后期形成的不可估量的历史影响力。   但当朝人却不知,他们呢只是略略听说过这个人。   如何将李白的旷世才华一点点发掘,这是个难题。   况且苏东坡在陆盛国速来颇有人气,李白似乎与之略微撞型,若人设处理不好,定会引起粉丝反噬,到时前功尽弃也未可知。   “嗯?”   陆星画黑眸微敛,沉吟一声。   自己本想顺水推舟,允了她素来的请愿。   如今她却无欲无求?   这女子,总不按套路出牌。   “陆星……太子殿下,我想……”   顶流第一步,先为李白谋得一份公益差事,提升一下人设形象。   人设到位,一切都好说。   见她眼神躲闪,如此吞吞吐吐,陆星画又是一阵失落疑心。   怎的出去一趟,她变了个人似的,倒变得小心翼翼。   “花不语,你名字婉约,人也变得迂回婉转了吗。”   云锦书愣了一愣。   待意识到“花不语”正是自己的名字,才赶忙堆了笑脸,娇娇气气地开口:   “殿下,听说城东明日诗社人气颇高,太白兄又颇才华,能否允他入社呢?”   明日诗社乃城中名流雅士汇集之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可诗社日常不为盈利,所得收益皆用作公益事业,如施粥、散药、扶贫、修路架桥等,故而口碑颇佳,颇受百姓敬重。   可惜诗社只在权贵之间开放,外人道只向往,却未有机会参与半分。   若李白能入得诗社,镀上一层正能量之金,往后的路,可就好走多了。   “哦,你对诗社感兴趣?”   “不不不。”   云锦书忙不迭摆手,可不到一秒,又连连点头。   自己对“之乎者也”者也的文言文不感兴趣,但并不妨碍自己喜欢颇会吟诵“”乎者也”的人啊。   若不赶紧捧了顶流出来,自己何以顺利回到2020。   “殿下,我死里逃生,就剩这一个愿望了,您就答应了我嘛,好不好。”   她忍着心中的恶寒,拖长了尾音,吸了吸鼻子,有模有样的哭腔里满是委屈。   撒娇女人最好命。   被撒娇的男人被撩拨得心痒难耐。   他忽然凑近她,温热的鼻息流窜在她细嫩的脖颈间:   “花不语,你玩什么把戏?” 第八十七回 太白将进酒   撒娇女人最好命。   被撒娇的男人被撩拨得心痒难耐。   他忽然凑近她,温热的鼻息与细碎呢喃流窜在她细嫩的脖颈间:   “花不语,你玩什么把戏?”   他逼视她,从她的眸光中看到自己。   云锦书有些心虚地往后缩了一缩。   “殿下,我不玩把戏,我保证以后都听您的,我不惹事……”   她的睫毛一闪一闪,要多乖有多乖。   “嗯,是吗?”   她的气息太过好闻,他忍住喉结滚动,冷不丁地兀自起身,站立一旁。   她不寻衅挑事,他倒不知该如何对她了。   “嗯。”   云锦书重重点头,“只给您下套”,她在心里默默说。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入诗社并非难事,有苏老师引荐,再需代表作一首,问题不大。”   感觉她受伤归来,人似乎变得越来越务实了。   他当然看不知道,这份务实是云锦书思想大统一之后,给自己提出的首要解决问题。   一切以捧出三大顶流为目标。   李白首当其冲。   其他的,不重要。   何况,抱他太子的大腿也不丢人,只要能为我所用,一切皆可抱。   “谢谢殿下。”   她眼神澄明,明眸流盼之间,尽是娇憨。   可不想一动之下,外衣再次滑落,肩部疤痕再次隐隐露出。   非礼勿视。   陆星画再退一步。   “伤好之后,此事可议。”   淡淡一句,说罢,神清气爽地走了出去,回自己寝店去了。   ——   戒饭在隔壁等得焦急。   他不许自己进她的房间。   他还真怕她一言不可再惹怒了这个大暴君。   可看陆星画现在的样子,笑得一脸春风和煦,竟然很清爽?很愉悦?   不对劲儿,到处都透露着不对劲儿。   “殿下,您有喜,喜事了?”   陆星画斜睨戒饭一眼:“你管得倒宽!”   走至床榻前,略一沉吟,从黑木匣中抽出一管药膏交给戒饭。   “把这药给那丫头送去,她肩上的伤用得着。”   戒饭接过药膏,满心疑虑。   殿下不是号称天煞孤星的吗,怎的今日变得这般大方体贴。   谁不知这药膏极为珍贵,印象中似乎只往外赏过一次,给的还是军功赫赫的戍边大将。   如今他竟舍得给他的死对头?   虽不解,但也替云锦书得了这膏药感到高兴,戒饭兴冲冲拿了哟哟就要往外走。   “等等!”   陆星画沉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戒饭扭头,他已然换了一幅冷峻面孔。   “给她。”   他指了指守在门口的丫鬟:“她去即可,你不必费心了。”   戒饭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把药递了过去。   不是吧,他来真的?   真的不让自己去见她?   为了把自己留在他的身边不与别人成亲?   戒饭抬头,深深看陆星画一眼。   他不明白,他是堂堂太子,一个那么骄傲的男人,他竟然对自己爱得如此深沉?   不对不对。   好像哪里有什么问题。   又好像没什么问题,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殿下,您为什么不让我见花不语姑娘,一不触犯陆盛国的律法,二不违背道德良俗,三不扰乱社会秩序,凭什么!”   戒饭更着脖子,一脸不服气。   陆星画一巴掌拍在戒饭头上,满眼的很铁不成钢。   “凭什么,一个大男人,不以儿女情长为耻,反以小情小爱为荣,胸怀呢,格局呢,大丈夫当为国尽忠,放眼天下。且现如今外敌来扰,你竟还有心思谈情说爱,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说得一脸正义、义薄云天,浑然不觉自己有多双标。   戒饭皱着鼻子,小声哼了一声,嘟嘟囔囔表示反驳。   “大丈夫应先成家再立业。又不是谁都像您一样自私冷血的。您自己算算,您被太后念叨得还少吗。太后她老人家想抱曾孙都想成啥样了。还有内阁,您算算,因为您的婚事,举国上下不得安宁,您还……”   戒饭还欲往下说,忽觉气氛不对,猛然抬头,陆星画两道弯眉早已凝成一团,眼底寒气逼人,正是爆发之时。   “戒饭!”   一声整耳欲聋。   戒饭拔腿便逃,不顾陆星画的黑脸喝令,一溜烟儿不见了。   “反了,反了!”   陆星画指着戒饭的背影,气得胸口疼。   还好,隔壁那丫头今日倒还乖巧,没再生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又哪里知道,人家忙得很呢。   兰亭山下,树木丰茂,花草鲜美,一派清雅别致。   有了陆星画的应允,云锦书迫不及待地找了李白来,与之商议了一份十分详尽的演艺计划。   “放心,我目前旗下只你一位艺人,会为你争取最多最好的资源,扬名立万只待时日。”   很投机。   自命不凡却又怀才不遇的李白与一心想要搅动古代娱乐风云的云锦书很投机。   两人一拍即合,皆对顶流之路充满了信心。   李白人岁狂妄,却与苏东坡一样,对这个看起来粉妆玉砌的女孩子颇具好感。   她身上有一股别样的劲头。   不较骄矜,不做作,似男子般光明磊落,更比男子还要心怀远大志向,十分令人欣赏。   故而,把自己的演绎约全部签给她,李白十分放心。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那么美的名字不是吗。‘   花不语。   虽然她一再否认,但他一听便知,她绝对出自书香世家,涵养想必是极好的。   “不过,太白兄,我为您规划的路线乃创作型诗歌天才,当务之急,还需创作一首诗歌,顺利进入明日诗社,这样才能更好打开知名度。”   “无妨。”   李白哈哈一阵爽朗大笑,而后提起青石桌上一壶美酒。   酒入愁肠,七分化作灵感,三分呼作剑气,传世之作张口便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而后起身,一阵踱步,一阵酝酿,忽而眼放亮光,信手拈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但求胜,将进酒,杯莫停。   ……   豪纵狂放,一气呵成,奔涌迸发如江河泄流,不可遏止。   处于全诗余韵的李白慷慨饱满,浑然不知身后来人已是满脸赞扬崇拜之情。 第八十八回 福祸两相依   豪纵狂放,一气呵成,奔涌迸发如江河泄流,不可遏止。   处于全诗余韵的李白慷慨饱满,浑然不知身后来人已是满脸赞扬。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苏东坡拍手称赞。   “笔墨酣畅,大开大阖,这何需我来引荐,太白兄之文学素养旷古绝今,定能凭借此诗扬名立万,成就一番伟业。”   怀才不遇,忧愤异常,此刻得云锦书赏识,又得苏东坡这一知己,李白不禁豪饮高歌。   山肴野蔌,杂然前陈,泉香酒冽,三人于树荫流水之间畅谈,颇为尽兴。   工作稳步推进的感觉,很充实,很愉悦。   穿越之后,云锦书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畅快过了。   不出意料,李白果凭《将进酒》一诗一鸣惊人。   顺利进入诗社,于高端知识分子间迅速打开知名度。   豁达不羁、凛然正气、豪放飘逸的人设更是深入人心。   其诗得以爆红传阅,一时之间,人气无两。   明珠蒙尘,问世之日,便是惊艳之时。   慧眼识珠,这让云锦书很得意。   人一得意,就容易放松警惕,事业初具规模的云锦书便犯了此大忌。   所谓“福兮祸之所倚”,古人诚不欺我。   ——   此前选秀之夜虽有不少人气,可此便销声匿迹,圈中查无此人。   故而几乎是以素人身份空降明日诗社的李白,更具话题度,也更具热度。   街头巷尾,从王宫权贵至平民布衣,无一不在猜测,无一不在讨论。   “听说李白实力超群,凭一首诗就得到苏部长引见。”   “听说李白贿赂了苏部长,不然怎能凭一诗便入陆盛国第一诗社。”   “听说李白与苏部长十分亲密,有人看到二人同吃同住同游玩,关系不一般呢。”   “听说李白与苏部长是……,李白能入诗社,都是苏部长内定的。”   以讹传讹,越传越邪乎。   所谓人红是非多。   云锦书早就见惯了这种无中生有的假消息。   可李白生性狂妄不羁,怎么能忍受如此黑料满天飞。   “无妨。”   云锦书眸光充满狡黠。   “我且问你,你可曾贿赂东坡兄?”   李白甩袖昂首:“一份也无,仅凭一腔热血。”   “那您与”东坡兄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与东坡兄彼此赏识,互相欣赏,但大丈夫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怎会有一点不妥之处!”   “那不就好了。”   云锦书眨眨眼睛,不紧不慢地踱步到李白面前。   “太白兄,既无实锤,何惧之有,何不让黑料再飞一会儿,成为我们免费宣传的风口呢。”   李白转身,略一思索云锦书的话,已然是恍然大悟。   “只是,只是……”   犹有一丝担忧。   “此计可行?”   “听我的,绝对错不了。更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更说明太白兄您的实力与影响力已然脱颖而出,咱们只管喝酒,更是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果不出云锦书所料。   在一片猜忌声与骂声之中,李白的知名度与人气蹭蹭往上涨,连着占领了好几天的头版头条,一时间成为都城之中炙手可热的文人新秀。   可惜,古代无微博、无豆瓣,无知乎,无抖音,无微信,无今日头条,无任何社交媒体。   云锦书身处太子府,关于自家艺人如今口碑于热度到底如何,也只得通过旁人的只言片语来猜测。   故而,她有一个十分迫切的愿望,那就是——要出府。   要亲自到街上去走一趟,亲自去感受李白在陆盛国的粉丝值。   所以,波光粼粼的湖边,云锦书一把挡住陆星画的去路。   “太子殿下。”   云锦书捏着嗓音,故作娇态,轻声细语开口,葱白手指轻轻捏着陆星画的袖子。   可是,可是。   分明有哪里很别扭。   因大病已愈,没有了身负重伤时的那份天然的虚弱为遮掩,此时云锦书的扭捏作态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怪异。   陆星画身后的戒饭咧了咧嘴,挤眉弄眼地示意云锦书赶紧松手。   这陆盛国谁人不知,殿下向来讨厌女人靠近。   被他踢走甩飞的女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敢这样捏着他的衣角晃来晃去,简直是在找死。   可出乎意料地,陆星画他竟然没有动怒?   戒饭战战兢兢朝陆星画的脸看去,生怕这是他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可于陆星画俊得人神共愤的脸上,他却看到一丝从未见过的古怪神情。   是微微的喜悦,点点的柔情,丝丝的蜜意。   借着夕阳的余晖,几者氤氲而成一种颇难描述的情愫,是戒饭从未见过的。   “殿下,殿下。”   戒饭小声提醒陆星画——殿下莫不是又被这女子下了什么迷魂药?   陆星画注意到戒饭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又顺着自己的脸落在被云锦书捏着的衣襟上。   那张一贯倨傲的脸庞忽地闪过一丝尴尬,一把扯过衣角,脸上很快恢复的如常的神色。   “何事?”   他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地望着面前这一团雪白粉面,想要装作冷漠自然,却怎么也恢复不了以往的傲娇脸。   清风和煦,她眼神里热切的期盼十分令人动容。   她还未开口,他几乎已经要答应。   “好的,好的,只要不给本殿下惹是生非,什么都答应你。”   “何事?”   瞧她眼中有隐隐约约委屈的试探,他不禁低下声来。   “我,我想……”   云锦书脑子飞快旋转着。   “殿下,听闻东市新开一家私房菜,红烧肉做得可谓一绝,我想吃,想极了。”   云锦书故意舔着嘴唇,咽着口水,十足小馋猫形象。   她不经意的动作,却让他乱了心绪。   陆星画目光目光微敛,刚欲开口,却被云锦书抢了先。   “殿下,我保证不惹事,您要不信,可以让戒饭跟我一起去,反正都是吃嘛,戒饭也很喜欢。”   戒饭忙不迭上前。   “嘿呀,花姑娘,我也听说那家私房菜人气十分火爆,正想去尝一尝呢,我……”   “他有事,去不了!”   陆星画铁青着脸,一把把兴冲冲凑到云锦书面前的戒饭扯到身后。   冷不丁被扯了衣领,戒饭十分不舒服,干咳了几声,还不长眼地挣扎着开我口:   “我能去,我没事。”   “你有事!”   陆星画一字一字,像锤子,一锤锤砸在戒饭身上。   虽不是真砸,戒饭却觉得疼,挺疼。   “可是我真的没事啊殿下,您不是说明日您要进宫,允我自由活动一天吗?”   “不,现在你有事了,明日进宫替我问候太后,若敢说一句惹太后不高兴的,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云锦书皱着眉,外头看着两人。   她不明白主仆两人到底在争执什么。   而这一切,这一幅生动逗趣的画面,经由人口,一字一句地落入孟引歌耳中。   心头酸酸涩涩又如针扎,什么样的滋味儿都有。   “多派些人手,我要整个陆盛国都城的人都知道!” 第八十九回 共赴红烧肉   而这一切,这一幅生动逗趣的画面,经由人口,一字一句地落入孟引歌耳中。   心头酸酸涩涩又如针扎,什么样的滋味儿都有。   “多派些人手,我要整个陆盛国都城的人都知道!”   ——   陆盛国都城,车水马龙。   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当铺一应俱全。   坐轿的,骑马的,挑担的,赶毛驴运货的,摊贩游客,往来不绝,熙熙攘攘。   一片繁荣盛景。   人声鼎沸,热风拂面。   行走于人群之间,云锦书不禁一喜,接着又是一叹。   喜的是陆盛国果然国立超群、人民安居乐业、生产力与购买力十分可观。   娱乐产业更是亟待开发,千亿蓝海仿佛在向自己招手。   叹的却是一切都需从头开始,竟然还要靠着陆星画这个臭男人才能得以展开。   “臭男人,臭男人,臭男人,霸着手机不给自己。不知父母现在如何了,不知混蛋言思钟有无再为难他们。”   云锦书兀自眯着眼,在心里把陆星画和言思钟都狠狠骂了一遍。   哼,等到自己大业成就的时候。   这两个臭男人就等着,等着去哭吧!   她忽喜忽忧的面容,引得陆星画一阵侧目。   一身便衣打扮的陆星画微微斜睨云锦书一眼。   一个女孩子到底能有几幅面孔?   在府内她静若处子,出了府她又动若脱兔。   可为何一会儿欣喜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愤慨的。   女孩子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   她不说话,他便开口先问:   “可是为太白的事情烦忧?“   这街市集之上,每走一处,便有一则李白的黑料传出。   卖布的:“他不尊重前辈,刚入诗社便姿态颇高,合照都要站在c位。”   卖鱼的:“他藐视粉丝,连张签名画像都不肯出售。”   磨剪刀的:“他抄袭他人,作品相似处颇多。”   卖笔墨纸砚的:“他几乎无代表作,仅凭一诗便跻身名流诗社,背后定有金主力捧。”   新人乍红,盛名之下,争议也随之而来。   各种各样子虚乌有的事件,经众人之口,传得栩栩如生。   仿佛不骂一句李白,人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   陆星画看到,每多走一处,他看到她的眉头便多皱一次。   想来于她而言,事情着实过于棘手了些。   “啊,烦忧?我为何要烦忧?”   云锦书沉浸在自己的谋划想象当中,根本未仔细琢磨陆星画的提问,随口否认。   焉知黑红不会红得更快呢。   况且所传之事均为空穴来风,不如让黑料来得更猛烈一些。   “呵,装嘴硬?还以为这女人受伤归来变得识时务了,谁知这口是心非的毛病还是改不掉。幸好我可以,如果她开口求我,看我怎么拿捏她一翻。”   陆星画微眯了眯眼睛,抖开手中的传单,又暗暗瞟了云锦书一眼,似是无心地开口念道:   “自笑东郭履,侧惭狐白温。……憔悴成丑士,风云何足论?”   呵,陆星画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连一双鞋子都没有,更没有皮衣皮草,已经漂沦憔悴成这副丑陋的模样了,哪还有心思谈什么风云大事。   我就是这么丑,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吧!   没想到遭遇全城黑、全国嘲的落难时刻,李太白竟还有心思亲自上阵自黑一把。   黑上加黑,里焦外嫩。   她一句话不说,想必是愁坏了吧。   当然,自己是有办法的,自己的国土,自己的臣民,一声令下,便可让他们全部噤声。   她若肯求自己……   陆星画眸中闪过得意之色,清了清嗓子,趾高气昂地将传单塞到云锦书手中。   “如果你想……”   云锦书接过传单略扫一眼,神情极为平淡。   “我想吃红烧肉。”   她嘟唇,定定地盯着陆星画如辰星般浩瀚的双眸,一脸的期待,竟一点担忧焦急也无。   啪地一声。   陆星画幻想中她死乞白咧哭求自己帮忙的情景一秒杯戳破。   眸底的神色变了又变。   都火烧眉毛了,她还想着红烧肉?   红烧肉比她心心念念的捧人出道都要急?   吃货的脑回路是这样的?   难怪能让戒饭着了迷。   戒饭,呵。   一想起戒饭,陆星画的目光就变得不那么友好。   没由来地,一股莫名火气自体内滋生。   “花不语,你就那么喜欢吃红烧肉?”   他眯起眼睛,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怒气。   “嗯。”   云锦书咕咚咕咚咽了咽口水,乖巧地点点头。   自己故意放出李白自黑的黑料给说书的、杂耍的、唱戏的等一众娱乐场所。   如今一众事项皆在自己的掌控之内,这么快乐的时刻,为何不能大块儿吃肉犒劳一下自己。   偏偏这喜怒不定的陆大太子,干嘛又黑了脸。   “唉~”   云锦书叹了口气。   要是与戒饭一同前来,想必是极好玩的。   二人此刻说不定早已经吃到打嗝,拍着肚皮往回赶了。   讨厌。   “陆星画,走了这么许久,我都饿坏了。你瞧,肚子都扁了。”   压抑着自己的不满,云锦书可怜兮兮地开口。   说罢,还顺势拉过他的手往自己小腹之上按。   “你自己摸一摸,是不是都咕咕叫了嘛。”   她瘪着嘴,一幅饿了肚子的委屈模样。   陆星画的身体微微颤了颤,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便消失了。   他扯回自己的手。   “好,今日便允你吃个痛快。”   “好,今日我请客。”   云锦书对他粲然一笑,便迫不及待朝那私房菜馆而去了。   呵,太子面前,她竟然充大款?   二人一路打听,很快便来到那私房菜馆。   雅致装庭宇,黄花开淡泞。   那餐馆装修极为雅致,虽为就餐之地,却处处充斥着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小二,要雅间,上好的。”   陆星画进皱了皱眉头,霸道开口。   大厅早就人满为患,虽来者多为风流雅士城中贵族,但他是断不会坐于大厅认人围观品评的。   店小二却为难地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啊客官,本店最后一间雅间刚被一位公子定下了。不过,我可以帮您问下那位公子,看他是否愿意拼房。”   “赶出去。”   陆星画冷漠开口,仿佛在说赶走一只阿猫阿狗那么随意。   那店小二愣了一愣,这人好狂妄的口气。   刚想开口送客,却被陆星画冷冽的气场被镇得结结巴巴。   “可是,可是,那不符合规矩……”   “你在跟我讲规矩?”   陆星画的眼光几乎能将店小二拆巴拆巴喂狗吃。   云锦书见陆星画又要犯病,连忙拽了拽他的胳膊。   “拼房好不好,不碍事的,各自吃各自的就好了。”   “不行!”   陆星画黑着脸。   从小到大,自己就从没与外人同桌用过膳。   他,陆星画,绝对接受不了与闲杂人等同桌用膳。   云锦书白了他一眼。   事儿事儿的,这不耽搁自己吃肉吗。   “那你走吧,我自己吃。”   “我……你!”   陆星画指着云锦书神气活现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却仍是昂着骄傲的头颅跟了进去。   可一进雅间,却傻了眼。   是,四个人全部傻了眼。 第九十回 太子传绯闻   “哦,对哦,你是拥有自己私人膳食团队的人。”   云锦书暗暗翻了个白眼。   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挑挑剔剔,古代男子果真矫情。   “你走吧,我自己吃。”   她牵动嘴角,对陆星画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早就说了让戒饭来嘛,这种市井小地果然不适合您。”   她惋惜地拍了拍陆星画的肩膀,似在表示遗憾。   而后迫不及待对着店小二甜甜笑道:“麻烦小哥安排一下,我可以接受拼房间哦。”   店小二感激不尽,忙不迭地去了。   陆星画脸色微黑,尴尬立于原地,既不想走,也不好留。   满腹怨气,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来。   毕竟,这会儿的云锦书这会儿看向他的目光无辜又真诚。   “陆星画,你还不走吗?”   她眨着眼睛,真心实意想赶他走。   跟一个浑身臭毛病的古人同桌就餐,她会不自在的。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出来,她定要吃个痛痛快快、风卷残云,好好饱饱期盼已久的口腹之欲。   陆星画心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她,竟然如此不喜与自己呆在一起?   “我……我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去,我乐意站这儿看风景。”   “爱走不走。”   云锦书撇撇嘴,觉得陆星画好幼稚。   两人正争执间,店小二又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满脸都是歉意。   “不好意思啊姑娘,那位公子并不愿意拼房,您要不还是大厅排号等候一下吧。”   “哈~”   云锦书满脸失望。   “前面还有多少号?”   “不多,大概一百来号吧,也就两三个时辰。”   店小二说完,将手里的写好的排号单塞到云锦书手中,就要去忙其他事情。   呵,排队?   在他陆星画的字典里就没有“排队”这个词。   陆星画瞬间黑了脸,一把揪过店小二的衣领。   “拼房,现在就去!”   那店小二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他踢着腿挣扎几下。   “咳咳~可是~可是,咳咳~人家不同意……”   “要么拼房,要么,赶他走!”   陆星画逼着店小二带他来到二楼右手靠里最后一个雅间。   与楼下大厅的喧哗吵闹不同,这里果然极为幽静。   “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有何不可见人的。”   陆星画轻哼一声,抬脚踹开房门,之后将店小二随意往后一甩,拉着云锦书便走了进去。   屋内之内两人听到动静,皆皱了皱眉头,不约而同扭过头来。   八目相对。   好一个八目相对。   “哥?”   “禾禾?”   陆星禾粉白的笑脸上略有惊慌。   哥哥一向不喜叶风,更不允自己与叶风过往甚密。   她像是一个偷吃糖果被大人发现的小女孩,既担心被骂,又担心手中吃了一半的糖果会被夺过去,不眠委屈羞愧,站在原地,眼泪眼看就要滴出。   陆星画怒气冲冲立在原地,目光从陆星禾身上转到叶风身上,又从叶风身上转到陆星禾身上。   来回几次,已是怒不可遏。   他毫不客气地伸手指着叶风。   “你竟敢诱骗禾禾来这种地方。”   叶风不忙不慌,嗤笑一声站起身来,越过陆星画,看向他身后的云锦书。   “这种地方?殿下您不是也兴致勃勃吗?”   开口,一贯地光风霁月。   他如此清雅,倒趁得陆星画愈发暴躁了。   禾禾年幼,他竟敢对禾禾动什么歪心思。   陆星画眼中聚集着怒气。   可为着禾禾,他强压下想踹人的那只脚,冷冷开口。   “叶风,你算什么正人君子将门之后,竟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呵,上次没把你腿打折不甘心是吧,再敢靠近禾禾一次小心你的脑袋!”   说罢,目光沉沉看向陆星禾,柔声说道。   “禾禾,过来。”   陆星禾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走到陆星画身,又偷偷看了叶风一眼。   叶风将目光盯向云锦书,并不与陆星禾对视。   陆星禾胸腔之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涩之意。   哥哥说得对,叶风他本来就不喜欢自己,不喜欢陆家。   鼻子发胀,眼睛一湿,豆大的泪珠便从眼窝中滴落下来。   一滴,两滴,晶莹如玉的面庞也被泪痕打成一道一道,甚是惹人怜惜。   可叶风却并不怜惜。   陆星禾乖巧立在陆星画身后,甚至伏在他的肩头委屈落泪,陆星画亦温柔地替她抹去眼泪。   果然,他哥哥才是她的依赖。   他哥一来她便成为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哭包。   “云……不语姑娘,你也来啦。”   叶风不去看陆星禾,却弯起嘴角,朝云锦书璀璨一笑,犹如三月清风,笑得人心中酥酥痒痒。   他叫得亲切,云锦书却听得极不自在。   花不语只是自己随口杜撰出来的名字,被人这样热切地称呼,她有一种谎话即将戳穿的感觉。   “来,过来,坐这里。”   叶风起身,示意云锦书坐到自己身边来。   恰在此时,店小二托着店里的招牌红烧肉上来。   “客官,您的菜。”   那肉果然是极好的,色如琥珀,闻之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反正陆星画与叶风凑在一起总是要吵吵闹闹的。   况且有肉当前,云锦书再也顾不得许多。   欢欢快快坐在叶风身旁,举筷大嚼。   肉质滑嫩,入口即化,当真美妙无比。   吃饱不想家。   在这举目无亲的哪朝哪代,还有什么能比一盘色香味俱佳的红烧肉更能抚慰人心呢。   云锦书吃得极投入,极陶醉,根本没注意到某人的脸色越变越黑。   叶风挑衅似地回瞪陆星画一眼,不经意间扫过梨花带雨的陆星禾。   又故意夹起一块儿肉,温柔放在云锦书碟中。   “慢些吃。”   古今虽大有不同,可美食却能联系起千年前后的人与物。   云锦书吃得相当感概。   古人缺油少盐,调味品有限,烹饪条件落后。   可做得这盘红烧肉,竟一点不比21世纪的五星级酒店差。   当真令人钦佩不已。   “叶风,这私房菜何人所开,手艺竟这般出色?”   叶风故意做出热络样子,低头与云锦书窃窃私语。   “谚云‘紧火粥,慢火肉’,至哉言乎!”   “说人话!”   “袁枚,此店乃美食家袁枚所开,故而人气颇高。”   二人言笑晏晏,笑语欢声。   陆星禾的泪珠越滴越多。   陆星画的脸越来越阴霾。   “叶风,亏你还识得袁枚,若此风雅之人知你竟以此处诱骗女孩子家,不知该有多气愤。”   “你呢,太子殿下,你又好到哪里去?”   叶风眉目微抬。   “太子殿下既有佳人在侧,何以又携云…花不语姑娘来此闲逛呢?”   叶风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稿一张。 第九十一回 暗醋易伤身   “你呢,太子殿下,你又好到哪里去?”   叶风眉目微抬。   “太子殿下既有佳人在侧,何以又携不语姑娘来此闲逛呢?”   而后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稿一张。   “这城中谁人不知太子殿下与广德郡主两情相悦,温香情蜜。”   嗯?   有瓜可吃?   云锦书咽了咽口中的肉,充满八卦地抢过叶风手中的手稿。   ——   “银月如钩西落去,群星灿灿俱呈来。   曾经年少爱追梦,广汉何时任我徊?”   ——   将手中诗稿品咂一番,云锦书还真读出了那么点意思来。   她抬头贼兮兮地望陆星画一眼,接着往下念道:   “星孟奇缘。”   此诗题目为星孟奇缘?   就差没把陆星画与孟引歌的身份证号写上去了。   一直以为古人皆克己守礼、保守中庸,看来这八卦之心不亚于现代嘛。   可见八卦吃瓜乃人之基本素养,自古以来便是我们的传统美德。   不知哪家小报。   如今扒皮竟都扒到当今太子头上来了。   有点刺激。   “看来我是低估古代市场了。”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云锦书暗爽,一阵身心愉悦,多少还有点喜上眉梢的意思。   她还在笑?   陆星画胸中涌起一股无名燥怒,却也只冷漠立在原地,并未出声。   “太子殿下,您的绯闻可比您政绩精彩多了。”   好死不活的,叶风偏要往他的枪口上撞。   他越不爽什么,他就越要去捅破什么。   陆星画眸光似剑。   一把扯过云锦书手中的诗稿,眯着眼扫了一遍,抬腿靠近桌前。   桌上,一盘酸汤肥牛正于滋滋有味地冒着热气。   陆星画眯眼将诗稿掷入肥牛下的炉火中,而后狠狠盯上叶风的眼睛。   “别以为找几个酸秀才写一些捕风捉影的靡靡之词,就能败坏本殿下的名声。”   叶风撇撇嘴,随手从桌上又抓起一打而纸张。   “殿下,可不是几个哦,城中盛传您为了广德郡主拒绝和亲。您瞧,街边修鞋的、卖马的、打铁的,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人人都夸殿下您是一位情意深重、待人真心的好殿下呢。”   陆星画脸色黑到极致。   “你!”   他指着叶风,气不打一处来。   又低头瞧了瞧一脸陶醉、吃得不亦乐乎的云锦书。   想当初,自己为了躲避内阁那帮老家伙的安排,确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了孟引歌那些并不算过分的小心思。   如今却喧嚣尘上,竟然传到如此地步?   故而面对叶风的调侃,陆星画显得不甚有底气。   “叶风,焉知此诗稿不是你整出来坏我名声。”   他甩袖,恨恨盯着叶风,强行为自己辩解。   这小子太让人讨厌了。   尤其是他笑的时候。   他一笑着对自己说话,自己就想发脾气,想揍人。   勾引谁呢,笑那么开心!   “好吃吗!”   陆星画啪地一下将厚厚一摞诗稿摔在桌上。   震得云锦书手里那块儿色若琥珀、晶莹透亮、肥肉相间的红烧肉也随即掉落。   陆星画冷冷哼了一声。   她那副事不关己高挂起的样子,同叶风一样讨厌。   不,比叶风更讨厌。   自己竟还不如一盘红烧肉?   云锦书有些懵。   嘴里还嗪着块儿肉,只能扭过头,疑惑地望着陆星画。   两个男人吵得好好的,他干嘛又把火气撒到自己身上?   “哈,太子殿下他急了,太子殿下他生气了。”   叶风瞧了瞧云锦书一脸懵的模样,笑嘻嘻凑近陆星画身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手叹道。   这一拍手,到提醒了云锦书。   云锦书咽下口中的肉,抓起诗稿反复看了又看,平静的脸上终于现出义愤填膺之色。   “过分!”她说。   叶风悄咪咪瞟一眼陆星画。   陆星画眸色微变,甚至在听到云锦书的叫嚷之后,脸上怒云似有化解之意思。   她,生气了。   她终于生气了。   她果然还是在乎的。   呵,以自己这出尘绝世的容颜,又有哪个女孩子能不为自己争风吃醋呢?   “哼,人帅就是烦恼多。”   陆星画撩了下额前的碎发,扬了扬脖子,一脸傲娇地开口。   云锦书如看外星人一半看着他。   绯闻满天飞,他还有心思搞自恋这一套?   “陆星画,这样好过分啊,撩完就走,玩暧昧,你这样你让人家女孩子怎么办。”   云锦书抖着手里的诗稿,同样身为女孩子,她对孟引歌充满了“共情”。   那女人对陆星画那点心思谁都看得出。   惯会在后面惹是生非、挑拨离间的。   倒不如遂了她的愿。   一个婊里婊气,一个风骚暴躁,凑一对儿正好。   “殿下,你是男人,要负起责任,现在人尽皆知,你要对人家负责的。”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   每多说一个字,陆星画的脸色便又多黑一分。   他一步步逼近她的身边,带着危险的气息。   “拜你所赐,身为男人,我如今已经无法对女人负责了。你说,怎么办呢?”   啊……这……?   云锦书张了张嘴。   她没想到他竟会“自黑”。   草率了,没想到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   正是用他的时候,这种挑起两人矛盾的事还是少说的好。   “殿下,这种伤人伤心的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云锦书尴尬地摆摆手,重新坐下,将椅子往叶风身边拉了拉。   毕竟陆星画的脸色过于吓人,不挨着点儿什么,她怕。   叶风何等机灵之人。   连忙殷勤地夹起一块儿栗子酥,放置云锦书面前的碟子,亲亲热热地开口:   “累了吧,多吃点,补补能量。”   根本不顾站着的陆星画有多暴怒。   四个人。   一个吃得欢,一个暴怒中,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谁也没注意站在陆星画身后的陆星禾。   直到,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响起来。   “呜呜呜~”   颤颤巍巍的小奶音,止不住的委屈。   看着有说有笑、亲亲密密的叶风与云锦书,陆星禾心里难过极了。   又难过又酸涩。   哥哥告诉过自己,痛可以哭,累可以哭,睡不够也可以哭。   什么委屈都可以哭,但是永远都不要为了别人而哭,尤其是男人。   以前自己不懂。   现在呢,现在自己似懂非懂。   不能哭,不能哭。   陆星禾一抽一抽的,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聪明的女孩子这时候是不许哭的。   可就是忍不住嘛。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啪啪,一颗接着一颗。   “哥~呜呜呜~”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哭鼻子。   她将脸埋进陆星画的胸膛,肩膀一抖一抖抖,使劲儿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第九十二回 被迫表心意   “哥~呜呜呜~”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哭鼻子。   她将脸埋进陆星画的胸膛,肩膀一抖一抖抖,使劲儿压抑着自己的小奶音   陆星禾哭得我见犹怜。   从美食中抬起脸来,云锦书若有所思。   同样是被哥哥呵护备至,自己怎么就没能拥有这种楚楚可怜的“功能”呢?   看起来,陆星画是吃软不吃硬这一款的?   那么自己以后要走的路线就是......   所以,陆星画怎会感受不到妹妹此刻的委屈。   这个小哭包,打小泪窝就浅浅的。   她因为怕哭过,因为痛哭过,可却从未因为一个人委屈成这样子过。   放眼整个陆盛国,谁敢惹她受委屈。   那个叶风,他到底在拽什么。   几次三番,每次撞见他与禾禾单独呆在一起,禾禾都是一副泪流满面的样子。   陆星画怎会不气。   他一边轻轻拍着陆星禾的后背,柔声细语安慰她。   一边拿能杀死人的眼神扫射叶风。   要不是太子的身份约束着,他真想打一架。   叶风心里亦隐隐地不好受。   小姑娘怎么又哭了。   他虽常在脂粉堆里混,却顶顶讨厌女孩子哭哭啼啼,觉得麻烦。   可眼前这个粉面桃花的小哭包她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不过是觉着自己总与他家哥哥过不去,影响她偷溜出来玩耍罢了。   她那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女孩子,哪里会有真正烦心的事呢。   “陆星画,好好的你瞪我干嘛,显你眼大啊。”   叶风依旧笑嘻嘻,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总是那样子,那清风霁月的笑容仿佛刻在脸上的韩式半永久一般。   就是那副死样子,让陆星画十分恼火。   “瞪你?要不是禾禾拦着,我不打断你的腿。”   她都哭成这样子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说不定,公主她在为有这么一个暴躁易怒的哥哥感到伤心吧。”   满腹惆怅,也只能化为玩笑之语。   二人之间的鸿沟,他不是不知道。   况小公主向来易哭易落泪,焉知她不是一时兴起,过了便也好了。   又有这么一位好哥哥哄着,她且哭着吧,想必是没事的。   叶风耸耸肩。   “殿下何必这么着急呢,你没发现你越哄,公主她就哭得越伤心了吗,怪谁?”   他指指他怀里的她。   陆星画低头看了陆星禾一眼,对着叶风面有不屑地开口:   “哼,你个没有妹妹的野人,你懂什么。”   这话倒有意思,有妹妹这件事竟然让生出一种优越感来了?   叶风眸光微变,怔了怔,笑容忽而凝固在脸上。   妹妹?   他焉知自己没有妹妹?   若不是十数年前那场杀戮,自己何以会失去家人,失去妹妹。   若梦梦还在,应也如陆星禾与云锦书一般大小。   应也是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娇俏少女。   可惜……   没有再接话,叶风沉默不语。   云锦书觉察出叶风的异样,不禁脱口而出   “喂,陆星画,你知不知道有的地方独生子女才会受到优待?”   情急之下,她又忘了刚给自己立下的人设。   说好的乖巧、柔顺、娇弱无助呢?又草率了。   陆星画冷冷地瞟她一眼。   “闭嘴,你个没有哥哥的野丫头,你懂什么!”   “我……”   云锦书不服气。   他竟然嘲笑自己没有哥哥?   笑话。   自己哪个哥哥不是丰神俊朗、帅气逼人。   单独拎哪个出来都能solo全场的。   何况是三个!   咽不下这口气,改天非让哥哥们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不可!   想了想,云锦书对着陆星画忽然甜甜地笑了,露出自己的八颗牙齿:   “殿下,您猜,您吃下的那颗绝情丹,哪里来的呀?”   陆星画眯了眯眼。   在叶风面前,他觉得甚是没面子。   而又一次听到绝情丹,陆星禾仍然很好奇。   她抽抽嗒嗒抬起头,颤巍巍地问道:   “哥,绝情丹……到底是什么……你吃那个干嘛?”   陆星画脸色微微尴尬,摸了摸陆星禾的头,宠溺地责备她:   “禾禾,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陆星禾乖巧地点点头。   “哦。”   说完,接着刚才的啜泣,重又断断续续哭起来。   仿佛吃了一半的甜美蛋糕,打了个喷嚏,喷嚏之后还能自然而然地拿起勺子重新挖着吃。   她的眼泪来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而有顺其自然。   叶风不喜欢她,她能感受得到。   叶风从不那样笑嘻嘻地对自己玩笑。   叶风对其他女孩子都好温柔好开朗的。   “呜呜呜~叶风~”   她只是呜呜咽咽地哭,陆星画急得暴怒不止。   “叶风,叶风,又是叶风,我这就让他消失!”   “呜呜呜,不要不要,不要叶风消失……”   陆星禾急急忙忙抬起头来,眸中泪珠点点,脸上泪痕未干。   她满口都是叶风。   云锦书要是再听不出点什么来,就白瞎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   她看了看强装笑意的叶风,又看看趴在陆星画怀里啜泣的小哭包,连忙把自己的椅子从叶风身边拉远一点。   避嫌啊。   这小哭包看似柔柔弱弱,其实跟他哥哥一样,身上都流着霸道不讲理的基因。   云锦书站起身来,来到陆星禾背后。   “公主,公主。”她轻声唤她。   陆星禾从自家哥哥怀里抽身,一脸无辜地看着云锦书。   “额……”   云锦书张了张嘴,有些话挺难为情说出来的。   “公主,其实我与叶公子……我只把他当哥哥的。”   云锦书偷瞄一眼陆星画,睫毛微微闪动,细白脸庞惹上一层红晕,故作娇羞地往下说道:   “公主,我每每看到殿下他对您呵护备至、宠爱有加,心中便好生羡慕,也盼着能有一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兄长。恰得叶公子屡次相助,这才对其心存感恩。在我心中,叶公子便如兄长一般。公主千万不要生我兄长的气呀。况且,况且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云锦书言语羞赧,说得异常真诚。   呵。   叶风轻笑。   这姑娘,她说出什么奇奇怪怪话来她都不会奇怪。   哪怕她说她是神仙转世、身怀异能,他也不会有一丝讶异。   “真的吗?”   陆星禾小鹿一样的眼睛直直看向云锦书,又悄悄瞄了一眼叶风。   终是忍不住,眼睛滴溜溜转,破涕为笑了。   可又觉得不对。   “我……我不是……我不是因为……呜呜呜……”   姑娘家家,明明白白是因为叶风而哭了。   解释不清,陆星禾索性又哭了起来,   禾禾又哭了,陆星画的脸上却浮上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来。   她说他只将叶风当作兄长。   她故意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已有心上人。   莫非…… 第九十三回 双男微妙生   解释不清,陆星禾索性又哭了起来,   禾禾又哭了,陆星画的脸上却浮上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来。   她说他只将叶风当作兄长。   她故意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已有心上人。   莫非……   又联想到她近日对自己的态度。   陆星画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禾禾,不哭了。”   云锦书拉着陆星禾的衣袖坐下,又叫店小二新上一盘红烧肉来,陆星禾这才止住啜泣,眼馋地盯着桌上的菜。   “宫里的菜都吃腻了,还是这里的好吃些。”   她咽了咽口水,刚想伸手夹菜,才发觉其余三人皆望着自己。   一时间红了脸,水莲花一般害羞,可开口仍是颐气指使。   “哥,你挨着姐姐坐嘛。”   她吸溜着小鼻子,神气活现地指挥哥哥从自己身边站起来,硬是夹进叶风跟云锦书之间,这才满意地吞了吞口水,夹起一块儿红烧肉大快朵颐。   心情愉悦,口腹之欲不免大开。   云锦书也是。   按自己的预想,李白黑料满天飞。   虽然“黑红也是红”属于娱乐圈名利场的结论。   甚至,这个有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结论听起来很功利。   但这恰恰是圈内的现实。   黑得漂亮,才能红得彻底。   况且,那些黑料并非真的黑料。   不过是嫉妒之人的凭空捏造,自己又顺水推舟加了点进去罢了。   先涨一波知名度与关注度。   澄清之日,便是成名之时。   想来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一个绝佳机会。   云锦书吃得惬意,全然没注意到旁边,陆星画与叶风“打”得不可开交。   凡是叶风想夹的,陆星画都要抢先夹走。   凡是陆星画想吃的,叶风总能先抢到自己嘴里。   虽“打”得不可开交,二人之间倒是挺有默契,均隐忍这未发出较大声响,怕再惊动了一旁难缠的两个姑娘。   表面上一片祥和,实则暗流涌动。   陆星画一把将筷子使劲儿压在叶风筷子上,阻止他夹自己面前的菜。   “叶风,你放肆,竟敢与本太子抢东西。”   他拿眼神警告他。   叶风不屑一顾。   “太子?你有点太子样吗,先想想如何挽回自己的男性功能再说吧。”   陆星画:“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叶风:“你试试!”   陆星画:“要不是十数年前的叶府之事略有蹊跷,我非把你赶走不可!”   叶风:“原来你也知道我叶家之人皆被冤杀。”   陆星画:“冤不冤杀现在下结论未免太早。”   叶风:“等我探入蛮夷找出实情,便是为叶府洗冤复仇之时。”   陆星画:“便有冤情也是蛮夷作祟,你敢伤害禾禾一根头发试试!”   叶风:“这便不由你做主了,太子殿下。”   二人虽不像上次在怡红楼那般大打出手,可一来一往之间,眼里都是杀气。   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桌上,四只筷子互相“厮杀”。   桌下,两条腿你踢我一下,我踹你一脚。   桌子摇摇晃晃,云锦书几次夹起的肉都被震掉下。   云锦书皱着眉头,将筷子举至眼前。   是在摇晃没错啊。   “不是吧,我中风了吗?”   正疑惑间,又一阵不明原因的摇晃,手中筷子被震到地上。   弯腰,捡筷子。   赫然发现,那两个平日里矜贵自持的公子哥,竟然在“打架”。   你踢我一脚,我替你一脚。   目瞪口呆。   “陆星画!”   “哥,你们在干嘛?”   陆星禾也发现异样,粉腮微微鼓起,不解地望着两人。   战争被迫停止,陆星画与叶风不约而同换上亲切笑容。   “叶风最近追查夷人,虽是为私,收获倒也不小,辛苦了,这块儿肉你吃。”   陆星画故作大度,咬牙夹起一块儿肉,放在叶风碟中。   叶风回以璀然微笑,牙齿洁白闪亮:   “太子殿下身残志坚,还要操劳国事,您最应该好好补补。”   说罢,将那肥腻不堪的肉重又放回陆星画面前。   “好好补的应该是你,比怡红楼的姑娘腰都瘦。”   “殿下您对怡红楼姑娘的腰很熟悉喽。”   “没你熟!”   “那殿下您想不想更熟一点?”   “好啊。”   静默。   死一般的静默。   陆星画与叶风对望一眼,眼神古怪而复杂。   而后互相不屑的轻哼一声,迅速各自低头,装作陶醉地品味着碟中之食。   ——   回府途中,四人同乘一车,气氛俨然已有了微妙的变化。   太子座驾奢阔豪华。   这是云锦书第二次坐进这辆车中。   一想起第一次进入此车的情形——云锦书不动声色地斜瞟了陆星画一眼。   手机,手机还在他寝殿之中。   许久未看,不知2021娱乐圈可又有什么大瓜?   不知言思钟又将如何在背后诋毁?   不知父母是否以泪度日,伤心欲绝?   一时间,云锦书心间涌上数种情愫,交织缠绕,久久不散,化也化不开。   她甚少有如此低落的时候。   尤其看到陆星禾懒洋洋地歪在陆星画身上打盹儿。   陆星画轻揽着她,生怕马车摇晃扰了她的好梦。   自己的三位皇兄亦许久未见了。   云锦书叹了一口气,机敏的叶风早已看出她情绪不佳。   他不动声色地扫一眼陆星画,那人的余光全然都在云锦书身上。   叶风轻笑一声,并未言语。   天注定的事,岂是人力所能改变。   及至太子府门前,戒饭早已等候在侧。   “殿下,您这出去这么久,总算是回来了。”   陆星画不理戒饭,不过看起来心情不过,昂首阔步往府内走去。   “殿下,殿下,您等等。”   戒饭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有件事,好像得想向禀告一下。”   戒饭的话很奇怪。   陆星画眸光微敛。   “好像,嗯?”   他重复戒饭的话,重重地朝他头顶拍了一下。   “说,什么事?”   “殿下,朱记的朱老掌柜在偏门等着求见呢。”   陆星画眉头一皱。   “什么猪记牛记马记羊记,不见!”   堂堂太子府,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进得来的吗。   他陆星画是那些人能够企及的人?!!   “殿下,其实人家来不是求见您的,只是听说花不语姑娘住在这里,人家是来找花不语姑娘的。”   “找她?”   “找我?” 第九十四回 夭折首代言   他陆星画是那些人能够企及的人?!!   “殿下,其实人家来不是求见您的,只是听说花不语姑娘住在这里,人家是来找花不语姑娘的。”   “找她?”   “找我?”   ——   “到我太子府来找人?”   如今这太子府竟成为谁人都可踏足之地了吗?   陆星画眸色深深,冷冷扫过云锦书,反而转头询问戒饭。   “她又闯什么祸了?”   我闯你全家!   云锦书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出入自由都没有,上哪闯祸去。   可心下又猛然一沉。   自己不闯祸,未见得祸不会来惹自己。   这太子府,看似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焉知背后不是暗流涌动呢。   可是又有人在背后挖坑?   正思虑间,戒饭声音在耳畔响起。   “仿佛是为李太白代什么盐一事而来。”   代言?   云锦书猛然抬头。   事情果如自己所愿?   ...   云锦书在侧门内的一处小园内见了朱掌柜。   这非常不合规矩。   可自从云锦书偷入太子府,又做过哪件合规矩的事情呢。   虽然那朱掌柜掌管着卢盛国几乎一半以上的猪肉市场。   自认平日里也属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到底与朝中权贵相去甚远,况且这是当朝权力中心的太子府。   若在平时,也只能遥遥望上一眼,连经过这里怕都没有机会。   孤儿哪怕此刻只是立于偏门,并未正式进入府内,便已被极具考究的雕梁画栋所震撼。   两股战战,惶恐不已。   待看到一身素衣、略施粉黛的云锦书缓步而来,心下更是惊叹。   “果真太子府邸,区区一丫鬟竟都这般出尘绝世、雅致从容。”   待到云锦书走至眼前,连忙躬身揖了一揖。   “姑娘,能否引见花不语姑娘一见。”   云锦书歪头,眨着眼睛:“花不语就在你面前站。”   那老者眼中露出疑惑的光,似是不大相信。   “你?”   能捧出一个素诗人,令其人气月余之内便暴涨无数,几乎无人不知。   虽黑料不断,但到底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自己久混于街市且来往于商贾权贵之间,焉能不知这绝非易事。   可眼前这女孩子不过十七八岁模样。   娇憨粉嫩,形迹幼齿,怎会拥有如此过人才能。   云锦书瞧他盯着自己,似是不信任的模样,重又点点了头。   “我,就是花不语,李白经纪人,有何事与我商议即可。”   那朱掌柜见云锦书并无玩笑之意,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年纪虽轻,眉眼之间却果有一股英气,十分雍容,气质不俗,这才又连忙开口:   “近日闻得力太白颇有作为,恰我朱记正寻一位形象代言人,几经打听,这才被人引荐了来商议此事,不知花姑娘意下如何呀?”   “朱记?”   云锦书对陆盛国经济社会并不算熟,但听此名字,仿佛并不算一间很大的企业,反而还有些土里土气的样子。   但她并未表露,只是谨慎地笑了一笑,示意朱掌柜往下说。   朱掌柜本就是有备而来,见云锦书像是个能谈事的人,便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起来。   “花姑娘,说起来,我们朱记算是老字号了。这陆盛国的肉类生鲜,我朱记咳嗽一声,市场便会震上一震。这城中肉铺食肆、官员之府,哪家不用我朱记的猪肉。”   云锦书但听无语,情绪却不如刚才高涨了。   哦,原来是卖猪肉的。   似是看出云锦书心中所想,那朱掌柜赶紧补充道:   “我们不是卖猪肉的,我们是一家有情怀的大牌食品企业,拥有自己的饲养基地、屠宰工厂、冷链仓库、物流配送及销售渠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一家科技型卖猪肉的。”   似乎有些实力。   云锦书笑着点点头。   “朱掌柜,朱记的实力我已经明了,合作之事我很感兴趣,但代言一事牵扯诸多问题,我得回去跟我们家艺人商量一下,您看如何。”   朱掌柜满脸堆笑,告辞离去。   朱记不差钱,不差实力,唯差一风雅之人提升品牌形象。   不然,再强的实力被别人提起,那也只能是“卖猪肉的”。   而李白此时正差代言证明自己的商业价值。   但云锦书几乎已经做好决定,并不打算为李白签下此代言。   “为什么,钱给的不够多啊?”   戒饭满脸疑惑地凑上来,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云锦书看了看眼前朗阔飘逸、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李白。   诗仙岂能代言猪肉。   他在21世纪的粉丝可不少呢。   若要被他们知道自己如此管理他的演诗事业,往后还要不要在圈里混了。   “这是太白兄出道以来的首个代言,需得慎之再慎。”   李白是张王牌,必须得用在恰当的地方。   且他是要往顶流方向走的诗人,绝不能在第一个代言上有任何闪失。   既要又群众影响力,有曝光度,能提升知名度,更关键要符合人设。   这样才能按照既定计划顺利往下走。   “一日三餐,肉不可少,倒也并不显得俗气。”   叶风望着云锦书认真思索的样子,笑着开口。   可云锦书却有不同意见。   今日代言了猪肉,明日便会有鸡肉驴肉鸭肉找上门来,后天说不定有烧饼馒头。   这与太白狂浪不羁、豪迈洒脱的人设不甚相符。   逼格下来了,就再也上不去了。   到底需要再仔细斟酌一番。   云锦书抬起头,盯着叶风的脸看了又看,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哇,可惜了你这张天选之脸,你若出道,代言肯定嗖嗖地过来。”   叶风眉眼弯弯,如同清风明月。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绝对不行,我叶家向来傲骨豪情,战死沙场可以。我又不像太白兄有真本事,令出卖色相肯定不行。”   云锦书反驳他:“谁说出道就是出卖色相了,娱乐可兴国,颜值也是一种武器。”   “那就等需要我兴国之日再说吧。”   叶风耸耸肩。   他近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云锦书不屑。   “说得铁骨铮铮,还不是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怡红楼的门槛都快被你踩破了。”   这是男人的通病,总要做出一副义正严辞的君子样。   陆星画也这样。   口口声声多么心系朝政的样子,可整日里还不是净与孟引歌传绯闻了?   云锦书哼了一声,不再理叶风。   叶风却心中一跳,她对云锦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可为时已晚。   抬眼望去,陆星禾鹿一样的晶亮眼睛已经有了点点湿意。   云锦书刹那恍过神来。   定是自己说叶风流连怡红楼,惹了小公主又不开心了。   可叶风,不是一向痛恨陆氏之人吗?   来去潇洒的他竟开始对陆星禾如此上心?   有戏哦。   云锦书眨眨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朱记猪肉尚未定下,这边厢又有人找上府来。 第九十五回 携酒步青云   云锦书刹那恍过神来。   定是自己说叶风流连怡红楼,惹了小公主又不开心了。   可叶风,不是一向痛恨陆氏之人吗?   来去潇洒的他竟开始对陆星禾如此上心?   有戏哦。   ——   “禾禾,谁又惹你不开心?”   不知何时,陆星画亦进得房来。   陆星画刚从朝上回来,国事繁杂,丝丝缕缕并不顺心。   外有夷国扰境,内疫情刚过,又有荆州府一事刚平。   国库虽谈不上亏空,但也元气大伤。   若此时贸然出兵,定会劳民伤财、局势不稳。   可眼睁睁看着蛮夷之国一而再再二三地挑衅,陆星画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更令人气恼的是,城中达官贵人平时日享受着太平盛世带来的红利。   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如今面对国家困境,竟少有尽心出财出力者,个个将小金库捂得严严实实。   蛮夷坚持求娶陆星禾。   那牧云国又发了使者函,不日将抵达陆盛国具体切磋和亲一事。   陆星画很头大。   所以,看陆星禾又汪了一包眼泪,本就心气儿不算好的他再度黑脸。   有时,叶风也很好奇。   陆星画这样一个纨绔不羁的混不吝,是怎么帮父监国的。   掌管如此庞大一个国家且国运日昌。   他倒也算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陆星画冷冷看向叶风。   “叶风,又是你!”   叶风挑眉,并不回答,淡然的笑意中夹杂一丝不甚明显的苦涩。   自己不去招惹陆星禾,却屡次被她“套路”,姓陆的果真无一个简单角色。   暗流涌动,两个人相互较劲。   李白一向豁达,见状不免摇头叹息:   “光风霁月叶公子,想来是要栽倒在女人手里喽。”   不愿参合男女之间那点战战连连的破事,遂与苏东坡执手外出,但说喝酒吃肉、吟诗作赋之没事去了。   云锦书根本不欲陆星画与叶风再起争执。   陆星画这个男人太暴躁了,将来谁嫁给他谁倒霉。   事情刚有了眉目,绝不能节外生枝。   狂放实力派诗仙李白他要,玉面含笑清雅公子哥叶风他也要。   自己回往2021年的三张船票,一个都不能少。   至于第三张嘛。   她看了看如星辰一般璀璨的陆星画。   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云锦书盈盈走至陆星画身前,露出一个乖兮兮的微笑。   她本就生得粉妆玉砌的,此刻漾了浅笑在脸上,倒也不违和。   只有陆星画觉得不违和。   却看得陆星画背后的戒饭虎躯一震。   这姑娘何时对殿下这么客气了?   刁蛮小机灵鬼忽成萌宠小娇包。   看的人怪别扭的。   “刚是我不小心惹哭了禾禾,殿下,您别气,我这就哄公主开心。”   陆星画凛光扫过脸色别扭的叶风,又盯着气鼓鼓的陆星禾。   他才不信惹气禾禾的是云锦书。   她分明是替他背锅的。   就这么心疼他?   “再多一句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   出口就是老暴躁狂了。   云锦书不喜欢暴躁狂。   可云锦书不能得罪暴躁狂。   所以,被陆星画呛声的云锦书再不像从前那样伶牙俐齿地怼回去。   而是垂了眼眸,瘪着嘴,一副委屈受伤的样子。   “哦。”   她拖长了尾音,颤悠悠地点点头。   装作害怕的样子瞟了一眼陆星画,又迅速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她了。   这一招真管用。   看她这么乖巧,陆星画一腔怒火也无法发泄,只是面无表情地越过她,冷冷朝着叶风看去了。   这个男人,他到底好在哪?   可这样一来,陆星禾又不愿意。   “哥~”   禾禾拉着他的胳膊,撅起嘴,娇滴滴地乞求他:“不许你怪他。”   无奈。有气。   国事难理,岂知私事竟也如此难缠。   一屋子人,陆星画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哪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她最近在忙什么?”   陆星画大步流星走在前,戒饭匆匆忙忙跟在后。   “听说广德郡主她最近忙着陪太后消遣解闷,是有段时间没过来了。”   陆星画腿太长,戒饭只得一路小跑,边跑边回答陆星画的问话。   陆星画转身,黑眸凛光:“,饭桶!我问的是……”   “哦,您是说公主呀。”   戒饭忙不迭接起话来。   “公主她最近总命叶公子带她出府玩去,说是去什么叶公子小时候的地方公主殿下心情似乎也是不错,心绞痛也犯得少些了。”   “嗯。”   陆星画点头,“多派人跟紧了些”。   禾禾从小宫中长大,一时新鲜贪玩,向往宫外趣味也不难理解。   玩几次,新鲜感一过也就罢了。   陆星画边走边想,忽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她最近在忙什么?   自己刚想问谁来着?   不是引歌,不是禾禾,是……   他挑眉,不动声色地稳了稳情绪,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   “花不语呢,她最近忙些什么,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哦,花姑娘呀,那最近可是真忙。”   戒饭不知道刚吃些什么,打了个饱嗝,眉飞色舞地说道:   “不语姑娘最近正在商议李白的首支代言。高哇,人气真是高哇。殿下,您还记得上次来得那个朱掌柜吗,那个还没定下,最近又打山东来了个酒商,也想签李白作代言人,不语姑娘斟酌不定,可是操碎了心,累坏了身子……”   戒饭口中满是疼惜的意味,却引来陆星画的不悦。   “戒饭,你倒操心。”   “害,我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嘛,不语姑娘口中那光怪陆离、灯红酒绿的娱乐圈,还真令人向往啊……”   戒饭眼神囧囧,目向远方,陷入到一场旖旎的想象中去。   捧明星,造男团,吸粉无数,洒脱潇洒。   那样的生活,啧啧啧。   恰如戒饭所言,此时的云锦书意气风发。   当21世纪熟稔的造星手艺被带到陆盛国,还真就有一番别样的乐趣。   云锦书正专业而严谨地规划着自己手底下第一个签约艺人的演艺事业。   那朱掌柜几次着了人来问,云锦书思索筹谋几日,最终还是婉言谢绝。   那朱掌柜本以为事情十拿九稳,却不想被拒绝,据说十分气愤。   云锦书这边亦是烦忧不断。   是不是黑料放得太多了?   是不是哪一点没把握好度?   没有好的代言,就证明不了李白的商业价值。   证明不了商业价值,就走不上顶流之路。   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云锦书真的有点急了。   却不曾想,事情有了新的转机。 第九十六回 眼见朱楼起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没有好的代言,就证明不了李白的商业价值。   证明不了商业价值,就走不上顶流之路。   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云锦书真的有点急了。   却不曾想,事情有了新的转机。   这一日,忽一家酒类新贵品牌找上门来,亦欲求李白为自己的产品代言。   酒?   李白两眼放光。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酒乃我本命也。”   云锦书亦忍不住点头,心中暗暗喜悦。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里的人不知,可自己的语文却不是白学的。   李白之诗,李白之酒,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有李白才能赋予酒神圣的妙思,使爱酒之风成为浑然天成的合理性。   故而,细细了解了那酒商的资质口碑与影响力之后,云锦书与李白一拍即合,迅速签下了代言合约。   兰陵美酒的首个全国代言人,诗仙李白的个人个人首支代言。   这契合度,这话题度,这影响力。   绝了!   制作宣传物料,拍摄宣传广告,李白更亲自上阵,为广告商赋诗一首: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故乡。   其诗优美绝伦,潇洒不羁,酒中快意人生更是人所向往。   一时间,大街小巷,酒肆茶楼,说书的卖唱的,李白的人气与知名度更上一层,陆盛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兰陵美酒的销量与美誉度也蹭蹭蹭往上涨,品牌方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李白亦凭借《兰陵美酒》一诗荣获年度最佳诗歌奖。   掌声与荣誉,名利与梦想。   眼看风头无两,人气再无第二。   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   这一日,云锦书立于陆盛国都最繁华的商业街中,望着李白的巨幅广告牌。   层高九丈,稳稳占据着商业街的c位,十分瞩目。   广告牌上,李白大笔横扫,举杯畅饮。   对理想的讴歌,对未来的畅想,对人生的礼赞,无不融入在酒的境界,飘荡在诗歌的长河。   一个气象万千、灵动逸趣的世界跃然眼前。   胸怀激荡,谁不为之心动!   “喂,让一让,影响我们打卡画像了。”   一秀才模样的青年人来至广告牌前,礼貌地将云锦书请到一边。   背对广告牌摆好造型,等候在侧的画像师即奋笔疾画。   不一会儿,一张秀才与李白广告牌的的“合照”便完成。   这边厢还未结束,已有另外的游客也迫不及待凹好造型,只待画像。   “大诗人李白,我太喜欢他的诗了。”,   “我的精神偶像,我一定要向他一样平步青云,走向人生巅峰。”   叶风摇头笑了笑。   云锦书这丫头提出造星、娱乐、顶流之类,果真新奇。   如今看来,似乎颇为成功?   可云锦书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她歪着头,一双妙目盯着眼前巨大的广告牌广告牌与往来不绝的粉丝人群,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太顺利了,一切都太顺利了。   比在2021年捧个小明星还要容易。   成功来得太快,她反而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可一时又说不上问题出在哪里。   “姐姐,你在想什么?”   陆星禾不甚理解,云锦书看起来并不十分喜悦的样子。   “哦,我在想,我应该考虑签一下下个艺人了。”   云锦书收起心思,明眸微沉,笑容可掬地盯着陆星禾。   她可是自己的小福星。   有了她,何愁拿不下叶风呢。   “叶风,你最近忙什么,总是不见人影。”   云锦书仰起头,笑着发问。   叶风一袭白衣,双手背于身后,翩翩模样引得路人一阵侧目。   更有不少年轻姑娘悄悄飘来羞赧的目光。   叶风倒也不避讳,姑娘看他,他就笑眯眯地看回去,眉目间尽是舒展笑意,看得姑娘脸红心跳,不能自已。   这该死的亲和力。   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花姑娘,你跟陪公主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叶风看了看陆星禾,对云锦书说道。   “叶风,你去哪里呀,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嘛。”   陆星禾嘟着嘴巴走上前来,才出来没一会儿,她还没玩够呢。   她问的是“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可做出来的样子却完全是“我就要跟你一起去”,雪团一样粉嫩的人儿,有时霸道地很呢。   叶风微微垂眸,故意趴在陆星禾耳边压低了声音:   “我去的地方破败荒凉,可怕的很,天色不早了,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越这样说,陆星禾反而愈加好奇。   “我就喜欢破败荒凉的地方。”   陆星禾不卑不亢,笑眯眯看着叶风。   可叶风这次却并未有妥协的意思,他收起笑容,正色道:   “陆星禾,听话,这次去的地方不好玩,快回去。”   少有的严肃语气,陆星禾粉面微微一愣,很快又甜甜地笑了笑:   “嗯。”   她看着叶风,点点头,模样乖巧至极,再不说要与叶风一起去的话。   云锦书却疑惑不已,这个叶风到底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叶风刚一离去,陆星禾便对云锦书笑道   “姐姐,你可以自己回太子府吗,我突然想起来今日需回宫向太后请安,晚了宫门就下钥了。”   说完,便带着一众随从,匆匆往皇宫方向而去了。   没有多想,云锦书耸耸肩。   “回”太子府?   那又不是自己家,不过寄陆星画篱下罢了。   若是能在外寻得一处办公场所、拥有自己的自由天地最好了。   省得往来之间都要经过陆星画的批复,麻烦。   这古代也没有办公区,自己对陆盛国又不甚熟悉,去哪里找呢,陆星画那家伙会同意吗?   改天一定托了苏老师打听打听,他一向有主意。   在这样晃晃悠悠的思绪中,云锦书穿廊越院,步入后殿。   却不想,与步履匆匆的陆星画撞了个满怀。   “冒冒失失,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陆星画剑眉微挑,不冷不热地斥责一句。   “我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不过是寄人篱下的流浪者罢了。”   云锦书不理陆星画,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着,托腮坐于院中一棵桂花树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陆星画怔了一怔。   这样失落忧愁的她,他似乎从未见过。   自己分明听说她最近事业顺遂,她到底在烦什么?   止住本已跨进寝殿房门的脚,陆星画转而走至云锦书面前。   “禾禾呢,不是与你一起,怎不见她过来?”   他居高临下望着坐在树下藤椅上的她,没话找话。   “她回宫了。”云锦书淡淡地。   回宫?   自己刚从宫中回来,禾禾分明告诉父皇和太后她要在自己府中再玩几日的。   难道是……   “花不语!”   他心下忽而一沉,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来,口气亦变得极差。   “你把禾禾丢到哪了?” 第九十七回 悲愤事未休   “花不语!”   他心下忽而一沉,生出一丝不想的预感来,口气不免变得极差。   “你把禾禾丢到哪了?”   云锦书正惴惴不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充斥着她的胸腔。   冷不丁听到陆星画黑脸斥责的语气,她惊愕抬头,似有不解   “什么?”   她略有迷茫地抬头,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不明白陆星画为什么突然又变脸。   “是你带了禾禾出去的。”   局势不稳,蛮夷一向又对禾禾虎视眈眈。上次便把花不语当了禾禾掳去,若再有不轨之人......   冷冷地,他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可云锦书还是不解。   是自己带了陆星禾出去不错。   陆星画不许自己出府闲逛,自己以禾禾想出门为由,又带了大批随从暗中保护,陆星画这才同意的。   禾禾堂堂公主,又是成年人,还带那么多随从,她说要回宫,自己难道还要绑着她不许吗?   “我再说一遍,禾禾回宫了!”   云锦书蹭地一下站起来,头顶几乎要磕到陆星画的下巴。   “你想找你亲爱的妹妹自己去找,干嘛对我发脾气!暴君,暴躁狂!”   她今天一天心里都七上八下,总有种隐隐的担忧,想找人说一说,可又无人可说。   故而心情郁郁,愁绪难解。   尤其此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似有事情要发生。   种种情绪在体内来回窜动,终于酝酿成一股无名之火。   偏陆星画那厮又来没事找事,云锦书早把自己的“小白兔”人设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不过也才十八九岁年纪,打小又被哥哥们宠得不像样。   便是再有后来的云锦书在体内,又哪来那么多老成持重。   能忍这么多天已经很不错了。   自己都还烦着,这会儿绝不惯陆星画的臭脾气。   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让开,别挡我路!”   她心里闷闷的,狠狠推开他,根本不顾他的脸色有多沉。   陆星画也不是吃素的,自小到大,谁敢对自己动手。   别说动手,哪个女孩子敢接近自己,早就被拆巴拆巴扔了出去。   自己最近对她真是太纵容了吗?不过问个话,她就像只炸了毛的猫。   竟还对自己动起手来了。   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戒饭使眼色,赶忙呵退一院丫鬟侍卫,自己则老老实实躲在一株桂花树后,抓紧塞了一把果脯进口中。   照殿下以往的脾气,每次与花不语吵架过后,自己铁定是吃不上饭的。   嘟嘟囔囔抱怨两声。   “吵不赢女人,就会拿自己出气。”   戒饭吃得精准而敏捷,一边还不忘作势为云锦书振臂高呼,希望她能帮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站住!”   陆星画一把挡在云锦书身前,脸色铁青。   “花不语,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禾禾根本没回宫!鬼鬼祟祟拿一个小女孩子做文章,我告诉你,禾禾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   “不什么?不打断我的腿吗?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就会拿小女孩子做文章吗!你妹妹回不回宫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带人出去时你可不这样说。花不语,禾禾若有三长两短,你与叶风全脱不了干系!”   他黑着脸,步步逼近她。   她竟这般自私无情。   “你凶什么凶,我又没做错,我才不怕你!”   她仰起头,又委屈又倔强地盯着他。   她就知道,他看不得自己有一点顺心。   什么吃软不吃用,他简直就是块儿臭石头,又臭又硬,软硬不吃。   说是不怕,可他浑身的戾气,还是让她忍不住哆嗦一下。   他个子那么高,又自上而下地盯着自己,眼中那份暴戾的怒气重又浮现,恨不得将自己吃了。   眸光冷冽。   剑拔弩张。   她的眼神有嘲讽有厌恶,他早已处在愤怒的边缘。   他只不过问她禾禾去了哪里,她何以如此生气。   电光石火,孟引歌那柔柔之声浮现在耳边。   “殿下,花不语身份仍是可疑,我瞧她总是与叶风狼狈为奸,总对禾禾有不轨之心,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陆星画紧紧蹙眉。   她反应这般大,可是在掩饰什么?   她这几日的乖巧顺从,不过是装腔作势麻痹自己?   呵呵,自己竟还以为她遭受蛮夷掳去害怕至极才转了性。   没想到小丑竟然是自己?!!!   “殿下,蛮夷粗鄙,她却能顺利脱逃,焉知她不是蛮夷安放在府内的细作......”   ……   陆星画眼睛眯了起来,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场。   “花不语,你竟这般心思歹毒!禾禾到底在哪里!”   云锦书心里忽然很难过,陆星画他竟然那样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曾经以为抱上这棵大树好乘凉。   可他这棵树,高兴时让你靠一靠,不高兴随时都会倒塌,压倒自己。   “对啊,我就是心思歹毒,你个笨蛋、无能,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啊!”   云锦书双拳紧握,瞪着陆星画,眸中微敛着泪痕,狠撑着不让它流下来。   她今日心疼得难受,怎么也驱不走心底的委屈。   她想三位皇兄,想牧云国,想有人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体内那股不确定的担忧越来愈浓,越来越凶,几乎将她撕裂开来。   “滚开!”   她咬紧牙,强忍着自己的泪水,再次狠狠推开陆星画,狠狠奔回房间。   她不要再住在这里,不要再寄人篱下,不要再看陆星画那张臭脸。   “嘭!”   云锦书狠狠将房门关上,再也忍不住泪水。   陆星画站在门外,冷着脸沉默不语。   一直躲在树后“观战”的戒饭却忍不住“咝”地吸了一口凉气。   她骂他“笨蛋”,还让他“滚蛋”。   我的妈呀,核爆炸现场。   戒饭紧紧缩在细细的桂花树后,更捡起一枝桂花树枝挡在眼前,口中念念有词:   “我可以隐身,你看不到我。我可以隐身,你看不到我。”   可偏不能如愿。   “出来!”   陆星画冷咧的声音。   不情不愿,戒饭右手背在身后,左手仍然举着小小的桂花枝挡住堆满谄媚笑容的脸。   “嘿嘿,殿下,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什么也没听到。”   不等陆星画开口,戒饭头摇得像拨浪鼓。   “派人去找禾禾。”   “已经去了,殿下。”   戒饭边说边往后退。   “手里拿的什么!”   陆星画一肚子火亟待解决,戒饭自然而然又成为出气筒。   戒饭边往后退边“嘿嘿”地笑着,“没……没什么呀。”   “拿出来!”   云锦书不知道,一个更大的危机正向她袭来…… 第九十八回 残垣匿诡计   戒饭边说边往后退。   “手里拿的什么!”   陆星画一肚子火亟待解决,戒饭自然而然又成为出气筒。   戒饭边往后退边“嘿嘿”地笑着,“没……没什么呀。”   “拿出来!”   他面无表情。   搞什么鬼鬼祟祟这一套。   自从那野丫头来到府中,整个拉低了太子府的行为处事准则。   越发没有底线了。   戒饭犹犹豫豫,不情不愿将右手伸到陆星画面前。   两个淡青色的小礼盒,盒上浅浅扎着精巧的蝴蝶结,像是——礼物?   “什么东西,遮遮掩掩的!”   戒饭嘿嘿干笑了两声。   “嘿嘿,就芙蓉糕,两块儿芙蓉糕而已。”   陆星画眸色微澜,眼神瞟过云锦书的房间:“给她的?”   “这不不语姑娘出去工作了半日,听说滴水未进,这不刚回来又被您给......小姑娘肯定饿坏了,人一饿肚子呢就脾气不好,容易发火,殿下您......”   陆星画轻哼一声,从戒饭手中将芙蓉糕抓起,目光沉沉如墨。   “你何时竟变如此贴心?”   花不语出去了多长时间,有没有吃饭,他倒一清二楚?   送吃的也就罢了,还搞花里胡哨这一套?   肤浅,幼稚!   “戒饭啊戒饭,我看你的心思一点没在太子府,全在她身上了。呵,不如你从我这辞了职,去给她做助理!”   他来回把玩着那两枚精致小巧芙蓉糕,扯着嘴角对戒饭说道。   戒饭一听,两眼放光,直接把手上的桂花枝扔到一边。   “真的吗,殿下,其实我早就想去了,我现在大小也算个网红了,走在街上还有人管我要签名,那感觉......”   那感觉真的好疼。   戒饭眉飞色舞,话还未说完,脑袋上便挨了陆星画两记闷拳。   他还真想?   呵呵。   “早就说过了,除非我成亲,否则你就24小时呆在我身边,我看谁敢打你的主意,从我身边抢人!”   哈?   戒饭揉着脑袋抬头。   这变态主子不会来真的吧。   为什么每次他俩吵了架,自己都要当出气筒。   还好对方是花不语姑娘。   为不语姑娘承担这份变态的折磨,他愿意。   “只要你过得好,我愿意。”   戒饭遥遥望着云锦书的房间,双眼绽放出温柔而坚定的脉脉情义,陷入一场自我感动的旖旎想象之中。   “戒饭,戒饭!”   陆星画的喝声将戒饭的跳跃且飘渺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愿什么意?”   戒饭立正身姿,一派诚恳模样。   “噢,我是说,我愿意24小时铁山服侍您。殿下,您看您这身材,您这长相,您这气质,谁看了能不心动呢......”   戒饭别说边摸着陆星画的衣角,就要帮他脱去外衣。   “疯了吗,戒饭!”   陆星画甩袖,用能杀死人的眼神狠狠逼退戒饭——他最近越来越胡闹了。   “不许吃饭,着人去找禾禾!另外......”   他冷语,将那两只精巧芙蓉糕重又拍回戒饭手中。   “看好她!”   他看向云锦书的房间。   她一向脾气倔强,焉知她气急之下不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   一天没吃饭。   还不是搞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把自己耽搁了。   陆星画黑着脸,气呼呼走进自己寝殿之中。   被那丫头一通吵,他很吃瘪,却又无奈。   另一边,与云锦书告了别的陆星禾狡黠地笑了两声,神气活现地扭过头,对着一众随从奶声奶气地下命令:   “都在这里等着,不许跟着我,听到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低下头,却仍旧跟着陆星禾往前走。   双后背后,威风地不能行的陆星禾扭头一看,众人都还在,白皙的笑脸啥时染上一层怒气。   “都说不了不许跟着,我就在街上逛逛。”   陆星禾皱起眉头,鼓气白嫩嫩的小肉脸,奶凶奶凶的。   穗子悄悄对对一众人摆了摆手。   众人心领神会地各自转头,纷纷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陆星禾这才满意地拍拍手,从容潇洒地往前去了。   幸而叶风边走边探,走得并不算快,要不,即便陆星禾跑起来也不一定跟得上。   天色渐晚,华灯退去,渐行渐远。   退去繁华商业街的喧嚣,陆星禾随叶风走入一处偏僻街巷。   叶风心思沉沉,忽而放慢脚步。   陆星禾蹑手蹑脚跟在后面,也悄悄慢了下来。   “上东街?”   她看了看墙上的街牌号,心底暗暗好奇。   这是一片古老街区,听闻此街区此前曾也繁荣,盘踞着数家达官贵人府邸。   后因几家权贵相继出事,便有传言此地风水不佳。   未出事的那几家便也匆忙搬离了。   叶风他来这里干嘛?   不远之处即是热闹街区,偏此处荒凉破坏。   深巷内零星几处人家,周围是浓重的压抑的夜色,几点烛火狭隘灰漠,几声狗吠哀哀传出,一派残年消沉的晦气。   陆星禾缩了缩脖子,提起裙角,小心翼翼跟在叶风身后,生怕发出声响惊扰了叶风。   若在平时,机敏的叶风定会觉察身后有人。   而此时,此刻,他的全部心思都在这处断壁残垣中。   十数年不见老宅,叶风扶起早已破败不堪的牌匾,越过矮墙残檐,轻轻落于院内。   巍巍然一座三开间的高屋,栋柱梁椽撑架着大屋顶,墙壁全已圮毁。   楹联跌落,主柱俱在,中间通道,而今也只见碎砖蒿莱。   “父亲,母亲,梦梦……”   叶风喃喃自语,如梦呓般,虽灰尘满布,虽残枝败叶满地,却有麻痒痒有股亲切感。   曾经的豪门大宅,林园相连,楼廊、画舫、练武场、藏书阁……   虽早已不似十数年前模样,他仍然执着了方向感,自主地向着他的“童年”、他曾经的大家族走去。   贪婪地东张西望,叶风品味着心中莫大的喜悦和哀伤,步履虚浮,此前所调理好的老成持重的心境,至此骤尔溃乱了。   喜悦,为叶家之事马上就要水落石出。   哀伤,为曾经的天伦之家,如今天各一方,这世间孤零零只剩自己。   像是落于一场噩梦之中,叶风心有戚戚。   却不觉惨白月光之下,一黑影一闪而过,迅速藏身廊柱之后。   “谁?”   叶风疾呼一声,思绪骤然收起。   无人应声,只有飒飒风声时不时穿过,周围寂静一片。   叶风扫视一圈,眸底聚起一层冷冽之意。   有人跟踪?   气氛怪异而阴冷,藏于假山之后的陆星禾忍不住缩成一团,小心脏早已吓得砰砰直跳。   好恐怖,比恐怖屋还要吓人。   几只黑鸟掠过,嘎地一声飞往枝头。   陆星禾心脏骤然紧缩,她不要再躲了,再躲下去会被吓哭的。   “叶风,呜~”   陆星禾双手抵着下巴,颤巍巍就要从假山后露出头。   却忽然,一黑衣人跳出,一把尖刀闪着寒光直逼眼前。 第九十九回 夜沉山雨来   好恐怖,比恐怖屋还要吓人。   她不要再躲了,再躲下去会被吓哭的。   “叶风,呜~”   陆星禾双手抵着下巴,颤巍巍刚欲开口。   刹那间,一黑衣人跳至眼前,一把尖刀闪着寒光直逼眼前。   那刀极快,眼看就要次破陆星禾的面孔。   那人,那刀,仿佛已酝酿了许久,动作极快,极准。   寒光乍现,直逼陆星禾眼前。   却又忽而调转刀刃,只向着陆星禾臂膀而来。   一切皆在几秒之内。   巨大的惊吓之下,陆星禾早已脸色惨白。   呆立原地,杏眼圆睁,说不出,也叫不出。   “噗”地一声,衣帛划裂。   危急时刻,叶风已经飞身挡在陆星禾身前。   伤口并不算深,可依然有浅浅血迹斑驳渗出。   对面两个黑衣人占尽优势,却并未再发难,而是虚晃一枪,撤身逃脱,跃上屋檐,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叶风紧紧按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望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眸中阴晴不定。   为谁而来?   “叶风,你......你......”   伤口分明在叶风身上,可陆星禾骤然受到惊吓,又见有血渗出,不免言语结巴,手软脚软,站也站不稳。   她指着叶风身上的伤口,整个人摇摇欲坠,一阵头晕眼花,终是软绵绵跌倒在他的怀中。   她晕血。   叶风皱眉,将陆星禾拦腰抱起。   她脸色惨白,双唇毫无血色。   “陆星禾!醒醒!”   这丫头,自己竟没注意她什么时候跟了来。   那两个黑衣人又有何来头?   是自己大意了。   他唤她的名字,看她脸色惨白,心中忽而急迫,脚下生风,奔出这片残垣,向太子府方向而去。   他本不欲再去那个地方。   多日奔波劳碌,叶家之事情终于眉目初现。   他对陆氏的恨意虽未消失殆尽,却不再似此前那般恨意满腔。   西北蛮夷,真正的诡计之源,那里才藏着十数年前令叶家尽亡的可怖阴谋。   叶风目光沉沉望了眼怀中的陆星禾,再无心多想其他。   陆星禾整个依偎在夜风胸口,昏昏沉沉。   一路风声与颠簸,她不自觉抓紧叶风衣襟。   听得到叶风清晰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恐惧这才涤荡而去,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及至到达太子府,待得到消息的陆星画出得房来,看到的状况便是——叶风再一次抱着他家妹子,他家妹子混混沌沌,似乎受了莫大的惊吓。   陆星画:“禾禾!”   云锦书:“叶风?”   二人不约同,叫了出来,而后彼此厌恶地对望一眼,又各自将脸转到叶风与陆星禾身上去。   夜风怀中的陆星禾已幽幽转醒,苍白脸上渐渐恢复血色。   可一路的跌宕起伏仍旧令她心力憔悴,她仍是抓着夜风衣襟不肯松手,怕一抬头又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与血迹。   “血……”   陆星禾颤巍巍开口,重又将头深埋子在叶风怀中。   陆星画脸色阴沉:“禾禾,谁又欺负你,你没事吧?”   叶风将陆星禾放下,迅速捂住自己的伤口。   陆星画快步上前,扶着陆星禾肩膀,仔仔细细查看,眼中尽是关切。   见陆星禾并未受伤,这才冷冷撇向叶风。   他心中有气。   说不上是因为叶风令禾禾受伤而气,还是云锦书眼中那担忧的眼神令她生气。   她不是刚凶巴巴地跟自己吵过一架吗。   伶牙俐齿,张牙舞爪,活脱脱像只发怒的野猫,别提多厉害。   为什么一见叶风就这般体贴温和,她自己都一日未吃东西,却还担心叶风?   叶风就那么令人着迷吗!   论长相,论气质,自己哪一点比叶风差!   陆星画兀自气着,全然忘记刚才是自己错怪云锦书在先。   此刻见禾禾平安归来,看样子像是没事,理所应当地认为云锦书就该如他一样,将刚才的事情忘了,禾禾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可显然,云锦书不这样想。   那丫头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他是一枚可有可无的灰尘,灰溜溜,不受待见,死气白咧飘在空中。   满腔怒火恼火无处发泄,陆星画只得把枪口对准叶风。   “叶风,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又让禾禾受伤!”   每次都让禾禾受委屈,这个叶风真是够了!   陆星禾却一把拉住陆星画的胳膊,挡在叶风面前,一副不许自家哥哥欺负他的模样:   “哥,是我在外面贪玩呐,有人要伤我,是叶风替我挡了一刀,要不然,现在流血的就是我了……”   陆星禾心有余悸,忍着惊吓把方才的经历说了一遍。   越听,陆星画的眉头便皱得越紧。   几次三番对禾禾动手,莫非城中还有蛮夷之人,一时之间,心绪再难平复。   一旁的云锦书今日异常烦躁,总觉得所有事情都指向自己而来,她越过陆星画,伸手叫戒饭。   “戒饭,能找今晚当值的御医帮叶风包扎吗?”   自己的准艺人自己心疼。   她知这太子府内向来有御医值守。   只不过这样无视陆星画的权威,不合规矩。   戒饭一时也犯了难。   “殿下。”   戒饭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陆星画。   陆星画自知误解了云锦书,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有任何歉意,反而更加尴尬气恼地瞪着她。   “我太子府何时轮到你来发号施令?”   云锦书今一整日惴惴不安,又大半日未进食,不免心浮气躁,听了陆星画的话,整个人都急燥起来,体内小公主的刁蛮傲娇劲儿唰地一下冲了出来,理智想拦,却怎么都拦不住。   “谁稀罕你的太子府,死气沉沉、黑白颠倒。大暴君,冷漠无情,连自己妹妹的救命恩人都不管不问,要不是你霸着别人的东西又蛮横无理幽禁别人,你以为有人会愿意来这鬼地方吗!”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云锦书彻底爆发了。   她仰起头,气势汹汹地鄙视陆星画。   “走,咱们走!”   动不动就被冤枉、被凶、被吵、被关禁闭。   去外面租一处宅子办公不比在这里寄人篱下的好。   她理所当然地拉起叶风,气呼呼就要往外走。   “外面又不是没有大夫!”   叶风略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自己的伤不重,并不要紧。   只是他们两个吵成这样,他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   唉,难搞。 第一百回 暗恨银瓶破   叶风略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自己的伤不重,并不要紧。   只是他们两个吵成这样,他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   唉,难搞。   云锦书又气又急,眼中一簇簇的火苗几乎迸发出来。   满肚子火气说来就来,一点都不受控制。   这倒也不怪云锦书,人在预感到不祥的时候,情绪是会失控的。   所以此刻的陆星画在她眼中只有一个感觉——晦气!   明明灿若辰星,此刻却尽是贼眉鼠眼。   况且一天未吃东西东西,火气自然是大的。   在饥饿时,身体会产生令人沮丧的生理反应。   大脑缺少葡萄糖,将很难控制愤怒的情绪。   而当血糖水平太低时,大脑会触发释放应激激素,人就变得更加暴躁易怒。   此种情况下,若不能及时地把暴躁转化为合理的食欲,便会变本加厉地将暴躁演化成狂躁,吓得旁人目瞪口呆。   .   比如此时的云锦书。   说好的要抱某人大腿呢?   说好的小白兔人设呢?   说好的要套路那个天煞孤星大魔王呢?   此刻统统跑道九霄云外去了,就差没有指着陆星画鼻子骂。   .   “太子了不起啊,还不是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不问青红皂白就诬陷别人。今天错怪我,明天就能在朝堂上犯糊涂,就你这样,不知道错杀了多少无辜忠良,低能,弱智,瞪什么瞪,谁怕你!”   没有人知道她说的“低能”、“弱智”是什么新奇的词语。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绝不是夸人的词语。   .   叶风听得嘴角一抽一抽,总觉得她的话里带点什么。   陆星画的太阳穴也一突一突的,当着禾禾、叶风与戒饭的面,她竟然如此放肆地嘲骂自己,简直无法无天。   他最近是纵容她,可说到底他的脾气也并不好。   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造次。   此刻她这般犀利乖张,焉能不点燃他心中的怒火。   错杀忠臣,呵呵,摆明了替叶风抱不平。   她自己都已经唇角发裂、面色虚弱了,竟还顾得上为叶风考虑。   呵。   陆星画狠狠盯着云锦书。   怒极了的他反而呵呵嗤笑两声。   “叶风,你以为叶风会跟你走?”   他逼近她身旁,居高临下,黑眸尽是凛冽寒意。   互不相让,暗流汹涌。   .   叶风如明润美玉一般的面上抽了又抽。   儒雅清冷如他,此刻亦忍不住暗自蹙眉。   这两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上还负着伤。   他们两口吵架,为何总把自己牵扯进来。   “其实我.....我......”   叶风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陆星画却忽而转头,将战火对准他。   “叶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想些什么,你探入我太子府,不就想打探叶家之事吗。如今知叶家并非被冤枉,你父与蛮夷暗通往来书信俱在。亡国殃民,按律当斩。”   “我......”   叶风心中亦无所惧。   其中蹊跷,他自会查清。   叶家清白,他自有办法证明。   可刚一个“我”自出口,便又被陆星画狠狠回瞪。   “我知你心中所想,即便证据俱在,你依旧认定叶氏乃被冤枉杀,我同样敬仰叶家忠贞之风。如今看来,此事确有疑点,想必与蛮夷干系重大。你若想查清,最好留下,与我一起直击蛮夷,找到证据,为叶家洗清冤屈。”   陆星画毫无掩饰,将心中所想一股脑托出。   他的话,却令叶风惊奇不已。   不为别的,只为他整日貌似放荡不羁、不务正业,却对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为了如指掌,又对两国关系颇有见地,不觉对他刮目相看。   如此,叶风不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陆星画所言甚是。   甚至对他印象大为改观,颇有一丝若有似无的佩服在里面。   两人之间竟悄悄建立起一种淡淡的默契。   叶风点点头,刚欲开口。   “少拿人家心头的痛威胁人家,陆星画,你真是个残暴自私天煞孤星,你都害得人家这样惨了,现在还不许人家走。”   云锦书神气地挡在叶风面前,对着陆星画又是一顿臭骂。   然后转头霸气地安抚叶风:   “我们行的端走得正,别怕他!”   她提着一口气,一副要保护叶风的样子,根本没觉得自己已是筋疲力尽。   叶风耸耸肩,但笑不语。   只是晃动身体间,又有血迹从紧捂的指缝间渗出,害得一旁的陆星禾脚下又是一软。   “戒饭,去叫当值大夫来,快。”   陆星禾扑进陆星画怀中,颤抖着声音对戒饭说道。   戒饭应了一声,使个眼色,早就候在院外的大夫这才走了进来,麻利地替叶风处理伤口。   陆星画将陆星禾轻轻揽在怀中,细细安慰她:“禾禾别看,没事的,没事的。”   极尽呵护之能。   云锦书看在眼中,心中一片酸涩。   他果然冷血无情,从不在乎旁人,只在乎自己跟妹妹。   虽说他担心妹妹自己可以理解,就像自己的三个皇兄爱护自己的一样的。   可是她仍旧不能说服自己原谅他之前那副凶神恶煞的臭脸。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原谅不原谅。   没有一个哥哥在身边,云锦书不服输地狠狠瞪着陆星画,想哭。   陆星画亦不眨一眼地盯着云锦书,想捂上她那张利如刀剑的嘴。   一时间,气氛颇为怪异微妙。   正在此时,却有一侍卫匆匆忙忙从外进来,对戒饭低声耳语了什么。   戒饭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忽然变得极为严肃,忍不住看向云锦书。   云锦书心忽地收紧,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   “何事?”   陆星画声音冰冷,瞧出戒饭的异样。   戒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样云锦书,这才低头向陆星画回话。   “殿下,是不语姑娘那边出事了。”   云锦书一阵眩晕。   “外面的人说……说……广场上突然聚集起一批百姓,将太白先生的广告牌划破砸倒,那些人说太白先生他嫌贫爱富,品质恶劣,枉为读书人,更没有资格成为偶像。还说…还说背后力捧太白之人仗着殿下您胡作非为,引导了社会不良风气,”   戒饭说得极慢,边说边拿眼睛瞟向云锦书,生怕她再受什么刺激。   谁都知道他一心捧李白。   她今天真的受了太多刺激了。   可该来的总是会来。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直至此刻,云锦书才明白自己心底的那份不祥为何而生。   “派人去查?”陆星画眼神晦暗莫测。   “谁要你管!”云锦书狠狠瞪眼。   她才不要领他的情! 第一百零一回 醋王首上线   娱乐圈之事,怎会如此顺利。   说代言就有代言,要人气就有人气,想出圈就出圈。   也太顺利了点儿。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今看来,这一切竟像个圈套。   是自己大意了。   谁,谁在背后指使?   当然不会是那些百姓,若无人引导,他们怎会有组织有目的的上街闹事!   云锦书脚下不稳,踉踉跄跄后退一步,抬头向戒饭问道:   “太白先生可知此事。”   “怕是已经知道了”   “他可好。”   “尚好,正与苏部长共饮美酒,共话诗书,全然不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   云锦书喃喃自语。   恶意抹黑,买水军谩骂。   事情自然不止于此,更大的风暴恐怕还在后面。   不过只要艺人心理素质过硬,稳得住,熬过去,自己自会想法筹谋另一番天地。   默默呆在原地,云锦书不知作何感想。   “着人去查!”陆星画面无表情地开口,打破一片沉默。   “不要你管!”   云锦书却皱着眉头拒绝他。   一半是气话,一半却是由心而发。   一次两次被人挖坑暗算,总觉得与太子府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   她知道不是陆星画。   可陆星画不欲害自己,自己却因为陆星画遭算计。   与其这样,倒不如离开这太子府,清清静静、安安心心去搞自己的事业。   比起庇护,陆星画这棵大树带给自己的风打雷击似乎更多一些。   “谁要你多管闲事!”   云锦书又狠狠瞪陆星画一眼,小娇包脾气也不是好惹的。   一阵眩晕,却仍故作中气十足地开口。   才不要领他的情,他刚才凶自己那股狠劲儿还历历在目。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凭什么要受他的窝囊气。   可陆星画却并不认为这是“闲事”。   先是云锦书被掳,禾禾失踪,再是李白广告牌被损毁。   一桩桩,一件件,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局。   请君入瓮。   请谁入翁?   谁在请?   无论如何,蛮夷之人定脱不了干系!   陆星画抬头,不自觉地与叶风对望一眼,叶风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与陆星画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是仍有一事他尚不明白——   今晚那黑衣人并未真想伤害禾禾,刀口只是轻轻一划。   莫非……   “太子就能多管闲事吗!手机还我,我才不要在这里受你的气!”   云锦书凶巴巴的声音响起。   在牧云国,从来没有人这样凶过自己。   自己稍稍有一点点委屈,便有三个皇兄冲在前头挡着。   云肉肉想吃雪梨芙蓉糕,大哥哥早就准备好啦。   云肉肉想摘御花园的杏树上的果子,二哥哥早就扶好了梯子。   云肉肉想出宫去溜达,三哥哥二话不说牵手出宫,整条街整条街地陪着逛,保证小肉肉吃好,喝好,玩好,买好。   当然,每次出宫小肉肉都不会空手回来。   宫外新奇的好玩意她总会指挥人拖了一大袋回来,每每分给宫里的丫鬟婆子。   其乐融融,一派和谐。   云肉肉简直是整个牧云国的小开心果,小掌上明珠。   哪像这里,动不动就要被陆星画凶。   可怜兮兮,委屈巴巴。   云锦书越想越难过,抿着嘴,狠狠瞪着陆星画,而后在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咚”地一下,十分潇洒地晕倒在地了。   晕倒在地上了。   晕倒在地上了。   她太累了,也太饿了。   “花不语!”   陆星画眉心忽然一挑,跨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抱她,正好与叶风的手碰到一起。   “你胳膊受伤了,我来!”   他挑眉,将他叶风的手推到一边。   叶风略有尴尬地收回手,有些好笑。   忍了忍,却扶起云锦书的脑袋,故意开口道:   “殿下金贵之躯怎能如此劳碌,公主也不行,要不,戒饭?”   戒饭眼中一派疼惜,忙上前来,就要从叶风手中抱起云锦书。   可陆星画怎么会允许。   他可没忘记当日戒饭如何向自己求娶她。   他斜睨戒饭一眼,义正言辞地开口:   “男女授受不亲,我来!”   说吧,不由分说抱起云锦书,急迫走进房中,轻轻置于榻上。   “花不语!”   他轻声唤她的名字。   叶风却玩味地勾起嘴角。   他叫她花不语?呵呵。   “殿下,其实她……”   “有太医在这里看着,她自然无事,叶风你既胳膊受伤,便早些回房休息吧。”   不待叶风说完,他便下了逐客令。   这里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要对她关怀备至。   看着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的她,脸色苍白,简直就是一只饿晕了的小花猪。   到底有什么魅力?   太医掀起云锦书的眼皮,仔仔细细把过脉,这才俯身对陆星画说道:   “姑娘怕是受了什么委屈,怒气上升,急火攻心,又久未进食,这才晕了过去。”   陆星禾、叶风、戒饭,以及闻讯赶来的苏东坡与李白。   几双眼睛齐刷刷望向陆星画。   陆星画不悦地眯起眼睛:“看什么看!”   太子权威岂容挑战!   无人说话,气氛异常尴尬。   陆星画傲气地轻哼一声,自己帮自己化解尴尬。   “禾禾,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   “叶风,你也回去。还有,不许再去找禾禾。”   “苏老师,您带着太白先生也先回去吧,这边有人守着,自然无碍。”   陆星画将一众人等安排得明明白白,这才将目光又塌上的云锦书。   真是不明白,刚才还神气活现地跟自己吵,这就晕倒了?   自己让她受委屈了吗?   不过语气略重些而已,至于晕倒?   陆星画怔怔地站在塌前,脸上阴晴不定。   “戒饭!”   他的语气十分不友好。   戒饭连忙上前。   陆星画却又转过身去,不看戒饭,又清了清喉咙,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   “戒饭,我,我算是委屈她了?”   自己是太子,她是身份不明的野丫头,说她几句又何妨。   自己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们都一副自己欺负人的眼神,真正受委屈的其实是自己好不好!!!   “瞧您这健忘的记性,刚才还不是您冤枉人家把公主藏起来了。”   戒饭心里暗自嘀咕,嘴上却笑眯眯:   “害,殿下,那怎么能叫委屈呢,您是堂堂太子,别说不问青红皂白逮谁骂几句,就是狠狠扯几个巴掌,那也得受着,您说是不。”   “嗯,有道理。”陆星画点点头,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可越品,却咂摸出一点其他的味道来。   不问青红皂白就吵她?   所以戒饭这是暗搓搓地指责自己?   “戒饭!你这嘴要再这么阴阳怪气,以后就别留着了!”   ……   没有人知道,太子府所有动静,早已落入某人耳中。 第一百零二回 投喂小娇包   不问青红皂白就吵她?   所以戒饭这是暗搓搓地指责自己?   “戒饭!你这嘴要再这么阴阳怪气,以后就别留着了!”   陆星画望了望唇色干裂、脸色惨白的云锦书,心里忽然生出些许烦意。   习惯了她的伶牙俐齿和奇奇怪怪,今日这般虚弱地倒在自己面前,那种难以名状的愧疚感牢牢占据他的心间。   早知道她这般虚弱,就……就不怀疑她,不那么凶地吵她了。   陆星画黑着脸,心烦意乱地在房中来回踱步。   有一股子气,却不知道向何处撒。   值守的太医丫鬟皆是小心翼翼地垂首而立,大气儿都不敢出。   只有戒饭大着胆子上前开口。   “殿下,夜深了,您不回去休息吗?”   陆星画点点头,扫了一样候立在一旁的太医及一众丫鬟,厉声开口:   “看好她。”   屋内众人惶恐垂首。   戒饭小心翼翼跟在陆星画身后出了门,越品越觉得今日的陆星画不对劲儿。   机灵的他此刻忽然发觉些什么。   “殿下,您仿佛很介意不语姑娘关心叶公子?”   陆星画脚步一顿。   自己都未曾揣测过自己的心思,此刻被戒饭直接说出,他竟无法反驳。   陆星画回首斜睨戒饭一眼。   “我只是......叶氏之事如今看来疑点重重,又与夷国勾连着千丝万缕,不应被这样不了了之,我不过是不欲忠良之士就此被埋没。”   他顾左右而言他。   “哦~”   戒饭拉长了尾音,语气恍然大悟。   “明白了,原来您是对叶公子有想法。也难怪,叶公子他光风霁月,风度翩翩,别说公主了,太子看了也得惦记啊。不过这样也好,有了叶公子,以后我可就解脱了,以后我就不用再......”   戒饭自顾自地说着,却忽然觉得周围寂静萧肃,一股凛冽气场自四周围拢过来。   “戒饭,信不信我捏死你!”   ……   云锦书在第二日晨起幽幽转醒。   浑身酸痛,脑袋昏昏沉沉,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疼痛,挣扎着说不出一句话。   沮丧至极。   要是能输点葡萄糖水就好了,迅速补充一下体力。   再来几粒祛火降燥的中成药,药到病除,哪至如此虚弱。   挣扎了一番,云锦书想要坐起来。   这可吓坏了守在屋里的两个丫鬟。   “姑娘,您还是躺着吧,殿下他说让您好好休息。”   一个扎着小辫的丫鬟诚惶诚恐地走上前来,扶着云锦书重新躺下。   “他?”   云锦书满脸不屑,昨日晕倒前他暴戾的嘴脸历历在目。   又当又立。   他凭什么要求自己。   何况自己还有这许许多多的事情,哪有功夫总躺着,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大小姐。   “扶我起来,我还有工作。”   云锦书对那个小丫鬟和蔼到笑了笑。   虽厌恶陆星画,到人家小姑娘到底是无辜的。   两个小丫鬟对望一眼,仍旧守在云锦书床前,寸步未离。   “姑娘,您还是躺下吧,等下粥好了先喂您喝点粥,不然太子怪罪下来,我们,我们可承担不起啊……”   那丫鬟越说声音越低。   暴戾太子的命令,谁敢不听。   云锦书无奈,知道为难丫鬟不是办法,只得想了想,柔声对那丫鬟说道:   “戒饭呢,戒饭什么时候过来?”   另一个丫鬟赶忙上前回话:   “姑娘,殿下说以后没有他的允许,不许戒饭再到您房里来了。”   what?   连这点乐趣都给剥夺了?   陆星画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一丝丝失望至云锦书心底蔓延。   可惜这太子府,唯一能说得上话的逗趣人,也被陆星画给隔离了。   好难。   “那苏老师、太白先生和叶公子呢?”   云锦书靠在软垫之上,仰起脸,满脸期待。   陆星画总不会又把自己幽禁起来,不许自己跟外人接触了吧。   辛辛苦苦一百章,一朝回到刚开篇?   好气。   “他们……”   “我们在这里……”   苏轼爽朗之声响起,三人齐齐走了进来。   一个狂浪不羁,一个清雅俊逸,一个健朗从容。   颇有顶流男团之气质气场。   云锦书目不转晴地望着三人——不,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回往2021的三张船票,觉得甚是满意。   有资质如此之好的顶流人选,当下的一点点难题又有何惧呢。   可惜了,可惜苏东坡公职在身,乃陆星画的人,要不然自己一举拿下这三枚顶流,岂不美哉。   “姑娘,可好些了?”   苏东坡笑语相向,李白亦绝口不提外界之事。   可他们越是不说,云锦书反而更加确定事情定是很麻烦。   “叶风,太白先生广告牌谁人毁坏,有眉目吗?还有,那些上街散播黑脸的人是谁组织的?”   云锦书急切地盯着叶风。   她心中隐约已有猜测,但仍不确定。   “老板,先吃点东西吧,其他事情来日方长。”   李白向来称呼云锦书为自己的“老板”,虽然怪异,倒也贴切。   恰丫鬟捧着一羹汤粥进来,看之雪白软糯,闻之更是清香四溢,令人口味大开。   叶风与苏东坡亦点点头。   他们并不知云锦书造星捧人的急迫性,只道她鬼马精灵,爱好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如今遇到挫折,缓一缓,收收心,便把心思放其他好玩的事情上了。   可云锦书却无心吃粥。   “叶风,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嘛。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又能麻烦到哪去。”   云锦书撅起嘴,满脸不乐意。   “总不会是陆星画那个暴君吧?”   云锦书小脸一阵烦忧,气得不行。   “对了,我不要在太子府了,我要出去,自己租房子住,你可有房源?”   “身份未明,哪都不许去!”   陆星画清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凭什么!什么身份不明,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叶风,将门之后,我是……我……”   “我”了半天,云锦书才硬生生憋出来——“我,普通民女,干嘛把人关在你的府里,我又不是你的宠物!”   “宠物?呵呵。宠物还知道吃食呢,你呢?”   他瞥向她的肚皮,“你怕是连宠物都不如吧”。   云锦书这会儿顶顶讨厌陆星画,倔强地直起身子,神气地开口:   “我不饿,我才不要吃你的东西!”   “咕噜咕噜~”   “不饿吗?可是我分明听到是谁的肚皮在咕噜咕噜叫呢?苏老师,您听到了吗?”语气满是狡黠。   “我……”   不争气的肚子。   云锦书按着肚皮,忍着将要溢出来的口水,仍是不服输。   “以为拿小小一碗粥过来就可以把我打发吗,哼,没诚意。你喂我啊,喂我就吃。” 第一百零三回 暧昧有清欢   “不饿吗?可是我分明听到是谁的肚皮在咕噜咕噜叫呢?苏老师,您听到了吗?”   陆星画的语气狭促而玩味,配合着“咕噜咕噜”肠胃蠕动的声音,令某人十分没有面子。   “我……”   不争气的肚子。   云锦书按着肚皮,忍着将要溢出来的口水,昨晚的点点滴滴重又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她瞪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陆星画,眼里是一簇一簇气恼的小火苗。   “我不饿,更不会吃嗟来之食!”   她傲气地不行,傲气将脸扭到另一边。   “咕噜咕噜~”,肚子再次与云锦书做对,发出一声又一声地抗议。   从昨日晌午至此刻,云锦书没来得及吃一口东西。   说不饿是假的。   可即便是假的,云锦书也得硬着头皮“豪横”下去。   她才不允许自己在陆星画面前失了面子。   所以,此时此刻,只能将食欲转化为动力。   勤勤恳恳干工作,兢兢业业搞事业,这样才能将瘪瘪的肚子忘却。   云锦书悄咪咪瞟了一眼丫鬟手中的汤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那粥虽清淡,却佐以新鲜的虾仁与蔬菜,小火慢熬,足足五个时辰,此刻香气扑鼻,将云锦书肚内的馋虫彻底勾了出来。   不看,不想,不吃。   本着三不原则,云锦书逼自己不去想那美味的虾仁粥。   她狠狠压制下肚内的食欲,目光越过陆星画,向着叶风开口:   “叶风,舆论怎么样,一向好好的,为何突然有人放黑料说我们嫌贫爱富。”   叶风与李白对望一眼,缓缓开口。   “你可还记得朱记的朱掌柜?”   云锦素疑惑地点点头:   “记得呀,与他有关?我们只是没有签下他的代言,可并未交恶,这是很正常的商业来往,哪里有何不妥?”   “按理来说并无不妥,只是这朱记的所有人并非朱掌柜,而是另有其人。”   说到此,叶风看了看陆星画。   “据我所知,朱掌柜只是推至公众面前的白手套,朱记的真正持有者乃当朝林丞相的女婿。”   陆星画并无意外。   这几乎是城中权贵公开的秘密。   公职人员不好插手生意,往往便会寻了合适的人选代为经营。   朱记供应整个陆盛国的生鲜肉品,自己一直有派人暗中留意,可并未发现朱记有出格行为。   人在缺乏足够饮食的时候,其实是会变笨的。   比如现在的云锦书。   强忍着一袭又一袭潮水般涌来的食欲,听叶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脑子里却稀里糊涂,并未总结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他如果心有恼怒,早在我们拒绝的时候就会寻衅滋事,为何等到现在?”   “这个嘛……就要问太子殿下了。”   他?   他从中作梗?   云锦书脑袋有些短路,只是疑惑地看看叶风,又气鼓鼓地看看陆星画,再以求助的眼神投向李白与苏东坡,整个像一只来回变脸的小怪兽。   “陆星画,你天天有国家大事不去忙,干嘛总插手我的事情!”   云锦书银牙紧咬,体内的小火苗腾腾往外窜着。   “拜托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好不好。全民脱贫致富做到了吗,鼓励扶持小微商户做到了吗,强军备战做到了,外交事宜处理好了吗……”   她吧嗒吧嗒不停说着,听得一种人等面面相觑,纷纷看向陆星画。   陆星画并未发火,甚至未发一言,只是眯了眯眼睛,眼眸深不见底。   他在克制。   要不是看在昨晚她晕倒的份上,此刻绝对有她好看!   陆星画黑着脸,回应着云锦书递过来的一阵一阵扎人的小眼神儿。   看此情景,苏东坡忙上前制止云锦书。   “诶,不语姑娘,这你可错怪我们殿下了,殿下并未针对您,只是朝堂之上千丝万缕牵连诸多,怕是有人别有用心也未可知。”   因是同朝为官,皆为同僚,苏东坡话并未明着说什么,话说得十分隐晦。   “啊,什么意思?”   云锦书脑袋里此刻全是那虾仁粥的香味,故而运转地十分机械。   李白上得前来。   “老板,是这样,咱们签下的兰陵美酒,企业的真正持有人其实是军机大臣张大人的侄子。这张大人与林丞相向来不对付,我们签约下张大人,林丞相本就有气在身,加之太子殿下这两日对张大人颇为赞赏,对林丞相却有冷落之意,几家欢喜几家忧。忧愁的一家自然气不过,于是便寻衅滋事,意图破坏。”   李白毫无顾忌,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给云锦书听。   陆星画这才想起来,近日朝堂之上,自己确实两次褒扬张大人。   可那是因为太后数次在自己跟前提起,每每说起张大人来总是赞不绝口。   所以……   “咕噜,咕噜,咕噜~”   云锦书肚皮发出抗议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她实在忍不住,眼巴巴地盯着那盅虾仁粥,使劲儿咽了咽口水,心里委屈极了。   陆星画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等着看自己笑话。   注意到云锦书眼巴巴的小眼神儿,陆星画心底兀自好笑。   他故意对苏东坡说道:“苏老师,我怎么闻着今日这虾仁粥格外香甜?您对美食向来有讲究,可知其中奥秘?”   “这虾仁粥可大有讲究,虾仁先用酒与盐腌制十分钟,再将时令青菜切丝,佐以姜丝提鲜,大火烧开,文火慢熬,鲜香四溢,入口软糯,当真是人间美味啊。”   很明显,是说给云锦书听的。   陆星画更是满脸遗憾状态:“可惜呀,某些人竟然不识货……”   夹枪带棒,云锦书惨败的小脸被气得通红。   “以为拿小小一盅粥就可以把我打发吗,哼,没诚意。有本事你喂我啊,喂我就吃。”   女人在气恼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讲些什么的,只是全凭感觉一股脑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云锦书自己都吃了一惊。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脑海深处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也罢。   这样就会激怒陆星画,他愤怒离去,自己才能毫无忌惮地吃东西啊,不然多没面子。   “好。”陆星画面不改色。   他竟然说“好”,墨玉一般的眸子盯着云锦书,然后从丫鬟手中接过虾仁粥,浅浅一勺,送至她面前。   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仿佛他不是在喂云锦书喝粥,而是在喂禾禾喝粥。   “你!”   他这样,云锦书反而一下子被灭了嚣张气焰,整个人气弱体虚地往床塌里面缩。   “不吃?”他挑眉。   “”喜用调羹,想让我用嘴喂,嗯?” 第一百零四回 人前羞不语   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仿佛他不是在喂云锦书喝粥,而是在喂禾禾喝粥。   “嗯?”   他挑眉,将粥递至她嘴边,“趁热,凉了会吃坏肚子”。   言语平静,清澈透明的眸子就那么淡然从容地看着她,全然不似平时那个孤傲冷峻的暴君。   “你?”   云锦书本来是很嚣张地梗着脖子。   可他这样,云锦书反而一下子被灭了嚣张气焰,忙抱起锦被,避之不及地地往床塌里面缩。   阴险腹黑陆星画,他肯定是要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糗。   她小脑袋瓜中甚至已经脑补陆星画整蛊自己的画面——他会不会趁着自己吃粥,将那一整蛊粥全盖在自己脸上,狠狠地嘲笑自己。   不行,绝对不能上当。   云锦书狠狠瞪着陆星画:“陆星画,你少玩花样!”   陆星画挑眉,“你是说——花样?还是你说的喂不是用勺子喂,用嘴巴喂你才肯吃?嗯?你若渴望如此,那我只能勉为其难了。”   云锦书简直嗔目结舌。   他,他,他,他这一番颠倒黑白、歪理邪说、先发制人的谬论,她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只得扬起被气到通红的小脸,外强中干地吼道:“谁要让你用嘴喂啊!”   可后面那几位全看得出来,她已然底气不足,在气势上,陆星画已经明显占了上风。   将她的局促看尽眼中,陆星画眸光深邃而戏谑:   “要么用勺子喂,要么用嘴巴喂,或者,你还有其他什么期待,嗯?”   他面不改色地说着令人想入非非的sao话。   说完,更是轻轻抿了一口粥,含在口中,静静盯着云锦书,仿佛下一刻就要……   “你,你!”   陆星画那张可恶的俊脸近在咫尺,促狭地看着羞愤交加的云锦书。   他仿佛捉到了她的七寸,在众人面前更加肆无忌惮地挑逗她,令她的脸色越涨越红。   云锦书无语凝噎。   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活生生演绎了什么叫无耻至极。   她整个人气得火山即将爆发一般,缩在床塌深处,却伸手指向陆星画,讨伐他的无耻行径。   偏偏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云锦书只得收回手捂着肚子,瞪着水亮的杏眼,愤愤不平看着陆星画。   她恨不得死了去,才好免去二人之间此刻此刻面面相觑的尴尬。   她不明白他今天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可陆星画眼中的戏谑却更加得意。   屋内的其他人等也纷纷觉得这太子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倾诉。”   作为陆盛国文化修养的最高代表,苏东坡简直无法直视眼前这火辣辣的一幕。   只得以袖掩面,幽幽两句诗歌出口,而后望上李白。   “太白兄,我近日新得一上好画作,你我一同前往欣赏可好?”   “甚好,甚好。”   儿女私情,微不足道,焉能入得了太白先生的眼睛。   二人对望一眼,已然明了各自心中所想,执手而去,留叶风一人风中凌乱。   “二位大师,莫留下我呀……”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看。   叶风也追了上去。   “殿下一向如此吗?”他边走边问。   苏东坡捋捋胡须:“他脾性向来难以捉摸,没人搞得懂。”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殿下已然对云锦书留了心。   不然,怎么会千方百计哄她吃饭呢。   比如此刻,陆星画其实并没有打算真的喂她吃,只是看她倔强不肯进食,用激将法激她一下罢了。   现在看来,效果初现。   云锦书看叶风三人不顾自己的安慰先行离去,心中不免愤愤然。   她得保护好自己,绝不给陆星画这个无耻之徒可趁之机。   “陆星画,勺子给我,我自己吃。”   云锦书朝陆星画伸出手。   肯吃就好。   陆星画左手扶盅,右手将勺子递给云锦书。   与陆星画周旋这么一阵,云锦书的肚子早已经“咕咕”叫着抗议了。   此刻她便不再客气,抱着被子往前坐了坐,骄傲地接过陆星画手中的勺子,就要去盛那鲜美清香的虾仁粥。   可是,手却一直发抖,费了半天劲儿,怎么都不能将勺子送进自己口中。   长时间未进食,此刻的云锦书才发觉自己四肢发软,胳膊哆哆嗦嗦的,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好气。   她觉得好丢人。   在大魔王陆星画面前,竟然连一口粥都吃不到嘴里。   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云锦书还是不服气,鼓着雪腮,盯准一只粉嫩雪白的虾仁,直接伸勺子进去。   手抖不要紧,身体前倾,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嘴去靠近勺子,终于勉勉强强够得着。   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云锦书正准备吞下那只虾仁,可偏偏手下一抖,到嘴的美食掉落在地上。   旁边丫鬟赶忙低了头上前清理。   “呼~”   云锦书气呼呼地将勺子扔进蛊中。   “不吃了!”   宁愿不吃,也不要让陆星画看自己的笑话。   看她一副自说自话的样子,陆星画心底突然生出一丝柔柔的情意。   他暗暗轻笑一声,从蛊中拿起勺子,盛出一只饱满莹润的虾仁,稳稳递到云锦书面前。   “嗯。”   语气不好也不坏,仿佛喂她吃饭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云锦书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在近在眼前的美食面前,云锦书再强大的心理防线也土崩瓦解,她恼怒地看陆星画一眼,不再犹豫,一口吞掉那只虾仁,对着他使劲儿地咀嚼起来。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云锦书觉得这样也蛮好的,正好不用自己动手。   于是更加颐指气使,指挥陆星画去盛这个,盛那个。   “陆星画,我不吃青菜,我要吃虾仁。”   可仍是满满一勺碧绿的青菜混在糯白的粥里面,递到她面前。   “太医说要多吃清淡,吃掉它。”   陆星画不慌不忙,根本没把云锦书的抗议听在耳中。   人在饿急了的时候都是想要吃肉的,但越急越得慢慢来,不然定会难以消化,肠肚疼痛。   他才不会纵容她胡吃海喝,再搞坏了身体。   忽然的,陆星画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手中的粥抖了一抖,险些洒落。   云锦书却以为他生气,只得拿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乖乖把满满一勺青菜粥吞进口中咽下,却仍然不满地说道:   “陆星画,你太子府中只有这么寡淡的清粥吗,我好饿,我要吃肉。”   她定定地看着他,满眼委屈。 第一百零五回 无肉令人恼   云锦书却以为他生气,只得拿幽怨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乖乖把满满一勺青菜粥吞进口中咽下,却仍然不满地说道:   “陆星画,你太子府中只有这么寡淡的清粥吗,我好饿,我要吃肉。”   饿极了的人,一旦被打开了胃口,那是相当没底线的。   他一勺一勺地喂,她一口一口地吃。   她不再尴尬,而是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他的投喂,吃得又香又甜。   什么“人不能有傲气,但不能没有傲骨”,什么“现代独立自主大女性人设”,都不重要了。   要独立,又不是要让自己遭罪受。   心安理得地享受“敌人”的服侍,既惩罚了“敌人”,又愉悦了自己,何乐不为呢。   才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看他像只霸道的小野兽,将猎到的食物拖至僻静处,津津有味地享用起来。   那种纯粹又尽兴的快乐,连陆星画看了都忍不住漾出一丝笑意。   而另一旁,识趣避嫌的叶风等三人在苏轼书房内,不慌不忙地欣赏画作。   苏东坡更是有感而发,写下《吃茗粥作》。   诗曰:   细雨斜风作小寒,淡烟疏柳媚晴滩。   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   廖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好一个人间有味是清欢。   另一边,云锦书被陆星画美美地投喂了一小蛊虾仁粥后,却并不满足这样的“清欢。”   元气渐渐恢复,口腹之欲也被完全打开,连着嘴巴也变得刁钻起来。   毕竟吃得舒服了,心情就愉悦了,这是人的本能。   云锦书自然而然地将昨日的种种不快暂且置于脑后,只想先安抚好自己的肚子。   这一蛊清淡的开胃粥哪够。   她想吃火锅,吃烤肉,吃海鲜,吃榴莲班戟,吃肉松小贝,吃马卡龙,吃一切高热量高能量的食物。   吃饱了,才有力气升级打怪,应付接下来的剧情。   于是,所有的欲望撑到最后,只化作一句话。   “想吃肉。”   她眼巴巴地看着陆星画。   分明是蛮不讲理的要求,偏偏又满眼委屈,好像陆星画故意虐待她一样。   陆星画将手里被吃空更盅碗随手递给丫鬟,盯着云锦书渐渐红润起来的小肉脸以及重新恢复光泽的双唇,心中荡漾起一丝陌生的幸福感来。   从小便独善其身、孤僻自傲,为人吃饭这事,竟然还挺有趣。   尤其看她一副神气活现、重又恢复战斗力的样子,陆星画很有成就感。   于是当下就在心里暗暗决定,要养——宠物,养一只白嫩嫩的小兔子好了,天天给小兔喂食,那感觉一定不差。   他不自觉低笑出声。   云锦书却看得一脸狐疑——   陆星画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喂,陆星画,我要吃肉。”   云锦书嘟起嘴巴,再次向陆星画发出食物支援。   “不许。”   陆星画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想都不想地拒绝她。   太医说了,须得从流食开始慢慢进补,切忌狼吞虎咽、暴饮暴食。   “可我真的饿,我都还没吃饱。”   云锦书皱起小鼻子,摸着自己仍旧憋憋的肚子。   她尾音拖得很长,软绵绵的,不是撒娇,却胜似撒娇。   她这会儿是真的饿。   陆星画舒展的眉目轻轻一怔,心里暖洋洋、酥麻麻,面上却仍旧不冷不热。   “一个小姑娘家家,怎么这么能吃。”   他盯着云锦书,毫无顾忌地取笑她,取笑她这么大了,脸上却还带着婴儿肥。   云锦书心底一阵暗骂。   就知道陆星画这家伙不会这么好心。   故意喂自己吃一星半点好吃的,吊起自己的胃口,然后再切断自己所有的食物来源,这不是明摆着要自己低头认错吗。   没有粮草,兵马何行?   云锦书气鼓鼓地回瞪陆星画。   自己连最基本的食欲都克制不了战胜不了,怎么跟这个大魔王斗智斗勇。   一时之间,她对自己失望至极。   饿意、委屈夹杂着说不明道不明的情愫,云锦书忽然眼睛一酸,温热的眼泪便不合时宜地涌了上来。   “我从昨天早晨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真的好饿。”   这一次,绝对不是苦肉计,而是真情流露。   云锦书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为什么说来就来,而且哭得那么自然。   鼻子、眼睛、嘴巴都缩成一团。   一滴一滴的泪珠滚啊滚的,瞬间将精致的小脸洗成一只小花猫。   可她偏偏不自觉地扬起那只花了的小脸,可怜巴巴地盯着陆星画,像一只讨糖吃的三岁小孩。   “太子府既然不让我吃,那我出去吃可以吗,难道我连吃饭的自由都没有吗?”   这样的灵魂一问,问得陆星画哑口无言。   她怎么这么幼稚又这么可爱。   “不吃肉也行,有什么甜甜的糕点吗,主食也行。”   她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着陆星画的黑脸,犹不死心地继续讨价还价。   此时此刻的云锦书,只想吃高碳水,这是刚需,是身体的本能需求。   并且,她的眼泪很有杀伤力,搞得陆星画心烦意乱。   “唉。”   陆星画心底暗暗叹一声气体,从袖内摸两只精巧的小盒子。   “伸手。”他说。   “嗯?”   云锦书停止啜泣,有些惊奇地望着陆星画,不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   “我说伸手。”   云锦书这才乖乖将手伸出来,他总不会放炸弹在自己手中,怕什么。   于是脸上还挂着泪痕,手却十分霸气地伸出来。   陆星画将那两只系着蝴蝶结的盒子放在云锦书手中——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他表面高冷,其实内心慌的一批。   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芙蓉糕!”   云锦书怀着戒心,白嫩嫩的小手拆开盒子,发现是两只圆润饱满芙蓉糕,散发着美妙的花瓣急蜂蜜香味,不禁两眼放光。   香味飘荡满屋,伴着由窗而入的清风,氤氲起一阵一阵好闻气息。   云锦书破涕为笑,小手捏起一块儿芙蓉糕,心满意足地吃起来,几口便吃完了。   刚想要打开第二块儿,却一下子被陆星画按住了白嫩嫩的小肉手。   “不行!”陆星画黑着脸。 第一百零六回 翻脸快无情   香味飘荡满屋,伴着由窗而入的清风,氤氲起一阵一阵好闻气息。   云锦书破涕为笑,小手捏起一块儿芙蓉糕,心满意足地吃起来,几口便吃完了。   刚想要打开第二块儿,却一下子被陆星画按住了白嫩嫩的小肉手。   “不行!”陆星画黑着脸。   芙蓉糕本就不易消化,刚转型,身体虚弱,自然不能贪多。   吃得正爽被人打断,其杀伤力与断人财路、阻碍人撩男神是一个级别的。   云锦书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眼光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为什么不给吃了,真的好好吃哦。”   比在牧云国御膳房做得还好吃,她在心里默默说。   “不行就是不行。”   陆星画将两外一枚小巧的盒子重又拿过来,在云锦书眼巴巴的目光中,放在自己手中。   云锦书目光追随着芙蓉糕,吞了吞口水,口中念念有词:   “饭都不给吃,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太子府的生活标准也太低了吧。不对,这哪是生活啊,生存都谈不上,哪天要是饿死在这里,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堂堂太子府都能将人给饿死,可见普通的黎民百姓过得有多悲惨,唉,真为这个国家的未来担忧……”   她皱着眉,拧着鼻子,小嘴啪嗒啪嗒说个不停,边说边拿小眼神儿时不时地瞥向陆星画。   虽然饥肠辘辘战斗力下降,但挖苦人的本事却始终未丢。   打击嘲讽陆星画,一百年不动摇。   可怪就怪在陆星画那个暴躁狂此时此刻却无动于衷,只是冷着脸淡淡开口:   “若每个人都似你这般能吃,这个国家我还真养不起。”   他看了看被吃空的盅碗,又扫了扫空空的芙蓉糕盒子,意有所指地说。   云锦书没想到,她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这就叫能吃?   呵呵,他到底知不知道在忙得要死的2021年,自己一个人吃火锅、吃自助的架势。   以及,偶尔想吃肯爷爷,言思钟都会点一个霸气的全家桶来,吃不吃得完不要紧,关键那份风卷残云的气势要拿出来。   这样看来,这古代的渣男的渣男还不如现代的渣男。   “你不是说靠你的颜值就能养活一亿人的吗,太子殿下,这样看来您颜值的提升空间还很大呢。”   云锦书撇嘴,盯上陆星画那好看到犯规的脸。   好好一张脸,可惜长了一张嘴。   “一亿个正常人我倒是养得起,就怕有个坐吃山空的大胃王。”   陆星画看着云锦书那一张一合的红唇,体内忽然生出一丝燥热,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起身,再不坐在她的她前。   云锦书却不服气地坐起来,眼睛狠狠瞪着。   “谁让你养,我有钱!”   对哦,自己有钱有事业,凭什么连吃个东西都这么抠抠索索。   且不说李白的代言费及作品的版权收入自己也有分成,那是相当可观了。   光是牧云国留给她的财产,就算是混吃等死几辈子也花不完了。   大哥哥说了,就算自己将来出嫁了,也拥有牧云国王室的永久继承权。   二哥哥更是直接把牧云国两座超一线城池的税收划拨到自己名下。   三哥哥为自己准备的限量版珠宝华服更是不计其数,专门有座宫殿来盛放那些。   要不是着急回2021年,自己在牧云国做个混吃等死的小福包,养着一堆像陆星画真好看的男宠,天天为自己献歌献舞,哄自己开心,不知有多好。   哪用像此时此刻,为了吃饱肚子好干活,还得费尽心思与陆星画周旋。   “我花钱买不行吗!”   云锦书小脸红扑扑,傲气地盯着陆星画,又看了看他不断把玩着的装着芙蓉糕的小盒子,再次咽了咽口水。   “不行!”   看着她娇憨可爱的模样,陆星画心底渐渐很动摇。   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想吃一块儿芙蓉糕而已,给了她便是了。   她吃得津津有味,连看的人都会感觉幸福无比的。   可一想到禾禾小时候有次贪吃糕点,吃坏了肚子,只能狠心拒绝他。   毕竟昨日是自己害得她晕倒,这个责任还是要负起来的。   “再盛碗粥来。”   他对立在门口的丫鬟说道。   她或许是真的没吃饱,粥好消化,想来再多吃一碗虾仁粥是没问题的。   可云锦书却撅嘴皱眉,一大碗清淡无味的粥喝下去,她都吃腻了。   为什么不让自己吃芙蓉糕?   “哦~我知道了。”   云锦书拖长了尾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太子殿下把芙蓉糕看得如此重要,想必是给某位佳人准备的礼物吧。”   自己竟没反应过来,那粉嫩嫩的小盒子,那扎眼的蝴蝶结丝带,分明都是花了心思的,不是送给女孩子又是谁?   孟引歌?   陆星画唯一的绯闻女友。   云锦书心底猛地一颤,一提到这个名字她忍不住就反感、烦躁。   她这许多日未再出现,焉知自己经历的种种不是她设好的陷阱。   可单凭借她又似乎布不下如此严谨的局。   挑拨朱张两家关系,嫁祸给自己。   跟踪禾禾,伤害禾禾,令陆星画误会自己。   损坏李白广告牌、购买水军污蔑控屏。   一步步,精准稳狠,她一人竟能如此筹谋有道?   可这,都是自己的猜测。   如果此时告诉陆星画,伤害禾禾的是孟引歌,他会相信吗?   陆星画不明白云锦书为什么忽然沉默了。   不就是一块儿芙蓉糕吗,她至于变脸至此?   女孩子变脸变得都这么突然而古怪,真是麻烦。   “陆星画,给我喝粥。”   正思虑间,她重又换上笑脸,软软开口。   她不挑了,吃饱才有力气手撕绿茶升级打怪,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香香甜甜,又是一碗杏仁粥下肚,云锦书这才真正恢复了体力。   脸色愈发红润,整个人像一只泛着光泽的饱满红苹果,令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上一口。   “陆星画,你能帮我在外面找个房子吗,我和叶风还有李白先生都不想住在太子府。”   吃饱了的云锦书心满意足地摸了摸红唇,笑眯眯地对着陆星画开口。   见过吃饱喝足翻脸走人的,可没见过还要带着别的男人一起走的。   陆星画含着愠怒,眯起了眼睛。 第一百零七回 惊慌乱心绪   “陆星画,你能帮我在外面找个房子吗,我和叶风还有李白先生都不想住在太子府。”   吃饱喝足,云锦书心满意足地抹了抹红唇,笑眯眯地对着陆星画开口。   “哦,我们有钱的,付得起房子的费用。”   见过吃饱喝足翻脸走人的,可没见过还要带着别的男人一起走的。   陆星画含着愠怒,眯起了眼睛。   我们?   他一改今日的平和体贴,忽然腾地一下子站起来,眸光忽然变得冰冷且幽怨。   自己心怀愧疚来看她,连朝堂之事都暂且安排到其他时间。   她却在这里惦记别的男人?   她刚刚明明那么乖巧可爱地配合自己的投喂,明明那么无辜又无助。   吃饱就不认人了?   说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刹那间,一种被戏弄的挫败感传遍全身,眸光堪比乌漆漆的深夜。   冷冽而暴戾的气场,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她不敢靠近他。   “陆星画,你……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云锦书从塌上跳了下来,眨巴着眼睛,不满地开口。   “花不语,你不害臊吗,天天口口声声叶风叶风,你一个姑娘家,怎会这般没脸没皮?”   “有人就行了,要脸干什么!”   他根本就不懂。   要脸就成不了2021年的王牌经纪人了。   叶风可是她势在必得要签下的,自然要看得紧一些,万一被别家挖走了呢。   他根本不懂一个2021年的女性搞事业的决心和魄力。   云锦书嗤之以鼻:   “叶风儒雅俊逸、风流倜傥,平易近人,性格又好好,我惦记一下也没错啊,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   她骄傲地听着胸脯,说得坦荡而自然。   细数着叶风的种种优点,将叶风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却没注意到,每多说一个字,陆星画的眸光就更冷一分。   “亏你还叫花不语,口无遮拦,没羞没躁。”   他冷冷地,说出的话却如他的眼神,乖戾阴冷,十分扎心。   “好。”他忽然说。   云锦书十分意外地望着他——他就这样答应了?   “你既这么看重叶风,那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都不许去,少给我出去惹祸。”   他冷着脸,毫无逻辑且强词夺理地驳回她的请求。   “我……”   云锦书很气恼。   什么逻辑嘛,我是要带着叶风和太白先生一起出去闯荡娱乐圈的,干嘛要被困囿在你的府中。   “凭什么,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在你这里吃都吃不饱,还总是要受气。”   她又将问题绕回来,气呼呼盯着他手中那妹粉嫩嫩精致的小盒子。   “不就是怕我把你送女孩子的小礼物吃掉吗。切,外面有的是好吃的,你最好允许我出去,不然我就……”   云锦书眨了眨眼睛,忽然贴近陆星画。   “不然我就把它吃掉。”   边说,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抢过陆星画手里的盒子。   举在他眼前,向他展示自己突袭成果。   “这么花心思送孟引歌的礼物,要是被我吃掉怎么办!”   云锦书心里有气,言语间不免充满讥讽。   被困囿于这太子府,做何事都束手束脚,倒不如出去,放开手脚搞事业,早日捧出自己的三大顶流男艺人。   “放我出去,否则我就吃掉它。”   她气势汹汹地瞪着陆星画,以为这样子就能威胁到他。   陆星画眼底聚满深沉的洪波,忽然跨前一步,靠近她,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好啊,你敢吃掉它,我就敢吃掉你。”   他剑眉轻挑,星眸闪烁,居高临下逼视她,俊容之上带着邪邪的笑容,嘴角喷出的缕缕热气从头顶徐徐而下,一时间令云锦书乱了心神。   他的气息太过炙热,他的眼神太过深邃,他的言语太过露骨。   云锦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嚣张气焰瞬间缩水,结结巴巴地开口:   “你……你……你不是……”   她想说,你不是中了绝情丹的毒?   对哦,他有绝情丹之毒,就算有什么坏心思,也没有那个“功能”,干嘛要怕他。   这样一想,她重又恢复底气,昂起头,神气地不能行。   “我就吃,我才不怕你,除非你不想要情花毒的解药。”   她踮起脚尖掐起腰,满满都是胜券在握的得意样子。   可这样一来,她的嘴巴正好抵到他的下巴。   她一说话,那温热的气息便从樱桃小口中徐徐散出,围攻他的下巴,她的喉结,他的鼻息。   她浑然不觉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小嘴一张一合,仍旧吧嗒吧嗒说个不停。   陆星画有些微微地眩晕。   仿佛有一记石头投入心湖,跌跌撞撞,激起来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甚至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从她清亮的黑眸之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不禁自己惦记叶风,我还要他被更多人惦记,我要把他打造成为比你太子还要有人气的超级巨星。”   她说了什么?   他心思紊乱,却清晰听到两个字——“叶风”。   怒从心起。   陆星画只是觉得,这么红润诱人的樱唇,不应该发出令人不愉悦的话语。   “陆星画,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   最后三个字还没说完,便被他一下堵在了口中。   “呜~”   云锦书不防,猛地睁大了眼睛,俏脸顿时通红,蒸腾着难以名状的热气。   不是没被陆星画吻过。   也不是没有主动挑衅地吻过他。   可这一次,云锦书却觉得恐慌。   她想推开他,后脑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牢牢按住,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将自己吞噬干净。   “闭眼。”   他一开始只是想惩罚她的聒噪,却不知不觉将自己置身于一场美妙的盛宴。   事情有些失控,她略带迷茫却又雾蒙蒙、湿漉漉的眼神仿佛有某种魔力,令他渐渐不受控制。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震得她耳膜酥痒,引起阵阵颤栗。   理智告诉他不能听陆星画的话,不能闭上眼睛。   可身体的本能却,她瘫软在他的怀中,呼吸渐渐紊乱…… 第一百零八回 被拒朱记门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震得她耳膜酥痒,引起阵阵颤栗。   理智告诉他不能听陆星画的话,不能闭上眼睛。   可身体的本能却,她瘫软在他的怀中,呼吸渐渐紊乱……   “殿下,殿下。”   一声呼唤打破一室旖旎。   戒饭站在门外,并不敢进来。   陆星画命他以后不许随意进出云锦书的房间。   云锦书的涣散的思绪被戒饭的声音惊醒,她发出“呜呜”的抗议之声,怕戒饭突然闯进来看到。   以前她不怕,她甚至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肆无忌惮地调戏陆星画,可这次却不行,她不愿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   陆星画却无动于衷。   他箍紧云锦书收受了惊扰的胳膊,将她的腰腹使劲儿揽进自己怀中。   “陆……”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从他的气息中挣脱,双手撑在他胸前,拉开两人的距离,喘着气艰难地开口:   “有人,戒饭在叫你……”   “不怕,没人敢进来,我们继续。”   他趴在她的耳畔,徐徐吐着热气,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云锦书脸上热腾腾,仿佛有两朵灿烂的晚霞飞在脸上,愤怒地瞪着他:   “谁要跟你继续!”   她语带恼怒。   可陆星画满意极了她现在的模样。   “你快出去……”   她话还未完,他低头,再次堵上她不安分的樱唇。   猝不及防,云锦书陡然滞住,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张狂劲儿。   门内一片旖旎春光,可门外的声音并未停歇。   “殿下,朱家和张家打起来了。”   戒饭的声音多了一丝急迫。   朱家?张家?   陆星画尚还未反应过来,云锦书却猛地一颤。   不就是朱记肉品和张家的兰陵美酒吗,所以事关李白?   “殿下,外头有百姓议论纷纷,说殿下您纵容府内之人大搞偶像那一套,大肆宣扬饮酒作乐,无良圈钱,却对关乎民生的肉类生鲜不闻不问置之不理……”   呼吸一滞。   什么乱七八糟的,竟还有人敢对自己指指点点?   “殿下,内阁黄首辅在前厅等着您呢。”   戒饭并未放弃,不停地呼唤陈述,惹得陆星画一阵烦躁。   “呼呼~”   陆星画终于放开云锦书,给她喘息的机会。   云锦书喘息着,逐渐恢复清明,瞧着陆星画一副得逞的得意模样,心里早将他骂了个遍。   陆星画却心满意足,毫不在意回应她的不满——   瞪什么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之身,强吻这一招还不是跟你学的,挺好用的。   “我走了,你在这里好生静养。”   吃干抹净,陆星画挑挑眉,无视云锦书的怒气,心满意足地咂咂嘴,趾高气昂地回瞪一眼云锦书,走了。   哈?   他还瞪人?   云锦书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   他一个大男人干嘛反客为主用自己的招数,搞得自己猝不及防。   不对劲儿,今天哪里都透露着不对劲儿。   不过戒饭刚说什么?   朱家和张家打起来了!   太白先生被骂到不行了!   云锦书猛地回过神来,冲了出去,寻到李白,立马上街。   间隔一天,恍若隔世。   除却街头巨型广告牌已被损坏,说书卖艺的聚在一起闲聊的,无不将话题引至李白,议论纷纷。   “这人一红啊,就飘了,你看,出事了吧,我就知道这人啊长久不了。”   “可惜呀,这次碰到个硬茬,他以为人家是卖猪肉的,殊不知这肉也不是谁想卖就卖的。”   “可不咋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可好了,一个得罪了,另一个也没讨好。我听说那酒限量下滑地厉害。”   ……   就连明日诗社也不顾苏东坡的劝阻,欲将李白除名,所有活动宣传海报均未见其名字,仿佛他从未出现在这个团体过。   口碑全变,风向扭转。   云锦书皱了皱眉,怎么从古代到现代,总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好呢。   刚有冒尖,就有有去掐。   可转念又一想,不对呀,舆论哪会如此集中如此迅速地扭转,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   被陆星画那厮一搅和,自己原本的思路都被打断了。   问题出自朝堂,答案却在朱记。云锦书向来知道。   “走,找朱朱掌柜去。”   深陷漩涡中心,李白却无所畏惧,身上那股子骄傲劲儿不但不减,反而愈发突出。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笔墨酣畅,豪饮高歌,交织着失望与自信、悲愤与抗争的情怀,强烈的豪纵狂放的个性展露无遗。   情感饱满,情绪奔涌迸发均如江河流泻,不可遏止。   云锦书看在眼里,崇敬之情更加深厚,同时也更加身急迫。   旷世奇才,五千年才出一个的诗仙,多耽搁一天都是全人类的损失。   必须尽快将其商业化,最大化释放诗仙的价值。   不再犹豫,她与李白一起来到朱记总店门口。   这里乃全国最大的一片生鲜果蔬贸易市场,朱记又占据着市场的黄金位置,虽做得是俗气生意,装修却想到考究。   十几间店铺全被打通,店内开阔无比,几十个柜台整齐排开,上百名伙计身着统一制服,精神面貌十分饱满。   介绍,切割,称重,打包,付款……所有流程井然有序。   呦呵,不错嘛,云锦书心中颇为意外。   原以为依靠权贵拿到的垄断生意,必定是趾高气昂爱买不买那种,不曾想这训练有素的场景,还挺专业。   再说这朱记总店,一楼为形象门面,二楼为办公区域,三楼才是店铺高层的会议及会客之处。   云锦书对前台值守的妙龄女子说明来意,不想那女子却露出为难之色。   “姑娘,朱掌柜时间很紧,没有预约我很难办的。”   这样的套路和说辞云锦书非常熟悉,所以这是——拒绝?   不过小半月而已,事情就已经反转到这个样子?   前几日那朱掌柜才毕恭毕敬找到太子府求见自己,这会儿摆起了谱子?   那就出!必!杀!技!   “姑娘,你就不去问问你们朱掌柜我是谁?”   云锦书笑眯眯地眨着眼睛对那前台姑娘说,眸底却是胸有成竹的光。   “不好意思哈这位客人,没有预约真的不行的。”   那姑娘露出八颗牙,笑得礼貌专业,态度却丝毫没有通融。   “如果是太子殿下派我来的呢?”   最强通行证陆星画,不用白不用。   “太子会管卖肉事?”   前台姑娘眼神中明显是不屑。   “谁说太子不管。”   一道萧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第一百零九回 戏弄陆小花   “不好意思哈这位客人,没有预约真的不行的。”   那姑娘露出八颗牙,笑得礼貌而疏远。   “如果是太子殿下派我来的呢?”   万能通行证,不用白不用。   用了也白用,反正陆星画他也不知道。   况且自己也没打着他的旗号做什么坏事,也就充当一下通行证而已。   云锦书昂首挺胸,摆出一副“爷有来头”的表情,神气地要命。   “对,我代表太子殿下来的。”   “呵呵。”   听云锦书这样说,那前台姑娘报以两声音皮笑肉不笑的干笑,眼神中连虚伪的友好都不再有,满是轻蔑。   值守前台,见惯了各种各样巴结讨好浑水摸鱼的人。   今儿倒是新鲜,眼前这姑娘竟大言不惭,说是代表太子而来。   质监、税收、城管各部门的人过来她都不奇怪。   可要说高高在上都太子殿下会屈尊来他们店,那可真是太好笑了。   “牛皮吹得太大了,不好笑。”   那姑娘连假笑都不愿意再笑,面无表情地丢给云锦书一句话,便开始忙自己手里都活计了。   云锦书愤愤不平但又无可奈何。   “是真的,太子殿下勤政爱民,心系民生,特意派我前来了解市场。”   前台抬头,轻蔑地扫了一眼云锦书。   挺好一姑娘,可惜是个傻子。   “万人敬仰的太子殿下会来我们这种地方,姑娘您下次要想攀关系,就直接说认识物价局的人好不好,那样可信度还高一些。”   “谁说太子不会来这里!”   一道清冷萧肃的声音于背后淡淡想起,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前台那姑娘本是满脸不屑,可甫一抬头,顿时呆住了,张大嘴巴,眼睛中闪烁着点点星光。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男子,属实有点好看得犯了规。   “啥情况?还带变脸的?”   云锦书疑惑地扭过头,正对上那双璨若辰星的眼睛。   “陆……”   “嘘!”   陆星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一把将云锦书扯到身后,冷冷地对前台姑娘伸出手,展示自己的腰牌。   “太子府令牌,看清楚了?”   那姑娘定定地看着眼前男子。   身材高俊挺拔,面色冷漠,无喜无忧,刀刻似的俊美容颜高贵清华,遥遥不可及。   “太子特派员,能进吗?”   开口超凡而孤高,幽深黑沉的眼眸里散发着冷漠疏离,语气却令人不敢违抗。   “请……请进……我这就通知朱掌柜。”   前台一时间看得呆了,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完整。   片刻,便有一人影从楼梯间急匆匆奔跑下来,满脸堆笑,谄媚无比。   不是朱掌柜又是谁。   果然啊果然,有身份就是不一样。   切,这个陆花花,凭什么自己刷脸就不行,他刷脸就可以。   事情过于顺利,云锦书反而有些疑惑。   “陆花花,你怎么在这里?”   云锦书扯了扯陆星画的袖子,低声询问。   陆星画冷硬紧绷的嘴角忍不住扯了扯,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谁见到自己不尊称一声“太子殿下”,这丫头她竟然叫自己“陆花花”?   成何体统!   “干嘛,难道在这么多人面前叫你真名啊!”   看出陆星画的不悦,云锦书趾高气昂地回瞪他一眼。   外人面前,陆星画不欲与之争吵,只能暗暗吃一个哑巴亏。   回过眼神,迈着四方步伐,昂首挺胸在朱掌柜的引领下一起来到三楼。   朱掌柜自然是没有见过太子的。   但看眼前的男子容貌如画,气度逼人。   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不由地令人产生一种敬畏。   想必是太子近身随从无疑了。   南来北往的人他见得多了,朝中权贵要员也接触的不少,唯独从未有机会一瞻皇室风采。   如今看来,那可真是望尘莫及的。   单是太子特派人员都如此气度,相比太子殿下定如众星捧月,气度华贵。   那朱掌柜将陆星画一行三人让进贵宾休息室,垂首站立一旁,等待陆星画发话。   “大人,您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陆星画面色微动,轻咳一声,故意低沉着嗓音说道:   “哦,奉太子之命前来,前来……”   他看向云锦书,尚未知她此行的真正目的,于是改口说道:   “你说。”   云锦书即刻会意。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太白先生代言一事似乎把太子府也牵扯进去,太子殿下很不满意,着我们前来问上一问。是不是呀,陆小花?”   她说得煞有介事,不动声色间既问了自己想问的,又把狠狠损了一把陆星画的名字。   果然,那朱掌柜见面前如墨玉般矜贵的男子竟然被称作“小花”,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陡然又瞥见陆星画黑眸如瀑布跌落,凌厉之光射向自己,这才赶紧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开口解释道:   “陆大人,您息怒,息怒,其实我不是针对您,我是说所有叫小花的男人都很娘。”   “呃……”   潇洒淡漠如李白,一时没忍住,也差点笑出声来。   夺笋呐。   管人家堂堂太子殿下叫“小花”,可真有你的。   “云像一场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有花如此,当真时间少有呵。都说名如其人,公子当真人间极品是也。”   大师终究是大师,他忍了又忍,终将脱口而出的笑意狠狠逼了回去,几步之下,作诗一首,将陆星画雍容华贵的气度夸了个遍。   “哎呀,太白先生,好诗,好诗呀。”   那朱掌柜忍不住拍手称赞。   “哪里哪里,主要是陆公子他气度非凡,姓名独树一帜,鄙人这才灵感大发,微微作诗一首,不及陆公子容貌十分之一。”   陆星画本就是自恋自我之人。   听李白这样作诗赞美自己,脸色这才稍稍缓和,却仍旧冷冷地对那朱掌柜开口:   “有事说事,少拿别人名字作文章。”   呵,若有朝一日那朱掌柜知道自己嘲笑的竟然是太子殿下,不知道他会不会胆战心惊到割舌自尽。   不过这会儿,他显然十分圆滑。   是久经市场考验的商人的那种老谋深算的圆滑。 第一百一十回 事业滑铁卢   呵,若有朝一日那朱掌柜知道自己嘲笑的竟然是太子殿下,不知道他会不会胆战心惊到割舌自尽。   不过这会儿,他显然十分圆滑。   是久经市场考验的商人的那种老谋深算的圆滑。   是久经市场考验的商人的那种老谋深算。   所以,虽然敬畏太子特派员,但对于云锦书的问题,他的回答是相当严谨且保守的。   “朱掌柜,我们与朱记合作不成,但并未交恶哦,外面那些传言真是令我们为难呢。”   云锦书盯着这个颇有阅历的老掌柜,言辞十分委婉。   “老夫也为难呐,你看看,现在他们都说我们朱记俗气且没落,明明先谈的代言,却被人家给截胡了,如今倒被商会中其他店铺嘲笑,老夫臊得都没脸见那些老友了。”   不等云锦书发难,朱掌柜倒是先审时度势,吐起了苦水。   说完,还为难地对着陆星画躬身陪笑,态度十分谦卑。   陆星画只冷冷扫他一眼,琉璃黑眸深不可测。   跟朱掌柜,他无甚兴趣听他在这里啰哩啰嗦倒苦水。   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朱掌柜直接说与云锦书听。   云锦书心中暗暗感慨,自古至今,商人果真都是最难缠的群体。   自己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到先入为主了。   做着最狠的事,说着最委屈的话。   难搞哦。   可再难搞也得搞不是吗。   “是啊,朱掌柜,外面那些传言可真是不妥呢,不仅有损太白先生的形象,还会让其他同行误会您朱记格局忒小、小肚鸡肠,容不得其他店铺超过自己,说您不仅要霸着肉类生鲜,连其他生意都不允许超过您呢。”   做生意可以,砸广告牌就不对了。   砸广告牌不对,找人到处放子虚乌有的黑料就更不对了。   虽未明说,云锦书却笑嘻嘻,用眼神表达了强烈谴责。   可那朱掌柜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言语虚虚实实之间一再坚持“不是我,我没做,别找我”。   李白但坐一旁,只管喝茶看戏。   他相信云锦书。   这个女娃娃虽然年纪轻轻,却想法奇特,自然能把事情处理得当。   陆星画冷眼看着云锦书与朱掌柜你来我往,禁不住眼神一凛。   抛头露面,伶牙俐齿,这丫头到底还有多少能耐是自己不知道的。   朱掌柜,多么精明的生意人。   陆星画眼神刚一变,他就觉察了出来。   他可以跟云锦书耍太极玩心眼,但太子府特派过来的人,他可一点都惹不起。   “陆大人,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没谈成太白先生的代言我虽然也很有气,但扰乱市场秩序的那一套我们真没做过啊,这都是民意啊。”   民意?   怎么可能。   哪来那么多心闲人管这闲事。   “陆大人,朱记成立这么多年,一直谨小慎微,和气待人,生怕落下什么话柄,怎么会做如此出格之事呢。”   朱掌柜探了探腰,悄咪咪扫视一圈,见面前三人皆是不信。   这才又陪着笑脸开口:   “当然了,哪个分店掌柜心中有气出去啰嗦两句,可言论自由不是嘛,咱们也管不了哇。可除此之外,绝没有做过破坏市场经济的事,绝对没有。”   说完,还无奈地摊摊手。   云锦书不欲再与朱掌柜争执些什么。   就算他没做这许许多多污蔑诋毁李白的事,可事情确实因朱记而起,很明显有人混水摸鱼,激起事端。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但无论如何,事情的根本还在朱记。   若朱记肯力排众议,向众人解释事情原委,背后放黑箭之人再有能耐也无机可乘。   可朱掌柜连口拒绝了云锦书的提议。   他是商人,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做,但没有足够的条件,他绝对不做。   “不行啊花姑娘,我若去说,别人便定会以为此前的打压行为都是我们所为,真是为难老夫啊。您说是不,陆特派员。”   几经说和,朱掌柜就是不肯松口。   云锦书知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虽然她大概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但对方占尽了优势,若无合适契机,恐无力回天。   即便其费尽心思揪出幕后指使者,也未必能改变现状。   与其这样,不如一举攻破朱记,从源头遏制住汹涌黑料。   “朱掌柜,联手才能取胜,合作才可致远哦。物极必反,再这样下去,朱记声誉受损,再算损失,可就晚了哦。您说吧,怎样才能让您出面辟谣。”   云锦书眨着眼睛,虽含笑意,语气却不容小觑。   话已至此,朱掌柜这个老狐狸不可能不懂。   “请太白先生为朱记代言。”   他亦“嘿嘿”地笑着,十分狡黠,显然等着云锦书说出此话。   陆星画微微抬起眸,李白亦忍不住侧目。   唯有云锦书心中暗暗道了一句“你个老狐狸”。   真是狡猾。   朱记辟谣之后,想必李白的商业价值定会扶摇直上。   朱掌柜深谙市场规则,上次已错失一次,这次焉能再错过。   他笑眯眯地看着面前三人,态度极为谦恭,语气却十分坚定。   简直同之前的云锦书如出一辙。   **   垂头丧气地从朱记大楼出来,云锦书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初与兰陵美酒签了独家协议,品牌将不遗余力地宣传推广首个代言人。   相应地,三个月之内,李白不能再代言其他品牌,确保兰陵美酒可尽享其流量红利。   所以,事情很难办。   眼看李白就要成为陆盛国现象级人物,却偏偏生出这许多杰外之事情来,当真是好事多磨。   “老板,别丧气,做不做明星,当不当顶流,成不成功名,我李太白并不在意,只要能留下几首有所价值的诗句,那便足矣。”   “你可以,但是我不行啊。”   云锦书哭丧着脸,少有的闷闷不乐。   “为何?”李白与陆星画不约而同发出询问。   云锦书这才忽然意识到,陆星画一直也在场。   她全然忘记刚才全凭陆星画腰牌才进得去朱记,只记得他今日如何戏弄自己。   “陆小花,你不忙嘛,堂堂太子,怎么天天关注娱乐圈的事情!”   她歪着头,将“陆小花”三个字叫得十分响亮清晰。 第一百一十一回 亲昵小花花   她全然忘记刚才全凭陆星画腰牌才进得去朱记,只记得他今日如何戏弄自己。   “陆小花,你不忙嘛,堂堂太子,干嘛天天关注娱乐圈的事情!”   她歪着头,将“陆小花”三个字叫得十分响亮清晰。   陆星画薄唇紧抿,好看的嘴角抽了又抽,觉着眼前这张俏丽生动的笑脸十分可恶。   明明刚才还愁眉不展的,这会儿又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了?   “兴风作浪,蛊惑民意,离间大臣,花不语,你还真让人怀疑,借着开发娱乐之名,做的可全是不轨之事。”   “啊,这……”   云锦书扯了扯嘴角,一阵愣怔。   站在他的角度看,自己的行为还真可以那么解读。   她撅起嘴巴,不满地嘟囔着:   “我说你怎么肯好心帮我进入朱记,原来只是为了监督我。哼,亏我那么感激你,虚伪。”   陆星画扯了扯嘴角:“感激?”   他没感受到一丁点感激的意思,反而觉得这丫头愈发地气焰嚣张。   她盯着他的脸,察言观色。   “对啊,陆小花花,我刚刚真的好崇拜你哦。原来太子令牌这么好使的呀。”   云锦书大眼眨啊眨的,顷刻间转了态度,酝酿着又一个奇思妙想。   可陆星画的脸色却不好看。   “陆小花花”?   外人面前冷峻孤傲的陆星画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只任人采摘的小花花?   要是被满朝文武大臣知道她叫自己“陆小花花”,自己的脸往哪搁?   陆星画的脸色变了又变,一点都不好看。   “干嘛这么凶!”   云锦书恶人先告状地冲他嚷。   “你都没有小名的嘛,陆星画,太子殿下,多冰冷的称呼。陆小花花多亲切,距离感一下子就拉近了,与民同乐你懂吗,太子也不能总高高在上的。”   她强词夺理,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   “陆小花,陆小花,陆小花,我就叫!”   昂起小脸,她得逞地盯着陆星画,十分神气。   有风吹过,吹乱她柔亮的发丝,也将陆星画心中一处特别之处吹得软软麻麻。   他应该生气或者冷漠的,但却偏偏转不开那双清亮的眼睛。   她亮晶晶又不服输的眼神,有时,还挺让人欢喜。   两个人各怀心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旁人看来,甚是暧昧。   李白在一旁,实在看不过眼。   “咳咳~”   他轻咳一声。   “殿下,老板,我今日还得到诗社去打卡,先行告退,先行告退。”   不待两人反应,便步履匆匆离开了了暧昧之地。   “你看,人家都不愿跟你呆在一起,你的人缘可真差。”   云锦书指着李白离开的方向,义正言辞地开口。   陆星画勾了后好看的嘴角,忽然十分轻佻地趴在她的耳边。   “你猜,人家为什么不想呆在这里?”   “因为你总是臭脸黑脸,不招人待见啊。”   “因为人家不想看到你脸红,小花花。”   他轻轻吐着气,看她白皙的小脸刹那间变得红彤彤。   “什么小花花,小花花是你……”   她她瞬间炸毛,小巧的鼻头都皱成一团。   这次轮到陆星画气定神闲,他潇洒地抱着胳膊,用十分无辜的眼神看着云锦书:   “你要不提醒我都忘记了,你姓花,叫你小花花不是正合适吗。怎么,喜欢跟我用同样的名字呢你就直说,一生一世一个名字。大可不必绕来绕去,反正你呢,也不是婉约温柔的女子,怎么,不好意思啊。”   “你!陆小花,谁要跟你用同样的名字,你个自恋狂!”   他一旦开启轻佻暧昧的模式,她就招架无力。   这个陆星画,着实讨厌!   云锦书站在街头,指着陆星画就是一顿臭骂,完完全全把订好的人设与路线抛在了脑后。   陆星画则似笑非笑地抱着胳膊,听她在那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有时候,他自己都怀疑,她身上是不是有一种什么魔力,是其他所有女子都不具备的。   比如直接,比如大胆,比如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为了做一件事奋不顾身的样子。   她很特别。   虽然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却充满乐趣,活得恣意潇洒,活色生香。   “陆小花,你,你干嘛不说话!你笑什么!”   看陆星画只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不还嘴,不禁声音越来越小,气焰也弱了许多。   “小花花,我笑你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野丫头,你就骂吧,这会儿骂得过瘾,等下还不是要求着我去帮你。”   陆星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笃定了她会求着自己去解决朱记的事情   这是陆盛国,有什么事是自己左右不了的不成。   陆小花?   这样的称呼,带着那么一点亲昵与嚣张,竟让他心里生出一丝美滋滋的满足感来。   “小花花。”   他轻佻地叫她的名字,“朱记的问题,你想好怎么解决了”?   变脸变得可真快的。   看她等下怎么低眉顺眼乞求自己。   陆星画胸有成竹,大有在她面前一展能耐的样子。   可云锦书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谁要让你帮忙,自恋狂,变脸怪,喜怒无常,暴君昏君,离我远点!”   他叉着腰,凶巴巴。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才不要靠男人。   她就不信了,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扛不了的。   “好,离你远点。”   陆星画难得地没有与她再争执,而是很大度地耸耸肩,迈着四方大步往前走去了。   他底气十足,关于朱记,他已然有了很好的解决方案。   云锦书在被狗狠狠地瞪他一眼,这张脸还真是令人气恼。   可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劲儿。   嗯?   自己怎么还跟他杠上了?   首要问题不是赶紧捧出顶流回到2021吗?   管他什么利用不利用,独立不独立,女权不女权。   能为我所用就好呀。   他有价值!他虽然有不可忽视的缺点,但也有显而易见的优点不是!   “哎,陆小花,等等,陆小花花……”   云锦书踢死裙角,追了上去。   “陆小花,你给我站住!”   云锦书气喘吁吁。   陆星画却一脸得意。   还不是乖乖追了上来。   哼,不着急,好好磨一磨她的嚣张气焰。   昂首挺胸,走得潇洒异常。   “一,二,三……”   他在心里默默数着,不出十个数,她绝对会鼓起肉嘟嘟的嘴巴控诉自己。   陆星画轻轻笑了一下,接着往下数。   “八,九,十……十五,十六,十七,十八。”   可是,人呢? 第一百一十二回 委屈忙争吵   他在心里默默数着,不出十个数,她绝对会鼓起肉嘟嘟的嘴巴控诉自己。   陆星画轻轻笑了一下,接着往下数。   “八,九,十……十五,十六,十七,十八……”   可是,人呢?   扭过头,街上车水马龙,贩夫走卒来往不绝,可早已没有了云锦书的踪影。   走了?   这么有骨气?   这是陆星画没想到的。   他以为她会叽叽喳喳地追上来,小无赖一样扯着自己的衣袖,眼巴巴地问自己要腰牌,神气活现要求自己解决朱记。   可是没有。   陆星画的期待落了个空,有些许失落与尴尬,嘴角抽了抽,愣是没做出些反应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能走到哪去?   陆星画信步往回走,眼睛不自觉地两边扫。   他实在不相信那人竟然真的就这么“放弃”自己。   不,不能叫“放弃”,更准确地说应该叫“抛弃”。   是有了其他人就把自己抛弃的那种抛弃。   陆星画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产生了一种被“抛弃”,甚至是“遗弃”的感觉。   云锦书正开开心心地对着一个英俊公子哥,言笑晏晏。   陆星画脸色瞬间就黑了起来。   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抛弃自己?   这是自己颜值与魅力史上多么大的滑铁卢。   “公子,我姓花,叫花不语,我看您长相英俊、风度翩翩,不如您加入我们的项目呀,包您功成名就,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她拿说服叶风那一套去说服眼前那位公子。   广泛撒网,重点捕鱼。   这才是硬道理。   说不定哪个就开花结果了。   最好能将全天下有点姿色的男人全部网罗旗下。   云锦书笑眯眯,习惯性地就要去包中拿名片。   伸手摸空才想起来这事在古代,根本没有名片带在身上的。   不觉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市场空白。   赶明先做一批出来送与朱掌柜,必定能引起其他老板掌柜的关注,生意指定差不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此刻说服眼前的男子才要紧。   “公子,刚才说与您的,您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先别急着拒绝我,时间会帮你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云锦书本就长得好看。   一个长得好看的妙龄女子在街上主动找一个青年男子攀谈,虽然说得话有些令人琢磨不透,但绝对不会是令人讨厌的。   那年轻的公子哥含笑点点头,对眼前的这位女子颇有好感。   云锦书乘胜追击:“那个,您想好了,可以到太子府去找我。哦,对了,暂时在太子府,过不了多久我们将拥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地点。”   云锦书眼睛亮晶晶,好看的笑容在阳光下异常耀眼。   “对了公子,还没问您尊姓大名呢。”   “在下……”   “不必问了,不管你是谁,你以后敢出现在太子府及附近,我把你脚给剁了。”   陆星画低沉阴骛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他英气逼人的俊容,此刻难看到极致,自带一种强大无比的冷咧气场,震得面前那公子哥后退一步。   “滚!”   因为他而放弃自己,陆星画此刻心情郁闷,浑身充满戾气。   那年轻男子衣着不俗,粉面油头,想来是哪家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哥,平日里定也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此刻被陆星画在言语上这般狠狠侮辱,当然很有些不服气。   “你……”   刚一个你字出口,周围便有四五个便衣侍卫冷冷地围了上来。   目光阴狠,动作步伐干净利落,一看就训练有素。   再加之眼前这个男人来者不善、气度不凡,想必是位高权重之人。   那公子哥见状,只是不服气地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这下,云锦书不满意了。   “喂,喂,这位公子……”   刚有个意向人选,这就被他赶走了?   “喂喂,别走……”   她抬起脚就要去追,却一把被陆星画拽了回来。   “一个姑娘家,竟然在大街上主动搭讪旁的男子。”   他指了指那个令人气愤的背影,沉着声音教训她。   云锦书先是愣住,而后不满地皱了皱眉,他怎么总想着破坏自己的好事。   “陆星画,你怎么总是要破坏我的好事!”   “你吼什么吼,一见我就知道吼!”   陆星画锦锦攥着云锦书的手腕,一低头就发现她眼中闪烁的怒气,瞳仁深处闪过一丝不自然的郁闷。   不知为何,云锦书竟然觉得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委屈。   嗯,是委屈没错了。   可是不应该啊,他那么暴躁自恋一个人,何时有人敢给他委屈受。   况且,是他赶走了自己物色的人选,该委屈的是自己,凭什么他在这里恶人先告状。   “陆星画,你真讨厌,干嘛把别人赶走,你行你上啊。”   陆星画却不顾女人的挣扎,将她牢牢摁住,目光深沉。   刚刚不是“陆小花”、“陆小花”叫得亲切吗,就因为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男人,她就又生硬地叫自己“陆星画”?   好,很好。   他笃定而愉悦的好心情像是一个气球顷刻间被扎了一个洞,“彭”地一下就要爆炸了。   “不许你以后再这!”   “这样”是怎样,大概就是动不动就对陌生男人发出邀约,动不动就要散发魅力,动不动就要对自己横眉冷对。   可陆星画也不确定自己说对话是什么意思,更加没有办法明着向她明说。   而云锦书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李白代言黑料不断,事情不断发酵,眼看事情还未解决。   这不务正业的太子爷偏偏还总揪着自己不放。   真是令人气恼。   “陆星画,少在这里命令我这个命令我那个,你有什么权利,你又不是我的哥哥我的家人,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要耍威风找别人去。一直误会我、冤枉我、伤害我、阻挠我,你给我制造的麻烦还不够吗,你真讨厌。”   虽然,好像,并没有想起来陆星画具体伤害自己的事情,可就是觉得委屈。   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吼完,自己都觉得发挥很完美。   所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云锦书无比彪悍,一口气吼完,终于觉得郁闷之气疏通了不少。   不仅如此,她还猛推了一把尚有些愣怔的男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 第一百一十三回 当街扮角色   虽然,好像,并没有想起来陆星画具体伤害自己的事情,可就是觉得委屈。   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吼完,自己都觉得发挥很完美。   所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云锦书无比彪悍,一口气吼完,终于觉得郁闷之气疏通了不少。   不仅如此,她还猛推了一把尚有些愣怔的男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陆星画脑袋瓜嗡嗡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场景似曾相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候她就这样指着鼻子骂自己。   他脸色沉沉的,一点都不好看。   四周那些个便衣侍卫更是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各自低着头,或茫然地左顾右盼。   那可是不高兴就要把人大卸八块儿的太子爷,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训得一愣一愣的。   陆星画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她对那个男人说什么?   说她只是暂时在太子府,用不了多久就会搬出去?   搬哪去,她要搬到哪去?   陆星画心猛地一顿——叶风?   他不是不知道叶风最近在忙什么,其实背地里他也在派人暗中调查。   一是此事确实干系重大,查了清楚,岂能令夷国坐收渔人之利。   二则,陆星画虽傲娇冷峻,对待禾禾之事却十分上心。   禾禾对叶风的情意他不是看不出来。   要么及时阻止,再不然就是万一,以后若真怎样,叶风的身份不清不楚,总是说不过去。   叶风想要重修旧宅,他是知道的。   虽然事情已查得大致明了,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能明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总不能昭告天下,当年真的是自己父皇搞错了,是父皇错杀了叶将军。   颜面何存!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只不过这会儿,他比较苦恼那丫头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不承认不行,一碰上云锦书的事情,陆星画沉着冷静的劲儿就荡然无存,只剩下浮躁,急躁,暴躁。   其实,云锦书哪有什么鬼主意,不过是想赶紧搬离太子府,好在外面大施拳脚。   想当初因为siri的指引找到陆星画,签约不成,却被他霸占了手机,自己还被扣留在这太子府,日日受他的钳制。   不管原剧情是怎样的,反正她知道,远离陆星画才能保平安。   惦记陆星画的人那么多,自己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还不是那些个爱慕陆星画、攀龙附凤的女子在背后搞的鬼!   一想起孟引歌,云锦书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像是咽不下去的饭团堵在胸口,闷闷的,又毫无办法,只能等待自己慢慢消化。   堵着一口气的云锦书走得极快。   脑袋尚处于懵懂状态的陆星画转了两条街才跟得上她。   “花不语,你给我站住!”   以前不觉得,可现在他叫她的名字,叫得极为拗口别扭。   本就对临时征用的名字“花不语”不敏感,更何况此时云锦书满满的郁闷之气,根本没听到陆星画的呼喊。   她在人流之间来回穿梭,口中念念有词:   “暴君陆星画,古代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要是在2021年,自己非好好给他上一课不可,不就是太子嘛,有什么了不起,天天臭着一张脸,自恋地要命,丑死人了,活该娶不到媳妇。”   她愤愤地说个不停,根本没注意到全被陆星画听了去。   自己丑?   陆星画低头检阅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没有一个地方不完美。   她竟然说自己娶不到媳妇儿?   ?!!!   “花不语,你说谁娶不到媳妇儿!”   他铁青着脸,不顾旁人好奇的目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他不服气!   云锦书扭过头,恼怒地皱了皱眉头。   “陆星画,你跟踪我!”   “天下国土莫非本殿下所有,何来跟踪!”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细长的凤眸眯了起来,不慌不忙地要与她理论到底。   “陆星画,别以为你是太子就能这样随意跟踪别人!”   “我……”   “你已经知道我并非蛮夷细作,你没有权利跟踪我监督我!”   她使劲儿,想甩开他的手,无奈在那点小力气在身材高大的陆星画面前无异于螳臂挡车。   对方纹丝不动不说,她却差点被他带入怀中。   这样一来,她心中不甘与恼怒更盛一分。   “陆星画,从我出来你就派人监视我对不对?”   否则他如何知道自己进不得朱记的门。   “我不是监督你,我是保护你。”   陆星画抓着她的胳膊,说得煞有介事。   云锦书雪白小脸气得通红。   “保护我?哼,你敢说你不危险?只要你不在,我才不需要保护,你,你才是最大的危险源!”   “我危险?”   他颇有些意外地指了指自己。   可她正发愁朱记的事情,哪有里肯再受他的气,于是凶巴巴地瞪着他,威胁道:   “陆星画,你要是再不松手,信不信我让你今天走不了。”   “哦,是吗,我不信!”   陆星画斜眯着眼,吊儿郎当地回应着云锦书。   云锦书轻轻哼了一声。   太子殿下是吗,这就给你好好上一课。   “陆星画,太子殿下,您就放了我吧,民女已经婚配,您这样不是逼我死吗?”   云锦书忽然抬高了声,对着周围的人群就是一顿叫嚷。   “太子殿下,您逼死我的相公,逼死我的家人,您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找不到,民女我今天誓死不从!”   陆星画:“……”   本就是闹市街区,周围人一听“陆星画”、“太子殿下”这样的字眼,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个矜贵无比、气度不凡的男人难道就是传闻中的太子殿下?   “哈,听闻太子殿下不喜女人,原来都是假的,太子殿下只喜欢抢来的女人,重口味哦。”   “哇,他好帅他好帅,来抢我,来伤害我呀,我愿意……”   “我怎么听说太子殿下与广德郡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会子怎么又在这勾搭其他姑娘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大有里三层外三层将两人围起来的架势。   云锦书一阵得逞后的得意之色。   口中虽仍装作苦苦求饶的可怜样子,亮晶晶的眼睛却挑衅地对陆星画眨了又眨,扬眉吐气地很。   “你……”   陆星画攥着云锦书的手腕,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好看的脸上满是尴尬。   呵,陷害自己。   陆星画挑挑眉,忽然一脸真诚又委屈。   “娘子,好娘子,跟我回家吧。我知道你仰慕太子殿下,但我深知自己不能与之相比万分之一,对不起,是我貌不惊人、财不富裕、权势无几,让你受委屈了。我这就去找最好的医生,照着太子殿下的样子去整容,相公我绝对满足你的心愿,娘子,跟我回家吧……” 第一百一十四回 戏弄小娇包   “娘子,好娘子,跟我回家吧。我知道你仰慕太子殿下,但我深知自己不能与之相比万分之一,对不起,是我貌不惊人、财不富裕、权势无几,让你受委屈了。我这就去找最好的医生,照着太子殿下的样子去整容,相公我绝对满足你的心愿,娘子,跟我回家吧……”   陆星画化身弱小可怜“小白兔”,哭丧着脸摇晃云锦书的胳膊,苦苦哀求她。   他本就面若潘安,眼似灿星,此刻做了委屈样子,俨然一个爱妻深切的苦情悲催男,十分令人动容。   尤其是女人。   女性嘛,自古至今都站在八卦舆论的最顶端。   顷刻间,现场风向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两个挎着篮子的老太太鄙视地盯着云锦书,一副人心不古的惋惜模样。   “啊,原来这姑娘这么花痴,现在的女孩子哦,哪有我们那时候守规矩哦。”   “哈,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她相公那么帅她都不珍惜,害,真是好汉无好妻。”   “这小两口,在大街上吵架,也不害臊,时代不行喽,风气是要好好治一治喽。”   ……   人群中议论纷纷。   云锦书肉乎乎的小脸先是煞白无比,接着越来越红,越来越烫。   陆星画他竟然这么腹黑阴险。   他竟然,他竟然……   “你……”   她话未说完,即被陆星画猛地拉回怀中。   “娘子,我保证乖乖的,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紧紧箍着她的腰腹,低头在他耳边深情告白,声音却控制得恰到好处——正好能被周围人听到。   深情、悲情且爱妻的人设,可以说塑造地相当饱满了。   对娘子的那份忠贞不渝的爱,赢得围观群众的声声喝彩。   没办法,这就是上天给予长得好看的人的特权——他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毕竟颜值在那里摆着。   这么璀璨如星辰的男子,他怎么可能说假话呢。   总而言之,是那小娘子太不知道好歹了。   “我……我不是,我没有……”   云锦书涨红了脸,急着为自己辩解,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愤愤地,不再讲究战术,而是由着自己的意识脱口而出。   “娘子,我要你就够了,要脸做什么。”陆星画洋洋得意地宠她眨眼。   “哇,好甜,好风骚,好喜欢,好想拥有。”   人群中的不乏年轻的姑娘太太,陆星画如此赤裸裸的深情告白,哪个女人顶得住啊。   只有云锦书。   她真的不明白,贵为一朝太子,陆星画怎么就能够面不改色地说那么多骚话。   他满嘴跑火车的本事比现代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做为来自2021年的时代独立女性,绝对不能输。   这事关女性尊严。   “相公,不是我不跟你回去,你那方面,实在是‘不行’啊。”   云锦书含了一丝悲苦,意味深长,对上陆星画那双洋洋得意的深眸。   不……不行?   陆星画愣了一愣,即刻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再看周围人暧昧不名的眼神与笑意,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云锦书乘胜追击:“相公,你空有一副好皮囊,可欠缺的部分实在让人……”   实在让人怎么样,云锦书并没有说完。   事实上,根本不用说完,听得人会自动脑补,反而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高傲如陆星画,何时曾被人在公众面前被这么揭过短。   他一边讪笑着看着众人,一把揽紧怀里那个坏笑的可恶女人,低头在她耳边吹着热气:   “你相公行不行,回家就让你知道。”   说完,不待她反应,便拉着她,快步朝早已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   得赶紧拉走她。   放任她在这里胡说八道,她不定要捅出什么更伤自己自尊的话。   太子的一世英名,恐怕就要毁在这个小女子手中。   “你放开我,陆星画,我自己会走。”   她拼命想甩开的钳制。   只是刚一挣扎,肉肉的小手就换来他更加霸道的攥握及更大力气的拉扯。   她只得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被迫朝车子走去。   本来就几步远,却因为二人的互相拉扯,愣是多了好大一会儿。   陆星画下定了决心,今天非要制服这只炸毛的小野丫头不可。   “你?”   他满眼轻蔑地上下扫了她一遍,嘴角上翘。   “小矬子,腿儿那么短,浑身上下除了那张嘴厉害点,根本一无是处。”   “你才是小矬子,你全家都是小矬子小短腿儿。”   云锦书不服气地回呛声他。   自己一米六八的身高虽然不算很高,但在古代绝对算得上出色了。   况且作为娱乐圈中人,她向来十分注重身材管理,一双漫画大长腿比许多女明星还要漂亮。   谁见了不夸自己一声,他竟然说自己腿短。   陆星画见她不服气的样子,嗤笑一声。   都这时候了,她还在争论腿长腿短的问题?   呵!   云锦书确实不服气,她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地盯着陆星画,正要与他理论,却忽然觉得整个人失去重心。   她被陆星画拦腰抱起。   突然失重的感觉猛地袭来,毫无安全感的她只得揪紧陆星画的衣襟,并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中。   “没人说你聒噪地很嘛。还有,你胆敢说当今圣上是小矬子,可知是死罪!”   他贴着她的耳垂,吐气温热,得意地看她小脸又红又亮,像多含羞待放的蔷薇花。   这般柔媚可人的时候,她很好有。   不知为何,陆星画忽然呼吸一紧。   两三步的路程,他却走得异常艰难。   强压下那种不受控制的陌生感觉,陆星画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车跟前,一把将云锦书扔了进去,紧接着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戒饭,开慢点。”   陆星画粗声粗气地对戒饭下了命令,这才按下某个按钮,车厢中间的隔板即缓缓升起。   一个私密暧昧的空间随即形成。   车还是那辆车——外表半新不旧面包车,内部豪华奢阔迈巴赫。   就是云锦书大意失手机的那辆车。   人还是那个人——云锦书第一次见到便惊为天人、连后脑勺都好看的男人。   只可惜,表面道貌岸然,实则骚话一火车。   可谓是新仇旧恨,焉能不气。   刚一脱离陆星画的怀抱,云锦书就一个轱辘翻坐起来,充满戒备地盯着陆星画。 第一百一十五回 同车意绵长   只可惜,表面道貌岸然,实则骚话一火车。   可谓是新仇旧恨,焉能不气。   所以,刚一脱离陆星画的怀抱,云锦书就一个轱辘翻坐起来,充满戒备地盯着陆星画。   像一只伺机报复的小豹子,机警,危险,敏捷。   她在心里唾弃他。   变脸之王,刚刚那副贱兮兮的样子,让人想到就来气。   而陆星画却微闭双目,气定神闲地靠在车内座椅之上,并不去看云锦书。   他不看她,却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愤怒与武力值。   他不看她,不代表他打算就此结束这场战争。   从这里到太子府,统共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   可半个时辰够做什么呢?   他让戒饭开慢点,无非是想多出点时间来,好好想想如何压一压她的嚣张气焰,怎样将这场战争友好地进行下去。   像豹子又如何,在陆盛国,不管是人是兽,都得乖乖臣服在自己聊下。   没有人能例外。   陆星画目视前方,根本不理边上那个蓄势待发的“猎物”,没由来地哼了一声。   “女人翻脸真是比翻书还要快。”   他犹记得她刚被救回来那两天,可真是千依百顺,乖地不能行。   不知怎么眨眼之间,就又恢复张牙舞爪的野蛮模样。   这丫头真是欠收拾。   “看够了没,你相公我长得好看吧?”   他斜睨她一眼,闲闲抛出一句话,而后继续躺在宽大舒适的私人订制座椅上闭目养神。   惬意地很,愉悦地很。   “谁是你相公,我才不是你相公!”   云锦书脱口而出,气急败坏之下,话都说不利落。   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嘴瓢,云锦书忽然恼羞成怒。   “你才不是我相公,我哪有这么倒霉有你这样的相公!”   云锦书满腔怒火,白皙的小脸再次涨地通红。   每次都是这样,他只要露出这种痞痞的样子,她就拿他毫无招架之力。   原来她不擅长这种模式啊。   陆星画仿佛也感受到了甜头,微眯的眼睛漏出一丝得意。   “怎么,刚才是谁口口声声称我为相公的?”   陆星画扭过头,一双极美的凤眸微光波澜,意味深长地盯着眼前这个不服气的女子。   “相公”,他玩味地咂摸这这个词,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身体深处慢慢升腾出来,将内心占得满满的,从未有过的满足与踏实。   “刚刚不是叫得很响亮吗,嗯?”   他故意戏谑地逼视她的眼睛,将她局促、不服又无可奈何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刚刚?   他还好意思提刚刚?   刚刚是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   “明明是你先叫我娘子的……”   话一出口,云锦书便觉得不妥。   “娘子”这个词太过熟稔美好,带着寻常的烟火气息。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带着扎扎实实的幸福感,仿佛夫人为相公抹去额前的细汗,又仿佛相公为娘子对镜描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这样的称呼就意味着——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顺手摘下画一朵,我与娘子戴发间。   你耕田来我织布,夫妻双双把家还……   思绪,收!   云锦书强制自己把跳跃的思维拉了回来,不禁有些生自己的气。   好好的,想到哪里去了。   再说自己和他能是相敬如宾的样子吗?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你说,是我先叫你娘子?”   陆星画眼神深沉辽广,定定地盯着她,看着她的脸越来越红,思绪也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一场无尽的旎思当中。   难道“娘子”两个字,让她震撼如此之深?   “我叫你,你就应允吗,嗯?”   陆星画一阵心神激荡,那双魅惑无比的双瞳,就那么深深地望着她,仿佛带着无尽的漩涡,将她卷进去,狠狠拥着她一起下陷、沉沦。   车内的气氛忽然变得暧昧且温暖。   不得不说,他可真好看啊。   尤其是,当一个平日里青松翠柏一样冷峻暴戾的男人,忽然露出少有的顽皮模样。   像画中的人,也像天上的月亮。   不笑的时候,是清冷而疏离的,深深眼眸带着无尽心事,仿佛正待谁去抚平。   可勾起唇角一笑起来,便会发出熠熠星光,璀璨无比,令周围的星辰瞬间失去颜色。   他的眼睛里藏着星辰,藏着大海,藏着无尽的世界,藏着一层似梦的光彩,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烟波浩渺观星河,日月星辰揽九天。”   古人诚不欺我,原来世间真有如此出尘绝世之人。   云锦书心里忽然闪过一句古诗,还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舔舔嘴巴。   “陆……陆星画,你……不许你这样看我。”   她霸气地插着腰,皱着精巧的小鼻子,不讲道理地命令他。   陆星画望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像是突然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怎么,看我会迷上我吗?还是,能把你看怀孕了?”   他低下头来,温热的鼻息尽数喷洒在她周围轻飘飘的空气上,带着好闻的清冷味道。   除了云锦书,没人能想到这个众星捧月般高贵的男子,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他嘴角的笑意愈发邪魅,英气逼人的脸一点点凑过来。   车内空间就那么大,云锦书避无可避,忽然觉得慌乱。   她的心重重跳了几下,索性不再躲,昂起头与他平视。   “什么怀孕不怀孕的,就你,你又没那个能力,还不是……”   还没等她说完,嫣红的樱唇就被他温润的嘴唇含住。   所有的话便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呜~”   呼吸被他夺走,云锦书大脑一片空白,浑浑沉沉的,下意识推了推他,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儿。   某个地方不对劲儿……   他……他怎么会?不应该啊……   “陆星画,放开……你放开……”   她挣扎着,努力使自己保持清明。   云锦书,你真是堕落了,怎么能沉沦在肤浅的美色之中。   你的事业忘了吗,眼下的问题解决了吗。   想要帅哥,回到2021年娱乐圈有的是,何必在此跟一个迂腐的古人纠缠不清。   可她愈动,他的吻便愈发霸道深沉。   他微凉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洁的下巴,低沉的嗓音满满都是诱惑:   “小花花,抬起头来看看,嗯,你的相公正在吻你。”   身体的不对劲儿,反而让他越发兴奋。 第一百一十六回 车内渐失控   可她愈动,他的吻便愈发霸道深沉。   车内温度急速上升。   他微凉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洁的下巴,低沉的嗓音满满都是诱惑:   “小花花,抬起头来看看,嗯,你的相公正在吻你。”   他循循善诱,目光制热地看她意乱情迷。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是柔软的,乖巧的,令他满意的。   得到片刻呼吸的云锦书急急地喘着气,涣散的意识逐渐清朗起来。   “相你的头啊!”   她推他一把,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狠。   “小花花害羞了吗,你刚叫过的,要负责任哦。”   他骚言浪语不断,云锦书被气到头脑发胀。   她就知道,他就是想变着法折腾自己,看自己出糗,那样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变态的乐趣。   如果现在与她同坐车内的是孟引歌,他还会这么轻佻吗。   如自己所见,他对她向来都礼貌有加、柔声细语。   恐怕,那才是真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吧。   是不是男人的绅士风度从来只对自己喜欢的女人?   “银月如钩西落去,   群星灿灿俱呈来。   曾经年少爱追孟,   广汉何时任我徊?”   陆星画与孟引歌。   云锦书心中烦闷无比,眼前这个帅到犯规的男人他瞬间不帅了,甚至变得面目可憎。   “负你的头啊,去找你青梅竹马的绯闻女友负责,再动手动脚我……我扯烂你的嘴。”   “扯烂多得费劲儿,不如你咬我啊,让我尝尝小花花的嘴巴有多厉害,嗯?”   他眉眼含笑,贱兮兮将脑袋伸过来,挑衅似地看着云锦书。   云锦书觉得奇怪,不知为何他忽然变得心情大好。   自己骂他,嘲笑他,他竟都不生气。   他怎么了,他病了吗?   想不通。   索性不再想。   只做。   盯着他微微撅起的英朗双唇,云锦书不再犹豫,毫不客气地扑上去,又咬又啃,极尽所能。   就是咬烂他浪里浪气的嘴巴。   “嘶~”   陆星画嗓音暗哑,皱着眉,想要掰开她的脑袋,她却紧紧黏着自己的嘴巴,就是不松开。   二人扭扑在一起,车子随即轻轻颠簸起来。   坐在前面的戒饭也感觉到,十分惊奇地瞪大眼睛。   “车是好车,路是好路,自己又是又是好司机,怎么会无缘无故颠簸起来?”   他不明所以地嘟囔一句。   恰已到得太子府门前,因心心念念着自己丰盛的晚餐,戒饭一下车便直奔后座而来,如往常一样帮陆星画打开车门。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衣衫不整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红肿的嘴唇,凌乱的发丝。   以及,带着牙印微微渗血的嘴唇。   所以刚刚车里的颠簸是……   天,殿下竟然……   亏自己以前还向他求娶她……   “唉呀,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一天没吃东西,我低血糖,我眼前发黑……”   戒饭一只手捂着眼睛,装作踉踉跄跄的样子赶紧往回撤。   陆星画伸出修长的手指,摸了摸略略泛疼的下唇,低头看看指腹上淡淡的血迹。   “小野猫是心疼我吗,嗯,不舍得用力?”   云锦书目光微微眩晕。   “心疼你个头啊?”她恨恨地,脱口而出。   陆星画却不介意:   “你今天,仿佛对我的头特别感兴趣?”   “感你的头!”   云锦书愤愤地将脸扭到一边,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   他病了,他真的病了。   陆星画却玩味十足地凑上来,贴近她的耳蜗,嗓音低沉又暧昧:   “哪个头?嗯?”   什么……哪个……头……?   “啊!你!”   反应过来的云锦书脸上忽地一下烫了起来,尖叫一声,连回嘴都忘记。   始作俑者却潇洒地下得车来,扬长而去,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清风习习,拂面微润且轻柔,甚是惬意。   “太子殿下,何事这般春风得意?”   于湖畔缓行而来的叶风看着陆星画破了皮且肿起的下唇,眸光微微一闪,眼神之中尽是玩味。   “被咬破了。”   陆星画停了下来,大大方方地承认。   不但不忌讳,反而一副“虽然她不会接吻,但她确实在努力吻我”的傲娇表情,十分显摆地看着叶风。   “哦,没想到广德郡主看起来端庄娴雅,在殿下面前竟如此这般有情趣,真令人羡慕啊。”   叶风故意面露调侃之色。   陆星画的笑意却滞了一滞。   众人皆以为自己与引歌青梅竹马、情深义重?   是不是那丫头也这样想?   “其实我……”陆星画下意识地张口要解释。   “哦,失礼失礼,是在下失言了。”   叶风嘴上笑嘻嘻地道歉,面上却仍是看好戏的表情。   陆星画再次张口:“其实不是……”   “殿下,您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叶风似乎故意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与他错身而过,往自己暂住的最偏僻的后院走去。   “我……”   陆星画面色沉沉,还想继续说,对方却已经走远。   陆星画眯了眯眼睛,望着叶风俊逸潇洒的背影,眸光逐渐变得深沉莫测。   他招手叫过戒饭,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   戒饭却面露难色:“殿下,这不好吧。”   “你在教我做事?”   “不不不,只是略有一点不成熟的意见,哦不,建议,建议。”   晚膳又无着落,戒饭心中纵有千万个不满意,仍是哭丧着脸,朝着叶风的房间而去了。   “一点都不满意。”   戒饭边走边叹气,摊上这么一个倒霉主子,连温饱问题都不能得到解决。   自己好歹也算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小网红,说好了晚上要开吃播的,这下又要泡汤了。   他垂头丧气,踢踢踏踏来到叶风门前。   对于戒饭的到来,叶风似乎并不很意外。   “拿钱吧。”   戒饭也不客气,朝叶风伸出手。   “我们殿下说了,您在太子府住了这么久,食宿安保全一流标准,把账结一下。”   呵,钱?   他堂堂太子,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钱吧。”   叶风挑挑眉。   这个男人可真有意思,想要什么不直说,兜兜转转,竟让戒饭来要钱?   叶风捋了捋头发,围着戒饭转了一圈,拍了拍他的肩膀,客客气气地拒绝他:   “钱,我倒是有,但我不会给你。”   “害,叶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了,我拿了钱好赶紧回去直播吃饭呀。”   戒饭有点发愁,两头不讨好的事怎么总落在自己身上。   叶风却摊了摊手。   “戒饭,我要是真把钱给你了,你们太子殿下估计会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为什么?”戒饭不解。 第一百一十七回 爱情狗军师   叶风却摊了摊手。   “戒饭,我要是真把钱给你了,你们太子殿下说不定会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为什么?”戒饭不解。   “因为……”   叶风正欲往下说,一道熟悉且冷咧的男音却响了起来。   “不给钱也行,拿其他的来抵债。”   陆星画背着手走了进来,淡淡地对戒饭说道:   “戒饭,这里没事,你可以去吃饭了。”   戒饭不知这个朝三暮四、朝令夕改、顾前不顾后且又自恋无比的倒霉太子爷在搞什么玩意儿。温   不过能去吃饭了,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所以陆星画话音刚落,戒饭即兔子一般撒腿就跑,生怕他半路在改了主意。   屋内只剩下陆星画也叶风两个人。   “怎么,太子殿下被心上人咬破嘴唇心情不好,到我这里撒气来了吗?”   陆星画:“……”   他当然听得出叶风是在打趣自己。   但他并不打算跟他争论,万一自己说错了哪句话被再被他取笑,就得不偿失了。   陆星画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坐得笔直。   “你出钱是理所应当的,把钱结了赶紧走人,省得在这里祸害禾禾。”   他摸了摸鼻子,颇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的感觉。   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点掩耳盗铃了。   不过掩耳就掩耳吧,有些话他实在是说不出来,这辈子都说不出来。   叶风轻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在陆星画旁边的椅子坐下,带着那种在陆星画看来十分欠揍的、却令其他人十分沉迷的温润雅致的笑意,气定神闲地开口:   “是怕祸害禾禾,还是怕祸害其他人呢?”   说完,十分“真诚”地盯着陆星画,等着他给出答案。   陆星画斜斜地看了叶风一眼,总觉得这个男人眉梢眼角头发丝儿里都藏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抿了抿嘴角,并不打算说什么,他才不会给他嘲笑自己的机会。   叶风啧了一声,也不着急,大长腿再一交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托腮盯着陆星画看起来。   “殿下,您好像并不喜欢我的样子……”   “不仅不喜欢,还很讨厌。”他冷冷地,咬牙切齿。   “那您亲自跑过来是……要钱的?”   陆星画噌地一声站起来,语气已是不耐烦。   “我不缺那点钱!”   叶风撇撇嘴,根本无视他的怒气:“那就是专程过来跟我抬杠的?”   陆星画听出他话中带刺,有些气急败坏地嘟起嘴巴:   “笑吧,尽情笑吧,我都告诉过你了,是被花不语给咬的!”   叶风嘴角抽了又抽。   他真觉得,陆星画跟云锦书果然是天生一对。   全都喜怒无常由着性子来。   眼前这个愤恨不甘撅嘴嘴巴的男人,幼稚地可笑,哪点像一个挥斥方穹、统领一国江山的太子?   叶风走到陆星画跟前,两人身高旗鼓相当,故而他歪着头,盯着他的嘴巴问道:   “殿下,我看你这伤口挺严重啊,人家那么单纯害羞一个小姑娘,你把人家怎么了才让人家这样用力?”   本来今日身体有点变化,自己还挺愉悦的。   可被叶风这么一问,陆星画十分颓然。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与女人之间的事情有这么麻烦。   不喜欢仍得远远的就是了,可现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傍晚在湖边看到叶风潇潇洒洒、胸有成竹的样子,就下意识地想要过来找他。   大抵是希望他这个混迹于女人堆里的情场高手给自己指点迷津?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自己宝贝了十几年的妹妹就那么喜欢他?   凭什么他轻轻松松,就能让花不语对他念念不忘?   气是气了点,但经验还是要学的,毕竟古语有言——师夷长技以制夷。   可向他请教的话,他实在说不出来,他陆星画绝对绝对说不出来。   但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面子问题,陆星画吞吞吐吐地开口:   “你说,为什么女人都那么麻烦?”   他像个求知若渴的小男孩,有些尴尬地盯着叶风。   叶风没忍住,嘴角上挑,狭长的眼眸内尽是促狭的光。   “太子爷不是向来不喜欢女人吗?再说,广德郡主不麻烦呐,与太子爷您真是般配。”   他是故意的。   陆星画狠狠瞟他一眼:“你再这般油嘴滑舌,以后再也不许禾禾见你!”   虽然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包含了太多信息。   以前,陆星画是不喜欢叶风,甚至说是厌恶,总觉得他心思深沉,对禾禾图谋不轨。   可现在,搞清楚了他的真实身份,又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对他的印象已经有了很大改观。   他是那种表面看起来玩世不恭,内心却很有原则的人。   又是名门之后,家国大义、忠贞情怀,一点都不差。   只待一个时机,为叶家平反,恢复他满门荣耀,与禾禾倒也般配。   况且,自己妹妹娇气是娇气了一点,可脑子却不笨,跟自己一样,都是人间少有的绝顶聪明。   禾禾既然觉得不错,便不会差到哪去。   更何况,叶风幼时随师父久居山林,颇懂采药医理,经他寻药调配,禾禾的哮喘好了许多,自己心头的一块儿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禾禾的感情嘛,自己不宜过多插手,就顺其自然吧。   陆星画对自己的事一筹莫展,对禾禾却事无巨细,什么都想到了前头。   听陆星画提起禾禾,叶风的眼眸微暗了一暗。   他没想过,也不敢想。   以后,谁知道呢。   不过这会儿嘛,紧要的是陆星画的事。   叶风轻咳一声,煞有介事地对陆星画说道:“行,那你就跟我说说,女人到底怎么麻烦了。”   傲娇的太子爷,其实是不大愿意说出口的。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说到这个程度,叶风早就应该懂了。   可叶风却以一个“感情成功人士”对派头,对他真诚且坚定地对自己点了点头,矜贵无比的太子爷这才黑着脸,不情不愿地将今日之事说了个大概。   不得不说,叶风十分有素养。   他忍着笑意,始终保持着认真倾听的姿态,还时不时点一下头,一点都没有笑场,可以说是十分有诚意了。   陆星画自小孤僻,能与之说得上话的人几乎没有。   此刻,他却将自己的心意说与叶风听,他忽然觉得两人之间达到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暧昧状态。   “所以,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八回 出口成粗俗   陆星画自小孤僻,能与之说得上话的人几乎没有。   此刻,他却将自己的心意说与叶风听。   他忽然觉得两人之间达到了某种惺惺相惜的状态。   “这么说来,太子殿下是迫切想要赢得不语姑娘的芳心喽。”   “没有,不是,我就是……就是见不得有人不喜欢我”,他扬起骄傲的头颅,像一只长满鲜艳羽毛的大公鸡。   不喜欢到——逃婚?   叶风微微蹙眉,意味深长地看向陆星画。   陆星画虽不知叶风在想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却是严肃认真的。   于是点点头,俨然一副“你懂我”的模样。   “我可以不喜欢女人,但我不能接受女人不喜欢我。”   自恋且口是心非,莫过于此。   叶风倒不急于戳穿他,反正,生活会给他好好上一课,他也需要真正认清自己的心意。   “那你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最让姑娘们喜欢吗?”   这个问题让陆星画有些错愕。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我这样的!”   他回答得十分疑惑,仿佛在说——这问题还用问吗,还能有别的答案不成?   叶风忍了一晚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当着陆星画的面“哈哈哈”笑了个够。   这个太子可真是可爱至极。   一边说自己十全十美不可能有人不喜欢。   一边又愁眉苦脸地询问“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到底怎样才能让她喜欢我”?   有意思。   这个忙,自己必须得好好帮帮他。   “太子殿下,您知道如何在最短时间内赢得一个姑娘的好感吗?”   陆星画目光一顿,觉得叶风十分厉害,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本质。   自己很优秀是不假,可那丫头确实对自己没有好感。   他以倾佩的目光虔诚地盯着叶风,求知若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可叶风呢。   却不慌不忙,轻轻抿了口茶水,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杯壁。   整个气定神闲,似乎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故意为难陆星画。   陆星画皱着眉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忍着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起身,拎起桌上的紫砂壶,往叶风杯子里续了一续,明明毫无感情,却仍装做态度虔诚的样子,肚肚囔囔地说了句“请喝茶”。   不就是摆谱吗,仗着自己更懂女人。   有什么了不起,女人就是麻烦。   陆星画做的是恭维讨好“爱情导师”的事情,表情却十分不服气。   自己是太子,哪里做过这些事情。   “说啊。”他蹙眉催促叶风。   叶风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去。   “有趣,真是有趣。”   咱们这位太子爷可真是实打实地有趣。   他敛了敛情绪,一本正经地看着陆星画,开口却并未告诉他答案,而是意有所指。   “我听禾禾说,殿下那里有幅《富春山居图》,仿佛相当不错?”   叶风端坐起来,吹了吹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香氤氲,飘渺升腾。   雾气腾腾中,陆星画怔了一怔——原来他给自己挖好的坑在这里?   紧绷着脸,陆星画一字一句地开口:“我这就叫戒饭取过来。”   他竟然同意了?   不过随口一试,却不曾想,他竟如此迫切?   叶风知道,这位暴戾殿下的极限怕是到了,再挑战下去,搞不好会引起他的大爆发。   这才放下茶杯,正色道。   “不语姑娘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是有些麻烦,不过还是造星捧人那点破事,就刚才我说的,朱记不依不饶,非请太白先生做代言人。”   “那殿下您可有能力解决姑娘的难题?”   陆星画傲娇地看叶风一眼。   “当然有能力解决,把整个朱记解决了都行。”   不得不说,陆星画的脑回路,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参透的。   “我这就下令,令朱记封口,再不许提太白先生半点不好。”   简单,霸道,且直接。   含着传国玉玺出生的陆星画,做事情的风格一向如此。   可感情不是权利,他那一套根本行不通。   叶风忍住笑意,摇了摇头:   “感情的事情呢,不能以权示威。比如帮她解决难题,你既不能太过明显,那样给她压力,也不能置之不理冷漠旁观,那样无异于直接出局。”   叶风滔滔不绝地说着,可陆星画的脑袋都要大了。   什么“要做,还要做的不显山不露水”、“让她不知不觉中感受到你的魅力”……   他听得云里雾里,甚至有点怀疑,叶风这个狗头军师到底行不行。   自己的魅力是不知不觉中感受到的吗?   自己的魅力分明是显而易见地存在的,谁感受不到那是谁的眼瞎。   叶风见这个皇室子弟的领悟能力实在太差,只能一点一点教了。   “放心,她早晚是你的,你所做的,只不过是让过程更加曲折一些罢了。”   让过程更曲折?   陆星画直接忽略了叶风话的前半部分,只傻乎乎地对后半部分提出了疑问。   “为什么让过程更曲折?直奔主题不好吗?我若出手,定没有曲折。”   叶风很快恢复假不正经的模样。   “没有曲折,创造问题也要制造曲折。前戏不做足,上来就给人放大招,哪个姑娘受得了?”   陆星画鄙夷地看叶风一眼。   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说出话如此粗俗不堪,什么人啊。   怎么就成了自己的爱情导师了?   禾禾整日念着他,看来他没少耍手段。   ……   夜色渐深,万籁俱静,唯有两个绝世除尘的男子头抵头在房间里,乐此不疲地商量着些什么。   清润的月亮也很好奇,探头探脑地将光辉洒向室内,悄悄挤身进去,偷听两个男人的悄悄话。   ……   从那日朱记回来,云锦书便觉得陆星画有些异样。   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当务之急,先把朱记的问题平息掉。   既要保全李白的人设与商业价值,又要让朱记觉得有利可图。   很难。   不过云锦书已经有了注意,兴许可是试一试。   这一日,她在后山醉翁亭中堵住了苏东坡。   说“堵”一点都不为过。   这几日府里的人都忙叨叨的。   陆星画几日未再挑事。   孟引歌那边也偃旗息鼓,似乎在酝酿些什么。   就连一向悠闲自在的苏东坡也变得十分忙碌,难得见到人影。 第一百一十九回 策反苏东坡   这一日,她在后山醉翁亭中堵住了苏东坡。   说“堵”一点都不为过。   这几日府里的人都忙叨叨的。   一向爱与自己过不去的陆星画几日未再挑事。   孟引歌那边也偃旗息鼓,似乎在酝酿些什么。   就连一向悠闲自在的苏东坡也变得十分忙碌,难得见到人影。   事情不宜久拖,云锦书将苏东坡堵在下山之路上,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来意。   而后更是挤出两滴眼泪,哭哭啼啼地开口:   “您忍心看太白先生身败名裂,您忍心看我被人算计遭人耻笑吗?”   小小女子,一脸悲苦,两行清泪,好不令人动容。   纵然苏东坡天生豁达乐观,潇洒不羁,此刻也不免满脸悲悯,悲悲切切,与云锦书十分共情。   云锦书看事情有戏,于是更加卖力地挤出两滴泪珠,含在眼中,将落未落,一望之下,简直比窦娥还要可怜。   “哎呀呀,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苏东坡也抹了把眼泪,脸上尽是悲苦,言语之间更是带了一腔哭音。   他抽着鼻子。   “可我瞧着太白先生仿佛并不介意,依旧饮酒作诗,毫无影响哇。还有姑娘你,你这不是好好的嘛。不如就此罢了吧,何苦去做那么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呢。真是小可怜。”   说完,又抽了把鼻子。   啥……啥情况?   云锦书有些懵。   明明对自己充满了同情,怎么话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儿呢。   不对劲儿,这太子府的人都不对劲儿。   愣怔之下,云锦书连假哭也忘记,抓着苏东坡的袖子,有些急迫地开口:   “苏老师,这可是好事一桩啊。您想啊,以您的身份和影响力,去代言朱记,对他们也是一种震慑不是,这样一来,他们不得更加遵纪守法、好好把控产品质量,黎民百姓也跟着受益不是?”   她变着花样地吹嘘,想方设法说服苏东坡。   “是哦”,苏东坡点点头,“我倒是对你那什么代言、流量、明星什么的听感兴趣,听起来仿佛很有意思”。   云锦书忙不迭地点头,并充分调动起毕生所知,360度无死角地对加入娱乐圈的好处进行了陈述。   云锦书:“生活充满乐趣,尝试不同角色,您想体验谁的人生就体验谁的人生。”   苏东坡:“嗯,挺好。”   云锦书:“关键是赚钱啊,因子哗哗地来,您现在就得把超大号保险柜准备起来了,您懂的。”   苏东坡:“嗯,挺好。”   云锦书:“粉丝多啊,一呼百应的,还有您专属的后援团,那女粉丝,那场面,倍儿有面儿。”   苏东坡:“嗯,挺好。嗯——女粉丝?好哇,好哇。”   云锦书:“苏老,这事百益而无一害,您这是答应了?”   可偏偏这次,苏东坡没有再说“挺好”或者“好哇”。   而是为难地摊摊手,“不行啊,花。”   他称呼云锦书为“花”,可以说十分亲切友好了。   但拒绝得也毫不含糊。   “不行,就是不行。”   云锦书有些着急:   “您行的苏老师,放眼整个陆盛国,再没有第二个比您更行的人了。”   “我是说,太子殿下不行。”   他?   云锦书一愣。   那个登徒浪子?   提他伤感情,提他云锦书就没有好心情。   “关他什么事!是请您去,又不是让他去!”   “哎呀呀,小花儿呀,我是殿下的人,殿下不发话,我怎么能擅自进行商业活动呢,不可草率,不可草率。”   苏东坡的称呼愈发亲切。   只是伴随着亲昵的称呼,他却连连摆手,拒绝得也愈发坚定。   云锦书仍不死心。   “苏老师,您不是谁的人,您首先是您自己,您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您有言论行为自由。”   她说得慷慨激昂,拿现代那一套理论去“开化”他。   “况且并不需要您以公职身份做些什么,私下里写一首两首诗词赞美一下,不经意出席一下朱记的私人宴请,足矣。好不好嘛。”   东坡似乎颇受感化,“小花儿呀,你倒是机灵”。   他说。   却伸手,向云锦书展示一份文件样的东西。   “可是你看,最新颁布的太子府一号文件——严禁府内公职人员从事或参与任何形式的商业活动,违者开除府籍,情节严重者直接拿入大牢。”   “这是?……”   云锦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古代也有这一套?   “不瞒你说啊花,半个时辰以前刚刚颁布的,你要早来半个时辰,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啥?玩?意?   半个时辰以前?   岂不是算准了针对自己?   粉嫩的小脸,大大的疑惑。   云锦书张了张嘴,很气,却说不出一句话。   “苏老,以您的资历,您可以的”,云锦书犹不死心,“这是约束其他人的”。   苏东坡却慎之又慎地将文件收起,小心塞进衣袖之中,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噫,可不敢这么说,戒饭刚刚就因为直播吃饭被处置了。”   苏东坡拍了拍云锦书的肩膀。   “我说小花呀,我们殿下你也是知道的,自私、冷漠、无情,最讨厌别人利用他,利用他身边的人也不行,要是被他知道,那可就惨喽……”   仍是不肯松口。   策反——失败!   云锦书低下头来,迅速思索了一番。   而后坚定地抬起头,“我这就找陆星画去”。   苏东坡眼神微微一变,却摆了摆手。   “恐怕不行,殿下近日忙得很,怕是没空见你。”   云锦书目光十分坚定,她紧紧握着苏东坡的手。   “苏老师,切勿气馁,等我的好消息,我去去就来,相信我。”   转身就走,时间不等人。   “殿下最近忙于太后寿辰,忙碌地紧,他这会儿并不在府中。”   云锦书已经跑远,只把一把清脆的声音远远仍在身后。   “没事的苏老师,我先去找解药……”   想要找陆星画谈判,手中就得有筹码。   如今云锦书能想到的筹码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绝情丹。   无论如何,先“制”出一粒解药来是重中之重。   至于怎么制、拿什么制,有的是原料与办法。   树啊,花啊,草啊,剩饭啊,泥垢啊,万事万物,皆可为我所用。   可是跑着跑着,云锦书的脚步忽然缓了下来。   刚苏老师他说什么?   太后寿辰? 第一百二十回 太子x无能   如今云锦书能想到的筹码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绝情丹。   无论如何,先“制”出一粒解药来是重中之重。   至于怎么制、拿什么制,有的是原料与办法。   树啊,花啊,草啊,剩饭啊,泥垢啊,万事万物,皆可为我所用。   给他吃的,何必讲究那么多。   可是跑着跑着,云锦书的脚步忽然缓了下来。   刚苏老师他说什么?   太后寿辰?   云锦书心中一动。   太后寿辰,那应该是极重要的一件事情了,有没有可能做一些对自己有益的事情呢?   现代人嘛,就要抓住一切可以为自己所用的机会,明明白白地出圈。   至于怎么出圈,她暂时还没想好。   先制出绝情丹再说。   云锦书一溜小跑,跑去找陆星画。   或者说,去遇陆星画。   云锦书总能在湖边遇到陆星画。这次依然如此。   “真的是他!”   湖光旖丽,云锦书望着昂首阔步而来的挺拔俊影,第一次对邂逅陆星画这件事生出一丝期待。   虽然,她的心里还气着。   那日他在车中那般轻佻无礼,想起就令人气恼。   但此时正是用他之际,云锦书狠命做足表情管理,硬生生挤出一丝违心的笑容:   “陆星画,我有事找你谈。”   虽然尽了最大力度维持两人之间的体面,可说出的话依旧生硬无比。   高傲地像只孔雀,没有一点求人办事的态度。   不过话说回来,陆星画还就欣赏她这一点。   像只刺猬。   不,应该说,像一只带着刺的蔷薇花。   远观的时候,是宁静美好的。   但不能接近,更不能试图采摘,否则,定会被扎得满手鲜血。   或者,被扎得嘴唇破皮。   “什么事?”   陆星画背着手,目不斜视,只拿眼角的余光斜睨她一眼,便又迅速收了回来。   不冷也不热。   是叶风告诉自己的,不能一上来就拒绝或者答应。   要小火慢慢熬呀熬的,一定要把精华给熬足了,熬到最佳火候,不咸不淡,不稀不稠。   关火,喝汤。   那滋味才叫绵长,叫她久久难忘。   可具体分寸怎么拿捏,就要看自己的了。   所以陆星画这个时候其实有点别扭,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云锦书。   但叶风告诉他,态度正确很重要,不然一切都会跑偏了。   “叶风,叶风,我怎么总想到他,我又不是禾禾!”   陆星画暗暗不满地抱怨一句,心底却忍不住对叶风肃然起敬了。   这小子还真行,连自己对他念念不忘了。   玩弄感情,哦不,令女子高兴,他果真有一套。   他轻咳一声,再次问道:“何事?”   明知故问!   云锦书忍了忍心中的气,掐着小腰,十分鄙夷地弹劾陆星画。   “陆星画,你针对我?”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自己去找苏东坡的前半个时辰他颁发禁商令。   陆星画一双星眸漆黑无底,眸光渐渐落在眼前的俏丽面容之上。   “针对?”   他冷冷出声,“势均力敌才叫针对,你见过哪只雄狮有功夫针对一只野鸡吗”?   他轻笑一声,接着补充道:   “自然,若野鸡主动扑上,那叫自投罗网,并不叫针对。”   说完,瞥一眼她瘦弱的小身板,目光落在粼粼湖面,再也不去看她一眼。   云锦书又惊又气。   把他比喻成万兽之王,把自己形容成野鸡杂草?   他是有多自恋?   这要在2021年,不被女权人士骂死才怪。   小火苗于一双美目之内来回乱窜,她死命摁了好久才将它摁下去,双眸重新恢复冷静。   还不是跟他理论的时候。   况且,他话虽难听,道理却也没错。   有筹码才叫谈判,没筹码只能叫求人。   “陆星画,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答应将苏老借我一用?”   她不卑不亢,踮起脚尖,试图与他平视。   真的,被他居高临下打量着的感觉太被动了。   可陆星画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语气玩味而戏谑。   “做什么?你觉得我堂堂太子还需要你做什么?你以为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的吗?”   云锦书被噎了回去,一句话也说不出。   看她气恼愤恨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陆星画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俨然一副冷峻坚毅的臭样子,心底却十分得意。   这句话可不是叶风告诉自己的,这可是自己发挥的。   他认为自己发挥得十分完美。   一下子就占领了吵架时候气势上的制高点,可以说是相当出色了。   叶风又如何,料想便是他在此,也不未必会有自己这般聪明机智,能一把将吵架终结。   纵使陆星画一贯自持冷峻,此刻也不免有微微的得意之色露在脸上。   而戒饭,俨然十分了解陆星画的套路。   他俨然一个捧哏的,接着陆星画的话往下,拽里拽气地开口:   “就是,我们殿下,那就是白天的太阳,晚上的月亮,这长相,这气质,那是五千年都出不了一个的人间极品,你说。啥奇珍异宝我们没有。”   戒饭看着陆星画,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殿下,我说的对不?”   “说得不错。”   陆星画难得对戒饭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晚饭有赏。”   拍马屁成功,戒饭嘿嘿笑了两声,冲云锦书挤挤眼睛,看起来像是挑衅,实际上却是……   云锦书秒懂。   含了一个软萌到不能再软萌,无辜到不能再无辜的笑容在脸上,云锦书笑嘻嘻开口:   “真的,什么,都不,缺,吗?”   意味深长……   “作为一个男人,殿下您是不是缺点,缺点——功!能!呀!?”   缺,点,功,能。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盐,狠狠撒在陆星画伤口上。   至此,在戒饭的完美配合下,陆星画缺点功能这个包袱,云锦书才完美抖了出来。   确实,戒饭是个捧哏的。   却不是给陆星画捧哏的。   是给云锦书捧哏的。   谁让他颁布那啥太子府一号令,禁止自己再开吃播。   断人财路,毁人前程,戒饭心里可气着呢。   终于逮着机会,怎么能不暗搓搓地在陆星画伤口上撒把盐。   云锦书悄悄对戒饭竖起手掌,做了一个“givemefive”的手势,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陆星画。   等着他暴跳如雷。   等着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地答应自己的条件。 第一百二十一回 戒饭吃狗粮   谁让他颁布那啥太子府一号令,禁止自己再开吃播的。   断人财路,毁人前程,戒饭心里可气着呢。   终于逮着机会,怎么能不暗搓搓地在陆星画伤口上撒把盐。   云锦书悄悄对戒饭竖起手掌,做了一个“givemefive”的手势,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陆星画。   等着他暴跳如雷。   等着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地答应自己的条件。   可是,事情好像有点不尽人意?   陆星画他为什么还没有黑脸?   他为什么没有一丝恼怒,反而还那么淡定自得?   眉目之间,竟没有一丁点受伤的样子?   “陆星画,你……”   云锦书有些疑惑。   但又不能直接问“我都这么羞辱你了,你为什么还不生气”这样的问题。   只能稳了稳心神,提高了音量,重新又开口道:   “太子殿下,您不是缺点男性功能吗。”   lessismore。   简简单单,通俗易懂,直奔主题。   话越少,事情就越严重,侮辱性就越大。   别说陆星画了,饶是戒饭这个大大咧咧的大男人,也听得嘴角直抽抽。   可陆星画好看的俊脸上面,云锦书竟然看不出一丝波澜变化。   他甚至还挑挑眉盯着自己,那表情仿佛在说“就这”?   咦?哪里出了问题呢?   难道是长时间“不行”,陆星画已经认命了?   不对啊,他那么要面子的人,即使真“不行”,也不许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他“不行”啊。   他变了,她有点搞不懂他了。   “喂,陆星画,我知道你不喜欢女人啦,可是,可是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性功能消失吗?那对男人来说很重要诶。你现在这样子,是一个残缺的男人你懂吗?你都已经爱无能了,难道还要性无能吗?”   云锦书咽了咽口水,气势渐渐不再像之前那般嚣张。   纵然作为21世纪的独立女性,纵然她的思想并不保守老旧。   可再怎么说,如今的她也只是一个18岁的青葱少女而已。   况且,跟一个大男人大剌剌地谈论他的男性功能这件事,再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恐怕也做不到心无旁骛、光明磊落吧。   还有还有。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地……意味深长!   对,就是意味深长。   “花不语,你,就那么在乎我的男性功能吗,嗯?”   他伸出手掌,修长的手指忽然来到她的头顶,点了点她饱满光洁的额头。   可以说很暧昧了。   问的话很暧昧,动作也很暧昧。   暧昧到连戒饭都听出点不对劲儿来。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俩的表现简直像男男女女在调情。   女的娇憨可爱,以为自己胜算在握,不断挑战男人的极限。   男人腹黑闷骚,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之间便把女的吃得死死的。   刚刚还得意自己成功帮云锦书捧哏的戒饭,此刻却仿佛被生生被喂下一把俗称狗粮,难以消化,撑在胃口怪难受的。   他越来越搞不懂了,他俩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陆星画的指尖分明带着微凉的温度,却瞬间令云锦书的身体瞬间升温。   整个脸像被烫到了一般,啥时变得通红无比。   又来了又来了,正经不过三分钟,他就又露出那种轻佻骚气的死样子了。   他一这样,云锦书就毫无办法。   云锦书恨得牙痒痒的,一把拂去在自己额前作怪的手指,气呼呼地开口:   “陆星画,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谁关心你的男性功能了。反正除了我,你不可能得到其他解药,爱要不要,不要你就一直无能下去好了,反正受伤的也不是我。我看哪个倒霉的会成你的太子妃,嫁一个无用的男人,天天独守空房,长夜漫漫、孤枕难眠……”   一旦开启了吵架模式,云锦书就再难停下来。   小嘴吧吧吧说个不停。   讲道理、摆事实,恐吓,煽情,吓唬,越说越严重,越说越离谱。   “你知道吗陆星画,我劝让我帮你解毒,要不然以后有你难受的。你以为现在看不出什么问题就是没有问题吗,我告诉你,长此以往,你就会内分泌失调,男性激素越来越少,你整个人都会变娘娘腔,失眠健忘、记忆力减退,抑郁症、暴躁症、厌食症,到时候一起出现,有你好受的。”   她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男人眼神中的变化。   他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些什么,唯有一句。   “除了你,我不可能有其他解药?”   他喃喃地重复她的话,语气中有意思不易觉察的深长味道。   “对啊,这是我家二哥哥……总之,只有我有毒药。”   她连忙改了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少提自己几个皇兄的好。   免得身份败露,被他给驱逐出境。   奇怪,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按理说他的燃爆点应该早就到了啊。   为什么今天的陆星画战斗力这么持久不易打败。   他开了什么外挂了吗?   云锦书脸上露出一丝颓然之色,渐渐变得有些着急。   陆星画观察着她情绪的变化,对叶风的指导却产生了一点点怀疑。   为什么不能直接答应她呢?   看样子,那丫头是有点生气了呢。   陆星画内心有一丝丝悸动,一双琉璃美眸更是深不见底,带着摄人心魄的漩涡,不停转啊转,转啊转,转到云锦书看向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坚定,甚至有点眩晕。   “小花花,你若真在意本殿下的男性功能,不如今晚来我房间,帮我解毒啊。”   陆星画背着手,挺胸昂头,矜贵清华的模样一分不减,说出的话却十分不堪。   连戒饭听了都要脸红。   “真可怜,难怪人都说太监变态,自己可算是见识到了,男性最骄傲的尊严都失去了,可不是要在语言上逞一下强吗。”   戒饭充满同情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傲娇无比的太子爷,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毁了,唉……   天子骄子又如何,还不是毁在女人手中。   他的油盐不进云锦书简直又气又无奈。   他不再在乎自己那方面“行不行”了,这让自己很难办。   要是连这点筹码都搞没了,自己以后还拿什么牵制他,还怎么在这陆盛国混。   她瞪眼皱眉紧抿嘴唇的无奈样子,令陆星画觉得十分逗趣。   他伸了伸胳膊,故意十分惬意地开口:   “戒饭,让人准备洗澡水,本殿下乏了,回去沐浴更衣,舒舒服服地睡上一睡。” 第一百二十二回 大谈性福事   他不再在乎自己那方面“行不行”了,这让云锦书很意外,也很难办。   要是连这点筹码都搞没了,自己以后还拿什么牵制他,还怎么在这陆盛国混。   她有点疑惑。   比如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你骂他丑,他是不会介意的,那样伤不到他,他知道那是假的。   但一个长得真丑的人,你若骂他丑,他肯定会十分生气,因为那样真的会戳到他的痛点。   同理,陆星画吃了绝情丹,是真的“不行”。   分明被狠狠戳了痛点,为什么他不急?   云锦书不信,觉得他在逞一时的口舌之强。   “陆阿花,你还真放弃自己后半生的性福了?”   她一急,脱口而出叫他“陆阿花”,听得旁边的戒饭又是一愣。   堂堂太子爷——陆阿花?   那个向来讨厌女人的天煞孤星,此刻竟被女人叫“阿花”?   戒饭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看陆星画,又盯着云锦书。   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俩人了。   “陆……陆阿花?”   他仿佛魔怔了一般,盯着陆星画那张好看的脸,下意识地重复着。   语气中满是不相信。   这还是那个冷面暴君陆星画?   “舌头不想要了!”   陆星画一个凌厉的眼神扎过来,瞬间扎得戒饭浑身一激灵。   云锦书可以叫自己“陆阿花”,可戒饭叫起来算是什么!   戒饭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紧紧地闭上了。   他有责任与义务保护自己的舌头。   保护与嘴巴有关的一切——保护与吃有关的一切。   “还有你!”   陆星画乌沉沉的眼睛看向云锦书,俊容已经黑了。   那丫头一生气就叫自己“陆阿花”。   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虽然,他觉得“陆阿花”这个称呼带着点亲昵又霸道的味道,比“太子殿下”让人听得舒坦。   但在外人面前,她总得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不许叫我陆阿花!”   他的命令明显没有震慑力,云锦书不但怕,还不服气地连叫三声。   “陆阿花!陆阿花!陆阿花!我就叫”   “我说不许叫,你聋了吗!”   “我就叫!陆阿花!”   云锦书瞪着眼皱着眉。   她分明是来找他谈条件的,怎么就被他带跑偏了,在这里讨论起他的昵称来?   可恶。她心里这样想。   陆星画也黑着脸。他就不信自己拿这丫头没办法。   可偏偏,他又觉得她紧抿嘴唇的无奈样子,甚是逗趣。   于是阴沉沉的脸色忽然笑了起来,有点突然揶揄云锦书:   “你怎么知道我放弃幸福了?”   他挑挑眉,揉了揉鼻子,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幸福”跟她说的“性福”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又哪里能想到,这么一个白白嫩嫩、萌萌蠢蠢的小姑娘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己讨论“性福”呢?   “我要不幸福,这天下的男子恐怕就没有幸福的!”   他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说得底气十足。   想自己一国太子,相貌堂堂,身份矜贵,这世上难道还有比自己更出色的男子?   “我的幸福,你根本想象不到!”   说完,还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云锦书,为了打击她,他甚至补充一句:   “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爱慕我喜欢我,要往这太子府扑呢。”   他说得没错。   作为陆盛国的国民老公,陆星画早就声名在外。   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小姐的对他垂暮已久。   说他是大众情人一点也没错。   这跟1+1=2一样,几乎是举国公认的真理。   他的得意之色,落在她的眼中,却成了实打实的恶趣味。   什么比别的男人更性福,什么自己想象不到的性福,简直粗俗到不能再粗俗。   “陆星画,你,禽兽!”   不,比禽兽都不如!   禽兽做某些事情尚在僻静无人之处。   而他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竟然在此大谈特谈性福之事,拼命吹嘘自己的“能力”。   不是禽兽又是什么。   “我怎么禽兽了?我说得可都是事实!”   陆星画十分无辜,是她先说放弃幸福的,自己只不过是给出了客观事实,怎么到她嘴里就成“禽兽不如了”?   “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云锦书气到声音都变了形,脸上滚烫不堪。   陆星画根本理解不了云锦书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   因为陆大殿下有时候,真的过于单纯,单纯的他甚至在怀疑,是不是云锦书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想了想,他转过头,对戒饭说:   “戒饭,你告诉她,我刚说的是不是事实。”   戒饭正处于懵逼状态,被陆星画这么一点,这才咽了咽口水,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对对对,我们殿下那可厉害着呢,这普天之下,真没有哪个男子能与我们殿下相比。别说比了,用脚趾头想想都不能!”   戒饭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义正言辞地为陆星画做证。   他这一天过的,一会儿给云锦书捧哏,一会儿帮陆星画作证。   戒饭自己都很懵逼,自己到底算哪头的。   或者说,两头都不落好?   不然,为什么云锦书听了自己的话以后脸色忽然变得很愤怒、很鄙夷、很不齿?   “你,你,你……”   她“你”了三个字,愣是说不出下面的话。   自己早就听说在古代,帝王行房中之事时,会有管事太监在旁服侍。   可她没想到,陆星画竟然会允许戒饭在旁那啥。   戒饭又不是……他分明是个正常的男人。   她实在不敢想,也想象不出那样淫靡的画面。   可越是不敢想,越是有无数限制级画面在自己脑海中飘过。   陆星画得意的坏笑,戒饭习以为常的言语。   “你们,禽兽!禽兽!”   除了禽兽,云锦书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词来。   戒饭郁闷死了,夹在他们两人中间,自己真的很难办啊。   他满脸“what”的表情盯着云锦书,不知道她为什么连着自己一起骂了。   可是于云锦书而言,戒饭说得那么随意自然,她心里闷闷的,有点难受。   纵然不相信陆星画那张臭嘴,可戒饭一向老实稳重,又对自己颇为照顾,定是不会说谎话的。   难怪,那日在马车之上,陆星画变得那么骚气。   原来是春风吹又生,春林又盛了?   云锦书鼻子涨涨的,有些难受。 第一百二十三回 心意两难全   于云锦书而言,戒饭说得那么随意自然,这让她心里闷闷的,有点难受。   纵然不相信陆星画那张臭嘴,可戒饭一向老实稳重,又对自己颇为照顾,定是不会说谎话的。   难怪,那日在马车之上,陆星画变得那么骚气。   原来是春风吹又生,春林又盛了?   云锦书知道,绝情丹无需解药,若非真爱女子,只想行靡靡之事,断然“不行”。   可若两情相悦,真心欢喜,药效便会自行消失,身体自然就“行了”。   难道他真的有了心爱之人,又“行了”?   云锦书鼻子涨涨的,有些难受。   小丑竟是自己。   他不是一直宣称“从来没碰过女人,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吗?   假话!虚伪!   她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因为他有女人才难受。   自己难受,就是因为他不再需要绝情丹“解药”了,自己没有牵制他的筹码了。   “陆星画,你,你无耻!”   话里不再嚣张跋扈,反而多了一丝说不上的委屈,伴着三两分伤心,小鼻子涨涨的,眼圈甚至有点发红。   没听说陆星画最近沉迷于哪家小姐哇?   莫非他与孟引歌之间感情渐深,他动了真情?   难怪陆星画近几日如此繁忙,没再找自己的茬。   说来,想必是正享受着爱情的滋润,与自己的有情人眉来眼去、情意绵绵地相互撩拨吧。   孟引歌身材那么正、那么辣,一颦一笑又那么温柔娴静、端庄优雅。   外表很时尚,内心很端庄,不正是男人都喜欢的类型吗。   况且,她又那般会察言观色,且对陆星画垂慕已久。   就算是块儿石头,应该也会被她缠成绕指柔吧。   湖边的风柔柔拂过,挟裹着花草的清新,吹进云锦书的脸上,也吹进云锦书的眼中。   兴许是湖边湿气大,连风中都带着水雾,沾染得云锦书眼眶红红的。   不就是不需要解药了吗,有什么了不起。   “哼,可恶!”   云锦书忍住心底的酸涩,挺直了胸膛,傲娇开口。   她才不信,没有了解药的筹码,自己就对他无可奈何!   或者说,她不信没有他陆星画,自己就解决不了朱记的问题。   一会儿刁蛮,一会儿惆怅,一会儿蛮横,一会儿又委屈。   她的脸色变来变去,阴晴不定的。   倒令陆星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联想到她平日里向来是这般没头没脑、鬼怪机灵,便也没再往旁处想,只道叶风的主意还真不错,不管如何,至少看起来自己略胜一筹,没有让她占了上风。   他伸了伸胳膊,故意十分惬意地开口:   “戒饭,本殿下乏了,回房,让人准备洗澡水,本殿下要沐浴更衣,舒舒服服地睡上一睡。”   说完,还不忘斜睨云锦书一眼,偷偷看她的反应。   云锦书自己心里乱乱的,却仍倔强地嘟着嘴,愤愤地盯着陆星画。   “小花花,没人告诉你,这样盯着男人看,很容易看出问题来的吗?”   他故意低沉着嗓音,就着柔柔的晚风,将露骨的骚话送进她的耳中。   “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觉得——你想跟我一起洗?嗯?”   风很柔软,水有涟漪,他的话很轻佻。   孟引歌那含笑带嗔的美目出现在她的脑海——想必,她就经常用那双柔情蜜意的眼光看向陆星画,让他心猿意马的吧。   云锦书很愤怒。   “要跟你一起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很招人喜欢吗!下流,禽兽,油腻,你就抱着你的心上人好好性福吧。不对,就你这样瘦瘦弱弱的豆芽身材,指定给不了别人性福。豆芽,牙签!”   陆星画黑着脸,眼神沉沉地,有些捉摸不定。   这丫头动不动就开骂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自己不就随口开了两句玩笑,她至于反应那么大吗。   “花不语,再骂一句你……”   “别叫我名字,讨厌!你不配!”   不等他说完,云锦书便狠狠瞪他一眼,一把推开他的肩膀,趾高气昂地从他身边过去了,小肩膀一耸一耸的,说不出的神气。   陆星画打了个趔趄,幸好被戒饭扶住。   他气恼且无奈地盯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吃什么长大的,劲头这么大?”   “戒饭,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好感?”   “啥?”   戒饭忽然一个激灵,大大的脸庞上满是问号。   到底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太子爷他神经病发作了?   “殿下,您是问……不语姑娘?”   他看了看那个沿湖畔已经走远的俏丽背影,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带着古怪笑意的太子爷,坚定地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问你话呢,没听到?”   陆星画嘴角古怪的笑意忽然散去,面对戒饭,重又变成平日里那个残暴无情的贴面阎罗。   “啊,没有,没有。”   戒饭慌不择言。   看陆星画的变得眼神愈发危险,连忙又慌不择口。   “我是说不语姑娘她对您有好感,不是说我没听到……啊,不对,不对,我是说我没有听到,不是说不语姑娘对您没有好感。”   陆星画皱着眉看着戒饭,叹了口气,一副“这孩子傻了”的表情。   就不为难戒饭了。   他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糙男人,又能有什么高深的见解呢。   “叶公子今日可在忙些什么?”   找机会,还得好好请教请教叶风才是硬道理。   毕竟这太子府通府上下也没有一个懂女人的。   “别叫我名字,讨厌,你不配”。   虽然刚才,那丫头看起来挺不开心,又将自己骂了一通,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哭腔。   可他听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这是不是代表她……   陆星画嘴角重又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看得戒饭心惊胆战。   是不是因为戒饭在场,她才故意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戒饭,你可知错?”   没由来地,陆星画照着戒饭的脑门就敲了上去。   老规矩了,戒饭连忙躲开。   他不服气地护着自己的脑门,根本不知道陆星画发什么神经。   这个太子,病得越来越严重了。   “殿下,您刚说要沐浴?”戒饭只得转移话题。   “有问题?”   “您,是想要跟谁一起沐浴吗?”   想起陆星画刚才对云锦书的戏弄,戒饭斗着胆子问道。   会不会是太子殿下禁欲这么多年,终于开窍了,想要……   陆星画黑眸微闪,冷冷瞥向戒饭,薄唇轻启:“跟你!” 第一百二十四回 夜入太子房   “殿下,您刚说要沐浴?”戒饭只得转移话题。   “有什么问题?”   “您,是想要跟谁一起沐浴吗?”   想起陆星画刚才对云锦书的戏弄,戒饭斗着胆子问道。   会不会是太子殿下禁欲这么多年,终于开窍了?   陆星画黑眸微闪,冷冷瞥向戒饭,薄唇轻启:“跟你!”   ——   云锦书一路生着闷气走到自己房内,便一下子扑于床榻之上,拿淡紫色的锦被蒙住了头。   她现在很愤怒,也很烦躁。   烦躁的是什么,也许是朱记的事情,也许是顶流尚未捧出一席。   但愤怒的又是什么?   她心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愿想,可偏偏陆星画的话重复着回荡在自己耳旁。   “我的性福,你根本想象不到!”   鼻子酸酸涩涩的,有一种熟悉的滋味儿爬上来。   就好像当初,看到言思钟与那个以性感著称的女明星从酒店走出来一样。   她就知道,有些东西,是注定不属于自己的。   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她毫不犹豫地对外宣布了分手,不给言思钟任何解释的机会,也不给自己回心转意的余地。   正是她决绝的态度惹怒了一向高傲的言大少爷,后来才会被他一直针对,一直打击报复。   就好像现在的陆星画,一直阻挠自己,挖苦自己。   陆星画,是自己回到2021最大的绊脚石!   “陆星画王八蛋!”   云锦书觉得胸腔里像塞了团沉闷的棉花。   时而被水淋湿了一般,堵得人喘不过气。   时而又被火点燃了一般,烧得十分旺盛。   云锦书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有多糟糕,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糟糕的情绪,她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   她也没想到,陆星画简简单单的一句话1,就让自己陷入低落。   一刻也不能耽误,她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迟早会让她崩溃。   在床上翻了个身,云锦书抱着锦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把心底沉闷酸涩的感觉狠狠逼了回去。   有些东西,一次就好。   一次,就害得自己声名狼藉,差点命丧戈壁,还连累父母为自己操心。   不会的,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父母,现在怎么样了呢?   以言思钟那暴戾凌厉的性子,自己若不现身,他又怎么肯放过自己的父母。   “云锦书,你有点出息,振作起来!”   言思钟、陆星画,两个共用一张脸的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   盘腿坐在床上,她默默给自己打着气,逼自己冷静下来。   绝不能被陆星画那个变态狂扰乱的心绪。   既然他已经不需要自己的解药了,那就得重新寻找制约他的条件。   是什么呢?   “绑架禾禾,威胁陆星画?”心中的小恶魔蹦蹦哒哒,不断叫嚣。   “不行不行。”云锦书一把否决了自己。   总不能像他们一样不择手段吧。   在说禾禾多可爱的小姑娘啊,机敏娇气又不骄矜,还总是帮着自己说话。   光是想到那可可爱爱的小奶音,心都要融化了呢。   再说,叶风也不会答应不是。   一想到叶风与禾禾,云锦书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这腐朽的恋爱的味道,简直挥之不去。   “那怎么办呢?”   云锦书托着腮,惆怅地不能行。   “总不能抓了孟引歌来威胁陆星画吧?”   他在乎的人不多,除了禾禾,怕是只有孟引歌了。   可孟引歌心机深沉,又不常在太子府出没,自己真没把握能绑架她。   万一再被她反绑架了去,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陆星画最在乎什么呢?   权利?地位?金钱?   她拿现代那一套去衡量他,不过很快也都否定了。   他本就是含着传国玉玺出生的皇太子,天下之尊,呼风唤雨,这些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本就拥有的、不屑一顾的东西罢了。   云锦书想啊想的,陆星画张邪气却又英俊逼人的脸在她脑袋里来回游荡,令她静不下心来。   “如果帅能当饭吃,我至少可以养活一亿人……”   云锦书摇摇头,拼命捂着耳朵,想把他的脸、他的话从自己眼前赶跑。   哼,变态狂,自恋狂。   骂着骂着,云锦书突然眼睛发亮——自恋狂?   他既然这么自恋点话,那么就……   竟然,骂出点灵感来。   好主意!   时不我待!   云锦书坐在床榻之上,仔仔细细想了又想,而后像是为自己打气一般,自顾自地点点头,跳了下来。   来到窗边,她贴着耳朵听了听。   外面很安静,只听得到夜虫的鸣叫。   悄悄开门,四下望了望,只见万籁俱静,夜色融融。   黝黑的天幕如一张巨大的黑网,包裹着世间万物,幕上缀着的几点繁星,似乎比云锦书还调皮,悄悄窥探着这人世间的秘密。   古代的夜,静得出奇,也黑得出奇,只有陆星画房中似有微弱的灯光。   云锦书将头探出门外,机警地四下张望。   待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整了整头发,理了理衣服,轻抬脚步,沿着精致廊檐,悄咪咪挪步到陆星画房门前。   方才他说,要沐浴更衣。   古人洗澡,那是相当麻烦的。   云锦书大概算了一下时间。   这个时间点,估计下人们已经搞好了洗澡水,陆星画也应该脱得光光的泡进浴桶之中了吧,   云锦有些窃喜,还有些愤愤。   沐浴洗澡,自然无暇看管手机。   今晚,自己就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并好好给陆星画上一课。   门,依然未上锁。   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依旧如此自信,自信无人敢擅进自己的房间,无人敢挑战自己的权威。   云锦书进得房来,又悄悄将门虚掩,蹑手蹑脚往里走。   夜探陆星画的“闺房”,这是第二次了。   虽说不上熟门熟路,但上次的经验,或者说教训,还历历在目。   有经验好办事。   云锦书悄悄给自己打了打气,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切勿打草惊蛇。   四下扫视了一番,房内只有两盏烛火发出并不算莹亮的光。   床榻之上空无一人,一件暗镶金边的蟒袍外衫随意挂在一侧。   而床榻后的屏风内,哗哗水声不断传来。   猛男沐浴?   黑暗中,云锦书露出一个鬼魅笑容。主意渐定。 第一百二十五回 偷拍浴中人   床榻之上空无一人,一件暗镶金边的蟒袍外衫随意挂在一侧。   而床榻后的屏风内,哗哗水声不断传来。   猛……猛男沐浴?   黑暗中,云锦书露出一个鬼魅笑容,主意渐定。   先拿到手机,再……   她定了定心神,像一条蛰伏已久的水蛇,灵敏而准确地向陆星画的床榻前进。   上次漆黑一片,不小心摸到陆星画的手,反而被他轻薄许久,一想起来,云锦书仍恨得牙痒痒。   幸而这次屋内尚有两盏烛火,光线尚可,不至于再闹上次的大乌龙。   云锦书小心翼翼来到床榻前,刚想探身前去翻找,忽觉不妥。   万一自己还没找完陆星画便洗完出来,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如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云锦书乌沉沉的大眼珠转了一转,直起身体,望了望床榻后的屏风,笃定而灵敏地走了过去。   云母屏风烛影深,   长河渐落晓星沉。   一架紫檀屏风隔开云锦书的视线。   那屏风质地极为考究,通透细腻,雕花精美,一片春光伴着烛火若隐若现,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云锦书砸了砸舌头,忍不住去幻想屏风后那是一幅多么香艳的画面。   稳了稳情绪,云锦书探亲手探往里走。   隔着屏风,热气在房间内飘渺蒸腾,散发出缭绕的云雾,如轻纱一般。   甚至,有温热而清冽的香气随雾气蒸腾而出,渲染出迷蒙的心境,让人忍不住放下戒备,全身心舒展开来,忍不住沉醉其中……   “铺张浪费!”   云锦书心中又两陆星画暗暗鄙视了一番。   洗个澡都如此折腾,费神费力,简直比姑娘家还要讲究。   如一只猫儿,悄无声息地趴在屏风之后,云锦书忍不住朝着正仰躺在檀木浴桶中的陆星画瞟去。   桶里的人闭目躺着,宽阔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刀削似的完美面容没有了白日里的肃穆冷峻,此刻微微舒展,竟流露出一点点萌萌的感觉来。   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   “云锦书啊云锦书,你想什么呢!”   云锦书,咽了咽口水,狠狠摇了摇头,将这一室的氤氲尽数散去。   虽然她对自己竟然沉迷于陆星画的美色这件事极为鄙视,但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法将目光从陆星画吗张能拯救一亿人的俊脸上移开。   “咕嘟咕嘟”,云锦书又咽下两口口水,心神荡漾。   怎么会有沉迷女色这样的词语。   这分明是对男色的歧视。   谁说男色不诱人的。   比如此时的陆星画。   云锦书从来没见过这样蠢萌乖巧的陆星画。   褪去太子的身份,褪去一身华服,褪去凌厉与邪魅,他露出少有的憨态来。   他的嘴角微微嘟起,脸上泛起来一丝浅浅的笑意,可可爱爱的样子,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嘛,还是梦到了心爱的姑娘?   “嘻嘻~”   云锦书轻轻笑出声。   没想到这个豹子一般的陆星画,竟也有这么小白兔的一面。   果然啊,再坚硬的人,心中也为会心爱之人留一块儿柔软的地方。   心爱之人……   陆星画的心爱之人……   云锦书面上的微笑陡然僵住,心猛地下沉。   只是刹那的功夫,她的心绪陡然从男色制造的迷幻中清醒过来,心里闷闷的,再也不愿多看陆星画一眼。   无耻!   卑鄙!   云锦书愤然起身,身体随之发出一声声响,差点惊醒陆星画。   她重又俯下身,鼓起嘴巴,自己跟自己赌起了气。   屏风之上,陆星画褪下的衣服一件一件整整齐齐搭在上面,估计下人还未来得及收拾。   一旁则挂着崭新的里衣,云锦书猜测那是他等下洗完澡要穿的。   哼,卑鄙之人还挺讲究。   云锦书不再客气,将屏风上的脏衣与净衣一并取下,揉了揉,扔至一边。   没有衣服,看你等下还拿什么威风!   “不对,扔到一边,他捡起来还能穿,要做就做到底。”   不再犹豫,云锦书将地上的衣服重新捡起来,揉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内。   虽然鼓鼓囊囊地并不好看,但衣服带在自己身上,放心。   釜底抽薪,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她就不信了,光溜溜的陆星画能在自己面前玩出什么花样来。   除非他乖乖答应自己的条件,否则,自己就让他大大地出糗。   云锦书悄无声息将衣服塞好,这才蹑手蹑脚,重又来到陆星画床榻前。   手机,手机他会放在哪里呢。   屏息跪于榻上,云锦书掀起锦被,一寸一寸找了起来。。   并没有多么复杂曲折的过程,在陆星画的锦枕下,手机赫然出现。   “我的手机!”   云锦书目露惊喜,刚想伸手去拿,忽然听到哗啦一声,似是有人从水中站起。   她迅速将手机抓在手中,警觉地四下张望,。   屋内寂寂无声,并未有人出现。   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拿起手机,拇指摁下去,解了锁,手机刷地一下亮了起来。   云锦书的屏保及锁屏图案用的都是自己参加颁奖典礼时的那张照片。   黑色高定礼服,复古气质优雅十足,薄纱褶皱碎钻修身设计精致闪耀。黑色海藻般的卷发滑落胸前,偏偏配上她娇憨美艳的面容,尤其魅惑人心。   即便现在看来,云锦书仍然觉得十分完美。   奈何大任当前,此时还不是美美欣赏的时候。   怕就怕若陆星画突然洗好发现衣服不见了,再大呼小叫地叫人进来。   “手机啊手机,你终于回来了。”   云锦书将手里紧紧攥在手里,猫着腰,重躲在屏风之后。   今天,她要好好地拍一拍这美男沐浴图。   太子出浴影蒙胧,   罗裘薄纱半遮胸。   那么死要面子的陆星画,若有此香艳地令人血脉喷张的照片在自己手上,他不得乖乖听话照做。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宁死不从不答应自己。   拿着这些独家照片到报馆茶社酒楼青楼等地方去卖,也能卖个好价钱不是。   云锦书握着手机,抬头看了看。   与刚才并无两异,陆星画双目微闭,静静仰躺于浴桶之中。   黑发不扎不束,略带湿意。   裸露出的精瘦的肌肤上还挂着水珠,折射出隐隐流动的光泽,看得云锦书一阵脸红心跳。   色字头上一把刀。   她命令自己将目光移过来,举起手机,对着那副散发着邪气魅力的躯体就按下摄像头。 第一百二十六回 失衣变禽兽   裸露出的精瘦的肌肤上还挂着水珠,折射出隐隐流动的光泽。   慵懒魅惑,有种穿透灵魂的窒息感。   色字头上一把刀。   云锦书看得一阵脸红心跳。   她吞了下口水,心中满是惋惜。   不开口时的陆星画,实打实的人间精品。   即便混迹娱乐圈这么几年,她也从未见过不靠妆容与滤镜就能帅得如此撩人心炫的男人。   能看到他的帅仿佛是一种运气,只有运气好的人才能近距离观摩。   可惜,好好的一个人,却偏偏长了一张嘴。   粗鄙,无耻,毫无顾忌。   他一开口,所有美好的想象便都被打败了,实打实的人间渣品。   这会儿想起来,云锦书仍然余气未了,并十分后悔自己跟他吵架时没有发挥好。   事不宜迟。   云锦书命令自己将目光移过来。   她举起手机,调好静音,对着那副散发着邪气魅力的人便按下摄像头。   嗯,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即便紧闭双目,也能感受到幽暗深邃的气场。   可好看是好看,好像对自己帮助不大。   这样的照片拍出来除了能上上热搜卖个好价钱,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威胁性。   所以,要更大胆一些。   云锦书悄悄躬起身,看陆星画仍在闭目养神,这才沿着浴桶往前走了一点。   “棒呆!”   她在心里忍不住赞叹一声。   从上往下的俯拍,这个角度,陆星画的绝美的正脸完全入境,到时他想狡辩也不行。   更为关键的是,这个角度,尺寸拿捏的刚刚好。   他的脸,他赤裸的上半身,清清楚楚出现在镜头中。   而充满想象的关键部位和下半身则泡在水中。   轮廓若隐若现,犹抱琵琶半遮面,充满想象空间。   限制级别,自带打码。   完美。   云锦书对着照片一阵点头。   一张不够,犹不过瘾。   她沿着浴桶,多角度、全方位地将浴中的陆星画拍了个够。   甚至还冒险对准桶中之水,希望给列为看官一个若隐若现的、大大的特写。   一顿操作,胜券在握。   古代民风保守,若这种袒胸露乳的照片传了出去,岂不有伤风化。   陆星画不急得暴跳如雷才怪。   到时还不是被自己拿捏地死死的,人自己摆布?   拍了个尽兴的云锦书猫身蹲在浴桶下,尽量控制着嘴里的啧啧之声,一张张欣赏着照片。   烛光微影,皎月清凉。   一个颇有成就感的夜晚。   云锦书提着裙角,轻轻抬腿,就要撤离战场。   “看够了,嗯?”   一道清冷的声音于头顶响起——语气中并无惊慌意外,气定神闲却自带威严。   云锦书脚步一滞。   他,他,他。他醒了?   “谁要看你!”   尽量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云锦书不再躲藏,而是将小身板挺得直直的,理直气壮地盯着陆星画。   自己藏着他的衣服,他没衣服可穿,就出不来浴桶,怕什么。   “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   她故作冷静,将手机举给他看,脚下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一则怕离得太近自己会失手将手机掉入浴桶。   二则作为圈中人,她太知道接下来的剧情烂梗了,不外乎就是霸道男人强行拉着女人进入桶中。   接下来,一阵水花飞溅,肌肤不经意的碰触,说不上谁先碰了谁的唇,一场暧昧旖旎的动作大戏就这么样开启了……   呸呸呸,她才不要陷入这无聊的烂梗之中。   陆星画修长的双手抓着桶沿,微微直起身子,往上坐了一些。   随之的,更多裸露的部位暴露在空气之中,暴露在云锦书的眼皮子底下。   “哦,是吗?”   陆星画嗓音不喜不怒,却带着意味不明的味道。   “你拿了你的东西走便是,为何又偷了我的衣服呢?竟不知姑娘你竟有这样的嗜好?”   警觉如陆星画,早已发觉有人溜进房中。   他不出声,不代表他没发觉。   他没有打扰她,只是用玩味的态度看她将自己的衣服塞入她的胸中。   塞得鼓鼓囊囊,像一只笨拙的小兔子。   看这只自以为聪明的兔子忙忙碌碌来来回回地将手里的东西对准自己。   她要做什么?   “你若想看我,直说便是了,何必大费周章。”   说完,他双手撑起紫檀木桶,作势就要站起来。   云锦书“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拔腿就要跑。   “站住!”背后是陆星画冷冷的声音。   “你觉得,自己能跑到哪去?”   云锦书脚步一顿。   是啊,自己能跑到哪去,三更半夜,怎么也出不了这戒备森严的太子府。   与其这样,那不如就……果照在手,不怕他乱来。   “谁说我要跑!”   云锦书转过身来,“我不过不想看到你”。   “你瞧瞧你的身材,瘦得跟豆芽菜一样,一点看头都没有,真是有碍观瞻。”   陆星画:“……”   “不过嘛,你猜,你这样的身材如果卖到市场的话,能卖个什么价钱呢?”   云锦书得意地打开手机,不远不近地,将手机里的图片一张张展示给陆星画看。   太子出浴,袒胸露乳,撩人心炫。   陆星画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地听他往下说。   “你猜,会不会比大蒜和大葱的价格更高呢?哦,不不不,听说大葱最近涨价不少,殿下您的照片绝对比不过大葱。”   她得意洋洋地,小嘴一开一合,将他的身材diss地什么都不是。   “殿下,您说,您这些丑照要传了出去,大家会怎么议论您呢?啧啧啧,皇家颜面何存啊……真是令人担忧哇!”   丑照?   “你说,这是丑照?”   陆星画的脸色一点点变黑。   堂堂太子殿下,从小锦衣玉食、众星捧月,如今却被一个小小丫头捉弄到这样的地步,真是可笑。   “对,丑照。所以,我劝殿下您乖乖答应我的条件,不然的话,这些照片就街市上见。”   虽然觉察到一丝异样的气场,但云锦书仍旧硬着头皮,先唬住陆星画再说。   反正,他光溜溜地在水里坐着,自己衣着严谨地在桶边站着。   居高临下,光是气势上就已经赢了。   “怎么样,陆星画,答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告诉你,你要不答应,明天就是……”   “好。”陆星画盯着云锦书。   好?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云锦书却吓得又是后退一步。   “你……你……你……啊!”   那男人忽地从水中站了起来,挺拔精壮的躯体一览无遗。   黑发俱湿,随意散落。   几滴水珠顺着他坚毅的脸部流下,在胸口处打了个旋,不甘心地往下滑落。   滑落,滑落…… 第一百二十七回 出逃奇妙夜   下一秒。   “你……你……你……啊!”   那男人忽地从水中站了起来,挺拔的躯体一览无遗。   黑发俱湿,随意散落。   几滴水珠顺着他坚毅的脸部流下,在胸口处打了个旋,不甘心地往下滑落。   滑落,滑落……   云锦书万万没想到,陆星画他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未着寸缕到他竟然真的,真的在自己面前站了起来。   随手扯过屏风旁的一缕轻纱,在腰间随意一围,挡住的重要部位和无数人想要追求的完美身材,修长有力的双双腿踩着地上的水渍,就那样一步步朝着云锦书走来走来。   “你~你~你~”   云锦书霎时脸色绯红,“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她完全呆住了,眼睛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古代的纱帘,真的只是一层纱,薄如蝉翼,隐隐约约。   那不像是在遮羞,更像是在诱惑——比若隐若现更令人脸红心跳的诱惑。   隐的是什么,现的又是什么,云锦书的思绪完全被打乱,一分清明中夹杂着九分迷茫,根本没法正常思考。   “禽兽!”   他是禽兽吗!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落入她瞳孔的是一双黑如深潭的双眸。   陆星画一步步往前走,随手拨弄着额前的碎发,嘴边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冷硬的轮廓似乎也因这水气显得柔和了几分。   “兽禽!”   轻微晗首,重复她的话。   “你拿走了我的衣冠,还骂我禽兽?小花花,你说,我要不做点禽兽之事,是不是对不起你的一番苦心?”   他一脸的淡漠微微仰着下颚,漫不经心地抬眼,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   呵。   刚刚的神气活现哪里去了。   “陆星画,你,你再往前一步,我……”   云锦书又惊又气。   到底是个年仅18岁的小娇包,哪里有陆星画这般“龌龊不堪”。   满腹震惊与火气最后也只不过是轻飘飘的几个字:“你……我……”   “你怎么样?”   陆星画轻笑一声,根本不认为面前这只假老虎or真兔子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我……我就把你的照片拿到街市上去展示!”   说罢,云锦书毫无意识地举起手机,对着陆星画那几近赤果的身体就是一顿拍。   这不比刚才浴桶中的更劲爆吗。   她边拍边闭着眼睛“啊”地叫着,仿佛对着陆星画不是照相机,而是ak47,咔咔一顿乱射。   “展示?”   薄唇轻轻掀动,重复着她的话。   “小花花,你不觉得我这样的身材,是绝世珍宝吗?既是绝世珍宝,就要留下来自己好好欣赏,怎么能轻易向别人展示呢?”   陆星画不怒反笑,挑起长眉,一步步逼近云锦书。   云锦书“……”   “欣赏你的头!无耻!”   “咝,还有呢。”   “龌龊!”   “继续。”   “混蛋!”   “还有吗。”   “!”   “花花骂得真好听,再骂。”   见云锦书骂得愈加神气,陆星画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眼神也愈加深沉。   而将他臭骂一顿之后,云锦书体内的郁郁之气也消弥不少,只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一步步,将她逼到墙角。   甚至撑起双臂,将云锦书圈进自己的怀抱范围。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臭丫头,这会儿仍是不服气地瞪着自己,嘴里骂骂咧咧的,没有一句让自己舒心的话。   他蹙眉,力道一大,颀长的身躯便向着她压了过去。   “为什么偷我的衣服,呢?”   每说一个字,气息就更热一分。   云锦书愣了一下,只觉得他的呼吸霸道又灼热,不断包围自己、占领自己。   她颤抖着,命令自己屏住呼吸,将陆星画的气息隔离。   只不过在她屏住呼吸的一瞬间,就听到陆星画低沉的嗓音:   “你说,现在禽兽要是吻你电话,你会不会,很!舒!服!”   “……”   “陆星画,你别……”   云锦书有一瞬间的失神......   云锦书浑身上下窜过一阵要命的酥麻麻的感觉。   要不是被陆星画按着肩膀,她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倒地。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使劲儿推开他,气息不稳地开口:   “我说了,你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衣服还你,把照片删掉。”   事到如今,她还以为她有威胁自己的条件?   陆星画嗤笑一声:“我的衣服,我自然会亲手去取。”   云锦书一怔,随即即感觉到......故意四处惹火,惹是生非。   “陆星画!”   云锦书的脸腾地一下火烧火燎的。   两人虽然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不过都是互相制约的“点到为止”。   此刻,他那双惹是生非的大手竟然直接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摸索着,抓取着。   不知怎的,云锦书的心竟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低吼着他,想要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陆星画得逞地笑了笑,将她塞进自己身上的衣服掏了出来,冲她邪气一笑。   没由来地,他生出一丝满足感来。   怀里这个长满刺的小丫头,扭啊扭的,满脸的不服气。   可怎么挣扎,怎么逃脱,都折腾不出自己怀里,都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不经意间,一种男性的自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还想逃吗,嗯?”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情欲,不由分说,又吻了上去。   他只是想将严重的欲火消弭一些,却不曾想,更剧烈的火苗有腾空而起的迹象。   二人的气息都已不稳。   还不是时候,他不打算再逗弄她,也不愿将自己的囧态暴露在她面前。   于是狠狠地逼退火苗,见好就收。   他稍稍退开她的唇部。   一只手仍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将衣服抖开,准备往身上披。   逗也逗过了,别吓到她就好。   她那一双眼睛带着委委屈屈的怒气,却又雾气蒙蒙,看得人他心都要融化了   不就是答应她的条件吗,这时候就算是被她打上一巴掌,他也是心甘情愿乐呵呵的。   雾蒙蒙的夜晚,湿漉漉的房间。   陆星画只顾穿衣服,不料得以放松的云锦书却像只兔子一般,使劲儿推开陆星画,撒腿就往外跑。   “我答……”   他一抬头,却见她夺门而出,露出一丝惊诧,眼中不禁惹上几分怒火。   仓皇出逃?   自己就这般令她感到害怕? 第一百二十八回 夜沉月朦胧   陆星画只顾穿衣服,不料得以放松的云锦书却像只兔子一般,推开陆星画,撒腿就往外跑。   “我答……”   他一抬头,却见她夺门而出,眼中不禁惹上几分惊诧,话也停了下来。   这就跑了?   仓皇出逃?   自己就这般令她害怕?!!!   “跑?”   陆星画目光沉沉,轻轻哼了一声,不换不忙地穿着衣服。   守株待兔的故事   人在极度情绪中的时候,往往会产生想象不到的能量与智慧。   比如从陆星画虎口中挣脱出来的云锦书。   足下生风,撒了欢儿往外跑。   并且,大脑在第一时间告诉她——不能回房间,那跟在陆星画房间没什么区别,差不多等于自首。   去哪里呢?   大脑迅速反应着,脚下已经不由自主,朝着叶风的房间奔去。   苏老也可以,想必陆星画在他面前也不能造词。   虽然苏东坡在太子府一向有自己的院落房间,但云锦书不确定他今日是否留守。   只有叶风,唯有叶风。   不说叶风有能力与陆星画对抗,毕竟在这太子府中,太子想做点什么,谁都拦不住。   但毕竟当着叶风的面,有些事情他不会进行得太顺利。   为什么确定叶风会帮自己?   云锦书也说不上来,不过她已经想好,要将自己筹谋已久的想法告诉他,想必他会心动。   何况,他一直那么热情,总是站在自己这边,数次三番解救自己。   云锦书边跑边想,越想越紧张。   陆星画的果照,也就是自己拿捏他的唯一的筹码还在自己手里,一定要跑快点,千万不能再被他再抢了回去。   不然,今晚这一番功夫岂不白费。   还有刚才被他……被他……一想起来,云锦书就气到咬牙切齿。   自己堂堂牧云国镇国小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轻薄。   “无耻!龌龊!”   云锦书愤恨出声,即便这会儿想起来,脸上仍是一阵滚烫。   他绝美的面容,精瘦的身躯,跨步出浴桶时惊心动魄的邪魅……   “云锦书,你醒醒……”   云锦书使劲儿晃着脑袋,自己明明很讨厌他,可是为何刚才竟然差点陷入他的撩拨之中。   一定怪那暧昧的烛光!   一定怪那迷蒙的水雾!   一定怪他轻佻下流的嘴脸!   “混蛋,陆星画!”   云锦书脚下不停,口中也禁不住念念有词。   唯有皎洁的月光与寂静的虫鸣之声伴着她。   可不知怎的,云锦书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如影相随,不离不弃。   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   古代的府邸,占地面积都颇大,修造也都考究。   何况是太子府这样代表着陆盛国最高超的工匠工艺的皇室府邸。   更是能工巧思,极尽雕梁画栋、曲艺园林之能事。   所以,从陆星画寝殿到叶风的房间,挺远。   跑得累是一回事,越跑越害怕是另外一回事。   况且叶风的房间几乎在太子府最为偏僻的后院之中,白天出没的人都很少,到了晚上,不免更加可怖清幽。   借着微弱的月光,云锦书转入一条幽深小路。   树影森森,藤枝婆娑,沙沙风声扑面而来。   云锦书缩了缩脖子,脚步一顿,有些犹豫地停了下来。   因为身体里有2021年的云锦书打底,她并不是十分胆小。   可2021年的夜,总是流光溢彩的,从无这么黝黑的时候。   而牧云国的云锦书,也总是有大片丫鬟仆人侍卫跟随着的。   着夜黑风高的夜,着实让她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况且,她总觉得,有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一直跟着自己。   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这深宫大院,怕不是有什么冤魂?   一时间,她的脚步有些踉跄,甚至有些想哭。   她紧张地握着拳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而此时唯一能为自己壮胆的,就是——陆星画。   应该说,是骂陆星画。   只有一想起陆星画,她内心的小火苗才能一簇簇燃烧起来,不至于将心思转到其他地方。   “陆星画,陆星画,陆星画……”   云锦书本是想骂陆星画来着,可是一开口,声音便颤颤巍巍。   似乎有一双幽暗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盯得自己头皮发麻,开口全成为不知所以的呼叫。   “既然这么想我,干嘛还要逃!”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于背后响起,没有一丝温度,不带一点感情。   云锦书一个激灵,霎时间呆立于原地,胳膊上顷刻间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是个人吗?还是鬼?   这深宫大院,莫非也有冤死之人……   “你……你是谁?”   她佯装镇静,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自己。   “到底是谁?”   像是为自己壮胆般,她再次虚张声势地开口,却越发颤抖起来,甚至下意识地带上一丝哭腔。   不过,仍是不敢回头。   陆星画在她背后扯了扯嘴角。   刚在房间里还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威胁自己。   跑得比兔子还快,这儿怎么还怕起来了?   夜色之中,他狭长的眼睛微眯了眯,走上前去,一把扯过云锦书的胳膊,将她转了个身,扯到自己面前。   “你准备往哪里去!”   语气中有抑制不住的隐隐怒气。   云锦书却仰起脸,一双美眸中尽是不明所以的呆滞。   “是你?陆星画?”   她语气中除了讶异,竟有一丝淡淡的惊喜。   所以,一直跟着自己的是陆星画?   他是怎么追上自己的?   明明自己出来的时候,他衣服都还未穿上。   ……   是人就好,不是鬼就好。   ……   云锦书俨然忘记了,这里是太子府,陆星画的主场。   他自然更熟悉路况,抄着近路,别说追上她,堵上她也是轻轻松松。   所谓守株待兔,不过如此。   “不是我,还能是谁?叶风?”   陆星画显然误会的云锦书的意思,黑着脸,语气十分凌厉。   这一夜的跌宕起伏,本就令云锦书心力憔悴,此刻听着陆星画那比刀子还要锋利的言语,手腕又被他攥的生疼。   心里那个委屈啊。   她不甘示弱瞪着一双乌沉沉的黑眸,恼怒地盯着陆星画。   可陆星画呢,也觉得十分委屈,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气势汹汹地吼道:   “你跑什么跑,看过我洗澡就跑,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九回 委屈满腹生   她不甘示弱瞪着一双乌沉沉的黑眸,恼怒地盯着陆星画。   可陆星画呢,也觉得十分委屈,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气势汹汹地冲云锦书吼道:   “你跑什么跑,看过我洗澡就跑,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确实,在他的角度,确实是云锦书挑衅在先的。   并且,刚才他分明可以将她怎么样,但是他没有。   他甚至还想好心告诉她自己会答应她,所有的所有都答应她。   那样雾蒙蒙湿润润月胧胧的浴室之内,没人男人是真正的柳下惠。   但他看到她被吓到的样子,登时心就软了。   一向众星捧月的太子殿下,何曾为别人考虑过。   陆星画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自我感动,更是自以为是地认为,云锦书也会意识到,自己没有趁人之危,自己是正人君子。   他猜她会陷入到这份感动之中。   可是她呢,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迫不及待就跑。   仿佛自己的房间就是虎口,就是狼窝,而她是一只可怜的小白兔,瞅准机会就要逃。   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陆大殿下本就是口不择言之人,这会又被云锦书气地发疯,就算是质问,明明只问“跑什么跑”就好了。   而他呢,偏偏要加上一句“看过我洗澡就跑”,还说“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虽然对他来说是无心的,但听在云锦书耳中,却不是那么个滋味了。   她红着脸,不甘示弱地盯着他。   “那你还想对我怎样!”   一双水灵灵的眼中,满满地燃烧着小火苗。   倔强,且委屈。   不该碰的你也碰了,不该摸的你也摸了,还对我这么凶,还问我跑什么跑。   “有危险,当然要跑!”   她梗着脖子,气呼呼地冲他吼。不跑难道等着被他欺负吗。   女孩子,就是这么不讲理。   只觉得别人对自己凶,却把自己偷拿衣服、偷拍照片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一个字也不提。   显然,陆星画被他气得有些思维混乱,全然忘记自己刚刚还自以为是的高尚情操,只是被动地顺着她的话发问:   “我那里危险,谁那里安全,叶风那里就安全吗?”   三更半夜,一个姑娘家家,拼了命往男人房中去,她是真的不知道夜晚的男人有多危险吗!   陆星画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扯进自己怀中。   云锦书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不动声色地往身后背了背,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的关注点不在手机上。   她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陆星画的眼睛,只是,他现在真没心思管其他的。   他在乎的,是云锦书觉得危险的时候下意识往叶风房间跑。   叶风是他的守护神吗?   她不回答他的话,他感觉自己会发疯。   被气晕了头的他甚至有点怀疑,叶风给自己出的是什么鬼主意。   什么拿捏到位!   什么迂回曲折!   什么好事多磨!   他现在觉得叶风就是一狗头军师,心思阴险,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了。   “我危险?你也不想想,夜黑风高,你一个形迹可疑的女子,你以为我府中的侍卫都是吃素的!要不是我下令,你早被乱棍打死了!”   心急之下,他恶狠狠地瞪着她,黑着脸责备她“不知好歹”。   云锦书此时已经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她呵地冷笑一声。   “我被乱棍打死?那也是你的人打的。自己下令让人打我,自己又故作好心地阻止。您可真是大善人啊,陆大殿下,我是不是要感恩戴德好好谢谢您。”   她的尾音颤颤的,乌黑的眼中泛起点点湿。   陆星画:“……”   “呵,我明白了,以殿下您的治国气魄,您的策略与心机,明明就是你设好的圈套,你故意等着看我出丑。要么被你看家护院的乱棍打死,要么被你羞辱死,笑话死。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越说就越觉得事情就是自己说得那样子。   小鼻子拧成一团,两滴眼泪将落未落,抽抽噎噎地质问他。   女人的逻辑就是这样,总是能根据一点点蛛丝马迹脑补出十万字的悬疑、权谋、推理大戏。   且一旦说服自己信了这样的逻辑,便先入为主地将自己带入悲情的角色。   甚至带上了一丝悲壮的使命感——   瞧,这个人模狗样立于我面前的渣男,我有责任撕去他的伪装,有义务为广大女子讨回公道。   这不再是云锦书一个人的问题了。   仿佛代表着全部女性群体的利益。   那种个人的悲情与委屈瞬间幻化成带着使命感的宏伟格局。   云锦书仿佛忽然有了底气,昂首逼问陆星画:“你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陆星画:“……”   转瞬之间,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无数种小心思在她眼睛肿闪过。   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分明是她先溜进自己房间,偷走了自己的衣服,还拿那东西对自己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怎么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云锦书斜眼看着他:“我就知道。”   见她渐渐又恢复了神气,又像是平时那个夹枪带炮的云锦书了,陆星画不但不生气,反而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勾起唇角笑了笑。   月光下,他的眼睛乌亮亮的。   “知道什么,小花花?知道我的身体多迷人了嘛……”   他的怒气渐渐消弭了一些,重新燃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语气也不禁轻佻起来。   云锦书脸色一红。   他一叫自己“小花花”,就准没好事。   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浪里浪气的嘴脸,哪里还有一点点太子爷的威仪。   “我知道什么你管得着吗,你放手!”   她甩开他的怀抱。   “陆大殿下,你以为谁都馋你的身子吗,你以为谁都是孟引歌吗!”   她嗤之以鼻,冷哼一声气,势汹汹继续往前走。   光是听到她阴阳怪气的“陆大殿下”,陆星画的火气就有点忍不住了。   又听她说什么“孟引歌”,他的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连她也觉得自己跟孟引歌之间有点什么?   看云锦书继续往叶风房间的方向走,陆星画浑身上下瞬间布满了阴霾的戾气。   他冷冷站在原地,掀动薄唇。   “站住!”   云锦书:“……”   “我叫你站住,你聋了!” 第一百三十回 纠缠误伤身   看云锦书继续往叶风房间的方向走,陆星画浑身上下瞬间布满了阴霾的戾气。   他冷冷站在原地,掀动薄唇。   “站住!”   云锦书:“……”   陆星画冷着一张脸,长腿一迈,一秒追上云锦书。   “我叫你站住,你聋了!”   他长臂一伸,一把拽住云锦书的胳膊,将她扯得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   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是这般微妙。   上一秒还轻佻暧昧,下一秒就乌云密布。   明明豪情万丈,忽地就失落低沉。   苍穹之上,月亮也探头探脑地眨起眼睛,呼朋引伴,招呼身边的星星一同观看。   陆星画暴躁不堪,云锦书反而镇定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攥着自己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想挣脱,发现并无可能,索性放弃挣扎,只拿眼神不甘示弱地扎向他。   “凭什么你让我站住我就要站住!”   陆星画眸色深沉,蕴含着深潭般的寒意,面带讥笑:   “不停下,你准备往哪里去!”   “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我管不着,谁管得着,嗯?”   他力道加重,令她冷不丁扑进他的怀中。   谁管得着云锦书不知道,但她知道,陆星画管不着。   这个自私残暴腹黑印象暴戾的臭男人。   那男人仿佛看透她的心思,将那些辱骂的语言一股脑收下,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管不着,叶风就管的着是吗?”   “对!   “你再说一句试试!”   “叶风比你强千倍万倍!”   “你胡说!”   “我没胡说,叶风就是比你强万倍,万万倍!”   陆星画面色低沉冷厉,胸口剧烈起伏。   从来没人否定过自己!   从来没人敢拿别的男人与自己对比,并耻笑自己不如别的男人。   从来没有!   “花不语,你找死!”   修长的身子挟裹着阵阵危险的气息,将她包围禁锢。   “不试一试,怎知比我强千倍万倍,你说,是不是。”   他眯着眼睛,手中力道加重,另只手则直接绕过她的身体,按住她背在身后的柔荑,直奔她手中的手机而去。   如此一来,她的身体被迫紧紧贴在他的胸膛,感受他含着怒气的心跳。   “陆星画,你,你放开我!”   云锦书脸色发烫。   他的动作太过暴躁,云锦书不免微微颤抖。   那手机,自己一晚上的心血。   若再被他抢了回去,岂不前功尽弃。   慌乱之中,她对准陆星画攥着自己的手腕,张口就要咬下去。   却在刚碰到他肌肤的那一刻,猛然被捏住下颌骨。   陆星画含着怒气,朝她扬了扬手机。   “放开?呵呵,分明是你来纠缠我。说吧,要留着我这些画像做何用?”   这女人属狗吗,张嘴就咬。   手机……   云锦书的筹码……   没有了……   “陆星画,把手机还我!”   她愤然出声,使劲儿挣脱他的钳制,猛地地伸出手去,就要去抢他手中的手机。   脸上带着急迫的表情,手下是不屈不挠的动作。   身高不够,蹦起来凑。   气势不够,眼神来凑。   那模样,活脱脱一只被抢了口中美食的小狮子。   不甘,誓要夺回!   陆星画只道她贪玩古怪,自然不知道,这手机于云锦书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将手机换至左手举高,右手则一把揽住云锦书的细腰,在她耳蜗处轻轻吐着气:   “其实,这手……哦,这手机我可以还你,但是这里面的我的画像呢,只许你自己慢慢欣赏。夜深人静的时候,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研究,如何……”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话语又暧昧无比。   云锦书霎时间脸红至脖颈处,浑身上下像被开水烫过一般,温度飙升。   “你,龌龊!”   她恶狠狠推开他。   “你做了龌龊之事,却不让人说龌龊之言,你说,我该说你害羞呢,还是说你大胆奔放,不拘一格。嗯,小花花。”   他故意将“小花花”三个字拖得很长,看她的脸瞬锦发烫,成就感极为强烈。   “害你的头!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   这臭男人越发无耻了。   云锦书恨恨的,却目光躲闪着,不敢正式陆星画的眼睛。   陆星画嗤笑一声。   “费尽心思筹谋这一晚上,护在手里如同珍宝。在小花花你的心中,本殿下的身体,果真如此珍贵异常吗,嗯?”   他跨前一步,圈住她,将她的腰腹紧紧贴向自己。   “谁视它如珍宝,我只不过是……啊……我的脚……我的脚……”   话未说完,云锦书一声惨叫,似是忍着极大的痛苦。   陆星画低头一望,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踩了她的右脚。   只是轻轻将脚拿下,并未将她的惨叫放置心中,仍旧一点点逼近她,逼着她倒退。   云锦书忍着疼,皱着眉毛,踉踉跄跄往后退,五官几乎缩成一团。   夜黑风高,云锦书刚刚又一心要护着手机早点跑到叶风房中,右脚被锋利石子割破竟也浑然不觉。   可这会儿被他踩上,犹如伤口上撒盐,丝丝血迹往外,疼痛感瞬间加剧。   “陆星画混蛋!”   她甚至怀疑陆星画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龌龊的方式打击报复自己。   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和后退时怪异的姿势让他起了疑心。   她从未在自己面前喊疼。   陆星画愣怔了一下,而后站在原地冲她吼道:   “我不动你,你给我站住!”   而后不由分说弯下腰去查看,这才发现,她脚上不知何时已经受了伤,洁白鞋面之上,还染上了点点血迹。   “受伤还跑这么快!”   愚蠢的女人!   他直起身,不再逗弄他,语气中却多了责备。   “要你管!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手机还我!”   她眉目之中尽是悲愤之色,拿一双乌沉沉的黑眸扎向他,扎得他烦躁不堪。   “呵~”   陆星画不但不恼怒,反而轻轻笑了一声。   “小花花,你可不是耗子,我看你是一只狼,典籍中描述的带若干颜色的狼。而我嘛——我其实只是一块儿肉,一块儿小母狼最喜欢的肉,紧紧叼着,怎么都舍不得松口。”   这会儿,云锦书疼得直抽抽,他却还有心思胡言乱语。   没由来的,一阵强烈的委屈自胸腔蔓延而来,云锦书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说来就来,吧哒吧哒一颗颗往下掉落。 第一百三十一回 散作满河星   “小花花,你可不是耗子,我看你是一只狼,典籍中描述的带若干颜色的狼。而我嘛——我其实只是一块儿肉,一块儿小母狼最喜欢的肉,紧紧叼着,怎么都舍不得松口。”   这会儿,云锦书疼得直抽抽,他却还有心思胡言乱语。   没由来的,一阵强烈的委屈自胸腔蔓延而来,云锦书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说来就来,吧哒吧哒一颗颗往下掉落。   这一晚上,又是偷拍,又是逃跑,又是被划伤了脚,又是要受他的羞辱,可比她做记者当狗仔的时候还要累。   此刻,夜又黑,天又冷,手机又被他抢了去。   一晚上的折腾前功尽弃。   精疲力尽的云锦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倔强地紧绷着脸1,任由泪水一颗颗,一串串掉落起来。   这就是女人。   纵然已经绝望无助,却仍有哭这条最后的退路。   仍可通过眼泪来表达自己的不甘、愤怒、伤心。   即便如云锦书这般无忧无虑+骄傲独立的多重人格的特殊人群,也不能免俗。   并且往往,这犹不甘心的眼泪服输,偏偏就能俘获人心。   比如这时候的陆星画,就明显愣了一愣。   她哭了?   怎么又把她给弄哭了。陆星画有些懊悔。   在他面前,云锦书一向尖牙利齿的,硬气地不能行。   她一哭,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只能着急而无奈地站在原地。   呆头呆脑地听了一阵之后,见她的哭声没有减弱的意思,这才黑着一张脸,瓮声翁气地开口:   “你哭什么!”   其实,看云锦书一脸的梨花带雨,他的心也忍不住揪在了一起。   但好听的话他向来不会说。   即便是关心,话一出口也成了冷声冷气的质问。   “我都说了我不动你,你哭什么哭。”   因为烦闷,他边说边皱起眉头,眼神更是染上一层阴霾。   可在云锦书看来,却成了不耐烦。   他一晚上都在吼自己。   “我又没动你,你跑什么跑!”   “我又没动你,你哭什么哭!”   可他真的没动自己吗?   没动,自己为什么跑得这么狼狈。   没动,自己何以不能说服苏东坡,何以要绞尽脑汁去观摩他沐浴更衣。   云锦书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   自己真实低估了他的腹黑。   这一切一定都是设计好的,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他,跟孟引歌一起,成为自己在卢盛国发展娱乐事业的最大障碍。   越想之下,云锦书的泪更是汹涌而出,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陆星画愈加令人厌恶。   陆星画也觉得委屈。   自己分明什么都没做,却在她一阵阵扎人的小眼神儿中感到一阵心慌。   她今晚做的事,不管是偷偷溜进太子房间偷拿东西,还是对太子大不敬出言不逊,还是夜闹府邸,不管换成另外人谁,恐怕早就被他撕吧撕吧扔出去了。   但面对她,他偏偏心狠不起来。   可她呢,不但不领情,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儿还带着剑一般,剜得人心疼。   两人就那样干瞪着。   一个呜呜呜地哭着,肝肠寸断,像一只被夺了食的下兽,十分咽不下这口气。   一个不知所措地皱着眉,脑袋瓜里嗡嗡的,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在与女人比耐性这件事上,男人压根就没有赢过。   到底是陆星画先忍不住了。   陆星画有些着急。   自己那么虚心地向叶风请教,他竟然还留一手,竟没告诉自己姑娘家哭了要怎么哄。   以往禾禾哭的时候,自己总是揽过她,摸摸头发,说几句好听的话,把惹哭她的人拖出去暴揍一顿,再把她想要的东西递到她的手中。   他只会这一套。   不过这一套做下来,禾禾每次都破涕为笑。   至少陆星画自己认为,禾禾每次都破涕为笑。   但云锦书......   陆星画烦躁地原地来回踱了几步,沉吟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忽然又立定,略略迟疑地,将目光放在云锦书身上,仔仔细细地又打量了她一遍。   然后在心里,很快否定了自己的以往的做法。   这丫头不是禾禾,这丫头倔强地很。   她没禾禾那么柔弱,也没禾禾那么懂事,天天鸡飞狗跳咋咋呼呼的。   看她一边哭还一边气鼓鼓瞪着自己的样子就知道——她!不!好!哄!   ……   可是,等等。   不好哄?   陆星画铁青着脸,瞳仁猛地一缩。   他心中竟然出现了“哄”她这样的字眼,这让他很意外。   他再看向她的时候,不知怎的,竟有了点点心虚,目光也稍稍有些躲闪,生怕她看出自己的内心。   云锦书看他黑着脸矗立在原地,像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塑,心里的委屈不免更加重了一分。   虽然,她没指望他会心软或者他会过来哄自己。   可他脸上的表情那么不耐烦,一会一叹气一会儿又翻白眼的样子,摆明了那么讨厌自己。   他是见过他对禾禾和孟引歌温柔备至的样子的。   更委屈了。   似乎有一个很大的气球鼓在心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这会儿终于“啪”地一声,被扎破了。   泪水更多了。   云锦书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不再去看陆星画。   “我的顶流,没有了……呜呜呜~”   她哭得好伤心,好投入。   “你,你别哭了,刚才,刚才是我不好,是我冒昧了。”   陆星画被她的哭声整得有点懵,下意识地,道歉的话就说出了口。   尊贵如陆星画,从未向人低过头的他,连说出的认错的话也生硬无比。   况且他的头还那么高高地昂着,像只骄傲的大公鸡,仿佛刚才俯首认错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云锦书楞楞的。   隐隐约约中,她好像听到他说“错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是自己心里在期望什么嘛?   云锦书觉得很伤心,对自己的表现很失望。   才不要在乎他说了什么,才不让他影响自己的心绪。   “呜呜呜~”   她抽抽噎噎,哭得更不像话。   在黑暗的夜里,在一向规矩森严的太子府,哭声显得那么突兀,惊扰了夜幕上的满河星星。   “别哭了听到没!”   陆星画黑眸仿佛蓄着深不见底的银河。   云锦书越来越多的眼泪令他手足无措,他暴躁地围着她转了一圈。   很聒噪,很麻烦。   “该死!人挺小脾气怎么这么倔,啊,我都认过错了你还哭!”   他忽然伸出手去,竟然,竟然捂住她的嘴巴?   ……   一时之间,云锦书惊呆了。 第一百三十二回 泪落连珠子   云锦书越来越多的眼泪令他手足无措,他暴躁地围着她转了一圈。   很聒噪,很麻烦。   “该死!人挺小脾气怎么这么倔,啊,我都认过错了你还哭!”   比内阁那帮老家伙还难缠。   他忽然下意识伸出手去,竟然,竟然捂住她的嘴巴?   他以为捂住了她的嘴巴,堵住了声音,就等于——她不哭了?   ……   一时之间,云锦书惊呆了。   真的连哭都忘记,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任由泪珠无声地滴路在他的手上。   “你……你干吗!”   她不顾脚上的伤口,踉跄着后退一步,有点惊恐地望着陆星画,捉摸不透他这是想要干嘛。   撕票吗?他堂堂太子,不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吧。   气氛忽然变得很怪异。   被云锦书这么一厚,陆星画有些尴尬地把手收回来背在身后,然后把脸转向一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女人真是麻烦。”   真是麻烦。   捂上嘴巴不就哭不出来了。   不是很管用吗。   哪里像叶风说得那么煞有介事,说什么要掌握好火候和分寸。   这会儿,他甚至很想迫不及待地把叶风叫过来,告诉他,自己的方法很管用,比他那一套说辞好用多了。   对待女人就要直奔主题才好。   “不哭了,嗯?”   那一点尴尬褪去,他朝云锦书挑挑眉,得逞的意味非常明显。   云锦书看着陆星画近在咫尺的俊脸,此刻却像看着凶神恶煞。   又见他一脸嘲弄的样子,胸口没由来地一闷,泪水忽又夺眶而出,哽咽的语无伦次:“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是比刚才更令人发愁的哭没错了。   这下,陆星画彻底傻眼了。   自己明明已经成功了。   “你怎么又哭了!”   他烦躁地站在她的面前,双手板着她的肩膀,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与眼睛。   “你们女人怎么哭起来没完没了的!”   她一哭他就急,一急之下,语气不免重了一些,听起来像是不耐烦的抱怨。   “你们女人”?   他说的“你们女人”是说孟引歌吗?   孟引歌落泪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粗暴对待她?   外界盛传他们那样要好,他肯定对她很温柔吧。   捧着,护着,绝对不许她委屈落泪。   不像对待自己,他抢了自己的手机,把自己逼到这般狼狈的地步,竟然还要怪自己为什么哭。   云锦书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时候要想起讨人厌的孟引歌来。   她无形地存在在那里,这一晚上,不知道给自己添了多少堵,惹了多少闷。   她只知道,他一提孟引歌自己的泪水就更多一些,怎么忍也忍不住。   这绝非自己想要。   泪眼婆娑中,云锦书狠狠剜陆星画一眼,不欲再将自己的狼狈呈现在他的面前。   她紧紧咬着下唇,将哭声逼退,却怎么都制止不住眼泪。   那些泪一串串地滑落,将她的脸划得一团糊涂。   那是一种比有声的泪更令人感到愧疚的眼泪。   她不哭了,他却慌了。   陆星画从她的眼泪中看到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自己也很不是滋味。   她本就是小小女子一枚,月黑风高的,如此折腾一番,怕是早就战战兢兢几欲先走了。   嗯,是自己逼她太急了吗?   他又讪讪地看了云锦书一眼,一双妙目已然微微肿胀,鼻子红红的,脸上满是泪痕。   怪可怜人的。   “咳咳……”   陆星画稳了稳心神,想说点什么,嗓子清了又清,却一言未出。   而云锦书,则顶着红肿的眼睛,狠狠瞪他一眼,像是躲细菌携带者一般,向后挪了挪身体。   陆星画“……”   夜深了,疲倦的月亮也躲进云层里休息,只有几颗小星星,依旧乐此不疲地向下探望着。   夜幕撒开一张朦胧的大网,万籁寂静,陆星画似乎听得到自己略略粗重的呼吸声。   ……   “你,你别哭了,你明日去找苏老师便是。”   云锦书本正愤慨,忽听他说“明日去找苏老师便是”,抽噎的动作戛然而止,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   “凭什么听你的,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不去!”   一个声音告诉她,说啊,硬气起来啊。   可是并没有。   云锦书有些疑惑地瞪大眼睛,乍惊乍喜,忽然忘记了该作何反应。   他不与她吵,她倒忘记该如何反应。   “喂,花不语,你听到了没,我说明日去找苏老师余下之事,你与他商量即可。”   陆星画见仍然不说话,以为她未听懂自己的意思。   云锦书懵懵地盯着陆星画。   继续哭也不是,笑又笑不出来。   眼睛眨啊眨的。   陆星画揉了揉鼻子,有些沮丧。   女人,真是麻烦啊。   哭的时候让人心烦地要命。   可要不哭,心里为何这般没底呢。   他叹了一口气:“我……”   “陆星画,我脚疼。”   咚地一声,似石子落入近旁水塘,平静瞬间被打破,层层涟漪慢慢荡漾开来。   云锦书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却说“脚疼”。   因为没有底气,带着点探寻的语气,尾音颤颤的,十分令人怜惜了。   倒也不是云锦书故意要这么做,不外乎是女孩子那点小心思罢了。   她又不确定,陆星画真会这么好心答应自己,万一他只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自己才不要掉入他的陷阱之中。   陆星画定定地看着她。   下一秒,他便弯腰下去,一把提起她的裙角,就要……   “陆星画,你干嘛!”   云锦书后退了一步,惊慌失措。   蠢女人……   陆星画挑了挑眉,一双漆黑无底的眼眸落在她的眼中。   “受伤了还跑,平日里的能耐哪去了……”语气虽是责备,却有一丝关怀不经意流出。   淡淡的别扭,如一枚细小的羽毛,轻轻骄撩拨着空气。   “还不是你扮鬼吓唬我,你不追我我会跑!”   云锦书开口,却无之前的气恼,不由地带上一些亲昵埋怨。   “你不做鬼鬼祟祟之事还怕人追!”   陆星画看过她的脚,直起身来。他的眼色太过深沉,窥探不出任何情绪。   她的脚虽无大碍,但三两点浅浅血迹已经干涸,粘于鞋袜之上,若不及时处理,时间长了定会连皮粘住,到时她又要巴巴地喊疼了。   “我……”   云锦书刚想说些什么,忽绝脚下一空,瞬间失去重心,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 第一百三十三回 夜幕蕴情思   她的脚虽无大碍,但三两点浅浅血迹已经干涸,粘于鞋袜之上,若不及时处理,时间长了定会连皮粘住,到时她又要巴巴地喊疼了。   “我……”   云锦书刚想说些什么,忽绝脚下一空,瞬间失去重心,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   陆星画心中急躁,走得极快,呼呼生风。   “喂,喂,陆星画,你搞什么~“   云锦书一阵惊呼,下意识地搂紧他的脖子。   这样亲昵的动作,本就够羞人的了。   更令云锦书感到难堪的事,随着他的行走,他的腰腹一下一下碰撞着自己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衣料,她感觉得到他身体的温度。   迎面是微凉冷咧的风声,胸前却紧贴着他温暖宽厚的怀抱。   在一冷一热的夹击之中,云锦书如坐针毡。   “陆星画,你干嘛?”   无措之下,她重复又问。   陆星画低头,斜睨了一眼怀中涨红了脸的人儿,重又恢复渣狼本性:   “去哪儿?夜黑风高,一个男人抱着一个春心荡漾的女人,你说能干嘛。”   无耻,变态,没脸没皮!   “你才春心荡漾,你全家都春心荡漾!”   陆星画:“……”   “臭丫头,人小胆子还挺大。骂我也就算了,父皇勤政爱民,万人赞誉,你知不知道这样骂父皇,是死罪!”   云锦书气得翻他一个白眼。   他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够清醒,知道自己放浪形骸、不务正业,不如父皇。   “陆星画,你放我下来。”   陆星画将目光移至她的脚上。   “臭丫头,你以为谁愿意抱你。吃什么长大的,体重如牛,简直比湖里的石头还沉。”   “你管我吃什么长大,又没吃你一口饭!”   “没吃吗,这些日子在太子府,还不是我养着你,嗯?”   “我才不要你养,我有钱,你放我下来!”   “要不是嫌你腿短走得慢,你以为谁愿意抱一头牛吗。”   “你才腿短,你全家都腿短!”   “我陆家别的不说,男子全部身高八尺、玉树临风、英俊伟岸……等有朝一日你见了父皇便知。”   切!   云锦书白眼翻得更加厉害。   所谓世间顶级自恋,不过如此。   可是,等等……他为什么说“有朝一日见到父皇”,那是什么意思……   但云锦书来不及细想,此时的她,只想从陆星画怀中挣脱出来。   “陆星画,你放我下来下来,我恐高。”   陆星画脚步一顿。   她恐高?   她还有“恐”的事情?   云锦书重重点头:“嗯,你个子那么高,我怕~”   态度诚恳,言之凿凿,说得跟真的一样。   陆星画要背她虚伪的、傻乎乎的样子气笑了。   自己是堂堂太子,多少女人争先恐后地投怀送抱自己都拒之门外。   她倒好,还在这里啰哩啰嗦念叨个没完。   他驻足,嘴里冷冷地说着“腿那么短还好意思走路”,动作却是极为轻缓地,将她放了下来。   直至确定她站稳了,这才松了手,昂首阔步往前去了。   “哎,等等我~”   这黝黑深沉的夜,这树影森森的深宅大院。   云锦书可不愿意自己单独落在后面。   他虽可恶又没品,但好歹是个人,活人。   她要追上他,可是一台脚,却牵扯到伤口,疼倒没多疼,可走路却极不方便。   还是人肉交通工具好哇。她有些后悔了。   “喂,喂,陆星画,你等等……啊……”   再出声,人已歪歪扭扭倒在了他的怀中。   “崴脚了?”   他眼疾手快。   她可怜巴巴。   “还要自己走吗”,他抱着臂膀,好笑地盯着她,眼里全是戏谑。   “不了不了”,云锦书谦虚地摆摆手。   “你背我。”   背她?   陆星画一呆,几乎要风中凌乱。   背,与抱,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   云锦书悠哉悠哉地任由陆星画背着自己,风儿微凉,十分惬意。   被他抱着,总有一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而被背着就不一样了,居高临下,神气活现,特别有一种自己为主、他为臣仆的满足感。   云锦书很满足,十分肯定自己的想法。   如果没记错的话,历史上不是有一位臣子背着皇帝跳了海吗。   可是,等等。   他也要背着自己去送死吗?   “陆星画,你去哪?”云锦书惊呼出声。   他并未往自己的房间去,而是转了个弯,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况且,他刚刚沐浴的紫檀木桶仍在屏风之后,总令云锦书想起……   “陆星画,你个禽兽,你放开我!”   陆星画一把将云锦书仍在床榻之上,剑眉轻挑,唇角勾起,俊美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描绘的魅惑。   云锦书十分恼怒,她觉得自己今晚如同他手中的皮球,被揉来搓去、呼来喝去、扔来扔去的。   她怒目圆睁,一双杏仁般乌黑的眼睛怒视正玩味地盯着自己的最阔祸首。   而陆星画呢,他有时候就是爱戏弄云锦书。   她那股不服输的泼辣劲儿与一心想要做出点儿事业的韧劲儿,竟不似这世间旁的女子。   看着她像是炸毛的小狮子,他非但没有恼火,反而觉得踏实又有趣。   “想什么呢,小花花。”   他轻车熟路地从药匣中取出几瓶药膏,蹲下身,按着她的脚。   “别动,抹药膏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   他抬头,看了一下她。   不知怎的,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爬满云锦书全身。   她坐在床榻上,被他脱去鞋袜,一点点往伤口上抹着药膏,忽然坐立不安。   “那个,陆阿花,你竟然会抹药?”   没话找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在她认知中,太子不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吗。   锦衣玉食、众星捧月,何以他还会背人,还会亲自给人抹药。   陆星画轻轻嗯了一声。   “骑马射猎,带兵打仗,身上受伤是常有的事情,久病成医,会敷药并不奇怪。”   他说得一本正经,云锦书却如同听到了笑话。   “就你,你会能骑马打猎,你会带兵打仗?”   她下意识地发问,全然没注意自己的语气有多么轻蔑。   并不是自己对他有偏见,而是他那样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跟沙场联系在一起。   陆星画却眸光一沉,手下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云锦书。   是不是传闻有误,是不是在她眼中自己真的暴虐纨绔,所以她才…… 第一百三十四回 暴手敷药膏   陆星画眸光一沉,手下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云锦书。   是不是传闻有误,是不是在她眼中自己真的暴虐纨绔,所以她才……   思忖眨眼而过,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陆星画随又恢复如常神色。   不喜欢自己?   呵,没关系。   只要自己愿意释放魅力,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就没有人可以做到不喜欢自己。   女人如此,男人亦然。   叶风又怎样,整日里云淡风轻不问琐事,如今不还是乖乖对自己俯首称臣、言笑晏晏。   至于这丫头……   他抬头,眯了眯眼睛,随即又低下头来。   早晚的事!   等她闹够了脾气,看自己不把她皮扒了。   云锦书乖乖坐于床榻之上,觉得陆星画的看自己眼光颇怪异。   就像是,在看一只猎物。   ???   猎物?   这种被置于案板的感觉,不好。   “陆星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狐疑地盯着他,生怕自己一步小心就陷入他布置的陷阱之中。   陆星画低头,将那琥珀色药膏在她脚上均匀地又敷上一层,才在嘴角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小花花,我还是回答你上个问题好了——我啊,会的可多了,不信,此刻便展示给你看?”   他戏虐地盯着她,忽然不再严肃,再度恢复骚里骚气又满满自恋的死样子。   就,就是骚里骚气。   “啊!陆星画你闭嘴!”云锦书气恼地往后撤。   万一他这会儿想做点什么,自己脚上在身,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她两只腿胡乱地踢着,想要摆脱他的钳制。   却一个不小心,重重踢到他下颚之上。   “嘶~”   陆星画痛呼一声,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云锦书。   “臭丫头,下脚这么重,谋杀亲夫吗!”   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令动作一顿,思绪也放空了好几秒。   待反应过来,早已如一只炸毛的猫,随时准备开战。   什么亲夫不亲夫,他才不是自己的亲夫!   他不是与孟引歌绯闻正盛吗,他是她的亲夫还差不多。   可古代男人三妻四妾亦为寻常之事,难不成他看自己长得漂亮,想要……   “陆星画,你真恶心!”   一想起他龌龊的想法,云锦书就感动怒从心起。   他可以是一千个人一万个人的亲夫,但绝对不是自己的亲夫。   绝对不是!   “什么亲夫,我才不要你这样的亲夫。”   陆星画站起身,拿近旁的锦帕擦了擦手,将只随手扔在一边。   这才又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缩在床角的云锦书,一脸讥笑。   “不要我这样的,你要哪样的,嗯?你可曾见过这世间有比我更出尘绝世的男子?论相貌,论权势,论学识,论人品,你还能找着出第二个?”   他摸着隐隐作痛的下巴,开口仍是那个“能养活一亿人”的陆星画。   亦正亦邪的样子。   云锦书被他气笑了,坐在他的床榻上,仰起修长的脖子冷冷地开口:   “反正不要你这样的!”   陆星画盯了她两秒,忽然笑了。   “小花花,话别说这么早。不要我,那你要它吗?”   他举起手机,剑眉轻挑一下,不慌不忙地开口。   “我……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还我!”   她明明已是井中之兽,却仍说得理直气壮。   “还你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准备拿这些个东西做什么?”   面对她的无理取闹,陆星画心情颇好,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觉得逗弄逗弄她十分愉悦。   “我既可以答应你明日去找苏老师,自然也可以不许你去找他。除非,你告诉我这东西到底有何用处。”   他也急,只是无所谓地朝她晃晃手机。   云锦书吞了吞口水。   “你真答应把苏老师借我用?说话算话?”   “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你又不是君子。”云锦书翻了个白眼。   伪君子,真混蛋!   “所以,我可以收回自己说的话吗。”   “啊,不不不,我说,我说。”   大任当前,面子不重要。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女子能屈能伸。   云锦书抬起眼睛,有些心虚地盯着陆星画,小心翼翼地开口。   “陆星画,其实我,我本来今晚只是想拿回手机就跑路来着。可谁知道你在沐浴嘛,所以就……所以就……”   想起方才浴桶处的“小事故”,云锦书仍然脸色绯红。   “所以就怎么,嗯?”   陆星画附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呼吸范围内。   云锦书有一丝慌乱。   可看了看眼前这张俊美异常的脸,她忽然就镇定下来,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有恃无恐的霸气来。   可“恃”的是什么,不再“恐”的又是什么,云锦书自己也琢磨不透。   反正,他这会儿再装得像大尾巴狼,她就是不!怕!他!   神气活现地伸手推他。   “陆星画,你起开。”   “我要不起呢?”他定定地望着她,带着无赖又霸道的语气。   “你起开呀,我告诉你。你……你这样子,我怎么说话。”   云锦书有些无奈,觉得他有就像孩子般,拌嘴、赌气、撒娇。   可是,等等,她怎么会觉得他是在跟自己拌嘴。   云锦书呀云锦书,你快醒醒!   别陷入男色之中不能自拔,想看美男,娱乐圈还不够!   她又推了他一下,陆星画这才意犹未尽地站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所以我就拍了你洗澡的画像哇,这样就有筹码威胁你,逼你答应苏老师帮我。”   “我要不答应呢?”   他玩味地盯着她的眼睛,绝不认为她只是如此的想法而已。   云锦书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床榻,咽了咽口水,揣摩着开口:   “我是想,你若不答应的话,我就把它卖给孟引歌”,她往里缩了一缩,“她那么在乎你,肯定不会无动于衷。到时,我就拿这些私密画像威胁她,逼迫她,让她找你哭诉,你一心疼,肯定就答应了呀。”   陆星画黑眸闪动,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看得云锦书胆战心惊。   把自己的裸体分享给别的女人?嗯?   一不做二不休,云锦书舔了舔唇,索性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其实,还有。若是她找你哭闹你仍未答应的话,我……我就……”   “就怎么,嗯?”   他知道,只有自己想不出,没有她做不出。 第一百三十五回 今夕两不疑   把自己的裸体分享给别的女人?   陆星画黑眸闪动,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看得云锦书胆战心惊。   一不做二不休,云锦书舔了舔唇,索性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其实,还有。若是她找你哭闹你仍未答应的话,我……我就……”   “就怎么,嗯?”   他知道,只有自己想不出,没有她做不出。   “我就告诉她,你见色起意,见异思迁,风流成性,告诉她你与我暧昧不清,大晚上欲宽衣解带,才被我拍出这些个有伤风化的画像来。凭我对女人的了解,她定会找你大哭大闹,你呢,有物为证,你百口莫辩,然后你们就吵啊吵啊,吵成一团。反正,不让我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她傲气地挺起小胸膛,眼神中尽是狡黠之色。   陆星画:“……”   “总之就是这样啦,或许趁你们吵架的机会,我可能浑水摸鱼,再想其他办法逼你不许干涉我的事情喽。主意嘛,只要愿意去想,总是不会枯竭的。”   陆星画:“……”   明明她与禾禾、引歌一样的年纪。   可这样的小脑袋瓜,竟不似人间产物。   她是天上来的精灵吗?还是地狱来的魔鬼?   “陆星画,我说完了,再往后就没想那么多了,只能临场发挥了。”   她摊摊手,一副无奈的模样。   可爱,煞是可爱。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嘛?”   见陆星画只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并未有任何反应,云锦书不禁疑惑。   以他的自恋渣男属性。   他应该暴跳如雷、厉声责骂才对啊。   可陆星画眼睑微沉,脸色如常,并未如云锦书料想的那般暴戾。   “不早了,睡吧。”   他淡淡开口,平静应对她的质疑,一脸的无欲无求。   却如叶风所言,有些事,只能慢慢地来,缓缓地做。   虽然,眼前这个丫头,是那样软软地,如一只洁白芙蓉糕,他很想捏在手里狠狠地啃上一口。   但是不行,他怕啃一口就停不下来,怕啃一口就想将它全部揉碎入腹,长长久久地霸在自己身边。   再这样逗弄下去,出糗的不是她,反而会是自己。   况且折腾了这半个夜晚,想必她已累极。   云锦书:“啊……?”   今夜的他,怎么变幻莫测、奇奇怪怪的。   陆星画也不明白,才一夜而已,自己对她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此方面的见解颇为匮乏,不甚了解其中意味。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不仅想让她对自己有好感,他还想要她知道,他对别人并未额外情意。   她如今还是讨厌自己吗?   “小花花,你若不想回房,我不介意与你同床共枕。”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又望望自己的床榻。   软玉温香,轻浮浪荡样。   这样的陆星画,才是真的陆星画,令云锦书感到害怕的陆星画。   “谁要与你同床!”   她抬着右脚,扶床站了起来,推开挡在床前的陆星画,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   步履蹒跚又倔强。   “真的不用本殿下抱你回去吗?”   “不用不用。”云锦书连忙摆手。   “背你?”   不不不,云锦书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不是那个意思,也不再想着拿回手机的事。   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容易制造多种意外状况的是非之地。   若他再送自己回房,进了房间肯定又要这样拉拉扯扯的,何时是个头。   走至门边,云锦书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   多年浸淫娱乐圈,她早已形成了下意识地动作。   三更半夜从单身男性房中出来,总要四周观察一下有无可疑人员在暗处拍摄。   万一被传了出去,还要花一大通公关去解决,够麻烦的。   她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一被狗仔排到上了热搜,处理起来还怪麻烦的。   现如今,集中所有精力,早点把李白推上顶流神坛才是重中之重。   “没人!”   她面露欣喜。   陆星画玩味地盯着她煞有介事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个从未有的弧度。   当然没人,怎会有人。   今夜,没有自己的命令,谁敢再出现在这寝殿周围半步。   黑影沉沉,一闪而过。   这一晚,云锦书睡得极踏实。   是因一切尘埃落定,朱记问题终于有了眉目。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充斥着胸膛。   她搞不清楚,只是觉得异常舒心喜悦。   极端的疲累加之未有过的轻松状态,云锦书嘴角含笑,沉沉睡去。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云锦书有多欢喜,孟引歌便有多气急败坏。   她第二日一早便听到了前一晚所有关于他俩的出格行为。   “什么!怎么可能,殿下他,殿下他……”   她踉跄一步,艳丽面庞尽是悲愤之色,端庄不复存在,只剩暴怒的五官。   一向以大方娴静示人,下人面前,孟引歌甚少有如此出格的时候。   “你下去!”   她冷冷地将报信丫头支了出去,这才扶着桌面,颓然坐了下来。   变了。   自从那贱人来到府中,一切全都变了。   太子殿下为她破例太多太多。   他竟背着她,一路背至自己房中。   她三更半夜从他房中走出,衣衫不整、步履蹒跚。   孟引歌妙目微红,眼光忽然变得凌厉异常。   “砰”地一声,她将手中的杯盏摔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花不语,我费心筹谋这么些年,太子殿下他是我的,是我的。与我抢者,死!”   ……   第二日,陆星画迫不及待要见叶风。   他有满腹疑问要说与他听。   可叶风,偏偏不在府中。   “又出去了?”   陆星画皱着眉头,十分不满。   自己屈尊前来寻他说话解闷是对他多大的恩赐,他不候着,竟还不见人影?   “哥~”   正兀自生气间,一道软萌萌、清脆脆小奶音于是背后响起。   陆星禾对陆星画露出一个专属的甜甜笑容。   “哥,我听戒饭说,你下了朝便往这边来了,我以为……”   “你以为我来找叶风的麻烦,担心他对我无礼,所以急着赶来协助我对不对?”   陆星禾忽然一愣,很快又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是呀,我甚是担心叶风他无理取闹,让哥哥你生气,我是关心你嘛。”   叶风也没有想到,只是随口给人家上了一课感情课,竟然还被要求售后? 第一百三十六回 三人下午茶   陆星禾忽然一愣,而后露出一个狡猾笑容。   “是呀,我甚是担心叶风他无理取闹,令哥哥你生气,我是关心你嘛。”   陆星画刮了刮陆星禾的鼻头,心中暗暗感慨,还是自己家妹妹好,小小年纪总是如此贴心,从不给自己惹麻烦。   不像某个奇奇怪怪的野丫头。   心里闪过云锦书那蛮不讲理的嚣张样,嘴角却忍不住勾了又勾。   昨夜二人纠缠到极晚,想必这会儿她正摊床酣睡。   且由着她吧。   他已知会过苏老师。毕竟,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哥,我知道叶风在哪,我带你去。”   陆星禾挽着哥哥的胳膊,爹声爹气地撒着娇。   哥哥不许自己总黏着叶风,也不许自己单独离府外出,可总呆在宫里或是府中,又实在无聊地紧。   她见陆星画今日心情似是不错的样子,便缠着他,与他一起出得门来。   在离上东街不远的一处茶肆中,路星禾带着陆星画找到了叶风。   彼时,他正悠闲独坐于茶肆二楼,细,品一缕清查。   窗寒青柳,暖风入室,好一个无忧无虑的翩翩贵公子。   “他到清闲。”   陆星画不满地轻哼一声,背着手走了过去。   “什么茶,喝得这么入神?”   陆星画也不客气,大剌剌在叶风对面坐了下来,拿起茶杯,自顾自倒上,也美美地喝上一口。   单是叶风一人坐在那里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这会儿陆星画又携了陆星禾过来,三人皆为人中龙凤,不免引得在座之人纷纷侧目。   好在他们所在位置靠窗且偏僻,这才挡去了一半好奇。   叶风也不说话,但见陆星画中人目光围观却并未发怒的情况来看,他的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叶风不动声色地吹了吹杯中茶雾,并未先开口问些什么。   一脸得意与喜悦,他已经猜想到陆星画进展地很顺利。   很顺利就容易产生自得来。   一自得就容易产生分享欲。   在感情中,谁都难逃此定律,他是太子又如何。   果然,才喝了两口茶的功夫,陆星画已按捺不住。   他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一双如画双眸盯着叶风,嘴巴张了又张,终是无法开口。   一是禾禾在此,他言语不自觉谨慎许多,怕她年纪小,有些男人之间的悄悄话被她听了去,不好。   再者就是,叶风若不问,自己贸然开口,倒显得自己像个不经事的毛头小子,心急了。   “哥,这家茶楼近日推出一款下午茶套餐,味道很棒,你要不要尝尝。”   陆星禾见面前这两个男人都不开口,以为二人又暗自较劲,连忙找了话题,不至于太过冷场。   “下午茶?”   陆星画疑惑,他从未听说过,那仿佛是很新鲜的东西。   “对哦,对哦。”   陆星禾眼睛弯成月牙一般的形状,满是清润的光芒。   “下午茶是城中最新兴起的一种生活,据说,午休起床的夫人小姐,以及下官归来的老爷公子们,在此时间段都颇悠闲,天色尚早,又不到晚膳时间,众人便会约着一起上街吃茶寻乐,一来二去,这下午茶的风气便渐渐形成。”   民间竟有如此消遣?   陆星画环顾四周,果见众夫人小姐全部大半得当,三三两两优雅地端庄落座,不时低头窃语着什么,颇为享受。   几名店小二来回穿梭,及时为客人斟茶倒水,利落地忙碌着   陆星画挑挑眉,奇怪的知识又多了一项。   陆星禾喝了口茶,见陆星画与叶风并未有要对峙的样子,这才润了润嗓子,对陆星画甜甜笑道:   “哥,其实这下午茶,是因不语姐姐兴起的。”   花不语?   他忽地挑眉,心底“咚”地跳动一下。   她怎么总那么多新鲜玩意儿?   “不语姐姐她常来此店,是她建议与店主推出下午茶套餐的。对了~”   陆星禾忽然两眼放光道:   “哥,不语姐姐还教授店主一项十分精致可口的糕点,哥你一定要试一下。”   陆星画点点头,未尝不可。   陆星禾看看叶风,又看看陆星画,见他二人虽未有交流,但气氛还算良好。   这才站起身来,“哥,你等着,我这就去点餐。”   陆星画笑眯眯,对陆星禾点了点头,直至望着她的背影走远,直奔柜台而去,他这才收起假笑,有些怨愤地瞥了叶风一眼。   叶风不慌不忙,将杯中的茶吹了又吹,故作不解地开口:   “殿下,您今日倒清闲,竟有功夫来此种地方喝茶解闷,意外,真意外。”   陆星画摸了摸鼻子,表情十分不自在。   他听得出叶风在调侃自己,但有求于人的时候,人的脾气会自动调整为“任人宰割”状态。   比如现在的陆星画,面对叶风的调侃,他“照单全收”,一点都不恼。   直到叶风笑够了,也调侃够了,他这才将昨晚他与云锦书之间的种种和盘托出。   “噗”地一声,叶风又一次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对面这个威仪无比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你沐浴的时候,被她,被她全都瞧了去,还以此威胁你?”   不是自己忍不住,是此事太过有趣。   他忍着想哈哈大笑的冲动,觉得这位暴戾腹黑的殿下此刻像一只待宰的小白兔。   从来只听说男人拿此要挟女人,从未听闻女人拿此要挟男人。   陆星画有些不悦。   他不帮着自己问题也就罢了,竟然还在那里嘲笑自己。   捋了捋额前的额前的对伐,陆星画盯着叶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叶风,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   陆星画喝了口茶,终于犹豫着开口,语气不很确定,却又带着笃定的自信。   仿佛他并不为求得叶风的答案,只想向他炫耀——她真的对自己有意,不然她为何那么大费周章地潜入自己寝宫,做那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这个素日里威风凛凛、百毒不侵的太子爷,这儿如坐针针地呆在这里,抓着另一个男人的手求承认——   “莫非她真的对我有意,只是害羞不愿承认?”   他看着叶风。   而叶风的笑,人畜无害,治愈力极强。   “殿下,那不叫爱意,那就利用。” 第一百三十七回 太子探心意   仿佛他并不为求得叶风的答案,只想向他炫耀——她真的对自己有意,不然她为何那么大费周章地潜入自己寝宫,做那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这个素日里威风凛凛、百毒不侵的太子爷,这儿如坐针针地呆在这里,抓着另一个男人的手求承认——   “莫非她真的对我有意,只是害羞不愿承认?”   他看着叶风。   叶风忍着笑,看着一脸忐忑的陆星画,突然产生了一种“他真可爱”的错觉。   明明人家小姑娘的一切目的都已经达到,他却还在此患得患失?   “殿下,那不叫爱意,叫利用。”   叶风带八卦的意味,将陆星画一厢情愿的自恋一下子浇灭。   陆星画黑着脸,对叶风的判断持怀疑态度。   分明是钟意自己不能自拔,怎么会是利用。   “你说,她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好感?”   陆星画不信,以自己这出尘绝世的长相与气质,他不信云锦书真的丝毫不动心。   叶风喝了一口茶:“好感这种东西呢,很玄乎的。”   正欲再往下说,见陆星禾走了过来,便与陆星画对望一眼,十分默契地双双闭嘴不谈。   “哥,你们尝尝这个,据说是不语姐姐教授店老板制作的糕点,马卡龙?”   禾禾身后跟着的伙计,十分专业地将手中的白瓷盘轻轻置于桌上,说了声“几位慢用”,躬着身倒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了。   只见那白瓷盘内,三只圆圆的糕点并排站立。   两只樱桃粉,一只薄荷绿。   那糕点表面光滑无比,泛着淡淡地光泽,饼身下缘还镶着一圈漂亮的花纹,如少女层层叠叠的裙角,甚是好看。   每只糕点都分上下两层,中间夹着类似乳酪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十分诱人。   “这就是马卡龙?”   陆星画伸手,很自然地就要捏起面前那块儿粉嫩嫩的糕点。   如此制法,本朝甚为少见,那丫头倒有心思。   这才允来她几日的自由,她才出府几次,竟然已与街市门店打成一片?   这些个新奇有趣的玩意儿,她都是哪学来的?   “哥,你吃这只,这只比较适合你。”   陆星禾忽然按住陆星画的手,而是将盘中那只薄荷绿的马卡龙递给他。   “有区别吗?”   陆星画狐疑地盯着妹妹,而后张嘴咬了一口。   外酥里嫩,味道清甜不腻,口感十分奇特。   陆星禾捏起一只樱桃粉色的马卡龙,递给叶风,自己也吞了吞口水,拿起另外一只粉色的,心满意足送入口中。   马卡龙很美味,陆星禾心里却有点闷。   今日过来,他还未与自己说过一句话。   她小嘴鼓鼓囊囊的,有些怯怯地盯着叶风,眼里尽是委屈。   “怎么了,禾禾,糕点不合胃口吗?”   明明挺好吃的啊,陆星画三下五除二已经将一整只吞咽入腹。   “是粉色的不好吃吗?”   陆星画很自然地接过禾禾手中的马卡龙,轻轻咬了一口,品了品,一样的口感,一样的味道。   然后又很随意地将剩下的半块儿递给陆星禾。   反正,他从小疼爱这个妹妹,吃她吃剩下的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从小她就是个霸王小甜心,吃到什么好吃的,都要逼着自己也尝一尝。   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叶风的眼光却微微一变,手里的马卡龙它也不香了。   他将它重新放回盘中,看着陆星画与陆星禾兄妹情深的,心里隐隐不痛快。   见叶风笑容顿失,陆星画一阵惊奇。   他有些狐疑地盯着盘中粉色的马卡龙,开口问道:   “怎么你跟禾禾都不吃了?这粉色的与绿色的到底有何不同?”   禾禾还未开口,却听到店小二对隔壁桌的夫人解释道:   “夫人,咱们新品上市,买二送一,粉色的是正价,绿色这一批是昨日库存,免费送您的,若您嫌口感不够新鲜,可以打包回家去喂狗,请您谅解。”   陆星画:“……”   “禾禾!”   他有些气恼又无奈地盯着陆星禾。   刚刚那人说什么?   拿去喂狗?!!!   自己堂堂太子殿下竟然要受这窝囊气?!!!   他看看陆星禾,看看叶风,再看看那盛放马卡龙的白瓷盘子。   “禾禾!”   “哥~”陆星禾拖长了小奶音,就那么无辜且无所畏惧地盯着陆星画。   叶风则一阵身心舒畅,使劲儿憋着笑,朝陆星画耸耸肩。   陆星画狠狠瞪他一眼。对禾禾无奈,不代表对其他人容忍。   这个叶风真可恶,每次都能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关键,自己的亲妹妹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给哥哥吃剩下的食物,却给这小子吃新鲜的。   岂有此理。这些   禾禾少不经事,那么单纯,这小子定时没少迷惑他。   眼看哥哥要生气,陆星禾忙柔声劝道:   “哥,我以为不语姐姐教做的糕点,您都会喜欢呢,没想到……”   连陆星禾都看出来,自己哥哥对花不语有那么一点点非同寻常的意思。   陆星画竟然无法反驳。   “谁说的~”   他嘴角微微抽动,给出了最无力的解释。   “臭丫头!”   不知是在说禾禾,还是在说云锦书。   ——   “阿嚏~阿嚏~阿嚏~”   另一边,悠悠醒来的云锦书刚想美美地伸个懒腰,却猝不及防,接连打出三个喷嚏来。   “谁在说我坏话?”   她满腹狐疑。   昨夜累极,这一觉,她睡得踏实又香甜,本打算早早起床去找苏老,可此时怕是已经……   望了望窗外的天光——“糟糕!”   云锦书惊呼一声。   没有手机,没有手表,看个时间还真是麻烦。   可凭借自己在古代生活这几个月的经验来看,此时怕是已经到了下午了。   “糟了,糟了,还说要请苏老师去喝下午茶,怕是来不及了。”   云锦书匆匆跳下床,脚微微刺痛了一下,这才忽然忆起脚上的伤口。   她皱了皱眉头。   都怪陆星画那个混蛋,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受伤,让自己怎么去找苏老师。   云锦书往陆星画房间的方向看了看,那边安安静静,毫无声响。   有些许失落。   并不是期盼些什么,但总觉得昨晚……反正今天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明明昨晚表现得那么关心,那今天至少应该问候一下吧。   不声不响,连个人影都没有。   “臭陆星画!”   云锦书口中念念有词,将陆星画从头到尾念了了一遍,仍是不够解气。   “小花啊,你这口中嘟嘟囔囔的,一个人念叨些什么呢。” 第一百三十八回 东坡定风波   明明昨晚表现得那么关心,那今天至少应该问候一下吧。   不声不响,连个人影都没有。   “臭陆星画!”   云锦书口中念念有词,将陆星画从头到尾念了了一遍,仍是不够解气。   念过之后,自己又愤愤坐下来,托着腮,对自己十分不满。   自己是不是有一点……怎么会对他有期待。   不行不行。   “云锦书,你的顶流呢,你要回到2021去找男人算账,快醒醒。”   云锦书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昨了下来。   “小花啊,你这又是撅嘴又是皱眉,一个人念叨些什么呢。”   苏老?   云锦书站起来,目有惊喜。   “苏老,这下,您可答应了?”   苏东坡这时候过来,不用多想,想必已经得到了陆星画的知会。   苏东坡却一脸惋惜地开口:   “我说小花呀,你也太急功近利了点,也不问声好,上来就谈工作,你对老夫只有利用哇看来。”   苏东坡一向风趣幽默,他这样说,云锦书便知他是开玩笑。   于是更加放心,扶着苏东坡坐下,把自己的计划又说与他听。   苏东坡面带微笑,捋须点头。   “不动声色地去朱记门店转上一转,隐隐晦晦地为朱记写些通告,在公开场合明里暗里夸一夸猪肉好吃,如此便可?”   云锦书点点头:“便可。”   可苏东坡脸上却泛起了难色。   “其他的我都知道,可这通稿是何物,恕老夫孤陋寡闻,当真不知呀。”   这下,轮到云锦书犯难了。   这古代与现代还是有些语言上的代沟的。   “通稿嘛……通稿就是……”   苏东坡:“就是什么?”   “就是诗词”,云锦书灵机一动,“通稿就是您为朱记写首诗词,委婉地告诉大家猪肉多好吃,朱记的肉多放心,您自己多么喜欢”。   “如此便可?”   “便可!”   ——   因为孟引歌从中做梗,坊间对李白的恶意传言愈演愈烈。   在这一场有预谋的、十分惨烈的“全国黑”的影响下,李白的人气断崖式下降,口碑也跌地厉害。   许多人对李白的印象由原来的“不太了解,但还可以”,很快变为“他怎么是这样的人,我怎么能喜欢这样的人”。   跟风者无数,粉转路、路转黑者大有人在。   诗稿滞销,无人问津;所代言兰陵美酒亦销量下滑,品牌方证日唉声叹气。   虽未明说要解除合约,但如此差的数据,实在难以为继。   云锦书只道21世纪出圈之路充满坎坷,却不曾想古代社会亦如此。   多方势力掺杂纠葛,背后利益方各谋其益,又有孟引歌浑水摸鱼,局面一时难以控制。   从古至今,大众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   且古代言行闭塞,能独立跟风已是一种奢侈,怎么能要求他们去独立思考。   连日来的多重打击,就连一向豁达乐观的李白都产生了郁闷之心,颇有怀才不遇、志向难以舒展的挫败感。   云锦书看在眼中,暗下决心,定要搞他个浴火重生。   不仅为着自己,亦为着李白。   他不应被埋没,更不应因为知道原因,被恶意打压。   但许多时候,想要出人头地,并非只看个人实力,政商勾连,幸而这次她理清了各方关系。   是以,云锦书十分看重这次苏东坡的“紧急救场”。   陆星画又何尝不是呢。   平衡朝堂与解释商贾,其中的利害关系,自不必说。   好在,福祸两相依。   李白暂时落魄,幸好还有苏东坡。   “苏老师,您一定要帮我,我全部的希望可都在您身上呢。”   云锦书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扇风降温,急切地盼望苏东坡早日出了“通稿”,自己好去打点之下的环节。   好在,苏东坡是一位天生的享乐主义者。   本就是爱好美食之人,对日常一应吃食皆颇有研究。   而猪肉,更是他个人挚爱,对猪肉的烹饪方法、食用方法都有诸多心得。   即便没有云锦书的请求,他亦有十分多的感悟在其中。   更何况,此次又有太子爷亲自下令。   写通稿一事,既含私情,又有公令,自然是是手到擒来、水到渠成。   不两日,洋洋洒洒一份《猪肉颂》已递到云锦书手中。   “读读看。”苏东坡颇有自得之色。   有感而发之诗词,最为作者本人所喜,此话一点不假。   “净洗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云锦书读罢,心中一阵狂喜。   大文豪就是大文豪,果然没错的。   这通稿写得可是在太到位了,通俗易懂又不失格调。   “利于传播,十分利于传播。”   云锦书素日里最不善之乎者也,可此诗歌读来朗朗上口,再自然不过。   “把锅子洗得干干净净,放上少许水,燃上柴木、杂草,控制火势,用文火来慢慢地煨炖,等待锅里的肉慢慢地熟,不要催它,火候足了,它自然会美味至极,令人没齿难忘的。苏老,我说的对不对?”   云锦书拿着诗稿,暗暗叫绝。   苏东坡一挑眉。   “没想到小花花素日里顽劣不学,看诗看得倒挺透彻。翻译得极好,几乎一字不差。另外,慢火煨炖,这可是烹饪大块猪肉的精髓,没有了这微火煨炖之法,也就失去了猪肉的灵魂。小花花,你可要记住了。”   得到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文豪的夸奖,云锦书得意地不的了。   连语文老师都没这么夸过自己。   没白来,这一趟还真没白来,竟还能得到此流传千古的猪肉秘方。   “此《猪肉颂》定能成为诗中清流,千古留名。”   又读一遍之后,云锦书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不仅凭着自己的喜爱,更凭着她从2021年来,当然知道后人对此诗的称颂。   一代文豪,出手便能定风波。   云锦书满意极了,但它并不着急将此诗稿投放到“市场”。   毕竟在那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铺垫铺垫的。   “苏老师,您今日可有公务,能否陪我到街上一转啊?”   云锦书毕恭毕敬地邀请苏东坡。   苏东坡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我有无公事,主要取决于太子殿下。” 第一百三十九回 奇妙三人行   一代文豪,出手便能定风波。   云锦书满意极了,但它并不着急将此诗稿投放到“市场”。   毕竟在那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铺垫铺垫的。   苏东坡来回看着自己的诗稿,自我欣赏到不行。   佳作当前,小花她却要求“等一等”,等什么,自己不知道,但他知道等一定有等的道理。   “苏老师,您今日可有公务,能否陪我到街上一转啊?”   云锦书毕恭毕敬地邀请苏东坡。   苏东坡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我有无公事,主要取决于太子殿下。”   “他?”   提到陆星画,云锦书不自觉地“哼”了一声,苏东坡竟没听出来那是鄙视,还是些别的什么。   近几日,合府上下皆有一种隐秘的传闻。   传说那一晚殿下与不语姑娘几经纠缠,直至天色发亮不语姑娘才从殿下房中走出。虽然不确定那夜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指定是发生了一点什么的。   而那夜之后,殿下便态度大便,全然不顾此前自己亲自颁布的《太子府一号领》,更允许自己这个太子导师全权协助花不语解决朱记之事。   实在不能不令人遐想啊。   “苏老,陆星画他明明已经允许您协助此事了?”   “他允许是没错,但他也没说只令我做这一件事,其他事再不用管其他事物不是。”   苏东坡拍拍云锦书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给了甜蜜又保持距离,若即若离玩感情游戏。   叶风给陆星画出的主意,云锦书看不懂,作为情场老司机,苏东坡还是略懂一二的。   无非就是制造各种各样的机会,让她去找他呗。   不然,自己那个冷血暴虐的不得意门生,怎么可能会给自己这许多带薪假期。   还不是暗示自己帮他搞定女人。   “我可以为你写诗,但要出府做些什么,小花花你还得亲自去问太子殿下哦。”   苏东坡语气颇为无奈。   其实,久居高位,他多多少少也有些无聊倦怠。   自从遇到云锦书,才之知这世间竟还有这许许多多有趣之事。   且同为读书之人,李白目前所做之事是何等的肆意潇洒,自己好生羡慕,也想搞他个顶流出道,轰轰烈烈,也不枉了这热热闹闹的一生。   一时之间,苏东坡陷入无限憧憬。   “陆星画在哪?”   云锦书咬了咬嘴唇,终是忍不住询问。   她怕现在不想去见陆星画。   说不上为什么怕,就是觉得那夜之后两人之间的氛围极其微妙,自己似乎有点不能如以前那般对他深恶痛绝了。   就,挺尴尬的。   “不就是替你敷了个药。云锦书,醒醒,千万别被美色沉迷了。”   云锦书脑海中又浮现出陆星画出浴时那朦朦胧胧、暧暧昧昧的画面,拼了命往下咽口水,命令自己冷静再冷静。   想要看美男,2021娱乐圈有的是,各种类型,冷酷萌贱,想要什么有什么。   见云锦书若有所思的样子,苏东坡忍不住捋捋胡须。   也就眼前这个小小女子,直呼太子殿下大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要搁在别人身上,纵使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砍的。   “小花,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苏老师,陆星画在哪“   “殿下呀,他嘛”,苏东坡顿了顿,“今日郡主过来了,此刻正与殿下一起漫步游园,好不惬意哇”。   他说得意味深长,看向云锦书的目光亦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殿下他,以后可有的烦喽。   ——   微风和煦,清风朗朗。   云锦书在后园湖边看到了陆星画与孟引歌。   彼时,他正含情脉脉地盯着她,替她拂去发上的落叶。   孟引歌一脸娇羞,用能化掉人的眼神静静回应着陆星画。   “殿下。”   俊男靓女,真是养眼。   不管从那个角度看去,他俩真的都是很合拍的一对呢。   一个茶里茶气,为了陷害自己连禾禾都敢伤害。   一个渣里渣气,撩完这个撩那个。   哼!   云锦书有点咬了咬唇,有点气。   不是自己没有眼力劲儿,非要去打扰陆星画的鸳鸯好梦。   只不过解决自己的问题比较重要。   算了,不管了。   “陆星画。”   声音脆脆的,人未到,云锦书先把声音送了过去。   免得自己突然出现,惊扰了人家。   陆星画拿眼角的余光瞄了瞄云锦书,忽而又伸出手去,扶了扶孟引歌发髻上的宝钗。   动作十分轻柔。   他今天如此贴心,如此反常。   孟引歌脸上有微微的诧异之色,却也十分受用,心底更是燃起一种柔情蜜意。   终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殿下他再冷峻纨绔,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心意呢。   “殿下~”孟引歌柔声开口。   她从来只称他为“殿下”。   虽然她与陆星画与陆星禾从小一起长大,她又与禾禾年纪相仿。   但她自小便有一颗敏感妥帖的心。   她从不像禾禾那样,亲亲昵昵、理直气壮地称他为“哥”。   是不敢,也是不想。   自打懂事起,她就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明白,自己与禾禾不一样。   若想成为这宫宇殿堂真正的主人,陆星画是自己唯一的寄托。   自然,孟引歌也从不敢如云锦书一般,大逆不道地直呼他的名号。   她绝不允许,有人把陆星画抢走,把自己唯一的出路个给堵上。   绝对不行。   “殿下,下月太后寿辰,我见殿下您最近忙于公务,怕没有时间准备礼物,便擅自帮您准备了一份,殿下若不嫌弃,等下我让他们送过来,可好?”   “你准备的,自然极好。”   陆星画看着孟引歌,眼神灼灼,有感激,亦有欣赏。   “引歌,你费心了。”   孟引歌巧笑倩兮,低头斜睨云锦书一眼,眼中尽是炫耀的得意之色。   她比她更熟悉陆星画,更熟悉陆星画身边的一切,自然懂得如何讨他的欢心。   云锦书心中一阵冷笑。   又一个羞答答的厚颜无耻者。   绿茶年年有,眼前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浸淫娱乐圈这么多年,她什么样的制茶招数没见过。   可惜呀可惜,时间紧迫,干事业要紧。   纵然猜得到她明里暗里的阴暗手段,可云锦书根本没打算与她“正式开战”。   不然,定要让她见识见识21世纪的返绿茶72式。   不远处的树丛之中,陆星禾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   “叶风,你干嘛给哥哥出这样的难题?” 第一百四十回 初次试心意   纵然猜得到她明里暗里的阴暗手段,可云锦书根本没打算与她“正式开战”。   不然,定要让她见识见识21世纪的反绿茶72式。   气定神闲地对上孟引歌得意的脸色,云锦书背着手,中气十足地开口:   “一向听闻郡主您知书达理、温柔端庄,怎的一见到小女子我,脸上的表情竟这般阴狠毒辣,令人不寒而栗呢,可吓死我了……”   她这会儿气得很,对她明里暗里那一套颇为不屑。   云锦书说说得如此直白,反而令孟引歌无所适从。   她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子拆骨喂狼。   忽然又想起陆星画尚在身边,恶毒表情却又不能登时收回,一时之下,脸色忽白忽红,愤恨不已。   她讪讪地望了望陆星画,发觉他此刻并未注意自己,这才常常输了一口气,赶紧将表情调整至如常的端庄状态。   可随机,心底又生出一丝落寞。   是不是这个女人一来,他的心遍全跟着去了?   眼睑孟引歌脸色不断变化,云锦书耸耸肩,笑了笑。   女人太过急功近利抑或太过在乎男人,就会把自己置身于可笑的地步。   她可以,自己却绝不接受。   自己乃是经过21世纪现代化教育熏陶的独立女性,怎可为男人伤神伤心、费时费力。   不再想。   云锦书掠过她,直直看向陆星画。   “陆星画,苏老今日可还有其他公务安排,我需他陪我往街市一去。”   陆星画沉眸,看了一眼云锦书,并未答话,却将目光往远处看了看,似乎在找寻谁。   待看到不远处的叶风,这才有了底气一般,忽然拉起孟引歌的手,柔声道:   “引歌,你有心了,着人将礼物送至我房中,太后一定会喜欢的。”   孟引歌面色绯红,任由陆星画握着自己的双手。   “殿下……”此时无声胜有声。   殿下今日虽热情异常,但孟引歌却无暇顾及许多。   尤其是,在云锦书面前,她甚至有一种隐隐的胜利感。   三个人,三种心思,三种状态。   云锦书一刻也不愿多呆,陆星画却并未有放她就走的意思。   她无动于衷的模样,令他挫败,甚至恼怒。   叶风告诉陆星画,若想知道一个姑娘对自己有无特殊的感觉,便要观察她看到自己与其他女子在一起时的反应。   可此刻看起来,眼前这丫头是那样的“大公无私”、“刚正不阿”、“波澜不惊”,没有一点点的在意?   “花不语,整日里咋咋唬唬成何体统。”   恼怒过后,陆星画是深深的颓然。   那夜的风还轻柔地拂在脸上,那夜雾蒙蒙的水汽似还氤氲着身体。   可这臭丫头,她到底在乎什么,她在忙些什么。   整日里顶流顶流、娱乐娱乐、出道出道的,她的生活再无其他事情了吗!   若她仍居这样下去,以后……以后怎能……   想到以后,陆星画的眉头皱了又皱。   “花不语,你能不能多像引歌学一学,你这个样子,哪里有半分女孩子家的文静淑雅。”   他不要求她像孟引歌一样贤良淑德,那样太为难她了。   可若在父皇与太后面前她也这样,岂不是自找苦吃?   云锦书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冷笑。   像孟引歌一样虚伪造作?   打小,自己父母兄长便告诉自己,做真实快乐的人即可。   自己虽然言行不拘,可父母兄长尚未多加要求。   他又有什么资格约束自己。   她觉得有些好笑,忽而又有些难过。   “陆星画,你知道吗,都城三十里外有户姓严的庄户人家,那家老爷爷,整整活了一百零二岁。您知道他老人家为何这般长寿吗?”   云锦书盯着陆星画,不紧不慢,面上带着捉摸不透的微笑。   孟引歌扭过头,眼光沉沉地盯着云锦书。   这个女子,在殿下面前也总没有规矩,总能无话找话、装疯卖傻,善做勾引诱惑之能事。   陆星画亦面露讥讽。   “云锦书,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谁人活了多少岁,又与我有何干系!”   云锦书盯着他,嗤笑一声。   “是呀,太子殿下您也知道跟您没关系。所以,跟您没关系的事情您干嘛要多管。我是何性情,言行如何,您管得吗!在律法允许的范围内,我当然是怎么潇洒怎么来喽。”   情急之下,云锦书显现代化的语言亦脱口而出。   陆星画:“你!”   云锦书笑了一笑。   “我说得不对吗太子殿下,我又没犯法,您干嘛指指点点的。还有哦,您若喜欢郡主这般女子呢,可恰恰合了郡主的心意呢。你说,是不是呀郡主姐姐。”   不拿当代那一套理论好好给他上一课,他真以为自己是逆来顺受的受气包吗!   “所以哦,太子殿下,您若想健康长寿,最好像严家老爷爷好好学习学习哦,不该管的不管,不该问不问,开开心心做自己不好吗!”   陆星画脸色愈发深沉,隐隐的怒意蕴在胸中,将发未发。   这丫头,愈发无法无天了。   她竟敢取笑自己多管闲事!   可知有多少女子求着自己在意,自己也未曾在意过!   是自己最近太纵容她了!   还有叶风,居心叵测,出的这是什么鬼主意?三番两次看自己笑话。   “所以,殿下,苏老今日无其他公务了吧?”   云锦书笑眯眯开口,仿佛刚才那个出口成伤炮火连天的人根本不是她。   她知道,自己受制于陆星画,按国际惯例是该卑躬屈膝、屈意奉承的。   她也不介意陪陆星画做做样子,反正演戏嘛,闲着也是闲着。   可她就是惹不住。   她讨厌看到陆星画与孟引歌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样子。   她更介意陆星画要求自己向孟引歌学习。   一种强烈的酸涩之意充斥着云锦书的胸腔。   她只想赶快离开、全心全意投入到自己的造星事业中去。   苏老师,苏老师,她的眼中只有她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吗!   陆星画深深盯着云锦书迫不及待走远的背影,将轻轻揽着孟引歌的手拿回,面色低沉凌厉,窥探不出任何情绪。 第一百四十一回 闲逛猪肉铺   一种强烈的酸涩之意充斥着云锦书的胸腔。   她只想赶快离开、全心全意投入到自己的造星事业中去。   苏老师,苏老师,她的眼中只有她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吗!   陆星画深深盯着云锦书迫不及待走远的背影,将轻轻揽着孟引歌的手拿回,面色低沉凌厉,窥探不出任何情绪。   不远处的树影之下,陆星禾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   “叶风,你跟我哥……你们……在做什么?”   叶风耸耸肩膀,将眼前的垂柳扯开。   软软萌萌的陆星禾其实心思玲珑,什么都瞒不过她。   “叶风,你干嘛给哥哥出这样的难题。”孟引歌又问。   引歌姐刚一过来,不语姐姐便也赶了过来。   哪里有这么巧合。   “这可不是我出的,他早晚得自己面对。”   ***   筹谋了徐局的计划终于实现,本应欢呼雀跃的云锦书却一脸恹恹的样子。   她也不与苏东坡说话,只是带着她一起往朱记的门店而去。   当然,后面跟着几个雇佣而来的说书之人。   以及,还有几个街头巷尾无所事事喜欢聚在一起聊天八卦的街坊闲人。   苏东坡闲逛朱记的行为,看起来是闲逛,实际上也是闲逛,但最终要发酵的结果,当然不能是闲逛。   “小花,你似乎心情不好?”   苏东坡来到五花肉区,边挑选柜台里的肉女,边装作不经意地与云锦书闲聊。   不仅云锦书不高兴,那日之后,太子殿下也闷闷不乐。   这二人到底在较什么劲。   “没有心情不好,可也无太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云锦书将手里那块肥瘦相间的肉放回柜台,脑海中又浮现出陆星画轻拂孟引歌头发的画面。   乱乱的,总是挥之不去。   苏轼不语。   年轻人嘛,总是情绪饱满。   时而踌躇满志,时而万念俱灰,一切也都不足为奇了。   两个适龄男女为彼此伤神,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苏东坡叹了口气:   “少年人大多心猿意马,华而不实,忽而兴奋,忽而消沉。譬如年轻时候的我,稀里糊涂,干的件件都是傻事,现在回忆,好几回错过了,没错过的也被自己浪费了。幸而遇到了你,老夫隐隐中有种感觉,那些年轻时候的希冀,重又燃起了希望。”   不知是在劝慰云锦书,还是在感叹自己。   云锦书心下好奇。   “苏老您位高权重,且文采斐然,作品定能流芳千古,成为经典。您还有其他遗憾的地方?”   苏东坡有一刻的黯然,但很快便收敛起情绪。   “来,小花花,开心些,既然来了,咱们就好好就把这肉好好地挑选起来。”   云锦书点头。   虽是闲逛,可到底还有任务在身。   这样仔仔细细挑选食材的时刻,假若戒饭在场,那该多欢乐啊。   “苏老,最近怎么少见戒饭了?”   “哦,戒饭呀。太后生辰临近,殿下又忙于政务,恰戒饭一向有主意,便派了他去四下搜寻制做生成礼物去了。故而近日戒饭少在府中,十分忙碌。”   云锦书若有所思地点头。   太后生辰。   苏东坡却背地里撇了撇嘴。   谁让戒饭曾向殿下求娶你呢小花花,戒饭哪还敢放任他天天围着你打转。   “来,小花,你看,这块儿五花肉就不错。”   苏东坡示意身着统一白色制服的柜姐拎起一块儿肉,展示给云锦书看。   因早与朱掌柜通过气儿,店内一众工作人员亦知来者正是当朝鼎鼎有名的太子导师、文娱部长苏东坡,故而服务十分周到。   那归结手袋一双丝滑的锦缎手套,小心而熟练地将肉从柜台拎出,盛放于台面一做工考究的青花瓷盘中,任由两人品鉴挑选。   甚至还贴心地为两人各悲一条细薄锦帕遮住口面。   “防止唾液飞溅,杜绝交叉感染。”柜姐美其名曰。   “小花你看,这块儿肉便非常不错。”   苏东坡指给云锦书看。   只见那青花盘中之猪肉,色泽鲜美,切口规整。   一层薄薄的的猪皮、一层淡淡的猪油、一层精瘦的瘦肉、再一层白腻猪油、最后再一层紧实的瘦肉,看起来一条白一条红,就像花的层次一样,色彩分明且亮丽。   足足有五层,因此得名“五花肉”。   面对这样一块堪称完美的五花肉,苏东坡侃侃而谈:   “这样层层均匀相间的五花肉,经过烹调后味道最是可口。五花肉中的肥肉遇热容易化入口即融,而瘦肉部分则久煮不涩,用来久炖最为合适。我便有一道拿手好菜,回头做与你品尝可好。”   莫非苏老说的拿手好菜,便是直至2021年都仍靓绝人间的——东坡肉?   云锦书大喜过望。   能吃到苏东坡亲自烹制的、原汁原味的东坡肉。   不枉此行,绝对不枉此行。   愁云顷刻间散去,笑容重新爬上面庞。   自然,朱记店铺内,太子导师满意挑肉及柜姐服务周到的一幕,“恰好”被某专门打听传播街市秘闻的“狗仔”看了去。   亦有两三名报馆的专业画像师奋笔疾作,将此情景原原本本画了下来,只带第二日加至头版头条,卖个好价钱。   果然,第二日,“苏部长亲探朱记,服务一流肉品出色”之消息很快便在市井之间奔波相传。   又有现场街画图流出,苏部长亲民低调的作风及朱记训练有素的服务皆得到百姓的极大认可。   苏部长亲自出街购肉。   连苏部长都对朱记的肉品赞不绝口。   一时间,苏东坡x朱记,竟联合登顶民间热搜   说书的、卖唱的、杂耍的……口口相传,蔚为壮观。   未花一分一毫,朱记的品牌影响力便有了极大提升。   品牌影响力更是一时无两,销量直线上升。   虽未明确代言,但名人效应就是如此强大。   “如何,苏掌柜,您可还满意?”   于朱掌柜宽敞明亮的办公房内,云锦书不慌不忙地品着香茗,开口问道。   那朱掌柜满脸堆笑,每个褶子都透着一种精明的“我很满意,但我还想更满意”的老奸巨猾。   “花姑娘哇,说到底不是代言人,怕这波风头一过,众人再忘了我们朱记哇。”   云锦书挑眉,将茶杯至于桌案之上。   “朱掌柜所言极是。这有何难,我早有准备。” 第一百四十二回 佳作永流传   那朱掌柜满脸堆笑,每个褶子都透着一种精明的“我很满意,但我这还不够”的老奸巨猾。   “花姑娘哇,说到底不是代言人,怕这波风头一过,众人再忘了我们朱记哇。”   云锦书挑眉,将茶杯至于桌案之上。   “朱掌柜所言极是。这有何难,我早有准备。”   而后,不慌不忙于怀中掏出诗稿一份:“朱掌柜,您读读看。”   那朱掌柜眼露疑惑,展开诗稿,目光自上而下,迅速浏览一番。   “净洗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这是......?”   老道如朱掌柜,亦只看出此为描写猪肉之诗词,却不知此诗词意在何为,也不知云锦书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云锦书却不着急解释。   她气定神闲地站起身,语气十分笃定:   “这是朱记销量长虹的保障。”   对付朱掌柜这样的商场老手,真本事要有,腔调也要拿地足足的。   能唬住他,才是谈判成功的正确打开方式。   不然,何以有筹码令对方发声,拯救李白于水火之中。   果不其然。   那朱掌柜见云锦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往杯中续上热茶。   “老夫愿闻其详。”   二人之间氛围与气场,已然发生了变化。   云锦书这才将胸中计划和盘托出。   “朱掌柜可曾听说过,人气易逝,佳作永存。所谓天地曾不能以一瞬,人气与热度皆有消失殆尽的那一天,唯有真正的佳作可千古流芳。”   见朱掌柜不断点头赞同,听得颇为认真,云锦书这才接着往下顺道:   “朱掌柜您想啊,世人每每读起此诗,是不是便会联想到咱们的猪肉,再一想那肉香四溢入口即化的口感,是不是登时之间就要往咱们肉铺来,买了几斤回去做啊?”   朱掌柜立在原地,想了想,品了品。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你怎知此诗歌便能大火?”   怎知?   呵,因为我是21世纪来的,我自然知道哪些诗能千古流传,哪些诗还要求背诵。   自然,云锦书并未这么说,而是狡黠一笑。   “因为,这是堂堂太子导师、当今的文娱部长苏东坡作的诗。且此诗朗朗上口,妇孺皆懂,焉有不活之理。”   本还犹豫未定的朱掌柜,此时亦母露亮光,不断点头诚是。   苏东坡与太子殿下,哪个单独拎出来都是太阳一般的存在。   万人敬仰,呼声如浪。   “有苏部长为您作诗,朱掌柜这下可高枕无忧了?”   “高枕无忧,高枕无忧。”   ***   事情进展果如云锦书推测得一般顺利。   苏东坡虽未在公开场合对朱记表示过任何赞美,但他公务之余亲自上街购买猪肉的亲民行为却日日占据着陆盛国的“头版头条”。   无形之中,朱记已然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无需多做什么,部长去过的店铺,就是最值得信赖的店铺。   其去过的朱记店铺不出意外地成为民众竞相追逐之地,参观游览者络绎不绝。   店长特意增派了几个伙计,专门在入口处维持秩序。   “来来来,都别挤,都别挤,排号进入哈。”   “这是您的号,拿好了啊。别挤别挤,今天猪肉供应充足,都能买,都能买。”   “我说那位姑娘,别往前凑了,拿号排队,您看前面的婆婆都被你挤到一边去了……”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市场。   人流量上来了,销量当然一再攀升,将其他同类店铺狠狠甩在身后。   有时候,政界名人的影响力,你不得不服。   城中所有连锁店铺营收翻番,那朱掌柜眉开眼笑,其背后的家族势力更是喜气洋洋。   世人皆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粮仓充足,丰衣足食,才能顾及到礼仪,重视荣誉和耻辱。   同样地,不花一分一毫即赚得盆满钵满,朱记与兰陵美酒之间的恩怨亦化解了许多。   不说恩怨尽了。   但因为有此财富面前,其他的一切皆为云烟。   轻飘飘的,不值一提。   不仅如此,苏东坡更设家宴,邀请一众同僚携夫人参加。   其亲自烹制五花肉,分享于席间众人,得到一致好评。   东坡烹煮肉,众人纷纷效仿。   一时之间,陆盛国大兴烹食猪肉之风,苏东坡之独家烹饪方法更是广为流传,坊间皆称呼其为“东坡肉”。   不久以后,市面上甚至陆续出现“东坡肘子”、“东坡猪蹄”、“东坡下水”、“东坡舌头”……   至此,苏东坡与猪肉结下不解之缘分,成为猪肉的最佳代言人。   猪肉的香气和着《猪肉颂》的旋律,一夜之间,朱记即一跃成为城中最炙手可热的品牌,妇孺皆知。   这点,自然在云锦书的意料之中。   但令云锦书意外的是,苏东坡的个人魅力,竟然在此件事中被完全释放出来。   其热度丝毫不亚于当日李白《将进酒》刚刚出圈时的程度。   “叶风,原来男子买菜做饭,是如此令人震惊的一件事情?”   云锦书和叶风坐于上东街附近的茶肆之中,听那台上说书之人将苏东坡赞美颂扬,大大的眼睛之中,满是疑惑。   叶风微微笑道:“君子远庖厨,你可曾见过男子入厨做饭,伺候家人的?”   云锦书拼命点点头,几乎要脱口而出——“我见过我见过,米其林大厨十有八九都是男性。而且男生做饭真的会增加好感的”。   可瞧见叶风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忽又意识到这是在某个封建落后的古代。   男子为尊。   女子相夫教子,料理家事。   男子妻妾成群、花天酒地。   这是一种更深蒂固的意识,从未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妥。   亦从未有任何一个男子能像苏老那样,可以洗手煲羹汤,为夫人奉上一份独家美食。   故而,“东坡肉”一出,唤醒的不仅是人们对美食的向往。   更是人们对夫妇之间相敬如宾、互相理解的美好家庭氛围的憧憬。   那些深陷家庭琐事的夫人小姐们,终于有了一个具象的、活生生的崇拜对象。   谁说男人不可以做饭?   谁说生活不可以是另外一副景象?   不少朝廷官员深受感染,公务之余不再留恋烟花之地。   而是奔赴菜场、肉铺,为家人买菜做饭,一大家其乐融融,氛围空前良好。   社会矛盾亦自然而然减少许多。   受益方颇多。   只有一人,闷闷不乐。   戒饭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自家的二百五主子,他又发飙了 第一百四十三回 悲喜难相通   不少朝廷官员深受感染,公务之余不再留恋烟花之地。   而是奔赴菜场、肉铺,为家人买菜做饭,一大家其乐融融,氛围空前良好。   社会矛盾亦自然而然减少许多。   受益方颇多。   无论如何,苏东坡意外收获了一大票女友老婆妈妈粉。   其从高高在上的文坛泰斗,一跃成为陆盛国全体妇女的偶像——尤其是,中老年妇女。   人气与呼声如惊涛骇浪,震得人措手不及。   但总归,是好事一桩。   公众人物,又有正面积极的作用,从朝堂到民间,全都喜闻乐见。   唯有一人,闷闷不乐。   **   戒饭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怕稍有不慎,自己吃饭的权利又被剥夺。   实际上,他已低着头将自家的二百五子主子念了一遍又一遍。   他又发飙了,莫名其妙的。   陆星画目光沉沉,忽然浑身充满戾气。   “真是缺心眼!”他对着戒饭就是一通责骂。   戒饭低着头龇牙咧嘴,说自己奸懒馋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自己缺心眼。   他不明白自己今日到底又犯了何事,惹得陆星画如此大怒。   明明自己这几日奉了他的命忙着太后生辰的事情,甚少回府。   “殿下,您能不能别总骂我缺心眼儿。我将来还要娶媳妇儿的,这要传出去,哪个姑娘愿意嫁给我。”   戒饭语气有些不满。   “再说了,旁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您名声本来就不好,再连累到我,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戒饭悄悄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嘀咕咕,并不敢让陆星画听见。   “嘭”地一声,陆星画朝着戒饭的天灵盖就是一掌。   “哎呦~”   这一次,陆星画下手略重,痛得戒饭忍不住哀呼一声,赶紧用手去揉。   总之,主仆二人,谁对谁都不满意。   “殿下,您是不是有了新的贴身助理人选,您对我有意见就直说嘛。”   戒饭揉着奶袋,满脸都是愤怨之色。   陆星画亦怒气冲冲,开口便是无理取闹:   “戒饭,我问你,花不语她在哪?”   戒饭龇牙看着陆星画,这个问题刚刚明明已经回答过了哇。   “刚在后园遇见花姑娘,确实正邀了叶公子一起外出吃茶呢,听说,要去什么下午茶,什么马卡龙诸如此类。确实没错哇。”   陆星画目如寒芒,似乎隐忍着无尽的怒气,手指指着戒饭,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我,拦着她?”   戒饭指指自己的鼻子,抬眼看了看陆星画,见他并未有玩笑之意,心中更是疑惑且委屈。   “我又不是绿林好汉,又不打算拦路劫财,我拦她作甚。再说了,人家两个,翩翩少年郎,俏丽美少女,相约吃茶游街,如此兴趣雅致之事,我没有理由拦着哇。”   戒饭说着,语气不免亦黯淡下来。   不怪苏老师他劝不要对云锦书有何念想。   也是了,她与叶公子是如此登对,任谁看了都会赞叹一句。   算了,放下了。   哪里是自己能够妄想的。   “花姑娘与叶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戒饭从心底由衷地发出一阵感叹。   只是这句感叹,却如打翻了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三昧真火喷薄而出,瞬间燃烧了陆星画整个身体。   “戒饭!”   他怒吼一声,吓得戒饭一个激灵,手精致的檀木托盘亦差点掉在地上。   戒饭一个紧张,连忙托稳了那檀木托盘,将之小心翼翼放置于案几之上。   据说太后寿辰,邻国皇子也要前来祝寿。   那皇子今日便达国都,明日殿下会在府中为其举办接风晚宴。   为表礼尚往来之意,亦为了彰显大国风范,内阁建议陆星画为邻国皇子准备见面礼,以促进两国之间友好往来。   当然,那皇子此番前来,也不单为着为太后庆寿。不过这些恩恩怨怨……先搁置,共同应对夷国是目前的主要战略方向。   陆星画一向不喜在人情世故上大费周章,孟引歌便自告奋勇,贴心为其挑选了见面礼。   千叮咛万嘱咐务必亲自交到太子手中,不得有一点闪失。   戒饭哪敢有所懈怠。   可陆星画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此见面礼之上。   他犹不解气,目光似要喷出火来。   他向来不能忍云锦书与叶风单独外出。   更不能听到有人夸他们“天造地设”、“男才女貌”。   明明自己才是……   “戒饭”,陆星画含着怒气,“今晚的……”   戒饭愤愤地耷拉下脑袋,未等陆星画把话说完,接着他的话说道:   “知道了,今晚的晚膳就不必用了,面壁思过,自省一炷香。”   “知道就好!”   陆星画拂袖,心中怨愤,戒饭何时变得这么愚笨,明明他以前那样麻利机警。   戒饭心中亦有诸多不满。   殿下的脾气是越发暴躁了。   是真的因为中了绝情丹的毒,身体内部发生变了了吗,雄性激素与日俱减,就如——太监?   他哆嗦了一下,抬眼,悄悄地上下打量一番陆星画。   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那如雪的肌肤、那水洗过一般的双眼、那樱红的唇色,那颀长的身材。   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优秀的……面首……   面首?   呕……   戒饭一个没忍住,差点呕出来。   陆星画回身,暴躁地盯他一眼,浑身上下皆是浓到化也化不开的戾气。   戒饭忙堆了虚伪笑脸,谄媚开口:“不好意思啊殿下,饿得了,饿过头就恶心了。”   主仆二人互不理睬,室内一时陷入安静。   “陆星画~”   一把清脆嗓音由远及近传了进来。   不用想,除了云锦书,无人敢这样。   陆星画眸光微变,嘴角忽然一抽,说不上是喜悦想笑,还是对有人直呼自己命好这件事感到愤怒。   自那日以后,陆星画已允云锦书行动自由。   故而下午茶归来的云锦书一路小跑,直奔陆星画的寝殿而来。   朱记一战取得了重大胜利。   朱记已在公众面前为李白作出澄清。   称代言一事并非李白嫌贫爱富,且朱记与太白先生一向相处愉快,未来有机会定会寻求再度合作。   此言论一出,那些喧嚣尘上的谣言便不攻自破。   事件的双方都已握手言和,吃瓜群众还有什么兴趣再紧咬不放呢。   云锦书很喜悦,却没想到,人类的悲喜并不是相通的。   有人很生气。 第一百四十四回 赌气两相厌   即使有少数几个别有用心之人依旧兴风作浪,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再也掀不起什么大的浪花了。   是了,所谓万丈悬崖,走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这场风波过后,李白的人气与知名度反而再创新高,有了更加稳固的口碑与影响力。   云锦书有一种实实在在的自家艺人获奖了感觉。   自来到陆盛国之后,云锦书第一次有如此踏实的喜悦感。   第一个顶流终于有了眉目。   那是发自心底的喜悦。   下意识地,她就想把这种喜悦分享给陆星画。   她甚至一厢情愿地认为,陆星画也应是开心的。   毕竟,他允许苏老来救急,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不是吗。   “陆星画。”   人还未到,声音先来。   曾几何时,云锦书在陆星画面前已经是有恃无恐,再不管什么繁缛复杂的森严规矩。   陆星画都允许她这样,外人更不好说什么。   所以,合府上下皆知,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是比公主还放肆的存在。   惹不得,也没人敢惹。   心情愉悦,人也变得轻盈许多。   云锦书走得极快,几缕发丝调皮地荡在脸上,小脸是红扑扑的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是这般天真烂漫,倒令陆星画心底陡生不悦。   静女其姝,静女其娈。   古来书中皆言男女之情可令女子变得机灵可爱。   跟夜风约会吃茶,果真令她如此开心吗。   在自己面前,她可从未有过如此无邪的一面。   “陆阿花,你知道嘛,我......”   她满满的表达欲,想要把这份顶顶兴奋的事情说与他听。   可陆星画却黑着脸。   不理云锦书开开心心的呼喊,他只是撇她一眼,迅速把目光转向别处。   “我......”   云锦书满腹话语,却在看到他冷漠目光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那是什么脸色嘛,臭得不像样,谁又惹他生气?   云锦书看看陆星画,又看了看一旁的戒饭。   黑脸的陆星画,比黑脸的张飞脸还要黑。   耷拉着脸的戒饭,比窦娥还要冤枉的样子。   气氛颇有些怪异。   “陆阿花,你脸色好差。”   云锦书不明所以,只好暂时忍下一肚子的话语,拧着秀气的眉毛发问。   陆星画还未开口,一旁的戒饭脸色已震惊讶异到变形。   陆阿花?   陆阿花。   她竟然称呼他为陆阿花。   这是暴虐无度的天煞孤星的名字?   哈?果然一物降一物,刚还对自己残暴无毒的天煞孤星,自然有人去收拾他。   戒饭再顾不上天灵盖的疼痛,下意识地拿手捂上自己的脸。   没脸看,真是没脸看哈。   陆星画亦脸色沉沉。   他还好意思称自己为“陆阿花”,那她与叶风那么亲亲热热,又会怎么称呼叶风?   小风风?小阿风?   噫~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陆星画心中已经闪现无数场景——   关于云锦书与叶风,眉来眼去、情意绵绵的场景。   然而看在云锦书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意味了。   自打自己进了房来,陆星画就没正眼看过自己。   这便也罢了,他那厌恶的眼神又作何解释呢?   云锦书啊云锦书,便是你自作多情罢了,竟然想着将这几日的趣事说与他听。   云锦书心里忽然闷闷的,默默闭上嘴巴。   可见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他,或许只觉得自己吵闹。   “何事?”   陆星画扭过头,斜睨她一眼,瓮声瓮气地开口。   云锦书心中老大不痛快,却也不知如何发作,只是仰起头,淡淡的回应他:   “没事呀,我来找戒饭的。”   说完,变戏法一般从袖内摸出一只精致点心盒。   盒内里面三只圆圆胖胖的马卡龙依次排列——樱花粉的,樱花粉的,薄荷绿的。   “诺,戒饭,我们带给你的糕点。”   “我?”   戒饭受宠若惊,忙不迭接过盒子。   云锦书点头道:“是的呢,看到有好吃的,便想到戒饭你。快,尝尝看,吃不吃的习惯。”   那点心盒一打开,便有甜丝丝的气味扑面而来。   加之造型玲珑可爱,颜色清爽怡人。   戒饭早已是垂涎三尺。   只是,怎么看,这东西也不像是为自己的准备的。   这么甜腻腻、软绵绵的糕点,也太过精致美观暧昧丛生了。   倒像是……女子朦朦胧胧的小心思。   可云锦书朦朦胧胧的小心思不应该是自己。   难道是……   他看了看故作傲娇背过身去的陆星画,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哎呀~”   戒饭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忍不住疼得皱了皱眉。   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殿下他花不语……   难怪刚才他那般恼怒,无缘无故责怪自己没有拦住她。   合着他是吃醋,吃醋还不语与叶公子一同外出。   那么这马卡龙……   “殿下,您今日也未用膳,要不这糕点您……”   说完,双手托着糕点,毕恭毕敬递到陆星画面前。   自家主子自家知道,自己怎敢误食了本该属于他的甜美心意。   他若吃起干醋来,哪还有自己的立锥之地。   陆星画回转身体,低头瞟了一眼那可可爱爱的三只马卡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刚想伸手去拿。   “他不吃!”   云锦书一把夺过糕点盒,重新塞回戒饭手中。   陆星画手伸出去,却拿了个空,只能讪讪地收回手去,本就黑咕隆咚的脸色此时乌云密布。   她一口一个“我们给你带的”。   那种不自觉的亲昵感,让他心中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升。   搁   “呵,谁要吃!腻歪歪地不行,少拿这种东西在这招摇过市。”   说完,很不屑地轻哼一声,“赶紧拿走”!   她与叶风相约购买的东西,他不允许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整天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云锦书心中忽然赌了一块儿。   当然,自己对他没有什么额外的期待,只想有朝一日能将他收编,成为自己旗下最为耀眼的明星。   可他忽冷忽热的态度也太奇怪了吧。   时而似那夜,风趣妥帖,亲自为自己敷药。   可这会儿却有冰冷疏离,恨不得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是了,他是陆盛国堂堂的太子殿下,是那个喜怒无常、暴戾傲娇的陆星画。   高兴就逗你一逗,不高兴就一把甩开。   云锦书,你又不是没遇到过,言思钟不也如此吗。   “戒饭,我们走!”   云锦书咬了咬唇,命令自己不要多想。   她扯了扯戒饭。   “好的吃食要配上好心情,这里不行,太黑,太臭。” 第一百四十五回 绿茶女挑衅   是了,他是陆盛国堂堂的太子殿下,是那个喜怒无常、暴戾傲娇的陆星画。   高兴就逗你一逗,不高兴就一把甩开。   云锦书,你又不是没遇到过,言思钟不也如此吗。   “戒饭,我们走!”   云锦书咬了咬唇,命令自己不要多想。   她扯了扯戒饭。   “好的吃食要配上好心情,这里不行,太黑,太臭。”   她也不再看陆星画,而是拉着戒饭,就要往门外走去。   戒饭却犯了难。   刚刚参透他们两人之间暗戳戳的关系,这两人就这么杠上了吗。   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成了那个杠杆?   太难了。   女子与小人,自己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戒饭只得咧开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殿下,广德郡主为您挑选的使者见面礼我放好了。郡主说让您仔细着看一下,若不满意,她再去准备别的。”   陆星画瞟了一眼盘中包裹着的礼物,既没答话,也没拆开看上一眼。   根本没那份闲心思。   陆星画生来便是是傲娇自恋之人。   这陆盛国上下,哪个不把他小心翼翼捧得高高的。   偏这丫头不识抬举。   仗着自己对她的……对她的忍让,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是生非。   今日明明是她有错在先,她若肯柔声细语说上一两句好听的,自己便也不再与她计较了。   可她倒好,与别的男子约会吃茶。   末了,还给另外一个男子捎带点心吃食?   关键,她还一口一个“我们给你带的”。   我们?   她对叶风那种不自觉的亲昵感,让他心中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升。   搁在平日里,这点情绪他还是能控制住的。   但今日就是不行。   陆星画盯着云锦书,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盯着云锦书与戒饭离去的背影,脸上无半分缓和的迹象。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跟云锦书置气,还是在跟自己置气。   该死!   云锦书这个可恶的野丫头,是不是用什么给自己下蛊了?   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做出如此幼稚可笑的行为。   云锦书却在看到案几之上那个精致托盘之后,心下又是一紧。   孟引歌。   他诸如此类的琐事,皆由孟引歌大理妥当。   太后生辰如此,连准备国礼怡是如此。她俨然已是他的贤内助,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   “不语姑娘,不语姑娘,你往哪走呢?”   戒饭见失魂落魄的云锦书只是机械地往前走,不免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轻声唤了唤她。   一向伶牙俐齿的姑娘不出声,这可急坏了戒饭。   以他对陆星画的了解,以他霸道又不讲道理的个性,若他喜欢的人不开心了,他便会让全天下的人都不好过。   何况,她还是与自己在一起时这么不开心的。   回过神来的二百五太子不定地怎么变态惩罚自己。   “不语姑娘,慢点走,别累着了……您不开心?”   花不语气鼓鼓又往前走了两步,满脸恹恹地开口:   “谁说我不开心,太白先生成陆盛首屈一指的爱豆诗人,我不知道多开心呢。”   像是与自己赌气般,她指着戒饭手中的马卡龙:   “这糕点,吃了不知道多开心呢。”   她说得没错,这种高糖分高热量的东西,吃了是会令人肾上腺激素飙升的。   素日里抗糖抗氧化,她也不敢狠吃太多。   可今日尤其开心,不仅自己吃了,还给他带了一盒来。   可他呢?   根本没将心思放在这种小小的事情上面罢了。   邻国使者来访,太后生辰要庆祝,蛮夷扰境要处理。   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比自己的事情重要。   况且,他堂堂太子殿下,又有孟引歌在身边细心打理照料,哪里会缺一块儿糕点吗。   云锦书蔫蔫的,费力将这些有的没的心思甩出脑海。   “戒饭,广德郡主她,她跟禾禾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们感情应该十分要好吧。”   没头没脑地,云锦书突然问了出来。   问出来之后,就连自己都下了一跳。   幸好自己反应够快,才急急忙忙把“陆星画”改成“禾禾”。   要不然,在戒饭面前可就出糗了。   “哦,郡主她啊。”   戒饭语气淡淡的,“郡主与太子殿下和公主自然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不过殿下顽劣,公主娇弱,倒是郡主她聪慧娴雅,深得太后喜爱”。   云锦书的心不断往下沉着。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下意识地问出孟引歌的事情。   摇了摇头,云锦书轻轻叹息一声。   事到如今,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走什么剧情。   明明自己费尽心思,不是逃离原书中的渣男与婊女了吗。   只要好好搞事业就行了。可为什么会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要!自己才不要陷入这糟糕颓败的情绪中!   好好造星,捧出顶流,赶紧离开。   离开……一了百了,就不会再有这许许多多的烦忧。   “花不语。”   云锦书只顾低头沉思,不知何时,一聘聘婷婷妙龄女子已站在自己身旁。   顺着层层叠叠的裙摆网上看去,孟引歌那张沉稳端庄的脸庞近在眼前,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只不过,那种端庄沉稳是给别人的,对云锦书,她只有刻薄与憎恨。   此刻陆星画不在场,她自以为仅有戒饭一个下人,故而连装都懒得装。   云锦书眯了眯眼睛,没有开口。   她看出来了,她一脸春风得意,她是来炫耀的。   可自己,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对付绿茶,她有的是招数。   “花不语,没想到李白的事情竟让你解决了。”   终是孟引歌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所谓言多必失,她一开口,云锦书便更加确定,背后搞鬼组织人放黑料的人,就是孟引歌。   若此前还是猜测的话,此刻便全部明了了。   那孟引歌倒也不掩饰,直勾勾盯着云锦书:“女子家呢,还是守着闺房的好,整日里外出做些抛头露面的事,真的有伤大雅。哦,对了,外面的男子很难对付的,你今日服侍好了朱记,明日还会有牛记、马记,怕姑娘你力不从心呢。”   她的话说得相当粗鄙,全无平日里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她面前这个女子,不过一死气白咧赖在太子府的野丫头罢了。   孟引歌说完,心中的郁气似乎舒展了许多,更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云锦书,等着看她气急败坏,看她溃不成军。 第一百四十六回 两女不相让   那孟引歌倒也不掩饰,直勾勾盯着云锦书:   “女子家呢,还是守着闺房的好,整日里外出做些抛头露面的事,真的有伤大雅。哦,对了,外面的男子很难对付的,你今日服侍好了朱记,明日还会有牛记、马记,怕姑娘你力不从心呢。”   她的话说得相当粗鄙,全无平日里大家闺秀的风范。   陆星画为她破例再多又怎样。   名不正,言不顺,徒增笑料罢了。   即便她对陆星画有非分之想,她也没资格与自己争夺太子妃之位。   身份、地位、仪容、德行,她疯疯癫癫,几者全无。   殿下纵容又如何,料定圣上、太后与内阁都不会由着他胡来。   她配吗!   待自己稳固的了地位,如她这般不识大体的女子,随便找个由头处置了便罢。   由她兴风作浪,又有几日可以放肆。   那邻国皇子一来,一切便有结果。   陆星画解除婚约,自己则名正言顺成为太子妃的首位人选。   她以一种志在必得的眼神盯着云锦书,眼神中皆是不屑。   与戒饭这样的下人混玩在一起,真够粗鄙的。   云锦书本就在气头上。   面对孟引歌那赤裸裸轻蔑的目光,她忍不住对孟引歌翻个白眼。   虽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她几次三番寻衅挑事,实在算不得一个光明磊落的“女人”。   云锦书本就在气头上。   面对孟引歌那赤裸裸轻蔑的目光,她忍不住对孟引歌翻个白眼。   虽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她几次三番寻衅挑事,实在算不得一个光明磊落的“女人”。   “郡主,你知道吗,你挑给邻国使者的礼物,陆星画他说不合适哦,看都没看一眼呢。”   云锦书笑眯眯盯着云锦书,不慌不忙开口。   她最在乎的,不就是可以为陆星画分忧解难,落得个贤良淑德的名声吗。   跟这种人过招呢,不用吵不用骂,简单直接击她三寸就好了。   果不其然,孟引歌脸上高傲的笑容忽地退去,脸色微微发白。   但到底是在宫中长大,大大小小的场面也见过不少。   这样的挖苦,她尚能应付。   很快地,孟引歌便又恢复趾高气昂的模样,嗤笑一声。   “殿下喜不喜欢,又怎会说与你听,两国之间的往来礼节,又岂是你这种粗鄙女子懂得的。”   她说得极快,目露轻蔑,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然而看向云锦书的目光,除了傲慢无力,还有许许多多的难以言状的嫉妒。   人总是这样,总是将嫉妒掩饰,将凌厉的爪牙对准敌人。   可云锦书却不畏惧她的凌厉。   她最知道如何摧毁她外强中干的凌厉。   “我是不懂,可陆星画他却是真的不喜欢呢,不信,你问戒饭喽。”   戒饭本来已经躲开了。   一个郡主殿下,一个太子府兴风作浪小魔女,两个都惹不起,但他躲得起。   但是又不能躲太远,   女子嚣张,万一两人真打起来,自己怎么向陆星画交代?   “这么麻烦的问题,我还是去叫太子爷自己来解决吧。”   戒饭低声抱怨。   既是太子贴上助理,替他背黑锅擦屁股的事情自然没有少做。   但替他解决女人的问题,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戒饭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处理女人的战争,可比想着吃早膳、午膳、晚膳难多了。   “远离女子,永保平安。”   戒饭小声嘀嘀咕咕,刚想溜,却被云锦书喊了过来。   “戒饭,过来,你实话告诉郡主,太子他是不是对那礼物根本就不感兴趣。”   云锦书抱胸,既不气,也不恼,一副胸有成竹看好戏的表情。   戒饭转过身,调动嘴角,蕴出笑容荡在脸上。   “这个……这个……”   他悄悄抬眼,偷瞄一眼云锦书。   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短,自己总不能朝着她不爱的方向说吧。   可那广德郡主也不是好惹的呀。   “这个……殿下他……他……”戒饭低头,踟蹰不语。   云锦书轻笑一声。   “戒饭,那我问你,殿下他是不是未看那礼物一眼,也未曾摸过一下”?   戒饭抬起头,小心翼翼道:   “那倒是的,殿下他……未看一眼,也未曾摸过一下。”   这个倒是事实。   孟引歌脸色陡然一变,先是发白,而后隐隐发烫,一下红到耳朵。   心底,涌上一股羞愤。   她费尽心思准备的礼物,他却并不放在眼中。   都是眼前这恶毒女子挑拨是非。   若无她,陆星画怎么会如此轻看自己。   羞愤之后,孟引歌死死盯着云锦书,恨不得将她狠狠撕碎。   云锦书却十分“大度”地冲她笑了笑,继续火上浇油:   “不仅如此,殿下她还说,那东西想来也不算个什么,我若喜欢便随我拿走,送人也罢,当个玩物也罢,随我处置喽……”   她的一字一句,都如尖刀扎在她的心口,更如一把剪刀,将她的遮羞布狠狠撕扯剪碎,尽数抛弃在风中。   孟引歌双眸冒火,再不能多听一个字:   “花不语,你一个粗鄙女子,休想对太子有何妄想。”   盛怒之下,她已不再讲究大家闺秀那一套,而是伸手指着云锦书,气急败坏地将心里的想法喊了出来。   可人一旦露了底牌,气场上便就弱了。   云锦书轻轻拂去她微微颤抖的手指,气定神闲。   “原来,郡主是爱慕太子殿下,担心殿下他被别的女子迷住喽?”   她说得极为直接。   若放在现代,真不算什么。   可在古代,一个女孩子的秘密心思就这样被人拎出来耻笑,绝对是一件羞愤难当的事情。   况且这份女儿家的小小心意,自己花在陆星画身上的这份哀哀心思,这份不被他重视的尴尬与羞愧,此刻竟成为被她耻笑的把柄。   自卑敏感如孟引歌,登时有一种被扒光衣服游街示众的感觉。   满脸煞红,一股萧杀恨意于心底升腾而已。   你……”   刚欲开口,云锦书已快她一步,带着明媚的笑意,悠然开口:   “孟引歌,你听好了,你想要的,我却未必想要。我不要陆星画,更不要什么名分地位。你大可放心,以后少在背后搞事情,若再干涉我的事业...…事情,那样的话,说不定,我会考虑把陆星画抢到手哦。”   她眨眨眼,语气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说笑。   三言两语间,已经撩拨得孟引歌再度发狂。   “是吗。”   一道低沉冷冽声音于背后响起。 第一百四十七回 云国二皇子   “孟引歌,你听好了,你想要的,我却未必想要。我不要陆星画,更不要什么名分地位,你大可放心。我劝你以后少在背后搞事情,若再干涉我的事业...…事情,说不定,我会考虑把陆星画抢到手哦。”   她眨眨眼,语气像是在威胁,又像是在说笑。   三言两语间,已经撩拨得孟引歌再度发狂。   犹不过瘾。   像是想起某个名人的名言,云锦书忽然摊摊手,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云淡风轻地又开口道: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碰过陆星画,我对陆星画不感兴趣!”   眼底,尽是对孟引歌的调侃与嘲笑。   有风拂过,吹起阵阵凉意。   “是吗?”   一道低沉冷冽声音于背后响起。   有一种人,生下来就是藐视众生的。   因为身高和身份的关系,陆星画看世间的一切仿佛都是俯视的。   不可一世的样子。   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平时淡淡无表情的时候,就有一种距离感。   此刻真的冷下来,那种暴戾与冷漠简直直逼人心。   与那夜轻佻蠢萌的他,判若两人。   云锦书收回目光,对陆星画的出现感到深恶痛绝。   “是,但是和你有关系吗?”   云锦书迎着陆星画沉沉的目光,一点都没退缩。   自己逃婚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远离男人保平安吗。   此刻若再陷入到陆星画那忽冷忽热的情感纠葛中,岂不违背初心。   “我对陆星画不感兴趣!”   “和你有关系吗?”   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重重扎进陆星画的耳中。   陆星画漆黑的瞳仁微微眯着,站在原地,静静回望着云锦书。   明明风平浪静,却更像是暴风雨前夕的假象。   云锦书做好了与敌军激战一场的准备。   很意外地,陆星画却并未发火。   “戒饭。”   陆星画沉了沉眼眸,缓缓开口。   “把她送回房去,这两天,没有我的命令,哪都不许去。”   明晚之前,不能再节外生枝,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比较好。   “陆星画你凭什么……”   “不凭什么,凭我愿意!”   **   云锦书没想到,朱记的问题刚一解决,自己就又被关了禁闭。   她托腮坐在窗前,闷闷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小花,你可真是爱思考的好孩子,想什么呢?”   一阵爽朗的声音响起,苏东坡羽扇纶巾,缓步入内。   云锦书有些意外,连忙起身。明明陆星画不许任何人见自己。   “苏老师,您怎么来了”?   苏东坡也不客气,坐在案几的另一边。   他没有回答云锦书的问题,而是捋了捋胡须,叹口气,十分惆怅地开口。   “小花呀,你不知道哇,这几天可把老夫为难坏了,你一向聪慧机警,新奇玩意最多,快给老夫出出主意。”   说得突兀。   云锦书干干地笑了一声。   “我?我能有什么好主意。”   所谓新奇,不过是不合时人罢了。   苏东坡并不在意云锦书说了什么,而是将胳膊撑在暗几之上,往前凑了凑身体,眼中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小花哇,你一向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无去过牧云国,可曾了解牧云国的礼仪制度哇。”   “牧云国?”   云锦书脸色忽地一怔,心脏忽地快速跳动起来。   “牧云国怎么了?”   云锦书咽了咽口水,尽量控制着音调,却仍有微微心虚的颤抖。   苏东坡微微直起身体。   “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牧云国二皇子远道而来,老夫实在不知如何招待,也不知今晚这接风晚宴,有无不周的地方,合不合云二皇子的心意呢。”   牧云国二皇子?   云锦书口中念念有词重复着,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牧云国二皇子!   那不就是二哥哥。   “啊!”   猛地,似有一声炸雷于云锦书耳畔响起。   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苏老师,你刚说,那邻国使者,是牧云国二皇子?”   云锦书虽极力克制,可整个人仍然抑制不住地抖动着。   苏东坡倒很淡定,他点点头。   “对,此次来访使者便是牧云国二皇子,云锦雍。此刻怕是已经入了府内了,太子殿下颇重视此次会见。其实,按规矩不需住在府中,可听说此次会见有几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商议,便在府中为云二皇子准备了客房……”   苏东坡淡淡地说着,悄悄观察着云锦书的反应。   “小花,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云锦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勉强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没有,只是朱记尚有事情未解决完,又被陆星画强行禁足在房间,有点着急。”   “别太累着自己了,有些事,放一放,缓缓地做,不去管它,反而能否极泰来,你说呢,小花。”   云锦书根本没听清苏东坡在说些什么,只是机械地点点头,脑子里乱七八糟浆糊一片。   二哥哥,他怎会来到陆盛国?   “小花,你若无建议,老夫便不打扰了。你赶紧休息一下,我也该去帮着殿下招待客人了。”   云锦书懵懵地,脚步有些发软,送苏东坡出了门。   忽而,苏东坡又转过头来:“小花,今晚外面人手不够,你房外这些个丫鬟侍卫,可否借老夫一用哇。”   云锦书猛地抬起头,目光一亮。   “借,您随便借,公务为重,大局为重,我这里不需要人照顾。”   呆呆退回房内,云锦书说不上是喜是忧。   二哥哥突然来这里做什么?   离家数月,父皇和哥哥们可好?   鱼丸有没有想自己?   自己养的小乌龟有没有按时吃饭晒太阳?   前厅的那盆栀子花可曾枯萎?   她鼻子胀胀的、酸酸的,有些想哭,乱糟糟的,内心却又无比坚定——   要见二哥哥一面,但是不能让陆星画知道。   今晚的歌舞晚宴,便是最好的机会。   一个大胆的主意俨然于心间形成。   湖边花园,流光溢彩,各色人等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香焚宝鼎,花插金瓶。   杯泛流霞,盘盛奇珍。   梨园子弟唱得南腔北调,洛浦佳人调的瑶琴锦瑟。   红裙舞女,翠袖歌姬,一派笙歌狂舞之景象。   丝竹声声,只待贵客列作入席。 第一百四十八回 脱衣陷误解   这场景,不由得令云锦书会想起自己从牧云国掏出来的那一夜。   围着晚宴场地转了一圈,云锦书于往来奔波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戒饭。   “戒饭。”   她向他轻轻招手,亮晶晶的双眸深邃且纯澈。   ……   楼阁精美,轩窗掩映。   奇花异草,牵藤引蔓,格外动人。   一身姿窈窕的俏丽丫鬟,手提一盒糕点,一路分花拂柳,往湖边凉亭旖旎前行。   凉亭内,一华服男子挺立而站,面向湖面,似在欣赏湖光倒影。   那丫鬟小心翼翼靠近凉亭,却并不入内,而是悄悄掩身于一株紫藤之后,环顾四周,确定无人,这才轻手轻脚走进凉亭。   “云二皇子,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芙蓉糕,请您品尝。”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开口,并低下头,将手中精致的雕花糕点盒举得很高,挡住清丽面庞。   男子回过头来。   但见神清骨秀,容貌雅贵,一件玄色镶金边衣袍随风微微拂动。   又见神韵独超,风姿奇秀,高贵清华感铺面而来。   “芙蓉糕?”   他扯了一抹笑意在嘴角,轻轻重复着那丫鬟的话,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疑虑。   那丫鬟的声音,似有几分相熟。   只是身上却穿着翠衣黄衫,标准的太子府当值丫鬟打扮。   再加之她的脸被盒子挡去了大半,云二皇子的自知不宜在人家面庞之上做多停留,便低低道谢一声,捏起一块儿芙蓉糕,又转身过去了。   那芙蓉糕晶莹透黄,香气扑鼻,更有一股怡人的玫瑰清香扑面而来,望之令人垂涎三尺。   云锦雍将那枚小小芙蓉糕放于手心。   在芙蓉糕内加蜂蜜与玫瑰花瓣,是小妹的最爱。   若是小妹妹在此,定会嘴馋地问自己讨要,三口两口便吃下小肚子。   云肉肉那古灵精怪又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丫环不满地撅起了嘴巴。   “二哥哥果然不及三哥哥机灵,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这才出来几个月,他们是不是早就不爱自己……”   云锦书哼了一声,对着云二皇子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云二皇子。”   云锦书仍是压低了声音。   “这芙蓉糕乃是为您特制,外皮酥脆,内层软化,特意加了玫瑰花瓣与蜂蜜调和,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呀。”   云锦雍抬起头来,再度将目光投放在那丫鬟脸上。   只是那丫鬟却一直拿糕点盒挡着脸庞。   不过听这甜辣奶凶的小尾音,看这虽然纤长却仍肉乎乎的葱指,还有这熟悉的小身段。   云锦雍眼睛猛地一亮,伸手将那丫鬟脸前的糕点盒子拨到一旁。   正对上一双莹亮大眼睛,乌黑眼珠转来转去,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小傲娇。   除了小妹,哪还有小女孩子这么可爱!   “二哥哥,我好想你呀。”   不待云锦雍说什么,云锦书便将手里的糕点盒子往一旁石桌上一放,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下子扑进二哥哥怀中,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兄妹相见,分外激动。   “小肉肉,还是这么淘气。”   云锦雍无比惊喜,带着宠溺的笑容,将云锦书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不安分的小脑袋。   “来,让二哥哥看看我们小肉肉瘦了没。”   云锦雍双手扶着云锦书的臂膀,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她。   “我们肉肉可真行,在哪里都不会饿着自己,小脸是不是又胖了?”   他带着戏谑的笑容,故意取笑她。   “二哥哥,你刚才没认出我,我不高兴。”   云锦书生气地皱起小鼻子,理直气壮地讨伐自己的哥哥。   “哦,是吗?小肉肉生气啦?我还以为我们的小肉肉不辞而别,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哥哥们了。”   对于云锦书冒冒失失的离家出走,他虽然有千般担忧万般生气,可一看到她粉妆玉砌的小模样,责怪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心情重又变得欢快起来。   月光皎皎,微风拂叶。   凉亭不远处,层层花影之后,一衣着华丽的人影悄悄一闪,远走了……   __   “殿下,今日如此热闹,怎不将不语姑娘请来,她一向喜欢人多喧闹。”   孟引歌柔柔开口,似乎很为云锦书着想。   自己端庄娴静,却说人家粗鄙肤浅。   只可惜,大直男陆星画,根本听不出她口中的绿茶味。   今日城中王公贵族皆在,且又是险些与陆星画结亲的牧云国皇子接风,孟引歌明显用心打扮过的。   她要让对方看看,什么是规矩,什么是身份,什么是真正的太子妃气派。   她衣着极为华丽。   广袖外衣绣着暗金色花纹,臂上挽着丈许长的烟罗紫轻纱,光艳如流霞。   乌云秀发,发髻一丝不苟,头上珠钗如星光闪烁,行走间叮当作响。   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朱唇间漾着优雅笑意。   来往王公贵族、丫鬟婆子无不侧目,赞叹不已。   孟引歌满脸尽是得意之色。   那样一身粗糙衣裳的野丫头,怎么能跟自己比!   “殿下,方才听人说,不语姑娘仿佛往湖边凉亭去了,匆匆忙忙,似乎去见什么人……”   果然,陆星画剑眉一挑,心猛地跳动一下。   他“嗯”了一声。   大晚上的,她不顾自己的禁足令,却急着去见什么人?   其实,自己不是真的要将她禁足,她要真觉得闷,偷偷溜出去玩一玩便也罢了,自己还会真惩罚她不成?   可是她大晚上的出去见男人,绝对不行!   会是谁?叶风吗?   要跑?   孟引歌悄悄观察陆星画。   “殿下,月黑风高,湖水深深,不语姑娘又不熟水性,万一……不如我们这就过去,叫上不语姑娘,一同欣赏晚宴可好。”   **   凉亭内,云锦雍逗趣够了云锦书,这才捏着她的衣袖,皱眉说道:   “小妹怎的穿如此粗糙的衣裳,是不是在这里受委屈了?”   云锦书眨着眼睛,笑嘻嘻扯了扯领口:   “二哥哥,你看,外面这衣衫是为了骗你刚刚套上去的,没想到二哥哥真的没认出我,是你让我受委屈。”   边说边要把外面的衣裙扯下来。   可第一次穿丫鬟服饰的云锦书并不熟悉穿脱执法,扯了一阵,衣服被拽得松松垮垮,却怎么都脱不下来。   云锦雍一阵轻笑,宠溺地敲了敲她的小鼻子。   “肉肉愈发地没规矩来。不过呢,二哥哥这次带了许多你喜欢的衣衫来。进房,我帮你脱。”   所以,当孟引歌带着陆星画及众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云锦书衣服松垮,发丝凌乱,亲昵地趴在那云二皇子的胸口。   听到的,则是“回房,我帮你脱”!   我帮你脱。 第一百四十九回 绮梦惊曝光   所以,当孟引歌带着陆星画及众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云锦书衣服松垮,发丝凌乱,亲昵地趴在那云二皇子的胸口。   而那云二皇子则笑望着她说:   “回房,我帮你脱!”   我帮你脱?   陆星画目光沉沉盯着亭内两人,薄唇紧抿。   孟引歌暗暗看一下陆星画,冷笑一声,随即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   “那不是……不语姑娘?怎么会……不语姑娘她即便再任性贪玩,怎么会在如此地方与使者胡闹……殿下,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场面过于香艳,众人皆是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   叶风轻笑一声,转头,意味深长地瞥过孟引歌。   乖巧温润之言,胜凌厉挖苦之语。   她越是这般端庄识体,就愈加衬托得云锦书“大庭广众勾引使者,伤风败俗,祸乱两国关系,置太子颜面于不顾”。   孟引歌自觉胜券在握,不禁低下头,以袖遮面,暗暗露出得意之色。   “花不语啊花不语,纵使你能说会道善于狡辩,我倒要看这次你怎么解释!”   置禾禾于险境、得罪朱记、李白身陷黑料,如今又公然在太子府与邻国使者勾勾搭搭暧昧不清。   于公于私,都在挑战陆星画的底线。   这一次,料定她无法狡辩翻身。   浩浩荡荡七八个人一同出现,亭内两人自然不会没察觉。   云锦雍倒无所谓。   云锦书却有点懵。   这……这……   刚才看到二哥哥只顾着高兴。   怎么跟二哥哥解释自己会出现在陆盛国的太子府?   怎么跟对面那帮人解释自己会跟牧云国的二皇子如此亲?   任凭她的小脑袋瓜转得再快,此刻也如生了锈的机器一般,僵住了。   “hi……好巧啊,陆星画,苏老,太白先生,叶风,你们也来了,你看这湖景,多美。”   云锦书调动面部所有能调动起来的肌肉,尽可能挤出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尴尬的笑容,心底快速想着接下来的说辞。   可一时之间,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是哪里呢?   是陆星画的脸色不太对劲儿吗?   好像不是……   陆星画面无表情走进亭中,朝着二皇子点点头,轻轻瞟了一眼还腻在他怀中的云锦书,心中多少有点不愉快。   自家哥哥一来就做出个委屈娇弱模样。   在自己面前,她可从来没有过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云锦书,过来。”   他尽量控制着语调,不显得那么冷硬。   云锦书却不吃他这一套。   过去?   没门!   自己才没有那么傻。   瞧他那副没有一丝温度的嘴脸以及人多势众的架势,大有纠结一帮正义人士现场抓奸小三的氛围,自己傻了才会过去。   云锦书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心虚的感觉,明明又没做错什么。   “干嘛,我不过去!”   小脸一扬,她神气活现地拒绝陆星画,脚步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再次躲进二哥哥的怀中。   “陆星画我告诉你,少在这里摆臭脸,我……”   她本来想说“我二哥哥厉害着呢,你的解药就在他这里”。   可电光石火之间,云锦书忽然呆住,眸中尽是震惊且不可思议的光。   他,刚刚称自己为云锦书?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你……”   她盯着陆星画如小白兔一般不动声色的腹黑脸,结结巴巴,震惊到说不出话。   孟引歌更是惊讶地张大嘴巴,脚下一软,连着后退好几步,伸手捂住嘴巴。   云锦雍,云锦书,牧云国。   花不语竟然就是牧云国的小公主!   就是与陆星画有过官配的太子妃?!!!   孟引歌脚步踉跄,心底突生出悲苦羞愤之意。   环顾四周,但见李白与苏东坡面色如常,皆是充满戏谑地望着眼前一对佳偶,大有兴致勃勃吃瓜看戏的意味。   如此,心下皆以明了。   陆星画全都知道的,不然怎会由着花不语胡闹,怎会为她多次破例。   他们全都知道的。   他们维护她,纵容她,。   只有自己是个局外人。   自己筹谋许久,竟全都是笑话。   孟引歌脸色煞白,剧烈地喘息着,震惊以及没由来的愤怒狠狠地充斥在胸膛,根本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   叶风斜斜扫孟引歌一眼,眼中尽是玩味。   “郡主殿下,可也被不语姑娘的兄妹情深给感动了?我瞧着郡主您仿佛十分喜悦的样子,也是为不语姑娘感到高兴?”   他故意开口,话中有话,连“不语姑娘”这样的称呼都是对孟引歌的侮辱。   叶风游戏人间,对女人向来客气疏远。   但这个孟引歌,却着实让他厌恶。   本与禾禾及云锦书同龄的年纪,她却全无二人的天真烂漫,做派功力老道,令人生厌。   她喜欢陆星画、想要争夺太子妃之位固然可以理解,但为达到目的所使用的手段,却令人不齿。   数次陷害云锦书,更不顾情分置禾禾于危险境地。   她的心,冷漠,歹毒,阴险。   叶风冷笑一声:“郡主殿下,凭您的聪明才智,若您少花些心思在夷国身上,应该不会觉察不出不语姑娘的身份吧。”   太子府私通蛮夷的小厮,云锦书被夷国将军掳去做人质……   他明明带着皎月版温润如玉的笑,说出的话却令孟引歌猛地一惊,周身陡然生出一丝寒意来。   “你胡说什么!”   孟引歌不假思索地驳斥他,嘴唇刷白,毫无血色。   叶风挑挑眉,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语气忽然变得真诚而欢快。   “我是说,郡主殿下你没有兄长爱护,一时误会了不语姑娘与云二皇子的兄妹情深,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淡淡地,仿佛在同她谈心,不着痕迹地拆穿她的阴谋。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自己都能觉察一二的事,凭陆星画的聪明智慧,他岂能一无所知。   今晚,她费尽心思将众人引了过来,不就等着看云锦书出糗吗。   岂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朴素的老话,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心术不正的人。   珠翠满头、盛装华服的孟引歌,此刻却觉得自己如跳梁小丑,被一层一层扒开来,被人历数着不堪与羞辱。   羞愤难当,她尽收端庄娴静之色,夜色之下,面目忽然变得冷厉。 第一百五十回 同宴何惶惶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朴素的老话,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心术不正的人。   珠翠满头、盛装华服的孟引歌,此刻却觉得自己如跳梁小丑,被一层一层扒开来,被人历数着不堪与羞辱。   羞愤难当,她尽收端庄娴静之色。   夜色之下,面目忽然变得冷厉。   “叶风,与你又有何干系!你不过是罪臣之后,浮云游子一枚,孤家寡人一个。茕茕孑立,嘲笑我无依无靠,你又哪来的兄弟姐妹!你以为禾禾她喜欢你?呵,禾禾从小到大最喜欢新鲜玩意儿,你,不过也是小公主的一时新鲜罢了!”   在场之人注意力皆在凉亭之内。   无人注意到,站在人群之后的叶风与孟引歌,言语之间已经战火连连。   在极度震惊与愤恨之下,孟引歌尽失素日里的端庄得体,满腔怒火化为厉语。   “呵呵,叶风,看得出你对花不语有意。你若真有精力,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得到她。反正,她对太子殿下并无爱意。而禾禾她,迟早是要去夷国和亲的。”   孟引歌冷笑一声,言语间尽是阴霾。   “叶公子,可别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叶风甚少与女子家起争执。   只是这个孟引歌。   他抬眼望她一望。   明明与禾禾及云锦书不相上下的年纪。   她脸上却端得老成持重,丝毫未有禾禾的娇憨机灵,更无云锦书的嚣张恣意。   若无家人的庇护,一个女子果真会生得面目可怖吗。   “郡主,你好自为之吧。”   叶风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怜悯,不欲再与她争执。   若梦梦还在,岂知不是被人轻视,无人疼爱,亦落得个此种下场。   若能找到她,定要好好疼爱她。   叶风又望了望孟引歌,轻叹一声,随即恢复如常神色,似笑非笑看向亭内。   云锦书正心虚又神气地躲在云二皇子怀中,整个人有点晕晕乎乎的,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陆星画。   相比之下,陆星画则淡定地多,时不时以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小脸红扑扑的云锦书。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   “殿下,宴会就要开始了,不如请各位入席,尽快落座。”   苏东坡对陆星画躬了躬身,率先开了口。   陆星画回过神来,点点头,看了看衣衫不整的云锦书,招了招手。   “云锦书,过来。衣服已经送至房中,先回房把衣服换了吧。”   “云锦书”三个字,他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叫出口。   似有一股酥麻麻感觉自足底窜过,只是面上,仍旧波澜不惊。   云锦书很懵,但本能地就要拒绝。   自己确实是云锦书没错,可他陆星画却不是之前的陆星画了。   他是原书中玩弄自己感情的陆星画!   为什么是他?   怎么偏偏是他?   所以,他一直是知道的吗?   他由着自己胡闹,不过是存了心看笑话,知道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罢了。   乱糟糟,闹哄哄,脑瓜一片浆糊。   唯有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时时响起——远离渣男保平安,远离渣男保平安。   “我不去!”   云锦书挺起傲娇的小胸脯。   “不必。”   云锦雍对陆星画开口开口,对宠溺地看着云锦书。   “我带了小妹素日里最爱的衣裙来,到我房内更换即可。”   陆星画嘴角抽了抽,竟无法拒绝。   良久,他才掀动薄唇,重重吐出三个字。   “我也去~”   那语气,那神态,活脱脱像追着人要糖吃的三岁孩童——   我也吃,我也要,等等我,你们不能背着我分糖吃。   云锦雍瞧了瞧苍松翠柏般矗立在面前的陆星画,不禁皱了皱眉。   这个太子多少有点不知分寸。   明明那么萧肃,却又那么幼稚。   “姑娘家要更衣,殿下就不必去了吧。我和小妹去去就来。”   说完,对面前一众人等点了点头,拉着云锦书往自己房间而去了。   陆星画黑着一张脸,仍是不甘心,对戒饭抬了抬下巴,戒饭即带着几名丫鬟跟了去。   云锦书脑袋懵懵,脚下发软,一路上几乎是被二哥哥携着前进。   她有十万个为什么要问,一个一个地,却又不知从哪问起。   果然,二哥哥还是那个二哥哥,他几乎将云锦书整个衣帽间带了来。   衣裙鞋履,珠翠凤钗,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只要几个皇兄在,云锦书就还是那个吃得圆圆的、穿得美美的、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另一边的陆星画却等得无奈又心急,不动声色地往入口处望了又望。   丝竹声声,在他耳中却呕哑嘲哳难为听。   歌舞翩翩,只是无端地令人心生厌烦。   那丫头怎么还不来?   陆星画黑眸闪动,冷冷对身边执事情管家道:   “再去催。”   “是,殿下。”   话音刚落,只见宴会入口之处,云锦雍牵着盈盈移步的云锦书,缓步走了进来。   所为惊艳四座,不过如此。   自到陆盛国以来,为逃跑啊、翻墙啊、与陆星画打架啊什么的方便。   云锦书每每布衣素衫,少有配饰,生生把一把花容月忘记了去。   如今换回牧云国公主服制,裙幅褶褶,暗香盈袖,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   星转双眸,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气度自华。   所佩珠饰并非华丽异常,却点缀得恰到好处。   整个人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虽华彩无比,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娇憨清气。   有些人,天生就是要受人怜爱的。   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肖静静坐在那里,人们便会忘记她此前的种种不堪胡闹,便有潮水一般的赞美涌过去。   云锦书乖乖巧巧坐于二哥哥身旁,格外安静。   她对着席间的李白、苏东坡、禾禾、叶风甚至戒饭,点点头,或是眨眨眼。   大有“回头再跟你们解释”的调皮羞赧笑意。   唯独,不去看陆星画。   不敢,也不想。   可陆星画并没“放过她”。   他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瞟过来。   淡淡地,似乎却又带着霸道的宣誓主权的味道。   初时,云锦书并未特别在意,可那目光愈加深挚而浓烈,久了,看得云锦书心里发毛。   她不得不骄傲地昂起脖子,回敬陆星画一个白眼。   不就是没听他的禁足令吗。   那又如何。   二哥哥跟他一样高,跟他一样好看,跟他一样厉害。   就算打起来,总是吃不了亏的。   二哥哥在此,她才不怕他。   “看什么看!”   陆星画勾了勾唇角:“不看什么,看你。”   “不许看!”她瞪他。   “你还能管得住我眼睛不成!”   “小心长针眼。”   “针眼是什么……”   ……   觥筹交错,宾客俱欢,无人看得懂二人之间幼稚可笑的眼神争吵。   唯孟引歌。 第一百五十一回 暗恨歹意起   “不许看!”她瞪他。   “我就看,你还能管得住我眼睛不成!”   “小心长针眼。”   “针眼是什么……”   觥筹交错,众宾俱欢,无人看得懂二人之间幼稚可笑的眼神争吵。   唯孟引歌。   她眯着眼,恨恨转过头来,遍插珠宝的头上一阵叮当作响。   “妖艳造作!”   心中的愤恨不甘如杂草般曲折蜿蜒,按也按不下,枝枝蔓蔓冒出头来。   有些人,天生如缝中草籽,虽被碾压,却能很快将伤痛滋味抛于脑后,重新滋长力量。   正直向上的,或是邪恶的。   今晚城中名流皆在,孟引歌虽有不甘,却很快收敛起失态神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尽是沉沉阴霾。   “殿下,殿下。”   戒饭轻唤陆星画。   如此重要场合,殿下他竟然全失往日威严,频频看向云锦书。   虽谈不上眉来眼去,但挤眉弄眼、邪魅轻佻,属实有失皇家风范,   作为他的贴身助理,他有义务提醒他注意表情管理,在公众面前维持好自己的形象。   虽然,那是他的媳妇儿不假。   可毕竟人家兄长还在座中,如此,极为不妥。   “咳咳~”   见陆星画完全无视自己的提醒,戒饭忍不住轻咳两声。   这下,陆星画才沉着脸扭过头来,不悦开口:   “戒饭,挤眉弄眼做什么,如此重要场合,言行举止如此怪异,丢人现眼!”   啥?   我吗?   “我......”   戒饭被责得瞠目结舌,只能悻悻垂下脑袋,心里老大不乐意。   明明自己眉来眼去的,却偏怪自己挤眉弄眼?   殿下这双标也太驰名了吧。   戒饭愤愤地念叨,可忽地,额前却惊出一层细密汗水。   陡然想起自己向陆星画求娶花不语——云锦书的事情,心中叫苦不迭。   自己竟然向太子殿下求娶太子妃!   惨了惨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逆不道事!   怕不是要被千刀万剐、分五马吧。   愁眉苦脸地转头看向苏东坡,当初要是早点听他的劝,不那么冲动就好了。   苏东坡但笑不语,席间一切已了然于胸。   与李白对望一眼之后,这才起身,向着陆星画笑意盈盈地开口。   “殿下,今日如此雅兴,怎能没有诗歌助兴。太白先生有诗一首,可谓绝美,不如吟来一听。”   陆星画点头。   如今,李白已算得城中最炙手可热的诗人。   他的诗出一首火一首,诗歌专辑每每脱销,难求一稿。   在座有不少人皆为李白的粉丝。   如今他肯在宴会之上即兴作诗一曲,众人自然欢呼鼓掌。   李白从容起身,略看云锦书一眼,开口间已是胸有成竹: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其诗意境奇妙,语言浪漫飘逸,听之如入摇曳多姿的上天仙境。   而开头“云想衣裳花想容”中“云”字,明明白白将赞美称颂指向云锦书,炫外音,味外味,使人神远。   席间众人无不拍手叫好,无人不目露崇拜。   一时间,对李白才华的赞美之声,对云锦书美貌的吹捧之声皆不绝如缕。   推杯换盏,言笑晏晏,自是一番宾主尽欢的和谐美妙场景。   仿佛云锦书从来都是云锦书,无人对花不语即云锦书这件事有一丝震惊,众人皆平静淡然。   仿佛,她原本就应享受这流光溢彩的瑰丽幻境。   而这一切,绝不属于孟引歌。   苦心筹谋,竟是为她人作嫁衣裳。   如海恨意早已深入血液骨髓,在暗处翻涌波动。   那被轻贱的幼年时光,再次针扎一般地出现在脑海。   **   “这是给公主准备的衣裳,走开,别乱摸!”   “可是婆婆,太后说要我与公主穿一样的服制。”   面对势利的宫人,小女孩眼中满是期盼,她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裙子。   “公主是公主,你是你。若不是太后看你可怜,咱们怎么会这么倒霉,反倒要伺候你这个捡回来的野丫头。”   婆婆的眼中满是嘲讽与嫌弃。   却在看到被众人簇拥而来的陆星禾时,忽然露出谄媚笑容。   “公主殿下,您来啦,您试试这些衣服合不合身,不合身老奴这就拿去修改……”   众星捧月、宛若仙女般的陆星禾却对那些华丽衣裳并无多大兴趣,随意翻了翻,便恹恹道:   “拿下去吧。”   随即对缩在一旁的孟引歌露出笑脸:   “姐姐,我们去瑶华园玩好不好。”   “哎呀公主,您金枝玉叶,怎能与那丫头玩在一起……”   陆星禾不理那婆子,拉了孟引歌便往瑶华园而去……   ……   从那时孟引歌便知,自己是捡回来的野丫头,无依无靠。   虽有郡主之名,却从不是这深宫大院的一份子。   那天她似乎迅速成长,便收去锋芒,掩去内心喜怒,对所有人都客气周到。   只在夜深人静之时,允许那种深入骨髓的自卑与不甘,疯狂生长成一个决绝的念头——   要成为这里的主人,将所有羞辱过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   “好诗哇~”   “哪里哪里,不及大人您半分。”   “咱们殿下与牧云国公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赞美之声不绝入耳。   孟引歌收敛起愁容,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众目光皆在陆星画与云锦书身上。   只陆星禾一人,眸光如清凉月色,将柔柔光辉洒叶风身上。   叶风却似不知,只低着头去,轻轻摆弄手中酒杯。   而后对着座上的云锦书轻轻点头微笑,将杯中之酒尽数饮入喉中。   一声轻轻哀叹传入耳中,似为求而不得。   禾禾,叶风…   叶风?云锦书?   孟引歌望了望笑靥如花的云锦书,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歌舞更盛,醉意更浓。   席中之人且歌且乐,陆星画更被人簇拥了过去去,一时无暇顾及其他。   没有人留意,云锦书正背离喧嚣人群,一人倚栏而立。   湖水影影绰绰,在夜色之下,更显深不可测。   隐隐约约之间,若有无数记忆涌上脑海,可细想之下,却又踪迹全。   抓不着,想不通。   云锦书忍不住叹息惆怅。   “真的是陆星画他害云锦书惨死吗?”   陷入哀哀沉思之中,云锦书浑然不觉一个鬼魅身影已悄然移至自己背后。   待她觉出身后的异样气氛猛然扭过头来的时候,孟引歌那冷戾的目光已经近在眼前。   似比湖更加深沉黑暗的目光,歹意难掩,寒意阵阵。 第一百五十二回 绿茶隐秘事   陷入哀哀沉思之中,云锦书浑然不觉一个鬼魅身影已悄然移至自己背后。   待她觉出身后的异样气氛猛然扭过头来的时候,孟引歌那冷戾的目光已经近在眼前。   似比湖更加深沉黑暗的目光,歹意难掩,寒意阵阵。   “孟引歌!”   云锦书惊叫出口。   望了望远处觥筹交戳的宴席,心跳陡然加快。   恶毒女配心生歹意,残忍推女主入水?   恶毒女配自己入水,反污是女主所为?   她嗤笑过,嘲讽过,却从没想过这么老套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都2021年了,拜托女配们能不能搞点创新,落水梗真的很烂诶。   “孟引歌,你休要乱来,这里可到处都是摄像头,”   情急之下,云锦书现言+古言混乱切换,听起来毫无逻辑。   孟引歌微皱了皱眉,不太明白云锦书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的如临大敌反倒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云锦书,你慌什么,我只是好奇,叶公子他为你黯然伤神,你竟一点都无动于衷吗?”   说完,望了望不远处独酌的叶风。   果有一丝落寞之意。   云锦书不明白孟引歌为何在这时候提起叶风。   明明叶风与禾禾那些隐隐约约的小暧昧,她不可能没有察觉。   “就这?”   她甚至产生煞有介事地跑过来,就只为拿叶风刺激一下自己?   这么看的话,这个女配的的心肠也没那么歹毒嘛。   就是把男人看得太重。   什么陆星画叶风的。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现代化独立女性,她怎会允许自己将精力浪费在那些事情上面。   云锦书盯着孟引歌,不发一语。   孟引歌也盯着云锦书,似笑非笑。   直至云锦雍应付完宾客,远远走了过来,这才结束了两个女人之间的眼神“掰头”。   孟引歌施了一施,转身离开。   云锦书则亲亲热热扑进云锦雍怀里。   “二哥哥。”   小奶音拖得长长的,十足的撒娇耍赖模样。   先发制人,总是没错的。   与其等着二哥哥数落自己不辞而别,逃婚跑路。   不如率先开口,责备二哥哥突然前来,搞得自己措手不及。   “二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乌黑的眼睛忽闪忽闪,满满都是疑问。   “小肉肉,以后可不许这样任性了。若非陆星画派使者前往报信,大哥和三弟怕不是要把整个天下都要掘地三尺。以后再有什么鬼主意可不许再偷偷跑了。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拿主意。”   说完,轻轻点了点云锦书的脑袋。   “小脑袋瓜里都想写什么。”   “二哥哥~”   云锦书鼻子酸酸的,在云锦雍怀中蹭来蹭去。   哥哥们不怪自己任性闯祸破坏两国之间的婚约,不怪自己总惹麻烦。   只担心自己一人在外有无受委屈。   这种被坚定地爱着的感觉,令她心中暖暖的,很感动。   这没有网络、没有24小时热水、没有酒吧夜店的哪朝哪代,让她产生了浓浓的留恋之情。   “咳~咳~”   陆星画轻咳两声,颇有些怨念地看着腻在云锦雍怀里的小小脑袋。   怎么她哥哥一来,她就变成弱不经风的小黏包?   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劲儿哪去了!   “二皇子,夜深了,还请回房休息吧。”   很难得,云锦书很惊奇陆星画大魔王难得对谁这么客气。   他分明一向最厌烦这些繁文缛节,几乎从不出席各类社交晚宴。   既然今晚他要装软绵绵的小白兔,那就……   云锦书蓄上一丝哭腔,往云锦雍怀里又缩了一缩,怯生生开口:   “二哥哥,他欺负我,他不让我出门,他为了别的女子骂我训我。二哥哥,我在这里过得好难啊。”   云锦书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边哭,还伸出自己莲藕一般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胳膊到云锦雍面前。   “二哥哥你看,我都饿瘦了。”   “呜呜呜~”   边哭边拿眼睛斜睨陆星画,看他挺翘的鼻子都要被气歪。   虽然云锦雍知道,大抵上,自己小妹是不会受别人欺负的。   况且,她粉面桃瓣一般的面容和日益圆润的肉肉脸都在表明,她却如陆星画往来公函上说得那样,“过得十分舒心,好不惬意”。   但是,既然小妹都哭了,那肯定是心里有些不如意的地方的。   所以,云锦雍揉了揉云锦书的小脑袋,略有不悦地对陆星画开口道:   “我小妹天生娇弱,手无缚鸡之力,殿下怎能亏待于她。”   陆星画:“……”   “我小妹天生胆小,不喜高声言语,殿下对她温和些才好。”   陆星画:“……”   “我小妹害羞不善言语,殿下不要由着人咄咄逼人欺负她才好。”   陆星画:“……”   **   孟引歌并未因云锦书身份的曝光而退避三舍。   仍以贤德郡主身份来往太子府,协助打理云二皇子来访内务事宜。   蛰伏,独自舔舐伤口。   云锦书呵云锦书,只要你与太子殿下大礼未成,一切便算不得数。   趁着云二皇子还在,有些事,是要操办起来了。   无人觉得不妥。   不仅如此,众人纷纷赞扬广德郡主端庄识体,赞誉声一片。   “我才不要生气!”   云锦书心情闷闷地捏一颗杏仁放进口中。   嚼了嚼,好苦,连忙吐了出去,喝一大口蜂蜜水,这才压倒苦味。   “郡主,这上好的茶叶为何不送给太子殿下,偏要给了那叶公子呢。”   孟引歌的贴身侍女端着那精致茶叶盒,撅着嘴,面色十分不解。   孟引歌眼中波诡云谲。   “仙山灵草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末匀。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陵春……从来佳茗似佳人……”   从来佳茗似佳人。   叶风爱茶,人尽皆知。   有了这茶助兴,佳人,他又如何能够抵抗!   幽幽香气氤氲缭绕,沁入心肺,染得一室暖意哄哄,令人微微地沉醉。   孟引歌冷笑一声,将那茶叶盖上,眸中深藏不可言说的隐秘兴奋。   “找殿下身边的人送去,就说是殿下刚得的一品好茶,请叶公子务必先尝一尝,想办法盯着他喝下去。去吧,机灵着点儿。”   丫鬟离去。   孟引歌亦整了整衣裳,招手对陆星画房内一小厮耳语了几句。   要将云锦书骗至叶风的房间,似乎,算不得什么难事。   只肖让殿下回来的时候,“恰巧”看到香艳一幕。   不,还有苏东坡、李白、禾禾、云二皇子。   要让所有人都看到那香艳的一幕。 第一百五十三回 风禾满室春   孟引歌亦整了整衣裳,招手对陆星画房内一小厮耳语了几句。   要将云锦书骗至叶风的房间,似乎,算不得什么难事。   只肖让殿下回来的时候,“恰巧”看到香艳一幕。   不,还有苏东坡、李白、禾禾、云二皇子。   要让所有人都看到那不堪的一幕。   **   “陆星画倒挺有心。”   闻着盈盈升腾的茶香,叶风轻轻笑了一声,撩起衣襟,坐于案几之前。   傲视天下又如何,还不是拜倒在一小小女子手中。   最近为了向自己讨主意,陆星画还真是出手大方。   字画古玩一应好物屡送不绝。   昨日刚送一坛美酒,今日又送这绝世好茶,当真有诚意地很呢。   此番又有二舅子在,可不得好好表现着吗。   “皇室佳茗,果然不一样。”   清风徐来,日色天光皆如入室。   就着这怡人之景,叶风细品慢酌,自觉有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面而来。   入了喉,入了身,竟渐渐氤氲成一团子在轻盈,在体内徐徐游走。   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叶风将那茶举至鼻尖,深深吸了一口,似有一股幽香盈盈升腾,撩拨着气息。   且不说满室生香,单是通透而清澈的茶色,就足以令荡入其中,移不开眼睛。   “梅兰竹菊四季花,琴棋书画诗酒茶。   尘寰总有烦心事,无忆风尘自潇洒。”   叶风挑挑眉毛,自觉身心舒畅、满室悠然,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一些。   细品之下,这茶,仿佛与平日里所饮之茶大有不同。   清淡之中,却有一股奇异馨香,自有一番别样“风味”。   春宵渐暖,芙蓉升温。   满满一杯下肚,叶风竟生出一丝奇幻感觉来。   周身轻盈自洽,余韵袅袅。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直上九霄而去。   一开始,叶风单纯地以为这皇家贡茶自有不同的滋味。   可那种不受控制的奇异之感却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不受控制。   这茶……不对劲儿!   “腾”地一下站起身,盯着案几上的紫砂茶壶,两道剑眉紧紧蹙在一起。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愈发明显。   这不是陆星画送来的茶!   叶风转身,焦躁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却无丝毫减退,浑身燥热难耐,全身热力磅礴地冲向一个地方。   麻痒异常。   脚步轻飘飘,浑身绵软,脑袋愈发迷糊。   春药?   是谁?为了什么?   奇异酥麻感退去之后,周身汗如雨下,涨热无比。   叶风双拳紧握。   坚毅的黑眸布满血丝,额上青筋暴起,如墨染般的黑眸深不见底。   越来越热,越来越紧,万蚁噬咬的难受。   闭起眼睛,靠着仅剩的一点点毅力,强硬压抑着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欲望。   怎么会这样?   “叶风。”   脆生生小奶音响起,裙裾摇曳,一清丽身影来至叶风门前。   紧紧握着拳头,叶风使劲儿摇了摇头,眼神已是迷幻不已。   “不要进来……”   他想大声呵斥,却发觉喉咙嘶哑,出口只成低低轻吟。   “砰砰砰……”   陆星禾抬起芊芊素手,敲响房门。   “不在房里?”   她嘟起嘴巴,“不语姐姐明明说他在房中”。   “啪~”   房内,强忍难受的叶风,竟生生地将茶杯捏碎。   陆星禾微微皱起眉。   “明明在房中,干嘛要躲着我,哼,大白天的还要关门。”   小公主脾气上来,陆星禾不再敲门,而是伸手推门,直接走了进去。   “叶风,你在干嘛?”   雪腮鼓起,语气全是不满。   从来没有人将自己拒之门外。   只有叶风,一而再再而三,真的讨厌。   叶风背对陆星禾,额上已是青筋暴起。   一种不受控制的力量如洪水野兽,一遍遍寻找着闸口,一波波冲击着围堵,亟待决堤而出。   既不出声,亦不回头看自己一眼。   陆星禾很生气,粉白脸庞惹上几多委屈不悦。   “叶风。”   叶风身体紧绷得厉害,几乎爆炸,昂起脖颈,紧紧闭着眼睛。   他一动不动,陆星禾反而好奇。   气鼓鼓地嘟起嘴巴,绕至他身前,乌黑杏眼满是疑问。   “叶风你……”   平时俊逸疏离的脸,此时看来竟有几分可怖。   陆星禾猛然怔愣,忍不住后退一步。   “禾禾,你出去!”   叶风厉声呵道。声音低沉嘶哑,几乎就要功亏一篑。   柔声粉肌,香腮似雪,更觉身体如火上浇油,腾腾燃烧。   “叶风,你出汗多汗……你可是身体不适?”   陆星禾从未见过叶风这样,讶异之后,手下意识地伸至他额前,想要确认他的体温。   “禾禾!”   叶风后退一步,一把握住那只想要“惹是生非”的柔荑。   却不曾想,柔滑细嫩的触感传来,身体忽而生起一种更加迫切的愿望,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狠狠揉进身体里。   青筋暴起,热汗淋淋。   “不行,禾禾。”   香气氤氲,满室生春。   **   “郡主,那茶,果真如此厉害吗?”   “只肖一口,轻浮之人便不受控制。若是一杯下肚,呵。”   孟引歌眯起眼睛,眼中尽是奸计得逞的快意。   “若是一杯下肚,便是柳下惠转世,也难逃其中滋味。况那叶风本就非刚正不阿之人,此刻恐怕……”   呵,云锦书呀云锦书,这一次,看你如何狡辩应对。   “趁殿下外出,私通罪臣之后,颠鸾倒凤,败坏纲理,你说,殿下他若知道了,会如何处置云锦书呢?”   孟引歌自问自答般一阵嗤笑。   “不,不是太子知道了该如何处置,而是太子殿下若亲眼看到了,会如何处置。”   孟引歌对镜理了理自己的发髻,露出不屑一笑。   “走吧,殿下快回来了,咱们看好戏去。”   至于叶风,要怪,就怪他多嘴多舌,知道的太多了。   **   温香暖玉,叶风逼视着嘴巴微微嘟起的陆星禾,脑海中尽是一些有违伦理的旖旎念想。   紧紧攥着陆星禾的手腕,胸口剧烈地起伏喘息。   一室安静,只听得到怦怦的心跳。   蕙质兰心如陆星禾,此刻自然觉察出叶风的异样。   这满室的异香,那袅袅升腾着热气的茶水……   即便未经人事,但从小长于宫帷,陆星禾已然心知肚明。   “叶风,你竟然,你竟然……”   她面色潮红,根本无法将那不雅之词说出口。 第一百五十四回 意乱娇无力   这满室的异香,那袅袅升腾着热气的茶水……   此情此景,即便未经人事,但从小长于宫帷,陆星禾已然心知肚明。   “叶风,你竟然,你竟然……”   手被他紧紧攥着,她面色潮红,根本无法将那不雅之词说出口。   “不是我!”   叶风全身肌肉紧成一块儿,坚硬如石头。   手掌之中传来的细腻触感,如一株水草轻轻撩拨,细细小小,却翻腾起身体的惊涛骇浪。   “禾禾。”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   双目充血,大颗大颗汗珠从发间滑落,整个人几乎要燃烧起来。   再这样下去非疯了不可!   紧绷欲裂,脑海尽是邪恶念想。   叶风粗重地喘息着,猛地松开开陆星禾的手腕,狠心将她甩至一边。   却不曾想,一个用力过猛,陆星禾脚下踉跄,腰部虚虚磕在案几之上。   “呼~疼~”   陆星禾惊呼一声,已有点点湿意红了眼眶。   那带着点委屈又惹人怜爱的神情,只一眼便击溃叶风的神智。   “禾禾。”   他双目赤红,脚下不听使唤,一步步朝她走去。   在她面前顿住,狂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鼻息之间。   陆星禾有些惊慌,今日的叶风浑身上下都是危险的气息。   想走,却又不忍心他一人在此遭受折磨。   可不走,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听说,那种药伴了茶喝下去,半个时辰内就会发热死人的。   “叶风,我……我去找太医来……”   陆星禾手足无措,着急到哭出声来。   此时的叶风早已隐忍到几欲爆炸。   他忽地抓起陆星禾的手腕,在失去理智的前一秒,艰难开口。   “砸晕我,快。”   每一个字,都用尽全身毅力。   “我……我……”   陆星禾梨花带雨,着急到语无伦次。   可偏偏,那嘤嘤哭声及娇弱不堪的模样,却成为猛兽出笼的最后一根稻草。   “禾禾~”   叶风喘息着,脑中一片混沌,忽然抓起陆星禾的手……   “啊~”   陆星禾一声惊呼。   她怎么也没想到叶风竟然这般单刀直入。   她想抽手,却被他死死按住。   他像变了一个人,霸道,危险,大胆。   又急又羞又委屈,泪水夺眶而出,啪啦啪啦往下掉。   “你,你怎么可以……”   她被吓着了,梨花带雨的样子唤起他心底一丝清明。   “禾禾,别怕,我不动你。帮我,我疼得难受。”   语气中,竟不自觉带着一分亲昵的撒娇。   陆星禾泪眼婆娑地瞪着眼前这个素日里清雅翩翩的男人,此刻却委屈地像个孩子。   抽抽嗒嗒地闭上眼,被迫拥握着他。   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会死的……自己,只不过是在救人……”   急迫的喘息之声,热情如炬的灼灼目光……   山水春浪碧波荡,雪云散尽晴风软。   好似腾云驾雾,扶摇直上,羽化而登仙。   又似天女散花,洋洋洒洒,尽数慢慢落下……   陆星禾杏眼如洗,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自己竟然……竟然……   贝齿紧紧咬着红唇,尴尬与羞耻,充斥在陆星禾心间。   整个人混混沉沉,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儿不是火烧火燎。   手软脚软,几乎站立不稳。   ……   “禾禾。”   渐渐平静下来,叶风眼中满是惭愧,连忙扶起陆星禾揽入怀中。   陆星禾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雾气,撇过头去,根本不敢去看叶风一眼。   气氛暧昧又尴尬。   “别怕,禾禾,没事了,没事了。”   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是在逼退自己。   哪里就没事了,分明没有“根除”。   强忍着不适,叶风抽过锦帕,小心翼翼抓起陆星禾的芊芊小手,仔仔细细擦拭着。   她一向骄蛮,此刻经受如此“惊涛骇浪”,她却不哭不闹,沉默又安静,令叶风一阵揪心。   自己刚才,吓到她了吧。   被陆星画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明明那么纯澈,那么骄傲,自己怎么能……   轻轻叹息一声,叶风又抽出一块干净锦帕,来来回回在陆星禾的手指缝一点点擦拭着,仿佛要帮她擦去刚刚经历的一切。   柔软的触感再次袭来,叶风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不明。   某些地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呼吸一窒。   “禾禾!”   叶风猛地扳起陆星禾肩膀,生硬地将她推出去。   不等她有所反应,便接着冷冷开口:   “你先走!我等下还有事情!”   他扭过头去,不再去看她。   怕看到她俏红的小脸,也怕看到她能滴出水来的眼神。   陆星禾还未从羞耻中醒过神来,此刻被叶风猛地一推,不由得回过神来,多出几分惊诧。   “叶风……你……我……”   声音微微颤抖,浓浓的难堪充斥心间。   他在赶自己走?因为他等下还有其他事情!   那么刚才……   想起刚才的种种,陆星禾脸上又是一阵潮红,她狠狠将右手背在身后,眸中之泪霎时汩汩流下。   小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叶风心里也不好受。   他焉能不知她的委屈。   可某些地方真的“没完没了”,不受控制。   他不想再做出令她为难的事情,更不愿她看到自己的不堪。   “陆星禾,你还不走!”   强忍着喧嚣的欲望,叶风语气更加不留情面,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今日种种,惊吓、担忧、羞耻、暧昧,交织缠绕。   陆星禾本就不甚清明,此刻见他如此决绝,反而生出一丝理智出来。   “砰”地一下推开门,抹着眼泪,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叶风,我再也不要见你了,呜呜呜~”   片刻之后,天地俱已安静,唯一声轻轻叹息从叶风房内传出。   ……   “禾禾?”   陆星画停下脚步,看陆星禾边哭边从叶风房间跑出来。   双目微肿,妆容斑驳,显然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禾禾~”   陆星画伸开双手,想将陆星禾揽入怀中。   可陆星画却并未向平时那样奔他而来,而是抹着眼泪,一把推来陆星画,继续往自己寝殿殿方向跑去了。   “禾禾!”   陆星画又叫了一声,急忙示意戒饭跟上去,自己却扭过头,朝着叶风房间,晦暗不明地望过去。   他专程派人请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妹妹被欺负的吗!   陆星画很恼火,黑着脸,“怦”地一声踹开叶风的房门。   “叶风,你又欺负禾禾!”   陆星画与叶公子打起来了。   苏东坡很震惊,李白很震惊,云锦书很震惊。   孟引歌,更加震惊。 第一百五十五回 暴揍“负心男”   陆星画很恼火,黑着脸,“怦”地一声踹开叶风的房门。   “叶风,禾禾怎么了?”   原本,陆星画近些日子心情相当不错。   挑明了云锦书的身份,许多事就“好办”多了。   而这一切,叶风这个狗头军事立功不少。   虽然,很多时候他给的都是一些馊主意,但不得不承认,那些主意对自己最起吗是有启发的,让自己在“对待女人”这件事情上首次开了窍。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一旦开了窍,再凭借自己与生俱来的聪明智慧,拿下一个小小的丫头,自然不在话下。   所以,陆星画对叶风是感激的。   感激中还参杂着那么一点点其他的味道。   欣赏,或是其他,对他跟禾禾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需一个好的机会,帮他身份“立”起来。   有了身份,其他的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亏自己那么信任他,还把为数不多的极品好茶分一些给他。   可他倒好,三番五次惹哭禾禾。   那可是自己捧在手心的禾禾啊。   “叶风,禾禾到底怎么了!”   陆星画虽然心疼禾禾,但是也了解叶风的人品,相信他不会对禾禾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禾禾哭着从他屋子里跑出来,眼睛肿肿的,脸上红红的。   连自己都要推开,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总不会是……   陆星画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   因为一想,他就没什么理智可言。   这时候,他真希望叶风能够解释一句,将事情说清楚。   或许陆星画也不会如此愤怒。   可叶风倒好,冷着脸站在那里,双唇紧闭,一句话都不说。   不开口,就是默认……?   况且,这个房间,怎么闻都有一些不可描述的气味。   一种令人微微眩晕的香气。   陆星画只是脾气不好,他又不是真的缺心眼。   “叶风,你个混蛋,你若无能力承诺什么,就别去招惹禾禾!”   挥起一拳,照着叶风的面上便劈了过去。   他以为叶风会躲。   可叶风却定定立在原地,既不解释,也不躲闪。   陆星画说得没错,他不该去招惹禾禾,他心有愧疚。   自己都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陆星画虽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拳头已出,显然已经收不回来。   叶风就那样重重吃了陆星画一拳。   霎时,鼻血飞溅而出。   可这样一来,陆星画却更加暴怒。   叶风他果真对禾禾做了什么龌龊之事?   “怦!”   又是一拳,叶风眼圈瞬间肿了起来,鼻血尽数流出。   这样也好,体内那股四处蹿腾的热气,反而得到了出处。   痛感袭来,叶风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渐渐松弛下来。   屋内噼里啪啦一通乱响。   屋外的众人也是瞠目结车,没人敢进去劝架。   只有云锦雍,微微皱了皱眉毛,颇有微词。   这个妹夫,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脾气未免也太轻率了些。   他略有怀疑地盯着云锦书看了眼一眼,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妹妹经不经得起陆星画这样的暴虐。   外交文书上说二人“阴差阳错,缘分深厚,相处愉快,每每新奇事物倍出,笑声不断”。   可现在看来,还是得好好问过小妹才好。   小妹单纯柔弱,可别被那陆星画欺负了去。   云锦书却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叶风午后明明邀了自己前来的。   只是在门口恰遇禾禾也来寻叶风,自己才没有进入,悄悄离开的。   怎么就成了现在这种情形?   一种奇怪的感觉袭来,如一枚细细小小的针,在云锦书心中不时扎一下,由不得她不多想。   “我去看看。”   陆星画发了话,不让旁人进去。   可云锦书却不管这一套。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叶风鼻青脸肿,正抹了把唇角的血迹,目光沉沉。   “陆星画,打够了吗。”   被一通狂揍,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的邪气逐渐散去,叶风这才面无表情地开口。   自己不还手,不过是对禾禾心怀愧疚罢了。   并非有意轻薄她,也并不是冷漠地赶她走,只是不愿再次伤害她。   但今日但所作所为,实实在在已经伤害了宛若清澈精灵的她。   陆星画满脸都是戾气,回头看看了推门进来的云锦书,怒气更盛。   “打够了吗?你还好意思问!我告诉你,禾禾若是有半分不好,看我不把你皮扒了。”   他说的“不好”是什么,云锦书一时没有咂摸出来。   不过看陆星画那暴怒的状态,再看叶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未成年小妹被渣男伤害,暴躁大哥出手教训负心男”的八卦戏码。   禾禾,被,叶风,伤害?   “陆星画,你送来的好茶!”   平日里都是叶风将陆星画调侃到接不上话,今日少有的,在陆星画一句一句的质问之下,叶风木木讷讷,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轻狂潇洒样,话都说得没头没脑。   “我着人送茶与你,是……”陆星画偷瞄云锦书一眼。   本想说,“是感谢你帮我出谋划策”,可话到嘴边却变成,“是因为茶乃高雅之事,希望你能修身养性,可谁知你竟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陆星画,你闻那茶。”   暗香袭人,似有一股燥热猛地冲击进入身体。   陆星画微闭了闭眼睛,猛地睁开,瞬间恢复清明。   心底,已有丝丝疑虑。   “这茶里加了东西!”   叶风点点头。   “不是我!”陆星画脱口而出,傻里傻气。   “我知道。”叶风有些无奈,怎么可能是他。   “我没想到禾禾会来……”   只肖一句话,陆星画脸上重回暴怒之色,气急败坏地开口道:   “所以,你对禾禾,你对禾禾……禾禾才那般伤心委屈?”   “我没有!”   叶风黑着脸。   并不是为自己狡辩,事关禾禾声誉,他可不想陆星画和云锦书误会些什么。   “你没有,你没有禾禾怎么会哭成那样!”   虽仍是满脸暴戾,但语气缓和了不少。   有些话,陆星画也知道不该说出口,比如这一句,好像禾禾真被叶风怎么样了一样。   可一想到禾禾哭成泪人一般,便又口不择言起来。   他抬头,看云锦书一眼。   反正,这里也没外人在场。   而且他心里其实已经相信,叶风真的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云锦书心中却忽地一沉。   “叶风,你午后可曾约我前来品茶?”   叶风一怔,矢口否认。   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禾禾,而是自己! 第一百五十六回 耍弄陆小花   而且他心里其实已经相信,叶风真的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云锦书心中却忽地一沉。   “叶风,你午后可曾约我前来品茶?”   叶风一怔。   三人眼色晦明变化,波诡之计了然心中。   云锦书明白,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禾禾,而是自己。   那晚宴会之上,月光华华,   湖水深不测。   她那句“是叶风更心疼还是殿下更心疼”重回脑海之中。   若今日禾禾未突然造访,自己如约而来,此刻又会怎样呢。   许多事,一想便已经明白了。   不仅想明白了孟引歌何以如此憎恨自己。   连《被暴戾太子嫌弃的云锦书的一生》一书也已想得明明白白。   原来书中陆星画的心有所属,一直都是书孟引歌。   “whocare!”   云锦书扬扬眉毛,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亦或,在强迫自己做心理解建设。   告诉自己,千万莫要陷入这浪费生命尔虞我诈。   谁说被爱才是女人一生的目标,那些廉价的的小情小爱小确幸,根本不足以支撑起生而为人的乐趣。   自己绝不做那样的强求,也不受那份气。   想伤害自己?没门!   包括陆星画与言思钟。   呵,爱情不过是普通的玩意儿,男人不过时消遣的东西。   锦上添花倒也算了。   倘若要调动全身计谋才能得到,不要也罢。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你说什么?”   默立一旁的陆星画在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之后,将深邃眼神投了过去。   他也在想,若今日云锦书如约而至,她与叶风……   “我在说,我才不要别人把你抢走,你是我的。”   云锦书转动乌黑瞳仁,定定看向陆星画。   没偷没脑的一句话。   言语大胆,眼神真诚而戏虐。   陆星画目光一滞,脸上竟染上一分罕见的羞赧之色,转瞬便又恢复纨绔冷冽。   从来都是他以逗弄她为乐,何以她突然像变了个人,如此大胆不拘。   对陆星画的反应,云锦书感到甚为满意。   小白兔变大灰狼,感觉总是不差的。   “喂,叶风。”   云锦书不理陆星画,径自走到叶风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隐秘而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令陆星画着恼。   陆星画看在眼中,目光一凛冽。   她一个女孩子,到底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正欲上前,互听云锦书狭笑着开口:   “叶风,那茶叶还有吗,真的如此厉害吗?”   叶风点点头,抬起下巴,示意案几之上那仍散发着幽幽余香的茶盒。   “想必其中的茶叶都是加了药的,可惜了殿下的好茶。”   “不可惜,不可惜。”   云锦书忽然狡黠一笑,抓起那小小精致茶叶木匣置于宽大云袖之中。   “这么好的东西,丢了才是可惜。”   既然二哥哥的绝情丹可以让人失去某些功能。   那为何不能利用此茶叶帮人助长某些功能呢。   让他能,他就能,不能也能。   让不能,就不能,能也不能。   云锦书也未想好此物要做何用,但隐隐之中有种感觉——这东西绝对有用。   喜滋滋收好。   “云锦书!”   嗓音低沉冷冽,含冰量极高,让人忍不住打颤。   陆星画冷着脸,一把攥住云锦书的手腕。   “拿出来!”   她一个女孩子家,怎的这般不知害臊。   就算是……也应悄悄的,秘密的。   她倒好,这般大剌剌就要将那催情之物随身带在身上。   “干嘛啊。”   云锦书秒变小白兔,故作无辜地撅嘴盯着陆星画。   “你怎么这么霸道,我拿什么东西跟你有关系吗,少管我。”   他的手宽厚有力,劲道很大,云锦书想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自从自己的身份被他挑明,他似乎变得更加多管闲事了。   云锦书撅嘴皱眉,十分不满。   他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他的…未婚妻了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星画重复她的话,忽然不再气恼,笑得星眸灿烂。   带着意味不明的眼神,他忽然趴近她的耳边:   “是为我准备的,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嗯?”   眼神轻佻无比,有澎拜的激情及无穷无尽的占有欲。   背后,叶风一脸惊诧。   而后无力以掌撑面,十分绝望——没救了,这个不着调的太子真的没救了。   要么又臭又硬令人扎心般窒息。   一下子又这般轻佻放荡地与女子打情骂俏。   按理他这样子,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可遇上云锦书呢,事情又不好说了。   对付陆星画这种男人,自然还得云锦书上场。   她粲然一笑,那么地人畜无害。而后温柔乖顺地从袖内掏出那小小茶叶匣,贴心拉起陆星画的手,郑重放在他的掌心。   “陆阿花,人家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嘛,你中了绝情丹之毒,身体不行已久,我想这催情之茶或许有用,本来想着……算了,你若现在就急着要,我给你便是,反正除了你,也没有人需要它。”   她眨着眼,态度诚恳无比。   “诺,给你。”   一秒,连秒,三秒……   陆星画俊逸非凡的脸上,五彩一一呈现。   似乎过了许久,陆星画才徐徐挑起眼皮,幽冷的黑眸似墨夜湖水。   “云、锦、书!”   她总是在挑战自己。   不遗余力告诉全天下自己“不行”。   被她气得够呛,陆星画一把推开那茶叶匣,仿佛推开什么瘟神一般。   要是接了,不就明明八百地承认自己真的“不行”了吗。   “那我就却之不恭喽。”   云锦书大大方方,将那暧昧之物重新塞回衣袖之中,对陆星画做了一个“承让”的表情,十分愉悦。   陆星画沉着脸,咬牙切齿地暗暗咒骂一通——   死丫头,你等着,看我回头不把你皮给扒了。   云锦书则扬起眉毛,心中暗想:   “哼,你白月光做的好事,你在此受一点羞辱又如何!”   两人互不相让,皆以不服眼光瞪着对方。   未暂闻得屋内有何动静,门外的一众人等忍不住担忧之心,这才鱼贯而入。   很默契地,三人均未将催情药物一事往外说。   或许是保护禾禾,或许是保护其他。   谁知道呢。   可对云锦书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二哥哥知道了其中阴险,定会心疼自己,做出许许多多为自己出气的事情来。   到时,事情失去控制也未可知。   一个孟引歌不足以为惧。   眼前自己最重要的,是造星捧人,而非被动地,落入这毫无意义的“陆星画争夺战”之中。   动陆星画可以,耽搁自己的造星大业,绝对不行! 第一百五十七回 榴莲有班戟   事情失去控制也未可知。   一个孟引歌不足以为惧。   可眼前自己最重要的,是造星捧人,而非被动地,落入这毫无意义的“陆星画争夺战”之中。   不过嘛,将正经的事情不正经化,是云锦书的看家本领。   俗称——插科打诨。   尤其是,在哥哥们面前,纵使体内再有2021独立女性的基因,仍止不住要撒娇卖萌。   “二哥哥,陆阿花他凶我。”   一看到云锦雍,云锦书变自动切换小娇包模式,投入他的怀中,哎哎切切地告着状。   “陆阿花他嫌我没规没矩,他说我整日莽莽撞撞,没有一点女孩子家的模样。二哥哥,陆阿花他讨厌我。”   云锦雍自是了解自己小妹的脾性,自己平时也没少训诫她。   但自己妹妹,自己说可以,别人哪有资格说上半分。   猛然从别人口中听到“没有规矩”这样的话,心里自然是不太满意。   斜睨陆星画一眼,云锦雍淡淡道:   “小妹不必理会。小妹最为乖巧善良,何需遵守那些无聊规矩。只要小妹开心顺遂,怎样都好。”   口口声声皆是维护,不容他人轻看半分。   云锦书得意地对着陆星画挤眉弄眼。   见他眉目之间暗含恼怒尴尬,但碍于众人在场又只能隐忍不发,心中快意无比。   既然女人不能为难女人。   那孟引歌造的孽,就你来还吧。   “恶人先告状”的云锦书心中无半点愧疚之意。   天煞孤星陆星画也有被欺负到满腔委屈又不能反驳的时候,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敢高声一语。   恰戒饭匆匆进来,对着陆星画低声耳语了几句。   陆星画这才得以解围,先行离去。   “禾禾~”   叶风轻轻叹息一声,想要跟了去,可想起方才情景,禾禾怕是不愿见到自己,连忙又止住脚步,原地踟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一次,空明潇洒的内心有了丝丝牵绊。   有的事情,就如一阵风。   起了,乱了,散了,便毫无踪迹了。   自那日之后,陆星画再没提起过关于那件事的只言半语。   有人借他之名在他府内兴风作浪,他竟然岿然不动。   “陆星画他搞什么?”   云锦书可以不介意此事,但她却不怎么相信,一向刚愎自用唯我独尊大大大男子主义严重的陆星画,竟然会将此事不了了之。   叶风亦有诸多不解。   若旁的也就罢了,可那人分明误伤禾禾。   陆星禾,不是陆星画心中最柔软的存在吗。   又臭又硬的他,从来将禾禾捧在手心,视为瑰宝,这次怎会无动于衷。   事情绝无那般简单。   以陆星画的权谋才智,不可能查不到始作俑者是谁。   所以,他为什么如此维护孟引歌。   分明,他平日里对她并无特别感情,有意无意保持着距离。   况且——   他抬眼,上下打量正托腮帮呆望窗户的云锦书。   “差点伤了两个他心尖尖上的两个女人,他竟无所追究?”   “是哦,好气。”   云锦书将手收回,夹起一块儿榴莲班戟送往口中,没滋没味地吃了起来。   自从教会这店家马卡龙的手艺,又告诉他开设下午茶业务。   这家因挨近不详的上东街而不被喜爱的茶肆,竟然起死回生,生意迅速火爆起来。   陆盛国都城之中的夫人太太、名媛贵妇皆爱盛装前来。   哪怕只是点杯清茶,闲闲地吃上几口马卡龙,便自觉身心舒畅无比。   再与其他太太小姐聚会闲聊之时,也多了一些谈资,优越感爆棚。   一时之间,茶肆大热。   连外地官员进京述职,外地商户进京买办,也要特意前来,并着人画像六年,这一趟仿佛才称得上完美。   客似云来,财运滚滚。   那店老板乃是朴质忠厚之人,既受了云锦书如此大的恩惠,对她便感激不已,送她本店终身vip白金卡及店内股份,随时前来,随时优先服务。   眼看生意愈加火爆,单一甜品已不能满足都城人民多样化的需求。   云锦书又审时度势,凭着一个吃货的自我记忆,传授其各种班戟的制作方法。   一经推出,颠覆市场。   万人空巷奔赴茶肆。   守着云锦书这棵摇钱树,何愁不能发家致富呢。   云锦书咬了口班戟,内心十分满足。   不急,这才哪到哪,近百种茶饮、数十种甜点尽在心中,只待合适的时机,推出便是。   云锦书吃得有滋有味,眼中心中皆是心满意足。   叶风却悄悄捏来捏鼻子。   这副吃嘛嘛香、无忧无虑的自在模样,当真天下少有。   能够吸引陆星画那个老怪,也就不足为奇了。   “差点伤了两个他心尖尖上的女人,他真的坐视不理?”   “你说得没错。”   云锦书将口中班戟尽数咽下,拿起锦帕将嘴角残渣抹去,又实实在在喝下一大口清香茶水,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口。   可是,等等。   叶风说“陆星画心尖尖上对两个女人”。   一个是禾禾,那另一个是……   云锦书“qi”了一声,“别乱点鸳鸯哈,我可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又狠狠地吸足一口茶水咽下去,愤愤开口道:   “我分明是他最最厌恶的人,日日找茬,无事找事,害我不知有多惨。”   嘴里眼里皆是怨念。   叶风轻笑。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莫如此刻。   “你当真不知?”   想来聪敏异常,她竟完全感知不到陆星画的情意?   “不知什么?”   云锦书歪着头,看叶风煞有介事地提问。   “呃……陆星画他其实一直……”   “对,也是。”   云锦书点点头。   “陆星画与孟引歌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太子妃。她纵然不小心犯下错误,想来陆星画定不会为难于她。况且她那么体贴人意,私下里一撒娇,一红眼,陆星画肯定早就浑身酥软了。”   说着说着,心中竟不由得生出一丝酸酸醋意来。   “况且她这次,并未真正伤到谁,陆星画她怎么会舍得怪罪于她。”   叶风看着眼前这小小脸庞,樱口一张一合,竟也能说出许许多多大彻大悟的至理名言。   真不似只有十八岁年纪。   “你,不在意?”   叶风狭长眼睛里满是探究笑意。   云锦书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溅出几滴琥珀色水花。   “我才不在意,他害我那么惨,我躲他都来不及!” 第一百五十八回 风云会喜茶   “你,不在意?”   叶风狭长眼睛里满是探究笑意。   云锦书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溅出几滴琥珀色水花。   “我才不在意,他害我那么惨,我躲他都来不及!”   眉心微微拧着,心思,却有些飘忽。   叶风挑了挑眉,原本就俊逸舒朗的五官更显精致诱人。   从外人的角度去看,他们两个,还真是口是心非的一对呢。   “可我怎么瞧着,自打你来了陆盛国,仿佛是你挑衅他多一些呢?”   云锦书百无聊赖晃动手中的茶水,将那澄明茶汤晃出一圈一圈涟漪,闪着光泽,慢慢又趋于平静了。   “我?不过是一次意外的系统bug罢了,以后不还是被他们害得凄凄惨惨……”   语气越来越飘忽,越来愈低沉。   隔壁,黄昏,凄厉暴风沙,狠戾的背影远去,绝望的哭声……   层层苦楚记忆忽然翻滚而来,模模糊糊,却又一浪一浪,击打着云锦书的心脏。   “云锦书。”   叶风的唤声将云锦书从压抑思绪中惊醒。   “你刚才说,系统八哥,那是什么?”   云锦书微微转了转眼珠,不动声色地开口:   “哦,八哥啊,八哥就是脑子被驴踢了的意思,就是,嗯,错误的决定。对,是错误的决定。”   就窗裳景,可她却忽然变得心不在焉。   叶风却疑虑满胸。   “以后?你怎么会知道以后的事情?”   云锦书心下一惊。   自己竟然不小心说漏了嘴,怕不是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梦中情景,历历在目,醒来亦不能忘却。常感时运不济,命运多舛,每每潸然泪下,徒增悲伤罢了。”   她忽然正经危坐,语气用词都变得十分斟酌正经。   她,一个娇里娇气的小小公主,粉团一般的花样容颜,连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完全退去,竟然说起“命运不济”这样的话。   倒叫叶风无所适从了。   从来都是,她一正经,别人就再难正常起来。   笑谈之间,已有一人毕恭毕敬靠近座位。   “不语姑娘,有一事,还得劳烦您出个主意。”   那店家四十有余,已然将云锦书当成人生贵人来对待。   虽然称其为“姑娘”,但举止之间,却从没把她当作小小“姑娘”看待,仿佛她是菩萨派来拯救自己的仙者。   “什么事呀,聂老板。”   云锦书笑得甜甜的。   那聂老板亲手为云锦书及叶风斟满茶水,这才笑着开口:   “不语姑娘,叶公子,咱们小店从前来往者不多,无有名号。可如今茶客倍增,没有名号是万万不行的了,不知您二位可有好的主意?”   有了名号,才能成为品牌,有了品牌,便能借着品牌效应,不断增加知名度与影响力。   这店家,倒是惯有现代化思维方式的。   云锦书微微一笑:“容我想想。”   脑海中即刻蹦出许许多多个茶饮品牌来。   星巴克?不行不行,太洋气了,这里的人怕是接受不来。   奈雪的茶?太小资,不适合古代社会。   1点点?太互联网化,这里可不是轻松便捷的5g时代。   茶颜悦色?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蜜雪冰城?读来仿佛,少了那么点意思来。   那叫什么呢?   忽然眼睛一亮。   “喜茶!”   云锦书脱口而出。   在古代,应该算不得侵犯商标吧。   云锦书心中暗暗对喜茶表达了盗用其名的歉意。   可随机又释然了。   好名字嘛,大家都用一用又何妨。   “喜茶?”   叶风与店老板皆重复一句,细细品咂着其中意味。   云锦书点点头,十分满意自己取的这个名字。   “喜嘛,乃喜悦、欢喜、喜庆之意,寓意多好,往咱们这里喝茶的人,都有好事发生,读之又朗朗上口,传播性极强,你说呢,叶风?”   叶风点头,十分赞同。   这个小小女子,虽不懂女训,不会女红,但脑子里的东西,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毕竟如今自己也有股份在这里,起名自然是要上心一些的。   不仅如此,云锦书还有其他打算。   此茶肆位置甚好,可谓闹中取静,清幽宜人。   且又距叶风祖宅不过几步之遥。   他日作为经纪公司的据点,倒是不错的选择。   “聂老板,喜茶如何?”   “甚好,甚好。”   那聂老板眉开眼笑,对“喜茶”一名赞不绝口。   云锦书亦笑意盈盈,他日再清李白先生做了诗来,装裱于店内。   有茶有诗,有情有意,有吃有乐,岂不城中一大有趣去处。   “聂老板,您就请好吧,用不了多久,你这里定会有想象不到的客流与人气的。”   云锦书语气笃定,一个庞大计划已于心中渐渐酝酿而成。   那聂老板只道是不语姑娘又有新品糕点要推出,喜不自禁。   他哪能想到,不久之后,此处地皮价格翻番,自己这片半死不活守来近二十年的老店,竟然随之身价倍增。   莫说营业额激增,但是这地,这铺,就值了几辈子的钱来。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聂掌柜心满意足地退去,   云锦书与叶风恢复愉悦心情,有说有笑。   二人皆未注意,一矫健人影依然到达雅座之前。   “花姑娘。”   戒饭依然习惯称呼云锦书为“花姑娘”。   谁叫花不语的名号那么深入人心呢。   当日她那一番“去你妈的,我就是要香得这样痛快,你们他妈的管的着吗”的爽利言论,可至今都令人记忆犹新呢。   花不语这个名字,再适合她不过。   “戒饭,你怎么来了?”   云锦书的惊喜溢于言表,也不去与他计较名称之事。   反而花不语这个名字更自然亲切。   太子府为数不多的有趣人物,又对自己照顾有加,云锦书一向都对戒饭有好感。   “戒饭,快坐快坐。”   云锦书招呼戒饭坐在,将细白瓷盘中的班戟推至戒饭面前。   “戒饭,他们都不懂欣赏这班戟的美味呢。”   瞥了一眼尚捏着鼻子的叶风,接着对戒饭说道,“你尝尝,其实好吃得紧呢”。   戒饭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吃进一口。   柔软,绵滑。   配上内里大块果肉,清爽不腻,回味无穷。   连御膳房都没有此等新鲜好吃的玩意儿。   “口感奇妙,不能自拔。”   至此,榴莲班戟得到陆盛国第一大吃货的首肯。   “对了,戒饭,你怎么来了,陆星画他无事可忙了吗?”   云二皇子来访商议共同抗夷之事,又有太后生辰近在眼前,陆星画自然忙得脚不离地。   戒饭作为陆星画的贴身助理,如何有时间出来消遣喝茶? 第一百五十九回 忽闻小侯爷   云二皇子来访商议共同抗夷之事,又有太后生辰近在眼前,陆星画自然忙得脚不离地。   戒饭作为陆星画的贴身助理,如何有时间出来消遣喝茶?   对呀,我怎么来了?   戒饭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要不是自家主子那小心眼爱吃醋的老毛病又犯了,自己哪有机会坐在这里享受美味。   “这班戟可真好吃啊,近日总是听人提起,一直没时间过来尝尝。”   一个吃货对美食求而不得的那种失落不甘,及终于如愿品尝到的那种与开心满足,在戒饭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戒饭并没有回答云锦书的问题,而是悄悄拿眼光瞄了瞄云淡风轻的叶风。   “只是恰巧经过,忍不住进来吃个零嘴而已。”   总不能告诉她,殿下允自己过来,是不想让她跟叶风单独呆在一起吧。   百忙之中亦不忘紧盯自己媳妇儿的行程,暗搓搓派人来“照顾”。   除了陆星画,再无他人了。   他本不欲派戒饭来的,毕竟之前戒饭求娶云锦书的事他仍心存芥蒂。   可若让别的人过来,云锦书非起疑心不可。   若就那么硬生生地往两人中间一杵,总又不大合适。   并不是不相信云锦书,可就是见不得她与叶风在一起的样子。   也是,叶风这样的男人,周身都泛着温润的光泽,一抬眼,一扬眉,皆是似笑非笑的清雅神态。   莫说女子,男子看了都要赞上一赞的。   尤其是,像戒饭这般对一切美好事物都有莫名好感的人。   可一眼一眼看过去,戒饭却从叶风身上看出点别的意思来。   这个公子平日里别提多逍遥快活,仿佛天地之间无一物令他烦恼。   用陆星画的话来说就是——“装模作样,装得神仙一般,没个人味道,就会哄骗小女孩子”。   可是今日,戒饭分明从叶风这个“神仙”脸上看出那么一点人味来。   是...担忧,失落,忧伤以及无奈?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戒饭对“味”其实颇有心得。   不仅是食味,更包括人味。   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次见到云锦书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她不一般。   可是今天,他眼角余光在叶风身上瞄了又瞄,愣是没看出他的这点人味到底是为何。   反正不是不语姑娘,这点很明显。   这样一来,戒饭就十分放心了,连吃三块儿榴莲班戟,又几乎喝下一整壶茶水。   “戒饭,陆星画最近忙些什么呢?”   其实,陆星画最近忙些什么云锦书一清二楚,她想问的是别人。   但总要铺垫一下,才不至于显得过于突兀。   叶风跟陆星禾的事情,旁人不知,只她与陆星画能猜到一二分。   “就那些个事情。男人嘛,忙于事业也很正常,况且殿下他身负一国重任,若不小心忽略了不语姑娘,您可别怪他。”   戒饭难得帮陆星画说话,云锦书正奇怪,只听戒饭接着往下说道:   “殿下他不舍得惹您,只会拿我来出气。您找他的茬,他便会找我的茬,十倍在我身上报复回来,又要罚我不许吃饭,害,真是没人性。”   他们两口子闹别扭,最后苦的总是自己,戒饭一脸委屈悲苦之色。   云锦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是该笑戒饭呆呢还是该笑陆星画不苟言笑伪装地好呢。   又将青花盘中的芒果班戟推到戒饭面前,笑着开口:   “戒饭,你可别碰瓷我,陆星画爱惩罚人那是他脾气不好性格有问题,跟我可没关系。”   “碰瓷是什么意思?”戒饭一脸疑惑。   “碰瓷就是…额…讹诈,碰瓷就是讹诈的意思。”   “哦~”,   戒饭恍然大悟的样子,可随即更加委屈地开口:   “可我哪敢讹诈您呀,若是被殿下知道,不得把我皮扒了。”   戒饭越吃越上瘾,越说越来劲儿,完全没注意云锦书看自己的眼神儿已经“虎视眈眈”。   “戒饭,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先把你的皮扒了!”   云锦书并不很乐意听到戒饭调侃自己和陆星画的意思。   或许是觉得无趣,就单纯地不喜欢炒cp。   或许是不愿让陆星画一厢情愿地认为他的魅力有多大,别人都对他有念想。   抑或,是因为别的什么,自己早晚是要走的   她自己亦不甚清楚。   风吹入窗,冰凉甜爽的水果班戟,竟不能化解哪怕一点点忧郁。   忧郁?   云锦书兀自皱了一下眉毛。   自己何时竟然会有这么矫情的情绪。   “忧郁”两个字,根本不该出现在自己的字典之中。   分明是叶风忧郁才对……   “戒饭,这两日怎么没见禾禾?呆会你把这班戟带两个与她,她向来喜欢新鲜玩意儿的。”   悄悄瞟了叶风一眼,他虽装得震惊,手中的茶仍是止不住抖了一抖。   “公主殿下她最近可能没空,徐小侯爷回京为太后庆祝生辰,这两日便在宫中,被公主缠着四处玩耍呢。说起来,徐小侯爷一年未回京了,估计有一肚子新鲜玩意儿要说与公主听呢。向来新鲜主意多,公主她可有得玩了……”   “徐小侯爷?”   云锦书从未听过的名字,心有忽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听戒饭的口气,仿佛那徐小侯爷与禾禾颇为熟稔。   抬头看了看叶风,他虽仍是不理四周、云淡风轻的样子,可眼底转瞬即逝的波澜微光,却逃不过云锦书的眼睛。   “徐小侯爷呢,就是徐侯爷的儿子啦。”   戒饭解释得相当到位。   云锦书与叶风听得云里雾里。   “徐侯爷是也许人也?”   “您忘了太后她老人家姓徐名子淇吗,徐侯爷,当然就是太后的弟弟。”   云锦书恍然大悟。   所以,徐小侯爷其实并不不小,按辈分算的话,算是陆星画与陆星禾的——表叔?表舅?   云锦书一时有些绕不过来,但一颗八卦的心仍是熊熊燃起。   “那徐小侯爷,年方几何?脾性如何?可曾婚配?”   问题一股脑砸来。   戒饭忽然停止了咀嚼的动作,非常严肃地看着云锦书:   “不语姑娘,虽然徐小侯爷他风采迷人,爱慕者无数,可您……殿下他会不高兴的。”   哈?   陆星画不高兴?   可是现在不高兴的,明明是叶风。   他佯装品茶,其实表情已不自觉变得严肃,等着戒饭回答。 第一百六十回 太白演诗会   哈?   陆星画不高兴?   可是现在不高兴的,明明是叶风。   佯装品茶,其实表情已不自觉变得严肃,略显紧张地等着戒饭的回答。   听戒饭的意思,这徐小侯爷与禾禾……   云锦书也很为叶风捏一把汗。   毕竟在古代,姑表亲戚之间互结连理、亲上加亲的不在少数。   若真那样,叶风起不是很伤心?   叶风若伤了心伤了神,谁来做自己的第二个顶流呢?   或许可以将其打造成为娱乐圈浪子人设?   为情所伤,帅气且病娇,颓废且有天分,随随便便一首歌出来,就能令万千痴情少女尖叫那种。   “哇哦,也可,也可……”   云锦书竟然陷入自我想象的虚无境界中,竟还想出那么点意思来。   娱乐圈还真就缺这种类型的。   回想21世纪,自打某皇第一代浪子之后,似乎再无一人能扛起浪子大旗了。   虽然号称第二代浪子的小生帅气逼人,性格叛逆。   可跟第一代比起来,到底少了那么一点真真的“沧桑的”浪味儿。   若叶风真能立起此人设,就怕宣布恋爱的那一天,会伤了多少痴情少女的心。   “嘿嘿~”云锦书目光迷离,吃吃笑出声。   戒饭:“……”   叶风:“……”   “不语姑娘,徐小侯爷他虽然风采迷人,可您也不能……”   这个太子妃太不让人省心了。   这要被殿下知道了,自己又要吃苦哇。   云锦书从臆想中回过神来,略有尴尬的干咳一声。   没办法,思维就是这么跳跃,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小脑袋瓜,怕不是会被戒饭和叶风当作神经病吧。   “咳咳~戒饭,你想哪去了,我是在想,若徐小侯爷尚未婚配,岂不是要成为各府小姐的争抢对象。”   “那倒也不会。”   戒饭喝了口茶,缓缓说道:“毕竟是太后侄子,又有侯爷爵位,能与之攀亲的,定是权贵中的权贵。”   “小侯爷可有了意中人?”   “这个倒没听说,小侯爷不喜与别人亲近,自小只与公主殿下玩在一起,未听说他有意中人。”   今日的云锦书变得异常八卦,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来。   将心中的疑问尽数问了个够,这才略有担忧地看着叶风,做了结论性发言——   徐小侯爷,地位尊贵,风采迷人,与禾禾青梅竹马。   挑眉望向叶风。   叶风:“……”   “小二,茶凉了,去换一壶吧。”   叶风既已无心吃茶,云锦书又怀了重重心事,只有戒饭仍埋头苦吃,陷入在这甜蜜的陷阱中不能自拔。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不语,周遭嘈杂话语渐渐入得耳朵来。   “太后五十大寿,当真满朝欢庆。”   “听说不仅要大办寿宴,还要鼓励民众参与起来,举办多种多样的民间活动。”   “民间,能有哪些好看的,不外乎是些诗词歌舞。”   “咱们就别操心了,有得玩有的看就不错了。若不是太后寿辰,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情。”   ……   几个人兀自闲谈了一番,吃罢茶,便离去了。   太后生辰,举国欢庆?   !!!   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于云锦书心中兴奋酝酿。   她产生了一种极为迫切的使命感,似乎立即得了21世纪微商的真传——   当机会摆在你面前的时候,请不要犹豫,一定要抓住它。   抓住机会,逆袭人生,错过机会,后悔一生。   太后寿辰,天下大宴,文娱活动增多。   多么好的机会,简直为自己量身定做。   云锦书啊云锦书,你的春天就要来了。   **   “演诗会?”   李白自认一生狂荡,云游四方,所见所闻早已超越众人。   但“演诗会”一词,他却从未听说。   云锦书重重点了点头,眼中隐隐有兴奋的光芒。   “对,演唱会一开,保证太白先生你名声大噪,人气口碑再创新的辉煌。到时候,天下谁人不识君。你的作品定也能为世人传颂,流芳千古。”   云锦书饱满激昂的情绪很快感染了李白。   李白心中暗地感慨:好家伙,都说老李我不按常理出牌,我老板她简直是比我更奇葩的存在啊。   一个疯子遇见了一个天才的既视感。   一个伯乐看到一匹千里马的兴奋感。   撸起袖子,说干就干!   不过嘛,在那之前还有件事得解决一下。   “咳咳~”   云锦书清了清嗓子。   “太白先生,上东街附近新开的喜茶,想请您作诗一首,不知……”   别找我!没兴趣!写不来!   云锦书还为说完,李白遍连连摆手,将拒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老子从没碰过茶,老子对茶没有兴趣。”   啊……这……   云锦书无奈,但仔仔细细检索了自己的脑袋,还真不记得语文课本中有李白关于茶的诗歌。   茶,在别的文人骚客那里简直是网红般的存在。   动辄就要吟上那么一两首的。   可以说,茶,帮文人骚客完成了不下一半的kpi   反观占据语文背诵半壁江山的诗仙李白,竟无一首关于茶的诗歌能令人想起。   细想之下,还真的是匪夷所思。   或许,李白才是历史上真正的反绿茶第一人吧。   不粘茶,不喜茶,不惹茶。   倒也挺好。   “可是他太白先生,报酬丰厚哇。”云锦书仍是循循善诱。   “哼,岂可为五斗米而折腰。”   说不行,就不行。   就一个字,拽!   毕竟在李白的世界里,老子天下第一,我认定你不配,那你便终身不配,任谁说也没用。   这架子拿捏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反过来一想,这恰恰是成为顶流的必备素养。   也罢,也罢。   思来想去,云锦书只得将此事作罢。   “回头再请苏老师做一首出来好了。”   云锦书暗暗安慰自己。   苏老师可真暖,只要自己回头,总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他总是不遗余力地为自己排忧解难。   “没关系、不计较、有好吃的就行”仿佛成为苏老师的口头禅。   申请场地、布置场地、服化道准备,组织统筹演诗会各环节。   说起来麻烦,但要真的怀着虔诚饱满的使命感去做,其实也没有多难。   毕竟,没有特效加持,古代的舞台说搭遍搭,并不算难。   至于场地的申请嘛——要想快,就得朝中有人。   陆星画不算是人吗? 第一百六十一回 套路难得逞   怀着虔诚饱满的使命感去做,其实也没有多难。   毕竟,没有特效加持,古代的舞台说搭便搭,是在算不上难办。   至于场地的申请嘛——要想快,就得朝中有人。   陆星画不算是人吗?   **   金翠楼台,芙蓉倒影。   买通戒饭,算准陆星画回府时间,云锦书掐时掐点冲过来了。   仍是那片潋滟湖光,陆星画回房的必经之路。   总之,不在能他房中。   以前可以,现在不行。   在那样的私密空间,二人单独相对,感觉怪怪的。   陆星画今日心情颇好,云锦书知道的。   “陆星画,我两天没见二哥哥了,要去找二哥哥。”   她的话跟她的人一样突然,突然从树藤后闪身出来,突然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冒出来。   青丝稍乱,脸上是既坚定又稍显躲闪的神情。   陆星画扬了扬眉。   “好。”   他不动声色地开口。   云二皇子不便久住府中,如今已搬进使馆。   她想念哥哥也是人之常情。   姑娘家去往使馆,虽不合理,但她若真想去,自己陪她去便是。   “哦~啊?”   云锦书一时之间竟有些错愕。   他就答应了?   为何跟自己预想的不太样?   一计不成,只能得寸进尺。   “我是说,我要跟二哥哥住在一起。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我不是坏人,你不能再关着我了,我不要再在这里。”   她仰头,说得理直气壮,料定陆星画不会答应。   “嗯?”   陆星画只是嗯了一声,略有玩味地看着眼前这双闪烁精芒的美眸。   没否认,也没答应。   若在以前,他定会想法设法拒绝她,调弄她,挖苦她。   可偏偏今日,他似乎变得很沉稳,很成熟,很得体,对云锦书很——尊重。   对,是尊重的感觉。   完全不似以往时而吊儿郎当轻佻无比、时而又腹黑暴戾冷酷无情的臭模样。   莫非,他猜出了自己的心思?   云锦书紧抿嘴唇,悄咪咪又看他一眼,观察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可他脸上的没一块儿肌肉都像训练有素的士兵,没有得到命令,无人敢擅自离守,只是静默地、忠诚地矗立原地。   云锦书有些颓然。   这两日的陆星画倒让自己有些捉摸不透了。   是因为太忙太累?   听说,男人过度劳累便会激素分泌失衡,激素分泌失衡便会性情大变。   云锦书眼睛仔仔细细盯着陆星画的脸,眉头轻轻拧在一起——   他果然变了个人一般。   “陆星画,你快答应我。这太子府实在太无趣,规矩又多,整个人都闷透了!”   这丫头,平日里向来横冲直撞,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里想过要与自己商量。   今日竟然要求自己“答应她”。   目光闪躲,言行无状,倒要看看,怀的什么鬼心思?   “好。”   他仍是淡淡地开口,目光却愈发玩味。   啊……这……   云锦书一时瞠目结舌。   这都答应?陆星画他吃错了什么药了。   “你真答应我?”她扬起脸,看向陆星画的眼神充满探究。   “嗯,答应。”陆星画回答得云淡风轻,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   这根本不是平时的陆星画。   她眼底的失望落入陆星画眼中,他心中的疑团也越发明显。   自己答应了她,她却无半点开心的模样。   若在以往,她怕不是早就蹦着跳着跑远了。   所以,她其实是想让自己拒绝?   呵,奇奇怪怪。   陆星画轻笑一声,明明已经看破,可偏不遂她的意。   脸上的神色仍是淡淡的,漫不经心地望着这大好园景。   最近心情不错嘛。   是孟引歌给发的糖多了吗?   人都变得有人情味儿了。   既然这样,那就用好这个机会,不用白不用。   云锦书歪着头,再次向陆星画确认:   “陆星画,所以,我今日的所有要求你都能答应是吗?”   “嗯。”   他在等,等着看她玩什么花样。   此事的云锦书后悔得不得了。   看来21世纪的经验也有失算的时候。   早知道就不铺垫这么多了。   经验告诉她,在向对方提出一个大概率会被拒绝的请求之前,最好先提一些其他要求,铺垫一下情绪。   这样就不至于显得太生硬。   况且对方已经连着拒绝自己多次,到最后真正的需求提出来的时候,他总不好再拒绝了吧。   如同男女吵架。   总不好上去就开吵的,先翻一番旧账,铺垫一下情绪,吵得对方心怀愧疚、自觉认错才好。   总之,前面都是铺垫,最后一句才主旨升华。   可今天这曲线救国的模式竟然有点失灵。   反正这个大魔王已经答应,云锦书索性不再遮掩,挺胸抬头,大大方方地知会陆星画:   “陆星画,我要为太白先生办一场演诗会,你要支持我。”   嗯哼,措辞相当优秀。   她没说“你不许反对我,不许打压我”。   而是说“支持我”,相当耐人寻味。   仿佛一团孩气的稚孩,可怜巴巴地拉着哥哥的手要糖吃:   “哥哥,哥哥,大人说不可以吃糖,我可是我好馋,你买给我好不好。”   那哎哎切切地小眼神,可怜巴巴地,任谁看了都不忍拒绝。   她所谓的“支持”,自然是希望陆星画知会相关部门,手续快着点儿批复,效率高一点,别拖拖拉拉地搞官僚主义那一套。   云锦书不禁有些鄙视自己。   信誓旦旦说好的21世纪独立女性呢。   说好的鄙视一切踩着男人上位的大女主文呢。   自己现在不也是在“利用”男人嘛。   不过,自己情况不一样,自己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   云锦书再次给自己强化心理建设。   谁让这张天选之脸尽不做人事——无论是言思钟还是陆星画。   所以,在陆星画将云锦书虐死之前,自己一定要火速离开。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火速离开。   “陆星画,你真好。”   云锦书嘿嘿笑着,眼睛里全是不甚真诚的谄媚笑容。   太白演诗会,我来了!   一刻也不能多等,云锦书转身便走,层层叠叠的裙摆掀起一阵淡紫色波渺烟涛。   “我说过支持你吗?”   一道戏虐清冷嗓音于背后响起。   呵,臭丫头套路自己。   腾出手来,非把她皮扒了不可。   陆星画看着云锦书欢呼雀跃的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第一百六十二回 偏宠小娇妻   “我说过支持你吗?”   一道戏虐清冷嗓音于背后响起。   呵,臭丫头套路自己。   腾出手来,非把她皮扒了不可。   陆星画看着云锦书欢呼雀跃的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看她的脚步从欢快到迟疑,而后略带气愤的红红小脸转了过来。   他长身玉立,昂首立于潋滟光景。   看起来,气派非凡,人模人样。   可惜呀可惜,跟人沾边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做。   “陆、星、画!”   她就知道,他才没那么好心。   “你刚才明明答应我的!”   她气极了,重重开口,额前碎发都被吹一边。   “我答应你去找二哥哥,可没答应你办什么演诗会。”   他摊摊手,抱胸而站,对她的愤怒无动于衷。   云锦书伸出葱白的手指,气愤地指向他的鼻子。   “陆星画你真差劲儿,能不能做个人,你这样会孤独终老的你知道吗!”   他说得没错,他是没答应自己办演诗会。   “不答应就不答应,干嘛絮絮叨叨说那么多废话,直接拒绝不行吗,浪费时间!”   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   呸,渣男!   云锦书一时无法反驳,气到指头都在发颤。   陆星画得意的笑简直都要溢出脸来。   他就爱看她生气发狂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况且,刚刚明明是她跟戒饭串通好先跟自己玩“阴谋诡计”的。   臭丫头,不压压她的傲气,以她小兽一般的臭脾气,以后自己要吃的苦可多了去了。   “什么渣男不渣男的,我可是你的男人。骂自己的男人可不算好女人哦。”   陆星画伸掌,握住她肉乎乎、白嫩嫩的手指头,眉梢眼角都是轻佻的笑意。   她越气,他就越得意,连带着说出的话都带着故意惹怒她的意味。   心急火燎搞事业的云锦书遇上存了心要调戏小丫头的暴戾太子。   燃!炸!了!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温热的触感传来,令云锦书瞬间红了脸。   “陆星画,你闭嘴,你别在这里污蔑我的名声。谁是你的女人,我才不是你的女人!”   “看都看过了,还说不是。”   陆星画轻轻伏在她的耳边,“小花花你忘了那晚了吗,嗯”。   嗓音死沉暧昧,令人想入非非。   “你……!”   无耻!流氓!混蛋!不要脸!龌龊!   明明眉清目秀,说得话却污秽不堪。   “我怎样?”   陆星画星眸闪烁,手腕猛地用力,将她拉近自己身前:   “看过了,就要对我负责任的。”   论强词夺理的本领,他一点也不比云锦书逊色。   云锦书一张俏脸通红无比,眼中满是一簇一簇的小火苗。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狠狠瞪着对面那个混不吝的玉面修罗。   “谁说看过就要负责的,简直比金针菇还小,一点看头也没有。我才不要把一辈子的幸福搭进去。”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可陆星画的脸上却露出疑惑神情来。   “金针菇……?”   他个笨男人,连金针菇都不晓得什么意思。   云锦书小脸一横:“不,比金针菇还小,简直就是绣花枕!”   脑海中检索了一大通,这才找到能让他明白他很小的东西。   说完,更以嘲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绣……绣花针?   陆星画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深邃的   “你见过这么大个的绣花针吗!”   “呸!”   纵然2021年再包容开放,也没到站到公共场所与男人讨论尺寸的地步哇。   云锦书脸上红云遍布,顷刻间火烧火燎起来。   从没见识过这么自恋这么无耻的男人。   陆星画略带得意地看着云锦书,看她水润杏眼盛满无可奈何的怒气。   灿如云霞的脸色,红似樱花的唇瓣。   看着看着,那戏谑的得意,却渐渐蕴称一片温柔蜜意,以及,无穷无尽的占有欲。   堂堂太子殿下,竟然有心情在花园与一个女子拌嘴。   陆星画从未这么戏弄过一个女子。   她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陆星画,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他的眼神愈发深沉,深沉到令云锦书有了一丝危机感。   挣脱他的手掌,云锦书忍不住退后两步,这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陆星画,你个自私冷漠的臭家伙,我懒得跟你讲,再见!”   她扭头,气呼呼地往前走。   刚走两步,犹不解恨,又气呼呼地转过头来:   “不,不见,见到你晦气!”   真够倒霉的,不就是求他办个事吗,惹一身不痛快。   云锦书甚至想着,回去要不去要请个关公像贴在门上。   辟邪!   不,辟陆星画!   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真以为离了他别人就办不成事了吗!   哼,偏要办好,狠狠打他的脸!   这么一想,云锦书立刻又硬气起来,挺直了背,雄赳赳气昂昂。   “云锦书,你若现在走了,我就真的不答应了哦。”   他含笑抱着臂膀,笃定地等着,等着看她虚情假意感谢自己的样子。   果然。   果然。   “咦,他的意思是……”   “陆星画,你真的答应啦?”   云锦书一秒变脸。   乌沉沉的气愤散尽,眼中仿佛含着璀璨的星星。   陆星画点点头。   “过来!”   他对她招招手。   云锦书怎么都觉得,他特别像拿着肉骨头的大boss,而自己,则是那只乖乖摇着尾巴的哈巴狗。   可如今的情况,自己带着谄媚的笑容,摇头摆尾地向他走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卧薪尝胆,厚积薄发。   云锦书咧开嘴,乖乖巧巧走了过去。   “陆星画,你真答应了?”   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狭长眼眸内璀璨流光。   “云锦书,这种小小事情,用得着费劲儿找我吗?你记着,你是太子妃,若连这点特权都没有,岂不是打我这个太子的脸,嗯?”   太……太子妃?   心内忽然颤动。   云锦书望着好看到与这旖旎园景融为一体的陆星画,张了张口,心底竟然勇气一股难以名状的过感觉。   轻轻地,敲击着她的心房,整个心儿跳呀跳的,有一百只小鹿在里面嬉戏打闹。   可开口,就变成——   “我才不是你的太子妃,我才不要被你Pua至死。”   脸上的红晕灿若朝霞,明明准备狠狠说出的话,出口却细若蚊声,在他面前十分没有气势。   你说不做就不做吗。   陆星画根本不把她的拒绝放在心上,反而非常享受她口是心非的心虚样子。   因为比起她含羞待放的拒绝,他更关心:   “pua是什么?” 第一百六十三回 恋恋黄昏景   她说不做就不做吗。   陆星画根本不把她的拒绝放在心上,反而非常享受她口是心非的心虚样子。   比起她含羞待放的拒绝,他更关心:   “pua是什么?”   “哦,pua啊”,云锦书眼珠转了转,非常严肃地告诉陆星画:   “pua就是你一边伤害我,还要一边告诉我都是为我好,让我只能听你的,无条件为你付出。就这样。”   说起来,陆星画还真是典型的pua渣男。   云锦书竟然说出一丝气愤来。   陆星画也皱了皱眉,这样的故事情节听起来,似乎十分眼熟呢。   所以,这臭丫头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是什么。   不就是她说的pua吗。   “小花花,我怎么觉得是你在pua我呢?”   “我哪有,我才不是那样的渣女。”云锦书不服气。   陆星画却上前一步,仔仔细细盯着她的眼睛:   “可是这会儿,好像是某些人逼着我做事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是……是吗?我哪有逼你,我只不过是……请你顺便帮个忙罢了。”   云锦书嘴上反驳着,可心里却自我怀疑起来。   自己现在的行为,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渣女的做派。   她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略显惊慌失措的自己。   不不不,云锦书,你要硬气起来。   你这顶多叫自我觉醒,叫自卫,不能算渣女。   先把演诗会办起来才是顶顶要紧的事情。   “陆阿花,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哦,不许故意为难我,要支持我。”   “好,支持你。”   他笑,眼睛里星辰灿灿,漩成一道深深的入口。   他如此直接坦诚,云锦书反而扭捏起来,嘿嘿一笑,假惺惺开口:   “可是陆星画,这样不好吧,你是太子,让你这样滥用职权,别人会不会说我不守规矩。”   她虚情假意地为他着想。   “小花花,有我在,你永远无需遵守什么规矩。”   他目光灼灼,云锦书一阵脸红。   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雀跃的小情绪的。   “得令!”云锦书对他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拔腿就跑。   “陆阿花,我要先走啦,我现在就要去告诉太白先生这个好消息,这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跑出来二里地。   陆星画含着笑摇摇头。   女孩子都这么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的吗。   这个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软萌可爱的小生物。   “云锦书,回来。”   他对着她欢呼雀跃的背影。   “现在,回房收拾收拾,与我一起去使馆,同二哥哥一起用晚膳。”   他说可以去使馆找二哥哥?   “真的吗?”她眼里全是星星。   “你若再多问一句,便是假的了。”   “陆阿花,你太好了。”   云锦书有点感动,兴奋地像只兔子,恨不得在陆星画脸上啵一口。   陆星画无奈地点她娇挺的小鼻子:   “现在不叫我自私残暴的陆星画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她说自己真好,她终于肯夸自己了。   “我人很好吧。”   “嗯,你可很是好人,陆花花。”   你知不知大“你是好人”的意思,便是“好好当你的舔狗就行,其他的想都不要想,你没希望的。”   “你是真的好人。”   她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把好人卡发给了得意洋洋的他。   可陆星画怎么都觉得,那丫头话里有话。   “喂,小花花,你又打什么鬼主意,我怎么听你话里有话,你不是在骂我吧?”   云锦书:“……”   “陆阿花你想哪去了,我怎么会骂你。”   “没有就好,若是被我知道你骂我,看我不把你皮扒了。”   “你怎么这么残暴,动不动就要扒皮扒皮的,您是纣王吗!”   “我要是纣王,那你就是苏妲己,红颜祸水,迷惑我心。”   “呸呸呸,我一钢铁直女,我才不做苏妲己。”   “也是,苏妲己哪会像你这样肉嘟嘟又话唠,你顶多算是……肉球球。”   “陆!阿!花!”   她气呼呼地盯着他,雪腮上的肉肉还一颤一颤的。   她气馁地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肉,又伸出胳膊看了看,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最近去喜茶太多了,还真是有点圆润了呢。”   黄昏的风轻柔拂过。   两人便走边闹,一会儿笑嘻嘻,一会儿又几乎要吵起来。   声音分花拂柳,袅袅婷婷回荡在园中,惊扰了一池碧水。   云锦书的心轻飘飘的,她回头看看陆星画。   突然觉得,怎么有一点点谈恋爱的味道啊……   另一边,不远不近跟着陆星画的一行人纷纷瞠目结舌。   “戒饭,你天天跟着殿下,快说说,殿下他最近怎么怪怪的。”   “对对对,像变了一个人。”   “我还看到殿下拿一个黑乎乎的方盒子傻笑呢,看到我,立马又黑了脸。”   “咳咳~”   戒饭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   “咱们的殿下啊,他从那高高的九天星河,就要坠入云端了。”   ……   因有太后生辰、举国欢庆大背景,又有陆星画的鼎力支持。   “庆祝太后五十寿辰暨李白之你的白月光演诗会”不两日就如期开场。   在云锦书之前,陆盛国并未有如此新鲜有趣的活动,故而演唱会门票已经发售遍被抢购一空。   能买到一张李白演诗会的门票,成为当下最为有面儿的一件事情。   城中的达官贵人、夫人小姐纷纷出动。   可以说是万人空巷。   云锦书很满意。   经此一举,李白顶流的位置可以说是稳中带固。   完美!   服化道、灯光音响、安保后勤已经到位。   诗单准备妥当。   全场呼声、呐喊声不断。   在一波又一波有节奏的“李白、李白”的呼喊声中,主舞台一圈烛光忽然亮了起来,白衣飘飘的李白挥着手,披着光芒站在舞台中央。   “树上的朋友你们好吗。”   “房顶的朋友不要太激动,小心脚下。”   “山边的朋友,能听到我说话吗。”   可见卖票之火爆。   按李白的性格,他是不屑于做这些的。   “时代不同了太白先生,咱们得与时俱进。”   云锦书墩墩教导,说得诚恳无比。   “咱们这不叫讨好,叫互动。说白了就是令观众更快地进入到您诗歌的氛围之中,与您产生心灵的共鸣。”   “我李白不屑于与旁人产生心灵共鸣。”   “那苏老呢,您也不喜与苏老产生心灵共鸣吗?”   云锦书早已看破事件的本质。 第一百六十四回 爆款演诗会   “咱们这不叫讨好,叫互动。说白了就是令观众更快地进入到您诗歌的氛围之中,与您产生心灵的共鸣。”   “我李白不屑于与旁人产生心灵共鸣。”   “那苏老呢,您也不喜与苏老产生心灵共鸣吗?”   云锦书早已看破事件的本质。   就这样,云锦书不仅“骗”着李白一开场就与现场粉丝互动,将气氛点燃至嗨爆状态。   她还请来了苏东坡当表演嘉宾。   自带人气与流量的嘉宾,又有李苏二人的cp可炒。   云锦书一上来,就将这场演诗会的调性定位预期效果拿捏地死死的。   用2021年的思路,办陆盛国的事情。   效果好极了。   以至于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在提起这场演诗会的时候,仍会禁不住感叹——   “当时可是出动了全陆盛国最高级别的安保系统的。那场面,如雷贯耳啊。”   座下之人皆兴奋无比,唯有一人,也许是两人,明朗笑容之下难掩落寞本色。   叶风佯装听诗,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瞥向一旁的陆星禾身上。   这是上次之后,他第一次见到陆星禾。   小小的姑娘还是粉粉团团一个,娇滴滴地挨着徐小侯爷,十分投入地看着台上的表演,一会儿笑一会儿鼓掌,称得上心无旁骛。   “叶公子,您老瞅我做什么?”戒饭嘟嘟囔囔地开口。   戒饭早就从喜茶打包了一堆好吃的好喝的过来,此刻将手中的奶茶吸得滋滋作响。   他坐在叶风与小侯爷之间,而小侯爷的另一边,是陆星禾。   不知为何,他觉得叶风那暧昧不明的目光,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往自己身上瞟。   被叶风这样好看的个公子哥瞟,戒饭是不介意的。   可他要惦记自己手中的吃食,那绝对不行。   戒饭连忙将班戟、马卡龙、芙蓉糕、奶茶王怀里拢了拢。   “今日来得匆忙,带的不多,就不与叶公子分享了。”   他看着手中空空如也的叶风,十分有危机感。   幸好叶风只是看,并没有张嘴问他要吃的,不然他真的会生气的。   台上,《将进酒》、《早发白帝城》、《蜀道难》等几首脍炙人口的诗歌之后,气氛已然到达了云锦书预料之中的小高潮。   台下观众呐喊欢呼之声此起彼伏,口哨之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啊,李白,我爱你!”   “李白,李白,你最有才,李白,李白,看这里。”   “李白!李白!”一狂热粉丝眼看就要冲上台去,幸好被边上的安保人员及时拦住。   李白悄悄看了一眼,只当无事发生,依旧淡定开口: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你们来……”   他反手,将“话筒”朝向观众。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掌声雷雷,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粉丝依旧对答完美。   至嗨之,全场观众齐喊“李白,李白”,声浪堪比行军打仗。   不少第一次见到活生生偶像的人激动落泪。   更有兴奋昏厥者,立马被保安抬走,送至场外医保处吸氧救治。   场面很火爆,人气很爆棚,秩序很良好。   一切都在云锦书的安排之下,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当然,这井井有条少不来陆星画的暗中协助。   以云锦书现在的人力物力,要独立办起这么一场规模宏大的演诗会,并非易事。   是该增援增效来。   云锦书心中暗暗思量。   照这样下去,李白需得有自己专属的工作室。   宣发、数据、造型、作品把关、商务洽谈、公益责任等等。   各项工作都得安排起来了。   绝不能像上次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   像至此,云锦书的脸色微微沉了沉,刚刚还兴奋自得的心情一时又冷却下来。   前途险阻重重,自己只能一步一步摸索着前行了。   所以,原剧情的云锦书,是如何被陆星画和孟引歌害死的呢。   他望了望陆星画,心中忽而闷闷的,一丝微妙的感觉四下窜开来,轻轻啃食着云锦书。   “算了算了不想了,想到他就没有好事。”   虽然,他这几天真的出钱出力,帮了自己不少忙。   但云锦书理直气壮地认为,那不过是为了给太后助兴罢了。   以及,二哥哥在此,他不过给一些面子给牧云国,往后好商议一同抗击蛮夷的事情。   总之,都是政治手腕罢了。   不然,他哪会那么好心帮助自己。   陆星画与云锦书并排站在后台。   他望了望那个全身心都投注在舞台上的粉嫩小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明状的纷杂情愫来。   这些个奇奇怪怪的想法,她都是从哪里相处来的。   她的行为,她的思想,她的观念,仿佛如天上来客。   她,果真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吗?   不然,自己怎么会……怎么会……   “云锦书。”   陆星画很少这般严肃地称呼云锦书的名字。   “干嘛。”   云锦书白他一眼。   正是紧张刺激的时候,他能不能不要来打扰自己。   万一台上台下有点闪失可怎么办。   “云锦书,这演诗会,你是如何想到的?以前,从未有过如此事情。”   在云锦书面前,陆星画的权谋几乎变为零,一点心事都藏不住的。   “哦,这个呀……”   云锦书心中暗暗“戚”了一声。   虽前无古人,可后有来者哇。   他是不知道在21世纪,演唱会是偶像吸粉、固粉、赚钱兼传播口碑与热度的最佳方式。   罗比威廉姆斯、迈克尔杰克逊、刘德华、张学友、周杰伦、麦当娜、王菲……   等等等等。   哪个演唱会拎出来不是响当当地经典。   唉,可怜的陆阿花,见少识窄的陆阿花。   若是有可能,真想带他去2021年看看,让他涨涨见识。   看他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自恋自狂。   “你说什么?”   陆星画扭头,目光沉沉望向她。   云锦书这才收起思绪。   “我是说,这些,都是我做梦梦到的。”   她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大大方方说着胡编乱造的假话。   做梦,哼!   陆星画知她胡言乱语,也不再多问,而是朝着台下看去。   前排vip座位。   禾禾与叶风俱在。   以及,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表叔。   陆星画无奈地叹了口气,最近不让人省心的人还真是有点多。 第一百六十五回 不识醋意浓   前排vip座位。   禾禾与叶风俱在。   以及,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表叔。   陆星画无奈地叹了口气,最近不让人省心的人还真是有点多。那日之事虽未明说,但陆星画知禾禾与叶风已有心结。   若能趁着今日机会以消前嫌,倒也还不错。   一方面是担心禾禾。   她向来无忧无虑,他不希望她被何事困扰。   另一方面嘛,陆星画一想就有些气——   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不反对叶风与禾禾交往了?   竟还想着帮二人重修旧好?   旧好?他们好过吗?   ……   演诗会上人海喧嚣   声嘶力竭的呐喊   沙哑的哭泣断断续续的跟唱   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   人潮中此起彼伏的尖叫   是涌满梦想的星河   是缀着云霞的黄昏   然而人与人的快乐并不相通。   热闹是他们,叶风此刻之觉得他们吵闹。   反而陆星禾淡定自若,似完全无视隔壁的隔壁那抹若有似无的探寻的光。   只将心思完完全全投入到舞台之上。   一起呐喊,一直鼓掌,一起尖叫,异常投入。   至嗨时刻,更是不自觉地把毛茸茸小脑袋靠在徐小侯爷肩头,随意而自然。   叶风叹了口气,收回目光。   一向自诩清醒自知无牵绊的他,头一次搞不清楚心中那些缠缠绕绕的心思。   活了二十年,竟为一个小小丫头犯了难。   那个喜欢缠着自己的小娇包,向来叽叽喳喳的。   尤其是她嘟着嘴巴又叫自己“叶风”的时候。   又霸道又娇气,叫得人心都要化了。   一点办法没有,纵然原本有一百个不答应的理由,此刻也只得答应她所有不合理要求。   仿佛不答应她,她随时都会哭出来。   就像一朵雨后的芍药花,含羞待放的,含着滴滴点点的滚圆水珠,稍微一碰,那珠子便会“啪”地一下滚落下来。   谁会舍得让那娇弱美好的花骨朵,受一点点委屈呢。   起先觉得麻烦且无奈。   可听久了,却又觉那小奶音苏苏软软的,像场干净纯粹的春雨,把心底的郁闷焦灼全都涤荡开了。   每次她“叶风,叶风”地叫着,再拿那双湿漉漉的杏眼看着自己。   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唉~”   叶风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今小话唠不与自己说话了,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尤其是看她与别的男子嬉笑打闹,心底的酸涩之意一层一层荡漾开来,怎么都化解不开。   “叶公子,你仿佛对我的脸很感兴趣。”   徐问筠微微向前探身,越过戒饭,笑眯眯望着叶风。   “叶公子这般,着实叫人慌乱无比呢,莫非叶公子你对男子有那方面的……”   徐问筠本就是徐侯爷的老来得子,大小便被娇养,向来言行不羁,随心随性,没个正形的。   如今禾禾与戒饭俱在身旁,他说起污言浪语来,却如在无人之境,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他扬眉,眼角眉梢全是暧昧不明的笑意。   虽然才回京不几日。   可这位叶公子的大名,他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叶风他总是不理我,哼,可我偏要去烦他。”   “叶风对云姐姐可好了,云姐姐有什么事情他都会帮忙。”   “我知道叶风他从来没有找过我,都是我去找他,他或许太忙了吧。”   “叶风他有心事,可他从来不说与我听。”   “我讨厌叶风,以后都不要再跟他说话了。”   自己那个娇里娇气的小小侄女儿,张口闭口都是叶风。   今日意见,果然是个风度翩翩的清雅男子。   又有着超越年纪的淡漠稳健。   难怪让心高气傲的禾禾念念不忘。   叶风亦然。   从来听闻徐小侯爷潇洒狂浪。   今日一见,果然似笑非笑,皎如玉树临风前。   风趣,幽默,不要脸,没包袱,快乐地无恶不说。   是那种从小被富贵浸染的、无拘无束的放松与底气。   叶敛了敛眉毛,心底突生一股颓然之气。   他们才是一家人,是自己人,是一样的人。   陆星禾与徐问筠在一起,毫不矜持,状态松弛,亦无所顾虑。   那才是她的原本的模样吧。   “徐小侯爷面若冠玉,玉树临风,自然让人禁不住多看两眼。”   叶风亦蕴上一丝含糊的笑意,漫不经心地回答。   夹在中间的戒饭,被两人火辣辣的一问一答羞得老脸突然一红。   啊……这……   这是两个大老爷们之间的对话?   怎么听怎么有断袖之疑。   原本以为太子殿下与叶风就已经不清不楚的脸。   如今又来个更加火辣直接的徐小侯爷,当真让人不忍直视。   “哎呦~哎呦~”   戒饭忽然捂着肚子,“我吃坏肚子了,去去就来。”   台上,劲诗热曲刚过,李白擦了擦汗退至幕后,伴舞嘉宾正卖力地跳着《霓裳羽衣舞》。   很明显,正是中场休息的时候。   尖叫了这么许久,该喝水的喝水,该上茅房的上茅房。   台上演员与台下观众都需要缓和。   不仅是体力上的缓和,亦有情绪上的缓和。   人在持续的高度紧张高度激动的情况下,是会出乱子的。   尤其是,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多人。   一定得控制住了才行。   “诶,戒饭,等等我,一起去一起去。”   徐问筠招手,对着戒饭的背影。   戒饭跑得更快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人呢,两个大男人一起上茅房。”   徐问筠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道:   “我去去就来。”   像是对叶风说的,又像是对陆星禾说的。   戒饭与徐问筠一走,陆星禾与叶风之间便再无一点阻隔。   只隔着空空两个座位。   陆星禾心里酸酸的,鼻头一阵一阵发胀。   “不行不行,我不能主动找他的,会被哥哥耻笑的。”   故意转过头,托着腮,自己给自己打气。   那日,是他对自己做了龌龊之事,又一把推开自己,还气急败坏地吼自己赶紧走。   虽然,她知道那是特殊情况。   可他赶自己走时那凶巴巴的样子,真的令人生气。   还有啊,都这么几天过去,他从不找自己解释。   他根本就是坏人嘛。   “哼,坏蛋……”   陆星禾眼圈红红的,委屈极了。   好花好月好良宵,却这般无可奈何。   正默默无语间,忽闻人群一阵骚动。   循声望去,竟是两撮儿观众打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回 闷闷不得趣   他根本就是坏人嘛,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哼,坏蛋……”   陆星禾眼圈红红的,委屈极了。   好花好月好良宵,却这般无可奈何。   彩云追月,徒追出一种空虚寂寞冷来。   陆星画站在台上,将台下前排的情侣看得一清二楚。   沉沉眸光里,好像压抑着一种不可置信。   下面坐着那个呆头呆脑的木头,就是自己的爱情军师?   他平时给自己出主意的时候不是口若悬河、学富五车的样子吗?   难不成平时都是蒙骗自己的?   陆星画抿着唇,扫了扫身旁的云锦书,又望了望台下的叶风,心中产生了怎么都压制不住的怀疑。   所以,那小子平出给自己的主意,根本就是胡编乱造?!   这样一想,陆星画心底却又生出一种奇奇怪怪的念头来——   所以,自如果没有叶风那些“馊主意”,凭自己的魅力,云锦书早就应该对自己投怀送抱了。   “陆星画,你看什么?”   云锦书总觉得,他的目光有那么一丝不怀好意,自己仿佛是他的猎物。   “看你!”   陆星画回答得言简意赅。   “你好看。”   如今的陆星画,再也不是此前那个不苟言笑的高岭之花了。   在云锦书面前,他已然练就出了一套过硬的心理素质。   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逗弄她的话,看她被气直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简直完美。   可叶风怎么又“不行”了呢。   单纯如陆星画,又怎么会知道,在感情的势力范围内,再聪明绝顶的人也会露了怯,再能说会道的人也会语无伦次。   陆星画当然不知道,在21世纪,有那么一位伟大的文学家说过这么一句话——   “一个爱我的人,如果爱讲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就知道他爱我。”   比如这会儿的叶风,内心煎熬如蚂蚁般,嘴却张了又张,愣是说不出一句什么话来。   “你凭什么去招惹禾禾!”   言犹在耳,如一记重拳,将叶风心中希冀悉数击破。   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自诩人情练达,世事洞察。   可以与怡红楼的一众姑娘插科打诨明哲保身。   又能帮陆星画出谋划策,剖析得头头是道。   怎么道陆星禾身上,自己就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会了呢。   这丫头,还真是!   “禾禾,我们好好谈谈。”   终是拗不过心中最原始的冲动,叶风佯装镇定地往左挪动两个位置,坐在陆星禾旁边。   虽然在对他说话,却不去看她的脸,只是往台上胡乱地看着。   世上的女子千姿百态,可世上生气的女子,全都一个模样。   陆星禾原本满腹委屈,心中早已做好打算——再也不要跟叶风这个讨厌鬼说话了,再也不要去想他,再也不闹着跟他一起出府了。   陆星禾抿嘴坐着,下颌线崩得紧紧的。   说到做到,一定要做到的。   可一听到叶风说“好好聊聊”,满腔的委屈就跟决堤的洪水一般,全都巴巴地冒了出来。   不不不,不能再在他面前哭了,自己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聊什么呀,叶风。”   陆星禾转过头,气鼓鼓地堵住胸中即将喷涌而出的委屈情绪,仍用那人畜无害的目光盯着叶风,对他露出一对浅浅梨涡。   一双无邪美目也眨啊眨的,好似不明白叶风在说什么。   女人赌气时的看家本领不过如此。   要么默不作声,要么故作没事。   “聊……”   她那样坦诚直接,倒叫叶风不知说什么好了。   “禾禾。”   他只得叫她的名字,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嗯,怎么啦,叶风。”她语气自然平淡,似乎根本没讲叶风的踟蹰看在眼中。   “无事。禾禾,我只是想向你赔个不是,那日情况特殊,绝非我本意。禾禾,你千万别多想。”   虽陆星禾只比自己小上一二岁模样。   可叶风总觉得她还太小,像个粉妆玉砌的小团子。   他不想因为那种事情,给她造成什么负担。   终究,他也只是说出毫无意义的一句空话来。   还能怎样呢?   看起来,陆星禾早将那日之事抛之脑后。   自己位置困惑的,对她来说不过是生活中一小小插曲罢了。   她这样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福包,又哪会有真正的烦恼与忧虑呢。   陆星画盯着叶风的眼睛,点点头,乖乖巧巧地“嗯”了一声,便又扭过头,专心看台上的表演去了。   绝非他本意?   只是那媚茶所致罢了?   瞬间,有泪盈睫。   只不过在忽明忽暗的观众席中,那泪也被隐了去,泛着淡淡的光。   陆星禾想哭,可有不敢像以前那样想哭就哭、痛痛快快地哭。   一个模糊的声音游走在胸间,脉脉出声——   不行不行,不许哭的哦,陆星禾,才不能哭呢。   “哇”的一声,小哭包陆星禾再也忍不住,哀哀怨怨地看叶风一眼,鼻子一酸,豆大泪珠便啪嗒啪嗒滚落下来。   好委屈。   “呜呜呜~”   叶风猛地一愣。   她又哭了,为什么呢?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   她的眼泪是可以自己控制的吗?   “陆星禾,你怎么……”   “你怎么又哭了”,话还未说完,即有一道气场身影立至面前,先于自己开口:   “禾禾,你怎么了?”   “小表叔~”   再也忍不住,陆星禾将头埋进徐问筠肩头,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不哭了,不哭了,禾禾,你怎么了?”   抬起迷蒙的泪眼,云锦书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委委屈屈地开口:   “我,我最爱的那首诗,怎么还不开始啊,我都等不及了。”   拖着鼻涕与眼泪,陆星禾说出的话差点没把徐问筠逗笑。   “禾禾,数月未见,你怎么越发地幼稚了。”   以前只知道她爱哭,却不曾想现如今却愈加任性刁蛮了,等不到自己喜欢的诗歌,有必要哭得这么伤心吗?   叶风轻轻叹了一口气。   自己煎熬数日,她却没事人一般,心思竟全然未能一致。   也是。   一国公主,举国宠爱,哪里会为此类小事烦忧。   倒显得自己愈发可笑了。   她对自己的好奇新鲜本就来得突然,消失得突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   此刻的叶风,只觉得周围甚是吵闹。   夜色融融,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席席里泡沫心意。   退出喧嚣的人群,叶风独自往人少处而去。   却不想,一个幽幽身影已经凭栏而立,亦带着些许寂寥。 第一百六十七回 为情俱伤神   此刻的叶风,只觉得周围甚是吵闹。   夜色融融,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席席里泡沫心意。   退出喧嚣的人群,叶风独自往人少处而去。   却不想,一个幽幽身影已经凭栏而立,亦带着些许寂寥。   “叶公子一向来去潇洒,也会为谁伤神吗?”   语气中既有嘲讽,亦有浓浓的嫉妒。   孟引歌望着粼粼湖水,慢慢转头头来,并未看叶风,却将目光投着在舞台侧方。   那里,陆星画与云锦书并排而站,正贴着耳朵窃窃私语。   叶风眯了眯眼睛,对孟引歌的话却并不意外。   对陆星画身边的人事,她向来一清二楚。   爱之深,真的可以深倒这种地步吗?   欢呼声浪一阵一阵传来,并不十分清晰。   皎皎月光落在叶风面庞之上。   “伤心总是难免的”,他缓缓开口,“伤人伤己就不好了”。   叶风并不欲与孟引歌多谈什么。   这个女孩子明明笑靥如花,可身上总有一股阴郁的气息,实在令人难以接近。   加之她此前两次三番误伤禾禾,叶风觉得眼前这女人甚是冷漠。   禾禾待她毫无保留,亲如姐妹。   陆星画亦对她礼待有加,优于别人。   纵非真正公主,可郡主身份已然高贵无比,她竟如此贪婪自私。   “你我本是同病相怜,叶公子你又何必用那种眼神鄙视旁人呢。”   孟引歌颇为不屑地转过脸,并不将叶风的轻看放在心上。   自己跟她是一样的人?   叶风目光一滞,而后哑然失笑。   一个为陆星画伤神,一个为陆星禾伤神,可不就是一样吗。   观点清奇,倒也没错。   “孟引歌,你好自为之吧。”   多行不义必自毙。   叶风扯唇嗤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我好自为之?你又高贵到那里去呢。呵呵,你只不过比我多了一点自以为是的清高罢了。”   孟引歌情绪忽而变得有些激动。   “也是,你虽是孤儿,也还有师傅照拂,而我,不过是皇家为了树立形象堵人口实而随便捡回来养着的弃儿罢了。孤苦伶仃,寄人篱下,整日笑脸对人。又怎能清高地起来呢。”   许是受台上那对璧人的刺激,孟引歌目光深幽,话语繁杂凌厉起来。   “告辞!”   叶风本就心绪不佳,听孟引歌一席话,更是少有的郁郁寡欢。   趁着一张脸,回到座位处。   陆星禾显然已被徐小侯爷哄好,此刻已擦去两行泪痕,跟着台上的表演专心吟唱。   间叶风落座,戒饭忙第一颗果脯给他。   “叶公子,尝尝吧,可甜了,看你愁眉苦脸的,一吃保证好。”   戒饭异常纳闷,怎么近日里殿下正常了许多,叶公子又不正常了呢。   嗨,真是麻烦。   一个个的。   好吃好喝不好吗,非得想一些乱七八杂的事情。   叶风悄悄扫了陆星禾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   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叶风自觉对女人一向有办法。   怎么到了陆星禾这里,就毫无办法了呢。   这小姑娘,明明似一只白白软软的小白兔,却生生将人撩拨地乱糟糟。   思绪难平,叶风坐立难安,只得走往后台走去。   不由自主地去找陆星画诉苦,这是他根本没想到的。   “叶风,你来啦!”   云锦书先看到叶风,兴奋地对他招手。   陆星画微微眯了眯眼,一把按住云锦书那兴奋摆动的双臂,心里老大不痛快。   “云锦书,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不要对所有人都如此热情。”   云锦书:“……”   “你管我!”云锦书白陆星画一眼,觉得他异常聒噪。   “对人友好热情是一个娱乐经纪人对基本修养。”   “什么修养不修养,以后不许你对他这么笑。”   云锦书:“……”   近日对陆星画真的很啰嗦。   “叶风,找我什么事?”   云锦书不理陆星画的不悦,笑盈盈站在叶风面前。   要是世间的男子都如叶风这般潇洒快意又得体从容就好了。   这样相处才没有压力。   不像陆星画,就会仗势欺人,说话做事一点分寸都无,总是惹人生气。   “叶风,你……”   云锦书话还未说完,陆星画即抢先跨步挡在她的身前。   “你怎么知道他来找你的。”   而后又转过身去,黑着脸,朝叶风挑了挑眉。   “找我何事?”   云锦书眉头一皱。   呵,叶风会来找你?真是自作多情。   “叶风,你找谁?”   陆星画于云锦书不约而同,将最问题抛给叶风。   叶风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都还一肚子问题无处化解,这夫妻俩倒好,两口子拌嘴还要把自己牵扯进来。   “我找太子殿下。”   他对云锦书露出一个清润笑容,“是男人间的话题,女人不宜多听”。   陆星画骄傲极了,对着云锦书挺了挺胸,抛了一个极为自得的眼神。   那意思仿佛在说“看到没,我是被需要的”。   叶风无奈叹笑。   一向目中无人的太子,在某些人面前竟然也会如此幼稚?   “找我何事?”   他十分大度地扬脸看向叶风,心里大概已知一二。   两人行至偏僻无人处,这才停了下来。   想了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令陆星画皱了皱眉,可心中却也有几分快活。   叶风不是一向清高不羁吗,竟也有向自己求助的一日。   呵。   “可是为禾禾的事情伤神?”   话一张口,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而后生处几分气愤的感觉来。   他对自己妹妹做了龌龊之事,惹得妹妹不开心,然后还有脸找自己来寻求帮助?   !!!   自己看起来很好相与对样子的吗!!!   “喂,叶风,你少惹禾禾生气。”口气一秒转变。   叶风摊摊手,眸色深沉无比。   他一向比陆星画克制,纵然心底早已凌乱不堪,可说出的话却是“我不想禾禾心中有所芥蒂,禾禾那么娇弱,应当无忧无虑才是”。   他说得一本正经,陆星画却听得十分有气。   对禾禾有想法就是对禾禾有想法,偏偏要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他最看不惯叶风这一点。   非要仔仔细细杀杀他的傲气不可。 第一百六十八回 风是轮流转   他说得一本正经,陆星画却听得十分有气。   对禾禾有想法就是对禾禾有想法,偏偏要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他最看不惯叶风这一点,同那些内阁如出一辙。   一副道貌岸然、义愤填膺为他人着想的样子。   非要仔仔细细杀杀他的傲气不可。   “禾禾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我的妹妹我自然了解,小小新鲜感过去,再有其他新鲜玩意儿哄着便就好了。”   他说得扬眉吐气,将此前丢在叶风处的面子一句一句地,悉数重新拾了起来。   自己堂堂太子,谁叫他以前总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呢。   果然,叶风脸色微变,某种那标志性的温润之光亦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奈何的急切感。   连陆星画都说“过几日便好了”,自是过几日便好了。   陆星画之言,他没有理由不相信。   可他眼中的得意之色分明又在暗示他:“求我啊,求我就帮你。”   叶风不傻,只是觉得陆星画幼稚。   可现如今,自己竟然也要向幼稚的陆星画讨教起情感问题来了。   当真可笑。   “陆星画,你当真以为禾禾她过几日便会无事了?”   “那是自然,禾禾她自小便这样。有了好玩的,便会爱不释手,可一旦有了更好玩的,那好玩的便放置一边置之不理了。”   怎样,不服气吗!   叶风:“……”   陆星画轻哼一声。   想求我就拿出点样子来嘛,本殿下又不是街上的无业游民,哪有功夫在你这些无聊事上耽误许多功夫。   两人身高几乎相当,这样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一个清雅俊逸,一个矜贵狂拽,谁都没有先低头的意思。   电光石火之间,叶风忽然翘起嘴角笑了笑。   “陆星画,我那有一幅《富春山居图》,有兴趣观赏一二吗?”   “好哇,垂涎已久,十分向往。”   本来还紧张敌对的两个人,忽然间气场全变,变得“睦邻友好”起来。   就这样,《富春山居图》又完璧归赵,重新回到陆星画手中。   谁也没想到,这幅国宝级的山水名画,竟然成为陆星画与叶风之间切磋“感情”的工具画。   工具画?   “叶风,我早就说过,在你的事情处理好之前,少来招惹禾禾。”   “我知道……”   叶风默默点头。   陆星画话虽说得简单粗暴,道理却非常正确。   无名无份,浪荡人间,又怎能与禾禾一个安稳未来?   何况……还有与他们陆家的种种恩怨。   既未了断,何以奢想其他事端。   “其实呢,你也不必太过气馁。”   陆星画拍了拍叶风的肩膀。   “你若真不想禾禾为难的话,便协我一起抗敌,击退那蛮夷之国,大丈夫建功立业,其他事便水到渠成了。”   语气颇为勉强。   大有“我是为你好,这种好事原本轮不到你头上”的那种慷慨之感。   叶风低头看了看按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后退一步,一把将那双手从肩膀上打下去,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没看出来,陆星画不甚着调的外表下,经还有如此善于筹谋的好心思?   扮猪吃虎,大抵就是这般意思了。   忽又想起初见他时。   他本就是如此暴戾腹黑,令人闻风丧胆。   因见多了他混不吝的时候,熟悉起来,竟把他的本性给忘了。   “我承认,我是张的俊俏,可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用这般痴迷的眼光盯着我看,怪叫人难为情的。”   陆星画抽了抽鼻子,故意曲解叶风的意思。   “呵。”   叶风轻笑一声,竟不知说什么好。   陆家灭了自己满门,如今竟要求自己协助他一起抗敌?   一股复杂的、许久未曾出现过的情绪骤然翻涌上来,叶风只是静立原地,默默看着陆星画,目光幽深而寒凉。   陆星画含笑眯了眯眼。   “叶风,我知你心中所虑。”   陆星画上前一步。   ……   “况且,想必你也已经打探清楚,当年叶府被查抄,皆因那夷人背后栽赃陷害,污你父亲通敌叛国,将你叶府置之死地。如今有机会报仇雪恨,焉能不提枪上马、直冲敌营呢。”   叶风:“……”   “自然,若你仍无法放下此心结,何不趁此机会与禾禾一了百了,又何苦再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呢。你一向嫌禾禾娇气麻烦,如今禾禾有了新的玩伴,岂不皆大欢喜。”   头一次,叶风在陆星画面前败下阵来。   听他侃侃而谈,他的嘴角抽了又抽,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而且,那夷国早就请求与我朝和亲,若是此次出兵夷国失败,禾禾嫁往那荒凉之地,怕是在所难免哇。”   说罢,陆星画更是有模有样地叹了叹气。   “唉,可怜禾禾一向体弱,不知到了那出能否受得了,能否被人善待。”   呵,让自己妹妹去和亲,没门!   自己出兵,哪有不胜之理。   那夷国算什么,跳梁小丑一个罢了。   陆星画心里想着,嘴上说着,眼睛看着叶风那张似乎从未沾染过烦恼的脸。   凭什么只有自己为情所困。   求之不得的心情,他也得体验体验才好。   果然,叶风一改往日“人淡如菊”的笑意,脸上鄙视的表情怎么都克制不住。   “陆星画,亏你一国太子,竟然拿一小小女子平息两国之间的战乱,你不怕被人耻笑吗!”   他急了,他急了。   “我亦不忍,可别无他法。当然,我会尽力而为,若到时候真……那便是天意了……”   陆星画摊摊手,一副很难办的样子。   “不过,你无需当下就做决定,这几日想好了再告诉我便可。”   陆星画冲叶风眨了眨眼睛,眼角眉梢皆是得意之色,再次将双手按在他肩膀之上。   他才不行,叶风真就能沉得住气。   叶风冷笑一声,没有回答陆星画的问题,而是瞟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似笑非笑地对上他的眼睛:   “太子殿下果然是有些特殊嗜好的吗?”   刚欲嘲讽陆星画几句,忽闻观众席传来一阵喧哗打闹之声。   “李白,下台!李白,下台!”   有规律的呐喊,似乎有人故意为之。   并且,舞台左侧靠前区域,生生亮起一片红色。   在一片绿色的烛光布景之中,尤为扎眼。   “红色色?那并非太白先生的应援色。”   “有人闹事?” 第一百六十九回 国民cp生   有规律的呐喊,似乎有人故意为之。   并且,舞台左侧靠前区域,生生亮起一片红色。   在一片绿色的烛光布景之中,尤为扎眼。   “有人闹事?”   两人不约而同朝云锦书的方向走去。   “什么情况?”陆星画望了望下面红色的一片,沉声询问云锦书。   那语气,分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   云锦书歪着头,疑惑地望了望陆星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既不是发行方,又不是投资人,这样上心,他很闲吗?   “你还挺有主人翁意识。”   她不但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语气带着玩味。   “什么事主人翁意识?”   “主人翁意识就是跟你没关系的事,你比谁都关心。”   陆星画:“……”   好一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死气白咧求着自己破例批复各种手续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个样子。   “既是为庆祝太后寿辰,我便有义务维持稳定秩序。”   陆星画扬了扬眉。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理论这个?”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台下那一小撮骚乱。   这丫头还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打击讽刺自己。   云锦书却笑嘻嘻。   “小场面,莫惊慌。”   两家粉丝互杠这种情况,娱乐圈很常见。   只要事情尚在掌控之中,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真真假假的,这叫话题,也叫热度。   但在这娱乐市场尚未被完全开发的古代见到,多少还是令她有些诧异。   她真的没想到,苏东坡不过公共场合露面几次,就已经收获了这么大一票粉丝。   粉丝粘性还挺高?   这才是真正的顶流之姿。   再看看台下,一众粉丝高举横幅,嘴里还大声喊着什么口号。   细听之下却是“日出东坡,唯我不败”?   嗯,这,这,这……   云锦书多少有点愣怔——粉丝口号就出来了?   看来,娱乐八卦这一套,自古至今便没有什么不同。   苏粉有备而来,李粉自然不会在自己的主场失了面子。   李白粉丝自称“太白金星”,高呼“太白诗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千古流传”,声浪一排排压倒过来,一片绿色光海霎时间点亮。   一时间,“东坡肉”与“太白金星”你来我往,场内红绿之色来回变换,气氛热闹异常。   苏东坡与李白向来惺惺相惜,此刻见粉丝大闹,不免面面相觑起来。   而后不约而同地摇摇头,相视一笑,彼此向对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苏东坡向台后工作人员示意,即有一常务送了一把古琴过来。   东坡走至古琴旁,缓缓呼出一口气,指下已经开始拨动。   随即,玩转悠扬的琴声便缓缓流淌出来。   转轴拨弦,未成曲调,空灵悠远之境界已然生成。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就着悠扬琴声,东坡如置身无人之境,微闭着眼睛,朗朗开口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其声婉转清澈,清寒高贵,汩汩而来,若来自云宫秘境。   台下众人皆为之陶醉,现场霎时安静下来。   李白亦不由站至苏东坡身边,举起手中羌笛,熟稔演奏起来。   那笛声似高山流水,又如野马奔驰,壮怀激烈,与苏东坡之琴声和在一起,登时如九天瑶池之水汇入江河湖海,令人想入翩翩。   琴音渐入佳境,李白这才放下手中羌笛,高谈阔吟: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苏东坡: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李白:“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苏东坡:“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李白:“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音乐忽然变得慷慨激昂,听之使人激情迸发。   二人在互相对望了一眼之后,十分有默契地共同开口: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而后,音乐戛然而止。   此时无声胜有声,澎湃情绪层层激荡晕染。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悠悠万世,那飘渺浪漫的风神,唯嫡仙人方能有之。   台下众人沉醉其中,对那未知的时空,神往与迷惑交错出现。   数秒过后,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   “啊啊啊,李白!李白!”一男粉丝泪流满面,激动地泣不成声。   “苏东坡!苏东坡!苏东坡!”   至此,李白与苏东坡双人合作曲目《水调歌头·把酒问月》名传天下,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演绎。   只一晚的时间,李苏二人便成为陆盛国现象级的存在。   二人更被称为文艺界“绝代双骄”,所向披靡,风头一时无两。   自然,坐收此渔人之利的,非云锦书莫属。   推出一个李白,成就一个苏东坡。   此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美事,竟然也会落到自己头上。   虽然,两家的粉丝留有争吵。   太白金星:“我家李白格调高雅,气场浑然天成。”   东坡肉:“我家苏部长大智若愚,亲民且不失情怀。”   “我家李白堪称仙人,豪言壮语最能激励人上进。”   “我家东坡最为贴心,所出之作皆贴近生活,最能抚慰寻常人心。”   ……   但吵归吵,两人背后的商业价值与社会影响力,却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实在不容小觑。   “太白先生说了,骑马不喝酒,喝酒不骑马,我今日骑马而来,就不与各位举杯了……”   “抱歉哈各位,苏部长说了,不会做饭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我要回家为夫人洗手作羹汤了,就不多逗留了,各位好玩,告辞。”   ……   云锦书与便装的陆星画信不走在街市之上。   所闻所见,皆是对李白与苏东坡二人的讨论。   “流量偶像,竟还有如此引导力量?”   “那是!”   云锦书昂头挺胸,骄傲地不得了。   谁说娱乐至死,只会祸国殃民,我培养出的偶像,一定要具备满满的正能量。   娱之大者,为国为民。   别说引导粉丝树立正确的生活观,便是对抗敌国、建功立业也不在话下。   她,自有自己的打算。 第一百七十回 娇弱男子力   谁说娱乐至死,只会祸国殃民,我培养出的偶像,一定要具备满满的正能量。   娱之大者,为国为民。   别说引导粉丝树立正确的生活观。   便是对抗敌国、建功立业也不在话下。   云锦书有自己的打算。   办一场演诗会并非易事。   尤其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演诗会。   云锦雍心疼云小妹,便尽量抽了半天空闲出来,将云锦书约在喜茶。   云锦书前脚刚走,陆星画后脚便要跟了去。   想了想,又觉不可如此直接,不然面子上十分过不去。   便约同样失意的叶风,佯装无事闲逛的样子,晃晃悠悠,也到了喜茶。   “小妹,累坏了吧。”   云锦雍轻轻揉了揉云锦书的脑袋,帮其点了满满一桌吃的喝的,满脸宠溺地望着她吃,对坐在一旁的陆星画也只是客地打过招呼,便无暇再多看她一眼。   “二哥哥待我最好了。”   云锦书从桌上一堆美食中抬起脸,对云锦雍甜甜地笑,眼里俱是有恃无恐的娇憨可爱。   “若是大哥与三弟也在场,小妹怕是不会这般说的吧。”   云锦雍故作吃醋,拿起锦帕,轻轻替云锦书擦去嘴角的茶渍。   云锦书撅起樱桃红唇,娇娇气气地开口:   “大哥哥和三哥哥待我也好,三位皇兄是最最最最帅气迷人的男子,谁都比不过的。”   云锦雍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云锦书挺翘的小鼻子,笑呵呵看着她:   “没想到我们小妹一向娇弱,竟也作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此刻大哥与三弟怕是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一睹小妹今日的巾帼风采了。”   “二哥哥~”   云锦书拖长了尾音,略害羞地娇嗔,制止云二皇子再说下去。   毕竟,“云锦书娇弱不能自理”这个命题,从自己穿越到牧云国的第一天,便已经不复存在了。   留下的,只有“娇弱”的男子力。   说一个浸淫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娇弱不能自理”。   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   所谓白莲花、不谙世事,莫过如此了。   不然,陆星画也不会带着那样玩味的笑容看自己。   她娇弱不能自理?   陆星画觉得这话说得不完整,严谨来说,应该是“她总能将别人气得生活不能自理”。   “陆星画,你笑话我。”   有二哥哥在身旁,云锦书底气足足的。   她将啃了一半的黑森林慕斯蛋糕放下,撅着带了奶酪与巧克力的嘴唇,无辜而又充满杀气地瞪着陆星画。   一点儿情面不给他留的。   这黑森林慕斯蛋糕,亦是云锦书教与店家的新品。   没想到绞尽脑汁寻找古代没有的替代食材,这蛋糕竟也成功做出了。   味道还不差,颇有一种独到的滋味,一经上市,便又称为店内的另一大爆款。   “二哥哥,陆星画他笑话我~”   云锦书慢慢塞了一口奶油在口中,含混不清地向云锦雍告状。   云锦雍斜睨陆星画一眼,而后将自己跟前的蛋糕也推至云锦书面前,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小妹慢点吃,没人敢嘲笑你。”   云锦书之高气藏瞪了陆星画一眼,鼓起腮帮子,狠狠吃着嘴里的蛋糕。   “小妹,我还有些许公务,便就回使馆一趟,小妹可要与我同行。”   云锦书正大快朵颐,听云锦雍要走,撅着嘴抬起头,满脸都是不乐意。   “二哥哥,你别走嘛。”   云锦雍找起身来,淡淡开口:   “早日忙完,早日回国,小妹到时便可与我一同回去,大哥和三弟不断来信,催得紧呢。”   陆星画如临大敌。   她要走?   逃婚,置自己面子于不顾,让自己成为天下人耻笑。   误打误撞入了府,刚找回点面子,她却要走?   “咳咳~”   轻咳一声,刚欲开口,云锦雍已经起身,对着陆星画与叶风拱了拱手:   “太子殿下,叶公子,告辞。小妹就劳烦二位多多照看了。”   叶风静静坐在一旁,看陆星画一脸吃瘪的样子,心中颇为好笑。   在自己哥哥面前,再怎么嚣张跋扈的女孩子,也是可可爱爱小娇包一枚。   云锦书如此,禾禾亦如此。   一想起禾禾,叶风嘴角便止不住漾起一丝浅笑。   那肉肉呼呼小粉团一般的人儿以及乃声奶气的“叶风”,不自觉地浮现在耳边。   “贤侄,闲侄媳妇,你们也在呀,真巧。”   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徐问筠与陆星禾已走了过来。   陆星画堂堂太子,敢开口叫他“贤侄”的,恐怕也只有徐问筠了。   徐侯爷老来得子,打小便将他宠得无法无天。   他素日里虽言行无状,但胜在人长得好看,又无甚坏真正歹毒心思,周围人便纵容了他去。   进来之后的徐问筠脸上是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笑。   轻裘缓带,眉目舒展,极为潇洒妖异。   “贤侄媳妇。”   徐问筠手持折扇,闲闲地坐下,便对着云锦书开口,双目斜飞,笑容玩味。   有些人,天生自来熟。   一声“贤侄媳妇”,差点没把云锦书送走。   二哥哥不在,她不再是那个娇滴滴的小福包,一秒恢复独立少女姿态,拧着眉对那徐问筠连连摆手:   “我有名字,我叫云锦书,徐小侯爷以后叫我名字便可。”   “好啊,贤侄媳妇。”   徐问筠笑嘻嘻应声,往前凑了一凑:“贤侄媳妇叫我表叔就行,侯爷侯爷地叫着,多生分。”   “上来就想当叔,我们很熟吗!”   云锦书才不理他那一套。   “我跟你不熟,可我跟他熟呀,是不是,大侄子?”   徐问筠抬眼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陆星画,一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陆星画静静看着徐问筠与云锦书说笑,深黯的眼底渐渐掀起一丝波澜。   “小表叔,她不好惹,你别惹她。”   语气淡淡的,可分明又带着一种吃醋以及警告的意味。   男子多骄傲自得,自己这个小表叔却心直口快,又会逗女孩子欢心,从小便被女孩子喜爱。   他可不愿意看着他与云锦书调笑。   云锦书也不乐意。   不乐意一个明明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毛头小子充叔叔。   “你可别说是我叔,不吉利!”   她对徐问筠眨了眨眼睛,甜甜地笑着。   “我叔死得早,话太多,被人打死的。” 第一百七十一回 四目冷相对   云锦书也不乐意。   不乐意一个明明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毛头小子充叔叔。   “你可别说是我叔,不吉利!”   她对徐问筠眨了眨眼睛,甜甜地笑着。   “我叔死得早,话太多,被人打死的。”   一言既出,连陆星画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论嘴上功夫,自己这个小表叔还从未输过,没想到今日竟败在这小小丫头手中。   刚欲开口笑他,却听徐问筠不慌不忙地说道:   “哎呀,贤侄媳妇,你要节哀呀。幸好你还有这个矜持内敛的表叔,你放心,我的话从来都是最少的。”   接梗王?   云锦书歪头看着一脸坏笑的徐问筠,瞠目结舌,一句话也反驳不出。   徐问筠颇得意,对着云锦书挤挤眉,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刚要喝茶,却听一脸沉静的陆星画缓缓吐声:   “小表叔,你要是内敛,那我就是个哑巴。”   云锦书:“……”   陆星画原来这么有梗的吗?   ……   徐问筠对云锦书的印象不坏,况且又有大桌新鲜玩意摆上桌,所以气氛十分活跃。   唯独叶风。   本就是被陆星画拉了来做陪衬。   如今在做几人皆谈笑风生,只有叶风略显尴尬。   强装无恙,眉目之间却尽不见了昔日神采。   陆星禾也不说话,闷闷坐在陆星画旁边,挺翘的鼻头皱成一团。   陆星画举起手中的茶杯,佯装喝茶。   腿却不老实起来,在桌下,悄悄伸向叶风,并狠狠踹了他一脚。   他对他使了个颜色。   “禾禾不开心,后果很严重。”   叶风将自己的腿收回,看向窗外,并不理会陆星画的提示。   陆星画心中十分不悦。   从来没有人让禾禾受过这般委屈,他叶风又如何。   之前禾禾护着自己不好出手,他若再这般不解风情下去……   他抿了一口茶,很是恼火。   “禾禾,吃点心。”   徐问筠贴心地将一块儿糕点放在陆星禾面前的瓷盘之中,温柔地对他笑笑。   “谢谢小表叔。”   陆星画强撑着胸口的酸意,期期艾艾地开口。   哪知徐问筠却不乐意起来。   “诶,禾禾,你可别叫我小表叔,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你忘了,小时候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长大要嫁给我的,我可一直等着呢。”   “小表叔!”   他说话向来无状,陆星画又气又羞,眼底瞬间即涌上一丝湿意。   可那徐问筠却故意不依不饶。   “莫非,禾禾你已有了意中人?”   他笑嘻嘻凑到陆星禾面前,刮她的鼻子。   陆星画瞬间脸色煞红。   “我……我没有。”   她撅起嘴巴,矢口否认。   徐问筠“呵呵”连笑两声,斜睨叶风一眼。   “也是,咱们禾禾金枝玉叶,怎会轻易看上世间男子呢。”   乱风渐入,思绪频翻。   窗外,一片落红随风飘忽,在空中打了几个漩之后,便骤然落入水中,随流水而去了。   有时候,并不是不愿意种花,而是不愿意看着它一点点凋落。   为了避免结束,不如避免一切开始……   叶风内心实在乱糟糟地很,便起身告辞,往叶家老宅的方向去了。   全程,未看陆星禾一眼。   她终究是金枝玉叶,她终究是陆氏女儿。   叶风颀长身姿下得楼去,孤傲而决绝。   忽然之间,陆星禾脸涨得通红,鼻子一抽一抽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长长点睫毛霎时间挂满了泪珠。   “这个狗叶风!”   陆星画眼神暗了又暗,昨日之话,看来自己是白费口舌了。   他按了按陆星禾的肩膀,趁声开口道:   “呵呵,别哭啊,别哭,我替你教训他去。”   不说还好,“替你教训他”几个字一出口,便生生挑明了陆星禾为谁而哭,为何而哭。   小女孩家本就要面子,被自家哥哥这么一说,显然坐实了自己为叶风伤心落泪的事实。   又恨又羞,泪水更如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一滴滴往下砸。   陆星画眸光中全是怒气。   他最看不得禾禾哭。   “小表叔,麻烦您先照看禾禾和……和云锦书,我去去就来。”   陆星画急急转过身,对徐问筠说。   而后帮陆星禾又擦了擦眼泪,抬头看一眼云锦书,深深沉沉地说了句:   “早点回去,不许闹事!”   颇有些命令的语气再里面。   云锦书悄悄翻了个白眼,“戚”了一声,扭过脸去。   对自己的亲妹妹就柔声细语、穿面不寒杨柳风的。   对自己却凶神恶煞、秋风扫落叶一般。   真讨厌。   陆星画扬了扬眉,无时间与她计较,便匆匆下楼,追着叶风的脚步而去了。   上东街。   叶家祖宅。   落叶归根,守护香火——是人的基本诉求,更是家族的使命。   房梁俱已坍塌,大门之上那十数年前的封条,早已在风雨之中不见了踪影。   只留门口那对石狮,无言守护着这不长不短的一段时光。   又似乎,在默默等待小主人的归来。   可归来,又能如何呢?   叶风跃墙而入,在一片残垣断壁之间,回望儿时时光。   “叶风,我知你尚有心结,却不知你用心如此险恶。”   陆星画站在叶风背后,冷冷开口。   叶风心中一抖。   用心险恶。   自己对禾禾,到底是用心险恶了?   “陆星画,在我叶家祖宅之中,你最好不要放肆。”   若她认为自己用心险恶,那边用心险恶些吧。   或许,本应如此。   陆星画面色沉沉,眸光深不见底。   多日以来,自己居然已对叶风放下所有芥蒂,默许了他的种种行径,竟还将自己心中之事说与他听。   终究,是自己幼稚了。   难怪云锦书常说自己幼稚。   她喜欢的是叶风这样心机重重的人?   “所以,你一开始接近云锦书,后来又引诱禾禾,皆是故意为之?皆为了针对我陆氏,以报你所谓的家仇?”   若非他亲口承认,陆星画决计不肯相信。   哪怕,他的亲笔书信手稿不小心遗落,恰恰被人看到,送至陆星画手中。   他仍是不肯相信。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竟然能骗过所有人。   叶风转过身来,眼中仍是平日里的温润似玉,只是开口之间,若利剑出鞘。   “呵,陆星画,亏你还不算傻。家门之恨,哪会说消便消。纵然当年是夷国设计,刽子手那也是你陆氏!”   两人四目相望,冷冽逼人,皆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东西。 第一百七十二回 恶语误佳人   “呵,陆星画,亏你还不算傻。家门之恨,哪会说消便消。纵然当年是夷国设计,刽子手那也是你陆氏!”   两人四目相望,冷冽逼人,皆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东西。   刚在喜茶楼上还和谐友好的两个人,昨日里还互诉苦闷的两个人,登时之间犹如仇人见面。   有些东西,确是横亘在中间的障碍。   此时此刻,陆星画并无心与叶风仔仔细细去理清前世纠葛。   他只想尽快搞清楚一件事。   “所以,你对禾禾所做的一切,皆是你的计策对不对,是你报仇雪恨的一步棋,而禾禾,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   及至此时,陆星画仍是不能相信。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气场,大多数时候彼此都能感受得道。   自己冲进他屋里寻求感情协助的那晚。   他拿《富春山居图》调侃威胁自己的那刻。   是个人都装不出那样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情感氛围。   可昨日那封手稿,确是他的笔迹无疑。   况且平日里,他确实对禾禾若即若离,用心叵测。   自己与禾禾,竟然双双被他玩弄于鼓掌。   还有云锦书。   此前云锦书被夷人绑架,禾禾无缘无故受伤。   现在想来,一切仿佛都有了答案。   越想越气,暴戾怒气愈发翻滚升腾。   眼光逼人,两人之间涌起一股肃杀之意。   “叶风,我一向敬你忠臣之后,光明磊落,你却拿一小小女子做见不得人的龌龊行径,当真令人不齿。”   一抹意味复杂的情绪于叶风眼底荡开。   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孟引歌人虽险恶,可有些话确是没错。   “平白耽误了公主。”   陆星画何以如此激动?   想他日来与自己亲近,不过也是韬光养晦、扮猪吃虎罢了。   既然结局天注定,不如一了百了。   断垣之上,杂草丛生。   无风,一丛蓬草却忽然晃动了几下,忽而又停止了。   叶风收回目光,轻蔑嗤笑一声:   “陆家姑娘,终究替你们还了这一债。”   话外之话,不由得人不想做其他。   那日傍晚,禾禾哭着从他房中跑出……   陆星画那双狭长的黑眸因为怒气而微微眯着,乌黑的瞳仁似在喂喂颤抖。   “叶风,你真无耻!”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蹦出来。   每个字,都仿佛是抹了毒药的利箭,直直向叶风射过。   “陆星画,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叶风亦不慌张,眼里那抹促狭的笑意,锋芒内敛,眉宇间却又都是实实在在的挑衅,更是将陆星画心中的怒火彻底激出。   叶风本没有许多伤人的话要说。   可那微微晃动的蓬草,却摇起他心中层层叠叠的愁绪。   解不开,化不掉,不知如何是好。   倒不如,仍做回那个来去自如、独善其身的叶风吧。   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机会。   “我早已打听得知,本朝公主年幼单纯,确是我存了心要引诱禾禾的。陆星画,我以为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早就发现才对。是你,没保护好禾禾哦。”   唯我独尊的太子,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   太子捧在手心的禾禾,如今却被他贬得一文不值。   一个地雷被引爆,大概就是陆星画现在的样子。   “别他娘一口一个禾禾,你配吗!”   高贵如斯,也会有爆粗口的时候。   挥拳,朝叶风鼻上而去。   用足了气力。   霎时,鼻血横流。   叶风并不还手,只伸手摸了一把鼻血,俊逸的笑容仍旧不褪。   只是看向那丛蓬草的目光,却变得幽深而复杂。   一向决定不了的事情,此刻便已下定了决心。   太子府,他是不会再回了。   叶家与陆家的恩怨,到此为止。   至于以后自己将如何去往夷国找出当年元凶,那便是自己的事情了。   不与陆家纠缠在一起,便是最好的结果。   闭上眼,任由陆星画的拳头如雨点般在自己身上落下。   陆星画向来注重骑马射猎,心下又气,下手自然重了些。   不多时,叶风便鼻青脸肿,脸上血红乌青一片。   “哥~”   一道颤悠悠的嗓音忽然于背后响起。   气头上的陆星画目光一凛,手下动作一滞,转过身去。   “禾禾,你怎么来了?”   陆星禾本是担心叶风,才想办法摆脱了云锦书与徐问筠,一路跟了来。   自己哥哥的暴脾气,她显然是知道的。   哥哥一向霸道,说要教训他,不定做出什么暴虐的行为来。   虽然自己很生叶风的气,可万一他被哥哥教训地过了头,也是不行的。   看着妹妹快要急哭了的样子,陆星画一阵心疼,连忙扶紧陆星禾的肩膀。   本欲回去之后随便找个由头说服陆星禾,告诉他叶风已经离京远去了。   料想过上一些时日,禾禾便可忘却此前种种,重新过回单纯快乐的日子。   可不曾想,叶风口中那利剑般的污言秽语,却生生传入禾禾的耳朵。   对自己的妹妹,陆星画向来是了解的。   她虽软萌爱哭,但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对叶风的小小心思绝不是新鲜、玩闹那么简单。   如今亲耳听到爱慕之人说自己是棋子,禾禾的内心该有多绝望。   都怪自己,是自己没有早些识破叶风的诡计。   在跟他来此处之前,他甚至还心存幻想。   想听他解释。   如今看来,一切大可不必了。   “禾禾,我们走,无需为这样的登徒浪子浪费心神。”   陆星画不想禾禾看到更多不好的画面,拉了她的手,便要往外走。   陆星禾哪里还走得动。   她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嗓子里,难受地要命。   抬起红红的眼睛,看了叶风一眼。   终于控制不住泪腺,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砸在陆星画的手背上。   也砸得叶风心里疼疼的。   从今后死了一个濒临绝种的温柔,多一个爱情杀手……   陆星画眼中又是一阵心疼。   “禾禾,没事啊,你别哭,哥哥这就去打死那个臭小子。”   说罢,松开陆星禾的手,怒气冲冲对着叶风又要挥拳。   “哥~”   陆星禾抽抽嗒嗒的,一把拉住陆星画的手,想起第一次见叶风时对他说的“我哥超凶的哦”。   一语成谶。   “哥,我没事,我……我其实知道他的心思,我只是好奇……”   呜呜咽咽地说完,又把陆星画往回拉了拉。   替陆星禾擦了擦泪水,仍是不解气,照着叶风又是一拳过去。   “陆星画,你住手!” 第一百七十三回 妒意狂流转   “哥,我没事,我……我其实知道他的心思,我只是好奇……”   呜呜咽咽地说完,又把陆星画往回拉了拉。   “哥……我们不理他,小表叔说城外有个好玩的地方要带我去,我们快走好不好,不然就赶不上了。”   抽抽嗒嗒,将脑袋埋在陆星画肩膀。   明明在哭,却非要挤出一丝笑意给哥哥。   “好禾禾,我们走!”   心酸又无奈,替陆星禾擦了擦泪水,仍是不解气,照着叶风又是一拳过去。   “陆星画,你住手!”   不知何时,云锦书与徐问筠也已经赶了过来。   一过来,就看到哭哭啼啼的陆星禾,怒气冲冲的陆星画,以及鼻子淌血眼睛淤青的叶风。   不用问便知,眼前这位哥的太子脾气又犯了。   好歹叶风也是位翩翩公子,体面人,还与之在太子府相处了这么刘。   陆星画倒好,说打便打。   他有一丁点尊重人的意识吗!   “陆星画,你以为你是太子就能随便打人吗!”   云锦书挡在叶风面前,虎视眈眈地盯着陆星画。   她更有理由相信,他绝对是个家暴男。   毕竟她依稀记得,在原剧情中,他就对云锦书家暴过不止一次。   所以,此时正义凛然的云锦书,代表的俨然是一切弱势群体。   维护的不仅是叶风,更是自己作为一名女性的尊严和人格。   以及,对权贵的不满。太子就能动手打人吗!   她似乎完全忘了,她自己也是一朝公主,也是她所厌恶的“资产阶级”。   总之,云锦书想都没想地挡在叶风面前,瞪着陆星画,目光中满是鄙夷。   “陆星画,你是大猩猩吗,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她一着急,口不择言,古言现言混乱切换。   坐在一旁断墙上徐问筠将手中的扇子撑开来,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   如今的年轻人越发矫情了,喜欢就是喜欢,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有话何不直说,非要悲悲切切搞上这么一出。   如果是自己,指定要大大方方告诉贤侄媳妇“你过来,老子不高兴你对别的男人那么好”。   不过嘛,这个小丫头,还真如贤侄所言,不好惹地很呢。   徐问筠撑起手中的折扇,斜斜搭在唇上,只露出一双含风带韵的桃花眼,笑嘻嘻地问道:   “贤侄媳妇,大猩猩是什么?”   云锦书正与陆星画对峙,忽听徐问筠问自己“大猩猩”是什么,不由地露出几分嘲笑的表情来。   甚至没有纠正他“贤侄媳妇”的错误叫法,而是越过陆星画,非常大声地朝徐问筠解释:   “大猩猩就是愚昧落后的野兽,又丑又本,喜欢模仿人类,动不动就爱跳上跳下,野蛮又粗俗,关键是丑,丑死了。”   她可没忘记陆星画的死穴。   他最介意有人质疑他的盛世美颜,她就偏要打击他。   毕竟,他又一次差点毁了自己回往2021年的船票。   所以,她第一时间挡在叶风身前,既是为了自己,还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在里面。   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下意识里,她已经把陆星画当做了“自己人”,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这样暴躁,她反而对叶风反而有种愧疚感。   奇怪。   陆星画犯的错,自己为什么会有愧疚感呢?   而陆星画呢,脸上表情精彩极了。   他不问缘由就挡在叶风面前,何时见她这样维护过自己!   每次自己与叶风有矛盾,她从来都是站在叶风那一边。   叶风才是她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吧。   “云锦书,你给我过来!”   他沉下下巴,面上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异样平静。   陆星画根本不知道云锦书为何会这般维护叶风。   就像云锦书不知道陆星画为何会对叶风下手如此之重。   她没听到叶风故意说给陆星禾听的羞辱话语。   还以为,仅仅因为叶风他没哄好禾禾。   可感情的事情不应该交给当事人来处理吗?   他一个当哥哥的紧张自己的妹妹可以理解,但紧张到要揍人的程度就不能理解。   他这样唯我独尊,与言思钟又有何两样!   “不过去!”云锦书言简意赅。   徐问筠轻轻笑了笑,再次撑开手中的扇子,不慌不忙地摇着。   叶风也在背后推了推云锦书。   “我没事。”   他的意思很明白,让云锦书不要管他,听陆星画的,赶紧回去,免得再惹恼他。   可叶风的举动,反而更加激怒了陆星画。   他与云锦书的之间的事情,也轮得到叶风来指手画脚了吗!   叶风他是不是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被他玩弄于股掌!   沉郁的气息越来愈重。   陆星画松开陆星禾的手,沉着脸对她说道:“禾禾,你别怕,先去小表叔那儿。我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他把对云锦书的气全撒在了叶风身上。   “陆星画,你疯了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他眼中的暴戾落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下。   可陆星画哪里会是一个乖乖听话的人?   他嚣张跋扈地很,怜香惜玉对他来讲简直就是笑话。   尤其是他此刻正在气头上,云锦书说的话他不但不听,反而更是怒从心底气,恶向胆边生,恨不得将叶风给活剥了。   “云锦书,你起开!”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语气,连对云锦书说话对口吻也恶狠狠起来。   “哥,我们先走好不好,我不想……我没事,我不想我的事被人议论,哥~”   陆星画的脚步顿了顿。   冷冽的眸光刺向叶风——而云锦书却认为,那是刺向自己的目光。   暴戾,冰冷,像带毒的利箭。   禾禾一张嘴,陆星画竟然乖乖止步了。   他回过头去,轻轻摸了摸禾禾的头发,眼神中尽是关切与温柔。   是跟看向自己的目光截然不同的目光。   云锦书心中忽然一沉,有种闷闷的酸涩感涌上来。   她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有那么一个人,他永远都高高在上的样子,对谁都淡淡的没什么兴趣。或许有几日他对你很有耐心,又或许为你做了几件似有若无的贴心事。   你以为你是不同的,甚至有些端着自己的身份。   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不是这样的。   他并不是真的对你好,也许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他所有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虽然,那个人是她的妹妹。 第一百七十四回 锦上难添画   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不是这样的。   原来他真正对一个人好是原来是这样子的。   他所有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虽然,那个人是她的妹妹。   甚至,他可以为了他的妹妹对自己恶语相向。   “云锦书,你平时在我面前任性些也就罢了,可你跟叶风狼狈为奸,在禾禾的伤口上撒盐,你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   这时候你才明白,自己在他那里可能什么都不是。   这种微微刺痛的感觉,就像是——嫉妒。   云锦书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嫉妒?   她为什么要嫉妒?   她怎么会无端嫉妒起禾禾来?   云锦书啊云锦书,你堕落了。   生生给自己想出一丝难以理解的委屈来。   云锦书倔强地抬起头,狠狠瞪着陆星画这张帅到惨绝人寰的俊颜,觉得甚是讽刺。   陆星画很烦躁,他想像之前那样,看不惯飞起一脚就踢走。   可如今他只想踢自己一脚。   眼睛眯了又眯,按捺住体内叫嚣的怒意,他尽量压低了声音,再次对云锦书说道:   “云锦书,我让你过来,听到没有。”   翻来覆去的,就只这么一句话。   在陆星画看来,自己已经很迁就云锦书了。   这要放在别人身上,生气暴怒不说,肋骨最起码已经断了两根了。   可从云锦书的角度看呢,却又觉得陆星画欺人太甚。   他对禾禾就能温柔备至,对自己却冷眼相向,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   虽然,她也喜欢禾禾。   但陆星画这样做就不行。   这在任何一个女人这里都是无法接受的。   云锦书仍旧挡在叶风面前,眼神是倔强的,可倔强之下,却无端带着一丝丝委屈。   那委屈掩藏地很好,她不说出来,就没人看得出来。   看出云锦书摆明了要与叶风站在同一战线,陆星画的脸阴狠狠的。   “禾禾,我们走。”   他攥着陆星禾的手,不屑地眯了眯眼睛。   “可是姐姐她……”   “不管她,她这么喜欢护着叶风,不留她好好跟他在一起怎么说得过去。!”   陆星画自己都没觉察到,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醋意。   以及,一点带你的心酸与无能为力。   夏虫亦为他悲哀,悲哀是今晚的陆星画。   他的骄傲被狠狠踩在地上碾压。   他觉得自己若不故意说一些狠话、做一些狠事出来的话,今日之事,将成为自己永远都洗不脱的笑话。   云锦书眼睁睁看着那个浑身暴戾的男人,就那么拉着禾禾走了,心底忽然涌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就像是,有一个宠了自己很久的男人,别的女人对他勾了勾手指,他就毫无留恋地奔赴她而去了。   而自己,不过是一枚用过即弃的工具。   “贤侄媳妇,我们先回去,你可要照顾好叶公子哦。”   徐问筠从矮墙上跳下,对云锦书及叶风邪邪一笑,也随着陆星画与陆星禾而去了。   他们,才是“自己人”。   “难过就追上去啊。”   叶风摸了摸嘴角,指尖沾染上些许血迹,他望着那血迹,眼神之中晦暗莫测。   脸上挂伤,心底也因禾禾的眼泪而隐隐作痛。   但同时,又有一丝持久紧绷的弦悄无声息地断开来。   再也不会因某些事而困扰了。   有些事,说破了,倒是好事。   虽然看起来有人因此受伤,但焉知一直拖下去,对双方的伤害反而更大呢。   叶风叹了一口气。   连累了云锦书,心里很湿过意不去。   “陆星画其实人不坏。”   他望着云锦书的背影,幽幽吐出一句话。   “哼!对禾禾确实不坏!不仅不坏,还非常非常好,简直宠爱到天际。”   人总是下意识地说出心中所想。   可话刚一出口,云锦书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自己怎么会像那帮争风吃醋的小姑娘一样,说出这么酸溜溜没有营养的废话。   幸好叶风没有在意。   “今晚有什么计划,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太子府?”   叶风笑着望向云锦书,丝毫不在意自己是有伤在身之人。   云锦书翻了个白眼,心中更加愤愤不平起来。   “我才不回去!”   回去,不是等着被陆星画那小子剥皮吃肉吗。   在他自己的地盘,他不一定会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情来。   况且,她心里还隐隐约约堵着一口气。   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今晚不醉不归。   “去找云二皇子?”   “不行不行”,云锦书连连摆手。   这个点找过去,动静太大,怕二哥哥恼怒起来上门找陆星画算账。   云锦书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给两国之间带来什么麻烦。   “送你去太白先生家?”   叶风想了想,再想不出别的法子。   看她的样子,是决计不肯回太子府了。   李白因人气火爆,作品扎实,迅速坐稳了诗歌界“一哥”的宝座。   各种商务代言接到手软,积蓄也逐日上升。   终于在城中一名流雅士聚集之处购买了宅院一所。   虽不甚阔绰豪华,但胜在清雅简约,住起来非常舒适。   虽有足够的资金,但李白并不喜欢买大房子。   一颗胸怀四野、游历四方但心,怎能困囿于四四方方一所房子。   “走出去”,是他毕生的都做不完的梦想。   李白的新家,云锦书去看过,布置地确实雅致考究,住起来相比是十分舒适的。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念想。   李白走自红以来,其家门口每每有大批报馆伙计围观。   一有风吹草动,恨不得全城传遍。   上辈子已受够了聚光灯,这辈子能躲便躲吧。   况且那是自己的艺人,自己也不希望给他造成一种界外的麻烦事项。   “叶风,你不会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吧。”   云锦书上下扫视叶风,忽然不可思议地问道。   叶风不慌不忙的拿帕子擦试着脸上的血迹。   “有,你眼前这块儿地方,本就是我的家。”   云锦书知道,叶风一向对祖宅念念不忘。自己本来是有计划可以帮他重修旧宅的,可惜今日与陆星画交恶,计划就此夭折。   “那我们今晚去哪儿?”   两个孤单的人,两颗孤单的魂,落魄的眼神。   “去哪儿?”   叶风轻轻重复云锦书的话,轻轻一笑。   眼中又是先前那种温润儒雅、超然世外的清凉笑意。   怕太子府,仍是你今晚的归宿。   “我倒是有个地方,就是不知你愿不愿去。”   “哪里?”   “怡红楼!” 第一百七十五回 对饮怡红楼   眼中又是先前那种温润儒雅、超然世外的清凉笑意。   只是料想那太子府仍是云锦书今晚的归宿。   陆星画嘴上硬气,心里却未必舍得扔她一个人在外。   尤其是——晚上,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我倒是有个地方,就是不知你愿不愿去。”   “哪里?”   “怡红楼!”   陆盛国国都大街,买卖昼夜不绝。   什么衣帽扇帐,盆景花卉,鱼鲜猪羊,糕点蜜饯,时令果品,应有尽有。   坊巷市井,酒楼歌唱,与日间并无两异。   却有一男一女,心事重重,并排行走于街市之中,在热闹的衬托之下,显得越发落寞了。   云锦书一向贪玩。   想起上次与陆星画乔装打扮夜游闹市的情景,禁不住又愤愤地低声哼了一句。   “陆星画,哼!”   意识到自己在为陆星画伤神,更加悲愤失落。   忍不住在心中把自己臭骂了一顿。   “云锦书啊云锦书,亏你是看过原书的人,既然知道陆星画是何等人渣,为何还要被迷惑,玻璃渣里的糖,真的甜吗?”   “可是怎么看陆星画都不像原书中那样哇,他虽然有时脸很臭,但其实蛮孩子气的,幼稚可笑,甚至还傻乎乎的。而且,他好像真的有些纵容自己。虽然自己有时做的事难以令人理解,但他从没有过质疑,嘴上说麻烦,却总是悄悄地帮着自己……”   “醒醒吧云锦书,他的幼稚孩子气不过是懒得对你动脑经罢了,你忘记了人家今晚是怎么对你的吗,还说要剥了你的皮,那恶狠狠的眼神,那恐怖的样子,摆明了只把你当作外啊……”   脑子中两个小人一左一右,不时跳出来打架,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终,那个diss陆星画的小人占了上风,一巴掌将力挺陆星画的小人山扇倒在地上,鄙夷地骂道:“你给我清醒点!”   就这样,一会儿唉声,一会儿叹气的,云锦书跟着叶风,兴致寡然地来到怡红楼门口。   要是在以前,云锦书早就嗨起来了。   野史秘闻中多次描写到的青楼啊这是。   孕育了多少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   杜十娘,李师师,还有谁来着?   总之,现代人——包括男人与女人,对青楼的遐思与畅想,绝对不比宫廷秘史少。   几乎每一个现代人都做过逛青楼、醉倒在温柔之乡的梦。   就在这样乱七八杂的心思之中,云锦书渐闻丝竹声轻飘飘传来。   靡靡之音,酥酥软软,未进其门,整个人已经变得暧昧飘飘然起来。   一如温柔之乡,便将白日里的烦恼忧愁忘了个一干二净。   “难怪古人男子皆喜欢逛青楼,看起来,这里确实很能解压嘛。”   云锦书暗暗赞叹了一番,忽又想到自己的造星事业。   想这古代,男子的压力并不比现代社会小。   功名利禄,光宗耀祖,报效国家。   娱乐项目少、能发泄的途径少,这才一股脑地扎向青楼。   若要有其他更健康、更正能量、更能激发兴趣的事或物出现,是不是便不会有青楼独霸历史的局面出现?   这潜在的市场,还真是令人心动呵。   “呦,叶公子,您可有日子没来了,怕不是把我们姐们都忘了吧。”   一阵粉脂香气传来,云锦书忍不住捏了捏鼻子。   这古代的香水不行啊,要是能把21世纪的香水随便倒腾几款过来,岂不是一个发财的大好机会?   若非自己急着回2021年,能留在这里搞点事业,真的大有可为,说不定成为历史首富也未可知。   这样想着,云锦书抬头一看,一身着绿裙、妆容艳丽的女子已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熟稔地挽着叶风的胳膊,一双桃花媚眼却在云锦书身上滴溜溜来回打转。   “叶公子,又换哪家姑娘了?”   那女子看到叶风脸上的伤,也不奇怪,只是趴在叶风耳边,吐气如兰。   上次过来,他身边跟得还是另一个看起来更加娇弱的女子。   这次便又换了人。   不过,她显然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   来这里的男子,谁还能指望他们从一而终不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风流成性的。   对她们来说,有银子拿,那是比天都还大的事情。   叶风似乎对这里极熟。   无需多说什么,他往那女子怀里塞了一两锭银两,而后不动声色拉起云锦书往后退了一步,笑嘻嘻对绿裙女子说道:   “与从前一样,二楼最东边雅房,好酒好菜备上,不许旁人打扰。”   那女子拿了银两,早已是心花怒放,嘴上却装作不依不饶地娇嗔:   “哎呀叶公子,看来今晚有佳人在侧,又要冷落我们怡红楼的姑娘了。”   说完,又风情万种地对叶风抛了个媚眼,这才一一不舍地挪步离开。   “是两间房间。”   叶风冲着着那女子喊道。   云锦书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有机会在这青楼之中饮酒解恨。   彩帷开翡翠,罗荐拂鸳鸯。   绿窗笼水影,红壁背灯光。   暗娇妆靥笑,私语口脂香。   她与叶风推杯换盏,竟然极为尽兴。   “叶……风,我觉得咱……俩如今特像一个组合。”   丝竹阵阵,软玉温香,暧昧脂粉气阵阵袭来。   本就心意沉沉的云锦书更是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说话之间,已是意识模糊,口舌不清。   不知是此刻的酒精作祟,还是先前的妒忌醋意作祟,思维早已混乱,又不由自主切换到现言模式。   “什么……组合是什么?什么组合?”   叶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云锦书晃了晃脑袋,努力撑起眼皮,嘴巴却并不能利索张开,只是咕咕噜噜地说道:   “失恋……阵线联盟。”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到一阵熟悉的旋律——   “到底他怎么想,应该继续猜测吗,还是说好全忘了吧……你我不小心又想起他,就在心里面画一个叉……”   “陆星画……叉叉叉叉……”   脖子已经支撑不起脑袋,意识也已支撑不起思维。   “咚”地一声,云锦书脑袋一歪,沉沉趴在了桌子上。   思想家一醉而成诗人,一怒而成舞蹈家。云锦书一醉而成陆星画的头号讨伐者,一怒而成要专心搞事业的女企业家。   青玉抱香枕,软纨蚕冰簟,玉带叠罗衾,红粉罗帐垂垂落下。   望着眼前醉得不省人事的云锦书,叶风眼睛眯了眯。   起身弯腰,轻轻抱起她,放置在床榻之上。   云锦书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第一百七十六回 娇憨酒后女   青玉抱香枕,软纨蚕冰簟,玉带叠罗衾,红粉罗帐垂垂落下。   望着眼前醉得不省人事的云锦书,叶风眼睛眯了眯。   起身弯腰,轻轻抱起她,放置在床榻之上。   云锦书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对门外的一切一无所知。   玄纹云袖,一袭雪青色锦袍的男子低沉着眼睑,带着怒气,提起衣摆快步上楼。   身后跟着愁容满面的老鸨。   “哎呀,公子呀,您不能去呀,你……”   那里怡红楼的VVIP包房,长租者不再少数,皆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料定此时正沉迷于温柔之乡,乐不思蜀。   所陆星画带着愤怒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豪华包房区显得格外突兀。   这才惹得老鸨焦急开口,想要制止这个眼前这个年轻人。   陆星画却觉得老鸨聒噪地很。   他转过脸来,面带寒光,全身散发着冰冷骇人的气息。   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正射着刀锋,烦躁地盯着那个老妇。   “多说一句,舌头不想要了!”   老鸨因害怕而哆嗦了一下,立刻噤声,眼神却仍愁苦不堪。   里面的大爷她惹不起,眼前这个年轻公子也得罪不起呀。   想那老鸨,久经欢场,素日里也是狠戾爽落之人。   怡红楼里闹事打架争风吃醋者不在少数,处理起来也是手段老道,干脆利落。   可偏偏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身上自带的暴虐气场,让她隐隐不敢冒犯。   陆星画烦躁不堪,随手抛出一包银两掷于老鸨怀中。   “滚!”   冷冷地,不再与她废话,上得二楼最东边,“砰”地一声踹开房门。   纱幔层层,暖玉温香。   云锦书踏踏实实躺在软榻之上,青丝乱洒,正抱着一枚枕头,睡得天昏地暗。   朱唇微翘,明眸紧闭。   陆星画目光滑过她蝴蝶般轻轻颤抖的睫毛,落在她一双红润如海棠的朱唇之上。   或者说,是微微发出鼾声且淌着口水的朱唇。   “云锦书,你给我起来!”   他音量颇高。   床榻上的人儿似乎被吵到,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又美美地睡过去了。   陆星画很无奈。   面对一个醉醺醺的女子,陆星画满腹的暴躁与气愤像一块儿硬硬的石头碰上了棉花。   石头重重地打上去,棉花毫无反应。   简直令人气上加气。   “云锦书!”   陆星画剑眉紧蹙,重重地伸出手去晃动她,落在她肩头,力道却减轻了一大半。   一个姑娘家,大晚上不回家,醉醺醺地睡在青楼。   成何体统!   “云锦书,你给我起来!”   他扮过她的肩膀,却不小心拂掉她肩上的衫裙,一片光洁细嫩肌肤水机露了出来。   那一小片肌肤,在月光及纱帐的映衬下,更是莹莹生辉,带着诱人的光泽。   陆星画目光一紧,心中的郁闷躁动又更盛一分。   她竟这样信任叶风?   若今夜来得不是自己……   那种霸道的占有欲狠狠吞噬着陆星画的心神。   若床榻上那丫头能像平时一般伶牙俐齿与他吵上一吵边还好。   偏偏她睡得跟一只醉倒的夜猫一样,天地任由我舒展,别提多舒服了。   嘴里还哼哼唧唧说着什么。   “叶风,你别走,我没醉,接着喝啊……我告诉你,这酒不行……你去我们那,我给你说,白的,红的,啤的,我能一……嘿嘿,不不不是喝一瓶,我能一直喝……”   什么白的、红的、啤的陆星画不知道。   但她说自己能一直喝,陆星画自然听得懂。   都醉成这样了,还说自己能喝?   “呵~”   陆星画忍不住轻笑出声,猛然又意识到自己应该生气才对。   便又自顾自地收敛了笑容,略显尴尬地,重新换上严肃面容。   眯起眼睛,不再犹豫,一只胳膊伸至她身下,托起她的后背,另一只胳膊伸至她腿弯处,两手同时用力,准备将她抱起。   却不防备,床上的云锦书忽然睁开眼睛,嘟起嘴巴,迷迷糊糊地开口:   “喂,叶风,你笑……笑什么,你刚刚在嘲笑我?哼……我给你说哦……你别这么紧锁眉头的好不好……失恋算什么……你没听过那首歌嘛……孤独万岁,失恋无罪,爱不够爱你的人才……才什么来着……用过去悲伤换来自由,难道不珍贵……独身万岁……”   边唱边葱白柔荑放在陆星画眉毛上   一下一下,轻轻抚摸,似乎要将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可那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开来,反而拧得更紧,眸中的目光也越来越危险。   叶风,叶风,她连喝醉了都想着叶风?   陆星画本就是骄傲之人,从来被女人追捧崇拜。   可她倒好,明明躺在自己怀里,嘴里却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这种窝窝囊囊的委屈,他哪里能受得了!   顾不得理解她嘴中断断续续哼唱的那些奇怪曲子。   什么“最近选择一个人睡”、“我对于人性早有预备”之类。   “云锦书,你睁眼,看我是谁。”   他将她扶坐起来,揽在自己怀中,用胳膊圈着她,将她的头掰过来,面前自己。   将自己的脸,正面地、近近地对着她。   “我是谁?”   自己这样能养活一亿人的脸,难道在她眼中就分文不值?   对于正在睡觉却被强迫弄醒这件事,陆星画怀里那个小醉鬼十分不满意。   她鼓起嘴巴,有气无力地歪在她胳膊上,很生气地开口:   “干嘛这么凶啊,干嘛……把人家叫起来,讨厌,我要睡觉……”   “不许睡,云锦书,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陆星画骨子里那股傲娇的劲头上来,十分执拗。   把自己当作别的男人。   堂堂太子殿下哪里能忍得了。   “你,你是谁,你是……”   云锦书虚虚地抬起手,想去摸陆星画的脸,但醉了的人哪能掌握好力度。   一个不留意,“啪”地一声重重落在他的脸上,瞬间红了一大片。   “找死!”   下意识地,陆星画脱口而出,目光忽然变得狠戾,抓着她臂膀的手不禁用力,惹得云锦书痛呼一声。   “呜呜~疼……”   她迷蒙的双眼忽然染上湿气。   “你好凶哦,叶风,你变了……你怎么越来越像……像陆阿花。”   她的手在他脸上来回游走。   摸摸眼睛,捏捏鼻子,揪起脸上的肉肉晃一晃,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在检查他到底是叶风还是陆星画。   真的,被一个女人这样摸来摸去。   陆星画想犯罪。 第一百七十七回 醉梦露本色   她的手在他脸上来回游走。   摸摸眼睛,捏捏鼻子,揪起脸上的肉肉晃一晃,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在检查他到底是叶风还是陆星画。   摸着摸着,眼中却伴着泪水,生出一丝疑惑来。   “咦?你……你是……你不是叶风……”   她歪着头,将他脸上的肉肉扯得更远。   陆星画忍着疼,骄傲地抬起头,将自己的俊脸往她眼前凑了凑。   白皙双颊微微惹上红晕,美眸斜睨,迷迷蒙蒙。   “不不不”,她软软地抬起手,摆了摆手。   “叶风他才不会这样臭着脸……你看你的脸哦,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我告诉你哈,现在已经不流行……不流行你这样的高冷人设了,现在流行暖男你懂吗,你这样的,注定孤独终老……嘿嘿。”   说罢,手上一使劲儿,一把将他的脸推开。   “你好凶哦……好像陆阿花那个讨厌鬼……陆阿花,讨厌……”   呵呵,陆星画圈着她柔软的脖颈,笑容忽然僵在脸上。   他以为她终于认出来自己,认出这张举世无双的俊容来。   她倒好,张嘴就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   叶风温暖如玉,深得女子喜爱?   自己就暴虐无度,令她讨厌?   陆星画忍不住冷笑一声。   说实话,他对自己的容貌外表气质还是十分自信的。   只有可恶的云锦书,只有她!   在她心中,自己真的一无是处吗?   “喂,云锦书,你说,陆星画他是不是俊美无比,是你见过最美的男子?”   陆星画怎么也想不到,面对醉酒的云锦书,自己也变得孩子气起来。   执拗地想从她口中听到赞美爱恋自己的话。   可是云锦书此刻好累啊,她头晕晕的,只想睡觉。   为什么眼前这个长得这么像陆星画的男人,要拼命地跟自己讲话呢。   好吵,好聒噪。   陆星画怎么成为了小话唠啦?   她揪起他胸前的衣襟,忽然软软地歪在他的胸口。   “嘘,别说话,好吵。”   小声嘟囔了一句,整个人便又睡了过去。   小嘴微微张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云锦书,醒醒,醒醒。你还没回答我,陆星画他是不是绝美无比?”   他轻轻晃着她的肩膀。   云锦书垂着头,眼神模模糊糊的,似乎不想再被他打扰一般,轻轻嗯了一声。   “嗯~”   本就醉酒的她,小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颤巍巍的味道,十分抓人。   她其实想说——陆星画是很好看哇,可是在我们21世纪,有许许多多更好看的男神小鲜肉呢。他们不仅好看,还尊重女性,才不会像陆星画那个草包一样,喜怒无常,封建愚昧,就会惹人生气。   可她太累了,嘴巴根本就张不开,只能“嗯嗯”地回答他。   可在陆星画听来,却像是对自己的肯定,这才一点点满意地又将她往怀里圈了圈。   “那你,可是喜欢陆星画,嗯?”   他双眸含星,轻轻凑仔她的眼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   喜欢陆星画?   纵然醉得不省人事,乍然听到这个问题,云锦书仍是忍不住微颤了一颤。   “嗯~”   她乖巧地垂了垂头,嘟起红唇,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在他宽广温暖的胸口蹭了蹭。   陆星画眸中的光这才又明亮起来,脸上又现出得意的神色。   这就对了!   以自己的盛世美颜,哪个女人能跑得掉?   她刚开始不也要逃婚吗。   见到自己之后还不是乖乖就范。   这叫美貌的力量。   一种不动一刀一枪,就能让敌人丢盔弃甲的美貌的力量!   美美地,陆星画周身舒泰,低头看了看怀中软乎乎的小女人,刚想开口。   可她,却忽然又摇了摇头。   “嗯~我才不……不喜欢陆星画。我要离他远一点。”   喝醉的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那就是相当震撼的一种场景了。   “我……最最最讨厌的就是陆星画,我告诉你哦,你最好也离他远一点,他人超凶哒。”   她努力撑起眼皮,一本正经地盯着他。   “你要是不离开他,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他只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他会打你,会骂你,会不理你,会冷落你……总之,他很坏啦,很坏很坏……”   在她心中,那份遥远而模糊的记忆,并没有因为醉酒而淡忘。   反而因为喝醉的缘故,她才敢更加肆无忌惮地去回想,去品味。   可越品味,便越觉得陆星画真是可恶至极。   “陆阿花……哼,臭陆阿花……”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在他的胸口吹出一阵一阵温热的气息。   “不……不不不,你不是陆星画……他……他怎么会来,他肯定在哄禾禾啦,禾禾失恋啦,嘿嘿,陆星画可心疼了,他最心疼禾禾啦……还有孟引歌……哦,你知道孟引歌吗,那是他的青梅竹马,他对她也可好啦,她做错事,他都不舍得责罚她的……”   她越说越多,越说越气。   可为什么都是自己在讲话,眼前的这个怎么变得这样安静。   骤然抬起头,她仿佛想到了什么。   “你,你怎么跟陆星画长得这么一样?你是……”   陆星画换手轻揽着她,另一只手则捏住她的下颌。   “看清楚我是谁了,嗯……”   云锦书定定地看着他,挣扎着撑起困到不行的眼皮,忽然咧开嘴笑了。   “我知道了……嘿嘿,你是……私生子对不对,是陆星画的弟弟?……你们长得好一样啊……嘻嘻,不过,你比他还好看呢……你长得可真俊呀……”   她边说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又要摸他的脸。   “你看这眼睛,比星星都亮;这眉毛,跟画出来的一样;这鼻子,好挺翘啊……嘿嘿……嘿嘿……”   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云锦书柔嫩细滑的双手在他停留在他坚挺有型的鼻翼之上,流连忘返,来回摩挲。   女人本色。   喝醉之后更现真容。   她忽然仰起头,捧起他如画般的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色咪咪地开口:   “嘻嘻,帅哥,你的鼻子真好看……那个,你们古代有没有这样的说法……”   陆星画冷脸望着忽然变得“兴致勃勃”的小丫头,不动声色地开口:   “什么说法?”   “就是……嘻嘻……”   她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狡黠而羞赧的红晕。   “就是……”   她闲闲勾手,趴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令人血脉喷张的话。 第一百七十八回 醉不知何处   冷脸望着忽然变得“兴致勃勃”的小丫头,不动声色地开口:   “什么说法?”   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狡黠而羞赧的红晕。   “就是……听说你们男人的鼻子……”   她勾勾手,揽过他的脖子,软软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令人血脉喷张的话。   “云!锦!书!”   他黑眸凛着寒光,一把推开他,任由她的脑袋“咚”地一声磕到床榻之上。   古代床榻并无乳胶垫之类的,虽然铺有被褥,仍是有些硬度的。   一阵痛感传来,云锦书捂着头,忍不住嘤咛一声。   陆星画“腾”地一声站起身,脸上布满黑云。   “云锦书,你一个女孩子家,天天怎会这般没羞没臊的,你……”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床上那只醉熏熏的软体动物,已经发出了“呼呼”的鼾声,重又美美地睡过去了。   她睡着了?   她调戏过自己以后又睡着了?   她调戏过自己以后就那样流着口水带着满足的笑容睡着了?   可是,有人真的很不满足!   很难受!   陆星画冷着脸,转过身,不再去看她。   推开窗。   深夜的风带着些许凉意。   陆星画就那样紧抿着嘴巴,带着煞气站在风口。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渐渐平静下来。   盯着仍然如八抓鱼一般趴在床榻上的一小只。   陆星画微眯了眯眼睛,一把将其抱起,踹开门便往楼下走去。   全都被叶风那臭小子带坏了。   一个小姑娘家家,竟然留宿烟花之地。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吃”。   徐问筠竟然坐在楼下大厅。   看到陆星画,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呦,大侄子,你不是一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吗,你怎么也来这种地方?”   故作吃惊的样子,明知故问地开口。   陆星画哼了一声,并未回话。   小表叔出现在这里,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向来是爱玩的人,哪里好玩去哪里,哪里热闹去哪里。   “太子大侄子,你怀里抱的哪家姑娘?”   徐问筠并不理会陆星画的黑脸,合起手中的折扇,含了一抹玩味的笑意,故作好奇地往前凑。   陆星画将云锦书往怀里又揽紧了一些,躲过徐问筠的目光,淡淡应声音:   “小表叔,夜深了,早点回去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等候在门外的“保姆车”走去。   车,还是云锦书眼中那辆半新不旧的“迈巴赫”马车。   驾驶车辆的,仍是“呆头呆脑”的戒饭。   但今晚的戒饭一点都不带呆。   是不敢呆。   听说殿下跟叶风打了一架,又跟不语姑娘吵了一架。   后来,殿下就派人悄悄跟着不语姑娘。   再后来,殿下半夜出府,直奔这怡红楼来了。   戒饭甚至用自己的胃都想得到——出事了,殿下怕不是又要狂风暴雨了。   此刻看见面若黑煞的陆星画抱着——抱着不语姑娘出来,早就恭谨地打开了车门,扶着陆星画上了车,这才将车门带上,赶紧滚回自己的驾驶舱去了。   “戒饭,调头!”   陆星画冷声吩咐道。   戒饭不敢耽搁,立马调转车头,朝城外行驶而去。   车内空间很阔绰,座椅很舒适,几乎可以躺平。   陆星画托着云锦书的脑袋,将她放在座椅上。   座椅再舒适,也不如怀抱温暖。   骤然离开暖烘烘的怀抱,醉梦中的云锦书下意识地撅起嘴巴,在座椅上扭了两圈,总觉得少斜什么。   下意识地伸出胳膊,就在空中抓啊抓的。   终于,抓住一只衣袖,滑滑的。   遵循着内心的指引,没有一点点犹豫,云锦书牢牢按住那只胳膊,将自己两只手悉数伸了进去。   好温暖,好舒服。   纵然车厢密封性极好,但在空旷的野外,又是深夜,仍有一丝丝凉意袭来。   所以,云锦书对自己闭着眼找到的这只热源很满意。   “别动。”   她含含糊糊说了一句,抱着陆那只似乎往后抽撤的胳膊,将自己的脸紧紧贴了上去。   可是,仍是不舒服嘛。   不由分说,困得不能行的云锦书直接拽着那只胳膊,将那只胳膊的主人整个都拽倒下来。   她则毫不客气,将那个坚硬且温暖的肉体随意摆弄了一番,摆出一个绝佳的姿势。   这才霸道地搂着他的脖子,靠着他的肩膀,压着他的双腿,美美地睡过去了……   暖暖的,肉肉的,厚厚的,垫子。   这才舒服吗。   “这样舒服?”   陆星画艰难地扭过头,云锦书那张洋娃娃一般的脸近在咫尺,微启的双唇还不满地嘟囔着什么。   他很生气。   单纯地生气。   他仿佛一只莫得感情的充气娃娃,被她推过去楼过来,压制地死死的,只能被迫充当人肉床垫。   再宽绰的座椅,同时容纳两个人,也会显得拥挤。   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宿醉了之后毫不讲理的霸道女王。   她既要求他躺在自己身边,享受他的温度与软度。   又不许他占用有限的空间,影响自己睡觉。   陆星画一会被她死死压在身下,一会儿又被她踹开到一边。   这一晚上折腾的,两人争来抢去的,折腾得够呛。   春庭晓景别,清露花逦迤。   澹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   红日初升,其光淡黄。   晨曦透过淡淡的震气,温柔地洒在万物上,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感觉。   车内有隐隐的亮光。   “嗯~”   云锦书揉了揉眼睛,极不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酸痛。   “好酸。”   她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想去自行去揉捏一番酸痛的左肩。   可是,为什么右边胳膊抬不动。   “什么啊,讨厌。”   宿醉初醒的云锦书头脑仍然浑浑噩噩的,尚未完全恢复清醒。   只觉得自己的右胳膊被什么重物压着了,碍事地很。   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使劲儿推了推那个重物,只想把胳膊抽出来。   我推,我推,我推……   咦?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   那个压着自己胳膊的东西,好像是个人啊。   “叶风?”   云锦书猛地睁开眼睛,心中忽然一沉,露出一个糟糕的表情来。   糟了,这下出糗了,怎么与叶风躺在一起了。   掩饰着尴尬的表情,故作潇洒地扭过头来。   “那个,叶风,你别怕哈,我会对你负责任的,我会把昨晚的事情解释清楚的。” 第一百七十九回 心意不相通   云锦书猛地睁开眼睛,心中忽然一沉。   糟了,这下出糗了,怎么与叶风躺在一起了。   掩饰着尴尬的表情,故作潇洒地扭过头来。   “那个,叶风,你别怕哈,我会对你负责任的,我会把昨晚的事情解释清楚的。”   作为一个有着先进世界观与博大胸怀的21世纪现代独立女性。   云锦书觉得有必要先表明自己的立场。   两人只是碰巧一起失恋了。   又一起喝了酒。   就像是……   两朵孤单的魂,会心的眼神,哦   你我的苦竟是如此吻合   感情的沦落人   相遇在这伤感的城   ……   思绪,收!   就是喝得有点多,就随地睡下了而已。   他可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才好。   “叶风,其实你……”   扭过头,却对上一双深如浩瀚星河的眼眸。   微微眯着,带着沉郁的气息,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陆星画?   怎么会是陆星画?   一瞬间,云锦书仿佛定住了。   不仅身体定住了,连大脑都定住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怎么会在这里?自己又是在哪里?   陆星画带着禾禾生气离开……   自己与叶风怡红楼大喝特喝……   喝得有点多,但确实是躺在怡红楼房间里的……   她的脑袋一片浆糊。   倒也不是猛然发现与一男子同床共枕一起醒来的那种害羞。   没有那么矫情。并且,跟陆星画一起醒来这件事,云锦书似乎并不觉得有多不可思议。   她只是诧异。   机械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发觉是在陆星画的“保姆车”里。   这辆车她熟悉,就是自己丢手机又被他羞辱的那辆车。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风?哼。”   陆星画胳膊肘枕着座椅,右手托起后脑勺,冷冷重复她的话。   所以,若不是自己昨晚死气白咧带她回来,她还想要干嘛。   一早上起来就是叶风?   所以,昨夜她是把自己当成了叶风,才那么话多,那么兴奋的吗?   想起昨夜她说得话“你们男人……”。   陆星画眉头忍不住又紧紧蹙了起来。   “云锦书,你还记得你昨晚说过什么吗?”   一个女孩子,竟能说出如此污言秽语。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这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明显是对叶风说的!   一想起这个,陆星画心里就来气。   “我说什么了?”   云锦书有点点心虚,但口气上绝对没有一丝丝含糊。   他说的“昨晚”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有出现过吗?   她只记得她昨晚与叶风喝了好久好久,然后就睡着了。   再说了,自己讨厌他还来不及,跟他能有什么好说的,总不会是——把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这种荒唐的事告诉他了吧。   云锦书眨了眨眼睛。   “陆星画我告诉你啊,你别这故弄玄虚,我又不是你,我能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呵。   呵呵。   瞧着她发丝凌乱眼睛微肿的却仍作骄傲的倔强姿态,陆星画忽然靠近她耳边,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鼻梁之上。   “你说……”   他将昨晚她色咪咪的话重复一遍。   即便,他是一个男人,说起那样的话来,仍免不了有一丝尴尬。   什……什么……   云锦书有些微微的脸红,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不过陆星画说得倒也不像是假话。   毕竟,这么充满科学哲理的话,古代人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的。   可他想看自己在他面前害羞出糗,那是不可能的。   云锦书强装镇定:“陆星画,我就说怎么了。”   不就是酒后说说段子吗,他要想听,比那重口味的多得是。   “不怎么,你本来便是丑野丫头一枚。”   他话中有话。   听得出他语气之中的冷漠与嘲讽,云锦书心中那股震惊与好奇眨眼间消失地无影无踪,眼中又恢复对他的敌意。   是,自己是不够矜持的野丫头,没有禾禾跟孟引歌那么柔情似水懂规矩。   她可没忘记,他昨天是怎么威胁自己的。   说自己如果敢让禾禾再伤心半分,非剥了自己的皮不可。   那份狠戾的神色,至今还让她胸中泛痛。   为这种人,不值得!   “陆星画,你想干嘛?”   云锦书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陆星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动作,心中隐隐又升起一份怒意。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云锦书,你一个女孩子,未来的太子妃,竟然夜宿青楼之地,还醉的不省人事,你知道……”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这句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出口即成“你知道你昨晚有多失态吗”。   “我失不失态跟你有什么关系。”   云锦书也学着他的样子,冷冷看着他。   “再说,我这副样子,不正是陆大殿下您希望的吗?”   她面带嘲讽。   昨日当着那些人的面呵斥威胁自己的是他。   现在却又怪自己很失态。   别说失态,就算是失身,还不是拜他所赐!   等……等等……失身?   云锦书目光忽然一滞。   慌乱地看了看自己——衣物俱在。   又屏住呼吸,静静感受了一下身体——并无哪里有不适之感。   所以,他说的失态是什么……   算了,不管了,反正他的心思都在禾禾身上,都在他青梅竹马的孟引歌身上。   况且,别看他现在表现得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样。   按照原书的剧情,他最终不还是辜负了云锦书,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   云锦书心里风起云涌的,说不出的滋味儿翻过来搅过去的。   她的脸色已经非常的难看。   可她心里想的,和陆星画心里想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陆大殿下,您不去安慰您的好妹妹,来找我的事做什么!”   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令陆星画十分恼火。   陆星画知道她不开心,闹脾气。   可他却不知道她为何要闹脾气,只是以为,她维护者叶风。   换句话说,陆星画根本不知道云锦书为什么这般维护叶风,所以,他也很生气。   说实话,他陆星画什么时候这样被一个女人无视过。   简直可以用低声下气来形容了。   为了她不惜被叶风威胁,让出多少件诸如《富春山居图》之类的宝贝。   为了她不顾身份颜面,深夜赶赴怡红楼。   为了她还要忍着恶心与怡红楼老鸨那样可恶的老女人周旋。   可她倒好,处处维护叶风,随时随地对自己甩脸色出言不逊。   这个女人,越来越瞪鼻子上脸了,越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第一百八十回 覆水难再收   说实话,他陆星画什么时候这样被一个女人无视过。   简直可以用低声下气来形容了。   可她倒好,处处维护叶风,随时随地对自己甩脸色出言不逊。   越来越瞪鼻子上脸了,越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尤其是她那声带着冷笑的“陆大殿下”,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不知道含了所少嘲讽在里面。   呵,开心的时候就叫自己“陆阿花,陆小花”,不开心了就是“陆大殿下”。   女人还真是够善变的,翻脸不认人。   “云锦书,你给我好好说话,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有何不满冲我来便是,别对禾禾指指点点!”   他被云锦书搞得心烦意乱,说的话不免也难听了些。   并且,陆星画对女人的心思其实并不算很了解。   他一点都没发觉云锦书提“妹妹”是在吃禾禾跟孟引歌的醋。   他只是觉得,禾禾平时那么喜欢云锦书,而她呢,却为了叶风,不惜挖苦嘲讽禾禾。   “禾禾的事,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叶风是禾禾心中的坎。   昨日,禾禾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陆星画的意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他也不想因为禾禾的事,再跟云锦书别扭着了。   可这话听在云锦书耳中,却异常刺耳。   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吗?   心中那股子倔强的轴劲儿不由自主地又涌了上来。   “以后?”   她歪着头,冷冷的目光落在他的面上。   “如你所愿,以后,没人会再提。”   可陆星画却觉得,她的话说得十分怪异,根本不像是顺从的意思。   他刚想开口,她凉薄的声音便再次落入自己耳中。   “陆星画,我不再说任何令你和家人不开心的话,你把我手机还我,我们两清,我们以后都不要再给彼此添麻烦!”   目光清冷倔强,并不像是在说玩笑话。   都说话赶话,会赶出并非本意的话。   可云锦书仍然那样说了。   她知道,禾禾,叶风,都只是借口罢了。   她不能再在陆星画身上犹豫了。   她没有功夫,也不想陪他走入深情再到被虐到原剧情。   与其总是身不由己地陷入到这场危险的暧昧当中,不如索性一了百了。   只要,李白,苏东坡,叶风,手机,一个都不少!   “你说什么!”隐隐的怒意,带着危险降临前的异常宁静。   陆星画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因为自己动手打了叶风,她就这么大反应,要跟自己“两清”?   两清是什么意思?老死不相往来?   两个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以前她跟自己闹,或是缠着自己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都随她去了。   可现在这是要闹哪样?   “你竟对叶风这么情深意重?”   他虽然吃醋云锦书对叶风处处维护,但此前却从未阻止过她跟叶风见面。   因为作为一个男人他其实能感受得到,云锦书对叶风并没有男女之间那种暧昧的感情,如同她与戒饭、与苏老师一样,只是较为合得来而已。   如果是真的,恐怕叶风这会儿早就被踢出十万八千里去了。   “跟叶风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在说你,陆星画,还我手机,咱们以后谁也不要再提起谁!”   她第一次偷入太子府,便是为了寻手机而去。   没想到一晃数月过去,境况仍如从前一般。   陆星画似是觉得她的话像在赌气。   “云锦书,你打算一走了之?”   云锦书翻了个白眼,不走,难道等着对你虐不成?   “云锦书,你可知你我乃两国和亲,此刻云二皇子还在出访当中,若你一走了之,可知两国之间会有多大麻烦!”   陆星画有点慌。   朝堂之上再难的事情都没让他如此慌乱过。   可她倔强的眼神却偏偏让他乱了分寸,脱口而出更多令她误解的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拿这样的话来“威胁”她,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果然,云锦书冷笑。   她以为陆星画所想的,不过是两国之间的合约,不过是自己走了,事情会变得多么麻烦。   嗤笑一声,轻蔑地看着他:   “你放心陆星画,我会说服二哥哥,仍与陆盛国一同抗夷,你把我霸在身边,不就是把我当成一颗棋子吗,你不就是……”   “闭嘴!”   陆星画恼羞成怒,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云锦书,我就当你闹脾气,你最好给我收回刚刚说的话!”   他忽然用力捏住她的下颌,暴躁无比。   辛辛苦苦给她充当一整夜的人肉垫子,生怕她睡得不舒服,她倒好,醒来就跟自己说“霸占在身边”、“棋子”这样的话?   他那么用力,云锦书下巴一阵疼痛。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不收!”   她睁大眼睛瞪着他,口中丝毫不相让。   “我让你收你就得收!”   陆星画一肚子火气,开口也十分霸道且不讲理。   他让收就真的能收了吗?   就算是他能让人听他的话,可他能让水也听他的话吗?   两人之间本来是剑弩拔张的,可他幼稚的言语却令云锦书忽然觉得十分可笑。   她像盯三岁孩童一般盯着他,戏谑开口:   “好啊,陆星画,你觉得能收的话你就做给我看啊,你收我就收!”   她倒要看看,一向说一不二的陆大殿下,还真能自己打自己的脸不成!   “收啊,收给我看啊!”   云锦书不依不饶。   陆星画盯着她那张带着冷笑又妖艳异常的脸,嘴角微微抽动。   “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你让我收回自己说的话就是天经地义,我让你收回你说的话就是蛮不讲理。陆星画,我看你才是蛮不讲理!”   蛮不讲理?   从来没人这样形容过自己。   一阵异样的情愫忽而一阵一阵刺着陆星画的神经。   在她面前,自己似乎正在失去冷静克制的一面,总是冲动易怒。   他从未认真审视过这一点,却被她一语道破。   “我……”   看陆星画被自己逼问得呆呆说不出话,云锦书不由得现出几分得意之色。   “陆星画,别狡辩了,手机还我,从此以后我们和平共处互不打扰。”   如果需要,她甚至想现在就同他签订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反正,李白苏东坡已经出圈,只要再把叶风带出来就行。   反正,自己也快要走了。 第一百八十一回 太子耍无赖   如果需要,她甚至想现在就同他签订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反正,李白苏东坡已经出圈,只要再把叶风带出来就行。   反正,自己也快要走了。   面对她的亦怒亦嗔,陆星画愣是找不到话来反驳。   “不还!”   他轻轻启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有些无奈,还带着些无赖。   这下,连云锦书也愣住了。   她以为陆星画会找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去为自己辩解。   可她没想到,一向自恋到极致的陆星画界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直接拒绝了自己的合理要求。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何况,云锦书不是秀才,陆星画又摆明了要胡搅蛮缠下去。   不讨盘,不协商,反正就就是不同意。   云锦书盯着眼前这张似笑非笑脸,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样的作风不应该是一国太子。   反而像是无赖。   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的街头恶棍。   落草为寇的暴发户山大王。   “陆星画,你凭什么不还我的东西!”   她气得银牙紧咬,脸色通红,指向陆星画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陆星画不急不恼,一把握住她的手指,暧昧地说道:   “什么你的我的,连你都是我的,你的就是我的。”   仿佛说绕口令一般,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不正经的话,相当地头头是道。   陆星画忽然顿悟了,不知怎么的就掌握了与云锦书吵架必赢的技巧。   那就是,故意说一些嬉皮笑脸的混话,扰乱她的思绪与节奏,看她像只炸毛的小野猫一般,火气爆发。   说骚话嘛,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输给一个女孩子。   他有的是素材与口才。   不然昨晚不是白白被她调戏。   “既然都是我的东西,那就不存在什么还不还的,你说呢,小花花。”   他有样学样,冲她眨眨眼,眸中尽是玩味。   东西?   她说自己是东西?   被它的浑话这么一搅和,云锦书忽而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而是冲动地再次指着他的鼻子:   “陆星画,你是东西,你才是东西!不,你不是东西,你全家都不是东西!”   她气得语无伦次。   “谁说我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我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是人!我才不是什么东西!”   愤怒之喜爱,她连说话的逻辑都差点组织不清。   看她这样反应,陆星画反而放心了,踏实了,一下子就举重若轻了。   他抱着臂膀,笑嘻嘻地盯着她,故作心疼地开口说道:   “小花花,你跟我闹没关系,过几日见了太后,可不许这般讲胡话哦。你说自己不是东西也就罢了,可不能当着太后跟父皇的面,说咱们全家都是不是东西,哪有你这样谦虚的?”   带着宠溺的味道,他故意逗弄他。   云锦书愣了足足有三秒,这才理清他话中有哪些她非反驳不可的观点。   咱……家?   他故意把话说得这么暧昧!   自己跟他又不是一家,自己跟二哥哥才是一家。   “陆星画,你闭嘴,你别嘴上没个把门的,谁跟你是一家!我才不要跟你一家,你休要胡说八道平白污了人家的名声。”   云锦书被气得毫无组织语言逻辑非耐心,直来直去地指着他的鼻子骂人。   “小花花,我可不是胡说八道哦,你云锦书与我陆星画大小便有婚约,全天下都知道,你不会不知道吧。别害羞嘛,别用那副羞赧少女的目光看着我,咱们都已同住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承认关系吗,嗯?”   那一声“嗯”,带着暧昧与意味不明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没有!”   云锦书扬起脖颈,毫不含糊地否认。   “什么狗屁婚约,不过是几个老人家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而已,毫无事实根据与法律意义。我告你哦,现在流行恋爱自由,反对包办婚姻,你少拿婚约来说事,就算有,也不被两国认可,你少拿那个威胁我!”   她的话如机关枪,哒哒哒说了大一堆。   可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将“婚恋自由”这个最为重要的观点传输给他,如果没有,她有的是事实与法律来教育他。   陆星画微微一笑。   “小花花,我跟你的婚约,是两国签过合婚文书的,还没成亲,你不也迫不及待地就要来找本殿下了嘛,不然,你怎么会一而再二三地接近本殿下,是不是啊,小花花?”   他故意将“小花花”三个字讲得重重,提醒着她,她曾经为了接近自己编造名字的事实。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接近我的嘛?故意钻进我的车里,故意将手机遗忘在我面前,故意溜进太子府。你这样做,不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嗯。就那么迫不及待,反正我早晚都是你的?”   “我……我……”   云锦书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是,自己是故意接近他,但绝不是迫不及待想见到她,自己只是循着Siri的指引,去找顶流人选罢了。   谁知道阴差阳错就这样子了。   “我不是!我没有!”   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好像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的样子。   陆星画好看的眉毛挑了一挑,俊容之上满是舒展开朗的笑。   “不然,你以为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就能不明不白在太子府住上这么许久吗?我太子府又不是客栈,谁说来就要来的。”   云锦书越来越觉得,他就像一道深深的漩涡。   而自己是被他吸进去的小小棋子。   一切都是他在主宰,自己完全没有控场的能力。   “陆星画,你……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云锦书跟你有婚约又如何,又没有拜堂成亲,作不得数的,你少拿这个来威胁我!”   她不是说“我”,而是说“云锦书”,显然,她未能把自己带入古代的云锦书的身份。   算是一次口误了。   但好在,陆星画并未多心,只是认为这或许是小女孩子家家的一种娇嗔说法罢了。   “哦,原来小姑娘的心思是这样的,原来小花花你是想拜堂成亲了?”   眉眼之间,全是戏谑轻佻的笑意。   “陆!星!画!”   “小花花,你平日里并不是扭捏造作之人,怎的这会竟不敢承认了呢。”   “别闹了,跟我回去!”   ……   闹?他以为自己在跟他闹? 第一百八十二回 曲解云中意   眉眼之间,全是戏谑不怀好意的笑。   “陆!星!画!”   云锦书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他在说什么。   拜堂成亲?   拜堂成亲?   拜堂成亲?   云锦书鼻尖似乎都被气得微微颤抖。   他怎么这么无赖!   一个矜贵傲娇的太子,怎么会油嘴滑舌到这种程度!   可那张放肆的嘴,仍在火上浇油。   “小花花,你平日里并不是扭捏造作之人,怎的这会竟不敢承认了呢。”   云锦书:“我……”   陆星画对云锦书脸上的精彩表情置若罔闻,挑了挑长眉,轻笑一声。   “酒也喝过了,骂也骂过了,别闹了,跟我回去!”   云锦书:“……”   闹?   他以为自己在跟他闹?   “陆星画,你真自恋!”   云锦书愤愤然开口,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词。   自恋。   无耻。   胡说八道。   可眼前这个男人呢,却听得一脸得逞的笑意。   仿佛那不是骂人的句子,而是天底下最为动听的赞美之词。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最后云锦书骂得累了,口干舌燥的,只能毫无办法地盯着那个可恶的人。   纵使再不乐意,也阻止不了他的“保姆车”带着他与自己,朝着太子府而去。   分明昨天,哦不,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   要离开这里,与陆星画两清,老死不相往来。   可现在呢?   云锦书黑着一张脸,朱唇紧抿,气愤地扭过头去,不看陆星画一眼。   而陆星画呢,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样子。   闲闲地斜靠在座椅之上,枕着自己的手背,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时不时地对云锦书抛去一个“甜美无辜”的笑容。   薄雾减退,朝阳当空,其道大光。   树梢、水面、车顶,仿佛都反射着阳光的亮泽。   明晃晃,清亮亮的。   马车穿过林间小道,进入城门,一直往前,稳稳停在太子府门前。   “下车。”   陆星画率先跳下马车,伸手i,做了一个扶云锦书的动作。   看起来相当优雅绅士。   “造孽啊!”   云锦书心中狠狠挣扎了一番,最终翻着白眼,无奈下了车。   当然,她才不会让陆星画扶着自己。   假惺惺!   不但不让他扶,还恶狠狠推了他一把。   心里那口恶气这才稍微舒缓了一点。   冷不丁被他猛推一把,陆星画毫无防备,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打了个趔趄,这才有些狼狈地稳了下来。   自家门前,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陆星画脸色精彩极了。   终是稳了稳心神,带着警告都意味斜睨身旁的戒饭一眼,长腿一迈,朝着云锦书追了上去。   “云锦书,等等~”   ……   云二皇子一大早便等候在大厅。   待看到云锦书与陆星画一前一后走进来,谁也不搭理谁的样子,脸上的怒意忍不住又增加了一分。   小妹整个牧云国的小娇包,他怎么能如此不加怜惜。   “二哥哥,你怎么来了?”   云锦书扑进云锦雍怀中。   她和陆星画一进府,下人便告诉她,云儿皇子在等候。   云锦书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放在随后进来的陆星画身上。   皱着眉头询问:   “你欺负云小肉肉?”   陆星画轻瞟了一眼一脸黑云的云锦书,无奈地摊摊手。   “云二皇子,你看看她像是被欺负的样子吗?”   话说得相当暧昧且委屈。   好像没有在回答云锦雍的问题。   可偏偏比什么“没有”这样的回答更让人信服。   云锦雍看了看怀中的云锦书,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   依照她的脾气,自然是吃不了亏的。   伶牙俐嘴,任性跋扈的小样子,自小便没受过谁的委屈。   尤其是,最近被陆星画纵容得无法无天,整日里作天作地的,这会儿更是一脸“生人勿近”且百米之内寸草不生的刁蛮任性样子。   可看她满脸不爽快的模样,云锦雍仍是止不住一阵心疼。   “太子殿下,小妹她自小娇弱,不堪重话,有什么事还需缓缓地讲才好,切不可如昨日那般令小妹受了惊吓。”   她云锦书自小娇弱?   自己昨日令她受了惊吓?   “我可惹不起她。”   陆星画刚想反驳,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昨日之事,除了禾禾、小表叔、叶风及自己在场,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云锦雍是怎么知道的?   谁通知他的?   不是自己,不是禾禾。   难道是小表叔?   可小表叔一向懒理朝堂之事,更何况云锦雍他乃外国使者,小表叔不可能与之有何牵。   那会是谁呢?   “昨日并无大事,一场误会,二皇子请不必担心。”   陆星画开口,目光却看向云锦书。   云锦雍抬了抬眉毛,似乎根本不信陆星画所言。   那来人明明告诉自己,太子殿下跟云公主吵得特别凶,殿下还把云公主赶了出去,两人怕是要出事,这才请自己过来看一看。   若真是陆星画将小妹赶了出去,自己定是不会轻饶了他的。   “小妹,昨日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云锦雍轻拍着云锦书的背后,循循善诱地安慰她。   二哥哥面前,云锦书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底气。   她气鼓鼓地开口:   “二哥哥,他欺负我!”   说罢,狠狠指向陆星画。   闻得此言,云锦雍眸光一沉,冷冷扫了陆星画一眼。   陆星画:“……”   “小妹,他怎么欺负你,告诉二哥哥,二哥哥替你出气。”   云锦书重重哼了一声,小表情奶凶奶凶的,气呼呼张口:   “他……”   分明一肚子的委屈,可说了一个“他”字便说不下去了。   总不能跟二哥哥讲,自己这么生气是因为他说自己与他有婚约,故意曲解自己想早点与他拜堂成亲。   或是告诉二哥哥自己这么生气是因为他打了另外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是自己的艺人人选,绝对不被被毁容的。   好像怎么说,都不能被正常人理解,真的构成“他欺负我了”的事实。   反而会让人觉得,着就是小两口之间的打情骂俏或是吃醋赌气,是自己太矫情了。   云锦书简直要委屈出泪来了,却也只是小脚一跺,气鼓鼓地开口:“就是他欺负我了!”   她这么一说,云锦雍才彻底松下一口气来。   心中当下明了了,多半是小妹又在任性闹脾气了。   说又说不出具体事情,只是以为觉得他让自己受委屈,这便是年轻男女常有的状态了吧。   “小妹,没事了啊,没事了,你若觉得在此过得不顺心,这几日便同二哥哥一起回去可好?”   陆星画如临大敌。 第一百八十三回 识破阴险心   说又说不出具体事情,但就是觉得他让自己受委屈。   一双乌沉沉杏眼圆睁,粉面带煞,摆明了一副“我不爽,我就是要找事”的模样。   纵然如此,云锦雍仍是忍不住轻声安慰她:   “小妹,没事了啊,没事了,你若觉得在此过得不顺心,这几日便同二哥哥一起回去可好?”   他随口的一句安慰,却让陆星画如临大敌。   陆星画略显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暗暗瞟向云锦书。   那丫头刚就吵吵着要跟自己一刀两断,这会儿有他哥哥撑腰,不一定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咳咳~”   轻咳一声,陆星画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那丫头。   眼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不许瞎说!”   云锦书:“哼,你等着吧,看我如何与二哥哥哭诉。”   陆星画:“敢乱说,皮给你揭了!”   云锦书:“谁怕你,你敢!”   陆星画:“你别忘了,手机还在我这,你自己掂量掂量!”   云锦书:“你威胁我!卑鄙!无耻!”   二人你来我往,一场悄无声息的“战争”就这样在云锦雍眼皮子底下上演。   硝烟弥漫、战况胶着。   可在外人看来,却是十足的年轻男女之间的“打情骂俏”。   眼角眉梢都带着暧昧的气息。   云锦书不可能置自己的“手机”于不顾,自然也就不能再说陆星画的“坏话”。   但更说不出“陆星画待我极好,我不走,我好喜欢在这里”这样肉麻虚伪的假话。   所以只是赖在二哥哥怀中,哀怨地盯着陆星画,哼哼着鼻子,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在云锦雍看来,小女孩儿的娇羞状态再明显不过。   就这样一来,云锦雍反自然无需再多说什么,又陪着妹妹说了会儿话,便就告辞走了。   二哥哥一走,云锦书便立即恢复与陆星画的敌对状态,愤愤地望着他:   “陆星画,你可真卑鄙,你还我手机!”   陆星画却不动声色地盯着云锦书。   “是你通知二皇子过来的吗?”   翻了个白眼,云锦书气呼呼开口:   “干吗,秋后算账吗?”   说完,推开陆星画,就要往自己房间走去。   这两日太混乱了,事情总是朝着自己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   她要好好理一理,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云锦书,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陆星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谁故意与二皇子说了昨日之事,故意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云锦书不可思议地扭过头,一阵嗤笑。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用得着挑拨?陆星画你别在这里故弄玄虚来,分明就是你叫了二哥哥过来,不就是背后告状吗,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我告诉你我才不怕!”   “不是我!”   聪明机敏如云锦书,心中一下子便明白陆星画所指。   甚至,他比陆星画想得更多。   心中或许已经知道是谁浑水摸鱼。   “陆星画,你刚才怎么不问问二哥哥,是谁告诉他,我被你欺负我了。”   陆星画抬了抬眼皮:“告诉二哥哥,岂不平白惹他担心你。此事并不难,一查便知。”   一时心急,他竟然忘记改口,与云锦书一起,称呼云锦雍为“二哥哥”。   嗯?   云锦书皱着眉,他的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喂,陆星画,那是我的二哥哥,又不是你的二哥哥,你不许那样叫!”   稍稍的呆愣之后,云锦书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微微的羞赧之意爬上陆星画脸庞,他已是有些无所适从。   下意识的称呼,最能暴露心中所想。   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云锦书面前露出哪怕一丝丝的不好意思。   伸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陆星画故作平静地开口:   “什么你的我的,我说了,你的就是我的,反正早晚都要改口的。我这样出尘绝世的人那样称呼他,二哥哥心中不一定美成什么样呢。”   云锦书:“……”   “陆星画你不要脸!”   “要你就行了,要脸做什么!”   对付云锦书,陆星画早已经学会了四两拨千斤。   不动声色地大讲骚言浪语,或是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惹得她又急又气却无可奈何,于他而言愈加熟稔。   何况,云锦书此时无心与他拌嘴。   她的心沉了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计接一计,连环而来,不仅针对自己,更要把自己身边人也完全牵扯进来。   其心不能说不阴狠。   “陆星画,你跟叶风为何毫无征兆地打起来了呢?”   她能看出来,陆星画其实不反感叶风,甚至还挺欣赏他。   叶风跟禾禾的事,他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表明支持。   但至少是不反对的。   况且叶风一向知分寸、懂进退,性情最为沉稳冷静。   到底会做出什么令陆星画怒不可遏的事情。   “他没告诉你?”   陆星画清眸微微眯了一下。   看得出来云锦书语气略有些严肃,他自己心中也隐隐觉察出一些什么。   于是不再与她插科打诨,而是将如何捡到叶风的手稿,又如何与叶风话不投机,再到后来叶风当着禾禾的面口出羞辱直言。   如此种种,原原本本说给云锦书听。   “禾禾,还好吗?”   云锦书睫毛微微颤动,有些心虚地发问。   “情绪稳定,吃喝如常,只是眼泪愈发地多了,眼睛肿得核桃。”   陆星画说着心中又是一阵疼惜。   云锦书也忍不住颤了一颤。   原来如此。   禾禾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自己竟然还……   她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地盯着陆星画。   昨日只顾着担心叶风被毁容,不问青红皂白便将陆星画一顿骂,还吃醋陆星画太宠着禾禾。   此刻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竟产生一种挥之不去的惭愧之感来,但仍十分笃定地开口:   “叶风不是那样的人!”   陆星画转过身,定定看着云锦书。   索然,此时他心中亦认为此事定友蹊跷。   但云锦书那样无条件地相信叶风,信誓旦旦地为叶风打包票,他心里仍是有些不太爽快。   说到底,男人都是自私霸道的。   何况是陆星画这样自恋到骨子里的男人。   “云锦书,你就这般信任叶风?”   他开口,语气不甚友好。 第一百八十四回 暧昧怀中香   说到底,男人都是自私霸道的。   何况是陆星画这样自恋到骨子里的男人。   “云锦书,你就这般信任叶风?”   他开口,带着丝丝醋意,语气不甚友好。   幼稚!   这是云锦书此时此刻对陆星画的评价。   “我当然信任叶风!不把事情了解清楚,难道看着禾禾一直这样哭吗!”   她其实更想说的是——   “陆星画,禾禾都哭成什么样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计较这些?”   大义凛然,很为禾禾着想的模样。   “你是在哪捡到叶风手稿的?”   “寝殿门口。”   “你没日的必经之路。”   一问一答之间,疑团已经浮出水面。   陆星画面色沉重,于怀中拿出那页手稿,递与云锦书。   “你看看。”   他措辞十分简约。   其实,陆星画心中原本也是有所怀疑的。   按照他的脾气,这样一份让禾禾伤心难过的手稿笔记,本应该一撕了之。   偏偏他却留了下来,揣在身上,隐隐之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云锦书展开那手稿,却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后鼻子发痒。   “阿嚏~”   一是忍不住,连打两个喷嚏。   云锦书揉了揉鼻子,心中忽然不太痛快。   陆星画连忙上前。   “你怎么了,是否昨夜喝酒太多,又受凉冻着啦?”   抬了抬眼睛,云锦书看着准备将手伸向自己磕头的男人。   心中暗骂啦一句“虚伪”。   如此虚伪,还要如此深情。   真是男人都的通病,从古至今便是如此。   “陆星画!”   她忽然抬高声音,十分夸张地捏着鼻子,将手稿拍回到陆星画的胸前。   那手稿分明带着淡淡的脂粉香气。   偏偏云锦书对香味异常灵敏。   他一个男人,身上怎么会有那种香气,将手稿也沾染得如此暧昧袭人。   除非……除非他跟哪个女人有过非常亲密的接触。   紧紧地抱在一起过,或是,亲过。   云锦书脑中闪过一幕幕男女之间亲亲我我的暧昧场景。   每一帧,都深深刺激着她的神经。   “干吗,一惊一乍的?”   陆星画对女人的联想能力根本一无所知。   他惊奇,刚刚还义薄云天、义愤填膺的小姑娘,这会儿为何突然变了脸。   怒眼圆睁,气呼呼瞪着自己。   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一般。   “干吗,干吗这样瞪着我?”   呵呵,这么好的演技,不出道真是可惜了。   “陆星画,你无不无聊,你自己闻闻那手稿,禾禾都哭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情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你,你真可恶!”   云锦书越想越气愤,越说越激动。   陆星画却听得云里雾里。   这丫头臆症又犯了吗?   乱七八杂的,说得都是哪跟哪?   “云锦书,你到底在说什么?”   陆星画摊了摊手,略有些不悦。   “陆大殿下,您自己闻闻那手稿,闻闻从您身上掏出来的手稿的味道,那分明是哪个姑娘的香粉气息。真是难以想象,咱们口口声声对女人不感兴趣的陆大殿下到底跟女人做了什么,才会沾染了这暧昧的香气来。”   眼含嘲讽,夹枪带棒,听得陆星画十分不爽快。   他黑着脸,将手稿凑至鼻前,轻轻嗅了嗅。   果然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袅袅清香钻入鼻孔,微微有些熟悉的味道。   “是香的。”   阴郁着脸的陆星画,一五一十地回答,仍未想到云锦书忽然发难的缘由。   “不知,是哪个姑娘好福气,得陆大殿下如此宠爱?”   她本不是小骄矜造作的女人,更不屑于为哪个男人争风吃醋。   可是,那股酸溜溜的醋意却不受控制,钻入她的四肢百骸,令她不由自主说出带有赌气性质的话来。   被她不由分说一顿嘲讽,陆星画这会儿才渐渐品出那么点儿意思来。   “云锦书你是说我……我没有,我身上没有香气,是这手稿本来就有香气。不信你闻闻。”   说罢,不由分说跨步至云锦书面前,撩起自己的衣衫,就要往她鼻前凑。   “陆星画你够了!”   “没够!”   不知道怎的,反应过来的他心底忽然生出一丝奇异的愉悦感来。   她在吃醋?   这丫头以为自己跟女人厮混,身上才有这暧昧的脂粉香气。   她不开心自己跟其他女人那么亲密。   她其实……很在乎自己?   这个发现,令这两日的阴霾一扫而尽。   陆星画忽然用力,将面前秀眉紧拧的丫头搂进怀中,按着她不安分的小脑袋,在自己胸口厮磨挣扎。   “陆星画,你干嘛,你松开!”   “我不松,小花花,你闻闻,我身上到底香不香。”   他霸道地托着她的脑袋,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胸口。   云锦书挣扎一番,发现徒劳无功,便狠狠瞪着杏眼,老老实实趴在他胸前。   “闻啊~”他说。   “闻就闻。”   云锦书吸吸鼻子,捏起他的衣襟,往前凑了凑。   又趴在他两边肩头来回闻了闻。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哪里都没有放过。   “有吗?”   他带着宠溺的笑意,看她毛茸茸的脑袋动来动去,忽觉甚是可爱。   头顶那道略带戏谑道声音令云锦书不好意思抬眼与他对视。   自知理亏的她却并没就此放弃。   “我还没闻完呢。”   说罢,她将他外衫领口往两边一扒,将头扎进他的里衣之中。   也就是,他刚才存放手稿的地方。   嗅呀嗅,蹭啊蹭的。   终于,在哪里闻到一丝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同款香气。   “看吧,我就说有。”   她仰起头,不服输地瞪着他,嫣红小脸全是蛮不讲理的神气表情。   她也知道,刚才是自己失态了。   就算是有,自己又何必反应如此之大呢。   这样反而会让他误会了。   他跟哪个亲密爱人做过些什么,自己根本不感兴趣好吗。   “你可以放开我了吗,陆星画。”   她抬头的时候,嘴巴刚刚好能够碰到他的下巴。   她一说话,一股热热的、痒痒的气息便来回撩拨着他。   两个人的姿势暧昧极了。   “可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星画盯着她的红润的樱唇,咽了咽口水,视线往上,直视她的眼睛。   “什么不是时候,那手稿……”   话未说完,便被他温热的双唇含住,“那手稿有问题”几个字,生生被他逼得咽进腹中。   “我知道手稿有问题”,他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但现在你先帮我解决我的问题”。 第一百八十五回 偷吻小甜包   陆星画盯着她的红润的樱唇,咽了咽口水,视线缓缓往上,直视她的眼睛。   “什么不是时候,那手稿……”   云锦书话未说完,便被他温热的双唇含住。   “那手稿有问题”几个字,生生被他逼得咽进腹中。   他在她耳边轻轻呢喃:““我知道手稿有问题,但现在,你先帮我解决我的问题。”   陆星画直接低头,张嘴就咬住了她的唇。   那手稿是有人故意为之,放在陆星画的必经之路,算准了会被他捡到。   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叶风的手稿,是那人刻意模仿了来的。   激起叶风与禾禾的矛盾,便是激起叶风与陆星画的矛盾。   也就是,激起自己与陆星画的矛盾。   事情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云锦书甚至已经想到,始作俑者是谁。   可一想起她,再联想起此前的种种,想起陆星画对她的包庇,云锦书的心中又升腾起一丝丝的怒火,以及,一丝丝酸酸的闷意。   现在事情很急迫,他却有心情在这里做如此放浪形骸之事。   云锦书闷哼一声,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陆星画噙着她的水润双唇,眼睛微微眯了眯。   对叶风的事,她如此上心?   于是手下及嘴上的力度都加重,略带惩罚的意味。   本来,只是为了惩罚这个小丫头。   可一碰到了她柔软的唇,鼻腔内吸满她柔软灼热都气息。   陆星画体内的那些七七八八的欲念,就统统爬了出来。   算起来,是有段日子他都没有把她怎么样了。   自从她二哥哥来了,这小丫头就越发地有恃无恐。   正好现在,她伶牙俐齿的小模样,现实说要与自己解除婚约,这会儿又怀疑自己跟其他女子暧昧不清。   那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东西。   “小花花,你好香。”   他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如雷贯耳。   云锦书被他吻得有些晕乎乎的,嘴里却不忘哼哼唧唧地守着自己最后的理智。   “……不要……陆阿花,有人,这里有人啊……”   这里是花厅,旁人既知陆星画在此,自然会来此找他。   万一被人看到……   “放心,小花花,没我的命令,没有人敢进来的。”   他松开她的唇,给她喘息的机会,却故意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嗓音低沉而嘶哑。   “……不要,陆阿花……叶风和……”   她想说“叶风和禾禾还在水深火热当中,你一个当哥哥的怎么能有心情做这种事情”。   当然,陆星画是不会给她说完的机会的。   不但如此,陆星画还很生气。   心说,这小丫头,还真是煞风景,这个时候竟然还敢提叶风的名字。   他是嫌自己对她的惩罚不够吗。   他故意把云锦书用力往自己怀里按了按,舔咬着她的鼻头与嘴唇,嗓音黯哑。   “小花花,你觉得我此刻有心情管其他男人的事儿,嗯?美人在怀,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呢,嗯?”   不得不说,有些人真的是天选之子。   他不说话的时候,冷冷的,令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   可另外一些时候,他便化身调情高手,无师自通,天生就有悟性。   天生,就能把号称对男人不敢兴趣的云锦书撩拨地乱了气息。   云锦书:“……”   “别动!”   “……陆星画,你别……”   小小刺猬,此时声音却软软的,像一块儿泛着蜂蜜香味又和着奶香味的芙蓉糕。   甜极了。   陆星画饿得很。   他不想克制自己的食欲,想要一口一口,把芙蓉糕吃进嘴里,吃得干干净净。   “呜……陆星画……”   感受到陆星画的不怀好意,云锦书挣扎了恢复最后一丝清明。   却也只是徒劳的蹬了蹬腿,哼了一声,好不容易才透出一口气来。   可忽然地,她心里却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他不是……中了绝情丹的毒吗……怎会如此动情……?   该不会是故意戏弄自己的吧?   云锦书心中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   雷声大,雨点小?   一个爱无能又性无能的男人,真的会……那啥吗?   “唔~陆星画~”   云锦书小声哼了哼,不自觉地放弃挣扎,任由他按着自己,胡作非为。   “嗯,怎么了……”   说到底,陆星画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   他虽动情,却也守着那份边界。   二人礼数未成,她又没做好准备,有些事,他忍得很辛苦。   可偏偏,怀中的丫头今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叫自己的名字。   一会儿含娇带羞的“陆阿花”,一会儿又是拖长了尾音的“陆星画”。   小奶音从口中溢出,不自觉地带着点儿颤,这谁能顶得住,勾得人三魂七魄都要出来了。   “小花花,别出声,嗯,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云锦书脸红扑扑的,拧着鼻子。   无耻陆星画,他有在控制自己吗!   他不是“不行”吗,他真的会“控制不住”吗?   云锦书眨了眨眼睛,禁不住心中好奇,慢慢地,慢慢的,向他靠近。   她趴在陆星画肩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任由他轻轻把脑袋也放在自己肩头,轻轻喘着气,一点点啃噬着自己的脖颈。   他在控制自己。   云锦书却想找出他到底行不行的证据。   贴近……再贴近……   不安地扭动,轻轻地摩擦,心虚地慢慢试探。   隔着衣服,确实像是有什么东西,若有似无硌着自己的小腹。   那是他的玉佩吗,古代男子,都喜佩戴玉佩香囊之类的物件。   所以,那会是孟引歌送给他的定情之物马吗?   云锦书脑袋昏昏地,顺手就要摸下去……   “嘶~”   星画倒吸一口冷气。   该死的。   这丫头到底在干吗!   “云!锦!书!”   小心翼翼的碰触,胜过一切娴熟手法。   陆星画两眼放光,低着头,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怀中“跃跃欲试”的小人儿。   下一秒,不再有一丝犹豫,狠狠贴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就在他欣喜若狂想要“大干一场”的时候,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听到一把略熟悉的嗓音响了起来——   “小妹~”   “小妹,二哥哥忽然想起来,你上次说要解药来着,谁中毒了,谁……” 第一百八十六回 太子陆扒皮   就在他欣喜若狂想要“大干一场”的时候,厅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听到一把略熟悉的嗓音响了起来——   “小妹~”   “小妹,二哥哥忽然想起来,你上次说要解药来着,谁中毒来着,你……”   云锦书一个激灵,一把推开了呆愣住的陆星画。   可再怎么做,也是无济于事。   她整个人都还贴在陆星画身上,两个人都面红耳赤的   云锦书:“……二哥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陆星画:“……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二舅子的份上,这会儿早被踢出去了……”   云锦雍:“……合着你俩叫我过来是撒狗粮的是不是……”   尤其是陆星画,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被浇了一盆冷水。   一张脸,要多黑就有多黑,可面对得罪不起的二舅子,也只能忍着。   那丫头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主动过贴向自己,还探来探去的。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以倒霉成这样,明明就要被她摸上去了,以为可以顺理成章地如何如何了,却被折返回来的云锦雍给打断。   天意难违啊,她云家的人,还真是一茬一茬地给自己制造难题。   一个水到渠成的婚约,竟被搞得如此一波三折。   若不是这其中的种种误会,自己说不定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陆星画怨愤地想着,全然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如何阻挠这门婚事的。   甚至不惜放出自己与孟引歌青梅竹马、情意深深的传闻。   仿佛自己与云锦书一直未成好事,全赖云锦书太不着调,太贪玩,太钟情于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咳咳~”   到底是云锦雍先清了清嗓子,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虽然看着旁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妹妹又亲又啃的心中总有些不悦。   可说到底,他们是有婚约的,又有两国合婚文书。   况且,如今看来,小肉肉对自己这个“妹夫”也算是满意的。   云锦雍也不好再说什么。   自己和兄长捧在手心里的小娇包,她长大了。   “二哥哥~”   云锦书红着脸娇嗔一声,一把推开还抱着自己的陆星画,乖乖巧巧地走到云锦雍身边。   眉毛微扬了扬,陆星画心中有些许不快。   这叫——吃干抹净拔腿走人吗?   刚刚明明她也很乐意的。   怎么娘家人一来,倒表现出一副娇娇弱弱受自己欺负的模样来了。   气氛略有些尴尬。   云锦雍拉着云锦书的手,柔声问道:   “小妹,二哥哥早就告诉你不要胡闹,你拿了二哥哥的绝情丹给谁吃下了?你万一害得人家……那怎么行。”   绝情丹?   那不是云锦书给自己吃的药?   陆星画嘴角抽了抽,忍了忍,终是没有开口。   云锦书却愤愤不平,带着狡黠的笑意对云锦雍说道:   “二哥哥放心吧,绝情丹我自然是给负心滥情之人吃了,小小惩罚,二哥哥无需担心。”   “小妹~”   云锦雍无奈地开口。   自己这个妹妹向来机灵古怪又爱打抱不平,也不知哪个不知好歹的男子被小妹给遇上,这下多半是要失去男人的“乐趣”了。   “小妹,休要与那无赖张狂之人再有来往,免得伤了自己。”   无赖张狂之人?   陆星画皱了皱眉,怎么听都觉得那兄妹俩是在不怀好意地针对自己。   云锦书不动声色地斜睨陆星画一眼,暗暗含了嘲讽之色。   “二哥哥你放心吧,我定不会与无赖张狂之人再有来往,不过呢,下次再见到他,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再滥情,让他再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陆星画:“……”   “云锦书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   “哼,我!不!信!我又没说你,我说的是无赖轻狂之人!”   不知道不觉地,二人眼神又胶着地发动起了战事。   “咳咳~”云锦雍再度咳嗽一声。   “小妹,此处不比牧云国,凡事有度,切不可任性胡闹。”   本来是想提醒妹妹注意些礼数,别被人落了口舌才好。   可想了想,小妹自然是任性惯了的,她若太拘着自己自然不开心。   哪能让小妹受这种委屈。   于是又不放心地开口叮嘱道:   “不过,也别委屈了自己,有何事,哥哥们自然会替你出头。”   “二哥哥最好啦。”   云锦书甜甜地笑,对陆星画眨眨眼,挑衅的意味非常明显。   “那二哥哥便先回使馆去了,等下我会着人送些芙蓉糕过来。”   于是与陆星画互相揖了揖手,就要往外走。   可是,等等,陆星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二皇子留步,您刚才说,绝情丹有解药?”   于是,在这个一波三折的上午,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陆星画知道了,原来绝情丹是根本没有解药的。   若只对女子心术不正,强行欢爱,自然“不行”。   除非遇到真心相爱的人,两情相悦,自然就会“有起色”。   所以,陆星画知道了,云锦书此前给自己吃过的所谓“解药”,根本就是信手拈来、凭空捏造。   她竟然一直都在骗自己。   “那到底是什么?”   云锦雍走了之后,陆星画面色沉沉地盯着云锦书,一步步逼近她。   事情既已败露,云锦书倒也不再掩藏,大大方方地承认:   “就是一些剩饭粒,还有灰尘啊,唾液啊,哦,还有我身上的污垢。”   说完,她又从身上搓啊搓的。   一夜宿醉又无洗澡的人,只要想,身上总能搓出些东西来的。   她伸手,大大方方将那枚小小不起眼的土灰色“解药”展示给他看;   “诺,就这个喽。”   一秒,两秒,三秒……   “云!锦!书!”   陆星画气愤又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奸计得逞的坏丫头,嘴角都要被气歪。   这丫头她竟然给自己吃那种东西。   “呕~”   从小锦衣玉食的陆星画,光是一想起来,胃里就忍不住翻江倒海。   这丫头还真是,几次三番捉弄自己,偏偏一点悔意也没有的样子。   按了按胸口,陆星画忽然恶狠狠地看向她:   “臭丫头,看我不把你皮扒了!”   云锦书拍了拍手,将手中的“解药”丢掉,十足大义凛然的样子:   “你敢!你是陆扒皮吗,动不动就要扒人家的皮!”   陆星画一阵冷战。   “呵呵,小丫头片子还嘴硬。”   而后玩味地笑了笑。   “不敢扒你的皮,还不敢扒你的衣服吗,嗯?” 第一百八十七回 堵心闹脾气   陆星画一阵冷笑。   “呵呵,小丫头片子还嘴硬。”   而后玩味地看着她。   “不敢扒你的皮,还不敢扒你的衣服吗,嗯?”   “陆星画,你不要脸!”   “要你就够了,要脸做什么!”   无需其他更多语言,一句话就能把她噎回去,战无不胜。   不过,陆星画忍了忍,并没有打算立即对他做“不要脸”的事情。   禾禾还在哭,他不是畜牲,不会只顾着自己快活。   但他仍用眼神威慑云锦书:   小丫头你等着,看我忙完不收拾得你哭着求饶。   陆星画脚步轻快地走出去。   虽然事情多且繁杂——太后生辰,夷国扰境,另有禾禾与叶风之事,以及,那个幕后制造事端的人。   虽然事情有些棘手,但陆星画心情却是极好的。   好就好在,绝情丹不再“绝情”了,而且他明白绝情丹为什么不再“绝情”了。   云锦书望着陆星画轻快地步伐,翻了个白眼,然而心中却也豁然开朗了。   此事并不难查。   能自由出入太子府不被怀疑,有对陆星画行程习惯了如指掌的,统共便那么几个人。   是谁在背后作祟,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接连两日,陆星画都对此事绝口不提。   明明,他脸上有隐隐的不悦,显然已知晓一二,可他为什么不再提及此事呢?   云锦书不是古代矫矜含蓄的大小姐,但有些问题,她还是问不出口。   比如,“你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孟引歌做的,为什么无动于衷”,这样的问题,她就问不出口。   不是因为矜持,而是因为别的什么。   是别的什么呢?   云锦书不愿去想,但不痛快的心情是怎么都掩藏不住的。   所以,当陆星画告诉她明天一起进宫去参加太后寿庆宴的时候,云锦书拒绝了。   “我不去!”   凭什么他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就一定会去。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陆星画却以为云锦书害羞。   他扮过她的肩膀,目光中满是戏谑。   “害羞啦?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不是,小花花也会害羞呀。放心,我已提前与皇祖母及父皇说过,他们知你速来言行无状,不会为难你的。”   灼灼的目光中,满是憧憬与期待。   云锦书却很冷淡。   她冷冷推开他的胳膊。   “是,我是言行无状,所以,我就不去丢人了,好好的日子别被我打扰了才好。”   “小花花,父皇和太后早就想见你了。你别紧张,有我在,你不必拘着什么礼数。”   “可是我不想”,云锦书眉毛拧成一团。   这倒是真话。   她在这太子府中已是不清不楚,虽有合婚文书,但并无正式成亲。   没有正式成亲,一切便还有退路。   进宫见皇上与太后,总有一种见家长的感觉。   云锦书还不想。   或者说,在如今这个云锦书的心中,她与陆星画的实际感情,根本还没到见家长的地步。   总之,乱麻麻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就是胸口堵着一块儿什么东西,不太痛快。   “陆星画,我说了我不去。”   她一再拒绝,陆星画这才起了点疑心。   “花花,云二皇子与禾禾也在,都是你熟悉的人。”他耐着性子劝解她。   “还有广德郡主是吗。”云锦书控制不住自己,眼中闪过一丝讥笑。   她一提到广德郡主,陆星画不由自主地沉默了一下。   女人都是敏感的,云锦书一下子便感觉到他的沉默。   然后不知怎么的,心就像被轻轻扎了一下。   “小花花,太后说准备了好玩的礼物给你,说是连我和禾禾都没见过的。”   他闪了闪目光,明显在岔开话题。   云锦书也是有自己骄傲的小姑娘。   既然他不想多说关于孟引歌的话题,她便不再多问。   别过头去,心不在焉地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吃着二哥哥送来的芙蓉糕。   两人之间的气愤,忽然之间就降低至冰点。   原本至少陆星画是欢呼雀跃的,然而此刻他也沉默不言,云锦书便忽然觉得,嘴里的芙蓉糕不是那么个味了。   放在嘴里嚼了又嚼,却始终堵在嗓子处,怎么都咽不下去。   “小花花,你别太任性了,有些事,我也无能为力。你知道的,广德郡主她一向是太后带大,太后不松口的话,我能做的,便也只有这些了。”   却如陆星画所言,他其实已经知晓一切的一切。   但太后拦着他,护着孟引歌。   他虽疑惑太后何以对孟引歌如此呵护,却也只能如此了。   自己能做的,便是独善其身、不见她、不理她,避免一切额外的事端。   但听在云锦书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他不是一向自诩天之骄子吗,没有什么事能忤逆他的心意。   只不过对孟引歌,他一向留有余地罢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享受被她喜爱、被她崇拜的滋味。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能拖就拖着呗。   什么婚约不婚约的,反正在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啊。   何况,他还是太子。   何况,原书中的云锦书,不就是这样被他们一点点折磨而死的吗。   云锦书知道,有些东西,还没得到,便已经失去了。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她便只想搞事业,至于其他的,就随他去吧。   “我不去!”   她强忍着挤出一丝笑意,接着说道: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善古代……陆盛国礼仪,我去了,别惹了大家扫兴才好。”   她分明是含着笑意的,但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   陆星画多么从聪明的人,见她这样,自然知道她情绪不对。   但他到底是男人,哪能知道女孩子心中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只道她是跟自己任性赌气,非得逼着自己给叶风一个说法。   偏偏此时,戒饭领着一小丫鬟,托着一套极为华美的服制走了进来。   “殿下,这是您吩咐为太子妃准备的礼服,请您与太子妃过目。”   哄不好云锦书,陆星画正愁一肚子怒火没出发。   剑眉挑了挑,望着那衣衫,指了指门口,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滚”,便气呼呼地转过脸去,不再看任何人了。   戒饭愣了愣,见屋内气氛不妙,忙带着那小丫鬟,快步出去了。   到底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哪里被人这样冷冷对待过,陆星画忍住心中的不快,沉着脸站到云锦书面前。   “干什么呢,大好的日子闹什么脾气?陪我进宫见一下皇上与太后,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第一百八十八回 锦画怒相逢   到底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哪里被人这样冷冷对待过,陆星画忍住心中的不快,沉着脸站到云锦书面前。   “干什么呢,大好的日子闹什么脾气?陪我进宫见一下皇上与太后,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不去!我都说了不去!你们一家开开心心的,我去干吗!”   “什么叫我们一家开开心心的,你是我的太子妃,你闹脾气也要分个场合!”   陆星画仍是耐着性子,上前,摁住云锦书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开口:   “好好的,怎么会又这样闹脾气。”   确实,陆星画心中有些颓然。   自从这丫头闯进自己的生活,两人便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   本想着,如今云二皇子也在,又趁着太后生辰,自己与她的事情,是该摆上明面了。   而且昨日两人不是还嘻嘻哈哈亲亲密密的吗。   他还没忘记她在自己怀中红透了脸的害羞模样。   怎么自己才进来说了这么两句话,她便又甩起了脸色。   “云锦书,你有话好好说,少在这里甩脸色给我看,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态度,你对我有何不满你倒是直说!”   “没有,陆大殿下,像您这样优秀的人,本就是灿烂的存在,我哪里敢有什么不满意!”   有些像歌词,但顾不得那么多了。   云锦书嘴上说着没有,可说话的语气,再加上脸上的表情,摆明了就是有,而且是非常有,特别有。   陆星画脾气本就不好,见她这样阴阳怪气的,终于还是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又冷又骇人。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个小丑,想方设法讨眼前这个小丫头的欢笑。   可人家呢,不但不笑,还一脸嘲讽地看着自己,那样子仿佛在说:   “没本事就别在这里卖弄了,怪丢人的。”   “呵呵。”   陆星画盯着云锦书,忽然冷笑一声。   本就阴沉沉的脸色,这会儿更是乌云密布,说出来的话,也带着点不耐烦、不想再忍让的意思。   “云锦书,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不就是为叶风打抱不平吗,又没伤着你,瞎操什么心!”   她平时怎么闹都可以,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自己都由着她去。   小女孩嘛,闹闹脾气,撒撒气,就好了。   可她倒好,不依不饶的,自己堂堂太子,何时这样低声下气过。   关键是,还在太后生辰这样的节骨眼上,她非要给自己找事情。   自己都做到这份上,她不但不领情,还一副讥讽嘲笑的样子,凭什么要受她这份气?   云锦书本也是骄傲的女孩子。   不管是小娇包云锦书,还是那个特立独行的云锦书。   但他的表情那么冷,说出的话那么伤人。   她佯装握着芙蓉糕的手,倏地一紧。   连带着,心,也跟着紧了一下。   忽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瓜,傻得透透的,竟然还为孟引歌吃什么闷醋。   难道还等着他来哄不成。   他哪有心思来哄自己。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闪现一些模糊的画面。   他冷冰冰的逼迫,孟引歌得意洋洋的嘲弄,荒无人烟的戈壁,凄厉的哭声……   那些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一下一下击打着她的胸膛。   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可能,那就是天意吧,谁都更改不了的。   而自己,竟还幼稚地认为那不过是原书中单纯无知的云锦书才会遭遇的境地。   自己是21世纪来客,绝不会令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可如今看来,难道不是殊途同归,一样地幼稚可笑吗。   不由自主地,说出的话也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呵呵,陆大殿下,您既然这么忙,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有这功夫,您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去讨别的女子欢心,是吧,博爱的陆大殿下。”   “云!锦!书!”   陆星画一下子提高声音,眼中的表情更加骇人。   云锦书冷漠地翻了翻眼皮。   “呵呵,请问我可以好好吃东西了吗,陆大殿下。”   皮笑肉不笑地说完,重重坐在椅子上,抓起芙蓉糕便往嘴里塞。   虎咽狼吞,完全无视陆星画。   陆星画脸色阴沉,越来越觉得云锦书这丫头有点不知好歹。   是不是自己太过纵容她了,她竟如此蹬鼻子上脸。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嚣张跋扈。   不,应该是从来没有一个人,不管是男人和女人,没人敢这样对自己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   她以为她多能耐吗!   “好,好。”   陆星画锋锐的眼眸微微眯着,逼视着云锦书,连说两个“好”字。   “你吃,我不敢打扰你,我这就走,行了吧。”   冷哼一声,不知是在嘲讽她,还是在嘲讽自己,转身便走。   都是有脾气的,小爷今天不伺候了!   “戒饭,戒饭!”   他气急败坏地朝外喊道。   他一生气,戒饭就要遭殃。   “等一下!”   背后,云锦书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星画不禁面色一喜,以为她终于肯说软话。   本来嘛,两人之间就没什么问题,是她一直闹着找事情。   自己一说要走,她不还是害怕了嘛,她总是在乎自己的。   如果,她肯服个软,给自己说一句好听的,或是像之前那样撅着嘴扑进自己怀里哼哼两声,自己保证顺杆下,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心底闪过一丝喜悦,但面上仍然傲娇地不肯放松,冷漠地停在原地。   “何事。”   他未转身,脸上的表情却已经缓和不少,等着她过来撒娇耍赖。   “这是太子府邸,是你家,不是我家,要走也是我走。”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传进他的耳朵。   陆星画眼光一滞,心底忽而受到重重一击。   呵呵。   小丑一直是自己。   原来,她从来把自己当做外人,从不曾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的归属。   她走?   她要去哪走?   找叶风?   只有叶风令她安心?   陆星画缓缓转身,眉目掩怒,似乎凝聚了一座冰上的冷气。   “云锦书,你听好了,你若敢出这房门一步,信不信我废了你的顶流,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也出不了门!”   他甩了甩衣袖,将手背在身后,使劲儿压下怒火。   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 第一百八十九回 忽传和亲讯   “云锦书,你听好了,你若敢出这房门一步,信不信我废了你的顶流,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也出不了门!”   他甩了甩衣袖,将手背在身后,使劲儿压下怒火。   云锦书挤出一个冷冷的笑意。   “我信,我当然信,谁能拦得了你,太子殿下。不过你想做什么,我没兴趣知道,你想去陪你的青梅竹马便去,想去搞我的艺人也请便,随便你怎么样。”   她冷漠地说完,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门外,李白与苏东坡对望一眼,互相撇撇嘴。   他们是戒饭请过来的,戒饭说太子殿下跟云锦书“要出事”。   把他俩请过来之后,他自己却先溜走了。   还美其名曰: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果然,那俩人吵着吵着便吵到门外两人的头上了。   “哈,他们两个吵架,怎么会拿我们出气?”   苏东坡:“你猜,他们两个在赌什么气?”   李白:“我猜,为一个女人而赌气。”   苏东坡:“不不不,依我看来是两个,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李白恍然大悟:“还是东坡兄冰雪聪明,佩服佩服。”   “砰”地一声,苏东坡与李白的谈话被打断,陆星画怒气冲冲地从屋里走出。   看到门外交头接耳的两人,眼光沉了一沉,冷哼了一声,便怒不可遏地开口大叫:   “戒饭!戒饭!”   ……   云锦书终究没有出席太后寿宴。   这不奇怪。   可寿宴之后,却有一消息穿出,不能不令人震惊——   禾禾决定去夷国和亲,以暂缓边境战事。   彼时,叶风正静默地坐在怡红楼,将酒一杯一杯灌入喉咙。   他本不是贪杯之人,此刻却难控制。   本以为事情已有了结,只是万万未曾料到,陆星画他竟允许禾禾去往那样蛮荒凄苦之地?   禾禾他怎会答应去和亲?   酒入愁肠,愁更一分。   “我是不允的,可禾禾向来执拗,她宁愿去夷国和亲。”   陆星画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男人之间的事情,说也奇怪,前几日还打作一团,今日便又能无事人一般团团而坐,互诉无奈之情。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   况且,叶风那样的人,放下面子来说,陆星画并不讨厌他。   甚至,他心里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没有了叶风的助攻,自己在云锦书面前频频失利。   两人已有几日未再互相理睬,他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不过,争取叶风的情感协助,如今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禾禾。   陆星画不动声色地抿了抿眼前的茶杯,悄悄瞟了叶风一眼,而后迅速收回目光。   “你少打听我妹妹的事我告诉你,如今她终日以泪洗面,宁愿去夷国和亲!”   “宁愿”二字,说得极为巧妙。   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家,从小众星捧月地被捧在手心,哪里舍得离开家人,去往那凄风苦雨的地方。   若不是心中有放不下的结,又堵着一口气,用得着“宁愿”二字嘛。   所以她心中的结是什么,堵着的气又是什么呢?   说者“也许”无意,但听者绝对有心。   叶风看着陆星画深深的眼神,张了张嘴,却终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   你劝劝禾禾,别一时赌气就要和亲,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冲动不得的。   还是,禾禾受不得那样的折腾,你个当哥的你就不能好好管管她吗。   还是拜托他告诉禾禾,自己从未利用过她,那日所说,只不过为自己找一个放下的借口,不想再多耽误她罢了。禾禾那样纯洁无暇的小公主,是自己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好像有好多话要说,又似乎一句也说不出口。   最终只是苦笑一下,将目光转向窗外了。   像是看透了叶风的心思,但他倒也不着急,而是徐徐品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   “可怜我的禾禾,这样哭哭啼啼去往那里,不知要被怎样对待。哎,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能啊……”   两只好看的眼睛里,霎时间蓄满了哀怨与悲哀。   在外人看来,颇为动容了,十足一个疼爱妹妹却无可奈何的好哥哥模样。   “陆星画,对抗夷国并不算难,何须让一介小小女子为国牺牲。我一向对夷国有研究,人情风俗并将动态,为的就是有一日可亲赴彼处,为父报仇。若对夷国出兵,我可随同前往。借一姑娘的一生来平息两国矛盾,万万不可取。”   一想到禾禾要嫁往千里之外的,终日苦楚,叶风心内就忍不住悲恸。   陆星画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睛。   “哦,是吗,叶风,我记得你一向宣称我陆家人才是你叶家的仇人。不然,禾禾也不会……”   “哼,你陆家自然有诸多对我叶家不起的地方,但归根结底,不过是蛮夷之国的毒计罢了,我们的帐,回头细细再算也不迟。”   他既如此说,陆星画便已放下心来。   “好”,他说,“有何不甘,尽管找我,若要对一个小小姑娘动手,那可不是你叶家的风范。”   “哼!”叶风   “不过嘛,动手不行,动心是可以的。”   动心是可以的……   叶风微微敛了敛眉,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抖,口中却说道:   “如此,殿下便无需再让公主和亲了吧,我对夷国多有研究,加之陆盛国兵力一向强于夷国,又有牧云国的鼎力支持,何苦白白牺牲了一小小女子。”   他如今心中想的口中说的,唯有一个目的——   不能让禾禾去和亲!   绝对不能让禾禾去和亲!   “额……这个嘛……”陆星画却面露难色。   “你知道的,禾禾主动请求去和亲,并非想为陆盛国求得一些什么,即便我再有诸多兵力,与她而言,又有何用处呢。你知道的,委屈难过、悲从中起的时候,人最容易做一些看似冲动的决定。她一向肯听我这个兄长的话,可这次,我却无能为力了……”   说完,又深深地叹息一声。   “禾禾最爱的这喜茶,怕是以后也再无机会可来了。明日,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来此吃茶闲逛了……”   陆星画声音不觉渐低了下来,说尽心中无尽烦恼。   明日?禾禾来此吃茶?   整整一晚,叶风的心都备受煎熬。 第一百九十回 风禾再见面   陆星画声音不觉渐低了下来,说尽心中无尽烦恼。   “禾禾最爱的这喜茶,怕是以后也再无机会可来了。明日,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来此吃茶闲逛了……”   陆星画声音不觉渐低了下来,说不尽心中无尽烦恼。   明日?禾禾来此吃茶?   整整一晚,叶风的心都备受煎熬。   ……   如往常一样,陆星禾坐在靠窗的位置,视野好,又僻静,几乎可以隔开大厅里嘈杂的一切。   初时有陆星画陪着。   他面无表情地招呼店小二点茶、点餐,点了满满一桌好吃好喝的。   而后宠溺地全都推动陆星禾面前,盯着她吃下去。   两人坐下没多久,戒饭忽然匆匆而来,趴在陆星画耳边耳语了几句,陆星画沉着脸,与陆星禾交代了几句什么,便先行离开了。   陆星禾静静地低着头,捏了捏手中粉色的马卡龙,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将眼眶里蓄满的泪水给逼回去。   她本就是雪团一样的女孩子。   她一哭,整个世界仿佛也要跟着流泪了。   至少,是将她放在心中的那个人的整个世界。   一滴,两滴……   转眼间,眼前的茶水边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陆星禾心里难受极了。   他没来。他真的不在乎啊。就忍心看着自己去往夷国和亲。   紧紧咬着嘴唇,肩膀一抽一抽的。   却不知,连着某人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只是,哭着哭着,泪眼迷蒙间,陆星禾忽然心头一紧,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传来。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目光,炙热且忧郁,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是谁。   这下,陆星禾哭得更委屈了,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掉在茶中,溅起晶莹剔透的水花。   周围并不算十分安静,可她仍能清晰地听到他的脚步声。   一点点,靠近自己。   陆星禾身体一紧,愣是不抬头,任由那道目光自上而下,将自己笼罩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之中。   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更做不到像嫂子那样,不开心就对哥哥横眉冷对,或者,开口便是一顿奚落。   她心里乱糟糟的,像一百只不成熟的小鹿在慌慌地商量着该怎么办。   可最终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   就只有哭,就只能哭。   叶风也是不知所措。   他到底还是做不到再见到她的时候,无动于衷的样子,冷漠嫌弃的样子,或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距离上一次在叶家祖宅,他故意说出那样的话,断绝了她的念想,已经过去数天了。   或许,他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并不是为了断绝她的念想,而是为了断绝自己的念想。   在怡红楼每一个不眠的夜晚,叶风都会恍恍惚惚地想,是不是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她淘气鬼一般的笑,或是像个奶声奶气的孩童,哭得委委屈屈。   总之,她所有的情绪,都跟自己无关了。   她或许会委屈不甘,可她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自然会有更好的事,更好的人出现。   所以,数月以后,甚至,几日之后,她便会彻彻底底将自己放下。   可她现在哭得好伤心。   陆星画说她这是和亲之前最后一次出宫了。   她分明堵着气的,可她怎么能拿自己的一生去赌气!   “禾禾,你有必要这样吗!”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甚至,熟悉的男性气息,已经近在咫尺。   陆星禾心里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抽了抽鼻子,想要稳住自己的情绪,想要在他面前表现得骄傲一些、好看一些。   可不知怎么的,一听到他叫“禾禾”,心里就更委屈了,哭得叶更加用力。   叶风一急,眼底深处,聚起一抹痛楚来。   “禾禾,你不该那样赌气的。”   纵使有千言万语,可话一出口,便只有这样单薄无力的一句。   除此之外,叶风甚至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或者说,以什么样的身份说一些什么。   分明,他昨晚一夜无眠,平时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暗淡无光,尽是担忧。   “叶风,我不要你管我。”   她抬起微肿胀的双目,本想让叶风看看自己神气活现的样子,看看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她,可偏偏,睫毛之上那细密的泪珠出卖了她。   像一个拿了玩具刀枪在哥哥面前逞强的小丫头。   你看哦,我很厉害的,我超凶的,可话音刚落,那玩具刀枪便因质量太差而自动散架的狼狈样子。   看起来又无奈,又心酸。   叶风本来极为担忧自责,可一看到陆星禾那煞有介事的小模样,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才赶忙收起笑意,重又忧心忡忡地盯着眼前这个小人儿。   纵然收得快,他眼底的嘲笑仍是被陆星禾看了去。   这下,可糟了。   她撇撇嘴,秀气的没买紧紧拧成一团,口中呜呜咽咽,再难连城一句完整的话。   “呜呜呜~我就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一直都讨厌我,呜呜呜……”   她一哭,全世界都要跟着落泪了。   戒饭面有担忧地摇摇头。   “殿下,你看咱们要不要过去帮帮公主呢,是不是叶公子对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她哭得越来约狠了呢。”   陆星画微眯了眯眼睛,简简单单地开口:   “不用!”   自己的妹妹自己还不了解吗。   是不是真的在哭,自己一看便知。   哭,有时候是她的保护色,一滴泪,便胜过千军万马。   可同时,陆星画心里却也闪过一股浓浓的不甘。   凭什么,连叶风这个图谋不轨的渣渣都能得到禾禾的青睐。   他是怎么做到的。   凭什么自己如此英明神武、英俊潇洒、出尘绝世,云锦书那臭丫头却偏偏那么不知好歹呢。   天天跟自己闹。   就是太惯着她了,天天颐指气使的,越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这次,非好好晾晾她不可,看小丫头还有什么能耐,能逃出自己的五指山!   陆星画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朝着戒饭抬了抬下巴,往外走去。   “戒饭,是时候了,咱们走吧。”   “走?”戒饭不解,不愿走。   其实,是舍不得这满满一桌还未吃完的点心。   “咱们走了公主怎么办?”   陆星画冷哼一声,大步流星跨出门槛。   禾禾?   呵呵。   你就祈祷叶风自求多福吧! 第一百九十一回 叶风表心意   “咱们走了公主怎么办?”   陆星画冷哼一声,大步流星跨出门槛。   禾禾怎么办?   呵呵。   你就祈祷叶风自求多福吧!   果不其然,在陆星禾的眼泪攻势面前,叶风一下子便溃不成军。   “禾禾,我没笑话你”,再顾不得什么礼仪,叶风一把抓住陆星禾的胳膊,“你不能去和亲,太子他也不会答应的”。   陆星禾咬着唇,扭过头不看叶风。   “我哥什么都听我的,我要去,他管不了我。”   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口气倒是不小。   但叶风知道,她不是在“吓唬”自己。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是很有主意,什么都由着自己性子的小姑娘。   “禾禾,我们自有办法平息两国矛盾,绝不允许你去受苦。”   “啪嗒”掉下一滴泪,陆星禾扬起已经花掉的脸,细密的睫毛颤了颤,含含糊糊说了一句:   “我又不是因为那个才要去和亲。”   “那是因为什么?”   叶风心中一急,手下的动作不免也重了些,紧紧抓着陆星禾的藕节一样的胳膊。   “疼~”   嘤咛一声,陆星禾抽回胳膊,呜呜咽咽地扭过头去,眼泪更是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叶风略有些尴尬地抽回手,心中充满了自责,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沉默了。   他不是不知道,娇滴滴的小姑娘为什么突然要去和亲,还那么固执地坚持,谁的劝都不听。   姑娘家一般在情感受挫的时候,是会做出一些赌气的傻事。   可她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她稍稍一皱眉,自然会有前赴后继的讨她欢心,逗她开怀。   可她,竟然还在那件事上耿耿于怀。   叶风只是着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沉默,反而惹得陆星禾愈发悲伤。   她透过湿漉漉的睫毛窥探他沉默不语的俊容。   见他只是紧锁着好看的眉毛,似是对自己不耐烦的样子,双手猛地捂着脸别过头去,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汩汩往外冒。   不仅如此,哭声也不再能抑制得住,“哇”地一声,引得在座的其他人纷纷侧目,以为是闹了矛盾的年轻男女,皆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叶风一下子窘迫起来。   “禾禾。”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   陆星禾不理,只是肩膀抽搐地更加厉害,指间淌出的泪水也更多了几分。   “合宫都知道了,我在这里就是笑话嘛,还不如远远地嫁给夷国的皇子。”   陆星禾抽抽噎噎、泣不成声。   至于“合宫斗知道”了什么,她未明说,只是那悲怆委屈的语气,反而更给人想象的空间。   无非就是,一个骄傲的小公主,被一个放荡不羁的年轻人刷得团团转。   末了,还要嘲讽地对那小公主说“不过就是玩弄你以报心中不快罢了”。   陆星禾仍强忍着泪水,抽抽嗒嗒地说道:   “虽然他又丑脾气又暴躁,还已经娶过五房夫人了,可他既然三番五次向哥哥提亲,自然会好好待我的。呜呜呜~”   虽然在哭,却不影响她拣着最为“关键”的话说与叶风听。   他荒淫无度,已经娶过五房夫人仍不满意。   他脾性暴躁,两房夫人都被他打得断了手脚。   稍一联想,那人丑陋的嘴脸便已栩栩如生地跃然眼前,跟眼前这个娇弱软萌、哭成泪水的小可怜一对比,简直要令人直呼一声“禽兽”。   叶风心中更是疼惜不已。   叶风叹息一声,想抚上她的肩膀,抚平她的抽搐,终是住了手,嘴里喃喃自语道:   “禾禾,你别哭。其实我那日已看到你在草丛之后,我故意那样说,是想让你讨厌我,这样我才能逼自己放下,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不讨厌你,更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你知道吗?”   陷入别扭情感死胡同的小姑娘,是很难被劝回来的。   眼见陆星禾执意要去受苦,叶风怎么会忍心。   索性不再去想其他,一股脑地,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部倾诉。   “禾禾,我不讨厌你,你知道吗!”   他又强调。   陆星禾眸光一闪,即有一颗晶莹泪珠顺着眼角,迅速滚落下来,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泪痕。   她仰脸,终于看向叶风,眼神无辜又纯澈。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   叶风无语,又有些着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否说得太快太杂,以至于她根本没听清自己的意思。   “禾禾,我是说,我真的没想利用你,殿下捡到的所谓的手稿,是有人故意模仿我的字迹,故意为之的。”   “叶风,你想说什么,我不明白。”   陆星禾抬头,怯怯的,眼中仍有泪珠。   傻丫头,叶风轻轻叹息。   “禾禾,你就是为了避开我对不对,故意要去和亲。禾禾,我做错了事,受到怎样的惩罚都可以,可是我绝对不允许你去那什么荒凉怪癖的地方,跟那个野蛮的人成亲。我不允许!”   “为什么?”她抬起迷蒙泪眼,看向他的瞳仁深处。   “因为……我会心疼。禾禾,我之前对你做的所有事都是发乎于情,你懂吗。我不忍心看你远嫁蛮荒。”   发乎于情,情深意重,脉脉气氛于两人之间缓缓流动。   按照常理,两人误会终于误解,此刻陆星禾应极为感动,有情人终成眷属。完美!   可偏偏,情到浓处,陆星画拖着沾着鼻涕眼裂的脸,大煞风景地开口:   “那如果我不嫁蛮荒,父皇将我指婚给哪家公子,你是不是就不会阻止了?”   “啊……这……”   叶风一犹豫的功夫,一道惊雷般的哭声已然又于是耳边响起。   “哇~我就知道,你只是可怜我……我不管了,我才不要你可怜……”   叶风知道,这一关,今天自己事非过不可了。   之前说得有多狠,此刻便多难圆回。   叶风嗓音暗哑,眸光深沉无比,可深沉之中,却又饱含了浓浓的情意。   他盯着陆星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禾禾,我怎会眼睁睁看你嫁给别人。”   ……   陆星禾眨巴眨巴眼睛:“我就知道……”   拖着鼻涕拖着眼泪的,语气却止不住得意,那股傲娇又执拗的劲头,像极了陆星画。   甚至,比陆星画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风就那样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哭鼻子,此刻却颐指气使的捣蛋鬼,颇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   好像,自己被逼着表露心声了?   嗯?   “你知道什么,禾禾?”他问。 第一百九十二回 有女设圈套   叶风就那样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哭鼻子,此刻却颐指气使的捣蛋鬼,颇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   好像,自己被逼着表露心声了?   嗯?   “你知道什么,禾禾?”他问。   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眸,闪烁着狐疑的光,从前漠视一切的孤傲,此刻却被这个丫头“调教”地充满烟火人情的味道。   “我知道啊,我们都知道的,你没有刻意接近我又利用我。”   叶风一脸黑线,这丫头又哭又笑,一会儿不明白一会又知道的,这思维方式太跳跃了。   所以,她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赌气去和亲?   陆星禾眨了眨眼睛,像是看穿他心中的疑惑,啪嗒一声挤掉睫毛上的泪珠,哀哀怨怨地开口:   “你虽然没有那样做,但你那样说了。”她噘起嘴巴,想起那日他恶狠狠的话语,仍是不能释怀。   叶风好看的眉梢忍不住一颤,心里一惊,才明白自己的话给了她多么大的伤害口中忍不住责怪道:   “那你也不能拿和亲去赌气,你知不知道那里多危险,多凄惨,你怎么能拿自己去赌注呢,太任性了。”   他一着急,口气不免又重了些,声音也忍不住略高了几分。   叶风本不是急躁之人,平日里也都温文尔雅的,纵使着急之下语气略重,却也仍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可偏偏,陆星禾是受不得不一点委屈的。   尤其是,一点点也受不得叶风那样对自己“大呼小叫”。   睫毛一颤,眼中瞬间便又蓄满泪水。   “呜呜……为什么你能任性地想说什么就要说,想伤害别人就要伤害别人,却不允别人有一点点任性呢,不讲理……”   叶风:“……”   “我……”   他身体往前凑了凑,急于去辩解什么,却是张了张口,一句都说不出。   终于,说过的每一句狠话,都报应在自己身上。   自己还曾信誓旦旦地劝诫陆星画,女人哭了,那一定是男人的责任,什么也别解释,老老实实认错道歉就好了,态度要端正,语气要诚恳,不能有一丝犹豫或者不耐烦。   可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面对那么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花脸,叶风却犯了难。   所谓纸上谈兵,大抵如此吧。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禾禾,别哭,我……我错了……”   叶风不擅长认错,尤其是,不擅长向女人认错。   但这种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反而更显得发自内心。   就像是,一个爱人你的人,如果爱讲得磕磕巴巴、语无伦次,那他就是真的爱你。   陆星禾有些控制不住的,心扉微微一动。   其实叶风这会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陆星禾心里早就已经知晓他的情意。   心里那点委屈也渐渐地已经消了。   可她觉得,叶风这人,太过在乎心中那道坎,此前又一直混迹于烟花之地,却片叶不沾身,自然是有极好的定力,极好的自控力。   谁知道他现在对自己连哄带骗的,过后会不会想起些什么,又潇潇洒洒地走人,空留自己独自悲伤。   这样一个男子,若不好好让他“吃点苦头”,以后还如何树立威信嘛。   于是,在抽抽了两声之后,陆星禾终于终于艰难止住哭声,眼睛红红的,定定看着叶风。   叶风不知她心中所想,心中甚至还喜了一喜,心想小姑娘终于不哭了。   可是,下一秒……   “你错哪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犹如一记重拳,令人措手不及,杀伤力绝对不容小觑。   带着蛮不讲理的霸道撒娇意味。   饶是高傲如小公主陆星禾,亦逃不脱“你错哪了”的灵魂拷问。   抬眸,满是水汽的眼眸就那样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我……”   他稍一犹豫,她眼中的泪珠便如断了控制一般,一股脑地往外冒。   痛意更浓,湮没心扉。   那娇娇弱弱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疼,可叶风的心,偏偏又蓦然沉了下去。   让禾禾这样难过已成事实。   况且此前,那个下午,那被加了药的茶,那无法言喻的暧昧时刻……   他是一个男人,怎能让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去担负这一切。   负责是应该的。   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有些话说出来,不知是对她负责,还是对她的不负责任……   “禾禾,别哭,别哭啊。”   他伸手,轻轻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心中还在犹豫,嘴里已经轻声细语地开口:   “别哭啊,禾禾,我错了,我不该故意装作对你不闻不问,不该说那些让你难堪的话,不该……那样对你做那样的事。”   “就只有这样子嘛?……我不要……”   陆星禾颤巍巍地开口,一滴微烫的泪水,砸在叶风手背上。   叶风微怔了怔,有些犹豫,可是心底深处本能的想法,却让他充满了罪恶感,仿佛自己对这个丫头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那种感觉催促着他,命令他赶快开口,立马哄好眼前这个雪团一样的小丫头。   “禾禾,我其实……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了……我一直克制自己,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了。发乎于情,无有所止……我不想看你哭,禾禾,你一哭,我的心就跟着哭了。还有,我绝不允许你嫁往什么蛮夷之地,哪里都不行!”   他望着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说出如此缠绵悱恻的话。   他以前只觉得,男女之间那点事,不过是你情我愿的消遣玩意儿,自己没功夫陷入,也不屑于参与。   那些沉浸在情爱之中的男男女女,都那么傻,那么无聊,做着无聊的事,说着无聊的话。   可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也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   那些“无聊”的话,张口就来,像是已经在心里酝酿过千百遍。   说起来那么自然,那么顺口。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着了陆星禾的“道”。   她那么弱不禁风、梨花带雨的,自己偏偏混账一般伤了她的心,此刻便是让他把心挖出来给她看看,他恐怕也是愿意的。   若换了旁的小姑娘,被男子这么深情款款地告白,怕是早就羞红了脸,羞答答地说着“玲珑骰子安红豆”、“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之类的话了。   可陆星禾却偏偏不是。 第一百九十三回 稳坐钓鱼台   若换了旁的小姑娘,被男子这么深情款款地告白,怕是早就羞红了脸,羞答答地说着“玲珑骰子安红豆”、“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之类的话了。   可陆星禾却偏偏不是。   她并无意外,也无羞赧,而是眨着微微红肿的眼睛,定定看向叶风,看得叶风心中一点底气也没有。   叶风微微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感受,对面小丫头呼吸间扑面而来的清香气息。   可那气息,偏偏四面八方游荡过来,游进他的鼻中、眼中,心中。   “别哭了,嗯,禾禾,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保证不惹你伤心难过。你,别去和亲好不好。”   从未这般款款情深地认真哄过一个女孩子,他担心她还堵着气,担心她仍要任性地固执己见。   可陆星禾偏不。   “好。”   她脱口而出,简简单单一个字,没有任何扭捏。   亮晶晶的双眸无辜地盯着叶风眨啊眨的,跟刚刚哭成泪人的她判若两人。   仿佛,她算好了叶风会这样说,自己只不过给一个机会给他罢了。   稳坐钓鱼台。   相比陆星禾的云淡风轻,一向云淡风轻的叶风此刻却显得仓促亢奋了。   所谓关心则乱。   怎么看,他都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被清场御姐玩得团团转。   嗯?   可陆星禾的眼神,分明那么无辜,那么澄明。   怎么看,都不像是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样子。   他甚至能从她晶莹亮彩色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禾禾,你……答应了。”   叶风迟疑地唤她的名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陆星禾歪着头,轻哼了一声,抽抽两声,才彻底止住了眼泪。   完胜!   “嗯,我又不是真的要去和亲,我就是看看你会不会伤心。”   她拍拍手,终于对她说了实话,理直气壮地挺着胸脯,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叶风,我就是要惩罚你,就是要听你亲口承认心中真实的想法,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惹我。你以后要是还再惹我,我……我有的是法子折腾你。   哼,等着吧。   分明,还有未干的泪珠儿挂在脸颊两侧,可眼里,却已是亮晶晶的笑意。   “陆星禾!”   叶风又好气又好笑,却也将一块石头落了地。   甚至,有了那么一点点亲昵的训斥的味道,在对她说出了那样一番话之后,他与她之间,悄然流动着一股新奇的、暧昧的氛围。   “你又凶我~”   她带着哭腔,气鼓鼓指责他。   “呜呜呜,你骗人,刚刚还深情地说那么一番话,说什么不惹我伤心,不会让我哭,会保护好我,可转眼呢,我只不过说了句实话,你就态度那样“恶劣”,连名带姓直呼自己的名字。叶风,你好凶,呜呜呜……”   叶风:“……”   他知道,纵然天大地大,他已彻底沦陷在一个小小丫头制造的小世界当中了。   并且,他心甘情愿,甘之若饴。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就是一场追逐与被追逐的战争。胜券在握的,永远是被偏爱的。   最终,叶风对陆星禾犯下的“十恶不赦”的大错,以陆星禾大度不计较、要求他带自己外出玩上一遭得以弥补。   陆盛国都,物阜民丰,自是一片繁华图景。   接到两旁店肆林立,茶坊、酒肆、肉铺,作坊,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往来男女,脸上皆是喜气洋洋的神色。   陆星禾也很快活。   自打上次被叶风惹哭,她便再无出宫玩过。   今日二人之间误会终解,他又……又对自己表明心意,她自是满心欢喜。   顾不得脸上还未干透的泪痕,便拉着叶风,流连在一个个新鲜有趣的摊贩之前。   叶风微微无措,看着陆星禾脸上的泪珠,想伸手去擦,却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极为不妥。   可小公主开心得紧,还不肯松开他的衣袖,仿佛松开了,他就会跑了一般。   叶风无奈,只得由她拉着自己,一对儿金童玉女般的年轻男女,自然吸引了街上无数艳羡的目光。   可那艳羡的目光中,却也夹杂着其他。   不远处,一道愤怨目光幽幽看向两人。   “呵呵。”   孟引歌一声冷笑。   竟然又给叶风这小子破了局。   “叶风!”   她恨恨出声,若不是他屡次三番破坏自己的计划,哪还有云锦书什么事!   ……   夕阳西沉。   陆星禾却仍拖着叶风,不愿回去。   “禾禾,该回去了,嗯。”   叶风好言相劝,小姑娘家,回去太晚,总归是不好的。   陆星禾却不以为意,嘴巴噘得能挂上一瓶油壶。   “可是我还玩够。西街,西街我们还没去。”   她眼睛亮晶晶,充满期待,捏着叶风的衣袖,晃呀晃的。   “我哥说了,今日允我多玩些时候,反正他都派的有人跟着啊,好不好嘛,再玩一会儿。”   说着,葱白的手指随意指了指人群中那些个平平无奇的布衣贩夫。   一拨,两拨,三拨……   “而且,哥哥和嫂子这两日闹脾气,我若回去太早,打扰了他们,岂不是更糟糕?”   她捏紧她的衣角,期期艾艾地抬眼。   她已经称呼云锦书为嫂子?   这对兄妹,当真可爱至极。   叶风剑眉微蹙,本就带着笑意弧度的嘴角却抽了一抽。   所以,陆星画早就安排好了的?   他早就料到自己会被他家妹妹乖乖“驯服”。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呵。   所以“禾禾要去和亲”这样的消息,也是他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吧。   自己还真是被陆家兄妹拿捏地死死的?   臭小子,再见到他,非好好出了这口气不可。   说话间,天已微黑。   此时,正是怡红楼最为热闹的时候。   “禾禾,乖,早点回去,殿下怕是等得着急了。”   叶风站在怡红楼街前,催促小丫头快快回府。   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陆星禾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她指了指门庭若市的怡红楼。   “你,你宿在这里?”   “我一向在这里住的。”叶风耸耸肩,不以为然。   可陆星禾却噘着嘴巴不太乐意了,他怎么能……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   虽然,她知道他与那里的女子一向无沾染,可是……   “那你将来,将来……”   她原本想说些什么,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觉得甚是不妥,脸色微微一红,连忙住了口。 第一百九十四回 曲径通幽处   虽然,她知道他与那里的女子一向无沾染,可是……   “那你将来,将来……”   她原本想说些什么,像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觉得甚是不妥,脸色微微一红,连忙住了口。   叶风轻轻扳过她的肩膀,指肚轻轻婆娑那珠圆玉润的触感。   悄悄附在她的耳旁:“放心,以后不会让你与我一起住在此处。”   陆星禾微微愣怔了一下,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   轻轻啐了一口,又软声撒着娇似的口吻说道: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话未说完,一张俏脸早已染上红霞。   “叶风,我们还回太子府好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   此前住在太子府,是因有所目的,如今再去,于情于理都不适合。   哄着陆星禾回了府,叶风却陷入沉思。   有了牵绊,怕是再混在怡红楼,也是不妥的。   谈感情,就要考虑归宿,所谓归宿,便是府宅。   钱,叶风有,买一处宅子不成问题。   但叶风却有自己的打算。   ……   与陆星画吵过之后,云锦书便几日未再见过他。   他故意冷着她。   他想着,兴许是自己太过纵容,那丫头实在有些蹬鼻子上脸,整日里忙于所谓的造星、顶流之类奇怪的事物。   何曾有一点点把自己放在眼中过。   不仅如此,稍有不顺心便对自己横眉冷对、冷嘲热讽。   太子不要面子的啊。   再说了,凭什么男女吵架总是男人要道歉。   他想好了,这次她若不主动道歉,自己绝不低头。   在她面前这种丧权辱国这种事,他陆星画这次绝对不做!   对夷国,自己可以强硬无比,对这丫头怎么就不行!   而云锦书呢,也憋着一口气。   臭脸的陆星画,不舍得动孟引歌一根手指头动陆星画,谁理他!   自己才不要成为酸溜溜的醋坛子。   她之前最看不上为男人争风吃醋的女人,仿佛一个人的整个生活中心,全都围绕着那个男人。   自己可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恋爱脑小丫头!   绝对不是!   云锦书不断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嘴上自然也没闲着。   毕竟,一个人心中很郁闷的时候,是想嘴里有点甜甜的东西来化解的。   所以,这几日她不停地吃,把二哥哥临走前留给自己的糕点一口气儿吃了个遍。   化悲痛为食欲的结果就是,她悲哀地发现,衣带渐宽——不对,衣带渐紧。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早起跑步锻炼吧。   反正李白与苏东坡皆已成为炙手可热的爱豆。   一个成为陆盛国老中青三代有志男性的楷模,众人皆以李白为榜样,渴望功成名就、扬名立万。   一个将“妇女之友”的气质拿捏地死死的,一跃成为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如今,还差一个颜值派偶像,直接锁定青年女子这块儿。   这样,才能实现全人群、全年龄段的覆盖。   而叶风,绝对是最佳人选。   云锦书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自己已然具备了失恋女性的三大特点之二——狂吃狂喝,以及,疯狂地健身减肥。   如果古代有健身房,那此刻的云锦书一定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的那一个。   晨曦初醒,薄薄的雾气在林梢穿行,空气湿润润的。   不得不说,陆星画的太子府修造别致,园林俱佳,若是放在现代,肯定是文艺青年打卡的好地方。   云锦书无心欣赏此刻美景,她边跑边想,如何才能说服叶风出道。   此前也不是没试过,可叶风却丝毫不为所动。   怎样才能说服他呢?   拿现代那一套的话,无非就是——   金钱诱惑?进娱乐圈恰快钱,保证赚得盆满钵满。   不行不行,叶风毕竟名门之后,总有一股子两袖清风的骨气,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女色诱惑?   似乎,也行不太通,他对禾禾倒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再对其他女子动心了。   怎么办呢?   云锦书拧着眉,边跑步边思量,心中满满都是问号。   许是李白与苏东坡都是天赐之人,来得太过顺利了,才再第三个人选上这么为难?   “这个叶风,还真是不配合啊……”   嘴里念叨着,眼上没注意,却不妨,一下子扎进一个人怀里。   硬硬的,又很温暖。   哎呀,跑步撞到人了。   反应过来的云锦书忙不迭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撞到您了,我……”   边说边抬头——玄色衣襟,坚毅下巴,挺翘鼻峰,深邃眼睛中尽是孤傲清冷……   云锦书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而后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那人的距离。   分明已经挑选了一条最为偏僻幽静的园中小径,以为不会遇到别人,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小径极窄,只通一人,他不让,云锦书便没法前行。   可她并未打算与他说话,连“麻烦让一让”这样的话她都不说。   也不去看他,只是沉着一张脸,看向别处。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陆星画也是带着脾气的。   也不知道这个臭丫头憋着多大的气性,竟然真的几日都不与自己讲话。   自己要是不找她,她难道打算一辈子这样不理不睬的吗。   是自己太子妃的位置不够吸引人,还是自己这个人不够吸引人吗?   本想着冷她几日,好好搓搓她的锐气,可几日下来,却把自己的火越熬越旺盛了。   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看什么都不顺眼,对身边的人动则怒斥。   热得一众大臣议论纷纷。   “殿下这是压力过大,得了躁郁症了吗?”   “我看有可能,殿下主张大举出兵攻打夷国,可疫情水患接连才刚止住,今年庄稼还未丰收,想来国库算不得充盈哇。”   “可依老夫之见,疫情水患朝廷控制相当得力,损失并不很大,经济几乎不受影响,商贾兴旺,交易繁荣哇。”   “害,朝廷大小事物不断解决,可钱都落在民间了哇。”   “你看殿下的脸,几日都没见他笑过了。”   ……   陆星画心浮气躁地很。   他觉得那些个老家伙甚是聒噪。   可再聒噪,也没有云锦书那个臭丫头让人着恼。   他不去见她,却令戒饭盯着她。   可戒饭带回来的消息都是什么呢——   “太子妃命人把糕点全送进房中,胃口当真好。”   “太子妃心情愉悦,每日跑步锻炼。”   “太子妃与徐小侯爷畅快对饮,兴致颇浓。”   跟小表叔畅快对饮?   陆星画一下子慌了。 第一百九十五回 闹声满香径   可戒饭带回来的消息都是什么呢——   “太子妃命人把糕点全送进房中,胃口当真好。”   “太子妃心情愉悦,每日跑步锻炼。”   “太子妃与徐小侯爷畅快对饮,兴致颇浓。”   等等,跟小表叔畅快对饮?兴致颇浓?   陆星画一下子慌了。   小表叔是什么样的人,剑眉桃花眼,飞樱点双唇,潇洒风流,别说女人了,就是自制力差点的男人看了,也很难控制啊。   还喝酒?   一大早,他便假装不经意路过,挡在她的必经之路。   别个女子若心绪不佳,定会“为伊消得人憔悴”,可两日不见,偏偏那丫头看起来更圆润了些,脸上粉粉白白,更显娇憨可人。   而且口中还念念有词,“叶风”什么的。   她,就这般放不下叶风?   “云锦书!”   瞧着她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陆星画目射寒星,透着一股冷冽。   云锦书还有一肚子气在心中,虽然,她这会儿猛然间看到陆星画,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乱糟糟地来回翻滚。   分明就是自己期待着的事情,可是真的见到了,她心里还是有气。   但他那副高傲不可一世的嘴脸,仍旧让她生气。   她又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云锦书,他拽得二五八万一样,谁稀罕!   “让开!”   自己可是有身份证的人,何必跟他这个没有身份证的人一般见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让开?   没有的事!   这里是太子府,自己的地盘,她不还气势汹汹地赶自己让开。   谁给她的底气!   他那么想,便脱口而出:“我的地盘,不让!”   谁给自己的底气,云锦书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一看到陆星画就情绪暴躁,不能平静。   “好啊,陆星画,是你的地盘,那你就自己好好呆着呗,干嘛不让我出去,你以为谁都愿意呆在你的地盘吗!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有的是女孩子喜欢咱们风流倜傥的陆大殿下,那你让那些人来啊。让开,别挡我道!”   云锦书也没意识到,说着说着,就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弥漫开来。   说着说着,怎么就变了味儿呢。   自己想说的分明不是这个。   她抬了抬眼眸,恼恨地盯着陆星画:“我不想和你说话,你马上给我让开!”   “谁给你的胆子来命令我,嗯,臭丫头,我就挡了怎么着,挡着你去见谁了吗,嗯,看我不把你腿给打折。”   “好狗不挡路!”   “什么好狗坏狗的,少扯东扯西的。你瞧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只凶巴巴的小母狗。”   “你——”   “我什么我?”   陆星画的脾气本来就不够好,他对云锦书画已是非常忍耐迁就。   他是太子,是靠颜值就能养活一亿人的陆星画。   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窝囊气。   见不到一个女人的时候心急如焚的,   为了见她,假模假样地装偶遇。   可她偏偏就是不买账,还把自己臭骂一顿。   这是一个大国太子应有的待遇吗?   这不是!   “臭丫头你给我听好了,你整天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算了,你就算想去做一只母狗,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别天天想着出去出去的,你要做人就做我陆星画的人,你要是想做狗,那也是我陆星画的狗!再瞎折腾,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云锦书“…………”   她憋红着脸,看他义愤填膺且煞有介事的样子,根本想不通这货的脑回路在哪。   她瞪着眼,狠狠盯着他,不知道被气的,还是被他的话给乐的。   竟然,只是急促地呼吸,好一会儿才吼了出来: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云锦书,别张嘴闭嘴就全家全家的,我说过了,吗我也就罢了,骂皇上,那可是死罪。”   他非常不悦,早就想对云锦书说这个问题了。   这个丫头她无视君上也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怎么行。   以后免不了要去拜见父皇和皇祖母的。   整日里“你全家”、“你全家”地骂,到时候万一不小心骂出口,受责罚的还不是她自己。   他抬手,一把扣住她光洁的下巴。   “听到没,以后要是再说‘你全家’,我就——”   就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她瞪着眼睛,“就‘剥了我的皮’还是‘打断我的腿’?”   她脑海里闪过唯二的念头,就是这两句。   他除了会拿这两句威胁自己,他还会做什么!   “陆星画,你除了会说剥了我的皮和打断我的腿,你还会什么!”   她瞪着他,眼里全是鄙夷。   会什么?   他陆星画会的多着呢!   十三岁起便有专门的皇家团队教他如何跟女人相处了。   可那些“纸上谈兵”的技巧,他反感地很。   那时又年轻气盛的,一心想着建功立业,觉得女人麻烦地很。   可是现在嘛——   他忽然箍紧双手,将她紧紧按在怀中,一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   真香!   真的,很香。   云锦书哪里知道,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他怎么就忽然吻住了自己?   她唔唔了两声,心尖一颤动。   跟着,有一种很模糊、很遥远的情愫,来回充斥在胸口,又有一股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陆星画从来没想过,接吻这件事,原来这么美好。   这丫头的嘴巴香香甜甜的,不说话的时候,味道好极了。   就像是,昨日刚刚进贡上来的樱桃。   含着露珠,刚一接触嘴唇,便滑滑地滑到口中去了。   然后,便是一股清冽甜美的滋味,回甘沉醉的,令人欲罢不能。   其实,接吻这种事情,真的适合相爱的人来做。   因为,真的很感觉。   云锦书唔唔了两声,浑身颤抖着,喘着气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陆星画,你不要脸!”   她气急败坏,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骂他了。   “臭丫头,还是不长记性”,他得意,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瓣,“我说过,要你就够了,要脸做什么”!   云锦书:“……”   那张得逞的脸,让云锦书恨得牙痒痒。   她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而后,伸脚,毫不客气地照着他腿上就是一脚。   一声哀嚎在林间响起:   “云锦书,你谋杀亲夫,你属狗还是属驴的,嘶~”   “戒饭,戒饭,扶我……”   云锦书则大摇大摆地穿过小径,听那个在旁人面前不可一世的太子爷低声哀呼“谋杀亲夫”什么的,心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感觉。   不过,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第一百九十六回 恶从湖中起   “戒饭,戒饭,扶我……”   云锦书则大摇大摆地穿过小径,听那个在旁人面前不可一世的太子爷低声哀呼“谋杀亲夫”什么的,心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感觉。   不过,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陆星画也没有有许多时间与云锦书打闹周旋,便由着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开。   自己则由戒饭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赶往朝中议事。   自然,对于太子殿下忽然瘸腿这件事,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开口发问。   ……   站在一丛矮树之后,目睹了云锦书与陆星画打闹全过程的孟引歌,嫉妒地简直要发了狂。   他痴迷地看着,男人颀长的身躯被朝阳照耀着,散发出柔柔的光辉,   这样一副美好的画面,这样一个角色的男子,这本应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耳朵里,却隐隐约约传来陆星画从未对外人展示过的轻佻话语。   谋杀亲夫……亲夫……   孟引歌嫉妒的红了双眼,她的指尖掐进掌心里,眼里充满了恨意。   两个人亲亲密密地调笑些什么?   她的心里不受控制地乱想。   陆星画明明是自己的,他明明纵容过外界所有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猜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要向太后提议,尽快将自己嫁出去?   为什么他忽然对自己冷言冷语?   为什么他命自己不许再接近云锦书?   她的眼里充满了恨意,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咆哮着。   “云锦书!”   她恨恨地,发狠扯下藤蔓的一朵小花,碾在手中,握得奚落不堪,而后用力的扔在地下。   是云锦书抢走了太子殿下,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引歌,太子妃喜欢清静,以后若无事,就别去打扰她了……”   陆星画蹙眉,不怒自威,微微不耐烦的语气回荡在她的耳畔。   “太子妃,她?呵呵。”   孟引歌冷笑一声,望着云锦书神清气爽的背影,目光忽然变得狠戾可怖。   晨光之下,湖水波光粼粼。   一层一层的光晕自湖心荡漾开来,微微有些晃眼。   云锦书自顾自地矗立湖边。   虽然,她心里还在责怪陆星画太过于维护孟引歌。   说准确点,应该叫做——吃醋。当然,她自己是不肯承认的。   但不得不说,刚刚陆星画那样厚着脸皮插科打诨,她心中其实是有点感觉的。   这种微妙的感觉。   就像是,他可以所有人面前孤傲疏远、不苟言笑。   却愿意为了制造与自己的“偶遇”,不惜放下脸面,一次一次的,被骂被打也忍了回去。   其实,戒饭都告诉云锦书了的。   他那样桀骜不驯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却说着那样轻佻狂浪的话语。   云锦书心中乱糟糟的,似乎正反两方不停在辩论。   正方——陆星画为了你破例好多次,你分明已经感受到了。   反方——云锦书,千万不要掉进男人的温柔陷阱中,你忘了原书中他是怎么虐你的吗,你忘记了自己要赶快回去骂死言思钟那渣男了吗。   云锦书摇了摇头,想得有些烦躁。   “算了,算了。”   她兀自打断自己的思绪。   “难怪古人说“剪不断理还乱”,不过我可不是对他剪不断哦,我是捧不出第三个顶流,有点着急罢了。陆星画算什么,哼,黑脸的丑八怪。”   她捏着衣角,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心里乱的很。   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那湖面的粼粼波光像一道道利剑,正整牙舞爪像自己袭来。   微微的不安及心慌涌上来,云锦书忍不住后退一步。   兴许是湖水太深,又或许是……   “谁?!”   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于背后响起,云锦书猛然回头。   就在回头的一瞬间,一双手,在她腰间牟足了劲,将她推下水中。   “去死吧你!”   扑通一声,云锦书甚至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便已沉沉落入水中。   平静的湖面激起巨大的水花。   湖水微凉。   甚至有些冰冷刺骨。   “咳咳~”   云锦书在水中挣扎着,意识逐渐涣散。   终于,恶毒女配因为嫉妒推女主落水的戏码还是上演了吗?   清晨,偏僻小园,甚少有人出没的地方……   绝望,如同这无边的湖水,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早知如此,就不会再拒绝大街上那些往自己手中塞传单的小哥哥了。   曾经避之不及的“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如果自己当时有那么一丢丢的兴趣了解一下,这会儿便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游泳健身……   可她不会游泳……   咕嘟咕嘟——嗡嗡嗡——   水里传来沉闷的水流声,水压和无法呼吸的感觉让云锦书惊恐万分。   脑袋完全被恐惧支配着。   有种濒死的感觉。   云锦书下意识地在湖中扑腾挣扎,想要浮出水面,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只看到岸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叉着腰,眼中满是恶意,发狠地望着自己。   “贱人,凭什么抢我的东西,去死吧!”   就要,葬身湖底了吗?   会死吗?   虽然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可如若就这样死了,自己还能回到2021年吗?   “救我……救……陆星画……救我……”   云锦书本能地呼救出口。   陆星画,他在哪里?   为什么自己没有主角光环,此时此刻,不应该是男主现身救了女主,顺便揭穿女配的恶毒心思吗?   陆星画,在哪里?   “救……”   好难受,力气在逐渐消失,意识逐渐失去……   一道紫色身影从林中奔出,没有一丝犹豫,猛然跃入水中,朝着云锦书的方向奋力游去。   谁?   孟引歌倒吸一口凉气,脚步忽然趔趄了一下。   有人?   那人有无看到自己推云锦书落水?   惊慌的表情转瞬即逝,狠戾重新浮上脸庞。   呵呵,就算捞得上来,也不一定能救回她的性命!   孟引歌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自己不曾来过湖边!   不曾来过!   今日之事,任何人都休想逼自己承认!   被一种浓浓的愤恨及奸计得逞的恍惚感支撑,孟引歌把腿便走。   却不想背后,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   “孟引歌,跑这么快,你不用看看人死了没有吗?”   肩膀猛地一颤。   “你瞎说什么!”   孟引歌稳了稳心神,扭头,正对上叶风那深不见底的双眸,心中忽地一阵惊慌。 第一百九十七回 追凶露隐情   今日之事,任何人都休想逼自己承认!   被一种浓浓的愤恨及奸计得逞的恍惚感支撑,孟引歌拔腿便走。   却不想背后,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   “孟引歌,跑这么快,你不用看看人死了没有吗?”   身体猛地一颤,稳了稳心神,扭头,正对上叶风那深不见底的双眸,心中一阵惊慌   “满口胡言!”   她对叶风的厌恶,已经到了极致。   他阴魂不散,每次出现,必然冷嘲热讽,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算什么,何须在他面前露了怯。   她扭头,冷笑一声。   “叶公子你鬼鬼祟祟出现在这里,可是约了什么人,准备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压下心中惊慌,反而冷着声音反问叶风。   这一问,倒问得叶风眼中一愣。   他轻呵一声,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孟引歌,明明小小的年纪,心思却如此深沉歹毒。   她做下如此阴险之事被人撞见,竟不惊慌求饶,反还能无事一般讥讽别人。   同样是长于宫中的皇家儿女,品行却与禾禾大相径庭。   只知道她是太后养大的,却不知她是谁家女儿。   叶风冷笑一声,不欲再想她的事情,沉沉开口道:   “郡主既做得了,何必这么急着离去呢,何不与我一起去看看,那云锦书是死是活呢,若是侥幸活着,岂不是枉费了郡主一番苦心?”   他分明带着温润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如森森冷风,骇人骨髓。   推云锦书入水。   她是太子妃。   是牧云国的小公主。   遭人陷害死于太子府,后果,她不是不知道的。   “我不明白叶公子你在说什么。”   孟引歌轻蔑地笑了笑。   “我一大早便来此等候殿下,没见到殿下人,正准备走,却被叶公子你粗鲁拦下。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大早上说这种话可不吉利。”   无凭无据,谁能奈自己何!   叶风看到又怎样,若自己不承认,他还能逼自己承认不行!   “倒是叶公子你,这么一大早便溜达到太子府中如此僻静之处,到底存了什么心,还真是未可知呢。”   叶风今日进府,是为找陆星画商讨不让禾禾去和亲一事。   因这里离自己先前居住的院落最近,便打此而过。   可远远地,便看到,一女子悄无声息地将另一女子推下水中。   他奔跑着前来相救,却见另一人已经跃入水中。   看得出,那人水性与体力都是极好的,救一个人,自然不在话下。   身后又跟有其他丫鬟侍卫跟着,相比能妥善处理落水者。   只是那作恶之人,实在可疑。   便追着那逃跑的女子,一路追至密林中来。   待看清前人孟引歌,心下便也明白了几分。   刚刚落水那女子,除了云锦书,不会是别人。   “一介女子,竟歹毒至此!孟引歌,你三番五次陷害云锦书,你以为殿下他真的不知道吗!”   一股寒意自心底涌起。   一介女子,歹毒至此?   呵呵,若能选择,谁不希望做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子。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轻轻松松便可得到一切人间宠爱。   也能巧笑倩兮,像陆星禾一般毫不掩饰地追求喜爱的人与事。   也可任性跋扈,如云锦书一般不把太子放在眼中。   若能选择,谁不想做被偏爱的那一个!   可自己,什么都没有。   没有家世,没有底气,无人撑腰。   甚至,连个宠爱自己的哥哥都没有,从小所受的委屈,也只能自己消解。   像至此,孟引歌眼中重新聚上狠戾的光,气急败坏地开口:   “叶风,我是怎样的人,殿下与太后自然知道,用不着你来评价。若不是看在禾禾的面子上,你以为谁会多看你两眼不成。没空与你废话,我还有事,就不相陪了。”   在孟引歌眼中,叶风虽为名门之后,可如今亦是无所依傍之人,与一介草民并无两样。   他是与自己一样的人。   孟引歌句句戳在他要害之处,话说得相当难听了。   要不是陆星禾,他能进得了这太子府不成!   她的冷嘲热讽并不能让叶风动怒。   但是她急急要走,却是不行的。   “孟引歌,你不是要见殿下吗。太子此刻便在房中,你又何必急着心虚离开呢!”   他挡住她的去路,不欲再与她多言,只拿寒冽的眸光盯向她。   孟引歌气急败坏。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若没有这个叶风,自己此刻恐怕早已脱身,神不知鬼不觉。   何必与他多费口舌。   “呵呵~”   她冷笑一声,径自绕过叶风,急急朝着林外奔去。   她就不信了,他难道还会动手不成。   “孟引歌,你站住!”   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叶风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怎么容她大摇大摆而去。   她处处针对云锦书与自己。   今日又狠心将云锦书推下水,他不信,陆星画还能像以前一样无动于衷。   说起来,叶风真的想不通。   他看得出来,陆星画在乎云锦书,异常在乎。   为她破例,不许她受一点点委屈,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她半分。   包括他自己,也不敢多欺负她一点点。   更别说陷害云锦书,置她于危险之境,按照常理,他非生吞活剥了那人不可。   可面对孟引歌,他竟然毫无动作。   叶风觉得乖,可又说不出哪里怪,陆星画对孟引歌的态度,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次不一样!   她几乎要了她的命!   实在太太过恶毒!   “叶风,你给我松开,我命令你松开!”   孟引歌气急败坏,狠狠盯着他,用力扯回自己的衣袖。   叶风手下使力。   想跑,没门儿!   拉拉扯扯之间,忽然“呲啦”一声,那薄薄的锦绣外衫,竟然丛脖颈之处猛然开裂。   一片百花花的脖颈,赫然露出于叶风眼底。   “你无耻!”   孟引歌扯回纱衣,胡乱往身上拢了拢,恨恨呵斥一句,便趁着叶风愣神的空档,转身急急奔跑出去。   叶风微微呆楞在原地。   孟引歌的脖颈,左肩上面,那块儿新月形的红色胎记。   很醒目。   却也很模糊,很久远。   像是被定住一般,叶风怔怔愣在原地,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那胎记……   “孟引歌!”   叶风一声 第一百九十八回 醒后无限事   孟引歌的脖颈,左肩上面,那块儿新月形的红色胎记。   很醒目。   却也很模糊,很久远。   像是被定住一般,叶风怔怔愣在原地,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那胎记……   “孟引歌!”   叶风一声厉叫,四肢百骸都带着震惊的颤动。   孟引歌却疾步快走,脚下生风,恨不得一下子就将叶风给摆脱了。   有他在的地方,绝无自己的好事。   所谓有仇,不过如此。   他们,上一辈子一定是仇人。   叶风愣怔片刻,随即恍过神来,他目光一闪,盯着孟引歌愤恨决然的背影,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孟引歌!”   他挡住她去路,不顾分寸与礼仪,不由分说,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上下打量起来。   十七八模样。   左肩红色胎记。   孟,引,歌。梦……   他眼中忽而乍现出奇异的光,急急开口道:   “你……你可有块带梦字的玉牌?”   叶风忽然的失态令孟引歌极为意外。   她悄然抚摸一直挂于胸口的那只玉牌,并未回答叶风的问题。   那只玉牌,她从未示人。   叶风又怎会知道?   他目的何在?   然而心中,却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念头。   “有没有!”   叶风忽然上前一步,攥紧孟引歌的手腕,眼中的光奇特而热烈。   ……   云锦书悠悠醒来的时候,只觉有道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   她撑了撑眼皮,又撑了撑眼皮,这才察觉,那道目光中全是担忧。   动动手指,云锦书挣扎着欲坐起身来。   “醒了,真的醒了!”   惊喜的声音,是陆星画。   他盯紧云锦书,却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即有太医慌忙上前,掀起云锦书的左右眼皮,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   “殿下,真醒了,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醒了便好了。”   陆星画又一挥手,太医垂首退下。   “小花花,没事的。”   陆星画轻柔地抚上她的前额,语气温柔地像是对陆星禾说话。   不,比对陆星禾说话还要轻柔。   像是轻轻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稍微用点力,那珍宝便破了,碎了。   这是在哪?   他为什么如此温柔?   云锦书大有今夕何夕的错乱感觉,恍惚了好一会儿,心中这才渐渐清明起来。   “我没死?”   “我还在古代?”   她挣扎着坐起来,脑袋懵懵的,颇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便感觉头被陆星画紧紧揽入怀中。   “小花花,你好好的,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怀抱很暖,他的拥抱很用力。   他的语气却带着一丝哭腔,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云锦书在霸道的拥揽之中眨了眨眼睛,觉得不太对劲儿。   “陆星画,停,停,停,别搞得这么煽情,像大结局一样。”   云锦书被拥在陆星画怀中,紧地有些透不过气,一颗脑袋不得不晃来晃去,手上也加紧使劲儿,想推开陆星画。   感受到她的拒绝,陆星画这才松开,微微蹙眉,紧盯怀中那不安分的一个人儿。   昏迷的时候叫人担忧,才刚醒,这就又闹上了?   看样子,她这是彻底恢复体力了?   真是只爱闹腾的小野猫。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这样温柔,令云锦书感到一丝尴尬。   毕竟,叶风与禾禾都还站在一侧,想上前来“慰问”,却也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整个被陆星画“霸占”,只能递一些关怀的眼神儿过来。   等等?   自己被推入湖中,几乎丧命。   奄奄一息之中,有人把自己拽了上来。   然后就……   云锦书揉了揉脑袋,这才渐渐理清现下的事件人物关系。   那沉入水底的窒息之感重又涌了上来。   “我没死?”   她抬眼,有些迷茫,再次发问。   “陆星画,是你救我上来?”   她望向他的眼睛。   “是小表叔,幸亏他及时赶到,捞了你上来。”   他这样说,显然已经知晓了彼时园中之事。   “是呀,嫂子,你睡了足足四个时辰,吓坏哥哥了。”   陆星禾也上前,关切地握住云锦书的双手。   小姑娘她称呼云锦书为“嫂子”,害得云锦书一阵鸡皮疙瘩冒出。   倒是一旁的陆星画,对妹妹投去一个赏识的目光,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叫得不错,哥没白疼你。”   这一对体体面面的狗兄妹。   云锦书刚想出口反驳,可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凶手呢?   谁推自己落入湖中?   为何无人提及那人?   依照陆星画的脾气,有人在他府中生事,不应该一脚踹飞才对吗?   她依稀看得到,那是一个女子身影。   仿佛是……   “谁推我入水?”   她盯着陆星画,虽是在发问,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查清是谁并不难,想必,此刻陆星画也已知道凶手是谁。   可令云锦书奇怪的是,陆星画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却嗖地一下站起来,薄唇紧抿,气势汹汹地来到叶风面前,照他腿上便是一脚。   那一脚不算轻。   然叶风却并不还手,似乎将云锦书推下水的便是他,怀了无尽歉意,甘愿被打。   “你个呆子,都怪你!”   陆星画语气十分恼怒,挥手便要落拳。   陆星禾却委委屈屈挡在叶风面前。   “哥,不许打她。”   她嘟起唇瓣,瞪向陆星画,眼中即有蓄上一层湿意。   陆星画无奈,只得不甘地罢了手。   这……?   唱的是哪出?   云锦书有些看不懂了。   自己不过是昏迷了几个时辰,世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分明不是叶风推自己落水,陆星画为什么要拿他出气?   陆星禾为什么又那么巴巴地护着叶风,他们和好了吗?   啥情况啊?   她眨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一定是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云锦书”,陆星画重新坐回床榻前,幽幽开口道:   “云锦书,笨死了,明日便随我一起往温泉园练习水性。”   随他练习水性?   游泳健身保平安?   可问题是,到他们怎么不问问谁推自己入水。   不对,他们知道谁推自己入水。   可他们为什么一个个全都护着孟引歌?   “为什么?”   云锦书问得直接。   “练习水性,强身健体,这样下次孟引歌把我推入水的时候,我就可以自救了?”   为什么?   她有十万个问好在心中。 第一百九十九回 将计扮柔弱   “为什么?”   云锦书问得直接。   “练习水性,强身健体,这样下次孟引歌把我推入水的时候,我就可以自救了?”   谈不上咄咄逼人。   她并没有很想在宫斗宅斗上面花费精力。   可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与自己过不去,总要给个说法。   她看到,叶风的眼微微闪了一下。   “为什么?”   她重复,而后盯着陆星画。   “对不起。”   陆星画还未开口,叶风却上得前来。   他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捉摸不透。   或者说,让云锦书捉摸不透,其他人显然有着心照不宣的眸中默契。   “你?对不起我?”   云锦书疑惑地望向叶风,思维又呈跳跃式澎湃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道歉?   莫非,自己惊慌之下看错了?   推自己落水的是他?   脸虽模糊,可性别总不会看错的呀,自己明明记得是个女同志。   莫非,叶风他有特实癖好?   女装大佬?   “你,你,你……”   连呼三个“你”字,云锦书忽然掰过叶风的脑袋,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她要看看,他脸上是否有涂脂抹粉的痕迹。   这下,却惹了陆星画不悦。   云锦书被推入水,他本就对叶风有气。   况且这小子惯会撩拨小姑娘家的,一个个的,对他都如此亲切友好。   也没见云锦书何时对自己这么熟稔过。   他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拿掉云锦书的手,将叶风划拉到一边,沉着嗓子说道: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来对太子妃说。”   禾禾称“嫂子”,他叫“太子妃”。   他着重强调“太子妃”三个字,很明显在显示主权,饶是再愚笨的人,此刻也听出些旁的东西来。   兄妹一心,一唱一和,将云锦书紧紧锁死在陆星画名下。   ……   “孟引歌是叶风的……亲妹妹?”   云锦书皱了皱眉头,“唔”了一声,懵懵地盯着陆星画,脑子有些不够用。   陆星画点点头。   “太后一直将她带在身边,细心教养,带她颇为亲厚。”   云锦书心中渐渐明朗起来,竟然隐隐为叶风感动高兴。   寻寻觅觅十数年,如今他也不再是茕茕孑立之人了。   所以将自己推入水中的确是孟引歌无疑。   所以适才叶风才对自己充满愧意,想必他早已把积攒了十数年的心意悉数倾注在她的身上,将她放在心尖上,代她接受一切惩罚,保护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所以尽管此前她有种种恶行,但因有了太后的照拂,也总能化险为夷,平安落地。   所以此次,即便她推自己入水,照样可以逍遥法外?   云锦书心中百转千回,默默盯着陆星画,一时之间难以出声。   “陆星画~”   她拖长了尾音,有些茫然地叫他的名字,娇娇糯糯的,很有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她性格向来倔强嚣张,无一点女子温婉害羞之色。   此时偶尔间露出一丁点软萌撒娇的态度来,不由地让陆星画看得痴迷。   “小花花,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以为她不甘心受这份委屈,向自己使性子,忙一把揽住她的袅娜细腰,将她带入了自己怀中。   他刚准备再要说些什么,可怀里的软软小人儿,却先他一步,忽然一下子搂紧他的脖子,吸着鼻子,抽抽嗒嗒地开口:   “陆阿花,我好怕,我刚才差点死了……呜呜呜……我好怕……”   陆星画的心猛地一颤。   面对她的哭诉,心中竟然不合时宜地涌起一股甜蜜蜜的感觉来。   他所认识的云锦书,整日里咋咋唬唬,就像一只充满了神奇力量的小太阳,很耀眼,充满了力量。   她总是哪里意气风发,似乎,她谁都不放在眼里,谁都不需要依靠。   可是现在,她就这样软塌塌地埋在自己的胸口,在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他甚至感受得到她略显惊恐的心跳。   更别提,她娇滴滴地哽着嗓子说——“我好怕,我差点死了”。   还有那一声百转千回的“陆阿花”,带着独有的娇嗔与亲昵,唤得人心里一荡一荡的。   陆星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种噬骨头磨人的心疼,恨不得将她放在心尖尖上,捧在手心里,再看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   陆星画伸手,轻轻拍打云锦书的背部,低着头,轻声安抚道:   “别怕啊,小花花,不是有我吗,没事的啊,别怕……”   习惯了两个人的剑拔弩张,也习惯了互相鄙视、出言不逊。   陆星画忽然觉得,两个人这样,很美好,甚至,很美妙。   他当然看不到,理直气壮窝在他肩头的云锦书,那眼珠滴溜溜乱转的云锦书,更想不到,她在她什么鬼主意。   他更一点都不怀疑,为什么云锦书刚醒的时候都没有哭天喊地,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了,才弱不禁风地告诉自己“她怕”。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可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不是也高不到哪儿去吗?   尤其是,像陆星画这种高高在上的自负男人,他总觉得,女人钟情自己、依赖自己、痴迷自己,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自己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云锦书却眨了眨眼,她其实早已看了出来,自己在陆星画的房间,躺在陆星画的榻上。   所以,这是离自己手机最近的地方?   “呜,陆阿花,我还是怕,我一闭上眼睛,就觉得无边无际的湖水向我扑过来,我怕黑,不敢闭眼睛……呜呜……”   好歹是演艺圈的金牌经纪,耳濡目染,演技自然可圈可点。   果然,陆星画将她搂得更紧,声音也更加轻柔:   “小花乖,不怕啊,从现在开始,你就跟我呆在一起,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云锦书趴在他肩头,抽抽嗒嗒地咧开嘴,暗暗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可心底,忽然又生出一股奇奇怪怪的郁闷感觉来。   她仰起头,皱着眉看向陆星画。   “陆阿花,你不觉得我就是跟你在一起才有危险吗。我被人家推下水,还不是因为你吗,你不觉得这都是你的风流债吗?我才不要替你还债!”   刚刚还梨花带雨的小人儿,这会儿却噘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陆星画看得有点呆。   替自己还债这个说法,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似乎有了跟她成为一体的感觉。 第二百回 商讨演唱会   刚刚还梨花带雨的小人儿,这会儿却噘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陆星画看得有点呆。   替自己还债这个说法,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似乎有了跟她成为一体的感觉。   “咳咳。”   陆星画清了清嗓子,哑着嗓子说道:   “你,别无理取闹。我哪有什么风流债,你知道的,我只对你风流。还有,我们得约法三章,以后在外人面前要给我留面子,不许叫我陆阿花。不然,现在就让你替我还风流债,嗯。”   他边说,边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   云锦书愣了愣,脸庞涨红,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   “陆星画,你不要脸!”   “小花花,你又忘记了,要你就够了,要脸做什么!”   “陆!阿!花!”   “好了,乖啊。”陆星画忍着心中漫溢出的甜蜜感觉,再次将她搂在怀中。   “你受惊过度,心神不稳,这几日便住在我房里,哪都不许去。”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想时时刻刻把一个人留在自己身旁。   然后每天与她斗嘴,把她逗得一会急头白脸,一会儿又心跳加速的,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满足的事情了。   “我才不要住你这里!”   她窝在他的怀中,口是心非地说着,却在陆星画那渐渐灼热的眼神中,愤愤闭上了嘴。   陆星画满意地勾唇一笑:她害羞了。   云锦书却暗暗佩服起自己来,云老师您戏可真好。   纵然自己不为争宠而来,也不能平白落水一次,总要得到些什么才好。   “咳咳,殿下,殿下。”   戒饭踟蹰着垂首立在门口,想进来,又怕打扰了“苦命”的殿下。毕竟,他这样心平气和又甜甜蜜蜜的时候,真的不多。   “说!”   陆星画抬抬眼,看起来心情甚好。   “殿下,苏部长和太白先生来了。”   “来了就进来,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我不是怕打搅您的好事吗,瞧您这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我哪敢冒昧啊。”   戒饭面上唯唯诺诺,嘴里却小声嚷嚷着,这才传了李白与苏东坡进来。   声音琅琅,笑容满面,东坡与李白执手进门,看到亲亲密密的陆星画与云锦书,不禁对望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云锦书忙推开陆星画,正襟危坐在榻上。   不管怎样,史上两大文豪,在她心中拥有多对尊崇的地位,在他们面前,怎么也得注意个人形象。   “太白先生,苏部长,一切可都如常?”   她虽身在太子府,心却一直惦记自己的造星事业。   好在李白与苏东坡都是极为稳妥之人,没有经纪人的协助,竟然也能亲自下手,做数据,搞公关,样样不落下。   虽然两人的粉丝不断吵吵,各不相让,但时间一长,估计是由恨生爱,居然也陆陆续续冒出不少cp粉来。   那些个cp粉圈地自萌,竟然搞起一个什么“苏慕白”粉丝联盟来,嗑两人之间的互动嗑得十分活跃。   这样一来,有不少品牌看中两人的联合价值,邀请二人共同代言。   如此,两人的名气、口碑与商业价值更是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老板,你好好养身体,外面的事你无需担心,近来刚安排好几个公益广告的拍摄,行程很满,一切都很稳妥。”   云锦书点点头,感动地几乎要哭出来。   这哪是自己捧出来的顶流哇,李白和苏东坡,本就是天选之子,谁捧都能成顶流。   也太顺了吧。   顺得叫人惴惴不安。   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两个都成了,总不会耽搁在第三个人选上吧。   正思虑间,只听苏东坡缓缓开口:   “一切都好,只是近日外面忽然冒出几个同类型偶像,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嗯?   有人模仿?   “谁?”   “李商隐,杜甫,还有其他人等。”   云锦书心中微微一动。   李商隐?杜甫?个顶个的大诗人啊,能出圈一点也不意外。   “无妨?”   他冲两人眨眨眼睛。   “百家争鸣,百花齐放,这样反而有利于市场繁荣。”   广阔天地,这才哪到哪,他们根本想像不到,在现代社会,明星网红数量多地吓人,人人都想当明星,市场不照样没有饱和吗。   况且杜甫李商隐与他们两人走的路线又不一样,不影响。   杜甫以现实主义风格见长,沉郁顿挫,感情真挚,平实雅谈,多忧国忧民。   而李商隐则清倩流丽,锤炼谨言,又有奇丽精工的独特风格。其人一往情深,其诗缠绵悱恻,被人传颂,一点也不意外。   怕什么呢,有竞争,才能促进行业向前发展,粉丝也不至于觉得太单调。   云锦书胸有成竹,她可是憋着一个大招的——   花美男人设,古代人可是不擅长的,叶风一出,谁与争锋!   云锦书想得出奇,渐渐浮了一层古怪的笑容在脸上,看得屋内三人面面相觑。   “小花啊,还有一事得你出主意哇,我跟太白先生的合体演出,你看是叫演诗会好呢,还是叫演词会好呢?”   嗯,这倒是个问题。   云锦书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何不,就叫演唱会呢?”   演诗?演词?   妙哇,妙哇!   “那演唱会的名字呢?”   “左苏右李!”云锦书脱口而出。   现成的蓝本,不用白不用。   想必自己不算抄袭吧,算算自己这个年代,比谭咏麟、李宗盛他们早了这么多年。   不但不算抄袭,甚至称得上是创新了。   自然,那几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云锦书脑海中为何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储备。   “咳咳~”   站在一旁的陆星画轻咳一声。   三人谈得热火朝天,显然无人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中,他倍感冷落。   再说了,小花花她才刚转醒,虽然御医说了无大碍,但总也得好好休息才是。   说了这么大一会儿,也该把心思往自己身上放放了。   他傲娇地皱着眉,暗搓搓提示屋内三人。   云锦书:“……”   李白:“……”   只有苏东坡看出些端倪来。   自己带的学生,自己还不了解吗,忙朝李白使了个眼色,起身告辞。   云锦书点点头。   也好,天色渐暗,有了夜幕的遮掩,有些事是时候行动起来了。   “陆阿花,我饿。”   云锦书一改刚刚利落干脆、谈笑风生的样子,忽然揉着肚子,委屈巴巴地看着陆星画。   活脱脱一只等待投喂食的小白兔模样。   …… 第二百零一回 调虎离山计   也好,天色渐暗,有了夜幕的遮掩,有些事是时候行动起来了。   “陆阿花,我饿。”   云锦书一改刚刚利落干脆、谈笑风生的样子,忽然揉着肚子,委屈巴巴地看着陆星画。   活脱脱一只等待投喂食的小白兔模样。   ……   “你说,为什么女人一见到中意的男人,就变得柔柔弱弱不能自理了呢?”   “我想,大概是男人自以为她柔柔弱弱不能自理吧,尤其是,自恋的男人。”   李白与苏东坡便走边谈。   ……   “陆阿花,我真的饿了……”   没有外人在场,云锦书不吝向陆星画展示自己带有目的性的柔弱。   撒娇女人最好命。   云锦书一向很怀疑这个观点,但此刻却不妨一试。   她可怜巴巴地揉着肚子,尽量把“咕咕”的肠胃蠕动声音展示给他听,以此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话。   陆星画眯了眯眼睛,意味长地看云锦书一眼。   “我已让戒饭去准备吃的,马上就好。”   他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克制着这种意味不明的满足感与兴奋感,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平静。   可盘腿坐在榻上的那丫头却撇了撇嘴,模样似乎——不满意。   “陆阿花,你厨房那些东西我都吃腻了”,语气是满满的意兴阑珊。   馋了?   他扯扯唇角,没想到意外落水,却把她体内那种最下意识、最自然的小孩子习性给激了出来。   以前,她从不在自己面前撒娇的。   或许,她对自己的心意,也早已发生了变化,不然,哪会这么理直气壮地对自己的说要吃的,要喝的。   这么一想,陆星画心中更喜悦,连带着语气也不自觉地变得更加柔和。   “要不,让戒饭去帮你打包榴莲班戟与珍珠奶茶?不过,那些没有营养的,只能少少地吃一些。你现在身体虚,厨房里熬着的参汤,多少都得喝一点。”   一丝异样的感觉悄悄爬上云锦书的心头。   有些喜,又有些气。   喜的是他高高在上的陆大殿下,竟然也会有这番细腻的时候。   气的是男人都吃撒娇这一套的吗?是不是随便哪个女人对他撒撒娇,哭唧唧地说上几句,他就立马转了性。   云锦书想想这个,想想那个,眼神变了又变。   “我不想吃那个。”   她捏了捏,她眼巴巴地看着陆星画,像只嗷嗷待哺的小兽。   “我以前不舒服的时候,哥哥便会亲自煮红枣枸杞乌鸡汤给我,自从来到陆盛国,都没有再喝过,我好想喝啊。”   云锦书鼻子皱成一团,带了些许失落神色,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星画,满是憧憬。   想喝乌鸡汤。   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陆星画觉得今日的云锦书格外黏人,格外乖巧。   或许是受了惊吓吧。   “戒饭,戒饭!”戒饭一溜烟小跑进来。   “吩咐厨房,煲一份红枣枸杞乌鸡汤来,要快。”   “是。”   戒饭退了出去。   可陆星画却看到,那丫头仍是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   好好的,怎么倒扭捏起来了。   以前的云锦书可不这样,他都习惯了她对自己伶牙俐齿、张牙舞爪的样子。   “那个,陆星画,以前……以前都是大哥哥和二哥哥亲自在厨房动手煲给我喝……我……我喝不惯别人煲的味道……那个……那个……”   嗯?   陆星画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喝不惯别人煲的汤。   可这个时间点,就算去请她大哥哥二哥哥过来,恐怕也得到明后日了。   这丫头,越发地任性了。   陆星画正想着,怎么先哄着她说自己府中厨师的手机颇好,先多少吃进去一点,至于其他的,可以等明日以后再议,就听她怯怯地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陆星画,你……你能亲自去煲给我喝吗?”   君子远庖厨。   让堂堂太子亲自进厨房,洗手煲汤?   云锦书的心中,悠悠忽忽的,说不出的各种滋味来回翻腾着。   她也没想到,陆星画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下,竟然答应了。   其实,她并没有多喜欢喝红枣枸杞乌鸡汤,只不过是想找个由头,把他打发出去罢了。   她要找手机,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她不信他真日日把那手机揣在身上不成。   就随便说了一种听起来有点费功夫的汤,等着还没做好的时候,她就催他去厨房看看,这样自己就有时间在他房内翻找。   并且,云锦书多多少少也带着一点“无理取闹”的意思。   她就要看看,陆星画是不是真的把“云锦书”放在心上。   有点,试探的意思。   试探什么呢?云锦书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他却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她反而有点心虚起来。   “陆……陆星画……”   她嗫嗫地开口,脸色憋地通红,嘴里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这就去,你先小憩片刻,我吩咐人在外守着,不许进来打扰你。”   陆星画临走,还不忘帮她吹灭一支蜡烛,房间顿时进入一种温馨舒适的光线氛围。   可他越是如此,云锦书心中却生出一些负罪感来。   她捏着被角,镜头埋在膝盖上,呆呆地愣怔片刻,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好在,心中那份尚存的理智说服了她。   云锦书啊云锦书,你可别被这虚假的剧情迷惑了。   你忘记了原剧情的云锦书是怎么死的了吗,别儿女情长的了,赶紧回到2021找言思钟算账才是正经事。   晃了晃脑袋,云锦书这才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云锦书,你可以的!   不由自主地,她朝着床榻里侧看了看。   按照现代思维,如果没带在身上,那么陆星画最有可能将手机放在“触手可达”的地方。   床榻,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不再犹豫,云锦书将叠放于床榻两侧的锦被掀起,伸手过去摸了又摸。   没有?   不死心,她又下得床来,弯着腰,将陆星画的床榻仔仔细细摸了个遍,甚至有点怀疑,这床榻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夹层,不然怎么会没找到手机。   没在床上,那会在哪里呢?   书桌?案几?抽屉?   云锦书在屋里,像只无头苍蝇,一通乱撞,始终没能撞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奇了怪了,莫非他真的整日带在身上不成?   一阵翻箱倒柜,毫无所获。   云锦书略有些颓然的躺倒在床榻之上,宣告“调虎离山”的失败。   就真的这么放弃了吗? 第二百零二回 太子煲羹汤   云锦书在屋里,像只无头苍蝇,一通乱撞,始终没能撞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奇了怪了,莫非他真的整日带在身上不成?   一阵翻箱倒柜,毫无所获。   云锦书略有些颓然的躺倒在床榻之上,十分无奈地宣告“调虎离山”的失败。   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原本提着的一口气松下来之后,云锦书整个人松松垮垮的。   本就一天未曾进食,又劳心费神地打发走陆星画,又寻寻觅觅了这么一大圈,云锦书再也没有多余的气力。   人又不是铁打的,早就已经很累,精神一放松下来,就想睡觉。   抱着枕头趴在榻上,心里想着手机的事情,想写如何说服叶风出道,眼睛却不由自主打起了架来。   好累啊,好困。   枕头上还有陆星画的气味,像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扎扎实实地钻进云锦书的鼻息。   云锦书将枕头揉成一团,伸出手,啪啪拍了两下,像是在拍陆星画,嘴里还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陆星画,狡猾的陆星画,把我手机藏哪了……”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传来了轻轻的酣声。   在陆星画床榻之上睡着,云锦书本以为自己会做个噩梦什么的,结果并没有。   不但没有,她还安安稳稳、扎扎实实地睡了两个时辰。   醒过来的时候,月亮都已经悄悄爬上树梢了。   怀里的抱枕软硬适中,弹性十足,抱起来的手感相当不错。   太舒服了!   刚睡醒的人,眼睛还闭着,嘴里却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还伸出手,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迷迷糊糊中,云锦书觉得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被无限放大的帅气的脸。   陆星画正坐在床榻边等着她。   “陆星画!”   云锦书一声惊呼,嗖地一下直起身来。   “陆星画,你怎么在这里?”她下意识问出口。   “我怎么在这里?”   陆星画嘴角抽了抽,充满鄙夷地看了云锦书一眼,悠闲站起身。   她是一觉睡醒失忆了吗?   “这是我的房间!”   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云锦书才渐渐清明起来。   “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她撑着胳膊起身,有些不好意思。   “叫你干嘛,睡得挺香,咱们也没什么要紧事。”   陆星画宠溺地一笑,弯腰伸出手去,给云锦书使力。   “鸡汤都熬好了,你起床收拾一下,多喝点。”   陆星画指了指桌上的鸡汤,那汤正呼呼地冒着热气,氤氲出一团诱人的香味来。   “或者,实在太疲乏的话,就躺床上,喂你喝?”   这屋内除了自己就是陆星画,并无下人服伺左右。   所以他说喂自己喝是谁喂?他吗?   “不用不用!”   云锦书连忙摆手,她可没有坐在床上吃东西的习惯。   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虚弱地很,两脚刚一挨地,便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得了,在床上吃吧。女人就是矫情。”   陆星画忙扶住她,一把将她抱起来,又放在床上。   他前半句话说得还像是关心她的人话,可后半句是什么。   他说女人就是矫情?   自己才不是矫情好吗!   病恹恹地歪在床上,被人一口一口喂吃的喝的,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又不是林妹妹,哪有那么虚弱!   云锦书刚想代表广大女性同胞反驳他,忽然心中一动。   傲娇的臭男人么,就得多多调遣调遣他们。   “好啊。”   她眉眼弯弯,道了声谢谢,就盯着陆星画,示意他将鸡汤端起来喂自己。   男人嘛,刚还口口声声说女人矫情,这会儿还不是人家勾勾手指,他一个堂堂殿下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小心伺候着。   其实,云锦书本来时不喜欢喝鸡汤的。   她说想喝红枣枸杞乌鸡汤,不过是一时半会想不出其他什么名堂来。   只觉得这汤煲起来停费事,他一时半会儿肯定搞不好,这样才能把他支开的时间长一点。   可是,这会儿,陆星画一首端碗,一首捏着调羹,嘴里还像哄小孩一样哄着自己,云锦书心里又生出一丝异样的欢喜来。   没办法,自己点的菜,含泪也要喝下两大碗。   权当做是惩罚他了,让他为自己服务个够。   况且,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是真的饿了。   吃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第三口……   陆星画一勺一勺地喂,她一口一口地吃,两人一会儿甜蜜一会儿瞪眼的,像在较着什么劲。   一来二去,云锦书吃了不少。   吃完之后,她靠在床榻上,有些懊恼地摸着圆滚滚的肚皮。   “早知道就不吃了。”   “嗯?”陆星画看着她,“不好吃吗”?   这可是他第一次下厨,叫了五个御膳房的大厨在帮帮忙指导,忙忙碌碌三个时辰,她要是敢说一句不好喝的话,他一定会生气的。   “好喝是好喝,可这么喝下去的话,我早晚变成胖子……”   云锦书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懊恼地感慨。   没有一个现代女人敢这样放弃身材管理。   “胖一点有什么不好,抱着也舒服。”   手艺得到认可,陆星画十分开心,一开心就得意忘形。   他认真看了看云锦书,轻佻地说道,“你这么瘦,到时候禁受不起怎么办。”   什么……经受不起……   他是说……   云锦书脸涨地通红,狠狠地白了陆星画一眼。   她就知道,这只大魔王不会这么好心,又是煲汤又是喂饭的。   “陆星画,你,你下流!”   她本想说“不要脸”,话到嘴边连忙改成了“下流”,要不然,又要被他调侃。   “什么下流不下流的,小花花,注意你的措辞好吗,我这叫风流——风流懂吗,对自己妻子做这种事,怎么能叫下流呢,要按你这么说的话,男人就没有不下流的了。那女人有喜欢的男人,是不是女人也下流,你说是不是,嗯?”   他说得头头是道,分明是谬理,但又能完美地逻辑闭环。   云锦书想反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哪说起。   就那么有些急头白脸地瞪着他,无可奈何。   陆星画根本就不介意,在云锦书面前展示自己轻佻风骚的一面。   不仅不介意,简直还有点赤裸裸地卖弄。   他挺拔傲然地站着。   自己一脸娇羞地坐卧。   云锦书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在气场上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第二百零三回 人约黄昏后   不仅不介意,简直还有点赤裸裸地卖弄。   他挺拔傲然地站着,她一脸娇羞地坐卧。云锦书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在气场上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说起骚话来,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个外人面前苍松翠柏一样高高在上的太子,怎么一到自己面前,就变得这么龌龊不堪呢。   云锦书恨恨地瞪着陆星画,总觉得他像是不怀好意的大灰狼。   而自己,是那只等到入到狼口的小红帽。   她咬咬唇,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这样受气的“小媳妇儿”。   自己不应该是对男人不感兴趣、一心想要搞好事业回到2021年去的现代女性才对吗。   可为什么陆星画这样亲手煲汤,一口一口喂自己,这样撩拨着,自己心里竟泛起了一点点甜甜蜜蜜的感受呢。   不对劲儿。   云锦书你不对劲儿。   云锦书多少有些气。不是生陆星画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她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憋着一股气开口:   “陆阿花,你让开,我要出去!”   吃饱了饭,说起话来也更有力气些。   陆星画却听得眉头一皱。   他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只看到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本来还好好地与自己说笑,这会儿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吃饱喝足就要走人?   这女人怎么这么绝情!   “出去?你要去哪?”   陆星画有些不悦,好好地,她又闹什么脾气。   自己这富丽堂皇的太子寝宫,还盛不下她不成?   “这么晚了,哪都不许去!”   云锦书却不依,她揉着圆鼓鼓的小肚子,亦悔亦嗔。   “撑死了,我要出去散步消食。陆阿花,都怪你厨艺太好,罚你与我一同出去。”   嗯?   陆星画愣了一愣,而后哑然失笑,不讲理的云锦书,攻击指数十颗星。   “我不去。”   但是,他享受这样的蛮不讲理。   他忍着笑,双臂抱在胸前,客客气气地拒绝她。   “你不去正好,省得总有人在旁边说扫兴的话,我去叫戒饭……啊不,叫小表叔,小表叔人最好了,跟小表叔说说笑笑最有意思了。”   隐隐约约地,云锦书自己也知道,陆星画他介意自己跟小表叔凑在一起。   或者说,他吃醋,他有危机感。   这点女生与生俱来的小小骄傲,让云锦书很笃定,他会答应自己。   果然。   男人脸色立马寒了起来。   “你敢!”   “那阿花你陪我去好不好,外面黑乎乎,我一个人,好怕的。”   “好。”   “阿花最好了。”云锦书甜甜一笑。   可陆星画却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被她算计了?   可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云锦书要出去散步,他自然是要跟着的。   可那丫头站了起来,却不往外走,而是期期艾艾地望着自己,眼神闪闪烁烁,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那个,陆星画,你能不能带上手机出去。”   云锦书酝酿了半天,终于说了散步的主要目的与中心思想。   她最起码得知道,手机到底被他放在哪里,就算今晚拿不回来,至少知道在哪里,也为以后动手打好基础。   陆星画眸中闪过一丝精芒。   她还是想拿回手机?   其实他能感受到,那手机仿佛对她至关重要。   他要霸着它,并不是对它有多大兴趣,而是对她有多大兴趣。   他总觉得,一旦将手机还给力她,两人之间仿佛便没有了你来我往的借口与底气。   云锦书何等聪慧伶俐之人。   觉察到他情绪一瞬间的变化,怕自己要得太急惹得他起了什么疑心。   忙扯了扯陆星画的衣袖,软软萌萌嘟起嘴巴——   “陆星画,就带上手机出去好不好,出去给它充充电呀。”   他无语,她说得话总是奇奇怪怪的。   “充充电?”   “对哦,这只手机是月亮能手机,只要晚上有月亮,她就会自动充电。我是怕手机没电,以后就看不到自己美美的照片了嘛。”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   “电是什么?”他问。   “额……这个嘛……”   云锦书一时犯了难,“电嘛,那个”,她想了又想,该怎么向这个讨厌的的古人解释“电”是什么。   “电嘛,就是一种感觉,通常我们那的人把男女之间互相爱慕叫做‘来电’,大概就是心脏砰砰直跳的感觉就对啦。”   云锦书随随便便找了个说辞,糊弄他。   可听在陆星画耳中,却别有一番其他的意思。   她对自己说“来电”,还说“男女之间的爱慕”,她的意思是……   陆星画咧开嘴:“小花花,我就知道。”   难怪她今晚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小女人模样。   也不奇怪,这样直抒心意的情话,哪个姑娘能大大方方地讲出呢。   可既然人家都说了,证明人家已经向自己迈出了九十九步,剩下的那一步,当然由自己主动一些才好。   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   自己这一步,才是至关重要的。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云锦书,眼里的情谊,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陆星画挑挑眉,伸手板正了云锦书的身体,让她结结实实地面对自己。   “小花花,我知道你爱慕我,你放心,我也……我也……”   还未等他说完,云锦书“啊”地一声尖叫,那男人是精虫上脑吗,大晚上说些什么胡话。   “陆星画你闭嘴!谁爱慕你,我才不爱慕你!”   她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有些恼羞成怒,声音尖锐地差点破了音。   “啧,小花花,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看你怎么变得这么野蛮,我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都被你破坏了。”   陆星画以前觉得,大丈夫就该呼风唤雨的,他挺不屑那种跟女人打情骂俏的男人,觉得很没出息。   可如今自己做起来说起来,又像是信手拈来一般,心底满满的,都是幸福满足的滋味,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云锦书哼了一声,跺了跺脚,转身走了出去。   陆阿花,可恶的陆阿花,真不知他的脑回路怎么长的。   他凭什么说自己爱慕他!   他从哪里证明自己爱慕他!   呸呸呸,狗男人!   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云锦书愤愤然走出去,陆星画却得意地笑着,神清气爽地跟了出去。   “哎,小花花,你别害羞呀,爱慕我有什么不能说的,爱慕我的少女多了去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陆星画长腿一迈,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园景深处,一道声音飘出。 第二百零四回 太子府夜游   “哎,小花花,你别害羞呀,爱慕我有什么不能说的,爱慕我的少女多了去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陆星画长腿一迈,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   “陆阿花,你不许跟着我。”   “嘴上说着不许跟着,其实心里迫不及待盼我跟着的吧。我跟着,小花花才有安全感是不是。”   “哼,你跟着我我才不安全,别又被你哪个情妹妹看了去再拿我出气,你那么多烂桃花,要不是你,我哪有什么危险。我才不要跟那些烂桃花抢男人。”   抢男人?   云锦书微愣,她现在竟然有了与其他女人抢男人这样的想法?   愣神的功夫,陆星画便迈着长腿,三两步就赶了上来。   “好好,我的错,我的错,不过烂桃花是什么东西,我府里的桃花可好着呢,开起来像小花花你的脸一样好看。”   他死皮赖脸地贴上去,与云锦书并排而行。   追女人这件事情,男人根本就是无师自通,不用教不用学。   他以前有多鄙视,现在做得就有多顺手。   “陆星画!”   云锦书忽然转过身,定定看向他。   “嗯?”陆星画也立定,认真回望她。   她总是称自己为“陆阿花”,听习惯了,倒也有一番亲昵昵酥麻麻的感觉。   这会儿又煞有介事地叫自己“陆星画”,是又准备变脸的节奏吗?   “嗯?”   陆星画淡淡地应着。   云锦书咬了咬唇,先是失落地低下头,又带着一丝委屈抬起眼睛,一套标准的绿茶撒娇三部曲做完之后,才颤着嗓音开口:   “可以把手机给我看一下吗,我就看一下,好不好嘛。”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   “咚”地一声,陆星画心中激起阵阵涟漪,口气也不自觉跟着变得温柔起来。   “带着呢。”   他从袖口将手机掏出来。   云锦书眼睛一亮——原来手机真的一直被他带在身上。   “给我!”   云锦书一秒破功,再也装不了柔柔弱弱的委屈样,举起手,就要去抢他手中的手机。   陆星画哪能被她轻易得逞。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稍稍一伸胳膊,她便是跳起来,也再不能够得着。   徒劳地跳了几下,云锦书气喘吁吁地败下阵来,看到男人那张得意的脸,这才意识到陆星画在故意调弄自己。   可恶的陆星画!无赖的陆星画!令人讨厌的陆星画!   云锦书轻哼了一声,然后高昂着头,故意踩着陆星画的脚,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   知道手机在哪就好,总有办法让它完璧归赵。   不是有那句话嘛,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当然,自己不是贼,自己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嘶~”陆星画痛呼。   这女人!   “喂,云锦书,你踩我脚了你知道不!”   “我不知道!”   云锦书憋着气,十分炸毛地回头:   “那你就走啊陆大殿下,脚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啊,干嘛总跟着我!”   云锦书全然忘记了,方才在房间内,是谁口口声声说害怕,要求人家陪着自己的。   这会儿知道了手机在哪,又明确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拿不回来,他今晚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   还留着干嘛。   她像一只炸毛的猫。   可陆星画观察她的表情,语气虽然凶巴巴的,但似乎并不是真生气,不过是女人那些闹脾气的小性子罢了。   陆星画心里稍微松动一下,嘴里依旧笑嘻嘻。   “我走哪啊我走,这么晚的天,万一我走了来个鬼,把你抓走怎么办。你看,多黑的夜,那些鬼啊什么的,就喜欢在夜里出没,专门挑你们这些胆小的小姑娘下手。”   他明显看到,云锦书脸色一变,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也就是一哆嗦的时间,她便用比他更凉飕飕的语气说道:   “是吗,陆阿花,我怎么听说,鬼都喜欢找男人,专门吸男人的精气,尤其是像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我看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再说吧。”   云锦书嘲讽陆星画,也是给自己壮胆。   聊斋她多多少少也看过,里面的鬼本来就喜欢男人嘛。   何况,他又长得那么好看,被鬼惦记也不是没可能。   听了云锦书的话,对面那男人忽然静了下来,似乎在思考什么。   “笨蛋。”   云锦书暗暗骂了一句。   这男人肯定不学无术,连聊斋这么有趣的书都没读过,不然也不会那么迷茫,不明白说得什么意思。   “哦,我明白了。”   陆星画恍然大悟一般,忽然发出一声感叹。   “我明白了,小花花,你是担心我被鬼吸了精气?你放心,我的精气,都给你留着呢,除了你,谁都吸不走。如果,你想吸的话……”   “陆!星!画!”   一声气愤尖叫,惊得枝头正在休憩的鸟儿扑棱棱一阵乱飞。   她本来还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可陆星画他……他在说什么?   他是不是根本不懂得所有词语的正常意思,什么都能够曲解一番。   变态!龌龊!下流!   可陆星画却耸耸肩,十分无所谓。   下流就下流呗,反正这黑灯瞎火的,又无人看到。   他陆星画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还能被人听了去不成?   他哪里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已经被人“围观”了呢。   总之,不会有人知道,白天矜贵傲娇的太子,晚上在这丫头面前,是怎样一副轻佻狂浪模样。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园景深处,一道声音飘出。   而后,是另外一道声音——“你说咱们殿下他是不是稍显轻浮了些?”   接着,是第三道声音——“依老夫所看,此种行为并不叫轻浮,称之为情趣,仿佛更为贴切呢。此情此景,老夫倒是诗性大发,太白兄与戒饭不妨一听?”   “洗耳恭听。”   “洗耳恭听。”   “某年某月某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隔壁房寻云锦书。锦书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彼两人者耳。   “好词。”   “好词哇。”   “哪敢,哪敢,主要是太子殿下提供的素材好,此首《太子府夜游》,老夫也是有感而发而已……你看,他们两人……”   六道目光齐刷刷,盯向月光下影影绰绰的两人。 第二百零五回 心意绵绵起   “哪敢,哪敢,主要是太子殿下提供的素材好,此首《太子府夜游》,老夫也是有感而发而已……你看,他们两人……”   六道目光齐刷刷,盯向月光下影影绰绰的两人。   月亮也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瞧着这一对儿一会儿好一会坏,一会儿吵一会儿闹的小冤家。   两人在寂静的小径上打打闹闹,浑然不觉多像恋爱中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云锦书有些许恍惚。   这样温馨又浪漫的时刻,不应属于陆星画与云锦书,她想。   不行不行,得转移一下话题,不能陷在这种暧昧的氛围当中。   云锦书沉默了一下下,开口问道:   “陆星画,叶风他……”   她原本想问叶风跟禾禾是不是和好了。   可她稍微一提叶风,陆星画脸色就变了。   一股若有似无的妒火在陆星画胸腔飞快燃烧起来。   陆星画一直盘算着,等会儿不逗她了,她心心念念想要看手机,自己等会儿就把手机给她看。   自己这么贴心,这丫头她一定会感动的。   说不定还会像此前某次那样,抱着自己的脸颊“吧唧”亲一口,嘴里还娇滴滴说着“陆阿花”最好了。   这月色,撩人地疯狂。   陆星画一边想,心里美滋滋的,手都已经伸到衣内碰到了手机。   可是现在……   他一听到“叶风”的名字,所有的憧憬都破灭了。   这么美好的夜,这么撩人的氛围,她却千娇百媚地说着别的男子的名字。   真该死!   陆星画将手拿出来,长长的胳膊一伸出,就将云锦书揽了过来。   原本笑嘻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黑沉沉。   凶巴巴的话里,带着浓浓的醋意。   “管好你的嘴,我不希望你的嘴里说出别的男人的名字。”   云锦书:“……”   无语,封建。就算太子权利再大,管得再多,也不至于连别人说什么都要管吧。   “你——”   “我什么我?云锦书我告诉你,你再敢惦记一下叶风,信不信我把叶风赶得远远的,让你永远也见不到他!”   云锦书冷笑一声,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叉着腰,根本不受他的威胁。   她才不行他会把叶风赶走。   单是陆星禾那一关他就过不了。   “我就喊了,叶风,叶风,叶风,叶风,叶风,我就要喊,你管得着吗!”   呵。   陆星画危险地眯起眼睛,嗤笑一声。   “我告诉你,你惦记也没用,叶风只喜欢禾禾,他是不会让禾禾受一点点委屈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你这辈子,也就只能惦记一下你面前这个男人了。”   这辈子?   切!   云锦书不屑地撇了撇嘴。   且不说自己活了不止一辈子。   但就是21世纪那一辈子,她从小学开始就暗恋邻居家的小哥哥了。   初中暗恋学校的篮球队长。   高中给隔壁班男神写火辣辣的情书。   大学被学长追求。   毕了业又跟言思钟谈恋爱……   这样一算,简直算得上海王了,哪是只惦记一个男人啊。   她可不是什么纯情小白兔。   可想到言思钟,云锦书脸上又呈现出一股失落又气愤的表情来。   那个跟陆星画拥有同款帅脸的臭男人,自己应该早点回去收拾他。   可最近自己被陆星画带的,好像有些跑题了。   甚至,心里隐隐还在盼望,盼望叶风不要答应自己出道,盼望第三个顶流慢点到来。   因为自己不知道,等到三大顶流凑齐的那一天,要如何面对。   面对谁?   面对陆星画嘛?   云锦书心里乱糟糟,顾不上再跟陆星画拌嘴,转身就准备先走。   陆星画自然是不让。   他颀长的身躯就那样矗立在她面前,直接就拦住了她,似笑非笑地问:“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云锦书瞪他一眼:“你给我让开。”   “让什么开?我要是真让开了,你今晚这出戏就白唱了吧?”   云锦书一愣。   “什么,唱戏……你说什么,我才没有!”   看他说的如此笃定的样子,她反而先红了脸。   “胡说八道什么!让开,我要睡觉了!”   陆星画长臂一伸,就按住了云锦书的肩膀,勾了勾唇。   “小花花,你老实说吧,你早就算计好了要勾引我出来散步,你在我房里翻箱倒柜找东西,不就想找手机吗,又大晚上非要出来散步,还不是想与我单独约会。其实何苦这么绕来绕去的,手机就在我身上,你要想要,直接来拿就是了。”   他冲她挤挤眼,说得十分笃定。   而后笑起来,眉目完全舒展开,非常自在的样子。   就好像看了一场最精彩的又最拙劣的表演。   “陆星画,你!”   云锦书一脸出糗又呕火的样子。   原来,自己心里那些小九九,他全都知道。   一瞬间,她变得异常尴尬。   陆星画这个臭男人,自己只以为他是幼稚霸道又蛮不讲理的大草包,而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张嘴都是带颜色段子,什么词都能被他解读地龌龊不堪。   可没想到,他竟然看透自己的全部心思。   看透了,还会心一笑,胸有成竹地陪自己演下去。   不是心机深沉是什么,可恶可恶可恶!   云锦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气呼呼地盯着那张得意的帅脸。   大概是过了几秒之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算了,被他看穿又怎么样。   没什么好丢脸的,自己本来就是想要手机!   陆星画大言不惭地勾勾唇。   “小花花,你跑什么,手机就在这,你来拿就是咯。我又没笑话你!”   果然,她的脚步停顿下来。   “你凭什么笑话我,我拿我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什么你的我的,连你都是我的,小花花,你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东西。既然是管我要东西,就要有个要东西的态度。哪有人如你一般,问别人要东西还这么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点女子的娇羞模样都没有……”   他念念有词地说着,全然不顾对面的人儿已被气红了脸,“恶狠狠”一地盯着他。   “你,你!”   她指着陆星画,说了几个“你”字,气不过,一跺脚,转身便走了。   “我不看了,你爱拿着就自己拿着。”   失败。   今晚是失败的一晚。   调虎离山失败。   以弱示强也失败。   云锦书有些郁闷,怎么自己跟陆星画之间的气场,说变就变了呢。 第二百零六回 月下云来去   失败。   今晚是失败的一晚。   调虎离山失败。   以弱示强也失败。   云锦书有些郁闷,怎么自己跟陆星画之间的气场,说变就变了呢。   自己以前在她面前不是很有战斗力吗?   打是打不过,但吵得赢啊。   如今是怎么了,打也打不过,吵也吵不赢。   他那张破嘴,仿佛开了挂了,出口成黄的,越发地不知廉耻了。   可恶的陆阿花。   算了,反正自己这会拿到手机也无甚大的用处。   等把叶风或者小表叔捧了出来,看自己不想办法好好搓搓陆阿花的锐气。   云锦书心里有些乱,好像是生气,可又有一种酥麻麻的赌气的感觉。   她想要抵触,却怎么都抵触不了。   “小花花,你不必在心里念叨我,想我,直接说出来就好。”   看她咬着下唇,一张脸红了白,白了又红。   陆星画立在她面前,闲闲地开口。   惹毛她,戏弄她,看她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越发地轻车熟路。   云锦书瞪着他,冷笑一声,昂起头说道:   “谁想你,我想……想叶风。”   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是实话,她又重重地重复一句“我就是想叶风怎么了”!   怎么了?!   呵!   陆星画挑挑眉,眸底散发出一种沉肆的光。   自己对她不好么,她张口闭口都是叶风?   对她不好的话,她能在太子府上窜下跳、张牙舞爪的?   其实他一开始,对这个来历不明的臭野丫头纵容有加了。   现在倒好了,她分明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分明有两国合婚文书的加持。   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怎么就成了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她反倒一脸不耐烦、不愿意、别碰我的样子。   “呵,想其他男人?”   陆星画微眯了眯眼睛。   看来,是要改变策略了。   他不是想叶风吗,那自己就好好跟她聊聊叶风,给她一个釜底抽薪。   “你想叶风,叶风却未必有空理你。”   陆星画清了清嗓子,十分傲娇地向云锦书宣布——   叶风与禾禾好着呢。   且禾禾不许叶风以后再宿在怡红楼,叶风近日正寻府邸,忙得紧。   “而且,他不是刚跟亲妹妹相认吗,说不完的兄妹情深,哪有空理你。”   提到孟引歌,云锦书的眼光忽然一闪,微微变了脸色。   陆星画也是满心不悦。   不过,他的不悦跟云锦书的不完全一样。   他的不悦,除了孟引歌伤害云锦书,惹得自己心疼以外。   还有对云锦书的那份怨念。   凭什么因为孟引歌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云锦书就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将孟引歌对她犯下的错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还说桃花债、风流债什么的。   这下好了,她知道了孟引哥是叶风的亲妹妹。   可她呢,没表现出一丝对叶风的不满。   那股野蛮骄横的劲儿哪去了。   不得不说,朝堂之上一言九鼎、威风凛凛的陆星画,私下里的脑回路,有时候挺简单、挺幼齿的。   孟引歌是叶风的亲妹妹没错,但云锦书心里吃劲儿的,真的是那个吗。   他更气不过,自己堂堂一国储君,为了得到她的青睐,竟然沦落暗搓搓讽刺挖苦并且跟一个混小子争风吃醋的地步。   陆星画边说,边观察着云锦书,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看着看着,他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云锦书脸上,竟然隐隐约约,露出一种兴奋的、不可言喻的笑容来。   “我说,叶风跟禾禾就快成亲了。”   陆星画心情急躁,不惜无中生有地将自己妹妹的婚事“提前”。   可看云锦书毫无反应,他越发地不耐烦。   拿手在云锦书面前晃了晃,确认云锦书在听自己讲话。   “云锦书,本殿下跟你讲话的时候,你最好给我集中精力,礼仪你懂不懂,别人跟你讲话,你都不知道看着别人的眼睛?嗯?”   骄傲的太子爷,觉得自己的要求十分合理,而且十分“亲民”。   他跟别人讲话的时候,别人可都是躬着腰“洗耳恭听”的,哪个有资格看他的眼睛。   现在呢,他没要求她像别人那样对自己卑躬屈膝,仅仅是要求她像对待正常人那样,对自己友好亲切一点,有错吗?   难道自己这双比星辰还美璀璨的眼睛,它不好看吗,它不值得被那臭丫头注视吗。   他说得理直气壮,那声“嗯”音调扬扬地,带着不可抑制地性感魅力,将云锦书的思绪一下子打乱。   云锦书觉得十分可笑。   越是与陆星画接近,她就越发觉得,陆星画身体里住着一个三岁的孩童。   他有一股“弱智儿童”的心性,像是以前一直都压抑着,到了现在才猛然爆发出来。   一发,便是不可收拾。   他这种自以为是的,驴唇不对马嘴的“说服力”,把云锦书给气笑了。   没见过他这样,理直气壮要求讨厌他的人对他表现出亲切友好来的。   “把你爪子拿走!”   云锦书一点也不客气,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   虽然态度凶巴巴的,但语气中却多了一些恃宠而骄的味道。   除了这丫头,谁敢对这个暴戾的太子爷说一个“不”字。   捕捉到她那丝不易觉察的骄纵,陆星画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几乎能把月亮都比下去的笑容来。   “分明很喜欢我的嘛,非要装不在乎,女人就是矫情。”   到了这会儿,云锦书才觉着今晚没白出来,暗自窃喜中。   有情人终成眷属,她自然很为叶风与陆星禾感到高兴。   不过更让她高兴的,却是自己的计划中有一个可以施展的机会了。   说起来,这原来古代男人结婚,也必须有房子哇。   果然从古至今房子都是刚需,还真不是现代丈母娘兴起的风潮。   没房,哪个朝代都玩不转。   若是自己……   如此一来,叶风便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以此请他他出道,想来是没有问题的了。   云锦书忍不住,“扑哧”一声乐出来。   “云锦书,你笑话我?”   陆星画倔驴脑子再次上线,对云锦书的笑表示愤怒。   自己这个太子爷,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倨傲不可一世的。   可在云锦书的面前,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低声下气说一些软趴趴的置气话,毫无威信可言。   “你本来就是个笑话啊。”   云锦书拍拍手,抬头应上他的目光。   “再说一次试试!”   “我说,你本来就是笑……唔……”   她呼吸一窒,咬牙切齿。   “……陆星画,你无耻!放开我!” 第二百零七回 同床共枕眠   云锦书拍拍手,抬头应上他的目光。   陆星画上前一步。   “再说一次试试!”   “我说,你本来就是笑……唔……”   她呼吸一窒,咬牙切齿。   “……陆星画,你无耻!放开我!”   野蛮人!   周口店人!   元谋人!   这个山顶洞大猩猩,只知道用这个办法让人闭嘴吗?   云锦书气到无可奈何,偏偏被他吻到气息不平。   “……你……陆星画,你别搂搂抱抱的,你先放开我,你这样被人看到很难为情的。”   “让人看到更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陆星画的太子妃。”   “……陆星画你能不能别这样?你这样显得很轻浮好吗,我给你说我们是人,又不是动物,你别动不动就乱发情好不好……”   “啧,说话可真够粗俗的,什么发情不发情的。花花,你一个姑娘家怎就这般口无遮拦。”   云锦书:“……”   有时真的很佩服他颠倒黑白的能力。   发情的明明是他,粗俗的明明也是他,但他就是能头头是道地教育起别人,一点都不害臊。   “陆星画快放开,会被看到的……”   “放心,黑灯瞎火,哪里有人”   可云锦书一点都不放心,她总觉得,就是有那么几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自己以及陆星画。   她虽看不到,但是感觉到得到。   尤其在这黑乎乎的夜里,人的感觉异常灵敏。   云锦书忍不住打了个颤。   “陆星画,你有没有觉得有人一直盯着我们。”   陆星画轻哼一声。   借口找得如此拙劣。   哪里会有人?怎么会有人!   “放心,别说是人,没我的命令,鬼都不敢来!我府中,向来无此鬼鬼祟祟之徒!”   陆星画一脸矜贵之色,环顾四周:“哪里有人!出来!”   而后得意地盯紧云锦书:“你看,根本就没……”   “殿下。”   “殿下。”   “太子爷。”   三个人互相望了一眼,掂量着,从树影中走了出来。   陆星画:“……”   云锦书:“……”   陆星画嘴角抽了又抽,深邃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重重落在戒饭身上。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跟云锦书亲昵的状态被喷看了去。   他只是觉得,自己刚还在云锦书面前夸夸其谈,这就被打脸了,十分没面子。   戒饭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后退一步,嗫嗫地开口:   “殿下,是您…您说的,务必保护好太子妃,无论她是单独一个人还是与谁一起,都要看好他,不许她再受一点点伤害……我这不是奉命行事吗。我是来保护太子妃的,其他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苏东坡与李白对望一眼,对于戒饭的“巧言令色”,相当佩服。   李白更是由衷感叹:语言之魅力,博大精深。如今看来自己只是掌握了皮毛,如戒饭这般运用到出神入化,不动声色地帮殿下说出他不好意思说出的话,想来自己还得好好学习。   陆星画脸色微微缓和。   眸光轻飘飘地扫了云锦书一眼,竟然有些微微脸红。   就像是,一直暗恋某人,一直掩藏的心意,突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虽然这于傲娇的大殿下而言略有难堪,但这样直抒胸臆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说的。   抬了抬手,刚欲开口,只听戒饭接着说道:   “不信您看太子妃,她脸色多不好,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太子妃说了,跟您在一起最危险,我必须要保护好她!”   “戒饭!”   戒饭已经一溜烟地跑了。   “太白兄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是啊,真圆啊。”   李白与苏东坡默契十足,对月亮指指画画一番,也若无其事地走远了。   云锦书“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本是要嘲笑陆星画的。   不仅被打脸,还被无视,他的破微风也只在自己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可听了戒饭的话,心中却涌上来一股奇奇怪怪的感觉来。   她慌忙将目光移开,不敢看陆星画的眼睛,更不敢面对他瞳仁深处自己的影子。   那样让她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他的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也对他有感觉。   是一颗石子落入湖水那样的感觉。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感觉却时时冒出来,扰得她心里乱糟糟。   为什么?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不能自已?   云锦书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穿到了云锦书身上,所有的剧情都已经改写了?   可即使改写了,自己也不能……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人……   要回去,要找言思钟算账。   可言思钟的名字,已经变得那么遥远,甚至慢慢地,慢慢地跟陆星画的脸重合在一起……   云锦书心里乱糟糟的,整个人都乱糟糟的。   “我不用你保护……我累了,我要睡了……”   她红着脸,对陆星画丢下一句话,便急急地走开了。   “不要我保护?”   陆星画重复着他的话,品出她话里的娇嗔与口是心非,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不让我保护,不也让我保护好几次了吗……”   他扬了扬眉毛,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女人真是麻烦。”   “哎,你跑那么快干吗,迫不及待要想要去我床上睡啊……”   ……   “我们休息吧。”   陆星画大大方方坐在榻前,伸出腿来,朝云锦书示意。   “愣着干嘛,过来帮我脱靴啊。”   他已经吩咐过所有下人不准进入,可从小到大,他几乎未自己动手脱过靴子。   云锦书双手叉腰,不可思议地盯着陆星画。   他让自己脱鞋?   有病吧这人!   “陆星画,你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你是原始人吗!不对,原始人还会钻木取火,你呢,你的胳膊和手都是假肢吗,留着凑数用的吗,还帮你脱靴,你真是一只愚昧笨拙的大猩猩!!”   陆星画不明白云锦书怎么突然就暴怒了。   不就是让她帮着脱个靴子吗,大不了自己也帮她脱啊,她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陆星画有些郁闷。   “什么?假肢是什么?”   “假肢就是像你一样的胳膊,就是个摆设,什么也不会做!榆木疙瘩脑子配上假肢,也就你陆星画才有这么高的配置了。”   云锦书毫不客气地责骂他。   也就云锦书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吵他,骂他,讽刺他,挖苦他。   “脾气这么大?”   陆星画勾勾唇,眸光流转,玩味地看着云锦书。   “这么生气?那我帮你脱好了!” 第一百零八回 吃醋云锦书   也就云锦书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吵他,骂他,讽刺他,挖苦他。   “脾气这么大?”   陆星画勾勾唇,眸光流转,玩味地看着云锦书。   “不帮就不帮呗,让你脱个靴子就这么生气?那我帮你脱好了!”   他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却被她一巴掌拍走。   在外面呼风唤雨的男人到了晚上,都这么轻佻幼稚的吗!   “我们……现在还不能睡在一张床上!”   云锦书理直气壮,虽然知道陆星画不会放她回自己房间,但她也没打算同他同床共枕而眠。   她故意说得大声又果断,给自己加油打气,并想以此打消陆星画的某些念头。   陆星画那厮却连眼皮都未抬,想也不想地开口:   “这个自然,我从未试过两个人挤在一张床榻之上,那太难受了。”   边说,边闲闲地蹬掉靴子,将发丝甩至身后,疑惑地看了一眼云锦书。   “不睡吗?”   大概是未想到陆星画答应地如此干脆利落,云锦书咬了咬唇,有些不太相信。   “你……”   “我什么我,本殿下现在要睡了。”   陆星画也不忌讳什么,大剌剌地脱掉外袍,只着贴身里衣,双脚一抬,舒舒服服地枕着自己的胳膊,躺在榻上。   “睡觉啊。”   他朝云锦书挑挑眉。   云锦书:“……”   “都说了不要睡一起,你凭什么睡在床上!”   “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榻,我睡在这里天经地义!”   “你……!”   云锦书四处望了忘,见屋里并无其他床铺,气愤地指了指窗户下的两把靠椅,“陆星画,你不会打算让我睡椅子吧”?   “那不会。”   陆星画笑眯眯坐起身,满脸都是乖巧可爱的模样。   “椅子睡着多难受,诺,姑娘家睡不好,会变丑的。”   他非常大方随手从塌上抽出一床被子,朝云锦书抖了抖,示意她将它铺在地上。   “你!说!什!么!”   云锦书怒不可遏,他让自己——打地铺?   !!!   他所谓的“不睡在一起”,就是以这样的方式?   “陆星画你是猪吗,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你你,你还算是个人吗!”   她一着急,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什么女德,什么礼仪,所有的脏话一股脑骂了出来。   也对,她在他面前,从未有过女德之说。   只是她这些话,对于厚颜无耻的男人来说,哪里还有什么攻击力?   她强任她强,清风拂山岗。   她横由她横,明月照大江。   她越生气,他就越觉得好玩玩儿,越发笑容可掬,像一只人畜无害的、乖乖等待主人爱抚的小猫咪。   陆星画见她忍不住炸毛的样子,知道她已经气到不行,像只炮仗,再惹下去会“啪”地一声爆炸的。   可他就是忍不住要逗弄她。   “花花,我不属猪,我属狼,我看花花属小绵羊才对,我这只大灰狼,今晚一定要把你这只调皮捣蛋的小绵羊吃进肚子里。”   云锦书面红耳赤的。   她顶顶讨厌陆星画这样。   不是太丑,而是他这样痞痞的样子,有点……额……迷人。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不同于白天在外人面前傲娇冷漠的样子,夜色中,陆星画的双眸,是迷人的。   像是含着一块儿巨大的磁铁,稍不留神,便会被狠狠地吸进去,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外人?   回过神来,云锦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不把他当成外人来吗?   她咬了咬唇,有些懊恼地盯着陆星画,满腔都是气,就是撒不出来。   他要是对自己凶还好,大不来了就吵啊,反正自己也是吵遍娱乐圈无敌手的。   可他这样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气话,像是一个硬邦邦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似的。   软软的,毫无杀伤力,甚至,还有点无理取闹的样子。   “陆星画!你!”   当然,她最受不了这样的陆星画,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这样子,真的太迷人了。   比她在娱乐圈见过的所有男星都要迷人。   或者说,比那些男星多了一种慵懒的贵气和一种隐隐约约的中二气息。   可就是这不多不少的中二气息,反而让他显得更加生动可怜。   像是,黑幕低垂的夜空中,总有一颗星星,眨啊眨地跟着你。   你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认定了一般,死皮赖脸地。   他的眼神一明一亮之间,都带着一种美而不自知的魅惑,让她忍不住会酥酥软软,乱了心性。   “讨厌,我要回我屋去了。”   云锦书大脑迷迷糊糊的,咬着牙喊了两句,自己却忽然红了脸。   什么嘛。   自己怎么会发出这么肉麻的声音。   她别过脸去,不去看陆星画那张既轻佻又带着笃定笑意的脸。   “干嘛不看我,花花,看着我会着迷嘛,嗯?”   “不看!,反胃!”   “那你刚刚,干嘛对我撒娇?”   “谁对你撒娇了,我那是恶心你!”   “就是撒娇,我都听到了。”   “就不是撒娇,是恶心你。”   “嗯,也好”,陆星画耸耸肩,“那我明天去问叶风或者小叔叔去,他们比我有经验,我去问问她们,若女人红着脸说‘讨厌’,到底是撒娇,还是生气”。   陆星画嘴角的笑意越发邪魅。   傲气逼人的脸庞一点点的凑近云锦书,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扣住她的下颌,火辣辣地注视着她   “花花,其实,你也喜欢我对不对。别伪装了,承认喜欢我又不丢人,我长得这么好,又是太子,喜欢我的姑娘可多着呢。你说,你是不是也迷上我了?嗯?”   他嗓音嘶哑魅惑,一点点引诱着她,逼她说出自己的心意。   本来嘛,他刚说前半句的时候,还比较正常,不能否认,云锦书确实有些心猿意马。   可越说,却越不像话。   什么好多姑娘暗恋他喜欢他,他后半句是什么意思,是在向自己炫耀吗?   “我才不要喜欢你,陆星画,陆大殿下,有那么多姑娘喜欢你,你去找她们啊,别动我,你干嘛,放开我!”   陆星画的笑意越发玩味。   “花花,你在吃醋。”他说得十分笃定。   “谁……谁在吃醋,谁要吃你的醋,我就是讨厌你,听不懂人话吗陆星画,你放开我!”   “好,好,我们小花花不吃醋,小花朵吃醋的话就要枯萎了,小花要水来滋养就……我来滋养滋养小花花好不好……” 第二百零九回 锦上终添花   “花花,你在吃醋。”他说得十分笃定。   “谁……谁在吃醋,谁要吃你的醋,我就是讨厌你,听不懂人话吗陆星画,你放开我!”   “好,好,我们小花花不吃醋,小花朵吃醋的话就要枯萎了,小花朵要水来滋养……我来滋养滋养小花朵好不好……”   陆星画今夜的心情舒爽极了,说话的语气更是轻柔。   就像羽毛轻轻扇动,带起空气中一阵一阵细密的暧昧气息。   简直就是对云锦书嚣张跋扈的鲜明对比。   什么……要用水来滋养……他在说什么!   云锦书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从他自己把自己脱了躺在床榻上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好了要看自己的笑话。   云锦书:“……”   可恶!恶劣!下贱!   “陆星画你是不是有病,你嘴里除了喷黄色颜料还有没有点别的!”   算了,回房去了,不能再跟他待在一个空间里里。   “跑什么跑,花花,你的房间我正派人里里外外检查着呢,万一有人在你房里投毒啊什么的,岂不是很恐怖,这会儿还没查完,里面乱作一团,根本没法住。”   不紧不慢地说着,嘴角那微微勾起的弧度,分明就是淡定加早有预谋。   云锦书:“……”   他是打定了主意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也没打算让她再逃。   这个该死的丫头,不仅油盐不进的,根本无视的自己的魅力。   关键是,还总是嘲笑自己在她面前做的那些低声下气的事情。   她是人类么?   这个臭丫头,分明就是来克自己的?!   难道自己上辈子欠她的!   陆星画心里憋着一股气,不过倒不难受,而是那种踏实的、甜蜜的幸福的气。   还有一点猎人等着逗弄跌入陷阱的小猎物的轻松与笃定。   趁着云锦书还在发愣的功夫,陆星画上前一步,不由分说伸手过去,将她搂在自己怀中。   两人合法夫妻,怎么着都不为过。   云锦书其实并不矮,可问题是陆星画太过挺拔颀长。   这就让她显得十分“小鸟依人”了。   尤其是这会儿,男人的下巴正好抵在她的头上。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不同于现代的香水味,是一种清洌的感觉,可他的眼神又分明炙热,两者交织在一起,氤氲成一股难以抗拒的气息。   他就这样拥着她,用力地,却又小心翼翼地,抚平怀中这个即将炸毛的丫头。   “花花,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他眸光低垂,逼她直视自己。   上辈子?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上辈子”三个字,云锦书便气不打一出来。   “是啊,你就是上辈子欠我的,你害我害那么惨还不够吗,这辈子还要来招惹我,看我不把你踹得远远的,混蛋陆星画,你等着,我非得……非得……”   非得怎样,她自己都还没想好。   吵他,骂他,讽刺他,挖苦他吗。   可他好像铜墙铁壁,始终不为所动。   总不能……   “非得弄死你不可!”   云锦书气呼呼地昂起通红的小脸,将自己认为最吓唬人的话说了出来。   陆星画却邪气地笑了笑,越发肆无忌惮。   “好,好,弄死我弄死我,不如就今晚?”   然后趴在云锦书耳畔,轻轻吐着热气:“不如,在那上面将我弄死,嗯?”   他抬了抬下巴,望了一眼两人身后的床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你……你闭嘴!”   云锦书被他说得脸蛋通红。   “陆!星!画!”   她嘴里喊着打打杀杀的,其实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思也有点漂浮。   只好趁陆星画不防备,一把推开他。   这男人,一会儿深情款款地为自己好。   一会儿又这么重口味,净说些“不三不四”的话,着实让人恼恨。   “陆星画,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正经?呵呵。   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么旖旎的好时光。   那个双手叉着腰,撅着一张小嘴儿,愤恨地瞪着眼睛,口口声声说着“讨厌自己”的小臭丫头,惹得自己里里外外都柔柔软软又硬硬挺挺的。   他不信,此种情况,哪个正常人能“正经”起来。   “害什么羞,花花,我们是夫——妻——”   他特意将“夫妻”二字说得特别重。   “而且,我们生生世世,注定是要缠绵在一起的。你看啊,云锦书,陆星画,锦上添花,多好的寓意。我可比你略大一些我告诉你,谁知道是不是你爹为了故意与我攀上关系,才给你取云锦书这个名字……咱俩可是从小就订了亲的,你别不承认嘛!”   论强词夺理、胡说八道的嘴上功夫,陆星画当仁不让首当其冲。   云锦书:“……”   她本来是很生气的,可又被陆星画那番煞有介事的理论给气笑了。   他以为他的谐音梗玩得很溜吗!   “滚滚滚,什么锦上添花,谁要给你锦上添花,添你的头啊,添堵还差不多!   云锦书指着他的鼻子,又是一通臭骂。   “锦上添花就是在你这朵锦上添上我这朵画。”   他邪邪地挑挑眉,将她逼至床榻前,然后忽然揽过她的腰,轻轻推了一把她的肩膀,压着她,重重躺在躺在床榻之上,将自己全部压在她的身上。   “现在你看到了,这就叫锦!上!添!花!”   云锦书不明白,他不是对女人没有兴趣、没碰过女人,为什么做起来这些邪恶的事情,这么得心应手的。   简直比她这个21世纪独立女性还要娴熟。   “陆星画,你,起来。”   云锦书脸色涨红,想要推开他,却一点都不敢再乱动了……   “添你的头啊锦上添花,陆星画你这只猪给我起开听到没!”   云锦书张口开骂人,可骂着骂着,后脑忽然嗡一声。   锦上添花?   那不是……   云锦书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到陆星画那张英俊的脸上都是笑意,眸子沉沉的,里面却是映出她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锦上添花……”   云锦书喃喃自语。   “欲了生前身后之事,捧出当朝顶流男星,搅动古代娱乐风云,锦上添花召唤神奇。”   难道书中所说的“锦上添花”,竟然是这个意思? 第二百一十回 抢床大作战   “锦上添花……”   云锦书喃喃自语。   “欲了生前身后之事,捧出当朝顶流男星,搅动古代娱乐风云,锦上添花召唤神奇。”   书中所说的“锦上添花”,竟然是这个意思?   陆星画。云锦书。锦上添花(画)。   卧槽,古代也玩谐音梗啊。   她盯着自己正上方那张俊脸,心里百感交集的。   有点气愤,有点意外,有点委屈,而且,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窃喜。   “花花……”   陆星画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敛了敛情绪,轻轻地唤她一声。   这丫头,她吓坏了吧。   不然,正牙尖嘴利的她怎么忽然安静下来,呆呆地望着自己呢。   这一天又是被推落水,又是昏迷不醒,晚上又在园中胡闹了那么一会儿。   小花花肯定累坏了。   这样一想,陆星画的心不禁软柔起来,看向云锦书的目光,也变得愈加深情。   用双手撑起身体的重量,稍稍不挨她那么近。   “睡吧”,他低低出声。   温香软玉在怀,陆星画也只得忍着。   房间忽然变得安静,烛光剪影倒映在窗棂之上,温暖的火苗晃动着,忽然发出“啪”的一声。   晃过神来的云锦书看着眼前这副俊容,忽然觉得十分可恨。   “滚开,陆星画,我要睡觉!”   一声大吼。   陆星画知道,那个充满奇怪力量的可爱小怪兽,她又满血回归了。   仿佛刚刚那个神色恍惚的人,根本就是他陆星画自己看错了   “睡就睡呗,也没人拦着你不是。”   陆星画从她身上翻身而起,枕着双臂,随意而自然地躺在她旁边,翘起二郎腿。   “你给我滚下去!”云锦书结结实实踹他一脚。   一想到“锦上添画”她就……心里就窝火地很。   可恶的陆阿花,下作的陆阿花,不讲理的陆阿花。   费了这么一大番功夫,没想到绕来绕去还得想办法哄着他出道。   自己好好的计划全都给打乱了。   云锦书心乱如麻,再无心与他调笑打闹,皱着眉,催促陆星画赶紧“滚”。   顺手,还扔给他一个薄薄的小被子。   像他刚刚对待自己那样。   理直气壮又趾高气昂地指指地下,“铺一床,盖一床,我够意思吧”。   够意思吗?   呵,可真有意思。   含着传国玉玺出生的太子爷,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说花花,你是不是对我的身材有什么误解?”   陆星画抖了抖手里的小被子,往自己身上比划比划。   那小被根本盖不住无法完全遮盖他优雅颀长的身材,一截小腿和双脚可怜巴巴地露在外面,踢呀踢的,十分幼稚可笑。   就像是,一个顽劣的大人,抢了小婴孩的薄毯来为自己取暖。   “花花,我会冻死的。”   没有人能想到,陆星画这样暴戾腹黑的男人撒起娇来,竟然这样轻车熟路。   云锦书“恶狠狠”盯着他:   “你不是不怕死吗,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这会儿却连一点点冷都受不了了?我看陆大殿下你就是色欲熏心、纵欲过度,身体还不行,怕冷?体寒是吧,那更得好好锻炼锻炼了,你不是号称身兼重任,有一亿人要养活的吗?”   陆星画:“……”   云锦书小嘴叭叭说个不听,一点没把陆星画的黑脸放在眼里。   反正,她有恃无恐。   至于恃的是什么,她心中有底。   但此时此刻,她还不想把那个计划透露给陆星画。   她还未想好措辞。   或者说,她还在消化“陆星画”就是“锦上添画”的画这件事情。   更何况,根本不需要理由,她在陆星画面前,就是这么有恃无恐。   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阿花殿下,您老好好在地上呆着哦,姐姐我要睡觉啦。”   云锦书“笑容可掬”地冲陆星画眨眨眼,大剌剌和衣躺在床榻之上,更是故意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叹。   “好松软的床……嗯,好香的被褥……陆阿花,你的住宿标准挺高的嘛。”   陆星画:“……我……”   “我什么我!”   “我是说,不如公平一点,我们都在床上睡……”   “想都别想,我告诉你陆星画,你若敢有再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或是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我就……我就回牧云国找我大哥哥二哥给三哥哥,我再也不要回来了!”   回……回娘家?   女人的惯用伎俩?   陆星画:“……花花,我没在地上睡过的……我是太子,你也说了我老人家,地上凉气大,万一我关节受损,将来不还得麻烦你伺候。”   陆星画“不甘屈服”地抱着小被,试图说服云锦书。   云锦书却“无情”地戳穿他。   “陆阿花老公公,您老也就比我大一岁一个月而已,别倚老卖老好嘛,老而不尊,招人烦。”   陆星画一脸黑线。   叫自己看人家的是她。   说自己倚老卖老的也是她。   女孩子家都是这般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吗?   但细细品味她的话,陆星画心中却泛起一股奇特的感觉来。   他忽然笑得春风得意的,勾了勾唇:   “花花,还说不喜欢吗,嗯?背地里把我调查地清清楚楚,连多的一个月都能算出来。说,是不是早就暗恋我啦?”   云锦书脸蓦地一红。   “我才没有…你少胡说……我只是那时候太讨厌你,为了退婚才去打听你的年龄的,我才没有暗恋你!”   陆星画有些兴奋地搓搓手。   “你是说,那时候讨厌我,意思就是——现在不讨厌了对吧?我就知道。”   云锦书:“……”   “不讨厌我对不对?”   “讨厌!”   “花花,你说嘛,你其实不讨厌我。花花。”   “别叫我,好烦,我想休息,想好累,你真的很啰嗦呢。”   云锦书无视他的无理取闹。   卷着床榻之上的锦被,将自己结结实实包成一个蚕宝宝,又抱着枕头,无视陆星画的抱怨,舒舒服服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太累了,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花花……云锦书……”   ……   半夜被冻到瑟瑟发抖的陆星画长腿一抬,便重新“逃回”回到床榻上。   太子殿下的床榻尺寸自然不小,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奈何那个丫头睡姿太过霸道。   陆星画只能侧着身,挤在角落里,可可怜怜地欲伸手去扯云锦书身上的被子。   可想了想又缩回了手。 第二百二十一回 计划待施展   半夜被冻到瑟瑟发抖的陆星画长腿一抬,便重新“逃回”回到床榻上。   太子殿下的床榻尺寸自然不小,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奈何那个丫头睡姿太过霸道。   陆星画只能侧着身,挤在角落里,可可怜怜地欲伸手去扯云锦书身上的被子。   可想了想又缩回了手。   半夜,云锦书是被一种束缚的感觉给弄醒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脖颈被一圈在一双有力的胳膊之内。   虽然不难受,但是很陌生。   同样陌生的,还有身侧那灼热的温度,以及,均匀且香甜的呼吸声。   她根本不知道,陆星画那二货是什么时候爬上床,什么时候把自己圈在怀中的。   “陆!星!画!”   云锦书一秒睁开眼睛,想要掰开那双胳膊的钳制,却怎么都挣扎不开。   可恶的陆星画。   还抢自己的被子,还把自己挤到床榻一侧。   挤死了。   “花花,你怎么还不睡?”   倒是陆星画,软玉温香抱满怀,又甜蜜,又幸福,别提多舒服了。   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睛,嘴里嘟嘟囔囔问了一句,便又接着睡去了。   可即便是睡着了,他搂着她的手,也没放开,很轻柔,像对待一只稀世珍宝。   这种温柔,令云锦书有种不安的安心。   云锦书从来不知道,原来两个人躺在一起,呼吸着彼此的呼吸,是一件这么令人感到踏实的事情。   她不愿承认这种感觉,可是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告诉她——   云锦书,其实你很喜欢他,你是在自己欺骗自己……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云锦书的心尖头颤了又颤,最终又变得很暴躁。   或是说,她对自己会沉迷于陆星画的“温柔乡”这件事,感到十分懊恼。   “陆星画!”   她索性趴在他的耳边。   陆星画闷哼一声。   “睡吧,小花花,睡吧啊。”   陆星画哼哼唧唧地扭了扭头,温暖的大掌顺势在她后背拍了拍。   “……别吵了,乖啊,嗯,我也不吵你了,好累,让我先睡一会儿,明儿一早还得上朝。”   云锦书:“……”   “睡什么睡!陆阿花,你给我滚下去,喂……你,把你爪子拿开,我让你起开听到没,陆星画,我知道你没睡着……”   云锦书气呼呼地,可床上那个男人却始终都未松开紧紧圈着自己的双手。   他紧闭着眼睛,呼吸沉稳无比,还发出一些轻微的鼾声。   还真的就……睡着了?   云锦书咬了咬唇,在晦暗不明的夜色之中,咬牙切齿看着陆星画的睡容,心里五味陈杂,却也没有再忍心去吵他……   第二日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晨光透过厚实的窗户照射进来。   空气中,似乎还有一种柔情蜜意的氛围在暗暗流动,渐渐流成一张迷人的大网,似乎要将云锦书罩进去。   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云锦书坐起身,迷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清明。   身旁,空空如也,陆星画怕不是早已起床去了朝上。   这样也好,省得四目相对,怪尴尬的。   屋外早已有婢女端了洗漱用品来伺候云锦书沐浴更衣。   那些婢女全都规规矩矩,无一人敢有僭越鬼祟的眼神。   更无人对云锦书出现在此处表示惊讶。仿佛,她原本就应该在此处一般。   这些,想必都是陆星画交代好的。   “哼,死渣男陆阿花,鬼才相信他没有谈过恋爱,鬼知道他有多少个onenightsex,不然哄女孩子的手段怎么这么娴熟。”   云锦书也不推辞,来来回回由那些个婢女伺候着收拾妥当,这才摒退了她们,在陆星画房中又四处翻找起来。   找什么?   反正不是找手机,她知道手机肯定已经被他带走了。   她要找找看,陆星画屋里到底有没有过其他女人的痕迹!   “嫂子,你在找什么?”   一把清丽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云锦书回头,看到娇俏可人的陆星禾徐徐走了进来,正歪着头,调皮地看着自己。   云锦书讪笑一声,微微红了红脸。   “我是在找……找我的东西……也没什么。还有啊,禾禾,以后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   嫂子这个称呼,怪怪的。   两个人本就差不多大的年纪,她又一向喜欢陆星禾的乖巧机灵。   猛然被其冠以“嫂子”的称号,云锦书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自在。   陆星禾眉眼弯弯。   “嫂子,是我哥让我来陪你的,他怕你一个人闷得慌,又怕你一个人,别人再起了什么坏心思。”   云锦书:“……”   “嫂子,你不会是在找手机吧?”   云锦书:“……额……”   “嫂子,我哥说你拿到了手机就会离开他,所以手机他都日日带在身上,从不示人。可是我觉得嫂子是不会离开我哥的,是不是嫂子?我哥好可怜的,从小到大都未如此紧张过一个人,我都吃醋了,嫂子……”   像是没有听到云锦书的抗议,陆星禾左一个“嫂子”,又一个“嫂子”,叫得可甜了。   云锦书头都要大了。跟他哥一样都是脾气倔的。   可心里,却升起一股麻酥酥的感觉来。   “禾禾,咱们出去玩好吗?”   “去哪?”陆星禾美眸绽光。   “去,找叶风啊……”   云锦书知道,只有在心上人面前,这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才会有那么一点点乖巧娇羞的状态。   况且,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嫂子,叶风他……他说他会解决的,他觉得没脸见你,你能不能先不要怪他……”   陆星禾如临大敌。   以为云锦书养精蓄锐之后,要去找叶风算账。   算孟引歌的账。   或者说,算叶梦的账。   叶梦,是叶风的亲妹妹。   也是花了许久,陆星禾才接受这个设定,也方才明白太后的一番苦心。   可叶梦她伤害云锦书,属实歹毒。   可毕竟两人一同长大,说到底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又有叶风的关系。   一时间,小机灵鬼陆星禾也慌了神。   “嫂子……”   陆星禾期期艾艾,水洗一样的眼睛,令谁看了都要将心融化。   云锦书只顾沉浸在自己计划即将实施的喜悦之中,直到看到陆星禾将要滴出泪来的美目,这才反应过来。   “我是说,咱们去找叶风上街玩啊,其他事情我可没功夫去想。” 第二百一十二回 哭声惊飞鸟   陆星禾期期艾艾,水洗一样的眼睛,令谁看了都要将心融化。   云锦书只顾沉浸在自己计划即将实施的喜悦之中,见陆星禾眉宇之间渐有啜泣之色,这才反应过来。   她眨眨眼,掂量着问道:   “你以为我去找叶风报仇?”   呵,小姑娘家家,还挺为叶风着想的嘛。   “嫂子……”   陆星禾晃着云锦书的衣角,圆润的耳尖,却悄悄泛了红。   果然是了。   “我是说,咱们去找叶风上街玩啊,其他事情我可没功夫去想。”   云锦书耸耸肩。   一码归一码。   孟引歌伤害自己归孟引歌伤害自己。   叶风帮过自己,也救过自己。   就当一命抵一命了吧。   何况自己是将走之人,那些有的没的,根本也不在乎了。   ……   叶家旧宅的残垣断壁内,云锦书一不小心成为最亮的电灯泡。   顺便见证了一场腐朽的恋爱的味道。   “叶风叶风,你吃玫瑰糕吗?”   “叶风叶风,你渴了吗,要不要他们把茶送过来?”   “叶风叶风,你流了好多汗,你是不是累了呀?”   尽管已是黄昏,骄阳西斜。   陆星禾跟着叶风翻墙而过,走至正厅断垣处,仍然出了不少汗,挺翘的鼻尖沁上了一层水意。   落霞显出淡淡的紫色,一脸莫测的叶风立在一棵盘根错杂的石榴树下,久久没有说话。   绿树飞花之下,他的脊背停得笔直。   即便叶风从未说过,但陆星禾也能感知到,他对故居难舍留念。   但却不知为何云锦书也放着热热闹闹的街市不逛,却偏偏拉了自己和叶风来此。   不过只要叶风喜欢,自己便也喜欢。   这一对金童玉女,在这满园破败之中,更显耀眼可人。   只可惜……   “故居难舍,皆是少时回忆,若能将此翻修,重新住回,真是令人向往不已呢。”   看气氛差不多了,云锦书自一丛淡紫色野花丛后转出,状若惋惜地开口。   “像做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还真难哈。”   叶风与陆星禾回头,看到云锦书正面带不悦地,将落在她袖口的那朵花拈了开来。   “呜,这可恶的野花。禾禾,你真的允许叶风仍日日宿在怡红楼吗?你也见过的,里面的姑娘一个个的,多可人。”   她冷不丁地一问,陆星禾却微微红了脸。   “叶风他……他不会的。”   她眼神澄明纯澈,轻易就把对面的人儿给倒映了进去。   云锦书耸耸肩,十分担忧地开口:   “流水无情,也难敌落花有意哦。”   “啊……这……我……”   只需一秒钟,陆星禾的眼眶便红了起来,涌上点点晶莹的湿意。   好像,真的是那样子的,怡红楼里的小姐姐,个个都美艳无比,而且……而且……   这样一想,便有一颗泪珠“啪嗒”一声低落下来。   “禾禾。”   叶风急忙迎了上去,眼睛扫却邪邪过云锦书,眉头越拧越紧。   惹不起,一个都惹不起。   陆星禾垂着眼睛,一滴一滴的泪珠渐渐连城线,止不住地往下掉。   叶风一下子慌了神,只顾站在陆星禾面前,急得手足无措的,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只能怨愤地又扫了眼云锦书,十分无奈地开口。   “禾禾还小,你别欺负她了。”   云锦书对叶风的说辞十分不赞同。   “我哪有欺负禾禾呀,分明是你在欺负她,不信你问她。”   “……禾禾,不哭了,快别哭了。”   这才多大点功夫,陆星禾已然哭红了眼眶,两只眼睛肿肿红红的,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是格外让叶风心疼。   可陆星禾不理他,只是垂着眼眸,使劲儿摇着头,任由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地往下砸。   染湿了衣领,也浑然不觉。   叶风无奈,围着陆星禾转了两圈,好话说尽也无济于事。   最终,只得拿求救的眼神看向云锦书。   云锦书却冲他摊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花影浮动,绿叶疏朗,凉风簌簌。   哭了好一会儿,像是自己哭累了,陆星禾这才渐渐止了哭声,抽抽搭搭地啜泣起来。   叶风大喜,忙走上前去。   “好了,禾禾,快别哭了呵,再哭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听话啊……”   他轻声说着,声音低缓柔和的,恨不得将陆星禾捧在手心里。   却不曾想。   “哇”地一声,陆星禾本已停止的哭声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陡然增高,惊得树梢几只飞鸟扑棱着翅膀,飞往另一棵树上去了。   陆星河一边放声大哭,嘴里还一边呜呜咽咽说着什么,委屈极了。   “禾禾,你慢点哭,你说什么?”   叶风早已知道哄不好陆星禾,嘴里的说辞也从“别哭”变成了“慢点哭”。   心里也十分懊恼,打定了注意以后再也不会惹她哭。   再也不许旁人惹她哭。   陆星禾抽抽噎噎的,狠狠剜了叶风一眼。   “……呜……你说我丑,你说我比怡红楼的小姐姐丑,叶风……你……呜呜……”   叶风额头急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低声下气地将将陆星禾楼在怀中,轻声细语安慰着:   “禾禾,我没说你丑,我是担心你哭肿了眼睛。还有啊,怡红楼的小姐妹不好看,你别担心哈。”   混乱之下,说出的话不免也欠考虑了一些。   “所以,怡红楼的小姐姐如果好看的话,你就……”   “哇”地一声,陆星禾的哭声更大,眼泪更多,树梢那几只鸟儿又是一个激灵,飞得远远地去了。   她抬起眸子,心中的委屈更是加深了一分。   “禾禾,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哎,禾禾,你别哭呀……”   饶是平时再潇洒风流一个人,在心尖尖上的人面前,也是笨嘴拙舌,急得来回团团乱转。   云锦书“咦”了一声,转过身去,百无聊赖地走到一边。   真给力啊。   自己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好的说辞,禾禾随随便便哭几声,叶风就已着了道了。   想来,自己以后对陆星画,要改变一下策略?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一道略带不悦的冷冽嗓音却于身后响起。   “叶风,真有你的,你将他们两个带至此处也就罢了,竟然还又惹哭禾禾!”   说曹操,曹操到。   云锦书过头——是陆星画来了。   来得正好。   云锦书这样想,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 第二百一十三回 落日小情绪   “叶风,真有你的,你将他们两个带至此处也就罢了,竟然又惹哭禾禾!”   说曹操,曹操到。   是陆星画来了。   来得正好。   云锦书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   看禾禾哭得那么大声,陆星画蹙眉,瞥了一眼叶风。   “你又欺负我妹妹了?”   叶风苦不堪言:“你觉得我像是敢惹她的样子吗?”   陆星画轻轻哼了一声。   他虽然对叶风这个人有意见,但他对禾禾还是不错的,言听计从、服服帖帖。   况且禾禾也喜欢他。   自己就是心里有气,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了。   只好伸手捏了捏陆星禾的鼻子,轻轻开口:   “禾禾听话啊,快别哭了,有话咱们好好说。”   叶风感激地看陆星画一眼。   陆星画却傲娇地扭过头,心里还带着气。   我哄我自己的妹妹,还用得着你来感激吗,你用不着像她的“所有者”一样对我表示感谢。我是她亲哥哥,我还能看着她委屈哭泣不成。   叶风:“……”   倒是禾禾,哭得更委屈了。   她本就是小哭包一个,最近这一段除了陆星画,又多了个叶风将她宠得无法无天。   这会儿哥哥也来了,更是无所顾忌,哭得惊天动地,恨不得将方圆百里的土地都给浇灌了。   “呜呜…~”   只是哭,问也不开口,只是摇头。   陆星画也无奈,扫视一圈,最后黑眸沉沉,落在云锦书身上。   像是能把她看穿一般,目光深幽。   “禾禾怎么了?”   这是他今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云锦书哼了一声,并未抬头看他,而是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边的花瓣,“关我何事”?   语气中,带有一丝赌气的意味。   明明昨晚他……那样轻佻幼稚,还硬要抱着自己睡。   可这会儿一转头,周身便绕着绕着一股冰凉气息,就连光影落到他的肩头也黯淡了不少。   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禾禾,对着自己却是一副“跟你不熟”的样子。   白天道貌岸然,夜晚下流无耻。   偏偏自己还小鹿乱撞,被他搞得心神不宁。   没由来地,云锦书心底生出一股闷气来。   索性不再去想,也不接陆星画的话。   一个哭得惊天动地,一个闷不作声撅着嘴唇。   叶风与陆星画互望了一眼,一下子便确认了“统一战线”。   他们,都搞不定眼前的女人。   人与人之间的气场,刘是这么微妙   刚还趾高气昂对自己的“兴师问罪”的陆星画,这会儿也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吞了吞口水,终是未再说出一句话来。   只在心里轻叹一声——小花花似乎越发叛逆了些。   陆星画自己也臭着脸,但就是拿她没辙。   他也委屈。   自己这不是一下朝就急忙奔了来嘛。   本来心心念念想要抱抱她,亲亲她,可这么多人在场,他多少得注意点形象不是吗。   再加上一来就被禾禾的哭声搞得对叶风生出一股怨气,并且那怨气还包含了他妹妹伤害云锦书的那一份气。   而且,她个小丫头根本就不懂。   她才是自己最大的喜悦,越是喜悦的,就越有底气,要放在心底细细品咂玩味,享受那份满足的充实感,不舍得拿出来半分。   这才没有第一时间与她开口。   可就因为这,她倒闹起脾气来了?   孟引歌那样对她,她都不跟叶风闹脾气。   可自己只是稍微晚了那么一点点与她讲话,她就这样甩脸色?   陆星画又不服气,又想哄她,又不想被叶风看出自己的狼狈。   只得清了清嗓子,淡淡地扫过众人,不再说话。   “讨厌。”   云锦书揪了揪花骨朵,又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仿佛觉得它们碍眼。   她虽不像陆星禾那样说哭便哭。   但到底是差不多年岁的,心情上也差不了许多。   烦闷之下,总得有个发泄的方式。   可那“讨厌”两个字传到陆星画耳朵里,却分外刺耳。   仿佛他自己就是她手中被蹂躏的花瓣,是她脚下被一脚踢飞的小石子。   好好的,又闹起脾气了。   两个大男人,就那么面面相觑,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想吃万兴居的小笼包。”   泪水涔涔打湿了双眼,陆星禾一双汪着泪水的眼眸,带着盈盈的湿意看向陆星画,又极快地扫了一眼叶风,迅速低下了头。   哥哥本来就不喜欢叶风,郡主她又伤了嫂子,再这样哭下去,哥哥又要念叨叶风了。   叶风感激地看了一眼陆星禾,小丫头却盯着濡湿的双眼,自顾自地提起裙摆,往车上走去了。   哭了这么长时间,眼睛早就肿成一条缝,看东西模糊不清,又心中带着气,走得急了些,陆星禾脚下一个趔趄,几乎就要摔倒。   叶风本就身材颀长,腿自然也比陆星禾长上许多,三步并作两步便追了上去,连忙伸手,稳稳当当扶住了她。   陆星禾却撅着嘴巴,气呼呼地不理他。   这丫头……泪珠子说来便来。   自己此前宿在怡红楼,只不过是为着那里南来北往的多,消息更灵便一些,绝无其他想法。   况且,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宿在那里的。   为何今日竟这般委屈着恼?   是自己哪句话又惹了他不高兴了吗?   “禾禾。”   叶风回过神来,紧紧追了上去。   陆星画却故意放慢脚步。   他嘴角微微翘起,晚霞从疏朗多树影间斑驳落下,在他眸中氤氲成一种奇艺的光晕。   “花花。”   他低低轻唤了一声,就要去拉她的手。   他想她啊,想得心中满满的。   清晨起床时,她正抱了枕头睡得正香。   又在朝上议了整整一日的国事,十几个时辰未见,他一下朝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只为早点看到她自作聪明的跋扈样子,捏捏她软嘟嘟的小肉脸。   再听她唤上一声“陆阿花”。   可那丫头呢。   她倒好,鼓着腮帮子,扁着一张嘴,杵在那里对自己爱答不理,像是有多大意见一样。   这会儿更是无视自己的示好,伸手提着层层叠叠的繁复裙摆,也往马车而去了,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完全忘记了,昨夜两人多么要好。   “真是只小白眼狼。”   陆星画扑了个空,略有些尴尬地收回双手,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句。   陆星画的保姆车,空间大得很,坐下四人,本来绰绰有余。   可偏偏今日,这四人坐在车内,气氛却显得有些“拥挤”。 第二百一十四回 万兴包子铺   “真是只小白眼狼。”   陆星画扑了个空,略有些尴尬地收回双手,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句。   他记得从前的姑娘都顺从温婉,从何时开始,女孩子越发地傲娇不好惹了。   陆星画的保姆车,空间大得很,坐下四人,原本绰绰有余。   可偏偏今日,这四人坐在车内,气氛却显得有些“拥挤”。   陆星禾被丫鬟扶着上了车,仍是抽抽噎噎,泪珠儿还挂在脸上。   叶风上车之后,很自然地就往她身边坐。陆星禾低头扣弄着葱白的指尖,却起身坐在了另外一边。   小公主还带着气呢。   云锦书见两人闹着别扭,心下略略惭愧,想了想,靠着叶风一边坐了下来。   陆星禾生气,陆星画自然看叶风也有气,总不能让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家伙坐一起。   陆星画黑眸淡淡瞥了云锦书一眼,见她自然而然地挨着叶风坐下,精芒一闪,不由分说伸出胳膊,将她提了起来。   就像是,提着一只掉入陷阱的待宰杀的兔子。   “坐那边去。”   他将云锦书按在禾禾旁边,自己则抖了抖玄色衣袍,带着冷冽的气息在叶风身边坐下。   “喂,你!”   “我什么我,嘴巴嘟那么高干吗,等着我吻上去吗!”   “你!”   “你最好闭嘴!”   陆星画的眼神儿明明白白告诉她,他不介意当着他们的面做些什么。   甚至,他就是想当着叶风的面做些什么,好清清楚楚地宣告自己的主权,盖上自己的印章。   要不是禾禾在,他估计已经那么做了。   云锦书咬了咬下唇,忍着满腔怒火,狠狠瞪了陆星画一眼。   陆星画你就等着吧,等下不让你求着我说好话,我就不叫云锦书!   她暗暗憋着一股气。   四个人坐在马车里,各怀心事。   街头小贩热热闹闹的吆喝声和着马嘶长鸣传进车厢。   叶风的目光一直未离开陆星禾。   陆星禾扁扁嘴,眼眶虽还未干,眼眸深处却已有了点点笑意。   自己刚刚心下委屈,哭了一哭,明显已经“震慑”了叶风,剩下的事情,叶风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办。   又有哥哥督促着他,她觉着问题不大,便掀起窗帘,贪婪地盯着街上的新奇玩意儿看个没够。   待马车稳稳停在万兴居铺前,一股肉包的香味飘了过来,勾起陆星禾肚子里的小馋虫。   肚皮咕咕叫了两声,她略害羞地揉了揉肚子,早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拉着叶风的手,急急走了进去。   “哎,禾禾。”   陆星画在后面看着,面有不悦。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能如此与男子拉拉扯扯。   “不像话,成何体统。”   无奈地叹口气,便替云锦书扶着车门,待她下了车,便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要去拉云锦书的手。   街上这么多人,万一她不小心被人碰到磕到怎么办。   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   “来扶着我。”   云锦书却不似陆星禾。   他刚刚不是还怪自己惹哭了禾禾吗。   哼!   不理陆星画的殷勤,下了马车,她刻意走得快了些,以此来表示对他的嫌弃。   陆星画观察到了她的小动作,扬了扬眉毛,也跟了上去。   四人刚刚坐定,包子还未上桌。   便看到戒饭提着五六个油纸袋子,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   有芙蓉桂花糕,有西市的花生酥,还有芒果班戟,还有些云锦书叫不上名字的一些小吃。   香喷喷地,冒着香气。   陆星禾一点也不客气,咽了咽口水,捏着一只圆润的班戟,开开心心就吃了起来。   云锦书却放不下面子。   她虽然也饿。   而且这些东西已经多天未吃过了。   可戒饭拿来的东西,那就是陆星画的东西。   陆星画的东西,她才不要吃。   陆星画眸光微闪。小丫头还挺有气性呢。   他朝戒饭使了个眼色,戒饭心领神会,从身后捧出一个细长的景泰蓝瓶子,里面正往外氤氲着丝丝热气,在空气中飘飘渺渺的。   戒饭满脸堆笑。   “太子妃,这是御膳房新研制出的茶饮,您一定爱喝。”   戒饭殷勤地递上去,云锦书已嗅到一丝熟悉的气味。   啊。   是珍珠奶茶的气味。   奶和茶的气味较香氤氲。   自己有多久为何过奶茶啦?   舔了舔唇,她强压着不让嘴里的口水流下来,违心地说了句“我不喝”。   “不喝?……”   戒饭面有男色,目光疑惑地转向陆星画。   “咳~咳~”   陆星画以袖掩面,咳嗽两声,朝戒饭抬了抬下巴。   戒饭眼睛滴溜溜转着。   “额……太子妃,这是……殿下赏了我的,我不舍得喝,专门给您留的,我从来没喝过这稀罕东西,您尝尝,凉了便不好喝了。”   这细腻温润的景泰蓝瓷瓶,一看便是一等一的东西。   云锦书自然知道,这绝非戒饭所有。   可既然他说是,那就是了。   这才从戒饭手中接过瓷瓶,克制住“一口闷”的冲动,小小地品啜一口。   瓷器等润凉与奶茶热热的细滑同时出现在口中。   味道,很好,哼细腻。   云锦书忍不住,又是一大口,顺带洗上来一颗圆圆滑滑的小“珍珠”。   细嚼了嚼,竟然是葡萄的味道。   原来,御膳房的师傅用了葡萄代替珍珠奶茶中的“珍珠”。   竟别有一番清新酸甜滋味。   “哥,你好偏心。”   陆星禾声音很好听,像清泉流过石上,清凉清凉的,即便在娇嗔,叶一点不让人觉着腻。   陆星画脸色微动,略咳了咳,沉重嗓子说道:“宫里有的是。”   今日只道快些回府看云锦书,不知她与禾禾在一起,想来自己今日对妹妹确实是有些忽略了。   陆星画甚少见到自家傲娇的哥哥被女人无视甚至厌恶,却又贴着脸凑上前讨好的窘境,不免玩心大起,调皮地歪着头。   “哥哥,你说,加入我跟嫂子同时掉入湖中,你先救谁呢?”   “噗嗤”一声,云锦书口中的珍珠葡萄差点被喷出来。   只道当代婆媳之间有此比较,经不知古代姑嫂之间也有这等较量?   姑……姑嫂?   五行之间,云锦书已将陆星禾当作自己小姑子。   待想到这一点,不禁微微红了脸。   呸呸呸,云锦书,才不要鬼迷心窍。   “禾禾,当然是先救你啊,我不又用太子救。”   云锦书撇了陆星画一眼,迅速抽回目光。   反正,救自己的也是小叔叔,又不是他陆星画。   但她又忍不住有些好奇,虽然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却偏偏支棱起耳朵,要听听陆星画如何回答。 第二百一十五回 叶家有祖宅   云锦书撇了陆星画一眼,迅速抽回目光。   反正,救自己的也是小叔叔,又不是他陆星画。   但作为一个正常的的女性,她又忍不住有些好奇。   虽然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却不由自主支棱起耳朵,要听听陆星画如何回答。   “禾禾,你又胡闹。”陆星画眉锋微敛。   陆星禾却觉得有趣地紧。   她不知从哪听来这么一个让她哥抓心挠肺的问题,这会儿硬是扯了他哥的手,扁着最,非要一个答案。   “没关系的哥,你先救嫂子我也不会委屈的哦,你就说嘛。”   抓着茶杯的修长的手指紧了紧,陆星画不动声色地扫过云锦书一眼,面上极为从容淡定。   可说出的话就……   “额,禾禾……其实我……”   “哥,你就说嘛……”   陆星禾眨着眼睛,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先救……我先救……叶风,如果是你,你会先救谁?”   冷不丁地,陆星画将难题抛给叶风。   要为难也不能自己为难。   孟引歌要不是她的亲妹妹,要不是看在他才刚刚寻到这个妹妹的份上。   他定不会饶过她。   谁劝也不行,他很护短的,太后也不行。   “禾禾问你呢,说啊。”   陆星画威风凛凛地催促叶风,俨然忘记了刚刚自己被逼问时的囧态。   叶风眉眼一挑,清隽自然。   捏了捏杯子,目光温润地望向陆星禾,眼眸中似镶嵌着整片星辰。   “禾禾与我在一起时,是定不会落入水中的,有我保护,怎会让她受如此委屈。”   言语虽深情炙热,却无油嘴滑舌之感,只觉真切质朴。   陆星禾盯着叶风,丝毫没有寻常姑娘的羞赧,半点害臊也无。   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照耀着流霞晚光,明晃晃的,又坦荡荡的。   “额……”   陆星画从未想过,除了“救禾禾”或者“救云锦书”,这题目还有如此奇怪的答法。   明明是胡编乱造,却又在情理之中,听得人怪舒坦的。   一个人都不得罪,还让禾禾那么崇拜地看着他。   看来,在哄小姑娘这方面,叶风确实比自己有天赋。   想来,以后还需向他多多讨教才好。   要不然,云锦书那丫头那么难伺候,自己真的不知该如何取悦她了。   当然,陆星画只承认自己在哄女孩子这一个方面比叶风稍微逊色了那么一丢丢。   在其他任何方面,自己都是远远高于他、强于他的。   不过,既然这个答案这么好,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咳咳~”   陆星画复又清了清嗓子。   “有我在身边,自然也不会让禾禾和花……太子妃受一点点委屈,当然要仔仔细细捧在手心里。”   有样学样。   陆星画既不对着陆星禾说,也没看着叶风说。   只是将目光投在云锦书身上,又匆忙收回了。   他说得倒是信誓旦旦,只是这份信誓旦旦却不知是对着谁了。   反而令这个素日里大公鸡一般骄傲的太子爷,显得有些中二,有些傻气。   当然,陆星画不知道中二这个词是何意。   云锦书也不会告诉他,只在心里暗暗嘲笑他。   这样一来二去的,刚刚心思对他的那些怨念,自然而然也就消弭了不少。   况且,自己是有大事要做的人,怎能陷在这种小情绪中不能自拔呢。   又有这么吃屎氤氲着香气。   不出小半个时辰,云锦书便又有说有笑起来。   ……   饭毕,禾禾被护送着回了宫。   叶风既已答应她今晚之后不再去怡红楼,又不愿与陆星画一起前往太子府,便寻了处较为高级的客栈,住下了。   马车轻轻摇晃间,车外的漏光溢彩不是钻进来,忽明忽暗的,趁得车内的气氛愈发旖旎暧昧。   只剩陆星画与云锦书二人,陆星画顿觉无拘无束,君子如玉顷刻间不间,而变成,小人轻狂。   “花花,昨夜睡得好吗?”   他终于,将萦绕于内心的话问出口,并迫不及待地告诉云锦书,他昨晚上睡得好极了。   踏踏实实的,软软的,香香的,从未有过的香甜沉稳。   “不好。”   云锦书拂开他摩挲自己的双手,闷声闷气地回答。   “怎么不好了,是身体还不舒服吗?”   “是有人整晚抢我被子,我都要冻死了。”   她撅起嘴巴,十分不满地盯着对面那个始作俑者,看他笑得一脸暧昧不明高深莫测。   这才忽而明白过来,中了他的圈套。   抢被子这种话题,本就是夫妻之间的闺房乐话。   自己要与他说得,明明不是这个。   “陆星画!”   “花花,我今晚定抱紧你,绝不让你挨冻。”   目光灼灼,撩入骨髓。   大有“靠近我、温暖你”的肉麻意味。   云锦书哼了一声,真是不明白,好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怎的就变成这副流氓模样。   不过,她此时并不想与他讨论这个话题,而是想……   “陆阿花,议了一天国事,你很累吧?”她昂起头,在眸蓄上关切神色。   嗯。   嗯?   她关心自己?   “是呵,不过,看到花花你就不累了。”   他那么感动,云锦书清了清嗓子,忽然变得有些心虚。   自己关心他,不过是为了给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找个铺垫罢了。   不过很快又自己说服了自己。   本来就是双赢的事情,不,是三赢。   自己、陆星画、叶风和禾禾,都可以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稍微话术套路他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谁叫他昨晚抢自己被子的。   “那个,陆阿花,其实,其实有个想法,你不妨试一试。”   “嗯?”   陆星画又嗯了一声。   “你可以帮叶家洗脱冤屈,重赐荣辱,退回旧宅,这样,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呀。”   云锦书歪着头,盯着陆星画如星辰大海一般都深眸。   今日自己故意带了禾禾来叶家旧宅。   陆星画也看到了,因为叶风住处的事情,禾禾有多伤心,哭得有多可怜。   这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做了极好的铺垫。   21世纪的经验告诉她,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得有个铺垫。   有了这套铺垫,自己便可以将21世纪房地产的那套打法缓缓说于陆星画听。   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多了。   “恢复叶家的荣耀?便能解决当下最为棘手的问题?” 第二百一十六回 乙方戏甲方   有了这个铺垫,自己便可以将21世纪房地产的那套打法缓缓说于陆星画听,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多了。   “恢复叶家的荣耀?便能解决当下最为棘手的问题?”   陆星画眼睛眯了眯。   算起来,陆星画这个太子爷自然称得上人中龙凤,自小更是被监督者熟读四书五经、兵法史记。   可谓见识广博、思维开阔。   可饶是如此,他依然猜不透,   云锦书狡黠且傲娇地对陆星画眨眨眼,并不着急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总得得到点什么才行。   “你拿什么换?我的主意可不能白白给你,我想得劳心劳累的,头都要秃了。”   谈判是云锦书特长。   但对这陆星画,她根本无需展示自己的商业谈判技巧。   只是下意识地嘴巴一嘟,腮帮一股,便能叫对方缴械投降了。   “呵。”   看她这样子,陆星画反而不着急了。   她分明就一副小女孩耍脾气的模样,现在想来,确实是自己忙于朝事,忽略了她。   难怪他的小丫头这一天又是吃醋赌气,又是闹小性子的。   不过她既能说出“保国库充足、粮草不愁”那样的话,看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拿什么跟你换,嗯?”   陆星画目光潋滟,盯着云锦书。   那双深邃的眸子,火辣辣地,带起一圈又一圈令人不安的意味来。   盯得云锦书忽然心虚不已。   喂喂喂,云锦书,你慌张什么。   才是甲方,赶紧拿出甲方的气势来。   挺了挺胸脯,云锦书暗暗为自己加了把气体。   “对啊,要换的。我这个方法,又能解决叶风跟禾禾的府邸选址,又能让城中富商心甘情愿拿钱出来,又能化解你与叶风之间的小小误会,你必须拿最宝贵的东西来换!”   云锦书都想好了,他最宝贵的东西吗,不过是传国玉玺啊皇位啊那些东西。   他自然是不肯与自己换的。   所以,自己就可以装作退而求其次的样子,要求他把手机拿出来。   “最宝贵的东西,嗯?”   陆星画重复他的话,眼神忽然闪烁不已。   “肉偿吧,我本人实在没什么宝贵的物件。”   “肉…肉…肉偿?”   云锦书被陆星画的话吓到几乎坐立不稳,脸上得意的笑容一下子退得无影无踪,先是震惊,继而恼怒不已。   他怎么,怎么私底下总是这般厚颜无耻。   陆星画却面不改色,青松翠柏一般岿然不动,淡淡地纠正云锦书:   “是肉偿,不是肉肉肉偿。怎么,偿一次不够,要三次吗?”   “你!你!你!”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胸中所有的情绪都被无限放大。   “对,就是我,我我我,三次都是我,我还得起。没看出来啊,小花花,你口味竟如此之重,除了我,还想着别人不成!嗯?”   羞耻,恼怒,气愤。   又无可奈何。   完败。   云锦书咬咬唇,别过脸去,不看他,也不再理他。   明明是他要求着自己,怎的自己倒先败下阵来?   云锦书知他说起骚话来向来毫无下限。   如今两人渐渐熟稔,他说起来更是毫无顾忌,张口便来。   最好的办法,便是不与他过招。   陆星画却伸手,一边扯了扯自己的外衣,修长的手指,动作优雅地就要松开衣襟。   虽忙了一天,脸上透着几许疲惫之色,但这一点不影响他本身的气场。   反而,还带着点“矜贵无比”的邪气,看得云锦书脸上一阵发烫。   “戒饭,慢着点开,绕过东市,去西市转上两圈,两个时辰以后再回宫。”   “好嘞,殿下……”   云锦书脸色大变。   “喂,陆星画,你要干吗,你别乱来哈。合法夫妻也不行我告诉你,只要女方不同意,你这就叫婚内抢奸,违法的,你别乱来啊。”   陆星画脸上的神色过于高深莫测。   事到如今,云锦书已然从趾高气昂的甲方变成了毫无地位可言的乙方。   她缩成一团,不住地往后靠,试图离陆星画这个危险源头远一些,再远一些。   陆星画却挑挑眉,对她处处与自己划清界限的做法,十分不悦。   “云锦书,你也知道我们是合法夫妻?”   他长臂一伸,即把脸上满是鄙视,身体却不由自主所在车厢一角的云锦书给捞了过来。   她这么闪闪烁烁的样子,任谁看了都知道有猫腻。   真当自己是傻子吗?   “二货陆星画,无耻陆星画”,云锦书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做点夫妻间应该做的事,不是很正常吗。”   男人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扯,将小小人儿又往自己怀中按了按。   更让人脸红心跳的是。   他不知按下了哪个开关。   好好的椅背忽然缓缓往后下沉,逐渐呈现出近乎180度,几乎放平。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姿势就变得暧昧无比。   变成陆星画矜贵优雅地躺在椅榻之上,而云锦书,则紧紧地贴着他,压在他的身上。   陆星画全身肌肉紧绷成一块儿坚硬的石头。   她稍稍一挣扎,便感受得到他的单刀直入。   而他却甘之若饴。   云锻裙亦掩藏不住她细腻的肌肤。   那细腻凉滑的触感,如一株在水底油油摇晃的水草,随着水波的流动起伏着,跳动着,荡漾起一层又一层涟漪……   哥哥的要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   哥哥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   云锦书脑海中忽然十分不合时宜地响起网上流行的小黄诗,脸腾地一下红到耳后。   整个人像一只熟透了的大虾。   “额,陆星画,你……放手好不好,我说,我全都说。”   女上男下?   倒也不仅仅是怕陆星画。   云锦书是担心,再这样折腾下去,怕陆星画还未又所动作,自己先把毕生所学的“黄”段子都现场复习一遍。   陆星画倒也不着急,只是慵懒地扬扬眉。   “什么叫我放开你,小花花,分明是你压在我身上,又抓着我不放的,是你放开我,不要对我做如此无耻的事好不好。”   他边说,边故意往上挺了挺身体。   “啊~”   云锦书一声尖叫,慌忙从从陆星画身上翻身,狼狈地滚落在地上。   相比之下,陆星画就体面地多。   他悠闲地拢了拢衣领,勾起唇角,趁着那张如诗如画的俊容,更是有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魅惑。   椅背缓缓升起,陆星画优雅地朝地上的云锦书伸出手去,欲拉她起身。 第二百一十七回 地产新玩法   相比之下,陆星画就体面地多。   他悠闲地拢了拢衣领,勾起唇角,衬着那张如诗如画的俊容,更是有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魅惑。   椅背缓缓升起,陆星画优雅地朝地上的云锦书伸出手去,欲拉她起身。   他本来只想小小地“惩罚”一个这个小丫头的。   可此时此刻,难受的却是自己。   真不知道惩罚的到底是她,还是自己。   “花花,你若真想要东西,我送你一个孩子如何,嗯?”   他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说着让云锦书“胆战心惊”的话。   送自己,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   云锦书噌地一下跳起来。   “你以为你是送子观音吗,陆星画!”   动作太急,心里太气,她俨然忘记这是在车里边,慌乱之间竟磕到车顶。   “唔~”   云锦书捂着头,眼睛瞪地大大的。   同初次见他的情形几乎一样。   还是这辆车。   人,也还是这个人。   轻狂不羁地盯着自己。   仿佛一切都未改变,可分明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陆星画,我没有在说笑,我认真的!”   云锦书一阵急火攻心。   孩子?怎么可能!   她是不属于这里的人,走也要走得干干脆脆,绝对不要有任何牵绊。   乍想之下,音调不由得也提高许多,活脱脱一只被惹急了的小野兽。   “我也是认真的哦,花花,我把我给你,我都是你的,我的所有东西自然也就是你的,你想要什么,随便拿就好。”   陆星画不慌不忙地盯着她,语气淡淡地,但丝毫不失霸气。   大概是疲累了一天,他说话的时候,嗓音有些暗哑。   呵呵,小丫头还要在自己面前故弄玄虚,不好好逗逗她,陆星画都觉得对不起她这会儿的炸毛。   “怎么样,要还是不要?”陆星画厚着脸皮,像模像样地推销着自己。   不要!   士可杀不可辱。   他今日这般轻佻狂妄,云锦书很想硬气地拒绝他。   狠狠地拒绝他。   让他明白,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在自己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自己才不稀罕要他。   可理智却告诉云锦书——要,必须要!你需要他!   云锦书吞了吞口水,看着陆星画笃定的笑容,心里很气。   她压了压心头那股无名之火,尽量用最严肃的口吻开口:   “陆星画,你是说,你要把你自己给我吗?”   “对啊,小花花,我把我自己给你。”   “说话算话?”她大有亲夫妻明算帐的劲头。   “算话。我的就是你的,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陆星画咧嘴一笑。   明知这是一项非常不划算的交易,他仍然甘之若饴,满眼都是邪气的宠溺。   甚至,不顾云锦书能杀死人的眼神,揉了揉她的头顶,刮了她她的小鼻子,嗓音性感低沉:   “包括,我的子子孙孙,都给你,嗯。”   子子孙孙都给自己?   他……   “陆星画!”   “好了,不闹了花花,快告诉我,你打的什么主意。”   晚霞流光,映衬出红色的天空。   戒饭只听车厢内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和嗔怪之声,不觉对太子爷暗暗起了钦佩之情。   太子爷就是太子爷。   这才多大的功夫,就与太子妃这么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太子妃,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来,两人明明就是互相喜欢嘛。   ……   两日之后,一道重磅消息于陆盛国国都出现——   当今皇上下旨,推翻十数年前对叶家的指控,为叶家洗脱罪名,恢复叶家一切旧制荣耀,更允许叶家后人继承所有叶家祖宅府邸。   一队快马手托圣旨于是街市穿行而过。   “叶家满门忠贞,为奸人陷害,宁死不屈,此精神气节感天动地,实我陆盛国之精神楷模……今特风叶氏后人叶风为镇北大将军,讨伐北蛮,教化番邦刁蛮,宣我国之仁义,望卿勉励,不负朕托。钦此。”   叶家重回荣耀的消息一时间传遍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风与云锦书静静坐于喜茶二楼一僻静之处,微微蹙了蹙眉。   他对封赏无甚喜曰之情。   只求能征讨蛮夷,为父报仇。   此圣旨唯一能让叶风心动之处便在于——他可以名正言顺重修叶府祖宅,在那一处宅院之中,重续叶氏一脉香火,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可对于陆盛国都城之中的权贵来说。   此道圣旨,无意于一道重磅炸弹,在权贵阶层引发极大反响。   “叶家当真荣耀,听说皇上不日便将赐婚叶风与公主。”   两日之后,一道重磅消息于陆盛国国都出现——   当今皇上下旨,推翻十数年前对叶家的指控,为叶家洗脱罪名,恢复叶家一切旧制荣耀,更允许叶家后人继承所有叶家祖宅府邸。   一队快马手托圣旨于是街市穿行而过。   “叶家满门忠贞,为奸人陷害,宁死不屈,此精神气节感天动地,实我陆盛国之精神楷模……今特风叶氏后人叶风为镇北大将军,讨伐北蛮,教化番邦刁蛮,宣我国之仁义,望卿勉励,不负朕托。钦此。”   叶家重回荣耀的消息一时间传遍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风与云锦书静静坐于喜茶二楼一僻静之处,微微蹙了蹙眉。   他对封赏无甚喜曰之情。   两日之后,一道重磅消息于陆盛国国都出现——   当今皇上下旨,推翻十数年前对叶家的指控,为叶家洗脱罪名,恢复叶家一切旧制荣耀,更允许叶家后人继承所有叶家祖宅府邸。   一队快马手托圣旨于是街市穿行而过。   “叶家满门忠贞,为奸人陷害,宁死不屈,此精神气节感天动地,实我陆盛国之精神楷模……今特风叶氏后人叶风为镇北大将军,讨伐北蛮,教化番邦刁蛮,宣我国之仁义,望卿勉励,不负朕托。钦此。”   叶家重回荣耀的消息一时间传遍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风与云锦书静静坐于喜茶二楼一僻静之处,微微蹙了蹙眉。   他对封赏无甚喜曰之情。   两日之后,一道重磅消息于陆盛国国都出现——   当今皇上下旨,推翻十数年前对叶家的指控,为叶家洗脱罪名,恢复叶家一切旧制荣耀,更允许叶家后人继承所有叶家祖宅府邸。   一队快马手托圣旨于是街市穿行而过。   “叶家满门忠贞,为奸人陷害,宁死不屈,此精神气节感天动地,实我陆盛国之精神楷模……今特风叶氏后人叶风为镇北大将军,讨伐北蛮,教化番邦刁蛮,宣我国之仁义,望卿勉励,不负朕托。钦此。”   叶家重回荣耀的消息一时间传遍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风与云锦书静静坐于喜茶二楼一僻静之处,微微蹙了蹙眉。   他对封赏无甚喜曰之情。 第二百一十八回 旺铺不愁销   云锦书笑嘻嘻看着叶风,不紧不慢地嚼着嘴里的吃食。   正谈话间,喜茶掌柜面带喜色,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太子妃殿下,有件事,想同您商议。”   现如今,云锦书早已成了他的最佳投资顾问。   这小小的软软的小姑娘,仿佛具有某种神秘的超前能力,能掐会算,如大仙附体。   凡她鼓励支持的,全都大赚。   凡她反对否定的,最后真的都不太好。   掌柜恭谨地笑着,告诉云锦书,自己这铺子的租金忽然就涨价了。   此前无人问津的铺子,这几日忽然一间便大涨了五百两,前后几波人过来,说看中了,想要买。   “这里?”   云锦书有些讶异。   掌柜连忙摇头,有些羞涩地开口:   “这里生意一向火爆,我是断然不会卖的,只是隔壁还有一间,面积略小,一直空着难租,亦无人购买,您看,有人出八百两银子,我要不要卖了”?   掌柜是个老实人。   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他既然来询问云锦书,便是颇有售卖意愿的。   也是,祖上留下的铺子,十几年一直空着,忽然有人出高价买。   任谁,都不免心动。   他只是吃不准,怎的这附近无人问津的铺子旧宅,说涨价便就涨了这么许多。   “您急什么,手里有房,心里不慌哦。”云锦书不慌不忙地开口。   “哦哦,哎,可是……”   听云锦书的意思,并不建议此时售卖此铺。   可从二百多两涨至于八百两,近乎三倍的诱惑,谁能顶住?   掌柜的瞒着云锦书,怀着既忐忑又激动的心情,仍是将隔壁那处小铺子给售了出去。   说是瞒着,其实那就本是掌柜的私有财产,卖与不卖,尽可以光明正大,不必有何顾虑。   只是那掌柜的受了云锦书这许多的惠处,云锦书不建议售卖,自己却执意要售卖,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心理在身上。   但终究也是释然了。   “大神也有算错的时候。”他这样安慰自己。   再说了,这一整条街都在卖铺子。   隔壁的李掌柜,前头的王掌柜,东边的赵掌柜。   全都趁着这波行情,把压在手里多年既卖不掉叶租不出去的铺子给卖掉了。   曾经的唉声叹气全都变味今日的喜笑颜开,无不大赚特赚。   这么多人都在卖都在赚,跟着行情走,总是没错的。   一时间,这都城之中多了一大批靠着卖铺子爆发的富人。   尤其是上东街这一块儿,地皮与商铺,忽然就变得炙手可热。   掌柜的根本不知道,他即将错过什么。   叶风却睿智无比,即便只是不时回叶家祖宅看看休憩,倒也看出点不同来。   可云锦书到底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他同陆星画一样,全都一知半解。   或者说,愈加迷惑。   ……   “小花,这就是你说的充盈国库之道?”   陆星画一下朝,便急急忙忙赶往云锦书房中。   最近国度内忽然消费盛行,交易变多,税收增加。   可远远未到充盈国库这种级别。   陆星画其实更想说“小花花,我想死你了,一整天没见,来给我抱抱”。   但那样肉麻的话,是绝对不会从他这个傲娇的太子爷口中说出去的。   他再想见她,也还得找个借口来与她说笑打闹。   虽然,他认为国库、对敌、出兵、维稳这些国事,应该由男子来承担。   可为了接近她,他也只能找出这种蹩脚的借口来。   云锦书望了望眼前这个正一步步走进自己“圈套”的猎物,轻轻哼了一声。   “对啊。”   语气不甚友好。   那双带着带着某种暧昧意味的可恶眼眸,令她心中十分来气。   整个心浮气躁的,事事都不能沉静下来。   云锦书自己也不明白。   分明,就差陆星画这最后一个顶流。   分明,自己都计划已然在实施之中,且有了如此好的一个开端。   如果顺利,不日之间就可返回2021年。   可是,为何高兴不起来?   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像堵着一块儿石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有些事,他不愿去想。   只是越发觉得,这样周身都散发着该死的魅力的陆星画,十分讨厌。   “讨厌!讨厌!讨厌!”   云锦书皱着眉,嘴里嘀嘀咕咕的,连说三个讨厌。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真的讨厌起陆星画来。   “花花,你讨厌什么?怎么看起来如此闷闷不乐的?”   这臭丫头,脾气越来越差了,她难道看不出,自己是刻意来看她的吗。   黑着一张笑脸,一个笑容也无,还“讨厌、讨厌”地说着。   陆星画哪里受过这等恶气。   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被一脚踹飞了   可偏偏对着云锦书,他一点办法也无。   不仅不觉得生气,甚至还有些动容,觉着她生气的样子,怪可爱的。   “怪我忙于国事,忽略了你?嗯?”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伸出手去,欲去揉她毛茸茸的头顶。   “干嘛啊陆阿花,男女授受不亲,把你爪子拿开。”   云锦书窝着气,缩了缩脖子,后退一步。   对着叶风、李白、苏东坡,甚至戒饭,她都可以做到平静温和,可偏偏对着陆星画,总是忍不住暴躁的脾气。   没由来地,说发火便发火,说骂人便骂人。   她只道自己讨厌陆星画。   却浑然不觉,是陆星画的无条件总让,才惹得她一日比一日骄纵。   墙内秋千墙外道。   墙内太子爷被吵,墙外戒饭十分不解。   “苏部长,咱们太子爷可真可怜,一日日的,尽被太子妃欺负。”   戒饭唉声叹气的,颇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曾经那只桀骜不拘的太子爷哪去了。   在自己面前倒是威风,怎的一到太子妃面前,就变得那么如沐春风的。   明明别骂了,还要死皮赖脸地往上贴。   可怜,当真可怜。   “可怜?”   苏东坡捋了捋胡须,笑得一阵意味深长。   “对啊,不可怜吗,被太子妃拿捏地死死的。”   戒饭不知苏东坡为何不同意自己看到的。   更不明白李白为何拂袖望天,一副“爱情如此腐朽”的模样。   “戒饭,我与太白先生欲往上东街一趟,你可要同去?”   苏东坡望了望屋内,又捋了一把胡须。   “反正,太子殿下这里似乎一时半会也不会需要你。”   戒饭挠了挠头,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去,必须要去。   且不说喜茶新出的“雪顶咖啡”他垂涎已久。   但是想起日里云锦书的嘱咐,他就决定,要亲自前往上东街考察一番。 第二百二十回 怀中爱意浓   “反正,太子殿下这里一时半会也不会需要你。”   戒饭挠了挠头,想了想,忙不迭答应下来。   去,必须要去。   且不说喜茶新出的“雪顶咖啡”他垂涎已久。   单是想起日里云锦书的嘱咐,他就决定,要亲自前往上东街考察一番。   “苏部长,太白先生,您两位这会儿去上东街,可是有何要事?”   李白:“买房子。”   苏东坡:“买房子。”   戒饭:“巧了,我也是去买房子的。”   房内,陆星画无视云锦书的白眼,凑到她跟前,喋喋不休地说着。   简直想要全世界说给她听。   “花花,为何怂恿他们都往上东街去买宅子?嗯?其实你无需帮我解决任何问题,我心甘情愿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不过你若觉得好玩,尽管去做便是。花花,你知不知道……”   云锦书本来就很心烦。   陆星画却一点眼力劲儿没有,在边上叽叽歪歪,“花花”、“花花”地叫着,简直像一只多嘴的乌鸦,聒噪地狠。   而且,他说得那些话,对云锦书来说,如同火上浇油。   谁是玩玩而已?   他脑袋里除了那些骚话,是不是就剩下看不起自己了?   自己是带着任务的好吗。   他觉得很难的问题,自己一个现代人,有的是现代化的方法去解决啊。   笨蛋!   更可恶的是,那个笨蛋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轻佻。   可偏偏又显得很性感,很迷人。   让自己心里乱乱的。   “喂,陆星画,你别瞧不起人好吗,我都说了保证让那些富商开开心心拿钱出来,干嘛不相信我。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云锦书挺了挺胸脯,昂起头,以保证自己在拥有甲方的气势。   煞有介事的模样,惹得陆星画够了够唇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好啊,花花,别说一个条件了,你就是要我的命,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给你。不过现在,我好累,来给我抱抱……”   说完,长臂一伸,一把勾住她的细腰,将她毛茸茸且不安分的脑袋按在自己怀中,来回摩挲。   云锦书个字并不矮。   可在挺拔威风的陆星画面前,却只能够碰到他的下巴。   这会她整个被他按在怀里,一说话,嘴巴的热气全部喷洒在他的脖颈之间,酥酥麻麻的。   像一只细腻的羽毛,轻轻扫过。   陆星画眯了眯眼睛,又舒服,又难受。   “花花,别动,给我抱抱,嗯,我累极了……”   他语气带着与周身气场不符的撒娇卖萌。   云锦书原本是暴躁的。   但其实这种暴躁也只是一种虚张声势的外在表现。   因为控制不了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柔情蜜意,所以只得以虚假的暴躁来麻痹自己。   这会会儿,可恶的陆阿花又是摸头,又是呵气的。   云锦书只觉得一阵酥麻的感觉席卷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   她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你、别这样!陆星画……”   虚伪做作的火气也没了,虚张声势的暴躁也消失了。   只有真真实实的麻,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麻。   尤其是,在陆星画那深沉沉、绿有有的眸光的注视下,她像一只被抹了麻药的箭射中的小兔子。   而他,则是那只要吃兔子的大灰狼。   云锦书最怕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陆星画,你放开我呀,我有话要说,我……”   不等她说完,陆星画便贴上她的脑袋,低低一笑,声音沙哑地开口:   “你也想要是不是?”   什……什么……想要……   云锦书脸色涨得发红,气急败坏。   “混蛋,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   “我也有感觉,花花,嗯,你感觉不到吗?”   他的嗓音越来越哑,将她箍得越来越紧,浑身气息越来越热。   云锦书有些难以呼吸。   “……陆星画,你要憋死我吗,你别这样,你轻点呀……”   “嗯?轻点,什么轻点,你句这么不禁折腾吗,花花?”   陆星画挑起眉,眼中是暧昧不名的笑意,故意曲解她的话。   “还有啊花花,我这样的男人怎么会随随便便让女人死,当然,在那里除外,在那里,我保证能让你欲仙欲死。”   他抬眼,目光灼灼地示意她看向身后的床榻。   “…………”   云锦书脸色红得发烫。   “陆星画,你,你,你有一点太子威仪吗!你每天不嘴贱几次不舒坦是不是?那些个内阁大臣知道你这么龌龊么?那些爱慕你的姑娘知道你有这么骚吗?你他妈能不能别什么事都扯到床上去,你脑子里除了那点裤裆里的事,就没有别的了是吧!”   陆星画皱了皱眉,嗤笑一声。   “花花,你一个女孩自己,说话为何这般粗鲁,什么裤裆不裤裆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能力,向来属一流。   “陆星画,你!你!你龌龊,下流!你放开我啊,放开!”   对于她的反抗与毒骂,陆星画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趴在她的耳根,轻飘飘说道:   “花花,宝贝儿,外面的人当然不知道我这么骚啊,在外人面前我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只在你面前这么骚的,别老让我放开放开的,那些人想让我抱,我还不抱呢。”   云锦书:“……”   “呵,陆大殿下,既然有多那么姑娘想让你抱,那你就去抱啊,他们想跟你在床上玩,你就去啊,去找孟引歌啊,人家多喜欢你!”   云锦书脱口而出,浑然不觉自己的语气含醋量多高。   陆星画勾了勾唇,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却又小心翼翼的,像是呵护着一件稀世珍宝。   “吃醋了吗,花花,别否认了,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看着我,你敢说,我这样抱着你,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嗯,花花,看着我的眼睛。”   陆星画就用这种蛮不讲理又温柔妥帖的嗓音,一点点瓦解着云锦书原本就不怎么坚强的意志。   “我,我当然没感觉,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精虫上脑吗陆阿花,我最讨厌你了,讨厌死了。”   陆星画面上的笑容愈加舒心。   他虽然没有跟女人谈情说爱的经验。   但怀中的小丫头那虚张声势的模样,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她情绪的起伏变化,他也感受得到。   陆星画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又觉得神清气爽。   这个丫头,对自己是有意的。 第二百二十回 房价再上涨   他虽然没有跟女人谈情说爱的经验。   但怀中的小丫头那虚张声势的模样,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她情绪的起伏变化,他也感受得到。   陆星画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又觉得神清气爽。   这个丫头,对自己是分明就是有意的。   “花花,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对不对。别害羞好吗,喜欢我又不丢人。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与其他女子不同,其实你也早就喜欢了我对不对,我故意接近我,又做出那么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虽然傻乎乎的,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反感。姑娘家嘛,又不能直接开口,是要做出点事情来让我注意到你的。花花,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云锦书窝在陆星画怀里,原本还柔情蜜意的。   他又说得那么深情款款,云锦书只觉得,自己被他引领着,也产生了满腔暖暖的爱意。   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他脾气太坏了。   可是,可是。   他刚开始说得还像是人话,怎么说着说着,就不对味了呢。   什么自己肯定一开始就看上他了。   什么自己做那些事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男人说起话来怎么这么厚脸皮的!   “谁喜欢你,陆星画,你别太自恋好吗,谁说我做的事情奇奇怪怪,我,我我……”   云锦书仰起头,不满地瞪着陆星画,双手在他怀中撑起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星画,我不管,你给我出道!”   陆星画挑挑眉。   “出道?出什么道?”   “出道就是让更多人认识你,让更多人喜欢你呀。”   “哦,这样啊,可再我不需要很多人认识我,这举国上下,无一人不知我陆星画。我也不需要很多人喜欢我哦,只要花花你喜欢我,就够了哦。”   他无视怀中女人期盼的小眼神儿,态度友好地拒绝她。   出道不出道的,有那么重要吗,这小丫头一点都不考虑更重要的事吗?   比如,一场盛大的、代表着永恒与热烈的婚礼仪式。   比如,若她肯愿意,他觉得是时候让这世上多一个小陆星画了。   她真的都没考虑过这些吗?   感受到陆星画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云锦书忽然变得很气愤。   可恶的陆星画。   “陆星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我什么事都为你着想,为你分忧。而我,只有让你出道这一个请求你都做不到吗!你口口声声说…说喜欢我,说我做什么你都支持,可实际呢,不仅不支持,不帮助,还挖苦我,阻挠我,笑话我,你过分,我再也不信你说的话了!”   心急之下,云锦书红着眼,不管不顾,冲陆星画一阵大吼。   她自己都分不清,说出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就是觉得陆星画这个人,让自己很委屈。   明明三大顶流就剩他最后一个了,可他却搞得自己心神不宁的,拖拖拉拉屯到如今。   气人!   真的很气人!   “陆星画,你给我出道,必须出道!”   她盯着陆星画,已经放弃了使用任何话术与计谋,就是直接地撒娇耍赖。   这个道,他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凭什么!”   陆星画不慌不忙,觉着怀中的小丫头今日特别好玩。   一会儿柔和一会儿委屈一会儿炸毛的。   此刻还叉着腰,煞有介事地威胁自己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他反而更想逗弄她一番。   “你又不是我妈,你管得了我吗!除非……”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光洁的下巴。   除非,这丫头她肯……   它目光灼灼,无需说出口,心意已满满呈现在脸上,在眼中。   可云锦书,却听出点别的意思来。   他说自己又不是他妈?   嘿,这倒是条思路。   既然这样,那就做他妈啊。   按照他的逻辑,做他了他妈,不就可以管得了他了吗!   “陆星画,你再这样,你信不信我真的可以做你妈!”   当今皇上,也就是陆星画他爸,不是一直单身吗。   “陆阿花,你要再逼我,我就进宫去做你的小妈!”   做自己的…~小妈?   陆星画笑容骤然僵在脸上,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丫头她,总是这么惊世骇俗的吗?   ……   上东街一带,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喜茶掌柜的看到云锦书与陆星画走了进来,只是强颜欢笑地打了个招呼,全无平日里热情高涨的模样。   “戒饭,掌柜的有何烦心事吗?”   戒饭的心思全在一桌好吃的上,此刻听云锦书发问,慌忙将满嘴的马卡龙一并咀嚼咽下,稀里糊涂地开口:   “听说卖了一间小铺子?”   “哦?可是赔了?”   “赔倒没赔,只是赚得少了。卖了八百多两,这不过才几日,那间铺子已经涨至千两出头,你说气人不气人。”   陆星画若有所思。   今日一番巡视下来,他已对云锦书的计谋已有几分了解。   这会儿见云锦书仍旧赌着气不爱理自己,便不动声色地,用小小调羹挖起一小块儿黑森林蛋糕,笑眯眯送到云锦书嘴边。   “哼!”   云锦书气呼呼地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一口吞下,而后指着桌上的一众吃食,恶狠狠开口:   “还要!”   得了令的陆星画一脸宠溺,复又挖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喂进她口中。   “咦~”好一把狗粮。   谁能想到威风凛凛的太子爷在太子妃面前,是这副谄媚的下作样。   一物降一物,见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拽的二五八万的。   还不是被太子妃收拾得服服帖帖!   戒饭不敢抬头,忙着对满桌的好吃的下口,却仍是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陆星画三月春风一样的笑容看着云锦书吃完,忽然斜睨戒饭一眼,目光无缝切换到秋风扫落叶。   “戒饭,你笑话我?”   冷冷地,骤如腊月冰冻,直接刺入骨。   戒饭一阵哆嗦。   “我哪敢。”   “我分明看到你笑了,还狡辩!”   有时候,陆星画就是这般还孩子气。   “我笑是因为我听了太子妃的建议,及早入手了上东街的一处宅子,现在涨得不像样子了,寸土寸金,一宅难求。”   戒饭一本正经地回答陆星画。   但高兴归高兴,他对于为何最近上东街房价忽然上涨这件事,打心眼里没底。   “为什么啊,太子妃,您是不是对上东街施了什么魔法?”   好一把狗粮 第二百二十一回 太子将出道   冷冷地,骤如腊月冰冻,直接刺入骨。   戒饭一阵哆嗦。   “没有没有,我哪敢。”   “我分明看到你笑了,还狡辩!”   有时候,陆星画就是这般孩子气,什么事都要与戒饭争出个高低对错来。   “殿下,您可冤枉我了,我笑是因为我听了太子妃的建议,及早入手了上东街的一处小宅子,现在涨得不像样子了。上东街最近可是寸土寸金,一宅难求。”   戒饭正襟危坐,傲气地回答陆星画,以此显示自己并未说谎。   何况,他是真的高兴,眉飞色舞的,每个头发丝儿都满溢出开心。   陆星画抬手,狠狠在他脑门敲了一下。   “什么出息,我平时亏待过你吗,一点点好处就把你收买了,真替你害臊。”   “您自己都还这样,还好意思替我害臊。”   戒饭小声嘟囔了一句,十分不满陆星画。   但不满归不满,他对于上东街房价忽然上涨不停这件事,打心眼里没底。   “太子妃,莫非您是仙女下凡,为什么您能掐会算料事如神的,说实话,您真的是仙女吧?”   对太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对待太子妃,戒饭却是打心眼里的喜欢与敬重,恨不得当成仙女一样供起来。   云锦书眨了眨眼睛,俏皮地开口:   “我本来就是小仙女哦,戒饭,其他人都看不出,只有你觉察到了呢。来,给你加点心。”   说完,将一只盛着爱心形状鲜奶冻的杯盏,稳稳推至戒饭面前。   戒饭满心欢喜,刚要拿调羹去吃,却被黑脸的陆星画“截胡”。   “戒饭,西市的芙蓉糕,太子妃极爱吃,去买一打回来。”   他压抑着浓浓的不悦,长臂一伸,将她他面前那杯鲜奶冻给勾到自己面前。   傲娇的陆星画,此时却挫败地狠。   说它是仙女下凡?   这么好的比喻,为何自己没想出来?   叶风,小表叔,包括戒饭,拍马屁的功夫一个比一个在行。   一个个都能把云锦书哄得开开心心的。   就自己不行。   凭什么?   自己差在哪儿了?   云锦书瞧陆星画这般幼稚,不屑地嘁了一声。   “陆阿花,你幼不幼稚,不就是一杯鲜奶冻吗,你对人这么苛刻的吗!”   陆星画一口一口将鲜奶冻吃干抹净,这才盯着云锦书,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就是这么苛刻,花花,我吃醋。”   他毫不避讳。   云锦书一脸无奈。   “那你出道啊,你不出道还不允许我对别人好一点吗。不出算了,我去找小表叔去,反正小表叔长得走好看,又会讨女孩子欢心,性格又好,还事事为我着想。小表叔最好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听到“小表叔”三个字,陆星画脑袋都要炸了。   早知如此,便应该千方百计阻止小表叔与她认识。   现在倒好。   她动不动就“小表叔小表叔”地叫着,况且小表叔还救过她姓名。   这丫头她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已经婚配了的人!   可她就是要这么说,不然那高高在上的太子爷,看来是很难被说动的。   陆星画:“……”   “花花,你为何总逼我出道呢,其他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因为只有你出道我才能回到天上啊陆阿花。我真的是从天上来的,我回到天上的唯一办法就是让这世间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子出道。我想,只有阿花你才配得上那样的称呼,所以你必须要出道,好不好嘛,陆阿花……”   云锦书撅着嘴,一脸委屈吧啦的模样。   “呵呵呵呵……”   陆星画反而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儿,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丫头真的是,仗着自己的纵容,越发胡说八道起来了。   “花花,你不是牧云国的小公主吗,怎的又成了那天上的神仙了?”   云锦书大眼一瞪。   “陆星画,你干嘛不相信我,我就是仙女,我能预判你的问题,还能帮你解决问题,我要不是仙女,能做得到吗!”   陆星画眉目极为舒展。   仙女真的会哭着喊着说自己是仙女吗?   “好,好好,花花,你是仙女,是最美最美的仙女。”   所以,这位小仙女说的预判问题,是预判上东街宅子铺子会涨价?   陆星画越发觉得,这丫头是真可爱。   上东街本就属于陆盛国国都核心区域,四周商铺林立,交通便捷,曾乃城中达官贵人聚集之地。   只因叶家被查封之后,居住在此的权贵们觉得晦气,便先后纷纷搬离。   随着若干大户的搬出,此处人越来越少,人气也越来越差劲,后来竟渐渐沦落为闹市区的一块儿“洼地”,昔日的繁华便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叶家已被平反,荣誉重新恢复,等于曾经以为的晦气立马消失了。   坊间又有公主即将下嫁叶家的传闻。   不但没有晦气,反而多了贵气,房价上涨,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过,单单靠着上涨的那点房价,便以为可以使国库充盈,未免太幼稚了一点。   这不够,远远不够。   所以,与其说那丫头是帮自己出兵蛮夷做准备,倒不如说她为叶风着想,帮叶风完成他的夙愿。   “花花,我都说了,国事我来解决,你不必操心,你开开心心就好。”   什么?   他把自己当成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无用女?   云锦书几乎要拍案而起。   “陆星画,我当然知道靠着房价上涨那点税收,根本不够哇。所以,我需要你的支持,我还有其他计划。”   现代房地产那一套,是时候说给他听,让这个井底之画好好开开眼了。   “那你知道,我为何让苏老师和太白先生纷纷在上东街买宅子吗?”   “因为名人效应”,陆星画不紧不慢。   “太白先生与苏老师乃当今鼎鼎有名两大偶像,有名,有社会影响力,他们在此宅子,势必会带动上东街的热度,跟风者自然便涌了进来。”   “你还不算太傻哦,陆星画。”   云锦书捏了捏陆星画的俊颜,就像,他捏自己那样。   陆星画满脸黑线。   “就这?……”   “当然不仅如此。其实,我们应该双管齐下。”   “何为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就是嘛……”   云锦书眼珠滴溜溜转着,不知又打什么鬼主意。 第二百二十二回 心意两相通   “就这?……”   “当然不仅如此。其实,我们应该双管齐下。”   “何为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就是嘛……”   云锦书眼珠滴溜溜转着,像盯猎物一般,贼兮兮地盯着陆星画。   “你答应出道,我就告诉你。”   “我若出道成功,你岂不是就要回到天上,离开我了?”   陆星画挑了挑眉,有点孩子气地说道。   仿佛那个在外人面前傲娇不羁的太子爷不是他本人。   仿佛云锦书帮他释放了压抑许久的孩子气。   陆星画虽是开玩笑,却也不乏真心。   他是真的担心,云锦书这样急吼吼地搞那些有的没的,是不是真的会消失,会有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   尤其是,最近自己总做一个模模糊糊的梦。   梦中的自己,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人,衣着习惯都挺怪异。当然,帅还是很帅的,拽也依然很拽。   只是在梦中,自己似乎挺混蛋的,做了不少小花花伤心难过的事情。   小花花一气之下,便消失不见了,再也不理自己了。   虽然是梦,可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很真实,很令自己懊悔。   这样一想,陆星画心中还真挺没底的。   他自己也很疑惑。   明明自己对这丫头总是小心翼翼地哄着、伺候着。   明明耀武扬威总爱找茬的是她。   可自己为什么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负罪感呢?   为什么?   大概,上辈子欠她的吧。   他怕她像梦中一般,弃自己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陆星画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并不回答。   摆明了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的渣男作风,云锦书就气不打一出来。   一个言思钟,一个陆星画,这两张可恶的脸,渐渐合二为一。   她讨厌这张脸。   言思钟,她讨厌;陆星画,她也讨厌。   可是,这种气呼呼的讨厌,怎么在陆星画面前显得这样轻飘飘的。   尤其是,对面的那个男人笑得那么邪魅,建模一般的脸庞就那么无遮无拦地在空气中,散发着该死的迷人的魅力。   “花花,你是不会弃我而去的对不对。”   这样的他,太过迷人。   一呼一吸,都带着令人不能躲避的魅力。   搞得云锦书心中恍恍惚惚的。   又想起来,陆星画背地里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自己爱吃芙蓉糕,他便遣人到牧云国,专门学了地道的芙蓉糕制法。   自己被孟引歌威胁陷害,他不顾太后懿旨,狠狠训斥她,再不与她相见。   自己连连闯祸,言行无状,毫无太子妃贤良淑德担当,是他力排众议,处处维护自己,才使得这陆盛国的文武百官、民众上下,人人对自己爱戴有加。   “我……不会离开你啦,我只是,想回去看看家人。”   云锦书只觉得心中乱乱的,心突突地跳着。   不由自主地,说出不会离开他的话。   不会离开他?   自己真的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了吗?   云锦书自己都搞不明白,到底是为了哄他出道,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陆星画眼睛亮了一亮。   “我就知道,花花,你离不开我了对不对?”   他心情很好,语气很轻柔,却又十分笃定。   “我……我……你就出道嘛,陆星画,我是为你好。”   云锦书脸色红红的,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去回答他的问题。   可是没关系啊,陆星画早就看出来,这丫头明明就是害羞,不好意思回答。   她又是恼怒,又是羞愤,又是吞吞吐吐的样子,不就是一个小小姑娘家这正的慌乱不知所措的样子吗。   “呵呵,花花,那你说说,为何对我这么好啊?我的小花花,这么事事为我着想,本殿下真想十倍百倍地疼你。来,点点头,说你爱极了本殿下,一刻也离不开……”   云锦书:“……”   “陆!星!画!你到底有没有点正形,我在跟你谈正事!”   “我也在跟你谈正事啊,花花,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更正式的事情了。”   陆星画嬉皮笑脸的样子,真的令云锦书恼怒极了,可心里,又有一股轻飘飘的、酥麻麻的感觉。   她不管不顾地,冲着陆星画吼了出来。   但在“厚颜无耻”的陆星画面前,那些吼叫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陆星画咧嘴一笑。   他都看到那丫头气到脸红了,仍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花花,我听说,姑娘家的虚荣心和攀比心是很重的,尤其是,跟自己的姐妹或是讨厌的人比较。”   “花花,是不是你拥有我这样一个完美的夫君,心中其实窃喜到不行,所以才逼着我出道,这样就可以昭告天下,让你所有的小姐妹都看到,你夫君多么有魅力。”   “花花,拥有我,其实是你最大的光荣对不对。”   “你知道吗,花花,拥有你,我好开心,好满足……”   云锦书最怕陆星画这样。   他若对自己凶,自己还可以反击。   他若对自己爱理不理,自己可以装作比他更高攀不起的样子。   可他这样痞痞的直抒胸臆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所有反驳的话,在他面前都变成了虚张声势,不仅没有杀伤力,倒更像是为两人之间的暧昧添一分情趣。   而且,还有另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云锦书一点都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陆星画,太容易让人陷进去了。   是,让自己陷进去。   ……   “咱们殿下以前挺正常的啊,没有这些症状啊,大概是,遇到了太子妃之后,就变得腐朽了吧。”   戒饭双手提溜着两盒芙蓉糕,正欲给陆星画送去,却一左一右,被苏东坡和李白死死地按住肩膀。   他不明白,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怎么变了,变得有点像——像肉铺门口那只摇着尾巴的小哈巴狗。   一副闻到肉味、垂涎三尺的样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苏东坡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地开口。   “爱情,真的会让人变成诗人哇。”   李白不无担忧:“从此君王不早朝?”   “非也,非也。”   苏东坡摇头,并不认同李白的判断。   自己辅佐教***多年,太子性格虽有些小瑕疵,但为国为民,却是无话可说的。   换句话说,太子只是有些中二精神病,但脑子并不傻。 第二百二十三回 爆款上东府   苏东坡摇头,并不认同李白的判断。   自己辅佐教***多年,太子性格虽有些小瑕疵,但为国为民,却是无话可说的。   换句话说,太子只是有些中二精神病,但脑子并不傻。   最起码,这个陷入爱情游戏的太子爷,该营业的国事仍在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营业。   比如说,趁着恢复叶家荣誉的机会,大力发展上东街房地产行业。   比如,上东街一条街一个月的税收,便已经抵得过整个国都所有区域一个月的收入总和。   太子殿下他虽然是恋爱脑,却也不忘自己的事业初心。   叶府重修,不日便将迎娶公主进门。   苏部长及诸多朝廷权贵置业上东街。   大文豪李白为区内新开发的数十座府邸倾情代言,代言词十分诱人——贵族一直存在,阶级从未消失,上东府,你值得拥有。   一步步,皆在云锦书计划之中。   而云锦书的条件便是,不动目前国库一分银两,两个月之内收够出兵夷国所需的银两支持。   如果做得到,陆星画就得乖乖出道,按照自己的规划,表演相关曲目。   ……   “两个月,花花?”   陆星画好笑地盯着云锦书,觉得自己的丫头怎么这么可爱,这么有趣。   她有模有样地号称自己要规划陆盛国最为先进高端的房地产项目——上东府。   虽然陆星画不认为云锦书是在开玩笑。   这个丫头说的话多么语出惊人,做的事多么惊世骇俗。   但她总能搞出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来。   比如那次,让戒饭直接带货,效果便很好。   就算她所谓的上东府不愁销路,可要两个月之内建好卖出,实在是天方夜谭。   不知道这一次,她又会相出什么鬼主意来。   “戒饭,传令下去,要工部全力配合太子妃。”   戒饭缩了缩脖子,“可是太子妃说,要您不要操心,好好保养保养,等着出道卖艺就好。有她在,您什么都无需担心。”   陆星画挑了挑眉毛。   戒饭话里话外都带着揶揄、嘲笑。   可陆星画为什么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了?   戒饭抬眼,悄悄打量了一下陆星画,见他脸上并未有不悦的神色,这才往门边挪了挪步子,以便陆星画一旦发了脾气自己可以第一时间逃出门外。   待做好了这一系列准备工作,这才大着胆子往下说:   “太子妃还说,她可以养您,殿下,您自己看着办吧……”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戒饭人已经逃到了门外。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除了太子妃,还有谁敢说出口。   不过,真过瘾啊。   陆星画眼神愈发深沉,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盯着屏幕上性感妖娆的云锦书,心情十分——愉悦。   是的,非常愉悦。   小丫头,还不承认喜欢我?   我看她分明喜欢的很嘛!   都说要养着自己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嘛,无论富贵贫穷,要生生世世与自己在一起。   姑娘家嘛,不好意思说得过于直白,自己是可以原谅她的。   陆星画唇角勾出一个迷人的弧度,尽情畅想着他与云锦书的美好未来。   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太子爷,就是这么自信自恋且自洽。   事事都充满底气,觉得自己被喜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呵呵,小花花,还害羞了……”   ……   另一边。   “阿嚏,阿嚏。”   云锦书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她皱着眉头,不满地捏了捏鼻子。   “谁啊,在背后说我坏话。……陆阿花,肯定是可恶的陆阿花。哼,别想赖着,看我怎么让你乖乖出道。”   云锦书背着双手,头戴一顶安全帽,在上东府的施工现场走了一圈。   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那所谓的“安全帽”,不过是云锦书逼着陆星画找人做的一顶脑子。   用最光滑的云锦缝制而成,中间用坚硬的松木隔开,又塞了许许多多柔软的棉花。   这样戴在头上,既有安全性,又有舒适型。   效果竟然还不错。   谁说房子只有建好才能卖得出?   期房的概念,陆星画他不懂吗?   哦,他真的不懂!   云锦书着人,将上东府的整体规划做了一份十分想尽的“楼书”出来。   包括超前的理念啊,全部精装修交付,收房之前园林庭院全部建造完毕,一应家具摆件全部名工巧匠打造而成。   包括现代化的安保物业,全天时辰不间断巡逻,物业人员见到业主需鞠躬问好,尊崇感爆棚。   包括此处配套成熟,周围商铺学府林立,文脉深厚,生活便捷。   包括李白苏东坡代言。   “成功人生,当有一府!”   “缔造人间宫阙,享受轻松生活。”   “上东府,给您一个五星级的家。”   “阶级一直存在,贵族从未消失。上东府,身份的象征。”   一时间,城中富商权贵无不趋之若鹜。   没建好的上东府不仅卖了出去,还卖得特别火,简直可以用供不应求来形容。   有人稍一犹豫的功夫,看好的房源便被别人定了去。   ……   售府签售现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飘扬,人山人海。   陆星画微眯着眼,看看成堆的银两源源不断地被送入国库。   “殿下,此地房价涨成这样,那些买了房的富商,会不会觉得钱花得冤枉啊?”   火爆的场景令戒饭目瞪口呆。   幸好,自己已提前买好了一处小宅子。   不然按照这种涨价的趋势,自己怕是一辈子也买不起了。   “不会”,陆星画摇了摇头,越来越佩服云锦书,“涨得越高,买过的人就越开心满足”。   陆星画斜斜瞪了戒饭一眼,轻轻甩了甩袖子。   “你不也偷着乐吗?”   “可这样涨下去,百姓会不会有怨言呢?”   陆星画抬头,望了望那些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此刻却出售大方的一众富商,眼神意味深长。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   陆盛国经济繁荣了这么些年,民间财富已经多到不可想象。   出兵打仗,经济先行。   他略一沉吟,刚想回答戒饭的话,云锦书的声音即响了起来。   “百姓当然不会有怨言啦,我们要的是富商的钱,收的是富商的税,办的是百姓的事,最终得利的还是百姓,这是好事,为何会有怨言。”   云锦书说得十分笃定。   “那富商呢?他们岂不是很冤枉?”戒饭仍是不解。   “才不会!他们得了名利,有了这身份的象征,做起生意来自然更有底气。你说,是不是双赢呀,陆阿花?” 第二百二十四回 爱在黄昏时   云锦书说得十分笃定。   “那些富商呢?他们岂不是很冤枉?”戒饭仍是不解。   “才不会!他们得了名利,有了这身份的象征,做起生意来自然更有底气。你说,是不是双赢呀,陆阿花?”   云锦书扭头,调皮地朝着陆星画眨眨眼睛:   “不许耍赖哦。”   看着她眼中闪烁着的星辰璀芒,陆星画清了清嗓子,不着声色地对戒饭开口道:   “戒饭,告诉他们先行回府,我与太子妃,要步行回去,不必有人跟随。”   步行?   云锦书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此处离太子府约莫十里地,他要自己陪她走回去?   累且不说,她总觉得,陆阿花那斯没安好心。   她从他的眼睑深处,看到一丝狡黠。   奇奇怪怪的,又深邃,又内敛,像在掩饰什么。   掩饰什么呢?云锦书的内心突突跳了两下。   最近一想起陆星画,情绪就不受控制,波动就会很大。   一会儿是欢喜的,一会儿是气愤的,一会儿觉得好幸福,一会儿又感觉十分消沉。   而且,这黄昏,这落日,这晚风。   他……总不至于要陪他上演“爱在黄昏日落后”的深情戏码吧。   “我不!”   云锦书有些慌乱,声音也变得虚张声势。   “我,我,我要乘车回去,你若喜欢走路,你自己便走路回去吧。”   陆星画眼角微微一动,朝着远处抬了抬下巴,语气无辜地开口:   “没车了,你看……”   云锦书转头,只看到风一般旋走的戒饭与眨眼间便疾驰而去的马车。   然后她就觉得,自己是被这一对主仆给设计了。   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儿,云锦书的手即被一双温暖宽厚的大手握住。   陆星画带着她,缓缓地、坚定的走进这春夏交接的暖暖暮色之中。   云锦书一把拍掉陆星画的手。   “你是三岁小孩子吗,走路还要牵手的?”   说完,转身便跑了。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春风一缕倏忽而逝,风暖日清,佳木秀而繁阴。   淡淡花香萦绕鼻尖,氤氲草色印入眼帘。   接替了白日里的晴空洗碧,初夏的一抹清凉在傍晚袭来,仿佛掬碎了夜幕中的星河淘金。   街上行人是悠闲的、自在的。   云锦书跑跑跳跳,便融入人流之中。   陆星画摇了摇头。   这丫头,她在躲什么?她嘴上不是一向大胆狂放的吗,怎么连拉手这种小事都要害羞?   再说,自己是他官方认证的夫君,有必要这么划清界限吗?   陆星画摸了摸自己的脸。   自己很丢人?   埋怨归埋怨,陆星画仍甘之若饴,大步流星追了上去,认命一般。   陆星画个子高,腿长,三步两步便追上云锦书。   他不由分说抓着她的小手,在掌心捏了捏,十分不满。   “跑什么,我可是第一次陪女人散步。”   云锦书撇撇嘴,哼了一声。   “母胎单身,好像还很骄傲的样子。”   陆星画就觉得,看那丫头不屑的眼神儿,她说得定不是什么好话。   手下一个用力,将她一把拉入自己怀中。   “你刚说什么,嗯?”   云锦书忽然贼贼地笑了笑,附在陆星画耳边,“我是说,堂堂的太子爷陆阿花,是一枚纯情小处子哦”。   她在嘲笑陆星画。   可她却忘记了,说起这种带颜色的话,他立马变得兴致勃勃的,接得比谁都快。   “是啊是啊,我是纯情小处子,是不是花花经验多啊,不如,今晚我们好好切磋切磋。毕竟这种事嘛,夫妻共同进步才有乐趣,你说,是不是啊花花。”   他脸不红,心不跳,目光灼灼盯着云锦书,说得一脸真诚。   真诚到,令云锦书忽然想到一句广告语“他好我也好”。   呸呸呸!   云锦书,你在想什么,赶紧醒醒啊!   云锦书耳尖忽然变得通红,她推了一把兴致勃勃凑上来的男人,没好气地指着他:   “谁要跟你切磋!谁要跟你共同进步!我要独自美丽!”   陆星画挠了挠头,饶有兴致的盯着云锦书,戏谑地开口:   “花花,你是说,你自己也可以?没想到花花你如此自由奔放,你夫君我厉害着呢,哪用得着你自己美丽,你说是不是呀,花花?”   云锦书真的不知道,陆星画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会有人读圣贤书读得如此满腹骚话的。   苏东坡知不知道,他唯一的一个得意门生,已经被教歪了,学偏了……   他脸皮那么厚,她根本说不过他,只能撅了撅嘴,哼了一声,叉腰指着路边买花生糕的摊子:   “陆阿花,去给我买,我要吃。”   陆星画宠溺地捏了捏云锦书肉肉的脸颊,柔声说道:   “花花可真是小吃货一枚,这么吃下去,小心变成圆滚滚。”   “陆阿花,你才圆滚滚,你全家都圆滚滚。”   ……   陆星画拎着两盒花生糕过来的时候,云锦书正站在前面的桥上,双手撑着栏杆,静静地看河流淌过。   夜风不急不躁,吹起她如瀑般地黑丝。   飞呀飞呀的,肆意飘扬。   趁着好看的夜色,她仿佛仙女般,也许下一秒,就会飞走,飞向天空,追着月亮而去。   ……   夜已在变幻像钻石灿烂但也这么冷   看千串霓虹泛起千串梦影着这港湾   何故泪却凝在眼沉默里终于一声慨叹   你快将消失消失去去了未会返   ……   最近,陆星画的心里也起起伏伏的。   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唉声叹气的。   这会儿,紧紧是看到云锦书乘风归去一般的姿势,想到梦中她离自己而去的场景,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陆星画沉了沉眉毛,捏紧手中的花生糕,跨步上前,一把按住云锦书的肩膀。   “下来!”   云锦书却扭头,对陆星画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来。   “嘘!陆阿花,你不觉得这里好漂亮吗?”   陆星画将花生糕剥开,捏出一块儿来塞进她口中,不满地开口:   “漂亮?哪里漂亮了?不过是一条河,一座桥,有点月亮,有点星光,有点风,有点行人。再漂亮,能有你眼前这个人他长得漂亮吗?”   可说着说着,陆星画却自己闭了嘴,若有所地地盯着云锦书,品出一点其他的意思来。   书中常说,若留恋一处地方,便会对那个地方产生与众不同的情愫来。   她如此迷恋这里,迷恋这里的每一个寻常物件,是不是说明——她真的已经爱上了陆盛国,爱上了这里。   爱上了——自己? 第二百二十五回 夜色撩人狂   书中常说,若留恋一处地方,便会对那个地方产生与众不同的情愫来。   她如此迷恋这里,迷恋这里的每一个寻常物件,是不是说明,她真的已经爱上了陆盛国,爱上了这里。   爱上了——自己?   陆星画情不自禁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来,用力捏着云锦书的肩胛骨,嬉皮笑脸地开口:   “花花,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你才觉得这里的河啊,风啊,树啊,人啊的,都特别漂亮,特别对胃口,是不是?嗯?”   云锦书气结,恼怒地瞪一眼陆星画,斩钉截铁地否认:   “才不是!刚才你不在,我才觉得这里好看。好了,现在你过来了,你看看,这里忽然变得多难看。你看这河,聒噪地很;这风,一点也不解风情;这月亮,也不圆,也不亮,虚虚伪伪得挂在天空,实际上一点用处也没有,就像某人一样!”   她仰起头,一遍吃着花生糕,一遍不遗余力地“弹劾”着为她买花生糕的人。   说得别提有多大声。   头头是道的,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噫?这小丫头,明明就是口是心非嘛。   瞧她心虚的模样。   瞧她红透了的脸蛋。   她肯定爱惨了眼前这个如星辰般璀璨的男子吧。   其实,云锦书之前并不喜欢吃花生糕。   总觉得吃过之后不好消化、肚子胀,一年也不见得会吃上一次。   可今日不知为何,看到街边有在卖,没由来地就很想支使陆阿花去买。   也未必是想吃花生糕。   大概就是想无理取闹一番,撒撒娇,看到堂堂太子爷被自己使唤得团团转,心理就十分满足。   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   以前,云锦书非常鄙视一陷入爱情中就忽然变得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   自己当经纪人的时候,也带过那样的小花。   她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恋爱脑,要以事业为重。   可小花仍旧飞蛾赴火般扑进爱情中,任谁也阻挡不了。   赌气、吵架、吃醋、哄、和好。   这些无聊无聊的恋爱环节在云锦书看来简直是浪费生命。   可当自己也陷入爱情之中,却不由自主地,重复着自己曾经认为十分矫情的事情。   连带着手中的花生糕,也变得十分香甜,十分可口。   从舌尖到胃里,都被一种甜甜的味道塞得满满的。   莹白的月光下,更显得笑脸红扑扑地好看。   陆星画明明被骂了,却一点都不恼怒。   他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一个超级迷人的弧度,双手仍按着云锦书的肩胛骨,定定地看着她乌黑的瞳仁。   而后伸手,轻轻替他拂去唇边的残渣,手指在她饱满莹润的嘴唇上,来回摩挲着。   “小花花,其实你对我也有意对不对?”   他充满期待地盯着她。   而云锦书却控制不了脸上对娇羞。   虽然,她觉得自己此刻做作极了,矫情极了。   干嘛要红脸,干嘛要低头,干嘛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带着某种魔力,渗透在这温暖的夜色之中,令人不能自拔。   “我,我只是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你了而已。”   她仍旧死鸭子嘴硬地否认。   可说出的话,连自己都觉得,毫无底气。   陆星画当然能看得到她的口是心非。   她骄傲,他也傲娇。   但自己是男人,有些事情,必须得由男人来完成。   或者说,由男人来协助心爱的女人,说出“我也爱你”那样的话。   陆星画邪邪地笑着,一点点靠近云锦书的脸庞。   “花花,说你也喜欢我,嗯,你说,我便听你的安排,你让我怎么出道,我就怎么出道。说啊,花花,我等着。”   虽然他很笃定。   她就是对自己有意,但哪个男人不想亲口听到心爱的女人说出那句话呢。   陆星画哄着,等着。   可怀中那个丫头,却仍硬撑着,不给自己一个痛快话。   云锦书的心,剧烈地颤抖着,一种陌生的、难以压制的情愫,在她体内乱撞。   “陆阿花,你是猪吗,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来做交换,你这样很不OK你知道吗!”   “嘘,花花,不要转移话题,你只需要点头,你也钟情于我,对不对?”   陆星画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循循善诱,手指更轻轻点了点她的心脏处,笃定地开口:   “我能感觉到的,花花,说你也爱我,好不好。”   他像是一个老师,耐心地,一点点教这个顽劣的学生,如何打开自己的心扉,如何正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年轻男女,一对璧人。   街上往来的行人无不投过或艳羡或好奇的目光,津津有味地等着看一出郎有情妾有意的好戏。   一向不骄矜做作的云锦书,此刻被这么多人围观,却显得有些害羞。   就像是,看到别人被点了爱心蜡烛表白,自己会跟着起哄看热闹。   当自己成为被表白的对象,却十分慌乱不知所措。   可陆星画分明没有表白,他只是在逼问自己。   云锦书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慌乱。   “……”   “喂,陆星画,你不要脸的吗,你没看到好多人在看你?”   云锦书气息凌乱,恨恨地看着陆星画,目光又迅速移开,根本不知道该往哪看。   她对自己这种小姑娘似的羞赧很不满意。   可看在陆星画眼中,她迷迷茫茫四处躲闪的样子,却像一只喵喵叫着的小野猫,柔软的爪子轻轻挠着自己的心脏,引得自己也跟着柔软起来。   就像是,春风吹过,吹乱一池春水。   “花花,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要脸,要你就行。你呢,花花,你对我也有感觉,只是不敢承认,不敢相信,对不对。花花,你的父皇兄长,你的家人,都已放心将你交给我了。花花,你就承认好不好,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云锦书:“……”   “告诉我,喜不喜欢我?”   云锦书:“……”   他无视众人的观望,直接伸手过去,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自己的眼睛。   “花花,你跟随自己内心,说实话就好,你说,我就出道,好不好?”   也许是这夜色,过于撩人。   也许是这月光,太过暧昧。   也许是云锦书只想让陆星画痛痛快快出道。   为什么,今晚的陆星画尤其魅惑。   “陆星画……”   “花花,别叫我名字,你只需点头就行,嗯,点头。”   云锦书觉得,自己今晚一定是中毒了,中了陆星画的毒。   不然,自己怎么会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二十六回 出道即顶流   为什么,今晚的陆星画尤其魅惑。   “陆星画……”   “花花,别叫我名字,你只需点头就行,嗯,点头。”   云锦书觉得,自己一定是中毒了,中了陆星画的毒。   他的嗓音那么低沉,他的目光那么深情。   不然,自己怎么会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呢。   “我……我其实,可能也喜欢你。”   她轻轻拉着他的衣角,期期艾艾,眼睛湿漉漉的。   我可能也喜欢你。   几个字,足矣。   陆星画心中酿成一种甜蜜暴击,他笑意盈盈盯着眼前这个终于肯面对自己内心的丫头,牟中的柔情,似要将夜色融化。   她承认了!   她终于亲口承认了!   云锦书这会儿才有些清醒。   可她宁愿,自己不要这么清醒。   因为清醒的时候,承认喜欢陆星画这件事,真的很羞耻。   尤其是他狂喜的眼神,带着某种漩涡定定地看着自己,让自己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感觉。   “陆星画,你别……别这样看着我。”   他这样看着自己,会让人产生一种背叛感。   仿佛承认了,就背叛了2021年的云锦书。   也背叛了那个被被无情对待的小公主云锦书。   那种深深的负罪感是不是流窜在云锦书体内,却怎么都敌不过另一种力量。   谁能抵挡得了发自内心的情愫呢。   况且,边上还有他循循善诱的引导。   曾经的云锦书混迹于娱乐圈,自诩能抵挡一切有货,直到它们被自己诱惑。   可这会儿,她却不由自主地点了头,红了脸。   怪这月光过分的美丽。   怪他的眸光过分迷人。   她想去捂他的眼睛,捂住里面熠熠闪烁的桃心。   可伸出手去,又觉得不妥,只得推了他一把。   “陆星画,我说了,你答应我出道的。”   她试图转移话题。   陆星画将她别别扭扭的不自在尽收眼底,一把攥住她柔嫩的双手,定定望着她:   “我是说,你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我便任凭你差遣。所以,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是你最真实的想法,花花,我可没逼你哦。”   他咬文嚼字的能力,在此刻得到了最好的发挥。   云锦书脸颊酡红,气恼,羞赧。   想像之前大声嚷嚷,吵他骂她,可话到嘴边却气势全无,全部变成哼哼唧唧的撒娇赌气。   “陆星画,你走开,你讨厌。”   带着浓浓的亲昵。   就像是,恋爱中的小女孩的模样。   云锦书被自己的想法猛然吓了一跳,不管不顾,拔腿便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喂,花花,你害什么羞,你别走,我还没说完呢。你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追了上来,扯过她藕节一般光洁的胳膊。   “谁喜欢你,你去问别人吧,我不承认。”   陆星画咧嘴一笑:“花花,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你看,他们都羡慕你呢。你能不能别走这么快,你是属兔子的吗?”   “你才是属兔子的,我属猎人的!”   “好好,我属兔子,我就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小白兔,我们花花是最凶猛的猎人,我的心这不是已经被你猎住了吗……”   他这人,有没有点羞耻心,竟然自诩自己为白白嫩嫩的小白兔?   切,腹黑奸诈兔子精还差不多!   可无论云锦书说什么,他都能接得上,都能引到他们两人身上,都能引得云锦书想反驳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陆星画,你现在是我的艺人了,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花花,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过,在*******可不行哦。”   他看着他的这只充满神气能量的怪兽小丫头,唇角勾起一个邪邪的弧度,追上去,忍不住逗弄她。   “陆阿花你脑子有病是不是没,一天不嘴贱一次是不是不舒服,你这样会黑料满天飞的懂不懂。喂,你干嘛,走开走开……”   月光洒下珍珠一般的光辉,两抹淡淡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   你追我赶,还夹带着男人和女人的叫嚷声。   不远不近跟着两人的戒饭挠挠头,不知道现在属于什么情况。   听上去像是争论不休,却又透着一种连自己都可以轻易感受到的别样缠绵韵味,比这晚风更抓人心。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男女之爱吧。   ……   这夜的风儿吹   吹得心痒痒我的情郎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   夫妻一心,其利断金。   在云锦书的运作下,陆星画出道爆红,几乎是无悬念的事情。   他本来就有庞大的粉丝基础,   他的长相、身份、气质,以及凝结在他身上的既严肃矜贵又风骚不羁的矛盾魅力,几乎可以满足所有女性的想象。   甫一出道,便成为陆盛国老中青三代人的共同精神偶像。   陆星画对自己的魅力向来自信。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魅力不仅可以影响国内,甚至冲出陆盛国,极大辐射了周边的诸个国家。   比如,夷国。   夷国的粉丝奉陆星画为“永远的神”,思想及行为大受陆星画影响。   只需陆星画一人,看似赤手空拳,却胜过千军万马。   再加陆盛国兵强马壮、国库充足,由叶风带领的军队一鼓作气,将夷国打了个落花流水,一干人等俯首称臣,甘愿追随陆盛国,再不敢有任何僭越。   “花花,我还有这样的本事?”   陆星画语气中不无骄傲。   云锦书却一日比一日不开心。   她拖着腮,心事重重。   “花花,是不是我女粉太多,你吃醋了?”   “花花,放心好了,夫君我心中眼中只有你一人,花花是独一无二的,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有二心。”   云锦书烦透了。   偏偏这个陆星画,还唧唧歪歪的,在她身边走来走去,一趟一趟的,像只又骄傲又聒噪是乌鸦,一遍遍说着他自以为可以令云锦书“开心”的话。   “陆!星!画!你!是!只!猪!吗!你能不能安静一下,你很啰嗦诶。”   云锦书一个眼神儿咋过来,惹得陆星画委屈连连。   他怎么能知道,云锦书已经拍好了他跟李白还有苏东坡的合照了呢。   只待七月初七,对月祭拜,她便可回到2021。   终于回到她魂牵梦萦的2021。   可是,离得越近,云锦书的心中便越加烦躁。   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内心像猫抓一般,没由来地烦躁?   或许,是自己不想走?   不不不,云锦书,你要走!   你的父母还等着你,你忍心看他们天天以泪洗面吗! 第二百二十七回 明月几时有   可是,离七月初七得越近,云锦书的心中便越加烦躁。   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内心像猫抓一般,没由来地烦躁?   或许,是自己不想走?   不不不,云锦书,你要走!   你的父母还等着你,你忍心看他们天天以泪洗面吗!   ……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夜色璀璨错落,园林深处映射出如银的光芒,有如花朵点点簇簇绽放;偌大的城内,城门大开,四处皆可通行;人潮汹涌,马蹄飞驰,蹄下尘土飞扬;月光洒遍每个角落,月亮就那样静静挂在月空,照着这世上的每一个人。   但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热闹是他们的,云锦书只觉得吵闹。   她无意参与街上的热闹,更借口回绝了陆星画的邀请,一个人闷在屋里,踱来踱去。   是夜,万籁俱寂,月色静谧如水。   云锦书蹑手蹑脚出了房门,左右环顾一番,确认四下无人,这才踏着湿漉漉的花径,来到园中一僻静之处。   是白日里早就寻好的位置。   紧紧攥着手机,滑亮屏幕,李白、苏东坡以及陆星画的三人合照赫然出现。   云锦书小心翼翼地看着,并不敢将其直面天上之月。   而内心,更新纠结不已。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不不,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爱就是要长长久久生生世世。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云锦书再次滑亮手机,捂着屏幕。   屏幕上三人勾肩而立,笑意盈盈,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魅力。   云锦书将屏幕对着自己,仿佛李白和苏东坡就在眼前一般,对着他们拜了又拜,嘴里念念有词:   “太白先生,苏老,那个,那个,我走了,您二位好好的哈,多多创作佳品,流芳百世,永垂不朽。真想带你们回2021年看看啊,真想带你们参加一下2021年的高考,不知道二位大师能不能考个文状元。”   说完了,这才抿着嘴唇,看了看二人中间那个眉目如画的男人。   “二百五陆阿花,自恋狂陆阿花,色情狂陆阿花。”   云锦书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歪着头,若有所思。   总之,一看到陆星画,她就不能平和,就起起伏伏不能自已。   哪怕是,只对着他的照片。   “陆阿花,陆阿花,陆阿花,讨厌的陆阿花!”   云锦书盯着屏幕上那个眉目含了星光的男人,故作恶狠狠地冲他嘟起嘴巴。   “怎么了,他惹你生气了?”   一道沉稳的嗓音响起,似乎从头顶传来。   陷入纠结情绪中的云锦书,并未觉得突然出现一个人有何不妥,只是顺着那人的询问开口道;   “对,惹我生气,讨厌的陆阿花。”   云锦书嘴里说着,眼睛却并未离开过屏幕,仍旧盯着照片上那双含情带笑的眼睛。   仿佛,要将那眼神深深刻入心中。   仿佛,只要移开目光,那眼睛便再也不能够看到。   陆星画扬了扬眉,眸光微敛。   这丫头,神神叨叨的,在搞什么。   好容易所有事情渐渐平息下来,她的脾气却日渐暴躁。   今夜乃所有女子都期盼的热闹夜晚,她却闷闷不乐,月黑风高的还跑到这里来骂自己。   自己真有这么差劲儿吗?   还是,因为今夜乃相爱之人互表心意的时候,她没等到自己的表白,所以才这样闹脾气?   “小丫头。”   陆星画无奈地摇了摇头,站在云锦书身后,忽然很想很想将她环住,紧紧拥在怀中。   可那丫头却一点都不解风情,对着手机屏幕又是撅嘴,又是皱眉的。   自己照片不好看?   “喂,花花,若是照片不好看,你直接看本人就好了,我给你看个够。”   他长臂一伸,即从她背后,将手机夺了过来,握在自己手中。   “啊,手机!”   云锦书惊呼一声,扭过头,这才惊觉陆星画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   “陆星画,你还是人吗,神出鬼没的,吓死人啊。”   骂骂着,却不自觉带上一丝哭腔。   云锦书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好好的。   可一看到陆星画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他那张永远似笑非笑的、仿佛没有任何烦心事的帅脸,又欣喜,又委屈。   就忍不住,声音都变得颤巍巍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笨蛋陆星画!   云锦书抬起眼,“陆星画你”……   话还未说完,脸色却忽然变得刷白,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陆星画,手机,手机,快,给我。”   此时,手机正被陆星画拿在手里,像是怕云锦书过来抢走一般,举得高高的。   并且,他不小心,已经滑亮了屏幕。   云锦书刚才没来得及返回,所以这会儿屏幕上,还是李白、苏东坡及陆星画三人的合照。   陆星画个子本来就高,此刻举着手机,那照片正对着月亮,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一种对月祭拜的仪式。   “陆星画,你别,别啊……手机……”   云锦书急得语无伦次,甚至不知道怎么向陆星画解释,只是焦急地跳起来,想要去抢他手中的手机。   她还没想好,仿佛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交代。   她还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   “陆星画,快关机啊。”   可她越是着急去抢,陆星画便逗弄她一般,将手机举得越高,离着月亮更近。   “小丫头,神神叨叨干嘛的,啊,是不是怪我啊,怪我今晚没送你定情信物?怎么会呢,花花,你看,我给你准备了……”   “砰~”   陆星画话还未说完,只听得一声巨响,而后一道刺眼亮光忽然由月亮出发,直直连上手中的手机。   “完了,完了……”   云锦书任命地闭上眼睛,心如死灰般寂静。   “像我这样人见人爱的帅哥,我觉得你爸妈是肯定会喜欢我的,都说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喜欢的。”   鸾扇斜分凤幄开,   星桥横过鹊飞回。   争将世上无期别,   换得年年一度来。   ……   手持李白、苏东坡以及陆星画的三人合照,云锦书在   最璀璨明亮的那一颗星星,已将自己拥入怀中,从此温柔相护。 第二百二十八回 锦书可托(完结)   陆星画话还未说完,只听得一声巨响,而后一道刺眼亮光忽由月亮出发,直直连上手中的手机。   “完了,完了……”   云锦书任命地闭上眼睛,心如死灰般寂静。   再睁开眼睛之时,已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在何处,双脚似乎踩在棉花上。   大有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感觉。   但绝不是成仙。   仙宫都是美好朦胧的,不会像这里——雾蒙蒙、灰扑扑的。   “这是哪儿?”一道声音响起。   云锦书第一反应——wc,有人?这里还是人间?   扭过头去,才发现陆星画正同自己一样,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他怎么跟来了?   与云锦书不同的是,陆星画一点着急也无,只是勾了勾唇,揽着云锦书的肩膀,颇有携爱人“到此一游”的感觉。   “花花,我信了,你还真是仙女啊。”   他搭在云锦书腰上的手,轻轻地来回揉捏着。   有画在侧。   如锦上添花,又如雪中送炭。   云锦书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试探地向下望了望。   那,那,那,那高耸入云的,不是中国尊又是什么?   再往前飘,那若隐若现的,是上海三件套?   以及广州小蛮腰?   卧槽,卧槽,卧槽。   云锦书一时控制不住,连呼三声卧槽。   这是被困到空中了啊喂。   难道要这样飘飘荡荡到死?   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最终却老老实实呆在陆星画怀中。   因为待适应了此处的光线与失重的感觉,她才发现,自己不是在陆地,而是在空中。   抓着点陆星画,才能有安全感。   “喂,陆星画,手机是否还在你手中?”   “在。”   松了一口气的云锦书循着陆星画的右手,调出了Siri。   “嗨,Siri,我怎么被困在空中了?”   【雾霾严重,实现受限,穿越系统受损,实难着落】   又是一本正经的、令人气愤的、毫无感情的声音。   同开始时指导自己前往陆盛国寻找陆星画时候一摸一样的的语调。   “那,他——陆星画为什么能跟我一起穿越回来?”   【无他,因为他爱你,这腐朽的、科学也阻挡不了的力量】   云锦书:“……”   “那我现在怎么办?只能等着,等雾霾减弱了,再落到陆地?”   【不行,一年只有一次机会……啊,不好,沙尘暴来了,紧急模式启动】   云锦书刚想问何为紧急模式,便被忽然迸发的一束明晃晃的光束吸了进去,风声呼啸,其道漫漫。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光束逐渐消失,云锦书这才重新获得了着陆的感觉。   竟然,她与陆星画,又回到了太子府的僻静小园之中。   而在整个过程中,陆星画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从未松开。   “花花,你看,天上的神仙也知道你离不开我。”   他笑,眸中尽是璀璨星河。   云锦书无言,默默抬头。   夜幕之上,众星伴月,如先前一般淡雅、静谧。   只有云锦书知道——不一样,分明已经不一样了。   最璀璨明亮的那一颗星星,已将自己拥入怀中,从此温柔相护。   ……   鸾扇斜分凤幄开,   星桥横过鹊飞回。   争将世上无期别,   换得年年一度来。   ……   后来,亲近的人逐渐发现,每年的七月初七,便是太子妃与太子双双消失的时候。   云锦书捧着满满的古玩字画出现在自己家中,安慰着喜极而泣的父母。   “妈妈,爸,您就放心吧,我没事,我只是被国家选中执行秘密科研任务了,一年只能回来一回。网上的骂声都是障眼法,您二位就放心吧,我好得很。而且,国家还给发了男朋友。”   她将陆星画推至父母面前。   “爸爸,妈妈。”   陆星画笑眯眯地,不知何时已经学会了21世界的所有称呼,略显羞涩却又十分体面地与云锦书父母打招呼。   云妈惊讶地后退一步,与一旁的云爸对望一眼,话也说不利索:   “这,这不是言思钟?你们……”   她疑惑地望着云锦书。   陆星画咧开嘴,好看的俊容几乎要笑成一朵花:   “爸爸,妈妈,是我,我会好好照顾小花花的。”   ……   再一年,七月初七,与云锦书同回21世纪的陆星画已是轻车熟路。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何况是陆星画这样又高又帅又有礼貌,每次还都捧着一大堆昂贵礼物上门的女婿呢。   陪着二老吃过饭,又说了会逗趣的话,直到丈母娘发了话“不早了,睡吧”,陆星画这才迫不及待地拥着云锦书尽了她的闺房。   “云锦书。”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灼灼。   然后指了指她衣帽间最里面挂着的一排衣服——她手机屏保的同款礼服,款式相似的蕾丝吊带睡衣,以及,一抽屉的性感内衣。   “等会儿我们走的时候,把这些都带上。”   云锦书:“……”   云锦书很无语。   这里是21世纪,大家都是文明人。   这个古代的色情狂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带这个干嘛,回去奇奇怪怪的,又不能穿。”   云锦书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我会给你机会的,宝贝。”   他一把扯下她身上可可爱爱的家居服,举着刚从抽屉里搜寻而来的黑色镂空情趣内衣,嗓音沙哑。   “宝贝,穿上它,我们试试,嗯。”   在自己家中讨论这些事,云锦书本就有些扭捏,这会更是坨红了脸,别别扭扭地冲他啐了一口。   “滚蛋,陆星画。”   陆星画站在那里,神情哀怨地看着这个还是动不动就脸红的小丫头,口中满是委屈:   “花花,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喊你男人滚蛋滚蛋的,除了你,我还能滚到哪儿去。”   他往前一步,按着她光洁的肩膀,将下巴轻轻放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   “花花”,他低沉的嗓音,分明含着明显的yu念。   “花花,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是为你着想。我们抓紧生个孩子,听说有了孩子,我们就可以每月的初七都回来了,一个月回来一次,就不用一年回来一次了,也省得爸妈挂念,你说,是不是?穿上它给老公看好不好,老公再把它撕下来,播种进去,孩子不就有了嘛……”   他趴在她的耳蜗处,呵着热气,一点点,引导着她……   云锦书抬头,只觉月色如水。   双星良夜,应被群仙妒。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