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被渣后她嫁给了九千岁》   文案   身为庶出小姐,姜媛的日子过得凄苦。   可这远没有被最爱的人亲手丢进河里,更为诛心。   她不甘就此惨死,危难时刻吞噬命蛊,饮血救命,脱胎换骨。   从此以后,谁敢惹她,蛊虫伺候!   后院前朝,她姜瑗誓要横着走。   却没想到,一次意外救下的某厂公却从此缠上她不撒手了。   姜瑗郁闷:“高鹤!我们说好的只是互相利用!”   某人邪魅一笑:“假戏真做也未尝不可。”   “可……可你不算个男人,我们是没有幸福的!”姜媛抓狂。   某人一把将她扛上肩,转身就往房里走,“谁说我不是男人了?要不你亲自验验货?”   ========================================= 第1章 私会   郢朝十六年,端午佳节当夜,大片云朵堆在天际,把月亮遮挡的不透一丝光。   虽无月光,河畔的龙舟、画舫却灯火通明,繁华盛景之中,丝竹器乐阵阵作响,更有名流雅士燃起烟花助兴。岸上的人们阵阵叫好,无一不驻足欣赏河面上的美人与烟花。   一个少女从树丛中闪现,将自己藏在黑暗中。见躲开了跟来的追兵,才放松地喘了口气。   她按时赴约,自己等的人却迟迟不出现。   少女身穿夜行深衣,将容貌藏在面纱之下。尽管眉头深蹙,眼波中却颇有几分貌美。   远处,一艘画舫渐渐驶来。   她极目远眺,在确定来人之后迫不及待地往水中跑,她已经等不及游船靠岸了!   来人是个青衫男子,下船后便把她拥在了怀里。   “瑗儿,你果然来了。”   “长清哥哥,我好想你,府里的人知道我逃出来了,现在正抓我回去。我回去只有死路一条,长清哥哥,带我走吧。”   “好瑗儿,我也想立刻带你离开。”   顾长清摘掉姜瑗的面纱,看到她一改往日的胆小瑟缩,被这身夜行深衣衬得十分英气,眉目间流露的清冷之感,竟勾得他心里动了几分。   只可惜,这样气质独特的尤物,活不过今晚了。   “长清哥哥,你答应今晚要带我走的,为什么……”   见他欲言又止,姜瑗的眉头蹙得更深。   “瑗儿,我是皇家子弟,未来是要争皇位的,不可轻易离开封地!若我是普通男人,早就带你远走高飞了!如今东厂太监高鹤对我处处掣肘,我活着都难,怎么给你幸福。”   顾长清痛心疾首,仰天长叹。   “若是你今日能放手一搏,帮我取了高鹤性命,日后我定娶你为妾,你看如何?”   说着,顾长清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刀递了过去。姜瑗不敢置信,她后退了几步迟迟不接。   “长清哥哥……你明明叫我今日来私奔,为何又要我帮你杀人?”   “你不是心悦我吗,若是真的爱我,就应该为我付出性命,都说苗蛊妖女痴情,你娘能为你爹去死,你帮我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顾长清面色不佳,可仍旧耐着性子诱导。   “还是说,瑗儿妹妹舍不得杀高鹤?毕竟他有权有势,更把持朝廷军队,连我都要看他脸色行事,虽是一介太监却比我厉害多了,瑗儿妹妹本来就要许给他,对他有情也在理。”   “不是!我怎愿委身太监!是父亲见与他结交有利可图,才属意把我送去给他的!长清哥哥,姜家没人为我做主,我想嫁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   “瑗儿想嫁我?”   姜瑗急着解释,顾长清的真面目却露了出来。   “可我娶你为妻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不过是姜氏绣庄的庶女,若非四小姐引荐,你如何能近我身?”   “能入我青眼已经是你天大的福分,若是今日事成,我自会把你接进府里。若是失败,我会从高鹤手中保姜氏全族无碍的。”   姜瑗被他一席话浇灭了满腔真情,握着短刀,面上只剩苦笑。   “原来长清哥哥是看在四姐面子上才……那以前呢,以前长清哥哥说要娶我为妻也是骗我的?”   “与我有婚约的一直以来只有姜家嫡女,你我的关系只算私相授受。更何况我堂堂郢朝三皇子,怎么会娶一个苗疆妖婆的女儿为妻?”   “行了,高鹤今夜巡河已经中了慢性毒药,你去了船上他自会任你摆布,不用担心。”   “你想娶的姜家嫡女又是哪个?是四姐,还是与你有婚约的大姐姐?”   姜瑗心如死灰,面上凛凛。   “这与你有何关系?”   顾长清听她提到四姐,面上一愣。可随即又恢复成不耐烦的样子,急于脱身离开,却没想到手被姜瑗死死抓住,怎么都甩不掉。   借着月光,顾长清看到姜瑗脸上竟带着阴冷的笑容。   “长清哥哥,是谁告诉你苗疆蛊女痴情的?”   “我母亲的死是被蛊反噬,是她为父亲种了情蛊,以性命为代价让他只爱自己,结果还是失败了。今日我却痴心错付,是不是也要用情蛊才能让你真心爱上我?我不会为你杀人的,我要回家了。”   顾长清先是被情蛊二字吓了一跳,如今听到她要回家更是后怕不已。若是今天的计划被泄露出去,日后朝堂上哪还有他的活路。   他没想到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姜瑗会有现在的反应,只好拽住她死命往树林里拖。   “想走?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给我把她弄到高鹤船上去!”   “是!”   闻令,黑暗中出现了多个侍卫,他们制住姜瑗。姜瑗哪里会从,她徒劳地挣扎,脸上明明挨了几个嘴巴,心里对顾长清竟还有一丝念想。万一他最后会心疼她,放她走呢?   “长清哥哥!你从来都没爱过我吗?”   高声问出最后一句,姜瑗等来的却是彻底的薄情薄幸。   “吵死了!再闹就弄死扔河里算完。”   侍从急着走,得令后一刀砍在她身后把她推进了河里。   而顾长清早就上了船,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她。在他看来,姜瑗只是一个没用的废物而已,枉费他多年谋划。   姜瑗带着伤沉进了河里,尽管意识恍惚,可身体却仍旧本能的求生。她扑腾着水,手脚却又被水藻缠住动弹不得。   对顾长清的那颗心已经死了,此时的姜瑗只剩下一腔意难平。   顾长清为什么要利用自己,母亲又为何爱上父亲姜万城这样唯利是图的男人。若是她当年没有轻信顾长清,今日是不是就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若是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姜瑗一定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河底水流极快,姜瑗手上的镯子是母亲留下的,大了许多,被水一冲便飘了起来,荡到了她的眼前。   不知为什么,遇水之后,镯子里的铃铛竟发起光来。   脑海中又浮现出母亲临死前告诉她的那些话,姜瑗突然想到了这颗铃铛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命蛊。”   这颗命蛊宛若珍珠,遇水发出莹润的光,一看便知道其中蕴含力量的强大。   人命是对命蛊最好的献祭,以此换得的力量也最强大。但没人知道吞了命蛊之后,体内发育出的蛊虫需要宿主付出什么代价,未来若是不能满足它,姜瑗只有被吸干的下场。   可现在,只有吃下它,才能获得力量,在绝境中谋求一线生机。   没有考虑多久,姜瑗向前探身用力咬破银镯,嚼碎了命蛊的外壳。一时间,冰冷的液体划入食道,随后灼烧进胃里。   冰与火交织之后是剧烈的疼痛,她的皮肤快速皴裂,头发,指甲与牙齿也尽数脱落又新生。   这是一场从内到外的蜕变,姜瑗却始终双眼紧闭,没有呼吸。   良久,岸边的画舫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男人脚步蹒跚,似乎每走一步都疼痛万分。   他艰难地上船,吩咐属下把守好门口,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疼痛让他忍不住低声呻吟,夜里风大,他走到窗边想要关上,却不曾想胸口一阵抽搐,毒血喷出落入水面。   此时的男人再无动弹的力气,此毒奇异凶狠,毒素也已走入心脉,过不了几刻他便会暴毙。   自执掌东厂以来,高鹤早有遇险的心理准备,只可惜这回还没找到下毒的凶手,他就要死了。   水底,姜瑗的身体被包裹在浓厚的血水中,在水流的冲刷之下脱胎换骨,血水彻底消散后,一张绝美的脸隐藏在水草之中,优美的身形让姜瑗从远处看,仿佛是游离于概念之外的水妖。   端午节最后一只烟花落地,河面彻底安静了下来。   而姜瑗则在此时猛地张开眼睛,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张开双臂一个用力便挣脱了纠缠在四肢上的水草,向上游去。 第2章 初见   吞噬了命蛊的身体变得异常灵活,姜瑗从没学过游泳,此时竟如鱼得水般在河里游窜。   她游到一处画舫的正下方,蜷起双腿向上猛登浮出水面。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姜瑗发现整个扬州城正处在雨幕之中,游街活动因大雨终止,街道空无一人,画舫也只有几个值夜的守卫,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刚经历蜕变,身体里孕育出的蛊虫饥饿不已。   被命蛊改造过的人类,寻常的吃食已经不能满足,在河底的时候,她就被水中陌生的血味吸引了,体内的命蛊告诉她血中毒素十分稀有,是很难找到的食物。   姜瑗挑了个好位置上船,翻窗进入正屋,只见一个男人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嘴边还有毒血的残余,似乎命不久矣。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明显就是毒素的散发源。   那人承受剧痛,双眉紧蹙,用手扯着一丝不苟的交领,凌乱的官服配上隐忍的表情,叫人看着竟别有一番颓靡之色。   而姜瑗则刚经历脱胎换骨,身上的衣服早已碎成布片。黑布之下,肌肤雪白,乌的发,红的唇,双目宛若灿星,绝美的容貌让男人也愣了几秒。   两人互相注视了一会,最终还是男人拔剑倚墙站起了身。   “你是何人?”   放在以前,姜瑗看到刀剑一定会害怕。   可现在,尽管身形仍旧纤细,她知道,若是想杀人,她动动手指就能将眼前的这个男人撕碎。   画舫此行,她只求填饱肚子,不想惹事。   于是姜瑗道:“你中毒了,此毒性烈却发作极慢,中毒者会鲜血尽数散尽而死,寻常药物救不了你,但我可以。”   “凭你?”   高鹤此言并非挑衅,只是单纯质疑。   他中的毒是烈性媚药合欢散,合欢散哪里会有解药。寻常人方能用阴阳调和之事来解,而他一介宦官,早已无缘情爱,下毒之人以此害他,可见心思歹毒。   “我身上的毒无药可解,今日必死无疑。”   姜瑗径直朝他走去,男人动弹不得,拔剑也只是拼劲最后的力气。他本想叫随从进门,可转念想到此女上船翻窗都悄无声息,区区守卫又能奈何她什么。   “你受谁的指派,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没人指派我,我饿了才进来的。”   姜瑗掰断指向她的长剑,栖身嗅了过去。男人的味道很好闻,血液中也散发着毒素特有的吸引力。   看来,她体内的蛊虫偏好奇毒。   断剑锋利,姜瑗的皮肤却没被划破,男人有些困惑,但也只是皱皱眉,任她把头埋在自己胸口,表情镇定自若。   姜瑗当然不满对方的态度,她拿断剑划开男人的衣领,将视线从胸肌一路向下,最后还是被他抓住手及时叫停。   “你想如何?”   姜瑗咽了咽口水,在他的皮肤上划开一道口子,附上双唇,舔了舔涌出的血液。   毒素融在血里,本来非常分散,但姜瑗却能感应到毒素最集中的位置,在此处放血,用不了多久就能将毒素尽数吸出。   姜瑗动作主动而迅速,男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舔上伤口,一时间血气往头上涌,也不知是害臊还是愤怒,脸憋得通红,伸手想要推开,姜瑗见此却以为是他手没地方放,索性握住固定在墙上,两人就以这种极为亲密的姿势完成了毒素的过渡。   吃饱喝足的姜瑗满意地抬头,撞见的就是男人不可置信的脸。   前一秒还云淡风轻的男人,现在仿佛是只呆兔,就连看她的眼神都直了。   “你……”   “我……给你治病,现在治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喝饱了毒血的姜瑗心跳也有些不稳。   难不成,这毒是春药?   蛊虫自有转化分解毒素的功能,但转化也需要时间。   姜瑗本来面色苍白,现在因合欢散的关系皮肤泛起粉红色,头脑也有些迷糊,她扶着额头,见眼前的男人这样好看,忍不住笑了笑。   这一笑,竟将清冷气质化成娇憨。   男人这才发现自己能动了,他下意识接住头重脚轻差点摔倒的姜瑗,哪知对方竟伸手摸上自己的脸,甚至还亲了一下。   她的动作放在女子中完全不得体,倒像个逛青楼摸小倌的嫖客。   “这脸真好看,遗憾的是连你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高鹤。”   姜瑗闭眼点点头,可又立刻反应过来!   高鹤?!   “你是东厂提督的那个高鹤!那个……高掌印也是你?”   “是。”   姜瑗不信,她怎么可能救一个最想杀死的人呢!要是高鹤死了,她就不会再被父亲送去给他当玩物了!可为什么她还救了他!   “不对,腰牌呢,腰牌给我,我不信!”   她从高鹤怀里挣扎出来,在他腰上一通乱摸,最后还是从玉带里扯出来一块金牌。   船上灯火很暗,姜瑗把脸凑近牌子,看了好久才读出几个字。   “提……督……东缉事厂。”   “你真的是高厂公?”   “当真是我,童叟无欺。”   高鹤一脸玩味地看着她,姜瑗也早从残留的药效中清醒了。   她皱起眉毛,面上的表情极度嫌弃。   “嘁……腰牌我收下了,诊金到位之前先由我保管。高厂公若是想收回腰牌,就带五十种名贵药材来姜氏绣府换!”   今日她被顾长清蒙骗,贸然私逃出府,一旦回去必有重惩,姜瑗得用高鹤做个挡箭牌。反正她早晚要被姜父当做礼物送给高鹤,如今早见面了,不如好好加以利用,腰牌可是她的保命符,留的越久越好。   姜瑗从衣架取下一件斗篷,准备翻窗离开。   没想到高鹤却叫住了她。   “你是姜家几小姐?”   姜瑗笑着看他一眼,“你猜?”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跳进水中,再无痕迹。   雨早停了,姜瑗入水有声,船上守卫四处查人,侍卫白毅也被高鹤唤进了门里。   白毅一进门见到高鹤站在窗前若有所思,他先是为自家厂公能自由行动而开心,可转眼见到厂公衣衫不整,面色微红的模样,又有些错愕。   高鹤优雅地换了件衣服,吩咐白毅去查人。   茶馆给他下毒的人要查,翻窗进船的女人也要查。   白毅听到此话心里一惊,进船的竟然是个女人,借着治病来轻薄自家厂公的女人,该查!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得好好查!   白毅抱拳答应下来,可没想到高鹤接下来吩咐的事情更让他惊讶。   “另外秘密准备五十种稀有药材,送去姜氏绣府,上门换令牌。”   “厂公您的令牌被姜府的人窃了?”   窃?   高鹤笑得阴冷。   “和令牌无关,这药材,是本督公的诊金。”   白毅不敢再多问,只默默领命退下。 第3章 地位   姜瑗避开前院的守卫,从后门进了屋。她的院子很偏僻,伺候的下人也不过一两个。   镜子里的她还是原来那张脸,气质却完全不同。   她已经是个巫蛊师了,被蛊虫改造后的身体骨相优美,就连皮肤都变得更加白嫩通透。谁能想到在这样柔软的皮肤下,姜瑗的骨肉当中蕴藏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姜瑗脱掉从高鹤船上顺来的斗篷,换上一套素日常穿的衣裙。这裙子是衣柜里最好的,可在她这里最好的裙子,放到别的姐妹那,拿去打发下人都没人要。   以前她总觉得,她被欺负是因为母亲出身苗疆的缘故。现在想想,其实是她妄自菲薄罢了。   她的母亲不顾世俗眼光,活的敢爱敢恨。爱情和地位都是争取来的,母亲做到了,哪怕最后失败也是飞蛾扑火的英勇。   可她呢?   既然能大难不死,这一次,她定要活出个人样!   母亲早死,炼蛊养蛊的知识没有给姜瑗传授过,她只能凭着记忆去搜寻材料。她用剩饭剩菜来吸引虫蚁,在用自己的血为引让他们互相厮杀,最后化炼成和自己相适配的蛊。   等这一切做完,天已经蒙蒙亮了。   还在后院收拾炼蛊残余的姜瑗听到前门被人推开,来人蹑手蹑脚地走进姜瑗的闺房,似乎在妆奁屉子下面翻找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   姜瑗从后院进屋,来人见到她被吓了一跳。   “五……五小姐!你怎么还活……你怎么起这么早!”   这是姜瑗的贴身侍女秀儿,平日在外面作威作福,还经常克扣姜瑗的吃穿用度。今日本以为屋里没人,结果发现姜瑗还活得好好的,一时吓得魂不附体。   “秀儿见到我在屋里好像很意外?”   “怎么会呢,五小姐能在家是好事,若是没什么事,秀儿就先出去了。”   “等等,准备点吃的过来,我饿了。”   成为巫蛊师后,姜瑗很容易饿。   其实她进门后就吃了两个馒头,但是饥饿感并没有消减。   她想到在船上和高鹤发生的事情,脸不自觉泛红,毕竟她现在还是姜家小姐的身份,总不能一直喝人血过活。   “五小姐。咱们府里三餐都是定时的,现在去厨房也没早饭吃啊。”   “不要早饭,把宵夜拿来。”   宵夜都是一早备下的,若是主子不叫,过了夜就会被倒掉,现在这个点,厨房里多得是要处理掉的宵夜,秀儿去拿不会有人拦着。   过去,姜瑗知道家里没人待见自己,为了苟活,吃穿都不敢提要求。   今日的丫鬟秀儿还以为姜瑗是以前的窝囊废,刚准备搪塞过去,结果抬头发现姜瑗目光有不容置喙的冷傲。   姜瑗似乎变了个人,以往的瑟缩不见了,秀儿跟她说话就心生忐忑。   于是她只好服帖地应了下来,临走之前,她在角落的衣服里发现了一件披风,看款式竟是男人用的。秀儿喜出望外,见姜瑗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偷偷摸摸地藏在怀里退出了屋子。   以前一直找不到姜瑗出逃私会外男的把柄,如今拿到物证可算是大功一件!   看着秀儿的背影,姜瑗笑了笑。   她早就知道这丫鬟居心不良,只是那时候天天惦念着她的长清哥哥,根本没有去查眼线的心思。   现在,她要把这些对她心怀不轨的人一一解决掉。   交谈之际,姜瑗就放了蛊跟着她,见她去了六小姐院里,姜瑗没有再追究,反而打开了陶罐,里面是她用寒酸材料炼出的第一只蛊王。   金红的蜈蚣盘踞在她的掌心,从成色上看并不是上品,可用来充饥还是绰绰有余。   没有犹豫很久,姜瑗把它吞进了肚子里,饥饿感瞬间缓解,身体也舒展开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四周响起,地面上,千万只蛊虫蓦地浮现,他们静立躯体,低垂着尾巴对姜瑗表示服从。   姜瑗没想到会出现万虫朝拜的场景,无论她愿不愿意承认,现在这些冰冷的节肢生物都已经成为了她的同类,她的臣民。   姜府主母田氏一早便听闻有丫鬟汇报五小姐回院子的消息,手上还有有五小姐私通外男的证据,她当即决定狠狠惩治姜瑗。   王嬷嬷是田氏的陪嫁丫鬟,表面是下人,实际上却是田氏的刀子。她早知主子田氏对五小姐与其母的恨意,今日既然抓到她的把柄,必能一举把她打得翻不了身。   没耽搁多久,王嬷嬷就带着人往姜瑗的青柳院走去。与往日的院子不同,今日竟有些过分冷清——时值盛夏,姜瑗的院子里竟然连一声蝉鸣都没有。   王嬷嬷在院外直呼姜瑗的名字,良久都没人回应。下人有些犯怵,王嬷嬷却拿起了气势来。   她夺门而入,本想着直接破口大骂,可没想到室内空无一人。人不在屋里,那就只能在后院。推开后院的门,王嬷嬷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瞬间全忘了。   震惊,恐惧和不可置信让她愣在原地。   身后的人被她挡着看不清后院的情形,只想往前走,可王嬷嬷却发现自己的脚吓得动都动不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姜瑗的小院里,挤了满满的虫子。小到叶片,大到青石路板,黑压压地爬了满地,让她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听到外面的动静,姜瑗转过身,苍白的脸上,一双黑目明媚,红唇突兀得仿佛是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王嬷嬷,你来了。”   声音低缓,如恶鬼唤名。   王嬷嬷失神片刻,等到回过神来,地上的虫子早已悄无声息地消退,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姜瑗端坐在小院的椅子上,乌发早已工整地盘好,单手拿书优哉地晒着太阳,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嬷嬷心生疑窦,按以前五小姐的性子,听到自己过来的消息早就要吓得闭而不出了,怎么今天还敢正面迎她?   姜瑗早知众人来者不善,但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借此机会正一正自己在姜府的地位。 第4章 真言蛊   王嬷嬷本想说点什么,没想到姜瑗比她先开口。   只见姜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优雅地朝他们走了过来,见到人群中果然有自己丫鬟秀儿之后,便将她叫了出来。   “秀儿,看来我对你太过仁慈,让你连做奴婢的规矩都忘了。一帮下人要进来,为何不先禀告我,反而随他们一同私闯我的院子?”   秀儿没想到姜瑗硬气地还敢单独叫她问话,本想反驳几句,却被王嬷嬷拦了下来。   “五小姐今日心气儿倒是高,敢拿秀儿给老奴我下马威了?”   “王嬷嬷此言差矣,我教训自己院儿里的婢女,王嬷嬷怎么到觉得我骂的是您?您也知道您是姜家奴婢,我堂堂正正的姜家小姐还没叫您开口,您说什么话呢?”   王嬷嬷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在她手里被整死的小蹄子多的数不清,她怎么会被姜瑗几句话激怒。   “看来五小姐把老奴的地位忘了,如今府里的哥儿姐儿,哪个不是把我当教习嬷嬷的,也就只有五小姐目无尊长,才说得出不敬我的话,做出让姜府蒙羞的事!”   说着,王嬷嬷一把推过秀儿,让她把从姜瑗屋里偷出来的斗篷扔地上。   “五小姐昨日私逃出府,连老爷和夫人都惊动了,咱门派出去的家丁巡了一晚上都没抓着您,没想到五小姐现在到敢穿着男人的衣服自己回府了!你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哪里还有半分姜府主子的做派!一个从苗疆妖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孽种,还敢在老奴面前自称主子?夫人留你一条命已经是恩典!”   王嬷嬷趾高气昂,步步逼近姜瑗。   “值夜的长随可是亲眼看着五小姐翻墙出逃,再加上今日秀儿从您屋里取来了男人用的斗篷,人证物证俱在,五小姐这回可是赖不掉了。”   姜瑗捡起地上的斗篷,发现衣料上仙鹤纹饰都被土灰染脏了,她不疾不徐地叠好,又递给王嬷嬷,心想日后还要洗洗再还给高鹤。   “王嬷嬷,所谓人证物证都有伪造的可能啊。”   几只微小的飞虫附在斗篷上,飞上王嬷嬷和秀儿的头发,又顺着发丝爬进耳朵。现场混乱,根本没人注意到飞虫的踪影。   “王嬷嬷今日带着一群乌合之众来栽赃我,是不是早就计划良久了啊。”   王嬷嬷本想回答“你胡说”,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倒是,从你娘死的时候就在计划了”。   “我娘死的时候,我还不到五岁,从那时候就计划了,王嬷嬷还真是恨我不浅。”   王嬷嬷慌忙否认,但舌头却不听使唤。   她说:“姜府里恨你的可不只我一个,就连当家主母田氏都恨你入骨,若不是当初苗疆妖女的勾引,老爷根本不会流落在外半年之久,当年姜家家道中落,都是你跟你娘惹出来的祸事!妖精就应该死在外面!孽种也不该活!”   “所以,田氏就让你在后宅虐待我,克扣我的吃食布匹,冬天连炭火棉被也没有?”   “早就知道你不安分,半分苦都受不了。长大了更跟你那妖精娘一样贱,学她偷男人,私逃出府的孽种哪有继续姓姜的资格!”   围观的人们早就被这些言论震惊了三观,尽管早有人揣摩五小姐在姜家不受宠是因母亲出身的问题,可没想到人心还能脏到这种地步。堂堂当家主母,连丈夫的孩子都不能善待,这样的嘴脸如毒妇妒妇又有何区别!   一时间,大家对主母田氏的品行有了质疑。难道这些年来,她经营出的慈母形象,都是骗人的?   “你以为只有我们在害你吗,这府里有哪个是把你当正经主子的!你以为你的姐姐妹妹就干净吗!”   姜瑗点点头,笑着看向了秀儿。   “我的同胞姐妹也确实有害我的,这事秀儿你最清楚了吧?说吧,你是谁派来监视我的?”   秀儿摇摇头,本想骗她保下六小姐姜璇,但话却由不得自己控制。   “五小姐!奴婢是六小姐的人!”   秀儿说完便捂住了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姜瑗,眼里全是惊恐。   “是六小姐一早知道三皇子殿下与您私交甚密,怕您抢了大姐的亲事,才调奴婢进青柳院监视您的!”   “六妹妹让你监视我,没叫你害我吧,为什么你作为我的大丫鬟不仅不维护我,还要帮着外人断我米粮,陷害我出逃?”   “奴婢本不愿听从六小姐的安排,可六小姐拿住了奴婢唯一的弟弟,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啊!只要五小姐能早点离开姜府,或者早点死去,奴婢就能回到六小姐身边,奴婢弟弟也能获得自由!奴婢也不想害您啊,都是六小姐逼我的!”   人们窃窃私语,他们没想到年纪最小,心思单纯的六小姐,还能做出扣下婢女家人相要挟的事情。   “看来,你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实话实说吧,除了我,你们还害过什么人?”   姜瑗的视线扫过王嬷嬷,她本想避开,可姜瑗的话仿佛有禁锢之力,不管她怎么捂住嘴,话还是会自己蹦出来。   “夫人容不下勾引老爷的小妖精,半月前跌进井里的覃绣娘,根本不是失足,而是夫人安排的。还有二少爷的宗学考试,也根本没作弊,是因为影响了三少爷在宗学里的地位,才被夫人在书箱里……”   “动手脚”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王氏就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姜瑗往外看去,田氏身边的孟嬷嬷也大驾光临了。   王嬷嬷与秀儿已经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事情早传到了院外去。   田氏听闻大急,谁知王嬷嬷突然就得了失心疯,若是任她胡言乱语,指不定还要说出别的什么事情。   她陪嫁带来的左右手已经疯了一个,剩下的担子就到了孟嬷嬷身上。   孟嬷嬷虽然与王嬷嬷一样都是田氏的陪嫁,可并不比王嬷嬷得宠。如今王嬷嬷出了这样的事,她自然找到了机会上位。   本以为只是小事,但刚进院就听到王氏把当家主母做过的腌臜事和盘托出,情急之下,只能抽巴掌才能拦下。   “孟嬷嬷也是来看戏的吗?”   “五小姐见笑了,如今王氏与秀儿中了邪,说的话不能信,老奴这就把他们带走交给夫人处置,待后再给姑娘赔罪。”   姜瑗朝王嬷嬷问“你当真中邪了?”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孟氏,你忘了当初是我们两个一起干的吗!都是夫人的安排,我没办法啊!”   王嬷嬷边说边不可置信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手还含在嘴里阻止舌头活动,但真话就是一个劲儿地往外蹦。   见王嬷嬷如此没有收敛,孟氏又啪啪给了她几个巴掌,还叫人堵住二人的嘴往院外拖。   姜瑗笑的合不拢嘴,今日之事可当真精彩,不过一枚真言蛊,就让后宅的妇人自乱阵脚。   田氏与六小姐做出的丑事被王嬷嬷和秀儿说了一路,闹得府里人尽皆知,早已没人在追究姜瑗那晚究竟有没有逃出姜府私会外男了。   田氏对外宣称王氏与秀儿中了邪,王氏被打杀,菩萨心肠的四小姐为秀儿求情,这才让秀儿只被割了舌头,保住一条性命。   当夜,姜瑗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看星星。   经过今日一事,只怕她母亲的死也并不仅仅是被情蛊反噬那么简单。   等她摆平了姜府这些人,定要查清母亲的死因,再将她的尸体寻回好好安葬。 第5章 待遇   第二天,姜瑗醒的很早。刚到早饭时分,就有下人来请,说是夫人田氏请她去正厅一同用饭。   姜瑗被锁在后院近十年,从记事起还是第一次去正厅。   若不是昨日王嬷嬷和秀儿在后院闹出丑事,田氏恐怕还不会心虚地叫她过去安抚。扬州城的贵妇,要的就是脸面。田氏名声受损,要早点做出辟谣的事。   正厅三进三出,姜瑗走过长长的连廊才见到当家主母。   孟嬷嬷请她进屋,引荐田氏让她叫母亲,但姜瑗假装一副胆小瑟缩的模样,低着头好似不敢看田氏,实则心里对她只有不屑。   多年来田氏坏事做尽,坑害幼子,算计妾室,没有半分做母亲的胸襟和做派,想让自己叫她母亲,她也配?   田氏面上慈爱,摆摆手叫孟嬷嬷不要为难孩子。姜瑗福福身子,宛若黑缎的秀发滑落肩头,引来一声赞美。   姜父姜万城出省贩商,席面上只有田氏和几个兄弟姐妹。姜瑗不着痕迹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四姐姜瑟正对她报以微笑。   四小姐姜瑟七岁与长姐姜瑶在外玩耍,失足掉落山摔断了双腿,可她并未因此封闭自己,反而生性恬淡,还自学医术,有一副慈悲心肠。在姜瑗看来,姜瑟可是姜家清流,她自强端庄,也没有因为出身而欺辱过自己。   “五妹妹多年不见,如今变得亭亭玉立了。”   “是啊,瑗儿这张脸倒神似她姨娘。”   看着姜瑗那张脸,田氏的微笑带上几分冷意。   “母亲,她就是个土包子,你瞧她身上穿的是什么,府绸裙,咱们去年可就不穿了!”   姜瑟的赞美让姜瑗成了话题中心,六小姐嘲讽姜瑗穿的落伍寒酸,可因这素色的衣裙,更衬得姜瑗清丽脱俗。   “这倒是了,府绸料子都旧了,母亲待会让人在给你做几套裙子送去。”   “母亲,五妹妹近些年都住偏院,这回东厢也建成了,不如让五妹妹跟咱们住的近一些?”   老四姜瑟无微不至,似乎在为姜瑗找个融入兄弟姐妹的机会。姜瑗抬眼看去,姜瑟仍旧在对她微笑。   “那我就让人收拾收拾,瑗儿今晚就搬过来住吧,姐妹们都住一起,以后读书学习的也更方便。”   六小姐不喜欢姜瑗,同为庶出,姜瑗刚进门,母亲和姐姐就夸她,还要给她做新衣服!自己为大姐跑前跑后这么久,从没得到过母亲一句赞赏。   “母亲!咱们最近生意不好做,前儿您才颁布全府上下裁减用度的消息,今天就要给五妹妹做新衣服……还要给她住新屋。”   老大姜瑶最喜装扮,她面容瑰丽,有郢朝推崇的纤细身材,在扬州富家小姐圈子里颇有名望,更早早和三皇子殿下定了婚约,在姜家的地位无人可及。   姜父和田氏素来最偏爱她,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她院里送去。今日要做新衣服,母亲竟然没有先顾自己,姜瑶本就不开心,再想到以前姜瑗与三皇子不清不楚的关系……现在耍了手段复出,一见面就抢她的衣裙,好不要脸!   “好了好了,暑热难耐,确实也该给你们添些轻薄的衣裙,回头我让裁缝过来都给你们看看,一人一套。若不是你们五妹妹过来,今日你们可都没有新衣裳穿!”   田氏几句话就将姊妹们的矛盾转移到了姜瑗身上,可姜瑗只顾自己吃饭,根本不在意席上众人的态度。姜小六越看越不爽,索性叫上自己不学无术的三哥捉弄下这个土包子。   三哥姜沛虽是嫡出,年纪也不过十五岁,更因父母的宠爱不谙世事。姜璇自小养在田氏院里,跟姜沛性格相近,关系亲厚。姜沛最爱养鸟玩蛇,常用这些稀奇玩意整蛊婢女,捉弄一个土包子不是了如指掌。   “三哥,大姐也不喜欢姜瑗”,姜璇戳戳姜沛胳膊,向他使了眼色。   姜沛没见过姜瑗,一直都觉得家中大姐姐容貌端正华美,如今见到清丽的姜瑗,只觉得疏离冷傲。   “不知道母亲为何对她这么好,衣裙差点没给长姐做,真奇怪,以前不是从不许她进正厅吗?”   “是呀,王嬷嬷都被她算计了,我的秀儿也差点被姜瑗欺负死,她要是一直在东厢,只怕母亲和长姐也要受气。”   “我不许有人欺负母亲和长姐。”   二人一拍即合,决定晚上就让姜瑗滚回青柳院。   姜瑗知道那两人正在算计自己,却并不表露态度,她当夜就跟着新领来的下人进了正院东厢。   这屋子宽敞明亮,不过是厢房,却比青柳院还大。姜瑗搬进来的时候,六小姐姜璇正站在门口嗑瓜子,看她进屋后便呸了一口。   姜璇的姨娘早逝,自小就养在田氏膝下,原本是庶女中待遇最好的,就指望着田氏日后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如今姜瑗一来,最先坐不住的就是她。   晚饭都是各自在屋里用,姜瑗食欲不佳,并没有用多少,反而惦念着青柳院的那些炼蛊材料。   她刚刚获得力量,还需要不断调整和提高,炼蛊的药材、陶罐与药炉都少不得。青柳院地处偏僻,倒腾这些并不引人耳目,如今到了田氏的大院子,她的一切行动都会束手束脚。   才想要创造离开的机会,姜璇就主动送上了门。   入夜,姜璇把从三哥手里要来的小蛇藏在了麻袋里,蹑手蹑脚地跑来姜瑗门口。姜瑗刚进大院,贴身婢女还没分配,今日房里只有一个人,是她下手的好机会。   姜沛住的近,姜璇学了几声猫就让他翻墙爬了过来。两人把姜瑗的窗口推开一条缝,见到姜瑗正在床上熟睡,慢悠悠地把蛇放了进去。   想到过会就能听到姜瑗的哀嚎,姜璇激动极了,她扯着姜沛的袖子低声笑了起来,姜沛也陪她一起笑,可没过多久,姜沛就笑不出来了。   姜璇十分困惑,等了这么久都没听到里面有动静,反而是自己脖子上凉凉的。   姜沛戳戳她,后怕地向后退去。   姜璇愣在原地,突然脖子上一疼,她惊地打掉脖子上的东西,一条小蛇从头上掉了下来,又急速朝她爬去,缠上她的脚腕。   她吓得大哭,哭声求救声震天响,一时间,整个院子的灯又被点了起来。   田氏和姜父也被她惊动,两人过来后看到的,竟然是被蛇咬了的姜璇。 第6章 自食恶果   姜瑗搬进主屋东厢的第一个晚上,姜府上下无一人安睡。   听到姜璇的哭声,第一个赶来的是田氏的陪嫁王嬷嬷。   她提着灯笼匆忙进门,只见老六姜璇倒在地上,三少爷手里还拽着一条蛇,那蛇通体发青,正死死咬着姜璇的脚腕。   王嬷嬷赶紧撸开姜璇的裙摆,想要把蛇弄一边去,可不管怎么用力,蛇就是不松口。血液从姜璇的脚腕渗出,淌在地上形成了小小的血泊。   姜瑗也被哭声吵醒,披了件外衣,睡眼惺忪地躲在门后。看到姜璇脚下的一滩血迹,立刻吓得脸色苍白,一双眼里全是惊恐。   王嬷嬷看到姜瑗那双仿佛随时会落泪的眼睛,愤怒和怀疑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很快,父亲姜万城、主母田氏、长姐蒋瑶,以及随从的下人,全部挤到了姜瑗的门口。   “父亲!”   三少爷姜沛也被蛇吓坏了,他嚎啕大哭,指着姜瑗道,“是她让蛇咬六妹妹的!”   姜沛所言非虚。   黑暗中躲在窗下的姜璇可能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站在一边的姜沛却看得清清楚楚!   蛇明明已经被他们放进屋里了,是姜瑗静悄悄地走到窗边对姜沛冷笑,随后蛇就凭空出现在老六的脖子上!   虽然姜沛没看到姜瑗放蛇回来的动作,可那个瞬间,姜瑗脸上仿佛胜利者的微笑,就是在提醒他们,她在报复!   众人看到的,却是姜沛拽着蛇咬六妹妹的场景。   姜沛平日总拿蛇虫鼠蚁整蛊婢女,臭名声在外,今晚他对姜瑗的指责,根本没有可信度。   姜瑗黑发垂在肩头,瑟瑟发抖地躲在门后,柔弱如细柳,听闻姜沛的指责,咬唇不语。   多可怜的丫头!   所有人都觉得姜瑗被吓坏了,姜父姜万城在外贩商半月有余,回家身心俱疲,还要被不成器的儿子和庶女折腾。   姜璇哭的撕心裂,让人单是听一会就觉得脑袋疼。他不堪其扰,也不相信姜沛的指认,索性遣散了围观的人,叫小厮去请郎中。   郎中来得很快,仔细检查之后便叫姜父放心。蛇没有毒,只是再让蛇松口的过程上有些麻烦。   诊治的过程中,姜沛还在任性地大骂姜瑗。   “就是那个妖怪,她一定能驱使动物听她的话!就是她让蛇咬六妹的!”   没有人理睬他。   姜父坐在床边,皱起了眉。   “难道是姜瑗半夜叫你带着蛇跑出来,摁着你的手让你咬老六的?”   “爹,您要信我,我真的没撒谎,就是姜瑗伤的六妹!您忘了?姜瑗她娘是妖女!她娘不正常,她也有病!”   “够了!”   姜父猛地站起来,狠狠抽了姜沛一巴掌。   姜沛十五年的时光里,一直是被姜父田氏捧在手心里养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挨打,姜沛被打的脑子嗡嗡响,他愣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   田氏见不得儿子受过,心疼地把他搂在怀里,朝姜万城哭喊。   “你竟然为了一个贱种打我的儿子!”   姜万城真的动怒了,他想到柔弱胆小的姜瑗,心里竟浮起一丝愧疚。这么多年他碍于田氏的面子,从未管过姜瑗,如今这孩子刚有机会过得好一点,他的儿子女儿竟然想用蛇咬死她。   不愿再和妻子争论此事,姜万城拂袖而去。   田氏拿鸡蛋帮姜沛的脸消肿,看着儿子脸上的巴掌印,再看看床上疼昏过去的庶女,田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庶女姜璇虽是自己养大的,却一向顽皮,往日就容不得人,今日一看姜瑗要分她宠爱,肯定撺掇沛儿拿蛇咬人,结果黑暗中失手咬了自己。   ——真是个蠢货!   坐在桌前,姜瑗看着姜璇灯火通明的屋子,微微一笑。想利用蛇虫鼠蚁伤害一个巫蛊师,怎么可能。   田氏身边的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却人心不齐,只要她找到各人的突破口一一摆平,田氏独大的局面就会分崩离析。   突然有人敲门,姜瑗沉下脸色,恢复了之前的胆小瑟缩。   “爹爹?”   “刚才吓到你了?”   姜父一改往日的不闻不问,变得温言细语,说着就叫人把热粥送进门。   “喝点吧。”   姜瑗点点头,将粥碗捧在手心,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姜父看着姜瑗,觉得她吃相腼腆,缎子般的长发被拢在一旁束好,与自己几个爱在头发上倒腾花样的女儿不同,显得素净优雅。   “以前是爹忽略你了。”   “没有,爹爹。”   姜瑗睫毛忽闪,垂眸不语。   一直以来,姜父都没注意到家里竟然还有像她这样纯美清秀的女儿。看到姜瑗的美貌,姜父突然后悔当时做出把她送去贿赂高太监的决定了。   这样的一张脸,进宫当皇妃都绰绰有余。   于是,姜父试探她。   “听闻你与三皇子殿下,有私交?”   姜瑗闻言,惊得抬起头。   “父亲,可不敢这样说!女儿与三皇子不过是在幼时有过几面之缘,若没有四姐姐从中引荐,女儿怎会认识皇亲贵胄。”   “我是想,若你真与三皇子关系甚密,你不愿伺候高厂公,为父也不为难你。”   “女儿不敢,既然父亲当初叫女儿伺候高公公,必然有父亲的想法,女儿不敢怠慢。”   姜瑗知道,三皇子生母是孟贵妃,孟贵妃多年圣宠不衰,圣上爱屋及乌,自然对三皇子多有照顾。可论起实权,高鹤才是皇帝的臂膀。   对姜父而言,三皇子和高鹤两个人都需要讨好巴结。长姐姜瑶性格骄纵,姜父恐她未必能讨三皇子欢心,这才对自己动了心思。   两个人,两条路,哪个都不是好归宿,姜瑗才不会随意答应。   “你倒是听话”姜父对姜瑗的顺从十分满意,他拍拍女儿的肩,站了起来,“早些休息吧。”   姜瑗微微皱眉,拉住父亲的袖子。   “爹爹,我怕……”   姜瑗恰到好处的撒娇,姜父见状不忍,借此机会,姜瑗便请求姜父,让她搬回青柳院,避开兄弟姐们的嫉恨。   “搬回去?青柳院里你一个人怎么生活,也不跟姐妹们读书了?”   姜父原本早已把这个女儿忘在脑后,按田氏的小心眼儿做派,姜瑗这十年过得肯定不好。可今日相谈之中,姜父又觉得她大方得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生活养尊处优。   “饭食虽克扣了不少,可还是有两餐可吃。平日便是练练绣花,姨娘走前还给我留下了医典,偶尔也会翻翻。”   姜父想到她娘是蛊女,便训斥道,“苗蛊巫医都是下九流,看那些做什么。”   姜瑗听不得姜父对巫医苗蛊的嫌弃,下意识反驳。   “巫医也是医。”   “巫医,巫蛊都是害人的。”   “……也是救人的,爹爹当年身中奇毒便是我娘用蛊所救。如今,爹爹身上的顽疾,正经大夫救不了,换我用蛊就能好。”   姜父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知道他身上的隐疾,大为意外。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的病症的……”   “中医有望闻问切,巫医也有。只是巫医比中医用药范围更广,上到飞禽下到鼠蚁,人们不了解,才会产生恐惧。”   从小到大,姜瑗似乎只在苗蛊有关的事情上固执的一面。   姜父想到,自己早年确实被姜瑗的娘所救,可碍于世俗门第的观念,中原人哪愿娶蛊女回家,便负了她。没成想,蛊女却跟他一路到了扬州,还生下了姜瑗。   都是造孽!   姜父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心情沉重地离开了房间。 第7章 三皇子   翌日。   三皇子府邸。   “你说今早高鹤又去面圣了?”   孟贵妃正梳妆,听到太监来汇报高鹤的事,偏头一望,猛地吃痛一声。   正扯线匀面的婢女瑟瑟发抖,看着孟贵妃面上细细的血痕,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唔!”   宫女话还没说到几句,就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孟贵妃梳妆妥当,才被太监伺候着站起身。她分明已经年逾四十,却保养的分外娇艳。只见红唇微动,孟贵妃不疾不徐:“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昨儿三皇子那边就来报说,高鹤回了私宅。娘娘皇上都在安寝,奴才就没通报,今儿一早就有人见高鹤去面圣了……”   “好啊,这么重要的事不知道早些通报过来,你敢自作主张,好大的胆子。”   孟贵妃并未动怒,可脸上的冷笑倒吓得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倒在地。   “娘娘息怒!求娘娘饶命,是奴才失职!”   “行了!”   孟贵妃把太监踹到一边去,怒色稍减。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呢!”   “三皇子殿下一早就在殿外候着呢……”   “传他进来!”   此行皇帝下扬州,为的是考查三皇子驻地的功绩。而孟贵妃,则是借此机会,希望一举铲除政敌高鹤,扶植儿子夺了皇帝亲兵的兵权。   三皇子好女色,素日过得浑浑噩噩,政绩本就不出众。如今暗杀高鹤失败,等皇帝回了北京,势必又要发难。   顾长清想到此处,便哭丧着张脸凑前,那句“母妃”刚出口,就被孟贵妃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赏了一巴掌。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枉废我多年算计!”   三皇子顾长清噤若寒蝉,捂着脸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把昨晚河边的事都说个清楚!”   顾长青不敢隐瞒,把茶楼暗杀高鹤,河边弄死姜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忐忑不已的看着孟贵妃,还不忘磕头诉说难处:   “母妃,儿子已经设了两道杀招,都被高鹤逃了,高鹤此人阴险狡诈,儿子实在没办法了!”   “高鹤心思深沉,身份立场也查不清楚,是你非把他想成草包贪官!凭你的伎俩,能成事就怪了。”   “好在咱们的人还没暴露。”   孟贵妃这才松了口气,一双美目睨着三皇子:   “刺杀高鹤的那个女人,为何又起死回生了?”   顾长青面露阴沉,“这点儿子也不清楚,她是儿子亲自派人捅伤,又推进河里的。”   孟贵妃笑了笑道:   “一个受了重伤的弱女子,哪怕不死也废了,凭自己哪有力气回家。除非……”   顾长青倒吸一口凉气!   “是高鹤在帮她!”   那晚高鹤中了合欢散,已是必死之身,顾长清想起姜瑗清丽的容貌,心里只剩懊恼。   “难道一个太监也能与女人苟合吗?”   孟贵妃恨铁不成钢,想她孟家人有野心有谋略,顾长清身为自己的儿子却连半分都没遗传到!   “高鹤身边有许多混江湖的谋士,在我们这无解的毒,在那些人手里或许可解。高鹤今日面圣,还把那女人送回姜府,就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呢。”   “母妃!那,以后在朝堂上,我们岂不是更加举步维艰!”   孟贵妃略有所思:“姜家那个庶女,不能活。只是在处理掉之前,你可以先去探探口风,看她对高鹤知道多少。凭你与她昔日的情分,这不难吧?”   昨晚姜瑗劲装英气的模样,反复出现在顾长清脑海中,他眯起眼睛,心里打起了歪主意。   姜府。   田氏整晚没睡好,一起床便收到了姜万城派人递的消息:   他要姜瑗搬回原来的青柳院,还要田氏派几个人去伺候姜瑗。   昨晚沛儿被骂,田氏也连带与姜父生了嫌隙,这个姜瑗却借此机会成了正经的小姐,让她不得不供起来。   田氏想,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等这事儿过去,有她收拾姜瑗的时候。   于是,田氏叫姜瑗来训话,看到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身边跟着才从役房新领来的两个丫鬟。   田氏以新人不会伺候为由,把自己屋里的绯云放了过去做大丫鬟,美其名曰是伺候,实则是监视。就连被割了舌头的秀儿,田氏也一并让姜瑗收下了。   姜瑗本想拒绝,却没想到突然有小厮跑进门汇报,说三皇子殿下的仪驾来了。   三皇子虽与嫡长女姜瑶有婚约,亲自莅临府邸却是第一次。   田氏大喜,带着孩子们去门外下跪迎接。   三皇子将带来的礼物一一摆开,金的银的几大箱。   未婚夫如此手笔,大姐姜瑶喜不自胜,后宅的妇人也从没见过这样多的好东西,一时间眼馋的移不开目光。   唯独姜瑗面目低垂,丝毫不为所动。   今天的主角应该是大姐姜瑶,姜瑗见厅内人们坐定,找机会溜了出去。   姜瑗叫丫鬟回青柳院,自己则带着秀儿往方向走,她一走,三皇子的魂也被勾走了。没在正厅坐多久,便打着四处逛逛的旗号,带着随从跟姜瑗去了。   无人,位置又偏,他叫随从看门,自己进院寻找姜瑗的身影。   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顾长青转身见到人之后吓了一跳,“你是哪个!”   秀儿哭着比划,嘴巴里没了舌头,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心里悔恨,以前三皇子与姜瑗私会,临走前都会跟她亲热一会。今日她不过是受罚被打肿了脸,三皇子竟然不认识她了。   顾长青见她鼻青脸肿还口不能言,嫌弃地往后稍了稍:“五小姐呢,你帮我通传下。”   “啊啊噫噫呜呜。”   姜瑗自那晚回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她不敢让三皇子涉险,想带顾长青去拿纸笔,写下姜瑗诡异之处,但她不论怎么努力,顾长清都不懂她的意思。   “你瞎嚎个什么劲儿啊?”   顾长青不耐烦吼了一句。   一声轻笑从里幽幽响起,楼门仿佛被风吹开,烧完的迷情蛊散出香甜的烟气。   朦胧之中,顾长清看到姜瑗捧书倚在门栏上,慵懒地看着他。   秀儿见到姜瑗,仿佛见了鬼。她被吓得跳脚,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她要去找大夫人报信,姜瑗这回要害的是三皇子!   顾长青此时满眼都是姜瑗的身影,哪能注意到秀儿不正常的反应。   姜瑗今日一套青碧长裙,轻盈若柳,风姿无限。   只是一眼,便叫他惊艳万分!   一时间,顾长清下腹涌起强烈的征服欲,他直勾勾地看着门内的女人,脚不听使唤地往前走。   “瑗儿,想你的长清哥哥没?”   眼看着就要踏进的门,姜瑗一个转身,大门又自动从里面关上了。   他的手指被门夹得生疼,鼻子也狠狠撞了一下。顾长清仍旧不死心,反而觉得这样的姜瑗更有情趣了:   “瑗儿,怎么和哥哥闹起来了,前儿是我不好,让我进去,咱们有话好好说。”   “三皇子今日来见大姐姐,我怎好截胡。若是三皇子殿下真想我,不如为我设一局,你我名正言顺地谈情说爱?”   名正言顺?   “瑗儿,你这是吃醋了?”   顾长清没来由地窃喜,看来在姜瑗身上,他还有机会!   “若是三皇子殿下真的想跟我重归旧好,总得做出点样子来吧。”   仿佛中了邪,顾长清下腹邪火难耐,更是被欲拒还迎的姜瑗激起了征服欲。   他当即立誓,三日之内,定带她名正言顺地游山玩水! 第8章 礼物   三皇子心系姜瑗,回府便着手张罗起游湖宴会一事,就连孟贵妃的召寻都没理会。正巧皇帝这几天身体不适,孟贵妃要随驾侍疾,也就管不了顾长清,任他造作了。   游湖宴会定在三天后的青萝山脚,三皇子的请帖发遍了全扬州的权贵。   收到请帖的时候,田氏、姜瑶和姜沛正在吃午饭。姜瑶得知自己被邀请,和田氏相视一笑,待下人都离开后,才激动地捂嘴尖叫。   “娘亲,我要去三皇子的游湖宴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娶我了!我都及笄两年了,他还不履行婚约!再等下去,我都要成老姑娘了!”   姜瑶看到随帖送来的,还有一盒妃子笑,心情澎湃的无法抑制。   妃子笑可是南粤特产,一次只生千百只,自己能得数十个,足可见三皇子对她的用心!她马上就能摆脱商籍,做皇子的正妻了!   “娘亲,我要去辛彩轩买衣服,还要找桂平芝的梳女帮我设计发型!我要在游湖宴上,让全扬州城的女人都羡慕我!”   辛彩轩是扬州城最大的成衣铺子,桂平芝的梳女技术也算中上流。   “不去辛彩轩,去多宝斋,那里的裁缝梳女都是全扬州城最好的!”   田氏为了自己女儿能在游湖宴光彩亮相,可谓下了血本。   姜瑶仿佛不感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宝斋都是京城来的名门裁缝,卖的衣裙都是最时髦的。设计一套发型,没有千八百两银子下不来。   现在扬州的老百姓,一年的吃穿用度顶多二十两银子。虽然姜父做绸缎生意,平日还要使银子周旋打点,再加上养活这么大一家子人,姜府的生活并不算十分优渥。   她做一套发型,就顶上寻常百姓近十年的嚼用,实在是奢侈得不敢妄想!   “娘亲,你对我真好!”   姜瑶感动的流出眼泪,抱住了田氏。   站在一旁的姜沛拿着请帖仔细看了起来,他发现除了姜瑶、姜瑟两个嫡女,姜瑶的名字也在上面。   “姐,这上面还请了姜瑗。”   姜瑗不信,抢过请帖反复看了多次,最后双眉紧蹙,猛地摔掉请帖,夺门而去。   三皇子是扬州城女子的良配,觊觎者众。   以往,姜瑗跟三皇子私会也就算了,三皇子放浪形骸,必然有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等她做了正妻可以再好好收拾。   没想到,姜瑗今天都敢到她眼前去争了!   她冲去青柳院,也不管三次二十一,抄起屋里的瓷瓶就往地上摔。   “姜瑗,我警告你,三皇子殿下是我的,你以后少在他面前晃悠!”   “说完了?来人送大小姐出去。”   姜瑗绣着自己的花,根本不理会姜瑶。   院里的丫鬟都是新来的,哪有驱赶大小姐的胆子。姜瑶使了个眼色便让丫鬟们退下,抢过姜瑗手里的绣棚,端详起来。   “也是,过几日就要游湖宴了,姐妹里就只有你没新裙子穿。真寒酸啊,竟沦落到自己绣裙子。”   “你我出身绣坊世家,自己做绣活有什么丢人的。”   姜瑶准备好的奚落被姜瑶噎得哽在嗓子眼。   “屋里有人吗,三皇子殿下送来了衣裙。”   门外突然传来小厮的通报,姜瑶大喜,仿佛是只翘着尾巴的鸡。她心想,自己未婚夫真实太看重她了,竟然把游湖的衣衫都准备好了。   “拿过来吧。”   说着,姜瑶便伸手去接。   可三皇子府的小厮却退了一步,“大小姐,这裙子不是给您的,是三皇子送给五小姐的。他叫我一定要亲手交到五小姐手上。”   姜瑶不信,她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抢了包裹便拆开来看。   一条端庄的袄裙出现在大家视线里,今年新织的光锦缎面上,用了价格不菲的金线包边。在山野游湖的时候,穿上它绝对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姜瑗慢悠悠地走上前,从已经愣住的姜瑶手里接过袄裙。   “多谢,我收到了,请你给三皇子带好。”   “三皇子是我的未婚夫,他的礼物也应该是送给我的!”   姜瑶拽住衣裙一角往回拉,死不松手。   “姜瑶,你好不要脸!你姨娘靠抢我娘男人上位,今天你还要抢我的男人!果然,苗疆蛊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下贱!下贱!”   沉静的姜瑗听到她辱骂自己的生母,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姜瑶看到姜瑗凛凛的双眸,一时吓得气势弱了几分。   真奇怪,以前的姜瑗从来都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今日怎么会……   “你喜欢,你拿去。”   姜瑶手里死死拽着衣裙,全身绷着劲,哪里知道姜瑗突然间放手,一时身体失去平衡,向后跌去。   她摔了个屁股墩,手也擦伤出了血。至于那条三皇子送来的裙子,裙面沾满泥水,已经没法穿了。   “你!”   姜瑗居高临下地睨向姜瑶。   “我警告你,骂我可以,骂我娘不行。我从来没抢过你什么东西,至于那个草包三皇子,是他倒贴讨好我。”   “你竟敢说三皇子的不是!”   姜瑶不死心地维护顾长清,姜瑗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顾长清不是什么好人,长姐嫁人之前,还是好好看清他的品行吧。”   “你就是妒忌我与三皇子有婚约,妒忌我能进高门做正妻!”   “随你怎么想。”   姜瑗走回屋,重新绣那副未绣完的杏花雀鸟图。   “送客。”   几个丫鬟忙不迭地去大小姐面前献殷勤,好找个露脸的机会,把自己从不得宠的五小姐屋里换去别的地方伺候。   眼看着屋里的丫鬟都出去相送,姜瑗身边却留下一个人。   “你不去送她么?”   “送大小姐的人够了,奴婢就不去了。”   说话的人是绯云,与其他刚从役房出来的小丫鬟不同,她是田氏身边的人。   田氏派她过来做青柳院的大丫鬟,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从进了青柳院以来,绯云没做过伺候的活,也不管别的丫鬟。每日就一副处变不惊的冷淡态度,等姜瑗嫌弃她伺候不利,自己去田氏那闹着要换人的时候,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你倒不趋炎附势。”   绯云差点被姜瑗的说法逗笑,刚抬起眼睛,就见姜瑗给自己递来一方绣帕。   “好看么?”   绯云绣工在姜府里数一数二,可她见到那熟悉的帕子时还是楞了一下。   帕子上的杏花小巧,每个花瓣配色都不同,远远看去,杏花、雀鸟栩栩如生,绣技确实不俗。即便在扬州最大的姜氏绣坊,也找不出一个能绣出此等作品的绣娘。可见是独门绣技,绝不外传。   “好看……这是五小姐绣的?”   “怎么会,这是我用来学技巧的。”   和成品绣帕比对,姜瑗的作品还上不得台面。   只是……绯云奇怪,为什么她找了十几年的东西,会在五小姐手里出现? 第9章 人心   见到绯云若有所思的模样,姜瑶便知道自己算准了。   绯云是孤女,前些年曾拿着类似的绣帕去绣坊寻过亲人,田氏知道后责骂了她。   田氏不愿意帮绯云寻亲,姜瑗却阴差阳错地在高鹤的画舫上看到了类似的帕子。今天的试探,果然让绯云产生寻亲有望的期待。   “那,五小姐知道这是谁绣的吗?”   “我也不清楚。”   姜瑗说着将帕子递了过去。   “既然绯云喜欢,不如你拿去,等你学会了再教我?”   “……这,五小姐,这……使不得啊。”   “有什么关系,府里丫鬟就属你绣工最好,我绣技还上不得台面,以后还要指望你教教我,或者给我绣点枕套香包之类的东西呢。”   绯云这才发现,姜瑶的屋子里空空荡荡,连枕头被面都是旧的。她没爹没娘,一个人在府里活的小心翼翼,姜瑗又何尝不是呢。   一时间,绯云对姜瑗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那绯云就先拿着,以后学会了跟小姐探讨。”   “嗯,我也找到机会问问朋友,这手帕的绣法是出自谁的手笔。若是找到了人,就能咱们绣坊里做活。”   听到姜瑗要寻人,绯云的眉头终于舒展了。   这个五小姐,莫不是自己的贵人?   绯云想,自己要是在她身边待久一些,是不是就能找到自己亲人了?   抬眼再看五小姐,绯云只觉她性格大方,身上没有小姐们的娇气,反倒比别的主子相处起来更舒服。   绯云走出屋子,叫了几个小丫鬟把姜瑗用旧的枕头被子放进院子里晒,还拿出自己的牙牌,叫小丫鬟去后院领新被面。   “小姐今晚就能睡的舒服了。”   绯云把枕套床单换好,叫姜瑗来看。   姜瑗闻言与绯云相视而笑……看来收服人心,并不是很难。   游湖那日,姜瑗早早梳洗好,换上绣完的杏花雀鸟纱罗裙,将长发用玉簪绾好,又插了两支银质的步摇。   走至正门口,正巧遇到准备去绣坊看生意的姜父和姜沛。   姜父一回头,只见连廊之中,娉婷少女徐徐向自己走来,小脸白嫩,身段款款,宛若画中人。姜沛早已看得错不开眼,连呼吸都忘了。   “父亲,三哥。”   画中人开口了,阳光照在她身上,软缎反射出莹润的光,让姜瑗即便站着不动,也耀眼夺目。   姜沛见她正对自己笑,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青萝山多蛇虫,自己要注意安全。”   “是,父亲。”   正谈着话,就看田氏带着姜瑶姜瑟走了出来。   姜瑶穿了件绣粉桃海棠的齐胸襦裙,做了飞燕式的髻子,鬓边的碎发还烫了小卷,整个人显得娇艳又魅惑。   姜父不否认她很美,但这样的美对比清丽古典的姜瑗,太过风俗,仿佛是烟花柳地出来邀客的伶人。   姜父皱起眉,当着车夫的面便训斥起田氏:   “瞧瞧阿瑶穿的是什么东西,小小年纪不学好,成何体统!”   田氏面上不佳,却压下了不满,带着姜瑶上车赴宴。   路上摇摇晃晃,田氏与老四姜瑟闭目养神,姜瑶见没人注意她,便从头上拔出簪子,往姜瑗胳膊上扎。   簪子尖锐,扎在肉上应该很疼。可姜瑗却无动于衷,甚至不屑于看她。   姜瑶不喜欢被人忽视的感觉,她想看姜瑗哭,闹,向她求饶。可即便她怎么使劲,从胳膊扎到手腕,姜瑗的皮肤上都没有一点痕迹,她仿佛不会痛。   姜瑗这才转头看向姜瑶,姜瑶被那双冷冷的眼睛看的发毛,大声道:   “你看什么看!”   田氏和姜瑟都睁开眼睛,见到姜瑶的金钗还在扎姜瑗手背,姜瑟连忙拿出腌好的梅子给大家缓和气氛。   “大姐你吃。”   姜瑶收手吃了颗梅子,却没发现梅子上不正常的白点。   “五妹妹也尝尝。”   “你干嘛给她吃,她也配!”   姜瑶说着把梅子全拿到自己手里,只剩姜瑟一个人抱歉地对着姜瑗笑。   姜瑗看向窗外,天上云朵仿佛片片鱼鳞,只怕一会就要下雨。姜瑗勾起嘴角,闭目养神等着看好戏。   果不其然,还不到半个时辰,姜瑶就闹着说肚子疼要下车。   田氏掀开帘子,发现外面阴雨绵绵,便让她坚持下,到了青萝山再去。   可姜瑶肚子里仿佛针扎的疼,吃过的东西也在翻江倒海往下坠。她蜷缩着身子,疼的差点跪在地上。   “会不会是梅子有问题!”   “可是,我跟大姐都吃了几颗,我的肚子却不疼。”   姜瑟也十分疑惑。   “是姜瑗!”   姜瑶捂着阵阵刺痛的肚子,哭花了妆。   她指着一边闭目养神的姜瑗,向田氏求助。   “一定是姜瑗,我用簪子扎她,她就在梅子里下药毒害我!”   姜瑗听到此话一脸茫然,装的十分委屈。   “大姐,梅子我不仅没吃,更没碰过,怎么可能下药呢。”   田氏也看到,的确是姜瑶把所有梅子都藏了起来,一颗没给姜瑗吃。   虽然没有亲手触碰,可蛊虫却能飞,害人却不伤性命的蛊虫,姜瑗手里还有很多,为的就是自保。姜瑶欺负到自己头上,她势必要给姜瑶小惩大诫。拉肚子,算便宜她了。   强压下心里对姜瑶的疑虑,田氏连忙叫丫鬟伺候大小姐下车方便。   外面的雨更大了,一行车驾都在等待姜瑶回来,不知过了多久,变成落汤鸡的姜瑶才出现在马车门口。   她的衣服全湿透了,新作的头发变得软塌塌,就连妆也全被雨水冲没了。   “母亲,我不要去青萝山了!”   好在后来天气放晴,姜瑟叫自己的婢女上车,帮助姜瑶重梳了一个发髻。   刚进青萝山,便见山脚停满了达官贵人的车马仪驾。不仅仅是扬州城,得知皇帝会出现,不少外省的人也千里迢迢赶来,只为一窥圣颜。   锦衣华服之中,姜瑶全身湿透,显得格格不入。她低着头不敢看人,还是姜瑗找到三皇子的随从,叫他帮忙带姜瑶换掉湿衣服。   临走前,姜瑶白了姜瑗一眼。   “别以为我会感谢你,不安好心的东西。”   姜瑗不在意地笑笑,微微颔首跟着接应的人往席上走。   避开三皇子的视线,姜瑗找到一个角落坐下。偶然瞥见皇帝身边伺候的人,竟然是高鹤。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康复,精气神俱佳,为皇帝引荐面圣的宾客。   人们要在动筷之后才能自由行动,姜瑗百无聊赖,只见三皇子的随从朝姜家在的席面上走来为她倒酒,而三皇子也远远地朝她敬了一杯。   姜瑗表现得温婉大方,接了酒杯一饮而尽。   他俩眉来眼去,看的田氏怒气攻心。想她的好女儿阿瑶,堂堂嫡女,未来的皇子正妃,来时淋雨全身湿透都没见三皇子过去关心一句,反倒是对姜瑗体贴主动。   姜瑟也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偏头笑而不语。 第10章 变强   天家设宴,参宴的人们当然各怀心思。   孟贵妃瞧见姜家坐的远,便把话匣子放到了未来儿媳姜瑶的身上。姜瑶早已梳洗完毕,换了身干净衣服,华美的容貌吸引了场上人们的目光。   姜瑗坐在姜瑶身后,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带上侍女绯云离开。   她要三皇子设游湖宴,并非为了重修旧好,而是想找个出府的机会。炼蛊事大,她手头已经没有可用的材料,身体里那种异常的饥饿感,也越来越强烈。   如今得了机会入深山,她势必要多炼些稀有蛊虫带回去。   绯云已经对她完全信服,两人一荣俱荣。得知五小姐要去山里,也没多问,当下便拿出从姜府带来的深衣给她换上,以一个时辰为限,若是到时姜瑗还没出山,绯云就燃放烟花提醒。   姜瑗走到一处粗壮的槐树下,捡了不同的野草分别捣成浆,还用石头搭了一个简易小药炉。   野草浆在药炉中熬煮,越煮越黏稠,经过姜瑗的调和,一锅野草浆已经被熬成剧毒。姜瑗往里面加入一小块木头,见木块被毒瞬间融化,才满意地点点头。   调完毒,姜瑗又开始制作引虫散。   在她的记忆中引虫散只有一个配方:   用血液和剩饭确实能引虫,可引来的虫子鱼龙混杂,不方便她炼不同功能的蛊。   尽管袭承到的知识并不完整,姜瑗还是凭借自己的天分创造出可以分类引虫的方子。   这一次,姜瑗先在药炉中加入可以吸引蚂蚁的药粉。燃烧之后,蚂蚁果然出现了。   姜瑗将事先准备好的毒丸投进蚂蚁堆,在用白布一拉,蚂蚁被她收集到一边。接着燃烧下一种药粉,这一回引来的是蜘蛛。   姜瑗按照之前的步骤收集好数十种虫子,先让他们在种族内相残。胜利者被她挑出来,依次放入毒浆中熬炼。   浓稠的毒液漫过昆虫躯干,数只虫子开始互相撕咬。锅里的声音时而嗡鸣,时而嘈杂。   等到最终的存活者出现,姜瑗就能获得一只圣蛊。传闻中,圣蛊可占天相,控人心,甚至能够对时空造成短暂的扭曲。   半个时辰后,一只细小的银蛇从毒盅里爬了出来。   他通体雪白,鲜红的信子窸窸窣窣。   姜瑗喜出望外,刚抓到手里,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妖女。”   转过身,高鹤的身影出现在姜瑗的面前。   他头戴描了金线的乌沙帽,一身素黑曳撒,对襟左右纹金蟒。一张脸英朗薄凉,微挑的眼梢似笑非笑。若不是手上拿着太监用的拂尘,姜瑗还以为这是哪家误入深林的尊贵少爷。   高鹤指指姜瑗捏着的银蛇:   “你要吃了它么?我听说,妖女都靠毒蛊为食。”   姜瑗懒得去想高鹤为何到此,她把银蛇放到自己眼前,当着高鹤的面,吞进了肚子里,一时间,饱腹感强烈。   蛊的能力多种多样,有用来治病救人,迷惑人心的,也有用来赚钱发财的,更有用来杀人夺命的。普通毒蛊,有心便能炼成。可圣蛊,即便对于古代的大巫师们,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这样一只稀有的圣蛊,姜瑗并没有用来使用,反而吃掉了。若有懂行的,定会唏嘘姜瑗的奢侈。   “今天皇上也在,若是他知道要结亲的姜家出了一个妖女,你说,他会如何。”   高鹤走过来,伸手从姜瑗肩头抚过一缕长发闻了起来。   或许是吞噬了多种蛊毒的缘故,姜瑗身上有一股异香,这香气比檀香厚重,却在味道上更加清甜。   “我劝你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姜瑗把自己的头发收拢到一旁。   “你想处理掉三皇子,我也想。若是你不多管闲事,说不定还能捡个便宜。”   说着,姜瑗往山下走去。   “我的探子说,你心悦三皇子。”   “你的探子该杀,给你送的都是过时的消息。”   “哦?”   雨后,深林的地上泥泞难走,高鹤捡起一根树枝递了过去。   正说着,密林中涌出一阵烟雾,姜瑗和高鹤瞬间看不清前路。   全白的视野中,突然闪过一把尖刀,姜瑗错开身子,胳膊却还是被划了一道口。此刀削铁如泥,竟然能伤到她?   震惊之中,有人拉了她一把。   高鹤把她搂在身前,姜瑗则是趁此机会拔了他腰间的佩刀,对着前方警惕。   “你不担心是我叫人来杀你的吗?”   “不是你。”   姜瑗在被划伤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来人是个女性。   持刀之人仿佛是在用蛮力,刀刀砍在致命的部位,姜瑗被动拦挡,最后索性闭上眼睛,想用耳朵感应风的变化。   吞噬了圣蛊,姜瑗发现自己能成为半虚半实的存在。   她的灵魂可以浮到上空,通过灵魂,姜瑗看到的,竟是持刀一脸杀意的秀儿。   三皇子到访那日,秀儿明明在报信之前就被自己抓回去关了起来,今天是怎么到这来的!   犹豫之间,秀儿再次出刀,这一次,姜瑗凭着预判抓住了秀儿的手。那把尖刀,在她眉心三寸之处被拦了下来。   高鹤借力打晕秀儿,不怀好意地调侃:“看来想杀你的人也不少。”   秀儿已经没了舌头,姜瑗自知问不出什么。她几次放过秀儿,秀儿却想杀了自己。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秀儿,姜瑗心生一计。   宴席过半,天色渐晚,三皇子发现姜瑗不见了。   他果断离席,也不管迎过来想巴结他的高官,一个人往河边走去。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等天全黑透,他为姜瑗特地准备的烟花阵就要放了。他本想和姜瑗一起欣赏,现在姜瑗不在,他也没了兴致。   顾长清不清楚自己为何对姜瑗这样上心,仿佛她越是冷淡,他就越是觉得刺激。   走了许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河对岸,顾长清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姜瑗吗!   “瑗儿!”   顾长清叫了一声,那人闻言转身,慢悠悠地朝他挥手。   “长清哥哥,你过来啊。”   声音幽幽地传进顾长清耳朵,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离得那么远,呼唤却仿佛是在耳边说的呢。   可他的双脚就是不听使唤,见到岸边有条船,顾长清上去就猴急地往姜瑗那边划。   终于见到姜瑗了!   他也不顾脑袋里嗡嗡的疼,跳下船就把姜瑗狠狠抱在怀里。   一见美人这么主动,顾长清迫不及待褪了裤子。   “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我了。”   说着,他亲上姜瑗的脖子,姜瑗也不躲开,就那样冷冷地看着他。   “你受了伤还能活着回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不回来,怎么跟你你侬我侬呢?”   姜瑗撩拨得顾长清饥渴难耐,他果断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可没想到,姜瑗却自己推着他往后走,不仅如此,还递上双唇主动送吻。   顾长清闭上眼睛享受,可亲了好一会,他才觉出不对,睁开眼睛看过去,顾长清差点吓得尿出来!   这哪里是姜瑗,分明是被打肿了脸的秀儿。   见鬼了!   想要大声呼救,顾长清刚张嘴就呛了好几口水。原来一个不留神,他就已经被姜瑗附体的秀儿推进了河中央! 第11章 和女尸殉情   酉时到了,烟花阵即将开始。   华灯初上,烟花在夜幕中炸开,聚集在水边的人们欣赏着空中美景,丝毫没注意到河面的动静。   收拾好自己的姜瑗姗姗来迟,她躲在人群后面,远远看向皇帝的方向。   果不其然,高鹤已经在向皇帝汇报三皇子失踪的事。   “长清失踪了?”   皇帝说着,看向孟贵妃,可孟贵妃并不担心,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她还能不清楚么?无非又是在林子里被哪个小蹄子绊住了。   “皇上,是厂公小题大做了,长清这么大的人还能迷路么,多派几个侍卫去找找便是。”   孟贵妃安抚皇帝,说着叫贴身的侍女同去,防止高鹤私下使绊子。   “娘娘,娘娘……”   岂料刚吩咐完,身边婢女抓住她的衣服,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不耐烦,刚想发作,就看婢女手指的河面上有个人影,借着半空炸开烟花的光亮,照的清楚极了——   顾长清拼了命地在水里扑腾,可无奈早已死僵的秀儿抓着他的袖子,无论他怎么甩都挣脱不开。   他吓得尿了裤子,嗓子里的呼救也弱了下去。   看到河边慢慢聚集了人,求生的让顾长清舍弃了脸面,明知道人们若是看到自己的丑态会有何下场,可在淹死和苟活之间,顾长清选择了后者。   他努力地向皇帝所在的高台挥手,使了吃奶的力气往前游,生怕没人注意到他,就连呼救也用尽了最后一口气。   孟贵妃看到自己儿子溺在水中,手指扣紧扶手,高鹤在一旁轻呼,引得皇帝也凑来了目光。   “河里的人会不会是三皇子殿下?”   “不会的……”   长清水性极好,这几个词还没说出口,孟贵妃就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母妃救我”。   这声呼救正好在烟花交接的空档,喊得惊天动地,震得宾客都噤了声。   “是三皇子殿下!”   在人们的惊呼中,高鹤早就备好的侍卫将衣衫不整的顾长清从河里拉了出来。   只见顾长清衣袍散乱,下身甚至没穿裤子。   因为在水里扑腾太久,顾长清早就浑身脱力,仿佛一只任人摆布的生猪。   侍女哪里见过三皇子如此狼狈的模样,本来心疼的想要上前询问,可刚凑过去,就看到顾长清搭在河边的一条腿上,抠着四条惨白的手指!   在侍女的惊叫声中,人们看到了一具浑身的女尸。   女尸死不瞑目,死死抠着顾长清的一条腿,腰间还绑着顾长清贴身的玉带。   这下,人群中的议论彻底爆发,刚还在感叹这场游湖宴了无生趣,现在就看到了如此大的场面。   当朝最受宠的三皇子殿下竟然落河了,还跟一具赤尸一同……   人们看看没穿裤子的顾长清,又看看腰间绑着三皇子贴身物事的女尸,竟别有一番恐怖的桃色香艳!   “这……三皇子殿下,难不成是想与这女尸双双殉情?”   高鹤不嫌事大,恰到好处的一句挑拨,果然让皇帝怒从心起。   朝堂官员私下里对顾长清的贬斥他早有耳闻,只是在贵妃的面子上爱屋及乌,如今顾长清有恃无恐地敢在自己面前做出此等下流丑事,让他这个皇帝颜面何存!   皇帝气的哆嗦,一时间在众人的目光下臊得发慌。   “你!朕今后,权当没你这个儿子!”   皇帝拂袖而去,孟贵妃跪在地上帮顾长清求饶,可顾长清本人却呵呵地笑起来,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看不起的姜瑗下套阴了。   比死更可怕的,是拥有过一切,又在一夕之间被剥夺特权。   长久以来,顾长清凭借三皇子的身份作威作福,就连朝廷百官也一度认为他就是未来太子。   可经今日一事,顾长清不仅没了成为太子、继任皇位的可能,就连身份恐怕也要被贬为庶民。   人群散去,顾长清在恍惚间看到了姜瑗的脸,那张清冷的脸上,双眼朝他透来的是报仇后怜悯的目光。   有一种折磨,比死了更可怕。   因为与三皇子有婚约,夫人田氏与两个嫡女留了下来,姜瑗自己跟着下人回府,走到半路,发现斗篷忘记带的姜瑗叫绯云带人去取,自己则在马车前停下了脚步。   “没人盯着了,你还不出来?”   高鹤果然从暗中出现,他面带冷笑,“姜瑗小姐今日不觉得难过吗?”   “为顾长清没死而难过吗?”   “本公留了他一条命,你不介意?”   “怎么会,民女还要多谢厂公。对他来说,死了算白捡便宜,厂公让他活着,以后有罪受呢。”   “留着他,我想,你未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相反,我会过得很好。”   姜瑗转过身,朝高鹤走了过去。   月光之下,少女的容颜绝美,颦蹙间流露出的是凛凛的傲气。   “因为,我已经是高厂公的盟友了。”   她定定地看着高鹤的脸,高鹤却错开了目光。   忽略了高鹤微红的耳尖,她翻身上了马车。   “结盟一事,我想请厂公考虑,至于诚意,我有信心在一年内将扬州城织染行会控制权帮厂公拿到手。当然,作为回报,我需要厂公为我提供稀有的药材,我也不会多要。只是有些材料,只有宫里才有。”   侍女的脚步声近了,高鹤侧目看向端坐在马车里的少女。   “织染行会的控制权,你哪来的自信?”   姜瑗没有回复,只是掀开帘子对他灿烂一笑。   “厂公,令牌还你了,我在姜府等着你的诊金。”   摸上玉带,高鹤果然发现了之前被她偷走的令牌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姜瑗美美地睡了一觉。   晨光熹微的早上,姜瑗起床梳了个款式复古的发髻,还不往忘抹掉胭脂,把粉涂得厚了些。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姜瑗满意地点点头。   大姐的结亲对象三皇子被废,这是姜家的大事,父亲和主母不得安宁,家里其他人又怎么能过得好,苍白憔悴才是她今天应该有的表现。   如果姜瑗没猜错,等姜父和田氏回来,就会有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第12章 游湖   三皇子的游湖宴是为了她举办,而先前她又与三皇子私相授受,姜瑶在她这里吃了不少亏,借此机会定要报复。   正午的时候,就听有小厮来报,说是老爷夫人回了,问五小姐去不去请安。   “不急,老爷夫人刚回府,多得是事情,先让他们歇歇。”   姜瑗手里端着小厨房的饭,美滋滋地夹菜吃了半碗,任凭绯云催促也没动。   她心里寻思着,挨打也得让人先吃饱不是。   吃饱喝足,姜瑗这才起了身,慢吞吞地给自己又抹了层白粉,才整整马面裙往正院去了。   一进院,就看到庶子姜沛庶女姜璇在日头底下挨着,晒了一头汗。   她来得晚,没站多久就听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姜父面色不善地踱步,他早年考过举人,如今混的也是儒商圈,不仅唯利是图,身上还有一股文人的酸臭傲气。   “你们仨,还有脸过来请安?”   “我原本也没想你们三个为姜家光耀门楣,可如今姜家遭此大难,你们大姐哭的成了泪人,我竟连一个能指望的都没有!”   三皇子这门亲事,本就是姜父当初为了巴结皇亲国戚才攀上去的。   如今惹了一身骚,姜父窝囊气没处发,看到这几个没用的庶子庶女,更是心里堵的慌,觉得自己在他们身上的投资都打水漂了。   姜父扫过姜瑗的脸,联想起昨夜田氏与姜瑶吹得枕边风:姜瑗不仅帮不上他生意上的忙,更不安分地与嫡姐抢男人,气得他当即就叫姜瑗跪下。   姜瑗早有准备,装得胆小怕事,听到怒斥二说不说,跪得干脆利落。   “不管你以后怎么闹,送去高太监那边的事情没得商量!”   他烦闷地在心里琢磨,回身看了这个女儿一眼。   姜瑗端正地跪在地上,别的孩子满头大汗,唯她还是原来的模样。   他厌弃地调开视线,别人眼里天塌下来了,她却这么没心没肺,实在叫人恨得牙根痒痒。   “送给太监的女人,还不检点,要不是因为你要三皇子办什么游湖宴,你大姐的姻缘怎么会变成这样!罢了,索性收拾了下人的通铺,你跟着一同洒扫去!”   姜瑗虽然做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这姜父竟这般不顾血缘。   利益面前,谁的命都微不足道,这太符合姜父的处世原则了。   她刚想站起身反驳,就听田氏从门外进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拦住了正在发难的姜父。   田氏一反常态地收起刻薄,慈眉善目的演起戏来。   她打发走庶子庶女,唯独掺起姜瑗,把姜瑗抱在怀里:“可怜的瑗儿啊,你可不能跟你姐姐一样苦命了啊!”   姜瑗想看看田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恢复胆小瑟缩的模样,被田氏拉着进了正厅。   姜父看田氏哭天抹泪,还说了许多心疼姜瑗的话,也闹不明白。   “你这又整得哪一出,还嫌家里事情不够多吗!眼看着三皇子失势,她又是个从太监手里逃出来的,全扬州城都知道她得罪过高鹤,她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姜府的颜面在哪放!还不如把她搁后院里,就当没这个女儿!”   田氏听到这话,推开姜父:“好好一个女儿家,自小又命苦,现在家里出了事,你就要把她往外头推,这不是猪油蒙了心是什么!”   姜瑗幼时便见识过田氏的手段,当初姨娘刚死,田氏骗她把珍贵的苗绣送给姜瑶的时候就是这模样,如果不是有事相求,断不会这么和颜悦色。   “大夫人,您有话直说就是了。”   田氏听了微微一顿,笑了笑便不再客气。自己从上座下来,隔着香几坐在姜瑗身边,伸手来紧紧攥住她,长叹一声:   “好孩子,要不是经游湖宴一事,我和你爹也事先不知道三皇子心悦于你。这份婚约,是许错人了,横竖与三皇子的婚约没法作废,既然当初许的人不对,这回你就替你姐姐嫁过去吧,也算成全你对三皇子的一片情!”   姜瑗听完,说不生气是假,可她还是耐着性子,装作泫然欲泣。   “大夫人的意思是,要我替大姐嫁到三皇子府?”   三皇子本来要被废,是孟贵妃苦苦哀求才让皇帝封了个无权的王爷,身份地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田氏当然不愿自己嫡亲女儿嫁给这样的废人,可婚约是皇帝御赐,废不得。   情急之下,只有她替嫁,姜瑶才能脱身。   果然,在姜府人眼里,她就是个替死鬼。   姜瑗看看姜父:“父亲呢,也赞同大夫人的意思吗?”   姜父起先弄不清田氏的用意,后来渐渐听明白了,再三斟酌,发现这个提议真不错。   三皇子在扬州还有私兵,不能得罪。若是姜瑶嫁去,少不得挨打受气。瑶儿自小养尊处优,怎么过得了低声下气的日子。   要是换了姜瑗去,胆小瑟缩的性子,他也不心疼。   “你母亲为你找了好去处,往后可就是王妃,还不多谢母亲的一片成全?”   姜瑗一口气堵在心里,只觉得唏嘘。   是她太天真,还把姜父当爹看,她面上浮起笑意,站起身盈盈下拜,盘算着不如找个晚上一把火烧了院子,葬了姜府肮脏的人心。   正想着,就听檐外官靴的脚步声大作,有人打伞进门。   姜瑗一抬头,就迎上一片穿了东厂公服的番子。   高鹤不等招呼便进门上座,面上带笑:“咱家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姜老爷合家团聚了。” 第13章 诊金   高鹤说这话语气倒是正常,但却让方才还想推出姜瑗这个替罪羔羊的田氏,瞬间脸色大变。   看孟贵妃这意思,这是非得要让她的瑶瑶嫁过去了!   姜万城倒是稳得住,顺从的点头应下。   只姜瑗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按道理来说,这事也不应当由高鹤来通知吧,孟贵妃身边又不是没有侍女。   “本公前些日子见过你府上的五小姐,姿色甚绝,本公欲邀之一聚。”高鹤没搭理姜家人,眼神似有若无的看向姜瑗。   姜瑗眉尖微蹙,高鹤来这一出,岂不是将她架在火上烤,净是给她添麻烦。   姜万城心情则瞬间喜悦起来,眉目和善的看了眼姜瑗,“得厂公称赞,是小婉的福气,不若就让小婉陪厂公去领略一番扬州的风情。”   姜瑗藏在袖子下的手一紧,扬州风情,呵,瞧瞧她爹多会说话啊,就连把她送到高鹤床上这话,都说得这般的内敛!   想至此,姜瑗便又看向了高鹤,却见对方端着茶盏品着,不知是否明白她爹话中的意思。   “既如此,那本公就带着姜小姐出府了,日落时分必定送还。”高鹤朝姜瑗颔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他身侧站着的内侍一语不发的跟了上去。   见姜瑗不动,姜万城很隐晦的推了下她一下。   姜瑗只觉得一口郁气积在心间,手指微颤之后,才盈盈拜别姜万城,她出去的时候,那内侍撩起了车帘,高鹤正坐在里面等她。   见人都走远了,田氏这才垮着脸,面带焦愁的拉着姜万城,“老爷,现下”   未等她话说完,姜万城便挥了挥手,“方才的主意作罢,寻个机会将瑶瑶嫁过去。小婉那可是要跟着高鹤回京的,岂能浪费在一个无权的王爷身上。”   现下三皇子虽被封王,但名号为‘闲王’,手无实权,而高鹤重权在握,姜万城自然是要赶着去巴结。   再说了,看孟贵妃这着急下令的样子,若是换了个庶女过去,那孟贵妃岂能轻饶他们。   孟贵妃可没失宠!   姜万城走得很快,还很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他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爬过一样,浑身都在泛痒。   那是姜瑗走之前,给他留下的一种虱子蛊。   “厂公今日怎的帮孟贵妃传旨了?”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街上,高鹤不说话,姜瑗便开口问了。   谁人不知道,这高鹤和孟贵妃的关系,势如水火啊!   “本公不介意你将此当做本公的诊金。”高鹤散懒的应着,眼底藏着些许暗色,显然此言非是真心。   “厂公一命,这般不值钱啊。”姜瑗的语气不大好。   她本来是打算用这诊金让高鹤给自己送来一些珍稀材料的,岂能拿来放在这些小事情上。   高鹤没有辩驳,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木盒,小心的推开盖子,“那加上这个呢?”   当即姜瑗呼吸微窒,脱口而出,“是九绝!”   但姜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认识它,至少她娘就从未和她讲过这些。   九绝乃是一株苗有的圣草,是培育圣蛊、能让圣蛊的威力翻倍的绝佳毒草。   但遗憾的是此药甚少,有些巫蛊师穷其一生都未曾见到过。   “是。”   这也是高鹤机缘所得,正因为此,此前提的那五十株珍稀药材高鹤也就没打算再给。   姜瑗快速将木盒收下,真心实意的朝高鹤笑了,“多谢厂公。”   不愧是高鹤,这么稀绝的东西都能弄到手,看来当初救他一命是个正确的决定。   高鹤瞥了眼那木盒,心道姜瑗这变脸的绝活怕不是在蜀州学的。   “姜五小姐若是高兴了,不妨告知本公,你一个姜府小小庶女,何来的本事放狂言能拿下织染行会的控制权呢。莫非是,靠你那一手的妖术吗?”   苗疆的巫蛊之术神秘莫测,据闻还能控制人心,且外人根本无法破解。而且这么多年来,皇上又一直沉迷于那些玄而又玄的道术之上。   想至此,高鹤的眼神微沉,显然他对巫蛊之术也有些忌惮,但姜瑗……或许能成为他破开目前局势的那把刀。   高鹤暗忖着,看向姜瑗的眼神中藏着些许算计之意。   姜瑗只灿然一笑,“这是秘密。”   两个人坐在马车上笑面相对,但却又各怀鬼胎。马车在扬州城绕了两圈之后,如高鹤所说的,在日落之前他将姜瑗送回了姜府。   临分别之际,高鹤轻描淡写的来了句,“七日之内,皇上打算起驾回宫。”   姜瑗眼睛微眯,脸上却挂着温婉的笑,“多谢厂公提醒。”   高鹤这是在告诉她,她只能借他七天的势吗?   “若有需要,晚上点燃此烟,我便会到。”高鹤隐秘的塞给姜瑗一个小盒子。   对有利用价值的人,高鹤出手一向大方。   姜万城亲眼看到高鹤笑着和姜瑗分别,更是坚定了自己心中的念头,“辛苦你了,高督公他……”   话音未落,田氏便哭哭啼啼的上前拉住了姜瑗,“~三皇子心悦于你,连瑶瑶都置之不理了,你若嫁过去,三皇子定然会好生待你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若不然,你明日便随我一同去闲王府见见孟贵妃?”   夫妻这么多载,姜万城的算盘田氏心里一清二楚,但想要牺牲她的瑶瑶嫁过去,她定然是不会干的。   但三皇子又不喜旁人,只有姜瑗嫁过去才能讨他欢心,才不会追责姜府。   所以不要怪她心狠!   姜万城眉头紧皱,心生不悦,“来人,把夫人送回院中。”   可莫要乱来坏了他的好事!   姜瑗看着几个侍卫强行把田氏‘请’走时,田氏眼中那不甘之色,就知道这件事没完。   但她可不怕。   姜万城看了眼微垂着头乖乖巧巧的姜瑗,感觉身上更痒了,他想他得快点出去找大夫。   “你娘的话不要听,且安心待在高督公身边,为父晚上再找你详谈。”   说着,就急急忙忙的离去。   姜瑗讥讽的嗤笑了声,这就是姜万城,永远会向更大的利益偏移自己的立场。   可笑至极!   姜瑗望着姜万城离去的背影,纤细的指尖轻捻,一只黑色的米粒大小的虱子被捏死,被丢弃在姜府的门口,她指腹上那一点黑色的汁液轻擦在衣袖上,根本无人察觉。 第14章 九绝的作用   姜瑗噙着一丝笑意往里走,路上碰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姜瑟,“见过四姐姐。”   姜瑟神色中略带着一抹担忧,“今日陪高厂公出去,你无碍吧?”   “劳四姐姐挂念,我无碍的,只是陪着高厂公转了转扬州城罢了。”姜瑗对姜瑟的印象很好,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很和善。   姜瑟微微颔首,解下了腰间的一枚玉佩挂到姜瑗腰间,“五妹妹平日身上素净,得了空还是去添下配饰吧。若手中暂无银钱,便寻个由头找父亲要,莫要去找娘亲。”   姜瑗眉尖微蹙,怎么姜瑟这话听着不对劲呢,仿若在教她拿高鹤当借口给自己讨赏似的。   不过姜瑟为人商量温柔,许是她会错了意。   只是姜瑗也没别的心思多想,着急着回青柳院,便随口应付了姜瑟两句。   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时她身后的姜瑟眼中,满是怜悯和同情,还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鄙夷。   或许在姜瑟的眼中,五妹妹姜瑗已经是注定要被送到高鹤身边的棋子了,这种于她毫无竞争的人,她不介意待她好点。   姜瑗回到青柳院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拿出了藏在袖中的九绝,随手扒了一片叶子放置在她自己制作的一个简易粗糙的锅中,加了一滴自己的血,不到半刻钟,这锅中便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各种毒物。   一抹香甜的气息在空中飘溢着,姜瑗不受控制的摘了片九绝的叶子吃下去,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欢愉感。   是了,她体内还有命蛊在,九绝这种圣物命蛊定然也喜欢,看着还在厮杀中的毒物,姜瑗干脆将整个九绝都生咽了下去,那瞬间她似乎听到了命蛊的嗡吟声。   而且不知道为何,姜瑗突然知晓了一些正确培养蛊虫的方法,但她又清楚的记得,自己娘亲并未传授自己这些知识。   姜瑗缓缓的用指尖点在自己的心脏处,“是你吗?”   这就是命蛊的本事吗?   不过转瞬,姜瑗又苦笑了起来,一株九绝才让命蛊有了些许波动,也不知未来她要花费多大的代价,才能让命蛊满足,从而保住她的命。   在姜瑗为自己未来的路发愁的时候,高鹤已经回到了闲王府。   孟贵妃晲了眼高鹤,便极为嫌弃的转过眼去,“本宫让你去通知一下姜家,你一去便是这般久,是把本宫的命令都丢在脑后了。”   “娘娘说笑了,姜府那边已经知会过了。不知您还有何吩咐,若无的话,咱家便去寻皇上了。”高鹤轻甩了下拂尘,眼中划过一丝杀意。   三皇子眼瞧着被弄成闲王了,孟贵妃人都快疯了,这时候不易再次刺激。否则的话,高鹤怎么可能听话的去姜府当个传话人。   只不过,孟贵妃和闲王给他下毒这仇,可还没报完呢!   孟贵妃故作矜贵的点了点头,等高鹤下去之后,又很是气愤的怒拍着桌子,“你去查查高鹤下午都干了什么,他不过一个阉人,竟然拿皇上来压本宫,待回京城,本宫要他好看!”   “娘娘,三皇子来了。”孟贵妃身边的婢女瑟缩着说,丝毫不敢提‘闲王’二字,毕竟孟贵妃都因此打杀了两个婢女了。   顾长清面色愤然的走近院里,“母妃,高鹤他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那这些又是谁造成的呢?”孟贵妃怒瞪着顾长清,再是没脑子的货色,也知道不该在当天胡来,何况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和一具女尸……胡来!   “母妃,我当时真以为看到了姜瑗才会那般的,谁知道竟然会是幻觉,她娘可是妖女。”   孟贵妃气归气,但顾长清到底是自己儿子,还是耐着性子让他重新把当天事一五一十的说一遍,她试图在这其中找出高鹤是否动了手脚。   顾长清这边还没说完,那头孟贵妃派出去查高鹤行踪的人就已经回来了,“回娘娘,高厂公下午带姜瑗小姐游街了。”   “什么!”顾长清猛地站了起来,冷笑了声。   “我就说姜瑗绝对和高鹤私自勾结,母妃,你何时见过高鹤会陪一个女人游街的。”。   孟贵妃缓缓的抚摸着镂金的指甲套,“那又如何?”   “动不了高鹤,我还动不了姜瑗吗?”顾长清阴森的笑着,似乎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对付姜瑗的办法来。   “你还真动不了。现在姜瑗是高鹤护着的人,你动她,高鹤就能动你。你现在已经不是三皇子了,你是闲王!”   最后那两个字,孟贵妃似乎是咬着牙发出来的一般。   顾长清面色灰败,“那就这样看着他们逍遥得意。”   “当然不可能,只是在本宫还未能让皇上改变主意之前,你先受点委屈。明日我约了姜府夫人和嫡女姜瑶,寻个机会,早些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虽说当时姜家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但这些时日也足够孟贵妃看懂姜家人那自私自利的本性了。她还有七日便要回京,届时若是姜家人悔婚,顾长清在扬州的日子便不会那么好过。   所以孟贵妃要趁着她还在的时候,尽快把婚事敲定。   顾长清轻皱了眉,“母妃,我不喜欢姜瑶。”当然,他也不喜欢姜瑗,不过他的心上人确实是在姜府。   “你没得选。”姜瑶身上挂着姜家和田家两个家族,只有娶她才是最佳的选择。   顾长清呡紧了唇,却没有再反驳,其间缘由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许是见顾长清脸色过于难看,孟贵妃还是没忍住又劝了句,“你先耐着性子等等,把风头避过去再说。”   “儿臣知晓,母妃放心吧。”   时至夜暮,昏黄的烛火照亮了青柳院,姜瑗蹲在地上,看着锅里面残存着的一只半残的蝎子,露出一个贪婪的笑。   她捏起蝎子,三两口便吞入腹中,顿时便打了个轻嗝,方才的饥饿感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正当时,院门被推开,‘嘎吱’一声响,在这黑幽幽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姜瑗能听到那沉稳的脚步声正在靠近,她赶紧将桌上的布扯了下来,将锅掩了起来,一手扯过扎在布上的绣花针,缓缓的转过身去,“父亲,您来了。”   姜万城环顾了这座略显荒凉的院子,“嗯,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15章 骗取银子   姜瑗晃了晃手中的绣花针,“我在绣帕子,方才针掉了。父亲,您请坐。”   “大晚上的绣花做甚?”姜万城看着一脸疏远的姜瑗,打算先跟对方谈谈家常。   姜瑗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下午姜瑟说的话,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边角的料子都被磨得有些发白了。   她又隐晦的打量了眼姜万城,这才微垂下头,瑟缩着应答,“明日若是得了空,便拿出去卖了。”   这话一出,姜万城脸就沉了,也明白姜瑗手里头是没钱了,便从怀中掏出了两张万两的银票递给了姜瑗,“缺钱了便尽管来找我。”   他知道田氏惯来对这些庶子庶女看不顺眼,没给好脸色也没给什么好待遇,但现下明摆着高鹤有些喜欢姜瑗,若是姜瑗手上没钱,再被高鹤撞上,那高鹤还能给他什么好处吗?   “你可知道高厂公喜欢什么?”姜万城递了钱,得了姜瑗一个不走心的笑脸,就觉得收拢姜瑗了。   高鹤喜欢什么,她怎么可能知道。   姜瑗心里暗忖着,但转念一想,这也是个机会,“厂公大人喜欢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听他说,他前些日子遭人暗算受了伤,又不好告知皇上,在隐秘的寻药。”   左右她和高鹤都结为盟友了,她现在继续些珍稀药材来喂养命蛊,借用一下高鹤的名头也无伤紧要吧!   姜万城当即眼眸一亮,满脸笑意的看着她,“做得不错,我姜府上还有些保命的药材,你寻个机会给高厂公送去,顺便跟他提一提冬灵绣坊的事。”   “父亲,他说明日带我去郊外策马。”姜瑗心里嗤笑着,但面上却露出了羞怯之色。   姜万城当即就让人去开了库房,把里面最为珍贵的千年人参给了姜瑗。   他现在是真的相信高鹤看上姜瑗了。   姜瑗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装着人参的锦盒,“父亲,方才娘亲差遣人来,说让我明日早晨随她一起去闲王府,不要管厂公的事。”   “你娘亲不懂事,不要听她的,明日你随厂公去便是了。”姜万城眉头一皱,看来他得去找田氏聊聊了,再疼女儿也不能坏了他的好事。   孟贵妃要嫡女,厂公要庶女,这不刚好两边都不得罪!   田氏要真把姜瑗弄到闲王府,那可是得罪了两头,对姜府一点好处也没有。   想到这里,姜万城就走了,走前还特意又叮嘱了一句,让姜瑗记得给高鹤提一下冬灵绣坊的事。   冬灵绣坊乃是姜家名下的一个绣坊,前些时日不知是哪儿碍了皇上的眼,竟让皇上亲口下令暂时关闭。   这一关,绣娘们失了活计不说,姜家也跟着亏了不少钱。   姜万城还是想让高鹤劝劝皇帝,让他重新把冬灵绣坊给开起来。   姜瑗推开锦盒,手指触碰着它,也不知道命蛊吃不吃这东西,以往命蛊喜欢的都是些毒诡的东西。   想了半晌,她还是切了一小块吃了下去,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动静。   “看来还是有用,效果比一只王蛊好多了。”姜瑗说着,便点燃了高鹤塞给她的烟。   白色的烟雾飘起,姜瑗闻到了一股浅浅的清香,香气逐渐的飘散溢出,招来了一只花蝴蝶,没到一炷香的时间,高鹤就出现在姜瑗的院中了。   清朗的月光引出高鹤孤寂的影子,“有事?”   “明日早晨可否来接我出府?”紧接着姜瑗把方才和姜万城谈的事都告诉了高鹤。   姜瑗猜到姜万城会去找田氏说教,但田氏那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为了自己不受牵累,她必须利用一下高鹤。   高鹤犹豫了片刻便点了头,随即朝姜瑗摊开手,“人参呢?”   姜瑗:……她还打算留着喂命蛊呢!   但看高鹤那眼神,如果不给的话,怕是不会配合自己的计划。   于是姜瑗只好咬着牙切了一半人参给他,“我骗来的东西,一人一半。”   高鹤眼神幽晦的盯着她,“本应当全都是我的,不过这一半可以给你,但你要帮我救一个人。”   “好。”   再次达成交易的两人,脸上皆挂着意味深长的笑,随后高鹤就抱着锦盒离开了。姜瑗暗恨的看着他的背影,早知道,人参一到手她就该都吃了。   房门被关上,姜瑗将房间收整了下,便熄了灯准备睡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今晚进食过多的缘由,她闭着眼,耳尖到能听到地下那些爬虫们窸窸窣窣的声音,能清楚的感知到它们的行动轨迹。   但突然,姜瑗猛地下了床,点燃蜡烛,在床侧的墙壁里敲敲打打起来。   方才那些爬虫们竟然都绕开了这面墙,这墙面定然有问题。   凑得越近,姜瑗越能闻到一股浅淡的令人迷醉的香味,没多久,她便打开了墙面的一个空格。   青柳院最初是她和娘亲的居住地,娘亲死后她就一直住在这儿,但却从未发现这墙竟然有问题!   姜瑗将空格里的包袱取出,里面装着的是一本厚厚的书籍,《苗医全册》!   姜瑗翻了两页,里面详细解说了如何用苗草药和苗蛊救人之术。   这可还真是,缺什么就来什么了!   姜瑗笑眯眯的将书放到床上,又接着折腾起墙壁来,在半个时辰内,相继寻到了《苗蛊全册》和《苗绣全册》。   看来她娘亲许是早有预料,将这些东西藏起来,就是猜到它们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吧!   想到记忆中那位温柔娴雅的女人,姜瑗一时间有些忧伤。   而此时,田氏正在用刚刚买回来的玫瑰颜保养皮肤,就看到姜万城冷着脸进门,她也不大开心,便垂下眼眸装没看见。   姜万城冷哼了声,“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打姜瑗的主意,她是要跟着高鹤回京的。明日你自己带姜瑶去闲王府。”   一听这话,田氏心里就极为不舒服,“可闲王现在就空一个名头,瑶瑶嫁过去定然要受罪。”   姜万城横了田氏一眼,“瑶瑶嫁过去我们多给些嫁妆,闲王不会欺负她的。”   “可是……”   “够了!再让我知道你打什么歪主意,你就被怪我了。”姜万城厉声呵责了句,随后便睡去了。   田氏见状,心里再是不服气也不敢多说了,只是这一晚上她都没有睡好,想的尽是姜瑶嫁入闲王府后受苦受难的模样。   田氏可忍不了这个,她不动声色的望向已经入眠的姜万城,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第16章 别庄的人   翌日,田氏还是不死心的想把姜瑗带到闲王府上,但奈何姜万城在旁边盯着,她也不敢强迫于姜瑗。   眼看着时间要到了,田氏在无奈之中还是只能带着姜瑶一人离去。   只在离去前,她瞧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姜府的门口,里头出来的正是穿着绣金黑袍的高鹤,再后面那马车转了个弯,她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姜万城恭敬地笑着,“厂公安好。”   高鹤轻抚了下略显褶皱的衣袖,声音显得很是阴柔,“姜瑗呢?”   “小女正在院中梳妆,草民这就叫人去唤她出来。”姜万城说着便要差使身侧的侍卫去把姜瑗带出来,但被高鹤给制止了。   “本公去找她便是了。”   今日他有求于人,对姜瑗礼贤三分也是应当的。   高鹤这纯属要礼贤下士的想法,放在姜万城的眼中可就不一样了。这可是高鹤啊,权倾朝野、简在帝心的大人,平日便是高傲张狂、凶残暴戾的,这会儿却主动去见姜瑗……看来姜瑗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低!   想至此,姜万城的眼神便愈显贪婪起来。   而此时的姜瑗却在翻看着昨晚无意之中寻到的那三本书,念及今日要陪高鹤去救人,她看的是那本《苗医全册》。   大抵是因为昨日补过头了,姜瑗的五感愈发的敏锐起来,能听到那正在靠近的脚步声,她轻折了下书页,掩藏到枕头底下,随即又拾起镜台上摆放着的胭脂,清清淡淡在自己脸颊上抹了一层。   “未曾想,同我见面你会这般的郑重。”高鹤跨步进了屋子,当真见姜瑗在描眉梳妆,一时间还有些诧然。   姜瑗透过镜面,瞧着高鹤身侧还跟着一个府上的侍卫,便乖乖巧巧的转身行礼,“同厂公见面,自然要万分郑重才是。”   许是高鹤遮挡住了那侍卫的视线,姜瑗冷着脸瞪了高鹤一眼,她现在看到高鹤,就想起自己昨晚失去的那半支人参,越想心气儿便越发不顺。   这举动反倒是将高鹤逗笑了,“走吧,郊外去。”   姜府这小丫头,人不大,脾气倒真的不小!   将两人送到府外,侍卫的任务就完成了,姜瑗上了高鹤的马车,扭过头不搭理高鹤。   高鹤也不在意,淡然的从马车的暗格里抽出一本折子来看,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向郊外,“上回皇上陪孟贵妃游街时,在冬灵绣坊定了件衣裳,衣裳不和孟贵妃的心意,而皇上对孟贵妃很是偏宠,所以这事不大好办。”   这就是为何当初皇上会下令封了冬灵绣坊的原因。   姜瑗眉尖微动,“你是厂公,我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庶女。”所以到时候就算高鹤劝不动皇上收回暂封冬灵绣坊的成命,那她也有的是理由可以应付姜万城。   她在高鹤心目中的地位可没那么高!   高鹤没再提这件事,反而说起了另外的事来,“郊外我买下了个别庄,你要救的人在别庄里。”   那是他派到苗疆去的人,现下不知缘由的昏迷着,脉搏越发微弱,再这般下去,怕是要无声无息的死去。   左右中原大夫都无能为力,倒不如拿来试探一下姜瑗的底。   马车一直到别庄停下,高鹤引着姜瑗进了一个被严密实守的院子,床上躺着一个少年郎,颧骨凸显,面容惨白,手指枯瘦的就像骸骨一样,瞧着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高鹤不动声色的看向姜瑗,见她面色如常,不知为何的突然松了口气,看来姜瑗是有法子能救。   不等高鹤解说,姜瑗也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务了。她上前把脉,用着今早才翻看的书上的知识点来判定床上之人的病症。   “三更草。”姜瑗得出这个结论后,自己便松了口气,好在不是什么特别难解的蛊。   “三更草?”高鹤心里略有些疑惑。   姜瑗收回手,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指腹,“取来郁金水两钱融到开水中,让他服下便可,提前准备一个盆,回头将他吐出的蛊烧掉便是。”   三更草是苗人惯用的一种植物蛊,采集三更草便可制作,中蛊者会昏迷不醒,一月之内便会在睡梦中死去。   姜瑗简单的给高鹤解释了一遍,期间高鹤的人端来了药让那人服下,顷刻那昏迷的人便清醒过来,吐出些许正在蠕动着的灰黑色小虫子,被火烧后还带着些香味。   “如何?”高鹤看向那才醒过来的人,冷声问着。   那人很是虚弱的按着腹部,“有劳大人挂念,属下已经无碍。”   “要补补,三更草蛊让他丢了大半生气,不补回来的话,也是早衰的命。”姜瑗趁机将方才擦手的帕子丢入了火盆中。   那帕子她觉得脏了!   高鹤微微颔首,冷不丁的朝姜瑗勾唇轻笑起来,声音也愈发的和缓,“冬灵绣坊的事我会解决的。”   他盯着姜瑗的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算计之色,毕竟看起来姜瑗的本事还算不错。   姜瑗虽然看得明白,但也不反感,只跟着高鹤离去,“你方才不还说这事不大好办?”   “现下闲王失宠,连带着孟贵妃也有些不受待见,这事也没那么难办。”   姜瑗瞥了眼高鹤,这还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看这样子,她在高鹤心中的利用价值绝对不低,既然如此……她先利用高鹤从姜万城手上讨些好处也无妨吧!   当然,高鹤这会儿也不会亏待姜瑗,直接命人去取了上次备好的那三十多株剧毒的药材,全都送给了姜瑗。   姜瑗欢欢喜喜的收下,当着高鹤的面儿就制蛊以饱腹,那些毒草于姜瑗而言,全都是上好的食物。   至于高鹤准备好的那些吃食,姜瑗也吃了些,却不贪嘴。   再说那边带着姜瑶入了闲王府的田氏,当着孟贵妃的面,半分都不敢透露她想用姜瑗替代姜瑶的盘算。   顾长清也在,他的眸子温柔如水的看着姜瑶,让姜瑶忍不住面上泛起一抹羞红。   孟贵妃看着这局面,满意的笑了笑,“本宫瞧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的,长清,你带着姜小姐逛逛闲王府吧,这毕竟是她未来的家。田氏,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便陪本宫下下棋如何?”   无视田氏那尴尬至极的假笑,和表露于面的不情不愿,孟贵妃愣是让顾长清带姜瑶出去了。   田氏生怕顾长清会借机对姜瑶做些什么,心下忐忑难安极了。 第17章 刺客   闲王府不小,顾长清故意带姜瑶走远了些,看着身侧娇艳明媚的姜瑶,顾长清心里又想起了那温柔清雅的人儿。   瞬间顾长清便对姜瑶多了些厌色。   姜瑶虽然沉迷顾长清对她的温柔小意,但也记得田氏来之前跟她耳提面命的事,“王爷,您此前不是和五妹妹私交甚密吗,还因为五妹妹三番四次的冷落我,不若您娶了五妹妹算了。”   顾长清眼睛微微眯起,心下估算起姜瑶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把姜瑗推出来替嫁,还是想起她突然吃醋起来。   不过无论何种缘由,现下让他娶姜瑗是不可能的,只有娶姜瑶才能让他以后的日子更好过!   暗忖之后,顾长清便宠溺的笑起来,“怎么会。你也知晓,本王和高鹤之间有些龉龃,本王之前之所以善待姜瑗,是希望借她的手暗杀高鹤罢了,可谁知……”姜瑗竟然真的和高鹤勾搭在一起了。   “当真?”姜瑶惊呼了声,这的确是出乎她预料的一个答案,原来以前闲王对姜瑗好,都是因为要利用姜瑗。   姜瑗还真是有些可怜啊!   顾长清温柔的凝视着姜瑶,“自然,我心中只有一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你而已。   姜瑶没听出顾长清话里的意思,被以前冷待的人捧在手心上宠的滋味,可是让姜瑶被冲昏了头脑,没多久便被顾长清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还真心实意的觉得顾长清待她是真爱。   “田氏,你可是不喜本宫,这般想要出去?”看着田氏面色焦急的再三望着门口,孟贵妃不愉起来,冷声的轻问着。   田氏回过头看着一脸寒色的孟贵妃,心里苦笑了一阵,“民妇不敢。”   不敢?   孟贵妃的眼神瞬间不善起来,看来这田氏还真的打过退婚的主意啊,否则来一趟闲王府不至于如此忌惮。   也幸亏她注意到这一点,否则她届时随着皇上回京,怕是转头这婚约就得被废。   “贵府瑶儿和长清八字都已经合过了,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届时本宫虽回京,还是会念及瑶儿和长清的婚事。日后长清驻守扬州,本宫也不会给他少留人,瑶儿和他喜结连理,定然不会亏。”   孟贵妃这一番明里暗里的敲打,惹得田氏敢怒不敢言,也只能执棋呡唇微笑,“您说得是。”但她是绝不可能让瑶瑶真的嫁进闲王府的。   闲王可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等到顾长清带着满脸含羞带笑的姜瑶重回院子的时候,田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见天色渐暗,便随意寻了个借口带着姜瑶回府。   她一走,孟贵妃脸上的笑意就隐了下去,“这姜府见风使舵的本事可真是不赖,眼瞧着你暂是失了皇上的宠,便想要离你远去,想到倒美。今日你和姜瑶相处得如何?”   “您放心,姜瑶是愿意嫁进来的。”顾长清提及姜瑶的时候,眼中还带着一丝鄙夷。   孟贵妃这才略微放心,“近些日子你父皇又被那道术所迷,不见本宫,只见高鹤。你就暂时忍耐一番,不要冲动行事,尤其是不要对高鹤动手。”   “儿臣知晓。”只是晚了,他都已经下手了!   高鹤害他成现在这样,他不报复回去不显得他像个软脚虾一般好欺吗?   而此时,高鹤也正带着姜瑗准备回扬州城,行至半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高鹤撩开车帘,车夫不知何时中了招,已经没了呼吸。   高鹤环顾四周,淡然的挥了挥手,没多久,马车附近便被人为围了起来,各个皆是身着黑褐色长袍的东厂侍卫。   高鹤半撩起车辆,眼神轻漫的看着马车外的一场厮杀,“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说着,高鹤便撩了下长袍下车,手中捏着一直当做腰间配饰的软剑,银色的剑光从他的手中挥出,仇家的血溅在他的黑色衣袍中,肉眼却全然看不出来。   甚至于在杀人的时候,他的脸色没有半分波动。   这时候姜瑗似乎才意识到,和她相处这么融洽的这个人,是东厂督公高鹤,传说中那个残暴无情、狠辣决绝的太监。   姜瑗藏身在车厢中,望着那个眼眸阴狠的人,突然勾起了唇尾。   狠辣好啊,狠辣的人做盟友才放心!   没多久,外面的厮杀便停了,几个侍卫押着仅存的三个活口跪在高鹤面前,他们手中的长剑正放在活口的脖颈上。   另一个侍卫给高鹤送上了锦帕,高鹤擦了擦手,眼神落在中间那个活口上,押着他的侍卫二话没说手上一用劲,那活口也就成了死人。   高鹤又用锦帕把软剑擦干净,随后扣在腰间,“谁的人?”   那两个活口闭嘴不答话。   “我喜欢嘴硬的人。”高鹤意味深长的说着,随后看了那侍卫一眼。   侍卫原地将两个活口拉开,开始刑讯,两个活口嘴里的毒丸都抠了出来,无法自杀,只能被迫接受酷刑,场面极其的糟糕。   高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了车厢里,“好看吗?”   姜瑗攥紧了手帕,她哪怕是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也从未直面过这种场景,但她必须强装着镇定的点了点头,“还不错。”   她知道,高鹤这是故意做给她看的,是在警告她!   高鹤若有所思的看着姜瑗,唇尾微勾着,用手指将微有些落下的车帘又拉了上去,“那就好好看。”   收服一个人,甜头和震慑一个都不能少,刚巧他还在思索用什么法子震慑住姜瑗,就有人给他送名目来了。   让他猜猜这位贴心人是不是躲在闲王府的那位呢?   姜瑗看着固定住车帘的那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眸色微沉,高鹤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难怪这么多人忌惮他。   东厂酷刑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没多久仅存的两个活口就招了,幕后真心也确实是高鹤猜测的那个人。   人一审完,就被灭口了,随即一个侍卫装作车夫驾马往扬州城赶去,剩下的侍卫留了一半清理血迹斑斑的现场,动作熟练到让姜瑗不得不侧目。   高鹤轻叹一声,“看来扬州城还是繁华了些。”   “看来厂公心里又有注意了。”顾长清这次怕是要更加不好过了。   高鹤只神秘的笑着,将姜瑗送回姜府后,便去见了皇上。   皇上这两日又沉迷在道术之中,见高鹤来还觉得有些奇怪,“你今日不在府上?” 第18章 前厅吃饭   “今日臣邀请姜府五小姐姜瑗去了郊外,未曾在府,还请皇上恕罪。”高鹤躬下身子,面色冷清的应着。   高鹤这模样皇上看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随意的摆了摆手,“无妨的,听闻你陪那姜府五小姐好几日了?”   “是,她娇俏可爱得紧,臣倒有些喜欢她。”高鹤嘴上这般应着,心里却暗忖是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的,又抱着什么目的?   皇上略有些惊奇的看向高鹤,看了看他的下腹,随即轻咳了声,“你若喜欢,便带入宫去罢了。”   反正高鹤对他忠心耿耿,做事公平公正,能力又强,皇上不介意给他这点小福利。何况高鹤又是个太监,把人带到宫里怕也只能看看,又做不了什么。   高鹤微微摇头,“臣身子不便,不耽误她,只近些日子随她走走罢了。”   “随你吧。”皇上也不过问朝政,寻来高鹤问了旁事就让他退下。   高鹤这时候才跟皇上提及冬灵绣坊的事,“姜瑗头一回托臣办事,臣……”   后面的话高鹤没说完,但皇上也已经明了,他很惊奇的看着高鹤,怎么他觉得他这个在朝廷上恶名赫赫的忠臣,这次是动了真心呢?   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依你就是。”冬灵绣坊的事要不是高鹤提起来,他都要忘了,左右不过是一个绣坊罢了,顺了高鹤的意也无妨。   “臣多谢皇上。”高鹤应着,便躬身退离房间。   出了院子,便冷眼看着守院的侍卫,“今日谁来过了?”   那阴测测的柔声,令侍卫背脊一凉,战战兢兢的应着,“方才孟贵妃娘娘来过,陪皇上在院中待了一刻钟。”   孟贵妃!   高鹤意味不明的嗤笑了声,目色阴鸷的离开了院子。   姜万城看着再一次被高鹤送回府的姜瑗,试探性的问她,“今日和厂公出去玩得开心吗?”   “厂公很愉悦,冬灵绣坊的事,厂公说他去解决。”姜瑗小声的回答着,眼神望着前厅正在上菜的婢女,目色黯淡的垂下眼眸。   姜万城朗笑起来,连这个忙都愿意帮,看来姜家榜上高鹤是指日可待啊!   没想到他这个被漠视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有这么大的用处,“不错不错,明日厂公可有再约你出去?”   “厂公说明日要处理些事,便不寻我了,只让我帮他缝个钱袋子,回头给他。”姜瑗低着头应着。   姜万城点了点头,看样子高鹤下次还会再来找姜瑗,“给厂公的钱袋子,布料可不要用差的,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好料子去,你顺便给自己缝两身衣裳。今日你辛苦了,刚巧回来的早,去前厅用膳吧。”   姜万城说着,便率先往里走去。   一般姜府都只有嫡子嫡女才会在前厅用膳,庶子庶女都住在自己的小院里,除非是逢年过节或者说主母召见,才能在前厅用膳。   而这次,姜瑗是姜万城带过去的。   看见姜瑗的那一刻,姜沛满脸写着不乐意,“爹,您怎么把姜瑗带过来了。”   姜璇因养在田氏膝下,也在前厅,顺应着姜沛的话点着头,虽然因为上次被蛇咬的事对姜瑗有些惧怕,但面上还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姜瑶更是直接撇嘴,又想起下午顾长清说的话时,看向姜瑗的眼中还带着一点同情的意味。   姜万城乃是一家之主,听姜沛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又回眸一看姜瑗那怯生生的样子,顿时皱了眉,“姜瑗也是我女儿,我带她过来吃饭,你还有意见不成?”   “我……”   姜沛那不服气的话,在田氏的怒瞪下收了回去,但他还是没给姜瑗好脸色,干脆扭过头去不看姜瑗。   田氏许是被姜万城敲打过了,也不再提让姜瑗替代姜瑶的话,只故作温柔的看着姜瑗,“多吃些,你陪高厂公也是为了姜家,倒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为姜家做事也是我应当的。”姜瑗轻眨着眼,心里却谨慎起来。   田氏的温柔,惯来都是致命的刀,不得不小心。   但田氏却没接着说下去,顺嘴又问了姜万城,“绣坊的白绣娘,何时来府上挑人呀?”   白绣娘是姜万城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宫廷绣师,在刺绣这一道上,可称为是宗师级的高手。姜家是做绣坊出身的,未来的继承人势必要懂这一行。   由此,姜万城委托白绣娘在府上挑一位小姐去绣坊学习她的技艺,待学成归来,便可掌握姜家的部分铺子,做姜家的主事人。   白绣娘同意了,今年刚好就是约定好的选人时间。   姜万城思索了片刻,“明后天她便会来。”   提到这儿,姜瑗瞬间明白了田氏的盘算。   按照郢朝法规,凡女子如若继承家业,可不外嫁。   闲王现下身败名裂,田氏应该就是想让姜瑶入白绣娘的眼,以此保住姜瑶不外嫁之身,阻拦姜瑶嫁入闲王府去。   而再三提及她伺候高鹤的事,怕是在想她会跟着高鹤回京,让她无法参与这次的竞争吧?   田氏可真是想多了,她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不然她要怎么拿下姜家、拿下整个扬州纺织商控制权呢?   饭后,姜瑗面上乖乖巧巧的回了青柳院,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书看了起来,但转念想到白绣娘要来了,她便顺手将书换成了《苗绣全册》。   她的绣活还是有些拿不出手,想要得到白绣娘的另眼相看,势必要从旁的地方入手,苗绣就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苗绣针法丰富多变,色彩鲜艳明丽,绣图夸张华贵,和中原的绣法又很大的差异。在中原,苗绣成品价格都很昂贵,而且懂苗绣的人极少。   她若学成,定然能吸引白绣娘的注意。   想着,她便仔细专研起手中的书籍来,她还发现一件事,自从吃了命蛊之后,她都可以过目不忘了。   姜瑶正点着灯,看着今日离开闲王府时顾长清递给她的玉佩,眉眼中蕴着一片春色。   顾长清的皮相的确很是好看,如若不然,当初也不能让姜瑗倾心,还做出了私奔这种事来,他突然而来的关怀备至、柔情似水,姜瑶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儿怎么可能抵抗得住。   很轻易就被顾长清哄得把田氏的叮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正幻想着自己和顾长清的未来呢,便听见房门被敲响,田氏进来了,“娘,您怎么来了?” 第19章 劝说   “你父亲今日去林姨娘那里了,我来寻你说些话。”田氏面色如常,将心头那点子嫉恨压了下去。   姜万城可不是个专一的人,这府上还有几个姨娘在,各个都是些狐媚子,浪荡勾人,这一月下来,姜万城歇在田氏房中的时间也不过十日,有时候还会更少。   不过他今日不来,对田氏而言,倒是个不错的消息,方便她和姜瑶好生聊聊。   姜瑶悄悄的玉佩藏到衣袖中,神情略有些不耐烦,“娘,这大晚上您不歇息,找我说什么话?”   田氏的确没发现姜瑶的小动作,她坐到木桌边,拉着姜瑶的手,“今日你和闲王出去,聊了些什么?”   “我们能聊什么呀~对了,娘,今日爹把姜瑗给唤来了前厅吃饭,我瞧着她心里就不舒服……”姜瑶抱怨着,对在闲王府的事避而不谈。   这遮遮掩掩的样子,瞬间就让田氏明悟了,脸色便逐渐低沉下去,“姜瑗的事以后再说,你今日是当真应了闲王要嫁过去?”   “我、我就随便应了下。”姜瑶轻呡着唇,下意识的用指腹去摩挲袖中的玉佩。   田氏心下一惊,暗叹了声,看着姜瑶的眼神里充满着一股怒其不争的意味,“你呀~怎得听了两句甜言蜜语,便将那些令人忧心的事都抛于脑后了。你也不好生想想,闲王空有个名号挂着,许府上还有些人手,但也仅限于此了。现下不过孟贵妃在,大家都给个面子。”   等那孟贵妃回京离开扬州,这扬州城本就多富饶,闲王一个不被皇上重视的无实权的王爷,岂能有什么地位。   顶了天大家就是面上过得去罢了。   “再有,那闲王在扬州,可没什么铺子,银子打哪儿来,你若当真嫁了过去,那你就得那你的嫁妆去补贴闲王府,届时,你怕是连买个首饰都得瞻前顾后的了。”田氏语重心长的将这些事逐一掰开揉碎了讲给姜瑶听。   姜瑶那下午被冲昏了的头脑也逐渐清醒过来,虽心里还是有些不大服气,但还是顺着田氏的话点着头,表示她明白了。   就姜瑶那点道行,田氏早早就看清了她的内心,便给出了致命一击,“眼瞧着姜瑗可是要跟高鹤进京享福的,你嫁入闲王府那就是受磋磨的,说不准等下次她回来,你再是王妃,都得对她礼让三尺。”   这话一出,姜瑶瞬间就不乐意了,“我堂堂姜府嫡女,凭什么对一个庶女礼让三尺?”   “因为闲王无实权,闲王妃就更没什么用了,而高鹤权势滔天,你瞧着外面哪个人敢轻视东厂的人。”田氏低声应了句,观察着姜瑶的神情,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白绣娘要来府上考核人,你记得到时候好生表现,待你被她带入绣坊学习后,这姜家就成了你和你弟弟的掌中之物。”这是田氏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她得罪不起孟贵妃,也不能让姜瑗替嫁,就只能想法子不让姜瑶嫁出去,这般的话,姜瑶只能取得姜府的掌管权了。   田氏和姜瑶又细细的分析了一番之后,这才缓缓离去。   姜瑶坐在凳子上想了半晌,最后将顾长清递给她的那枚玉佩放到一个盒子里,并锁上了它。   姜府上点着的灯逐渐熄灭,苍茫的夜色中,整个姜府只有巡逻的侍卫和几个伺候人的婢女还在走动。   一个婢女小心翼翼的敲开了四小姐姜瑟院子的门。   姜瑟神色温柔的看着她,“半夜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那婢女微低下头去,“夫人今日问了白绣娘的事,老爷应诺说白绣娘明后日便会前来,夫人晚上还去见了大小姐。”   姜瑟低笑了声,显然也已经是猜到了田氏的打算,但姜府的掌管权,她已经惦记好些年了,她是不可能会让大权旁落的!   姜瑟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交到婢女手上,“有劳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听闻你母亲前日病了,这钱你刚好拿回去给她买药。”   “多谢四小姐。”婢女眼中露出感激之色,攥着银子趁着夜色又赶紧回了院子,心道四小姐出手果真是大方,她跟着也不会吃亏。   姜瑟则勾唇轻笑起来,白绣娘选人,看中的自然是绣技,而她这些年勤学苦练,整个扬州城都公认她的绣活好。   白绣娘最后只会选她!   姜瑟想着,手下意识的抚着自己已经残废的腿,眼底便蕴着一抹暗色,姜瑶,你就乖乖的嫁到闲王府去吧,顾长清会‘好好’疼爱你的!   青柳院里,那点燃的烛火已经彻底熄灭,外面的天色也逐渐明亮起来。姜瑗放下手中的书籍,轻揉了下因低垂一整夜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脖颈。   她自己也未曾想到,为了看苗绣这本书,她竟然一整夜都不曾入眠,透过在镜台上摆放好的琉璃镜,姜瑗只觉得自己面容有些差。   她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腹部,打算引蛊入食。   而此时绯云却敲响了她的门扉,“小姐,您该起了。”   姜瑗微伸了下懒腰,“嗯,进来吧。”   绯云进屋子,见到在床上坐着梳妆已好的姜瑗,眸中略有些惊诧,“小姐想何时用膳?”   “现在吧,把食物端过来就行了。”姜瑗打算支开绯云,否则被绯云看到自己引蛊的话,她必定会告诉田氏。   田氏若是知道,只怕她接下来的生死都是个问题。   高鹤那边也还没给她消息,绯云的亲属暂时还未寻出,所以暂时也收服不了绯云。   绯云应诺着,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其实厨房送来的食物对于姜瑗而言,已然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了,为了不让绯云怀疑,她一边引蛊制蛊,一边吃了少许食物。   正当时,两个侍卫匆匆的抬着一个箱子入了青柳院,听着门外的声音,姜瑗轻蹙着眉出去了,顺手掩上了门,“你们这是在作何?”   “见过五小姐,这是老爷吩咐属下等抬来给您的布料。”   姜瑗看着眼前约莫五尺长宽的方形木箱,心下有些诧然,姜万城何时这般大方了?   “今日府上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父亲在哪儿呢?”   “回五小姐,属下不太知晓,只知今日高厂公遣人来了,老爷现下据闻是要去重开冬灵绣坊。”   果然如此!   姜瑗顺手便塞给侍卫小块银子,换来侍卫一个感谢的眼神。 第20章 白绣娘到   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侍卫还将那箱子给送到了姜瑗的房间里,这才转身离去。   姜瑗打开木箱,眼神便微亮起来,手指轻柔的拂过箱内那看着便泛着些许光芒的布料,心下惊叹起来,“姜万城为了讨好高鹤,还真是花了大价钱。”   装在箱子里的这匹布料,入手顺滑柔软、表面平整细密,颜色乃是当下扬州城最时兴的青黛色,宛如泼墨山水一般,瞧着便格外动人。   细细看去,布料在阳光下还散着一层流光。   这是蚕丝织成的锦缎,整个扬州城都很是少见,姜家虽是做绣坊生意的,这料子也稀少得很。   现在竟然送这么大一块到她手中,姜万城还真是舍得。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   想着,姜瑗就裁剪了一小块下来,打算先绣几个荷包试试手,练习一下苗绣的技术。   只是在动手之前,姜瑗又看了眼正在厮杀搏斗的蛊虫,她真的有些饿了,她能感应到命蛊在蠢蠢欲动,令她不自主的有些血气翻涌。   见状,姜瑗便拿出昨日高鹤送她的那些毒草,生吃了两三株才压下那股悸动。   她望着布匹思索了一阵之后,便挑了些针线出来,打算先绣个蝙蝠于其上,寓意比较好。到时绣好了,还能直接送给高鹤。   绯云偶尔路过见姜瑗沉迷刺绣之中,还很是贴心的送上了些许糕点和茶水。   等到午后,绯云送了膳食进来,姜瑗吃完后便遣走了人,盯着还在器皿中厮杀的蛊虫,吞咽了口唾沫。   突然,姜瑗将视线转移到了那还未完成的苗绣上,忍不住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这可当真是有些奇怪了!   为何今日上午在刺绣时,她体内的命蛊安静的宛如不存在一般,但一旦不再刺绣,那股饥饿感便又再度袭来,命蛊变得更加狂躁。   莫非她学苗绣,还能让命蛊安静?   预想到这个可能,姜瑗忍不住了去吃蛊虫的,转而全身心的投入到苗绣当中,果不其然,命蛊再次安静了下来。   姜瑗用手指轻触着自己的心脏,她好像能听到它有节奏的跳动声,平缓而有力。   “原来苗绣还有这个作用~”姜瑗恍然说着,随后丢下苗绣,打开了器皿的盖子,里面一条红色的尾指大小的蛇探出了它的蛇信子,露出尖锐的牙齿,似乎想要攻击姜瑗。   还没嚣张起来,就被姜瑗捏住了七寸至死,血腥味再次在姜瑗的口中蔓延开来,饱腹感也紧随而来。   “小姐,老爷回来了,顺便还带回了白绣娘,大小姐和六小姐已经随夫人前去迎接了。”绯云突然敲响了门,提醒了一句。   姜瑗用绯云端过来的茶水漱口,将血腥味咽下去之后,这才挂着浅笑应了声,“我知晓了,待我收拾一番便去。”   看来绯云对她亲人的执念很深,如若不然,绯云今日也不会故意前来提醒她。只是不知她的亲人和田氏相比,谁在绯云心目中更重要了?   要是可以的话,收买绯云会很划算。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白绣娘的事,绯云暂且可以放在后面再说。这位白绣娘她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不知她喜好什么,姜瑗便只好随意挑了件朴素又不失高雅的衣服穿上,顺便画了个很浅淡的妆。   关于白绣娘的事,姜瑗倒是知道一点。   她乃是宫廷绣娘,从宫中退出来后,便被姜万城重金聘了姜家绣坊做教导师傅,在出阁的年岁时便盘了发,此后终生不嫁。   姜瑗猜这样的人物,定然是心性坚毅、独立自强之人,一般闺阁小姐那柔弱性子只怕是入不得她的眼。   她这方才收拾好,便有一婢女前来,说是姜万城唤她们这些庶女一并去前厅会见白绣娘。   一路上,姜瑗都在猜白绣娘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最后看到她的时候,姜瑗便有些诧然。   白绣娘太温柔了,眉眼间都透着一股柔色,目光和善慈爱,头发用一根木簪盘了起来,全身便再无多余的饰品,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裳,净白纤细的手看上去宛如二八少女一般。   但她今年约莫都四十有三了!   白绣娘的礼教显然很好,她朝极为庶女微微一拜,“绣娘白氏,见过各位小姐。”   姜瑗是来的最晚的,因为她住的青柳院离前厅最远,姜瑶和姜璇是陪着田氏去迎接的,而四姐姜瑟也早被推着到了前厅。   互相见礼之后,高坐在主位上的姜万城这才开口解释起来,“白绣娘会在姜府住一个月,自明日上午起,会教导你们半个时辰,一个月之后,经她考核选拔出来的人,将负责打理我姜府名下一半的绣坊,你们都要用心学习。”   剩下的一半,姜万城是打算交到嫡子姜沛手中。   想到这儿,姜万城又看了眼在旁边坐无坐相的姜沛,心里暗叹了声。   “是,父亲。”   姜瑗应答着,微低下去的眸子打量着身侧人,却冷不丁的瞥见了姜瑟眼中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勃勃野心。   当即姜瑗心下一紧,等再看去时,姜瑟又恢复了那温柔的模样,气质和白绣娘还有些许接近。   只是她的眼睛里,没有白绣娘的那抹锐色。   姜万城训完话,就让人带着白绣娘回院,姜瑗耳尖的听见白绣娘会住在熙和院,而熙和院和青柳院一东一西,相距甚远。   那她该如何接近白绣娘呢?   想着,姜瑗一个没注意便撞上了姜瑟的轮椅,她连忙回神,朝姜瑟歉意的一笑,“抱歉,四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走路小心些便是了。脚疼不疼?”姜瑟柔柔一笑,还很是关切的垂眸看着姜瑗已经被染了些许黑色的鞋子。   姜瑗莫名想到了自己之前看到姜瑟的眼神,就像狼一样,阴鸷而凶残,“劳四姐姐挂念了,我无事的,方才只是想到高厂公要我给他绣的钱袋,我的绣活有些拿不出手,怕高厂公会嫌弃。”   “你做的是心意,高厂公定然会好生珍惜的。”姜瑟在心里将姜瑗的威胁程度又降低了一级,毕竟姜瑗的绣工的确不大好,又是高厂公的人……   念及至此,姜瑟的眼神又和善了两分。   姜瑗微呡唇,故作娇怯的垂眸,随意寻了个由头辞别姜瑟,“四姐姐,我得先回去绣钱袋子了。”   她没错过方才姜瑟眼神的变动。   姜瑟语气温和的叮嘱,“好,路上小心着些。” 第21章 怀疑   姜瑟……   姜瑗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她突然想起来,顾长清对姜瑟很是优待,似乎也很是喜欢,就连她也是被姜瑟引荐给顾长清的。   而整个姜府,众人皆知她与顾长清私交甚笃,但却鲜少有人知道,顾长清和姜瑟也交情匪浅。   何况,姜瑟是因为姜瑶才断了双腿,但平日里却丝毫不怨恨姜瑶,摆出一副温柔善良的模样。   幼年便断了腿,此后再也站不起来,只能靠轮椅行动,照顾自己都成问题,而在整个扬州城,姜瑟也已经被无数次疯传嫁不出去了。   这扬州城的姑娘小姐们,没少对姜瑟指指点点,被害到这个地步,姜瑟当真不恨吗?   越想,姜瑶就越发怀疑。   “你觉得四小姐姜瑟,是个什么样的人?”姜瑗沉默了一阵之后,低声问起绯云来。   绯云不大懂为何姜瑗突然提及这个问题,“四小姐生性善良,待下人们也很和善。”   “是吗?”姜瑟指腹轻捻着细线,眼底划过一丝凝重。   或许这整个姜府里,藏得最深的是她那位四姐姐吧!   姜瑟,肯定也很想谋夺姜家的财产,既然如此,她必定会对姜瑶下手,让姜瑶嫁入闲王府,以绝后患!   而顾长清又心悦她,届时她只需几句话,就能将姜瑶捏在手中任意玩弄!   想着,姜瑗忍不住轻摇着头,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只是姜瑟此人不得不防!   入夜,姜瑗还在挑灯练习苗绣,她这会儿也已经绣得有模有样了,手中的银针在布上来回穿梭着,又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眼。   她拎着手中已经完工的钱袋子晃了晃,绣工略显粗糙,上面的图案也没有预想的那般好,但姜瑗还是心满意足了。   她这种已经算是进步神速了!   正在姜瑗打算将钱袋子藏起来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人入了她的院子。   姜瑗瞬间警惕起来,摸出一把不算很锋利的匕首藏在手中,眼睛直直的盯着窗户。   不一会儿,窗户便被打开,很轻的一声响之后,一道暗色的身影落入房中,那人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高靴,眸色微沉,一来便反客为主般的坐在椅子上,“孟贵妃不知在皇上面前提了什么,皇上打算让你随我们出行一趟。”   “我?”姜瑗惊呼了声,眉尖微蹙着,手中的匕首也露了一半出来,惹来高鹤侧目。   “叫上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一庶女,皇上怎得就想到我了。”   高鹤眼神微凝,“孟贵妃告诉皇上,本公在借你的名义,出府办私事,皇上应该想看看我们之间的情况。”   其实不是私事,是他今日给人送信的时候被孟贵妃看到了,孟贵妃自以为捉到他的把柄,就告诉皇上他高鹤起了反心,奴大欺主了!   皇上这才打算试探于他。   “我们之间的情况?我们之间不就是合作的情况吗?”姜瑗将匕首藏到枕头底下去,施施然的坐到高鹤对面。   “不是。”   “哦?我们之间还有别的关系?”姜瑗打趣着,心里已经有数了。   “本公昨日告诉过皇上,本公……心悦于你。皇上明日便会下圣旨召你入府,你看着办。”高鹤冷眼看向姜瑗,他不希望姜瑗会坏了他的事。   高鹤这是在警告她?   姜瑗微微眯眼,藏住眼底的暗色,“既然盟友发话了,我自然会配合你。”   察觉到姜瑗有些不大高兴,深谙打了棒子就该给甜枣这一道理的高鹤,便紧忙拿毒草来哄她,“事了之后,我送你十株药草。”   “厂公就是大方。”看在药草的份上,这事儿哪怕再难姜瑗也得给办了。   更何况只是应付一下皇上这种小事情。   当即她便眸含春水的看向高鹤,脉脉情愫似乎不用开口旁人都看得出,“我明日这般看你可好?”   高鹤与她对视一眼,心脏便漏了半拍,随即将眸微垂,用拿茶盏的动作转移自己的思绪,“不知羞。”   这话明着是在训责,但听高鹤那语气,倒像是恼羞了一般。   “厂公还有事?若无的话,那我便要歇下了。”姜瑗将方才那眼神一收,瞬间变得冷漠起来。   高鹤瞥了她一眼,从袖中另拿出一把匕首扔到了姜瑗的怀中,二话没说便抬脚走人。   其实这种事情他只需要叫个侍卫来知会姜瑗就行了,但不知为何,一日不见姜瑗,他心下便有些不舒服。   姜瑗不明所以的将匕首抽出,银刃在月色下泛着寒芒,轻轻的弹一下,便能听到那细微的吟声。   高鹤身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啊!   姜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既然高鹤都提前给报酬了,那明日她还是把这苗绣的钱袋子给高鹤吧,也好用来应付一下皇上。   等到清晨的阳光取代夜色,白绣娘的教学也正式开始了,姜府上一共四位小姐,全都坐在了课桌前,课桌上虽无书籍,但却放了好几页纸张,许是拿来让她们记下来的。   白绣娘换了身衣裳,但还是很浅淡的青色,眉眼温柔的坐在她们面前,“今日初教,我们随意聊聊便是,你们谁能说说,刺绣的技法有哪几种?”   “纳锦、盘金、挑花……”身为绣坊世家的女子,姜瑶随口便能说出七八个来。   不过这些都是学绣最基础的知识,白绣娘只含笑点头,便换到了下一个问题,“那针法呢?”   “乱针、盘针、擞和针……”   这一问题,也是姜瑶回答的。   这一问一答间,姜瑗都微垂着眼偷看姜瑟,这一次她看得真真的,姜瑟虽面上带着谦让温和的笑,可她的眼底却藏着一抹鄙夷和不屑。   姜瑗已经能有预感了,若是她想要谋求姜家,进而谋夺整个扬州纺织商控制权的话,姜瑟势必会是她的一大劲敌!   姜瑟丝毫没有注意到姜瑗的目光,唇边噙着笑意,看着神情得意的姜瑶,心里暗骂了两声,可真是个愚蠢的人,这么简单的问题回答出来,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   “既然决心要做一行,那么针法、绣技、布料这些都是你们必须知晓的。一样东西拿到你们手上,你们便要快速分辨出布料是什么、又用得什么绣,苏绣、蜀绣、陇绣、湘绣,天下各地的绣法皆不相同,各有优劣。”   白绣娘神色淡然的接着说,“姜家的绣坊开遍了郢朝,如果想要掌握它,那么这些你们都要会。” 第22章 刺客   姜万城今日盘算完账本之后,就悄无声息的去看了白绣娘教习那院子一眼,见自家女儿各个都乖乖巧巧的坐在那儿,姜万城心里就舒坦了。   这人还走呢,一个侍卫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额上还冒着汗,“老爷,外面、外面来了个曹公公,说是皇上下令来接五小姐去一趟。”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姜万城手微微一抖,急切的问了起来。   皇上怎么突然就注意到姜瑗了,莫不是高厂公在皇上面前提的?   那今天这出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姜万城心里盘算着,一边赶紧往外走去,先去找那位曹公公打探打探。   曹公公也是皇上身边的内侍,但和高鹤不同,高鹤那是能插手朝廷大事的,曹公公那顶了天就帮着皇上传个口信,平日里狗仗人势的,在那些个小宫妃面前耀武扬威一阵。   这姜瑗,整个院的人都知道那是高鹤的心上人,曹公公可丝毫不敢摆谱。姜万城又是姜瑗的父亲,他对曹公公恭恭敬敬的,曹公公待他那也是和和气气的。   瞧着好似多亲密一般。   姜万城从怀中掏出个小钱袋子递到曹公公面前,“曹公公安好。”   钱袋子入手曹公公就悄悄的掂了掂,分量倒是不轻,便笑得更是真诚了,“皇上听闻五小姐国色天姿,性情又好,这不是想见见嘛,就让奴才来接人过去。”   看姜万城那一副受惊的样子,曹公公微低下头,将声音压得很低,“皇上也没别的意思,只说是高厂公动了心,皇上这才召你府上五小姐去看看罢了。”   他话说到这儿,姜万城就放轻松多了,“好好好,曹公公请上座,姜瑗这会儿跟白绣娘学刺绣呢,我让人去唤她来,您稍等。”   说着,姜万城就让人去喊姜瑗了,他陪着曹公公多说了两句。   起初听皇上要见姜瑗,他还当是皇上看上了姜瑗,现下听是和高鹤有关,就觉着皇上多半是想让姜瑗入宫去陪高鹤。   姜万城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了,虽然高鹤他是个太监,但到时候许是还能让高鹤给姜瑗个名分,那聘礼可就不能少。   能让高鹤拿出来的聘礼……   想到这儿,姜万城笑得就越发的高兴了。   姜瑗是早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故作了一副惊诧的模样,就跟着侍卫匆匆赶来,面上带着一抹春色,朝着曹公公盈盈一拜,“小女姜瑗,见过曹公公。”   “无妨的,咱家就是来接您入院的,请吧,皇上和高厂公还等着呢~”曹公公笑眯眯的应着,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姜瑗来。   这姜府的五小姐,倒也说不上是绝色,瞧着弱柳扶风的,那不盈一握的腰身看着挺动人,不过这身清冷中透着些许灵动的气质,宫里边儿那些个嫔妃可比不过。   就是可惜这么个美人儿,碰上了高厂公~啧啧~   姜瑗坐上曹公公带来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就朝着皇上在扬州城的落脚地福春居而去,姜瑗很轻微的撩起车帘的一角,瞧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景况,露出了和她样貌极其违和的阴冷的笑。   她轻轻的拨动着昨日绣好的钱袋子的编绳,今日这一去,她以后若还要在扬州城生活,名声可真就一点儿都不剩了,再要想嫁人,怕是要去给人做妾了!   可若是不去,只怕高鹤日后也不会再帮她。她现下的势力还很微末,若无高鹤在背后给她当靠山,她想要翻身也不容易。   名声和未来会到手的权势……   姜瑗缓缓的闭上了眼。   马车不过一刻钟便到了福春居,曹公公轻叩响了车厢,“姜五小姐,到地方了。”   姜瑗捏紧了手中的钱袋子,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声音柔柔的应答,“好,有劳曹公公了。”   名声算什么东西,若当真嫁不出去,待她拿下整个扬州城的纺织行,就养几个面首,日子过得还要潇洒一些。   想通这一点厚,姜瑗下马车便安安静静的随着曹公公进了院,刚巧碰上高鹤出来,也不知方才是干了什么,脸颊上还沾染了两滴血。   高鹤凝视着姜瑗,顷刻后便朝曹公公微微颔首,“有劳了,只是现下里面不大方便,你再带阿瑗去偏殿等会儿。”   曹公公能成为皇帝的近侍,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弱,一见高鹤这严肃的模样,心下便猜到里面出大事儿了,就给姜瑗使了个眼神,想带她离开。   姜瑗没管曹公公,从袖中取了块蓝色的绣着铃兰花的手帕,走到高鹤面前,目色温柔缠绵的帮他拭去脸颊上带着的血滴。   高鹤身子一僵,自他记事以来便从未有人这般待他,险些便要溺死在姜瑗的目色中,心都软了三分。   但很快高鹤便注意到姜瑗那抹温柔之后的冷色,他瞬间就清醒了。   姜瑗没说什么,只把手帕放到高鹤的手中,这才转身跟着曹公公离去。   高鹤紧攥着手帕,那滴血刚好被蓝铃花的花瓣沾着。本来按照高鹤的习惯,脏的东西就应该丢掉,但想到方才姜瑗那虚假的温柔,高鹤心间竟然有些舍不得。   “督公,里面已经处理完了。”从院里出来一个侍卫,声音惊醒了还在沉思中的高鹤。   高鹤顺手便将手帕塞到自己的袖中,很是镇定的折身进去,“刺客交代了吗?”   本来就今天没什么事的,但奈何突然来了一批刺客闯入院中,高鹤也很不解,这批刺客到底有多愚蠢才会在白天动手!   这不,一入院就被发现了。   高鹤那时候还在跟皇上汇报朝堂的事,正巧撞上,便跟着侍卫一起动了手。   侍卫无奈的轻摇着头,“没有,刺客都自杀了。”   高鹤再进去的时候,院子里除了残留下的些许血腥味以外,什么都不剩下了,皇上悠哉悠哉的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手上捧着一本据说是皇宫里那个有真本事的道姑送的书。   皇上见到高鹤第一眼,也不问旁的,“怎么曹内侍还没把姜五小姐带过来?”   高鹤:……   “已经带来了,只是此前臣以为院中的景况不大好,便让曹公公带她去了偏院等。”高鹤垂眸应着,眼底带着两分暗色。   “那就让她进来,让朕看看,什么样的女子,竟能引得你动了心。”皇上饶有兴趣的说着,心里则想起了孟贵妃之前说过的话。 第23章 阅书有感   昨日孟贵妃见高鹤去放信鸽,还神神秘秘的一个人去放,便差人将信鸽给截了下来,拿着那信条子去见了皇上。   信条子上写的是些朝政之事。   孟贵妃怀疑高鹤是在给别人通传情报,不忠皇上,高鹤只解释说是要发回到京城的信,只是因为加急便用了另一种鸽子。   孟贵妃见说不过高鹤,便提到了姜瑗。   皇上倒是没怀疑高鹤,但他宠孟贵妃,此前又听高鹤明言他心悦姜瑗,皇上对姜瑗也有些好奇。   三个人你来我往间,姜瑗就这样被推了出来。   于是很快,姜瑗就被曹公公带到了皇上面前,她很恭顺的行了礼,展露出自己温婉可人的一面,只是此时她体内的命蛊开始有些躁动起来了。   她今日还没练蛊,稍后回去怕是要多吃几株毒草了!   想着,她便抬眼看向了高鹤,心里暗忖着高鹤待会儿会送她什么毒草。   见状,不明所以的皇上眼中露出些许欣赏之色,看来这姜五小姐对高鹤还是有两分真心的,“你和高鹤怎么认识的?”   “厂公大人……此前救了民女一命。”姜瑗一边说着,一边含羞带怯的望向高鹤。   其实姜瑗还算是比较喜欢高鹤的模样的,只可惜高鹤位高权重,又身带残缺,姜瑗也歇了那份心。   高鹤对她抛过来的媚眼感到又些不适,但又可奈何,只能用眼神示意姜瑗收敛一点。   救命之恩啊~   皇上这下是明白了,轻咳了两声,“你可愿去京城啊?”   姜瑗低垂下去的眉尾微挑,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想让她嫁给高鹤?   她当然不可能愿意去!   但姜瑗也不可能这么说啊,便只好憋气儿让自己面颊逐渐涨红,再期期艾艾的说,“臣女……”   她话没说全,便又望向了高鹤。   皇上这话来得猝不及防,高鹤也很惊诧,皇上怎么突然间就想起来要做媒了,只是他不可能把姜瑗带入京城的。   “皇上,微臣日后会为她寻一个好夫家。”高鹤面不改色的说着。   皇上狐疑的看了眼高鹤,“你不想带她入京?”   高鹤没应答。   皇上又看向了姜瑗,姜瑗深知该自己表演的时候了,便故作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眼神悲切的凝望着高鹤,还带着两分乞怜。   皇上在边上看着都有些不忍了,正想要开口,高鹤打断了他。   高鹤强行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皇上,马车已经备好,您可要现在出发?”   皇上将书合上,轻点了头,“那走吧。”   看姜瑗这样子,也不像是忌讳高鹤身体啊,怎得高鹤就不愿带她走呢?   察觉到皇上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姜瑗便走到高鹤的身侧,轻拉了一下他,将昨日自己绣好的苗绣的钱袋子塞到高鹤手中,“这可是我费尽心思的绣出来的。”   见高鹤没动静,姜瑗便将钱袋子挂到高鹤的腰带上,这才随在高鹤的身后,随着人群一同往外走。   皇上看高鹤那面无表情的脸,心下暗叹了声,这种‘你对我一往情深,我却不得不辜负你’的戏码,可是比那些街头流通的话本有意思多了。   见姜瑗离得有些远了,皇上这才轻拍了下高鹤,“朕昨晚阅书有感,怕是还要在扬州城流连一段时日。高鹤,若是朝中无甚大事,你也可陪姜五小姐好生领略这扬州城的风光。”   阅书有感?   高鹤默不作声的看了眼皇上,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昨晚上皇上是陪着闲王送过来的几个扬州瘦马在一起吧,莺燕之声直到子时才歇。   这只怕是被那几个扬州瘦马给迷了心窍吧?   不过高鹤也就只是在心里暗忖,眼神又瞥向了在一侧拈花的姜瑗,“臣知晓。”   本来孟贵妃也是在的,但因为上午的那一批刺客的到来,导致孟贵妃被带离了,皇上本来又没怀疑高鹤,今天这一场出游便格外的顺遂。   原本都做好面对几番盘查的姜瑗,低沉的心情也逐渐好转了些,日暮时随着人群又一起回了城中,还故意将下午编好的花环戴到高鹤的手腕上。   残忍严酷的高督公手上却戴着一道粉嫩的花环,倒是让不少人都惊掉了眼,回程途中那些内侍婢女侍卫,都忍不住悄悄的看两眼姜瑗。   一来是想看看这个胆大到动高督公的人长什么样,二来是要记住姜瑗,这个让高督公都再三退让的女人,日后见到了那可得尊敬着点。   等入了城,皇上就让高鹤去送姜瑗回府。   对坐在马车里,高鹤轻轻的拨弄着手中的花环,“皇上昨日新得了几个扬州瘦马,一时半会儿我们怕是不会回京城了。”   姜瑗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一眼,“那看来厂公还能接着庇佑我些时日。”   说着,姜瑗朝高鹤伸出了手,“我看厂公似乎有些不喜那钱袋子,厂公不妨还我?”   高鹤手指微顿了下,不过没让人察觉到,“是不喜~不过东西已经是我的了。   那可是她的第一个苗绣呢~   姜瑗略有些不舍的盯着那钱袋,“厂公的药材什么时候送到?”   “明日。”本来东西是已经备好了,但瞧着姜瑗那不舍的样子,高鹤心里突然有些不乐意给了。   不过随后高鹤又添了一句,“顺便送些珠宝给你。”   姜瑗就没答话了,其实她心脏现下已经隐约有些疼痛了,命蛊似乎在叫嚣着让她吃些蛊虫去满足它的。   马车里瞬间安静下去了,许是不喜这种氛围,高鹤便又提了个话题出来,“明日如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去找你。”   “嗯,下午来,上午我要在白绣娘手下学绣技,对了,你若是得了空,帮我查查白绣娘。”姜瑗担心苗绣无法吸引到白绣娘,便想探查白绣娘的生平。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白绣娘?”   “白芷,曾是宫廷绣娘,四十三岁,祖籍扬州。”这还是今日上午白绣娘介绍自己的时候说出来的。   高鹤似有若无的点了头,“好。”   “我此前托你寻的那个绣花图案,你可有找出是谁?”这件事,便就是绯云的事了。   高鹤眉头微皱,“那花船上尽是我的人,不可能有那种图案,唯一一个不同的,便是他们寻来帮我解毒的一个醉花楼的教坊女,名曰清兰,年方二十。”   姜瑗低笑了声,“足够了。”   绯云寻的那位亲人,是比她年长三岁的长姐,今年刚好二十。 第24章 花楼   高鹤送回姜瑗回到姜府,同姜万城寒暄两句便走了,回福春居的路上,高鹤忍不住摩挲起那看起来还略显粗糙的钱袋子。   他极少会收到这种礼物,不带任何讨好目的的礼物,他其实很喜欢。   “近些日子便带着吧!”高鹤低喃了句,他劝自己,这并不是珍惜,而是因为要应付皇上!   总不能他头一天还珍惜的戴在身上,第二日便不要了吧!   那样皇上才会起疑!   心里这般暗忖着,回去之后,高鹤没动钱袋,而是另寻了个人,将腕上的花环交给他,“你想个法子,让这花环能一直存在。”   那人面上唯唯诺诺的应着,心里一边哀叹一边还暗骂着高鹤,没事净是给他出些难题。   高鹤可不知道这些,他还寻了个玉盒,将那个沾了血色的帕子藏了进去。   而入府的姜瑗眼看又要被姜万城一番询问,便借口累了,回了青柳院。   随后她快速的吞咽了些许毒草,这才让命蛊稍微安静了会儿,她这才开始重新炼蛊,还加了两滴血进去,只不过炼这只蛊,并不是为了吃。   蛊虫炼成之后,姜瑗将它放在了木盒中。   没过多久,绯云便端着晚膳来了。   姜瑗随意吃了两口,那木盒一直放在她的手侧,“绯云,我有些事想告诉你,我有你姐姐的下落了。”   绯云眼眸一亮,紧张兮兮用手指摩挲着衣角,“您、您说的是真的?我姐姐她就在扬州城吗,她过得如何?”   姜瑗却没应答她这些问题,只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我记得你是田氏的人。”   既然决心要将姜家拿到手中,姜瑗必定是需要一些帮手来帮衬的,绯云就很不错。   只可惜,绯云是田氏的人,这些天在她身边伺候着,没少给田氏那边送消息过去,姜瑗可不是什么心胸宽阔之人,怎么可能会这般好心的去帮一个暗线。   绯云微微呡唇,显然她听懂了姜瑗的意思,只是选将她带入府中的田氏,还是选那个自幼善待自己还救了自己的长姐,这对绯云而言,是个很困难的事。   见绯云犹豫不决,姜瑗也没催促她,只慢条斯理的吃起桌上的饭菜来。   觉得腹饱后,姜瑗才叩响了木盒,“做好选择了吗?”   绯云轻咬着唇瓣,很是为难的点了头,躬下身去,“只要小姐助我寻回长姐,我这条命便是您的。”   到底还是长姐更重要,何况田氏……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姜瑗这才将手中的木盒推了过去,绯云还以为里面是长姐的东西,便毫不设防的打开,却对上了那只不知名的小虫子的眼,当即绯云惊呼出声,险些没把盒子给丢在地上。   姜瑗目色柔和的落在那只乖巧的蛊虫身上,“你说的效忠的话,我很难相信。吃下它,日后但凡你做出任何对我不利的事,就会被它噬心而亡。”   噬心蛊,培养衷心下属的必备良蛊!   绯云颤抖着手,目光中透着惧怕之色,就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起来,“小姐,我……”   绯云看向姜瑗,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容置喙的意味。   想起长姐浑身是血的躺在她面前的那一幕,绯云瞥过眼,手指颤颤巍巍的伸了出去,只是在碰到蛊虫的时候,手腕便被咬了一口,刺痛感让绯云轻呼了声。   噬心蛊已经顺着它咬出来的小口子里钻了进去。   “只要你不起反心,它还能让你身体变好一点。”姜瑗唇尾微勾着,笑的一脸温柔的看着绯云。   “是。”   “你长姐现下沦入风尘,我先让人将她赎出来,安置在小院中,你再去看她,如何?”姜瑗就看着绯云的眼神由慌乱逐渐变为感激,就知道绯云不会叛变了。   绯云一番感谢之后,便第一次主动和姜瑗交代她离开之后府上发生的事,“白绣娘似乎对大小姐很是喜欢,还去大小姐的花楼转了转。四小姐想请白绣娘去她的花楼,白绣娘没应。”   花楼,就是她们平日里用来练习刺绣的地方,这姜府一共四位小姐,除去她以外,其余三位都单独有一栋花楼,唯独她,只有个小厢房。   不过现下这些倒也不重要。   “白绣娘没去,四姐姐是什么反应?”姜瑗颇为好奇的问着。   “四小姐有些遗憾,但也没有过多纠缠,白绣娘似乎应诺她明日在大小姐的花楼待过后,有时间会再去找四小姐的。”绯云以往是跟在田氏身边的,认识的人不少,这府上的消息鲜少有她不知道的。   “哦?”   姜瑗垂眸想了一阵,“你派人看着点四小姐。”   姜瑟若当真想要姜府,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白绣娘欣赏姜瑶而无动于衷,她势必要出手,届时自己便可以从中获利!   当然,姜瑗可不是想帮姜瑟,而是要帮姜瑶。姜瑶现在还是姜府嫡女,背后靠着田氏,她帮姜瑶一把,在府上会好过很多,还能让姜瑟栽个跟头,削弱姜瑟的实力。   她更想借姜瑶之手,除掉姜瑟!   “是。”绯云本来想说姜瑟不大会出幺蛾子的,但后来还是应了。   姜瑗在桌上放了几锭银子,算是给绯云拿去引诱人的费用,绯云也接了,“小姐,白绣娘今日说七日之后,想让各位小姐比试一下绣活。”   “七日之后?”姜瑗微微呡唇,她现在的绣活还是有些拿不出手的,尤其是她的对手是姜瑟。   姜瑟的绣工在整个扬州城都是闻名的。   看来这几日她要抓紧时间练习一番了!   而此时,姜瑟看着来给自己送情报的婢女,柔柔的笑着,顺便还给她送上了半两银子,“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等人走之后,姜瑟的脸色便略有些阴沉下来,手中的绣帕被她揉捏得不成样子,“田氏倒会打如意算盘。”   为了七日之后姜瑶能在她们当中脱颖而出,田氏竟然想烧毁她和姜璇的花楼,那样她们便交不出好的作品。   至于姜瑗,她绣工不好的事,整个姜府都知道,而且姜瑗要嫁给高鹤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们都没把姜瑗放在眼中。   但姜瑟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不方便出手的,姜瑗也不一定能出手,那就只好算计……六妹了!   姜璇今日在白绣娘面前表现得也很积极,看来也不是毫无野心之人,何况她对姜瑶也早有不满,她只需挑拨几句,便可引得姜璇去对付姜瑶。 第25章 花楼木梯   翌日,白绣娘将四位小姐给带到了院中,今日讲述的依旧是些理论知识,回去的时候,各个都抱着好几大页的纸。   “先别走,今日我带你们去看看姜大小姐的花楼。”白绣娘柔声的叫住了她们,盈步朝着姜瑶的花楼走去。   虽为明说,但大家都知晓昨日白绣娘已经去逛过姜瑶的花楼了,且对此是大加赞赏。   现下唤她们去,莫不是要让她们学习?   姜瑗不动声色的望向了姜瑟,果不其然看到她表情微凝滞,眼神也逐渐尖锐起来。   姜瑗呡唇无声的笑了。   姜瑶的花楼四周挂着彩色的布匹,显得雍贵华丽,整个一楼很简陋,空空荡荡的,四周也就几个光秃秃的木柱子支撑着,一架木制的楼梯搭在了二楼上,梯子上还系着些随风飘扬起的带子。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法子能去往二楼。   “这种花楼显然布置得很是精妙,一楼呢,的确是不是和长期刺绣的,外面的光线透不进去。对于刺绣而言,光很重要。”   说着,白绣娘就踩上了木梯,姜瑟微微眯眼,“白师傅,我就不上去了吧,只是大姐姐的花楼和我的很不相似,若是您和大姐姐不介意的话,我想让扶柳去看看上面的情况。”   扶柳就是姜瑟最贴身的那位侍女,长得小巧可人,又长袖善舞,给姜瑟拉了不少府上婢女侍从们的好感。   白绣娘看了眼姜瑟的轮椅,微微点头,眼中还带着些欣赏之色。   虽身有残疾,却不自卑,温婉善良,又体贴下属,绣坊有这样一位掌权人似乎也不错。   只不过姜瑶是嫡女,白绣娘要更重视姜瑶一些,目前姜瑶还没显露出什么令她觉得不适合为绣坊之主的性子,她想再观望一阵。   姜瑶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扶柳就跟着白绣娘一块上去了。   见人都离开之后,姜瑟的眸子才逐渐幽邃起来,她推动着轮椅,轻轻的叩响木梯,唇尾微勾起来,显然心中已经起了念头。   姜瑶的花楼显然要华贵很多,许多姜府不甚多的料子,在姜瑶的花楼里都能看到,除此之外,常见的棉麻料子也存了些,只是数量不多而已。   针线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就像是提前收拾过一样。   “花楼就该是这样的,姜大小姐的绣活也还算不错。”白绣娘轻抚过姜瑶的一副绣图,随口夸赞了一句,姜瑶便露出了骄傲自得的神情来。   姜瑗微撇了下嘴角,姜瑶的花楼自然是好,田氏将府上的好东西都送到这里了一份,里面的布置怎么可能不好。   姜璇暗暗的点了头,目光中既透着羡慕又透着妒忌,要是她的生母也是田氏的话,现在白绣娘的夸奖,她也有份儿。   下了花楼,白绣娘就提前离去,姜瑶许是出于可怜,打算安抚一下姜瑟,“我送四妹妹两匹锦缎吧,四妹妹绣工了得,定然能在七日后交出白绣娘满意的成品。”   姜瑗就看着姜瑟捏紧了手指,面上还得浅笑盈盈的谢过姜瑶。   果然,以前的她观察的还是太不仔细了,姜瑟在面对姜瑶时露出这么多的马脚,她竟从未留意过。   “大姐姐这木梯子,怕也是用了些许年头了吧?”姜瑟淡然的问着,眼神似有若无的落在那木梯子的一侧上,仔细看去,那上面有一条极小的裂缝。   姜瑶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是啊,这木梯放在这儿三年了。”   “这般久了,那大姐姐平日里上下还是注意着些。”姜瑟淡然的提醒着,手指轻放在轮椅的扶手上。   “无碍的,每日都会有嬷嬷来检查,若是木梯出了问题,就会换掉。”姜瑶应着,转身便又上了花楼。   “我就不多留妹妹们了,先上去好生练习一番。”   姜瑗看着姜瑟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下便有了些许猜测,“那我也先走了,高厂公昨日说午后来接我出去。”   “好,五妹妹出门还是多加小心。”姜瑟轻笑着,见姜瑗时刻都在提及高厂公,对她便更是放心了些。   姜璇在旁边撇嘴,“呵,不就是靠一个太监的宠爱吗,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等高厂公走了,看你还有没有脸面在姜府待下去……”   “六妹妹~”姜瑟低唤了声,制止姜璇继续说下去,既而又对姜瑗略带歉意的笑着。   “六妹妹自幼养在嫡母身侧,性情骄纵了些,不过惯来是嘴不对心的,五妹妹莫要生气。”   姜瑗心里冷笑起来,姜瑟永远都是这样,在姜府姐妹中当个和事佬,这才留得好名声在外吧!   随即姜瑗面上露出些许委屈的神情,既而又乖顺的低首垂眉,“我知晓的,只是六妹妹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倒也罢了,若是传到高厂公那里去,怕是……我也没有责怪六妹妹的意思,只是希望六妹妹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这般直言不讳了。”   说罢,姜瑗就离开了,出了院门,神色一敛冷静下来,“你寻人在这花楼看着点,姜瑟怕是要从这花楼下手了。”   姜瑟莫名的问起那花楼木梯的事,看来是想借此除掉姜瑶啊!   绯云垂目应诺,也没问缘由。   “下午我便随厂公去一趟醉花楼,将你姐姐带出来。”姜瑗细算了一下自己手中银钱,还剩了一万多两银子,赎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绯云瞬间便激动起来,“奴婢谢过小姐。”   姜瑗没怎么应,等到了下午,高鹤果然来了,还让人提了三个小箱子过来,冷着脸送到青柳院去了,还故意开了个小箱子,里面放着尾指指节大小的珍珠,颜色各异,也就几小捧,约莫上百来颗的样子。   但整个姜府的人,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心下那羡艳之情啊,表现的一点不带遮掩。   这珍珠可是个值钱货,市面上虽然有流通,但也是珍稀品,而且品相还很一般,但高鹤送来的这批,一看就是宫里头的珍品。   而且听高鹤说,这珍珠还是去年扶桑送来的贡品,那就愈发珍贵了。就这一箱子珍珠,只怕没个三万两下不来。   三万两啊,须知现下普通人家一年到头的开销也不过才十两银子。   姜万城看着那送去青柳院的箱子里,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姜瑗在姜府的目送中又坐着高鹤的马车离去了,“那箱子珍珠怕是保不住了。” 第26章 赎身   “无妨,你看着用便是。”高鹤手上不缺宝贝,一点珍珠而已,他还不放在眼中。   更何况皇上连自己的私库都交给高鹤在打理,那里面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高鹤随意弄走几样皇上都不知道。   姜瑗这才点了头,随即把绯云的事给高鹤说了。   高鹤神情有些怪异,“你还是不要入醉花楼较好,我差人去醉花楼将人赎出来,你看着安置便是。”   说着,高鹤当真唤了个侍卫去醉花楼赎回清兰,而高鹤则颇为高调的带着姜瑗去了茶楼听曲儿。   这番作为,倒真是让不少人在心里一边唾弃姜万城卖女求荣的行为,一边又羡慕姜瑗当真被高鹤给看中了,还不知要姜府要从高鹤手中得多少利呢!   既然是出门在外,大庭广众之下,姜瑗自然得敬着点高鹤,便亲手给他倒了茶,“你喜欢听曲儿?”   那台下咿咿呀呀的声调传来,夹杂着楼下那些听众嘈杂的欢呼声,显得这茶楼有些许热闹。   高鹤没应答,只神色淡然的换了个话题,“扬州果真是富饶,比京城都要繁华。”   姜瑗呡唇不说话了,高鹤这话可不好应答,而且她总觉得高鹤是意有所指。   没多久,高鹤派出去的侍卫就回来了,说人已经被安置在高鹤名下的一个小院里,姜瑗就随着高鹤一同前去了。   清兰本来还在筹备今晚的表演,莫名的就被人给花了三百两银子赎走,她还不知道买主是谁,心下不免就开始暗忖起来,越想心里便越怕。   没多久,便见着一穿着锦衣的男人进来,身侧还跟了个娇弱的小姐,当即清兰心里便‘咯噔’一下,莫非是她哪个想好的正妻寻了来,那她还能讨得了好?   高鹤带姜瑗来后,便坐在椅子上,全然没看见清兰,姜瑗就只好自己去问了,“你就是清兰?”   姜瑗上下打量着清兰,容貌和身段姣好,那脸和绯云很像,但却比绯云好看得多,娇娇怯怯的站在那儿,倒和那些个落入风尘的女子有些不大一样。   清兰点了点头,心下更是惧怕。   姜瑗看出了她的不安,“别怕,我就是来问你点事儿,你实诚的回答便是了。”   “您放心,奴家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清兰送了口气,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看来性命可保!   “你可曾有个妹妹,幼年因饥荒流离失所,又不幸遭上劫匪走丢?”姜瑗坐到了高鹤的对面去。   高鹤还极为顺手的帮姜瑗上茶。   得亏这院中没旁人,不然非得惊掉了眼不可,高督公平日多尊贵的人啊,身边的侍从堆着,他自己倒茶的机会都少,还给别人倒。   这待遇除了皇上和皇后,姜瑗还是头一个享受到的。   姜瑗的问题一出,清兰便有些警惕起来,目色忧郁的垂下眼睑,“奴家确实有一幼妹,年幼我三岁,这位小姐……”   这位小姐不会就是她的幼妹吧?   她瞧着这位小姐满身清贵的样子,她那幼妹怕是没这等大造化。   “那就对了,你妹妹在我身边伺候,我帮她寻亲而来。”姜瑗轻点了头,也懒得多问,而是转手将这个院子从高鹤手上买了下来。   不过一进一出的小院子,连带着方才赎回清兰的银子,总计四百一十八两,姜瑗本来很大方的想给全款,但转念一想,她手上就这么点银子,花完了姜万城可不会再给她。   于是姜瑗试图和高鹤杀价,“要不然四百两算了?”   高鹤面不改色的摇头,只眼底藏着些不容人察觉的笑意,“四百一十八两,不可少。”   “高厂公不缺这十八两银子吧?”姜瑗轻皱着眉头,十八两银子可能买不少东西呢!   “是不缺钱……但也不能少价。”高鹤转着茶盏,看姜瑗一副为难的样子,心下低笑了声。   可当真是个财迷!   “四百一十两?”姜瑗试探性的问着。   高鹤又摇了头,“不可少。”   高鹤不缺这点钱,但看姜瑗为十八两银子跟他较劲儿的样子,心情倒是愉悦了不少,等下次姜瑗再讲价的时候,他便应了,“四百一十五两银也成。”   剩下那三两,就当给姜瑗的一点甜头好了。   姜瑗轻哼了声,掏出银钱交给高鹤,便又转头告诉清兰,“你日后便在这儿住下,回头我让绯云来见见你。”   “多谢小姐。”这次清兰眼中的感激是真的。   她一直都希望有人能将她从那烟花之地带出来,自己也一直在存银子,只不过她一年下来,大部分的银钱都给了鸨母,她想靠存钱自己赎身,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没想到现下这愿望当真实现了!   “原本只需两百两银的,只去给她赎身的时候,那杜家大少也要给她赎身,两相较量下便又多花了百两银。”高鹤淡淡的说着,眼神中还带着些许期待。   似乎想看到姜瑗心疼银子的模样。   姜瑗还没说话呢,清兰便开了口,“那杜家大少爷前些日子醉酒,说了些秘密给奴家,至此他才想花银子买走奴家,好捏着奴家的死契,拿捏奴家。”   “秘密?”姜瑗略带好奇的问着。   杜家在这扬州城也算有名,乃是这扬州城定下的盐贩,一家子都乐善好施的,在扬州城的名声极好。   这扬州城乃是郢朝的盐运转的地方,杜家刚巧贩盐,也算得天独厚了。   高鹤神色略有些郑重起来,姜瑗都知道杜家,高鹤自然也知道,而高鹤最近刚好正在调查杜家。   清兰犹豫了一阵,念在姜瑗对自己恩情匪浅的份上,便说出去了,“杜家贩卖私盐。”   原来杜家嫡长子杜欢,身形浪荡,喜好流连烟花之地,近些时日刚好喜去清兰那儿。那日醉酒,倒头便自得的说自家又赚了一大笔银子。   杜家明面上贩着官盐,可朝廷有规矩,这官盐贩卖杜家赚不了多少,便仗着自己和盐场的关系不错,多弄了些盐出来,转手高价卖给那些私盐贩子,得了的银钱便分给盐场三成。   盐场那边自然是乐得合作。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事情瞒得紧实,可当真就是‘闷声发大财’了。   只不过那些私盐贩子花了高价,回头送到市面上去买卖,必定也要提价,百姓们便又得花大价钱去买盐。   到头来苦的就只有百姓了! 第27章 送珍珠   高鹤听着冷笑了声,“杜家的胆可真是要包天了。”   难怪之前查着杜家的账面不对,原来是这么回事,左右现下国库里银子不多,就让杜家捐些出来填上好了!   姜瑗一听高鹤那声,就知道杜家要不行了,便应和的摇了摇头,“杜家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让高鹤给盯上,不被拔层皮下来,就对不住高鹤在外面的凶名。   许是高鹤要忙着去处理杜家的事,便将姜瑗给送了回去。   姜瑗看高鹤那匆匆离去的身影,便微微摇头,看来近些时日,高鹤是没空再来找她了。   姜万城见姜瑗回来,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便微微拧眉,“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莫不是高厂公厌了姜瑗?   姜万城的言外之意,姜瑗心里清清楚楚,“父亲,厂公突发急事,便先将女儿送了回来。”   说着,姜瑗便走上去俯于姜万城耳边低声念叨,“听闻与杜家有关,女儿记得,姜府似乎和杜家有所往来,父亲还是谨慎些较好。”   姜万城瞬间脸色一变,他方才还打算和杜家谈个生意呢,现在杜家被高鹤盯上,那还能活?   他要是去谈这笔生意,那不是准亏!   不行,待会儿得找个借口推了杜家的约!   想到这儿,姜万城心里又松了口气,眼神很是欣慰的盯上了姜瑗,“不错,多亏有你,才免了姜府的损失啊!”   姜瑗微垂下眼眸,“那父亲,女儿便先行回院了。”   等回了青柳院,姜瑗将清兰的事告知了绯云,又说了她的落脚点,“你明日寻个由头,便出去见见她吧!”   “多谢小姐。”绯云躬身行礼,在心里将姜瑗放在了真正的主人的位置上。   她和长姐本出身贫寒,那年又闹了饥荒,爹娘便趁着她们熟睡的时候,带着家中全部余粮和二哥,连夜离去。   等第二日醒来,她们哭喊着要寻爹娘,还是长姐猜到了事实,便拖着年幼的她边寻野草填腹,边往府城走去。   还没到府城,就遇上了劫匪,她们弱小又身无分文,那时的清兰便拼着命拦下又引走劫匪,和绯云分头离去。   那时她们离扬州城不远了,绯云后来被田氏带入了姜府,就一直在姜府待着,也没忘一直寻找清兰。   “不必谢我,今日姜瑟可有异动?”姜瑗伸手打开了大大咧咧的摆放在桌上的木盒,三个盒子中,其一是珍珠,其二是两块玉佩,其三便是姜瑗需要的药材。   她瞥了绯云一眼,现下绯云也算是自己人了,那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便拎了毒草吃入腹中,又拎了些毒草放入器皿中炼蛊。   绯云惊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但一想,五小姐的生母乃是苗疆女,五小姐奇异些也很正常,便强行将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四小姐一直待在院中未出,只后来六小姐去寻四小姐说了些私密话,奴婢也不知说得是何。”   和姜璇私下说话?   姜璇那个脑子拎不清的,去找姜瑟说话,看来姜瑟也没打算自己对姜瑶下手啊。   也是,万一被查出来,也有姜璇在前面顶罪,她则可以在后面稳坐如山。无论何等结局,都能扳倒一个对手。   真不愧是姜瑟啊!   “继续盯着便是,不可有任何松懈。明日我在府上,若发现她们有任何异动,便速来告知于我。”姜瑗应着,眼神落在那盒珍珠上,目色便微柔了些许。   听高鹤那话,想来是看清楚了姜家人那贪婪的本性,故意送了珍珠来,让她拿出去应付姜万城吧,免得到时候姜万城用各种名目来索要东西,那送药材来的秘密便藏不住了。   想至此,方才还打算再练习一下苗绣的姜瑗,就抱着小木盒子去见姜万城了,走前还顺手抓了小把珍珠放在梳妆台上,“回头若是田氏问你高鹤送了什么来,你便答送了珍珠、玉佩和布帛,让我给他再绣个钱袋。”   “是。”绯云垂眸应着,她想按田氏的性子,只怕今晚便会召她前去了。   姜万城正在书房翻看以往的契书,打算趁早和杜家断了所有的生意,免得到时候牵累到自己,却听得护院来说姜瑗来了,便让姜瑗进了书房。   “何事?”姜万城问着,眼神却落在姜瑗手中抱着的木盒上。他记得很清楚,那就是高鹤送来的木盒。   姜瑗将木盒打开,里面的珍珠险些晃花姜万城的眼。   但姜万城再是想,他一个做父亲,也不能明着说啊,“你拿过来做甚?”   “这珍珠放在女儿手中也是浪费了,便想着来送给父亲,父亲做主便是。”姜瑗温顺的垂首敛目,嘴角却露出个讥讽的笑来。   姜万城伸手要要去拿木盒,但又轻咳了两声,将木盒给盖了起来,“既是高厂公给你的,你收着便是了。”   若是高鹤日后知道他送给姜瑗的东西,入了姜府的内库,怕是要看不过眼姜府了。   “厂公说都交由女儿做主,女儿想交给父亲做主。”姜瑗抬眸看姜万城那一脸舍不得的样子,心下更是嘲讽。   “既如此,那我便收了,不过我也不能全都要。”姜万城也就不再推诿了,顺手又抓了一小把珍珠给姜瑗。   见姜瑗用手帕将珍珠包了起来,这才又说,“这东西珍贵,看高厂公待你也是拿了几分真心的,你日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差。当然,珍珠我也不白要。”   说着,姜万城又自掏腰包的拿了五百两给姜瑗。   姜瑗这下便高兴了,没等姜万城问,便主动提起来,“剩下的两个箱子里,装着玉佩和布帛,那玉佩怕是高厂公想让女儿戴的,那布帛是厂公打趣女儿,道女儿绣工不好,让女儿多绣几个荷包给他。这两样女儿想着不便拿出,便没拿过来。”   姜万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那就不给,你自己用便是了。”   忽悠过了姜万城,怀揣着珍珠和银票就又回了青柳院。   她回去的时机正好,那器皿里的蛊虫刚好炼出,还没爬出器皿呢,就被姜瑗给捏碎了吃下。   这下姜瑗身体便舒服多了。   随后姜瑗便开始练习苗绣起来。   时至深夜,绯云突然前来,“小姐,田氏那边来人唤我过去了。”   姜瑗语气淡淡的,“你去便是,我相信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绯云总感觉这话里带着些许威胁的意思。 第28章 动手脚   姜万城得了珍珠之后,便细细的划分出来,这珍珠乃是贡品,姜万城可不舍得拿出去用,便给田氏分了十五颗,每位姨娘那儿去了五颗,府上的小姐少爷们各去了三颗,嫡女和嫡子要多两颗。   剩下的那三十来颗,便被姜万城藏到私库里去了。田氏得了珍珠,便想得到更多,这才召了绯云回来问话。   她见着绯云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她,“今日高厂公送了姜瑗些什么东西?”   倒也不出姜瑗和绯云的预料,于是绯云便按照之前姜瑗说的话应了。   知晓剩下的两样东西到不了自己手上,田氏当即便很是遗憾的叹了声,随即又问了绯云近些日子姜瑗的表现,绯云都半真半假的应着,将姜瑗形容成无害的样子。   等从田氏这儿出去,绯云又去寻了姜瑗,将和田氏的对话尽数告知,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想着明日要去见长姐,又一想长姐是从烟花之地被赎出来的,怕是没多少银钱傍身,绯云便又轻点了下自己这些年存下来的银子,也有六七十两了,打算明日给长姐些许。   第二日,绯云便借口姜瑗吩咐她出去采买糕点,去见了清兰。   姜瑗则继续去白绣娘的院子上课,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从来不会在白绣娘面前争表现,这般下来个日,又有高鹤在外的名声撑着,这院上剩下的几位小姐,都把她视作来凑数的,惯来不给个正眼瞧。   眼看着离白绣娘此前说的七日之约越发近了,姜府的小姐们就开始闭门不出了,各个都缩在自己的花楼里忙活着。   这日白绣娘的课一过,姜瑗仍旧还是第一个踏出院门的人,刚回青柳院不久,便听得绯云来说,姜璇又去找姜瑟了。   姜瑗一算,后日便是白绣娘检查绣品的时候,姜瑟怕也是要忍不住了!   姜瑗冷笑了声,却没有立即出去,白日姜瑶的花楼定然有人,姜璇哪怕是要动手,也会在晚上动手。   现下怕是去寻姜瑟给她支招了。   事实也确实是如同姜瑗所想的那般,姜璇的确是去找姜瑟想法子了。   “四姐姐,再不动手,后日只怕白绣娘又要夸赞大姐姐了,这般下去,哪还有我们的争的份儿啊~”姜璇眉尖紧蹙着,语气很是抱怨。   自幼姜瑶便受尽姜府的宠爱,要什么给什么,她虽也养在田氏手下,衣服头饰样样不缺的,可那都是田氏给姜瑶买的时候,顺手给她买的。   好些她都还是捡的姜瑶不要的东西。   姜瑟淡然一笑,“六妹妹,大姐姐是主母亲生,你莫要起这些想法了。”   姜瑟面上劝着,可眼中却露出些得意之色,不枉费她这些天日日在姜璇身边念叨,姜璇可算是再找来了。   姜瑟越是这样说,被嫉妒之心蒙蔽了双眼的姜璇心里就越发不舒服,“哎呀,我知晓四姐姐你聪明,你帮我想想法子吧~”   在姜璇的心里,姜瑟和姜瑗都不是她的竞争对手,姜瑗是因为早晚得卖到高鹤手上,姜瑟是个残废,她可不觉得白绣娘会选一个残废当未来的姜家主人。   姜瑟微微摇头,“六妹妹,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件事我当真不能做。六妹妹,你若想竞争,便好生生的同长姐竞争便是。”   “你不帮我便罢了,我自己想办法。”姜璇轻哼了声,愤愤然的走了,心道等她把姜瑶挤下去,再来好好教训姜瑟!   姜瑟凝望着她离去的背景,低笑着声,随手招了招,婢女扶柳便走上前去。   “让姜璇身边的婢女告诉她,姜瑶每日都会在午后去花楼,而那登楼的木梯已三年未修了,正出了些许裂缝。”   扶柳眸光微闪,“是,小姐。”   姜瑟此时心情显然极好,慢条斯理的绣起后日要呈给白绣娘检查的图案来,想到明日可能会听到的好消息,姜瑟就越发高兴了。   没多久,扶柳便回来告诉姜瑟,事情已经办好了。   想来姜璇身边的婢女,早早就已经是姜瑟的人了!   夜色逐渐暗沉下去,一个婢女偷偷摸摸的出现在姜瑶的花楼附近,但姜瑶的花楼,哪怕是夜间都有人在看守,她正急得不行的时候,那护院却不知被什么声响吸引,走远了些许。   婢女趁机就钻了进去,等藏好之后,才回眸望一眼,只见那护院这时候才赶回门口。   院门半掩着,只要她小心些许,便不会被察觉到。   想至此,婢女心头的紧张感就松懈了许多。   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小瓶油,厚厚的涂抹在花楼木梯上,那木梯一共十五条横杆,婢女只涂了最上面那五条,只要姜瑶一个不慎,摔下来怎么都得半残。   那婢女想了想,许是怕不保险,她还又往下涂了两道横杆。   最后用衣服将木梯底下那木板上低落的油水给擦干净了,这才起身打算离开,但一起身,便碰响了木梯,她疼的捂住了额头,赶忙躲了进去。   外面的护院听到响声,便推开门往里探了一眼,没看到人,这才又重新站回外面去。   苍茫夜色中,谁也不知道那花楼顶上还藏了两个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见婢女出不去,姜瑗便给身侧的侍卫使了个眼神,让他想法子将门口的护院引走。   那侍卫是姜瑗向高鹤借的,哪怕她现下因为吃了命蛊,身体刀枪不入还力大如牛,但她还是没办法用轻功飞起来。   每逢这个时候,姜瑗都忍不住抱怨一句,到底还是有诸多不便啊!   将人引走后,婢女趁机便逃了出去。   “将她涂了油的木梯横杆全都拦腰用内力震断,但要保证外面看不出问题。”姜瑗偏过头低声说着,那侍卫便顺着她的意思将木梯给弄断了。   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等着明天的好戏了!   姜瑗勾着唇,侍卫环住她的腰身带她回了青柳院,“好了,你可以回高鹤身边了,告诉他,我欠他一份人情。”   那侍卫蒙了一整张脸,姜瑗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觉得她这话一出,他的眼神有些许奇怪。   “好。”侍卫的声音有些许沙哑,姜瑗却感觉有些耳熟。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杜家逮了两个人回来,正等着您传唤呢?”福春居里,一个带刀侍卫着急忙慌的便上前来。   高鹤晲了他一眼,缓慢的将头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嗯,走吧。” 第29章 对上   想到方才抱着姜瑗下楼的时候,她那盈盈一握的柳腰,高鹤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指,眼神愈发幽邃起来。   为何他方才竟然起了些妄念,莫不是姜瑗对他用了什么妖法?   好在高鹤也没有纠结很久,因为从杜家逮回来的两个人,方才才受了刑,这会儿正凄凄惨惨的躺在地上,鲜血滴答滴答的往外冒着,用那种宛如随时都可能要断气儿的声音,将这些年杜家犯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讲述。   东厂的侍卫给高鹤搬了个椅子让他坐下,被高鹤那凉薄的眼神直视着,无一人不觉得背脊发寒。   “交代完了?”高鹤见两人停了嘴,便微挑起眉来。   两人瑟缩着点了点头,“厂公大人,草民不敢有任何隐瞒啊~”   高鹤没搭理他们,只垂眸看着手下人送上来的证词。证词很厚实,高鹤约莫看了一刻钟才完。   这会儿他才将目光放回地面上躺着半死不活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微微拂袖,眼神阴鸷的抱着证词离去,“杀了吧。”   “是。”东厂侍卫齐齐躬身,在两人绝望的眼神中,带走了他们最后能见的一丝光明。   毕竟进了东厂受过刑的人,鲜少还能活着出去的!   到了第二日,高鹤便将证词抱着去见了皇上,禀明了杜家干的‘好事’,在得了皇上的命令之后,这才带人去抄了杜家。   白花花的银子满满当当的装在木盒子里,金灿灿的黄金也有不少,堆满了杜家的空院。   高鹤坐在杜家的主位上,手中把玩儿着茶盏,眼神偶尔瞥见有些侍卫偷摸拿两锭金银,他只装没看见。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此时,一个侍卫步履匆匆的走到他的面前,俯在他的耳旁压低了声念叨,“大人,属下寻到一点证据,这杜家的事许和闲王有关。”   高鹤对此并不意外,毕竟闲王掌控扬州多年,杜家敢如此胆大妄为,视朝廷律法于不顾,背后自然有人撑腰。   而依着杜家的地位,能给他们撑腰的,便也只有扬州城这些年的实际掌控者三皇子,只可惜他现在被皇上厌弃,成了闲王。   这扬州城看不过眼杜家的人,可不少,一来二去的,这告状的折子便递到了他眼前。   闲王前些日子不安分,给他寻了些事,那他礼尚往来一番,也不为过吧!   高鹤手指轻叩在膝盖上,“把罪证保护好,待会儿呈给皇上去。”   “是。”   想着他来抄杜家时,皇上那铁青的脸色,再一查出这事和闲王有关,想来闲王这两日怕是要不得安生了。   高鹤回去的时候,正巧的碰上了孟贵妃往外走,“臣见过贵妃娘娘。”   孟贵妃略带鄙夷轻蔑的白了高鹤一眼,“一个内侍也敢称臣。”   “娘娘教训得是。”高鹤微躬下身子,面上不带任何羞色。   孟贵妃知晓高鹤向来都面色平淡,但她近些日子看高鹤不爽,尤其在顾长清变为闲王后,她看高鹤就更加不顺眼了,逮着机会就想借题发挥一下。   但奈何高鹤她不怎么碰得着,今日正好撞上,“怎么,一个奴才见着本贵妃都不用下跪行礼了,高鹤,你这是不把本宫放眼里,不把皇上放眼里啊~”   高鹤似笑非笑的看了孟贵妃一眼。   眼前的局势瞬间陷入一种莫名的焦灼中,孟贵妃身后的婢女大着胆子拉扯了一下她,提醒她今日还有要事要办。   孟贵妃却置之不理,就僵在原地似乎等着高鹤给她行礼。   高鹤身旁的侍卫紧皱起眉,他家大人只跪过皇上皇后,什么时候跪过后宫妃子了?便忍不住开了口,“让大人跪……”你一个贵妃也配!   高鹤却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微撩开下摆,单膝叩了下去,头虽微垂下去,但背脊挺得很直,“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衣摆之下,高鹤的膝盖并未触碰到地面。   孟贵妃身后的婢女面色一变,拉扯孟贵妃越发用力了,“娘娘,王爷还找您有事相商!”   孟贵妃这才撇嘴离去,眼中带着些许得色,总算是压了高鹤一头!   侍卫赶紧扶起高鹤,弯下身子去帮他拍开膝盖处的灰尘。他虽对高鹤的行为很不解,但却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高鹤回眸望了眼孟贵妃,唇尾勾着笑出声来。   那侍卫被吓的身子一抖,上回他亲耳听到厂公的笑声,还是在京城屠杀那群贪赃枉法的官吏时,也就是那一夜之后,朝堂之上闻高鹤而色变。   “走吧,让皇上好生看看。”高鹤唇尾噙着笑,杜家分给顾长清的钱,顾长清可没少献给孟贵妃,走得还是杜家的门路。   这杜家的账簿上可记得清清楚楚。   每年国库入账也不过才一千万两左右,而杜家一年过了税都有将近七八百万银子入府,而孟贵妃能分得其中两百万两银。   这账本皇上很快就看完了,他气的险些没把账本给摔出去,“朕的三子,可当真是孝顺极了啊!怎么不见他给朕这个做父亲的送些银子来!”   “贵妃娘娘的月俸才五十,头冠却需一百多两银。”高鹤垂眸刻意的提醒了一句,其实原本他没打算趁这个时机动孟贵妃的。   但架不住孟贵妃自己找死!   果然皇上的怒火更甚,国库的银子每年给那些朝臣宫人发放俸禄、军需供给等消耗之后,就剩那么一丁点儿在库里摆着,他这个当皇帝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孟贵妃却敢过如此奢华的日子!   看到皇上眼中的怒火,高鹤又紧接着说,“方才臣回来时,碰上孟贵妃急急匆匆的出去,臣叩跪她时,得知她正好要往闲王府去。”   皇上脸瞬间青了。   他记得几年前他就下令,日后高鹤除他以外不必跪人,孟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降孟贵妃为婕妤,罚俸三年。”她不是有钱吗,那就用自己的钱吧,国库的银子就能省出来了!   还敢枉顾他的命令,简直岂有此理!   在皇上的眼中,高鹤可比孟贵妃重要多了,一个闲来逗趣儿的宠妃,和一个忠心耿耿还能管理好朝政的内侍,皇上当然要偏帮高鹤。   偶尔帮孟贵妃,那只是逗着她玩儿罢了,真要动到高鹤身上,皇上可不允许。   高鹤眉尾微挑,婕妤?   这一降就是五个等级,成了三品的婕妤,日后见了高鹤,孟贵妃怕都要行礼了。 第30章 把柄   这还没完,杜家抄家、孟贵妃被罚,闲王也不可能跑得掉。   皇上又叮嘱高鹤,“闲王那边,既然这么能折腾,降他为郡王,迁至大同。这些年他也吃了不少银子进去,就罚他十年俸禄好了。”   “是。”高鹤应诺着,转身便去办事了。   高鹤离去约莫两个时辰后,便有一内侍悄悄的去见了皇上,说高鹤此番抄杜家,贪了一成银子,将近六百万两。   皇上满不在乎挥了挥手,捧着手中那本道家的书,还笑了起来,“无碍,你莫要再盯着他了。”   贪很正常,这些年下来,皇上也知道高鹤贪污了不少,但此乃人之常情,且贪污就是高鹤送到他手上的一个把柄。   高鹤这人,就像一匹狗,贪污好色,就是他脖子上拴着的链条,有这根链条,皇上才会放心大胆的用他。   否则就高鹤手掌滔天权势的样子,皇上早就把人给解决了。   高鹤将圣旨传到闲王府后,无视闲王那如丧考妣的模样,和一侧孟贵妃……哦不,现在应该称为孟婕妤,她那宛如失智的表现,径直回了院子。   不仅如此,高鹤还假传圣旨,直接弄走了闲王府大半家当。   “大人,东西已尽数清点,这是单子。”侍卫手捧着厚厚的一叠册子交给了高鹤。   高鹤翻看了两页,便将册子又交给了侍卫,“照常将三成留在府上备用,剩下的寻个由头送到国库去。”   “是。”   “等等,册子上的珊瑚和玲珑玉送些去给姜瑗。”高鹤垂眸拨弄着发丝,让人有些看不透他的神色。   侍卫应了,刚走了没两步,便又想起一件事来,犹犹豫豫的折身走了回去,俯身低声说,“大人,于家送了一百两黄金和两个瘦马过来,说是……咳咳,还没人动过的。”   这扬州瘦马,说的是这些个扬州府上的人,花银子培养出来的舞女,身段轻盈多才多艺,自幼学的便是些讨好男人的手段。   此前闲王送了两个给皇上,企图让皇上重新信任他,奈何皇上被瘦马迷了心是一回事,闲王那边倒是一点响动都没有。   不过……高鹤他是个太监啊,这于家给高鹤送女人,当真不是有意要得罪高鹤吗?   侍卫心下暗忖着,但面上没敢说。   高鹤微微颔首,这于家也是扬州贩盐的,他怕是以为自己盯上了盐贩这才赶紧来送礼,试图讨好他。   这瘦马,怕是因为自己这些日子和姜瑗走得进,他们才动了歪心思。   “钱留下,人送到皇上那儿去,就说本公心悦姜瑗,无意其她人,特把人献给皇上。”   而此时,杜家被抄家的消息已经在整个扬州城传遍了。   姜万城摸着自己昨日才去找杜家签下的解约书,想到今日听那些个和杜家还有合作的人那凄惨的哭诉,心下是一阵庆幸啊!   幸亏姜瑗得高鹤的宠爱,这才拿了消息回来,否则这会儿对着杜府哭诉的人,也得加上一个他了!   想至此,姜万城便又让人给姜瑗送了两百两银子过去。   银子是绯云接的,姜瑗没在青柳院,她这会儿正借着想要观摩姜瑶的花楼为由,进了姜瑶的院子。   姜瑶极其不喜姜瑗,本是不打算让她进的,但瞥见自己手上的珍珠,想着还是姜瑗给的,也就让她进去了。   姜瑗知晓那木梯上被弄了油,故意在木梯附近转悠,果不其然,昨日那婢女未曾将地面上的油尽数抹去,脚踩上去便很滑。   姜瑗瞥了眼准备上木梯的姜瑶,呡唇低笑,“大姐姐,你这木梯怎得有裂缝了呀?”   姜瑗伸手要去触碰那条裂缝,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下去,还是抓住了那木梯横杆,这才稳住了身子。   姜瑶被她吓愣了,手抚在楼梯上没动静。   跟在姜瑶身边的嬷嬷见状,便赶紧去扶姜瑗,脚下却刚好踩中了油,直接摔在了地上,疼的面容都扭曲了。   随后嬷嬷伸手摸了摸地面,滑唧唧的,是油!   嬷嬷的脸色一变,她陪田氏在这姜府待了这么些年,这些小手段她心里门儿清,现下都有人害到嫡女身上了,往后还得了。   “小姐,您快下来,这木梯怕是被人抹了油。”嬷嬷唤了声,面色很是担忧。   姜瑶颤颤巍巍的往下走,一个不注意,捏着那横杆用了大力,结果便听得那横杆‘咔嚓’一声,碎成了木渣,姜瑶脚下不稳,直接摔了下去。   刚好摔在了那嬷嬷身上,嬷嬷都砸的连翻几个白眼,当即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姜瑶捂着被磕疼的额角,眼中泛着泪花,扭头便怒瞪着因惊骇而呆愣在原地的婢女,“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本小姐拉起来,赶紧去告知我娘啊!”   顿时院中的人便散开去。   那有油的地方一踩一滑,姜瑶后来是踩着婢女的背走出去的,姜瑗也跟着走了出去,看着姜瑶捂着腰在那儿‘哎呀呀’的叫唤着,姜瑗垂首呡唇笑了起来。   她也有今天啊!   田氏正盯着小厨房,让她们做些糕点去送给白绣娘,却见姜瑶身边的婢女神色慌乱的进来,“夫人,大事不好了,小姐从花楼的木梯上摔了下来。”   “什么!”田氏脸色大变,都没来得及带上身边的婢女,就急急匆匆的往花楼走去。   她的人只好跟在她身后疾步赶着。   这动静可不小,至少没多久姜瑟和姜璇就知道了,姜璇乐不可支的笑着,“这下可没人跟我竞争了。”   姜瑟手上动作没停,她面前那布帛上的绣的是一朵牡丹,这细细看去,似乎都能看到牡丹在晃动一般。   扶柳来禀告她时,她只说了句,“过一刻钟后唤我,我们去那边看看。”   看来姜璇还不算蠢,至少把姜瑶算计成功了。   不过她姜瑟可是姜府上的‘活菩萨’,出了这种事,她怎么着也得去看看,关心关心没了出头之日的姜瑶。   田氏赶到的时候,姜瑶一把就扑了上去,“娘,那些个小贱蹄子要害我!今日若不是五妹妹滑倒察觉出来,我这半条命都没了。”   听她这话,原本对姜瑗没什么好脸色的田氏,态度这才和缓了些,“去,把木梯放倒,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动手脚!”   随后田氏就唤了大夫来给姜瑶看伤,顺便给姜瑗看看。 第31章 没事   姜瑗本来就是故意的,所以身上并没有什么伤,顶了天便是手腕微红了些,敷上些冰一刻钟便好。   但姜瑶是的的确确摔了下来,虽然下面有个嬷嬷垫底,身上伤也不轻,那双纤纤玉手被擦伤,腰也别扭了,难以动弹。   只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动不得绣活了。   想至此,姜瑶便满心的怨恨。   不过这一场了,伤得最深的是那嬷嬷,这大夫到的时候,她都已经晕过去了,后来还是田氏使了两个侍卫把人拖出去让大夫救治的。   “夫人,这木梯的上部被抹了油,且还被破坏了。”田氏身侧的孟嬷嬷低声说着,随后一捏,那木梯的横栏便散碎开来。   田氏面色一寒,这摆明了是有人要害姜瑶。   她将怀疑的目光放在姜瑗身上,但见姜瑗那低垂着头一副瑟缩畏惧的模样,自己又在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   “瑶瑶你放心,此事娘亲会给你给交代的。”田氏满目怜惜的看着姜瑶,轻声安慰起她来。   没多久,院门便听得轮椅压辙木板的声音,众人抬眼望去,便见姜瑟很是担忧的进了门来,“大姐姐,你无事吧?我怎得听下人们说你从花楼的木梯上摔了下来?”   “没事。”见是姜瑟,姜瑶的态度稍微好了些许。   姜瑟瞧着大夫正在姜瑶上药的样子,便微垂首无声的笑了阵,但很快姜瑟便察觉到不对了。   姜瑶从木梯上摔下来,竟然还精力十足的不停念叨?   她再仔细一问,发觉姜瑶的伤根本就没伤及要害,养个几日便好了,顿时心下一阵无语,将办事不利的姜璇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姜瑗就站在旁边看着,眼中带着两分笑意。   姜瑟此时很想问姜瑗一句,她明日的绣图准备好了没,但又怕引起姜瑶的怀疑,这些话憋在心里让她极其不舒服。   “还得多谢五妹妹,娘,你赏些东西给五妹妹吧。”姜瑶拉着下田氏,田氏这才反应过来,不情不愿的应诺稍后让人给姜瑗送些礼物去。   姜瑗对那礼物倒是不心动,田氏那僵硬憋屈的模样倒是取悦她了。   不过姜瑶这一句话,却让姜瑟怀疑上了姜瑗。   姜瑗无视姜瑟那惊疑的目光,行礼谢过田氏,就借口受了惊,要回青柳院歇息,她那面色苍白、目光无辜的模样,让姜瑟的怀疑暂时消减了些。   “四姐姐不回去吗?”路过姜瑟身旁,对上姜瑟的眼眸,姜瑗面不改色,丝毫不心虚的问她。   姜瑟垂下眸,“既然大姐姐无恙,那女儿就先行回房了。”   既然弄垮姜瑗这一招行不通,那么明日的绣技比试,她就一定不能输!   见人都走了,田氏这才忧愁的问了起来,“瑶瑶,你明日的绣图可有准备好,要是没有的话,要不然娘帮帮你?”   “我绣好了。”姜瑗可是早早就做了准备,此时她也忍不住庆幸起来,好险自己已经准备好,否则……   就她这手都被裹起来的样子,还做什么绣活,那在这一次的比试中岂不是要丢大脸!   只是她的绣图这会儿都放在花楼上了,还得催促着人把木梯修好,将她的绣图带出来,她得把东西藏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这样才比较安全。   等处理完姜瑗这边的事之后,田氏就回了院,突然头疼起来,便让身后的婢女给自己轻按着额角。   正昏昏欲睡之时,孟嬷嬷便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面上带着一丝惊惧,以及一抹不大清楚的喜意,“夫人,方才我出去听闻消息,杜家被抄了,闲王和孟贵妃因和杜家联系密切,现在被皇上罚了。”   “当真?”田氏闻言,当即头也不疼了,‘咻’的便从榻上坐了起来。   “奴婢还能骗您,那闲王被贬入大同,还成了郡王,孟贵妃还被贬为了婕妤,皇上这会儿可厌了他们母子。”孟嬷嬷瞧着田氏那兴奋愉悦的模样,心道这次田氏怕是要给她不少打赏。   田氏随手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孟嬷嬷,“好,大功一件!”   孟贵妃成了婕妤,可就没那权利压姜府了,闲王还要去大同,那大同可是边塞之地,稍加不慎便会丧命的地方!   她拿这个做由头,毁了这桩婚事也无可厚非吧!   这一想,田氏心里便松了口气,打算等晚上和姜万城好生聊聊。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姜瑗,冷笑起来,就顾长清那种货色,被贬去大同,焉能有命在?   还没有俸禄!   那日子不知道过的多么紧巴巴。   不过顾长清也是活该,自作自受!   她心情是好了,可姜瑟的心情却异常的不好,她本来就是故意和顾长清保持甚密的关系,一来可以借顾长清的手磋磨姜瑗,二来有顾长清在,日后她谋算姜家的权柄也多了份助力。   但谁能想到,在皇上来前还嚣张且受宠的三皇子,瞬间就会沦落成一个郡王,还是个被放逐的郡王。   本以为手上握着的是把绝世神兵,谁知道转头就变成了破铜烂铁,任谁碰上都要恶心一阵。   而此时,远在闲王府……闲郡王府上的顾长清和孟婕妤,面面相觑一阵后,孟婕妤抱着顾长清就开始哭。   哭了好半晌都未歇。   顾长清看孟婕妤哭得惨淡伤心的样子,他也想哭。   他可要被发配到大同去了,还没有俸禄可领,该死的高鹤又拿走了他府上大半的现银,他府上都已经干净发不出半分银钱了。   “母妃,您别哭了,事已至此,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顾长清心里恨着高鹤,但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孟婕妤这才擦干了眼泪,“定然是高鹤,我就说高鹤今日为何那般的听话,原就是在背后算计我们母子二人!”   孟婕妤这才把她来时那趾高气昂的挑高鹤的刺这事说给了顾长清听,当即顾长清就露出了不满的脸色,“母妃,你糊涂啊,我们现在哪儿能得罪得起他!”   “哎,索性皇上没说让你何时去大同,你便赖在扬州城不动,母妃去想想法子,讨好一下你父皇。”孟婕妤轻皱起眉。   这次皇上下扬州,宫妃除了她以外,谁也没带,她还有机会扳回局面!   顾长清点了点头,他母妃能让父皇荣宠这么多年,父皇对她定然是有感情的,想要扳回一局也不是没有希望。 第32章 困局   “母妃,您手头可还有银子?”见孟婕妤步履匆匆的就想回福春居,顾长清一时也不顾丢面子的事情,便提了出来。   他府上现下是分文没有,不说别的,马上就到要给婢女侍从发月例的时候,他堂堂一个皇嗣,总不能连这笔钱都拿不出来吧!   想到今后会面临穷困这种苦境,顾长清心里又暗骂了高鹤一通,恨意那是更上一层。   提到这个问题,孟婕妤也有些错愕,随后从钱袋里拿出了两百两银票给他,“你先用着,此番下扬州我也没带太多银子出来,实在不行,你私下卖些东西撑着点,等母妃回了京城再给你送去。”   这次下扬州,孟婕妤想着一切花销内务府会付,她也就只带了一点银票傍身,想着到时候能打赏婢女内侍的,谁知道会遇上这等事。   顾长清憋着气点了点头,面带恭敬的把孟婕妤送出了府。   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越想顾长清就越气,最后随手便丢了个茶杯泄愤,结果在听到那瓷器落地时清脆的响声后,顾长清就后悔了!   他砸瓷器做什么,这一个茶杯放在外面,怎么说也得卖出个一两银子呢!   孟婕妤回去的时候,刚巧碰上高鹤从皇上的院中出来,他虽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但孟婕妤却恨不得上前抓着他狠咬两口!   高鹤对孟婕妤那恶狠的眼神视而不见,“贵妃……婕妤娘娘安好。”   孟婕妤被他气的深吸了两口气,被降了位份就算了,高鹤这是在故意提醒她吗?   孟婕妤紧扯着锦帕,“高鹤,别以为你赢了我这一局,你此后就高枕无忧了,日子还长着呢!”   “那就劳烦婕妤娘娘赐教了。”高鹤说着,微微颔首,目不斜视的便从孟婕妤身侧离去。   孟婕妤微微眯眼,眼神冷厉阴鸷,她早晚要让高鹤领教一番,这枕边风的厉害。   但随后,孟婕妤就从婢女那儿得知,高鹤给皇上多送了两个舞女,下午送去的,皇上还高兴的赏了高鹤些东西。   当即孟婕妤险些没被气晕过去。   不过她好歹也是在宫中斗了那么多年的人,并非全无半点手段,“你去,让人煲个鸡汤,本宫晚上要去见皇上!”   那婢女便下去了。   跟在孟婕妤身边的婢女,多数都是人精,主子被降位份,她们比主子还着急。毕竟孟婕妤在宫中惹了不少人,她一落难,一旦回宫,那些人便会来落井下石。   到那时,她们这些人也要跟着孟婕妤受罪!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她们比孟婕妤还希望她能复宠!   时至晚间,孟婕妤敲响了皇上书房的大门,一脸柔弱无依的模样,手上还拎着一个饭盒,身上穿的是婢女才从外面买回来的素色绸服,衬得她的脸多了三分无尘。   皇上今天不耐烦得见她,“你去说,朕今日要在书房研读书籍,教她不要过来。”   那内侍便把这话重复了一遍给孟婕妤听。   好在孟婕妤自己心里也清楚,也不强求,便让内侍把汤送进去,“臣妾关心皇上罢了,这是臣妾亲手熬制的补汤,你送给皇上便好。”   那内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又不敢拿这种小问题再进去问皇上,便咬着牙接了下来,“那婕妤娘娘请回吧。”   “这汤可一定要交到皇上手中。”孟婕妤抿着唇又叮嘱了句,这些内侍什么德行她心里清楚,只可惜她现下身上无银子,否则还能试着收买一番。   内侍轻点着头,想着孟婕妤到底是皇上宠了这么多年的人,难保皇上不会给面子,所以最后这鸡汤还是送到皇上面前了。   但转头回去的孟婕妤,却是险些撕碎了锦帕!   什么叫研读书籍,真当以为她没听见那屋子里娇笑声不成,这扬州当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女人,一个个的尽是些狐媚子,勾得皇上醉生梦死的!   而此时,正在等着姜万城入院想和他商议姜瑶婚事的田氏,怒视着前来给她禀告的婢女,“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今儿个姜万城又去了沈姨娘那儿,仔细算算,这个月他都去十回了!   这沈姨娘乃是今年才被姜万城纳入府上的一个女子,本是在街头卖身葬父,碰上刚从外出巡商回来的姜万城,那张脸晃入了姜万城的心,当场就把人给买入府上为妾。   要不是沈姨娘一直无所出,又正得姜万城欢心,田氏岂能留她到现在。   田氏也知道现下没法让姜万城再过来,便也只好歇了灯睡下,只待明日再说。   散漫的暖阳逐渐挂上枝头,姜瑗拨弄着手中的几个绣帕,神色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她最近都在练习绣帕,最起初她的苗绣并不好,但这些几日练习下来,进步神速。最起初还只是些简单的图形,现下花鸟鱼虫她皆可入手,配色也好了许多,针法也越发流畅,针脚密集均匀,面上不会再乱糟糟的一片了。   而且她绣的东西,也逐渐开始有神了!   她的指尖停留在她昨日才绣好的锦帕上,帕上绣的是兰花,花蕊散开、花叶飘逸、栩栩如生,惊艳二字不必多说。   轻抚一阵后,姜瑗便重新另拾起一块手帕,只这一次便不是那般的引人注目了,绣工很平常,针法略显粗糙,也就是普通农妇的水准。   姜瑗心里很清楚,这一次姜瑟必然想要大出风头,她若是冒出去,届时必然会得罪姜瑶和姜瑟,这笔账不划算。   左右白绣娘都要在姜府待上一个月,她不着急!   心下暗忖之后,姜瑗就带着绣帕去了白绣娘的院子,彼时白绣娘正在看姜璇的成品,那也是一块绣帕,绣得是鸳鸯,得了白绣娘一个赞赏的眼神。   姜瑟拿的是昨日才做完的牡丹绣图,大气凛然又动人不已,也得了白绣娘的夸。   姜瑶带了幅孔雀图,还故意用上了金线绣成,活生生的压了姜瑟一头,白绣娘也是不吝夸赞于她。   姜瑗就看姜瑟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下去,便轻呡起唇,憋住了笑意,将自己的锦帕交给了白绣娘。   与她们相比,姜瑗的成品就显得逊色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姜万城和田氏之前就和白绣娘交代过了什么,白绣娘对姜瑗的要求不高,见她交了绣帕,也昧着心夸了两句,“绣技似有些不同,看着倒也不错。” 第33章 结盟   待白绣娘的授课结束之后,姜璇就朝姜瑗抛了个白眼,“有些人呐,不要这么不知好歹。在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去伺候好高厂公,说不得日后日子还好过些。”   她虽没点名,可看她那模样,指得分明就是姜瑗。   姜瑗略带忧郁的垂下眼眸,“六妹妹~”   “好了,六妹妹要是没事就先走吧。”姜瑶出面帮姜瑗说了句话,她这会儿看姜璇的眼神可不大好。   毕竟昨晚上她冷静下来自己分析之后,只觉得姜璇动手的可能性最大,奈何她还没找到证据。   等她找到证据……无论是谁动的手,都要付出代价!   “明日我会让娘搜查整个府的,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花楼上动手脚。”姜瑶冷眼看向姜璇。   姜璇一直处处不如姜瑶,自幼就被姜瑶压了一头,现下被姜瑶这么一看,便忍不住有些心虚起来,话也没应就走了。   这更是让姜瑶怀疑。   姜瑗微微蹙眉,“既是泼了油,应当要洗衣吧,那油可不好洗。”   她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了,姜瑶这次要再抓不到姜璇,那可当真是没用了,就是不知道姜璇会不会暴露出姜瑟来。   想着,姜瑗便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姜瑟,却发现姜瑟正用一种惊疑的眼神看着她。   姜瑗便朝着姜瑟无辜的笑了笑,拿着自己的帕子又走了。   “大姐姐好生休息,妹妹也先走一步了。”姜瑟温和的笑着,又关切了姜瑶两句,这才离开。   回了自己院子后,便看向了扶柳,“你去查查姜瑗。”   姜瑗……说不准也有问题!   姜瑗回青柳院后,才察觉到院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正是田氏身边的孟嬷嬷。   孟嬷嬷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姜瑗,也怕这青柳院,便快速说着,“这些东西都是夫人赏赐给你的,单子在这儿,五小姐自己清点吧。老奴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着,孟嬷嬷便将手中的单子塞到姜瑗的手上,带着那些侍卫就走了,步伐急促凌乱,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   她走后,姜瑗撇了撇嘴,田氏的赏赐,怕是没什么好东西吧?   果不其然,多数都是堆积在府上无人要的、过了时的布帛,还有些没什么用的摆件,还是那种一看就极劣质的摆件,放在那库里都没人要的那种。   “啧~田氏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从库里寻出这些‘宝贝’来,也当真是用心良苦了。”姜瑗心下鄙夷着,不过送都送来了,那她也能用上。   这些布帛拿来练手也不算浪费。   绯云轻叩着门,“小姐,沈姨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姜瑗微微拧眉,这位沈姨娘颇受姜万城的宠爱,来见她一个庶女做什么?   但到底是长辈,姜瑗还是让她进来了。   “见过沈姨娘。”姜瑗携绯云出门,盈盈一拜。   沈姨娘瞧着那打开的箱子,眉尖微蹙,面带怜惜的轻拉着姜瑗的手,“夫人说给你的奖赏,怎得就拿这些东西来打发你。”   “是嫡母的赏,瑗儿接着便是了,沈姨娘请上座,绯云,奉茶来。”姜瑗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带沈姨娘入了院。   沈姨娘入府约莫有五六个月了,这几个月里,她和沈姨娘都未曾有过往来,现下突然找上门,态度还这般的热切,怕是所图不小。   姜瑗心下暗忖着,面上却很淡然的陪她寒暄起来。   半晌,沈姨娘便很是愁苦的轻叹了声,眼中泛起了隐隐水光,“实不相瞒,我此番来,是有事想和五小姐协商的。”   “姨娘直说便是,只姨娘知晓,父亲和嫡母都不甚喜我,怕不一定能帮到您。”姜瑗眉尾微动,心道正事总算是来了。   沈姨娘轻抚了下肚子,“五小姐,我怀孕了,大夫说极有可能是个男胎。”   姜瑗面色微变,眼神停留在沈姨娘的腹部好些时候,这才笑出了声来,“好事呀。不过此事您应当同父亲说才是,父亲盼一个儿子已经盼了许久了。”   沈姨娘微微摇头,“可五小姐你也知晓的,夫人那手段……她若知晓我怀了孩子,还是个男胎,那只怕我们母子二人都活不过明日去。现下月份还浅,暂且还遮得住,但若日后月份大了,可就当真没办法了。”   “可我也没什么办法呀,您何不去找四姐姐寻求帮助,四姐姐为人聪慧又善良,定然会帮你的。”姜瑗连忙把这件事推到姜瑟头上。   这种事她现下可不能沾手,她自己的处境就宛如空中楼阁一般了,再带上个沈姨娘,保不准就得垮塌。   沈姨娘却是连忙摇头,“四小姐可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我自问没这个本事去招惹。”更何况,姜瑟心里也念着这姜府的权势,她肚子里的男胎但凡生下来,便是她的对手。   沈姨娘不敢拿这个去赌!   姜瑗唇边的笑敛了起来,“那我也不行。”   能看清姜瑟的真面目,这个沈姨娘也算个聪明人,但这么大的麻烦,她和沈姨娘又不是多亲的关系,凭什么要帮对方。   沈姨娘微微呡唇,“夫人平日也多护着四小姐,我曾见过夫人的贴身婢女深夜去见了四小姐,而且四小姐似乎知道夫人的把柄。”   “把柄?”姜瑗微微抬眼,饶有兴致的提了一句。   姜瑟这是在田氏身边安插了眼线?   田氏的把柄,姜瑟怎么会知道?   又是什么把柄,能让田氏护着姜瑟?   只一瞬间,姜瑗的心里就起了好些个疑问。   沈姨娘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指腹轻抚起腹部来,这是在等姜瑗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你觉得我能保住你?凭什么……高鹤?”姜瑗眉尾微挑,她此时能让人觉得可用的,也就是高鹤了吧。   沈姨娘轻点了头,“五小姐,我们结盟吧。您也想要姜府的权势,不是吗?瞧着闲王失势,老爷昨晚还说要想法子退了这婚,这我暂时劝下了。我们一同让姜瑶嫁出去,再解决掉三少,田氏便无可依靠了。”   她知道绯云是田氏的人,但来时却感觉绯云是真的听从姜瑗的话,这么快就收服了田氏的婢女为己用,这五小姐看来也不是表面上这么无害。   何况五小姐背后还靠着高厂公这座大山,沈姨娘觉得和她合作应当不会出问题。 第34章 有心算之   沈姨娘心里这算盘拨得倒是响亮啊~   姜瑗眉尾微挑,应饮茶的动作掩盖自己那略带探究的神情,既而轻轻的晃动起茶盏来,“沈姨娘~一个不大重要的秘密换你和你腹中孩子的命,这笔账与我而言可不划算啊。”   虽然她的本意也的确是要对付田氏,可选择盟友这件事,可当不得儿戏。   沈姨娘眼神温柔的落在腹部,指腹无意识的划过,一下接着一下……   “我只知道,姜瑟知道田氏杀了阮姨娘和她腹中孩子的事。”沈姨娘突然出声,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沈姨娘现下是整个姜家后院里最得姜万城宠的,但在她之前,是阮姨娘。   阮姨娘乃是青楼出身,被姜万城赎身带回了府上,手段硬生生是压了田氏一头,独占了姜万城的宠爱。沈姨娘入府的时候,阮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都四个月了。   阮姨娘的胎相原本是极好的,但后来不知怎得,在生产的时候就大出血,最后母子双双难产而亡,还被田氏抛尸荒野。   后来沈姨娘去看阮姨娘,想让她入土为安,却见她的尸骸被丢弃在山里,野狗都啃食她半张脸了,回头沈姨娘便被吓出了一场大病。   听她提起,姜瑗却半眯起了眼,“你和阮姨娘素昧平生,平素里也甚少往来,她出了事,你竟去看她,还想帮她埋尸?”   “倒也不是素昧平生,这是这话,出我口入五小姐耳,可莫要再多人知晓了。”沈姨娘捏着袖口,眼神稍显两分犹豫难安。   姜瑗微微往后靠了靠,见沈姨娘那郑重其事的模样,便察觉到事情有异了,只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有关沈姨娘的那一切,却几乎都是假的。   沈姨娘确实是穷苦人家之女,但却不是什么良家女,自幼便被卖入青楼,以蒙面艳舞闻名,而阮姨娘,也正好就和沈姨娘在同一家青楼。   两人年岁相仿,又都是被卖入青楼的贫家女,时常在一起说些私密话,一来二去的,感情便宛如亲生姐妹一般。   阮姨娘被姜万城赎回之后,和田氏斗得旗鼓相当,她还胜过了田氏,便以为这姜府是个什么好地方,便差人给沈姨娘去了信,又拿了银子赎回了她,让她巧遇上了刚回扬州的姜万城,演了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便被姜万城给带入了扬州城…   为了防止被姜府的人看出问题来,这些日子沈姨娘便和阮姨娘装作不认识的模样,来往也很是生疏。   阮姨娘产子前一晚,沈姨娘还趁夜偷偷的去陪她说了会儿话,但谁知那竟是最后一次见面!   说着,沈姨娘心头便很是难过,忍不住抽出藏在袖中的手帕轻拭着眼泪。   姜瑗手中的茶盏被轻放在木桌上,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姜府上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桩事,“也就是说,你当初根本就另外目的,而阮姨娘的大出血就是田氏害得?”   沈姨娘凄苦着一张脸,眉头微蹙着,“五小姐,我方才所言,句句皆真,没有丝毫的隐瞒啊!”   为了保命,她可是把最大的秘密都拿出来告诉姜瑗,姜瑗若还是不愿结盟的话,那她就得考虑考虑别的法子了。   “那便如沈姨娘所想。”姜瑗轻笑了声,端起茶盏朝沈姨娘微倾下,随后便饮入口中。   和沈姨娘合作,与她而言并没有坏处,不是吗?   沈姨娘呡唇轻笑着,心下狠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这条命暂时是能保住了,“日后五小姐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而此时,姜瑶已经顺着‘油’这一条线索,查到了一个人身上,那边是常年跟在姜璇身边的贴身婢女芊芊。   芊芊那身衣服上沾了不少油污,本想着今日便将衣物洗净,奈何上午被嬷嬷拖着去做了会儿工,等她回去的时候,那件衣服都已经被人扯到地上摆着了。   姜瑶坐在躺椅上,手上捏着的是用手帕包裹起来的小的油瓶,正好是昨日芊芊用完后随手丢出去的那个。   虽说姜瑶确实是早有怀疑,但真查出是姜璇动的手时,她还是免不了有些伤心郁卒。   自幼姜璇便挂在田氏名下,她和姜璇一同长大,自认为感情深厚,却没想到姜璇也起了野心,也为此对她下手了。   想至此,姜瑶心口便有些泛疼,她看着芊芊的脸色也越发不好了。   姜瑶的贴身婢女怒吼了声,“大胆奴婢,竟然敢对大小姐动手,以下犯上不说,你还妄图弑主!来人,拖下去杖责……”   “拖下去,杖责至死,也好叫你们这些人睁大眼睛好生悄悄,再敢做这些腌臜事,便休怪我无情了。”姜瑶半眯着眼,随手便很是嫌弃的将手中的油瓶丢到芊芊身上。   芊芊被吓的瞬间额上冒出了冷汗来,膝行两步扯着姜瑶的衣摆,“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奴婢怎么敢对您动手啊,这定然是误会,是有人在刻意栽赃陷害奴婢啊~”   “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敢狡辩,还不赶紧把人拖下去,留在这儿碍大小姐的眼吗?”姜瑶的婢女对那两个侍卫低唤着,一副颐指气使的口吻。   两个侍卫拖着芊芊就要往外走,芊芊怕极了,便使劲的挣扎起来,但她也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怎么可能是两个侍卫的对手,没多久就被侍卫拖到了门口。   姜璇带着孟嬷嬷回院时,便远远听到芊芊那惨痛的叫声,她的脚步便瞬间停滞了下来,随后宛如一个行将木就的老人一般,缓慢的跟在孟嬷嬷身后。   “哎哟我的大小姐哎~您怎么在这儿啊,这天儿这般大,怎得这些个婢女都不知晓给你遮着些。”孟嬷嬷念叨着,从院门跨了进去,全然无视了在门口被打的哭天摸地的婢女。   芊芊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姜璇。   姜璇光是看着她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样子,心下就泛着恶心,再看她身上那淌着血的臀部,更是直接撇过了眼。   何况,姜璇别说救她了,她现下自身都难保了。   一进门,姜璇便瑟缩着站在孟嬷嬷身后,垂首不敢看向姜瑶,“大姐姐~”   “我可受不住你这一声,我此后也没有你这种要长姐的命的妹妹,你日后也莫要再随便乱喊。”姜瑶冷哼了声,询问的眼神便投向了孟嬷嬷。   姜璇瞬间脸色煞白,这下事情怕是真的不能善了了。 第35章 再等等   “大姐姐您当真误会了,我哪儿敢要您的命啊?”姜璇一副委屈的模样,眼泪花在眼眶中转悠着,险些便流了下来。   姜瑶现下可不吃姜璇这一套,“怎么,不是你动的手?”   “自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会害您。”   瞧着姜璇那一副急着推罪的样子,姜瑶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这芊芊乃是你的贴身婢女,陪伴你少来也有年了,除了你,谁能使唤得动她。这油瓶油衣,都是她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这、这妹妹也不知晓啊。定然是有人收买了她,想借此来离间我们姐妹二人的感情,大姐姐你可万万莫要中了那人的奸计呀~”   姜瑶正在气头上,姜璇哪敢说别的,只一昧的将所有罪责都丢到芊芊的身上,全然无视芊芊那愈发绝望的眼神。   姜瑶都快被姜璇这无耻的嘴脸给气笑了,“好好好,姜璇,你可敢当着大家的面发誓,你毫无心思成为白绣娘的弟子,也绝无觊觎姜府权势的心思,否则你便孤寡终生、久病缠身,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姜璇举起手来,张了张嘴却半晌发不出声来,面对姜瑶那愈发鄙夷的眼神,她也视而不见,“大姐姐,这姜府的一切都是父亲说了算的,父亲惯来偏宠你和三哥哥,那姜府的权势自然于我们无关。只是白绣娘绣工精湛,妹妹确实想拜她为师。”   两姊妹吵闹着,这边孟嬷嬷已经到了院门口,压低了嗓音叮嘱两个侍卫加点力道,眼睁睁看着芊芊瞪大了眼,伸手一探她呼吸已断后,这才又忙着回院中,“大小姐、六小姐,这大胆的婢女已死,还是早早送出去府去吧。”   姜璇喜上眉梢,芊芊一死,那这一切都死无对证了,“大姐姐,您都杀了我一个婢女了,便莫要生气了。”   姜瑶撇了下嘴角,“是她谋害本小姐在先,你的账……”   “哎哟,大小姐,夫人正传您过去呢~”孟嬷嬷走了过来,打断了姜瑶的话,拉着姜瑶便往外走。   走了两步,便贴近了姜瑗的耳旁,“大小姐,夫人让您暂时不要追究这件事了,她会给您报仇的。这事儿便就当做是芊芊做的,面上把事给揭过去吧。”   孟嬷嬷的声音说得很小,只有姜瑶才听得见,她当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那姜璇可是要杀了我,娘怎么都不帮我了?”   孟嬷嬷刚想解释两句,便将姜瑶跺了跺脚,疾步出了姜璇的院子,孟嬷嬷只好在后面无奈的下了声,随即又看向了姜璇,“六小姐管下人不力,便在院中禁足五日吧!”   姜璇闻言当即就不乐意了,“那怎么行,我可是要……”去寻白绣娘好生学习的。   “这是夫人亲口说的原话。”孟嬷嬷一句话便将姜璇定死在了院中,随后她便急急忙忙的赶回了田氏的院子。   田氏这会儿正在跟姜万城商量姜瑶和顾长清的婚事,“老爷,您起先顾忌闲王府的私兵,和孟贵妃的势力,现下这两位都不用顾念了,要不然我们寻个时机上门把这婚事给退了吧?”   虽说退婚的名声不太好,但那也总好过眼睁睁看着姜瑶嫁到闲郡王府上遭罪要好。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让我再想想。”其实姜万城自己纠结过,但因为沈姨娘的分析,他决定再观望一阵。   田氏语气略带急切的说着,“这还有什么可想的,老爷,您总不能真看着孩子进这个火坑吧!”   “你找什么急,再等等。”姜万城看着田氏那样子,心下就有些不愉。   当他愿意把姜瑗嫁过去吗?但现下虽看着皇上厌了闲郡王,可这帝王之心最是难测,万一没多久皇上又复宠闲郡王了呢?   再说了,天下间这当爹的,哪有当真看不惯自家儿子的,父子间何来隔夜的仇。   何况皇上还在扬州城待着呢,他这会儿上门去提退婚,皇上岂不是觉得他们这是在嫌了闲郡王,那不就是在打皇室的脸吗?   回头安一个蔑视皇族的罪在自己脑袋上,那自己这脑袋还能待在自己脖子上吗?   瞧着田氏那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姜万城也懒得跟她讲,“反正你不懂,这事儿先按着不动,等皇上回了京城再说。”   说罢便甩袖离去。   田氏在他身后阴沉着脸,低唤着想拦下姜万城,却见姜万城早就出了院门,那一副毫不留恋的模样,当真是让田氏心头越发难堪起来。   正好姜瑶便在此时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娘,姜璇她分明就是有意害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动她?”   田氏心头正不爽利,见状便训了声,“吵吵嚷嚷的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学了这么多年规矩就学成这样吗?”   “娘~”姜瑶皱着眉,不悦的唤了声。   田氏也没解释,只挥了挥手,“现下白绣娘正在选人的时候,你对姜璇下手,白绣娘焉能再对你有好感?”   这道理虽然说得通,但姜瑶却半分都不乐得听,她撇了撇嘴,“反正我是不会放过姜璇的!”   还没等田氏来得及念叨,姜瑶就有急冲冲的跑回了自己的院子,满心都是郁卒之情。   姜瑶哪儿知道,自从她说要彻查整个姜府之后,姜璇就开始忐忑不安起来,最后没忍住主动去找田氏交代了。   为了自保,她还扯上了姜瑟,说是因为姜瑟的挑拨她才会这样做的。   而田氏又有把柄握在姜瑟手上,她自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便派了孟嬷嬷跟姜璇一同回去,将姜瑶带回来。   人虽是回来了,但这怨怼之情,一时半会儿怕是消不下去。   没多久,姜瑟和姜瑗便得知了方才的事,两人皆有些遗憾。   姜瑟遗憾的是,这么大件事,到头来也就只有姜璇的婢女死了,姜瑶和姜璇这两个竞争对手却基本称得上是毫发无伤!   “哎~果真是不该相信姜璇那个废物。”姜瑟长叹了声,手指轻抚过绣线,眼中闪过一丝自得和自满。   她相信,无论如何,最后白绣娘的选择只能是她。   既而姜瑟又阴沉的笑了声,下次再寻到机会,她就要自己出手了,她就不相信姜瑶还躲得过去。   另外…… 第36章 乞儿送信   “扶柳,你拿半两银子出去寻个乞儿,让他送信去闲郡王府,就说田氏撺掇姜万城欲要退婚。”   姜瑟觉得她还是先给顾长清提个醒吧,免得到时候真被田氏母女两得逞,那她的计划又得变了。   扶柳应诺了声便退了出去。   只是姜瑟根本就没想到,这次田氏让姜瑶放过姜璇的事,还有她的缘由。而听到消息的姜瑗,却瞬间便猜到了田氏的心思。   田氏定然是知晓姜璇的行为,是受到了姜瑟的唆使,但阮姨娘的死这事儿,又捏在姜瑟的手上,田氏不敢乱动,便只好先压下姜璇,借此掩住姜瑟的行为,好护住对方。   这里头,只怕只有姜瑶一个人被瞒在鼓里了。   只她也觉得有些可惜了,这次姜瑟和姜瑶,一个都没倒,看来借刀杀人这一招,还是有些不可靠啊!   正想着呢,一双黑色的鞋面便出现在院中,来者倒不是高鹤,是东厂的侍卫,他将手中的小匣子递给姜瑗,“厂公说他今日事物繁忙,未能来见,还请姜五小姐见谅。”   “无妨的,你让他注意着些身体,莫要累坏了。”姜瑗收了匣子,皮笑肉不笑的应着。   高鹤不来,她反而还轻松一些。   侍卫走后,姜瑶便抱着匣子回了房间,不出她所料,那匣子里装着的,正好就是白绣娘的生平。   白绣娘就是扬州城出身,乃是扬州城一个县里富商的嫡女,但她的父亲宠妾灭妻、宠庶灭嫡,那时白绣娘的绣工就已经闻名县城了,由此,白绣娘被迫被她父亲送入宫中做个绣娘。   白绣娘生性温柔,在宫中不惹事端,也不贪慕权贵,当年一个皇室成员看中了她,想纳她为妾,她便自梳终生不嫁,到了年岁便被放出了宫,然后就被姜万城花了重金请来做绣坊的师傅。   她这一生,说不上多么富有传奇色彩,但也并非平平无奇。   看完后,姜瑗凝视着最后那一页纸,纸张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大气磅礴,一看便和前面那正头小楷是出自两人之手。   上面写着白绣娘,外柔内刚,不易打动,因幼年遭遇而看重嫡庶尊卑,喜有绣技天赋之人。   难怪白绣娘一入府,便对姜瑶万般看重,这是明摆着想让姜瑶随她离去啊!   不过有她在,白绣娘的这个打算怕是无法成功了。   高鹤倒也厉害,短短几句话,便将白绣娘此人的性格分析得透彻,姜瑗倒真是有些佩服高鹤了。   “倒是用心。”姜瑗喃喃着,心下暗忖要不然过两天她给高鹤重新绣一个钱袋算了,听闻高鹤现下还带着她此前绣的那个劣质的钱袋四下走动,还不知多少人看了他的笑话。   罢了,还是先想想白绣娘吧!   姜瑗指腹无意识的摸索着纸页,眸中划过一抹暗色,“既然如此,看来我最近还需好生表现一番才对啊!”   心下想着,姜瑗便拿出了针线来开始练习苗绣。   时至傍晚,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身上还带着些酸臭味道的乞儿,出现在了闲郡王府门口,他才走近便被侍卫用嫌恶的眼神看着。   “走走走,哪儿来的乞儿,也敢来郡王府,莫要在这碍了贵人的路。”侍卫将配剑持横起来,吆喝着想赶走乞儿。   乞儿倒也不觉得难堪,毕竟他在这扬州城待了这般久,被驱赶的次数可不少,“侍卫大哥你莫要生气,这不是有人让我来给郡王爷递个消息吗?”   “你能有什么消息,赶紧走。”侍卫继续撵人,眼神还看向了才从门口抬出来的轿辇。   那轿辇上坐着的,正就是孟婕妤,她轻撩起车辆,探了半张脸出来,“有什么事要说?”   她也嫌弃那乞儿肮脏恶臭,但面上倒没表露出来。   乞儿笑眯起来,牙齿脏黄还沾了些许青色的菜叶子,“贵人啊,是这样的,有位小姐唤我来说,田氏正撺掇着姜万城要来退婚哩。”   “什么!”孟婕妤惊呼了声,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谁叫你来说的?”   “不知,那小姐给我了半两银子让我来的。”乞儿说着,还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半两银子来,在孟婕妤面前晃了一眼。   孟婕妤冷笑了声,“转头,抬轿回去。”   反正皇上现下被那几个舞女给迷了心窍,她再怎么凑上去也是自讨其辱,倒不如在这闲郡王府上宿一晚,也好和长清好生商谈一下姜府的事。   顾长清正坐在椅子上发愁明日的银钱呢,便见孟婕妤怒气冲冲的往回来,“当初见你我母子二人权势在握,那姜府自己送上了门,现下见你我失势,却想落井下石,岂能这般便宜了他们。”   顾长清眉尖一皱,“可当时姜瑶分明接了我的玉佩,说好了要嫁进来的。”   “哼,姜瑶好骗,她那个娘可是成了精的。这些时日我又听闻了姜府的事,说是白绣娘去了姜府要挑未来姜府的掌权人,那姜瑶可是被她大加赞誉。”孟婕妤捏紧了手,早知今日,当初约见田氏的时候,就该把婚契给定下来。   顾长清这下也明白了,“想让姜瑶得权,便可不嫁过来,那可不成。”   眼瞧着这府上就要没有银子了,顾长清可是盘算着等姜瑶嫁过来之后,拿她的嫁妆让自己重新富裕起来呢!   毕竟堂堂姜府的嫡女出嫁,这银子没个几百万两,几十万两也该是有的,够他东山再起了。   要是姜瑶不嫁过来,那几十万两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孟婕妤指尖轻叩着桌面,发出‘笃笃’的沉闷响声,半晌后,她目色狠厉起来,“你寻个由头将姜瑶约出来,最好是能与她有肌肤之亲,届时姜家人想抵赖都不成。”   除非整个姜家都愿意因为姜瑶而闹得他们在整个扬州城都没脸,而且有了肌肤之亲以后,姜瑶可就没得选,只能嫁入他们家!   顾长清轻呡着唇,点了点头,“好。”   他先娶姜瑶,稳定府中局面,待他东山再起之时,他再去姜府迎娶他的心上人!   到那时,姜瑶就没用了。   许是看出了顾长清心里那点子不情不愿,孟婕妤便出声敲打起来,“想想我们现下的处境,若你拿不下姜瑶,待母妃回宫后,你怎么办?”   顾长清没答话,只一昧的点着头。   母子两人盘算得倒是好,但事情却并非能如他们预想得那般去进行。 第37章 寒酸的午膳   顾长清的信件是送到了姜府上去,但奈何直接就被田氏拦截了下来,没让姜瑶得知半分消息。   田氏拆开信,里面用正楷写了三两句情话,什么‘一日不见,我心悄悄’、什么‘思之不见,佳人不还’,尤其可恶的是里面还写道‘姿容窈窕、眼波勾魂’……   看着信上那些轻挑的话,田氏是直皱眉头,目色中满是忧虑,随即便将这信给丢到了火盆中,烧的只余下一堆灰烬。   田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正在燃烧的火盆,心里冷笑了声,现下顾长清一个被皇上厌弃的郡王,什么都给不了,还想娶她女儿,做梦呢?   何况还约得这般明目张胆,信上一言一句都露骨至极,若是她当真让瑶瑶去赴约了,岂不是坐实他们两人郎情妾意的名头。   虽然田氏也估摸不准为何顾长清要单独约走姜瑶,但光是这封信,她便察觉到顾长清根本没把姜瑶放心上,否则怎么敢如此唐突。   田氏左思右想半晌都摸不清顾长清那边到底在打什么盘算,便找来了孟嬷嬷,“今日那边送了信来的事,我不希望会传到小姐的耳中去,另外,你寻人去打听打听,看闲郡王府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夫人放心。”孟嬷嬷应答着,接了田氏一两银子的赏钱,就只身出了姜府。   田氏微微呡唇,上次她带着瑶瑶去见闲王府的时候,瑶瑶就险些被顾长清那花言巧语给迷得五迷三道的,什么都不顾的想要嫁过去,这次说什么她都不可能再放任了!   田氏攥着手帕迈步走去姜瑶的院子,打算先给姜瑶提下警钟,但姜瑶的院门紧闭,她的婢女战战兢兢的走出来,对田氏行了一礼,低垂着眉眼不敢去看田氏,“夫人,大小姐说、说她要好生修养,谁来都不见。”   话都说到这儿了,田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瑶瑶这是念着昨个儿她护下姜璇,在跟她甩脸色看。   养了姜瑶这么些年,田氏知晓这会儿她若真进去说教,瑶瑶定然会闹得更凶,她也就打消了心里的念头,“那你让她好生休息吧,让她放心便是,这仇我会帮她报的。”   里间的姜瑶听着,不屑的撇了撇嘴,昨个儿要不是娘亲插手,这仇她早就报了,还用在这儿纠结半晌的想法子吗?   没多久,田氏就离开了。   姜瑶才从房间里出来,她今日上午虽也去上了白绣娘的课,但她的手臂疼,课堂记录都没做好,白绣娘布置下来的课业她也一个都没完成,只怕再等两日,白绣娘就要厌弃她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姜璇所赐!   姜瑶恨得是牙根痒痒,等外头田氏走了之后,她就去找姜瑗了。   姜瑗这会儿正在院中吃着糕点,看着苗绣的书,绯云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声音压得很小,“大小姐来了。”   绯云着实是个聪明人,她自明确投入姜瑗的名下之后,便知晓姜瑗其实对这诺大的姜府也有觊觎之心,而且惯来都在外人面前藏拙。   现下姜瑶要来,她自然要提醒姜瑗一声。   姜瑗顺手就将书交给了绯云,“将它藏起来,顺便去厨房将我们中午吃剩下的饭菜端到桌上来。”   绯云似乎瞬间就领悟到了姜瑗的意思,小跑着去做了。   姜瑗来的时候,便瞧着绯云背对着她在石桌上做着什么,便唤了声,“你家小姐呢?”   “奴婢见过大小姐,小姐在屋子里午憩,您有何吩咐?”绯云以往是田氏的人,和姜瑶也算是熟识。   “我寻她陪我聊聊。”姜瑶看了眼那石桌上摆着的三菜一汤,三素一荤菜品,没忍住撇了下嘴角。   这也未免太寒酸了!   “平日你就吃这些东西?”姜瑶虽未明说,但眼底还是带上了些许嫌弃之色。   姜瑗笑的一脸的纯良,“对啊,小厨房的厨娘说府上就送了这些菜来。”   “堂堂姜府,怎么可能就这些素菜,我们家又不是修佛的。”姜瑶抱怨了句,抬眼见姜瑗还笑的一脸和善、傻乎乎的样子,心下就叹了声。   就这脾气,当真是活该被欺负,分明扒上了高鹤,也不知道仗势压人,蠢极了!   “行了行了,我带你去看看厨房那边。”姜瑶轻哼一声,转头就带着姜瑶往厨房走去。   姜府的厨房里鸡鸭鱼鹅猪肉都放了一大堆,有些还都是鲜活的,姜瑶就站在门口往里指了指,“瞧见没。”   姜瑗唇尾微勾,既而假装惊叹了两声,随即又被姜瑶带着去了一趟青柳院的小厨房,小厨房里还藏着一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那厨娘许是没料到有人会来,正肆无忌惮的啃着一只猪蹄,吃得满面油光。   “好啊,我倒是从来未曾听过,哪家是婢女吃肉,主子吃素的。”姜瑶朝姜瑗使了个眼神,见姜瑗似乎不解她的意思,眼中便露出了怒其不争的意思。   看在姜瑗曾帮了她的份儿上,她都主动来帮姜瑗撑腰了,她竟然没有一点儿动静,真是活该被欺负!   这厨娘还被姜瑶突然出声给吓的噎住了,强行咽下嘴里的肉后,还只当是姜瑗起了脾气来找自己麻烦了。   她可是夫人给派过来的,姜瑗一个庶女还想造反不成!   怀着这种想法,厨娘扭头就想问责,却被冷眼看着她的姜瑶给吓得脑子都空了些许,好半晌才出声,“大、大小姐,不是这样的,这些东西都是五小姐赏赐给奴婢的,奴婢哪儿敢以下犯上啊!”   想到昨日才被大小姐吩咐杖毙了芊芊,厨娘赶紧怒瞪起姜瑗,让她顺着自己的话回答。   姜瑗心里冷笑了声,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借姜瑶的手处理掉青柳院的眼线,怎么可能会帮厨娘的忙,她便故作没看见,还很是惊诧的瞪大了眼,“我何时赏赐过你,我连院中有这些东西都不知晓呢?”   厨娘的语气加重了些,“大小姐、五小姐~我可是夫人派来照顾五小姐的~”   她意图用田氏来压姜瑶,可姜瑶这会儿正不满田氏呢,厨娘越说,她就越生气,“你还敢贪了主子的吃食,来人,把她赶出府去。”   就这么处理掉别人院中的人,多少有些越俎代庖的意味,姜瑶倒一点儿都不觉得有问题,还转头轻拍了下姜瑗,“放心吧,回头我再给你安排个听话的厨娘。” 第38章 误导   姜瑗可不想再来一个,“不用了,就绯云吧,她做菜还挺好吃的。”   “随你吧,下回这些婢女再不老实,不久告诉我,我帮你处理他们。”姜瑶无所谓的挥挥手,随后拉着姜瑶坐到石桌边上,开始讲起昨天的事来,就连她怀疑田氏和姜璇的事都告诉了姜瑗。   姜瑗虽已知晓,面上还是要装作自己头一回听,“没想到竟然是六妹妹,大姐姐,会不会是你找错了啊,六妹妹平日虽然和三哥哥在一起,性情有些许顽劣,但也不像是会害人的人呀?”   “哼,她~经常撺掇姜沛一起折腾小厮婢女,品性低劣,可不是什么好人。”以往姜瑶念及一同长大的情谊,姜璇再多的不是,她都可以视而不见,还可以帮姜璇找理由圆过去。   但现下她看姜璇哪哪儿都不是,这些旧账她自然要翻起来,姜璇在她心中的形象那自然也非同往日。   这话可不好接,姜瑗低头呡茶不语。   姜瑶就在她旁边坐着抱怨起来,“娘亲还帮着她说话,可当真是要气死我。”   姜瑗眸子微闪,“论起来,大姐姐你才是娘亲亲生的,娘亲应当是要偏向你才对。或许这其中有些什么隐情。”   隐情?   姜瑶微微呡唇,能有什么隐情,不就是她娘要顾全大局吗?   越想姜瑶心情就越不舒坦,最后当着姜瑗的面表示,“再等一段时间,我会让姜璇哭着向我赔罪。”   姜瑗点头应和,又作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轻轻的拉了下姜瑶的衣袖。   姜瑶回眸看着她,“怎么了?”   姜瑗俯身贴近姜瑶的耳侧,声音可以压得极地,宛如在说一个极大的秘密一般,“大姐姐,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怕你不信我,但我又怕……所以还是决定告诉你。”   “说来听听。”   “你不是好奇我前日为何突然要粘着你去你的花楼吗,是因为白日里丢了个香囊,晚上顺着原路回去找寻时,便瞧见四姐姐身边的扶柳丢了石子引走了花楼的护卫,六妹妹身边的芊芊便进去了。我偷摸听了两句,第二日才想去看看的。”   姜瑗说着,唇尾便往上扬起,姜瑟不是一直想躲在后面吗,她就非得要把她推到前面来,和姜瑶对上。   姜瑶惊慌的瞪大了眼,“不可能,扶柳……你是想说姜瑟和姜璇想一同对付我?姜瑟她的性子……”   “大姐姐,你不会真的以为四姐姐是因为心地善良,才会不计较她的腿因你而残这件事吧?别说玲珑心思的四姐姐了,那厨娘偷我肉吃这事儿,我都能记一个月呢~”姜瑗不遗余力的继续挑拨起来。   她这话一出,姜瑶就沉默了。   也是,要是有人害她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她非得恨不得将那罪魁祸首给扒皮抽筋了,怎么可能每日见了还温和的笑应。   越想,姜瑶心头就开始逐渐发寒,“这事,你不要再对外说了。”   姜瑗点了点头,随后便送走了姜瑶,笑容里满是恶意,就算这次姜瑶不出手,那只怕也要怀疑上姜瑟,至于姜璇那个蠢货,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出局。   姜瑗开心的回到卧室开始炼蛊,以填饱命蛊的,只是动用那些药材的时候,她不免又想起了高鹤。   姜瑶从青柳院回去之后,就赶紧找了人去询问前日守门的护卫,护卫也不敢有丝毫隐瞒,便将那夜听闻的那两道有些许奇怪的响声给说了出来。   姜瑶瞬间面色一白,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你出去吧!”   按姜瑶的性子,姜瑟和姜璇她本应一个都不会放过的,但想到姜瑟年复一年的坐在轮椅上一副孱弱的模样,她又着实有些不好下手。   姜瑶闭着眼犹豫了半晌,最后长叹了声,姜瑟就算了,毕竟是她对不起姜瑟在先,一报抵一报,但姜璇,她是万万不可能放过的。   她得想个完全的法子,将姜璇给赶出去去。   姜瑗在姜瑶面前挑拨离间,却全然不知她这会儿都被姜瑟给扒了出来。   “你确定那木梯是外表完好,但里面碎裂了?”姜瑟眉尖微蹙,眼神深邃的盯着扶柳。   扶柳肯定的点了头,“当天随着田氏去花楼的人都可以作证。”   “姜璇手下可没这种能人。”姜瑟低喃了声,姜璇就是仗着田氏和姜沛的势在府上作威作福,但凡出了这姜府,在外面却根本不敢嚣张,全然是一个草包花瓶罢了!   但能让那木梯坏的如此不明显的人,武功一定不凡。姜家乃是走商,顶了天请了几个护院来,也不会有人能结识什么武功高手。   除非……姜瑗!   整个姜府上,也只有姜瑗有机会能接触到那些真正的武功高手,毕竟这天下,谁人不知东厂的能人异士奇多,而姜瑗,现下正得东厂督公高鹤的欢心。   说不得她身边现在就藏着高鹤的人。   再一想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姜瑗,姜瑟忍不住抬手微微扶额,这下还当真是有些麻烦了,姜瑗要真的贪图姜府的话,背后又靠着高鹤,她的希望只怕会大大降低啊!   不过姜瑗也只是针对姜瑶下手,毕竟姜瑶、姜璇和田氏,以往都没少欺辱她,一朝得势,她想报复也实属正常~   “扶柳,你去探探姜瑗……”姜瑟的话,说到一半便歇了。   罢了,她再观望一阵,看看姜瑗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再做决定好了,毕竟高鹤和皇上都还在扬州城,她贸然动手,只怕不是对手。   对上扶柳那询问的眼神,姜瑟摆了摆手,“罢了,差人将姜瑗盯紧了便是。”   姜府暗潮涌动,但面上人人却都能摆出一张和善的笑脸来,就这般等到了第二日,白绣娘给她们上课。   姜瑗就看着姜瑶时不时的将目光放在姜瑟的身上,便呡唇无声的笑了起来,看来姜瑶当真怀疑上姜瑟了。   姜瑗抬眸,便又对上了姜瑟那带着善意的笑容,便忍不住眯了眯眼,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但三番四次的,只怕她是哪儿漏了馅,被姜瑟怀疑上了!   这对她而言,可不算是个好消息!   姜璇则一直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的听着白绣娘的讲课,只是不知为何,笔捏在手中却一直未曾落下,还经常用担惊受怕的眼神看向姜瑶。 第39章 傀儡蛊   姜府这几位小姐的‘眉来眼去’,怎么可能瞒得住从宫中出来的白绣娘,但她并没有在意,也没有管,一入姜瑶的手臂受伤这事儿,她也没问过。   毕竟想要管理姜府的绣坊,光是自己了解且会绣技那也没用,还要应付那些个同行的狐狸,府斗的输家,谈何去应付那些人?   只不过因为第一个中招的是姜瑶,倒是让白绣娘以往对姜瑶的欣赏,降低了两分。   好在姜瑶没察觉出这事儿来,否则早就起来作妖了!   就在姜瑗孜孜不倦的听白绣娘讲课的时候,高鹤来寻了空档来接走了她,说是带她出去游玩。   高鹤还是一大早就来了,那时白绣娘的课才上了不到两刻钟,姜瑗就被姜万城笑眯眯的送了出去。   姜瑗起初是有些生气,毕竟她还打算在白绣娘面前好生表现一番,而且前些时日她还告诉过高鹤,不可在上午去寻她,但一上马车,就对上高鹤那阴鸷的脸色,她便猜到事情大条了。   高鹤不是不履约的人,答应了不会上午找她却来了,还丧着脸,只怕是碰上了什么难事。   “可是要寻我帮忙?”姜瑗将方才质问的话给换了,目色安抚的看向高鹤。   高鹤轻呼了声,“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其实这次高鹤也没有把握姜瑗有没有本事救人,但多少他还是想让姜瑗试试,那毕竟是他们花费了打量精力训练出来的人,就这么死去也太可惜了。   不过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他会直接杀了他们,至少死的痛快点。   今日的扬州城下起了雾蒙蒙的小雨,烟雾迷蒙的,路上的行人也少得可怜。高鹤今日的气压有些低沉,姜瑗看着他的脸色都不大敢说话,但又觉着这车厢中无趣,便撩开了一点车帘。   一缕微冷的风吹进来,姜瑗瑟缩了一下,目光便放在外面那四下跑着躲雨的人,又见一书生撑着油纸伞慢悠悠的进了书铺。   茶楼今日的生意也有些许清冷,至少没听见以往那喧闹的声音,姜瑗轻叹着想要放下车帘,眼神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高鹤,那不是顾长清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姜瑗微微蹙眉,将车帘拉开了一点,方便高鹤看清人。   飘忽的雨水洒落了些许在姜瑗的肩头,高鹤伸手将车帘放了下来,眼神盯着她那有些许湿润的脸颊,突然掏出了手帕替她擦了起来,“我可以帮你查。”   带着些许香味的手帕轻触在她的脸颊上,姜瑗心头忍不住有些许羞起来,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高鹤,微动了下唇,最后却也只故作调侃的笑了起来,“厂公大人用这招哄了多少小姐啊?”   “仅你一人。”高鹤收回手帕,慢条斯理的叠起来,好似没察觉到方才那暧昧的气息一般。   姜瑗心有些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依旧穿着玄衣目色深沉的高鹤,既而又很是遗憾的心下一叹。   若高鹤不是有疾之人,有这般英武俊朗的外貌又权势滔天之人,她又和他往来密切,她只怕当真会对高鹤起心思。   高鹤目色淡然的看着姜瑗,手指却开始轻触起手帕来,方才的举动,其实他也不知为何,顺心便去做了。   他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伸手从暗格里摸出本书来,摊在膝上翻看,但却一个字都未曾入心,脑海中是有方才那柔软的触感和姜瑗那双清澈的眼眸。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沉默的到了扬州城临近城外的一座一进的小院,高鹤叮嘱了侍卫两句就带姜瑗进去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高鹤带着姜瑗去了书房,运用内功推动了一排书架,墙面上一道暗门缓缓打开,不多时姜瑗便听到里面传出的哀嚎声。   姜瑗闻声望去,那门后没有丝毫亮光,阴森黑沉的可怕,再加上那些细碎的哀嚎声,那门后宛如是阴曹地府一般。   “走吧。”高鹤见姜瑗面上并没有露出惧怕的情绪,心里便略松口气,抬脚便往里走去。   姜瑗快步跟上,但心里却有些发慌,忍不住快走两步轻捏着高鹤的衣袖,高鹤只微微顿住,在黑暗中看了一眼衣袖的位置,便带着人继续往里走。   不过这次他的唇尾藏着一抹无人知晓的笑意。   这条也不太长,很快两人便看见前面一抹亮光,那哀嚎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   等进到明亮的地方,姜瑗就收回了手,侧过身目光环视四周,就是不看高鹤。   高鹤心里还有些遗憾,但见姜瑗这般迫不及待要撇开他的样子,他突然的笑了声,既而开始解释起来,“他们是昨日出的事,你看看可能救?”   姜瑶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七窍流血的人,“昨日?是在扬州城出的事?”   这里面宛如一个牢房一样,每个人都被关在单独的牢笼中,双手双脚都被拷上无法动弹,他们有的已经奄奄一息垂头似尸,有些七窍流血痛呼不断似正在饱受折磨,还有些症状略轻一些,咬着牙在硬抗。   姜瑗鼻尖微动,这屋子里除了腥甜的血腥味以外,还有一股很淡的香味,她能感应到自己命蛊正在翻涌,导致她的心脏开始有些泛疼。   能让命蛊这么感兴趣的东西,多半都是奇异的蛊虫。   “嗯,昨日皇上又遇袭了,是他们动的手,但他们是东厂的人。”提及至此,高鹤就忍不住脸色一沉。   这批人昨晚上动的手,只是高鹤阻拦逮捕的比较快,又得亏昨晚上皇上被那两个舞女吸引了心神,没出门观看,这才让高鹤以‘刺客’的名义混了过去,没遭到皇上怀疑。   否则的话,他昨天夜里就能以弑君的罪被杀了。   闻言,姜瑶惊诧的看向高鹤,随即微微摇头,“傀儡蛊,此蛊远离母蛊后,半月到一月内,中蛊者会七窍流血、遭万蛊噬心而亡。”   这个时间,恰好和皇上他们下扬州的时间对上,所以下蛊的人应该在皇宫中,而且能接触到这批侍卫。   那人先算好了时日,临走前给这批中蛊者下了动手的命令,既能撇清自己的嫌疑,嫁祸到高鹤头上,又能杀了皇上,一箭双雕。   姜瑗都能想到这儿,高鹤心里自然也明白了,不过他只略显担忧的问姜瑗,“人可能救回?”   动手的人他大概猜到了,只现下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 第40章 下蛊人   姜瑗仔细想了一阵,这才轻点了下头,“能救。”   高鹤这些时日也帮了她不少忙,何况两人本就是合作者,她救这些人也是应该的。   见姜瑗一脸笃定的样子,高鹤便松了口气,这十来个人是他培养出来,打算送到皇室暗卫那边去当眼线的,在他们身上,高鹤花费了大量的财力精力,要是就这么死了,也未免太亏了。   “救过来身体会出现什么问题吗?”高鹤眼睛盯着姜瑗从手中掏出的……绣针,一时间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姜瑗微微摇头,指腹轻柔的划过绣针,“我需要一个空碗。”   高鹤就从茶桌上拎了个茶碗给她,姜瑗瞥了高鹤一眼,随即抬手用绣针在自己指腹间猛地一戳,高鹤纵是想拦都没拦住,只能看着姜瑗的血从指尖滴落到碗中。   等茶碗中有薄薄的一层血之后,姜瑗这才收手,她也没管被自己捏到发白的指腹,“把门打开。”   她吃了命蛊,血液中沾染着命蛊的味道,对这些蛊虫而言,乃是致命的吸引物,只要这些蛊虫闻到味道,便会忍不住钻出来。   只是失了些许血,姜瑶觉得她体内的命蛊暴动得越发厉害了。   而此时,傀儡蛊许是闻到了味儿,也开始暴躁起来,折磨得这些中蛊者愈发痛苦了。   高鹤打开门,姜瑗便进去,借了把高鹤的匕首,在中蛊者的手腕间划开一道不致命的口子,将茶碗放进,不到一刻钟,一个长得圆乎乎的黑色虫子便掉落碗中。   “下一个。”姜瑗看了眼地面上中蛊者流出的那摊血,轻咳了声,好在她没用匕首划自己,否则这血就控不住了。   为了让自己体内的命蛊安静点,姜瑗也不顾高鹤在场,用匕首挑起那只不动弹的傀儡蛊吃了下去。   索性高鹤也不是头一回见了,只是心里担忧了下姜瑗,便打开了另一扇门。   毕竟此时姜瑗的脸色,的确是有些苍白,高鹤猜姜瑗的血只怕与常人不同,他这会儿都已经想到待会儿回去要给姜瑗送些什么补品了。   半个时辰后,一共十三只傀儡蛊尽数入了姜瑗的肚子,高鹤再看姜瑗,便见她的脸色有些许泛红了。   高鹤再看被剥了蛊便瘫在牢中一句话都说不出的人,心道他还是把药材给这些人送来补补吧,姜瑗看上去可比他们好多了。   许姜瑗就是要吃这些蛊虫让自己活下去?   这个问题被高鹤埋在了心间,没有问出,只是又带着姜瑗出了院子,马车那驾车的侍卫已经在院里等了许久了。   侍卫朝高鹤行了一礼,“厂公,事情已经查出来了,闲郡王府昨日有一乞儿前去说姜府欲要解除婚约,闲郡王给姜府送了信,约姜瑶出府一聚,还在姜瑶回府的路上安排了人劫持她。”   姜瑗望了眼高鹤,“他这是在做什么打算?”   “英雄救美,惯来都是佳话。”顾长清这怕是就等着姜瑶嫁过去改善一下闲郡王府的生活了,毕竟现下这闲郡王府,可穷得要命。   听高鹤这一解释,姜瑗忍不住眼角微动,“他疯了吗?”   “他穷,必须要娶姜瑶。”随后高鹤就给姜瑶解释了一阵。   毕竟导致顾长清穷困成现下这样,还要跌份儿的让人卖了府上的东西维生,可不就是因为高鹤抄家带走了顾长清的全部身家吗?   姜瑗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咳了两声,在心里感慨了句,她以前这眼光,当真是有些瞎啊,竟然看上顾长清这种货色!   见姜瑗那无语的模样,高鹤心里有些想笑,转头便叮嘱了突然冒出来的那侍卫,让他另寻个大夫来给他们调养身体,这才带着姜瑗上了马车,“今日之事,多谢你了。你的身体无碍吧?”   高鹤的目光放在姜瑗那被戳了绣针的手指上,针孔极小,肉眼根本看不出来,也没有再流血了。   姜瑗指腹间摩挲了一阵,便将那手指递到高鹤的眼皮子底下去,“你瞧,可疼着呢。”   分明是打趣的话,高鹤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姑娘身娇,怕是会疼一阵,回头我差人将那复肌膏给你送去。”   姜瑗凝望向高鹤,对上他那宛如夜幕般幽邃的眼眸,她竟从中看出了些许怜惜和心疼,她赶紧将手收了回去,“不必了,方才我和厂公开个玩笑罢了。”   “那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去为你寻来?”   “厂公,我们不是盟友吗,互相帮助是应当的。厂公此前帮了我不少忙,我也未曾还谢过厂公,不是吗?”姜瑗眼眸微垂,看向了高鹤那繁贵的衣袍上,挂着的那个明晃晃的丑丑的钱袋。   高鹤微微呡唇,“嗯。”   车厢中的说话声便停了下来,姜瑗半撩起车帘,但此时车外的景色已经吸引不了姜瑗的心神了,她又回眸看向了高鹤,“厂公可知是谁动的手?”   “知道。”   “哦?”   “赵欣荣。”   许是姜瑗脸上疑惑的表情过于明显,高鹤便又接着解释了一句,“入宫为皇上传道的一个道士,皇上很信任她。”   赵欣荣的手段很高超,每次他要解开她的真实面目时,赵欣荣都能找出一个替罪羔羊来,来来回回斗了这么多年,她倒是分毫未损,在皇宫中还过得颇为自在。   见高鹤没再解释,姜瑗也没继续问,只随后又提到,“下回我再送你个钱袋吧,你腰上那个,配不上你。”   这话一出口,姜瑗便呡紧了唇,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话的,许是……方才的高鹤看上去过于孤寂了!   高鹤点头应了,“我倒觉得挺配的,不过你话都说了,那我便再要一个吧。”   姜瑗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高鹤了,他那满含深意的眼神,彻底扰乱她的思绪,恰逢此时马车经过顾长清所在的茶楼,姜瑗便顺手又撩起了车帘往上望了眼,却见顾长清还在那茶楼坐着。   只是面色格外的糟糕。   顾长清这会儿心情的确不好,毕竟他亲自写了信去约姜瑶,上午约的人,结果这眼瞧着天都要黑了,人都还没出来。   也就是说姜瑶放了他鸽子,他堂堂一个郡王,竟然被一个商人之女放了鸽子!   该死的姜瑶,最好别真的嫁到他府上,否则今日之耻他必定要报!   只是这般的话,他今天的所有安排都白费了,当真是白白浪费了他这么多银子! 第41章 被鸽了   夜幕逐渐暗沉下来,雨幕突然变大了些,淅淅沥沥的雨声听得人心烦意乱,店小二轻敲响了包间的房门,小心翼翼的提醒着,“这位贵客,小店要打烊了~”   这位客人再不走,都快要到宵禁的时辰了。   顾长清将手指捏出了阵阵响声,喝杯茶宛如在喝酒一般,将茶杯往桌上一磕,这才起身来开门离去。   他看上去面色平静了不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头的那口气被他压在心头,只等报应在姜瑶的身上。   见人走远了,店小二才翻着白眼进去收拾东西,“这什么人嘛,一间包厢一壶茶,就坐了一整天,连个糕点都不点。瞧着人模狗样的,结果是个穷酸小子,还说要等人,就这穷酸模样,谁会去见他啊……”   要不是冲着这人许能给些赏钱,自己早早就能回去了,这下可好,钱没到手,回去还得淋雨!   划不算啊!   孟婕妤今日也还是没有回福春居,顾长清在茶楼等了一日,她又何尝不是在郡王府上等了一日,结果却等回了一个衣裳被打湿了半截的顾长清。   “府上烧了热水,你赶紧去洗个澡,去去寒气。”见他这垂头丧气的灰败样,孟婕妤不用问都知道事情没成。   但事情可以待会儿再说,这淋湿了衣裳回头入了寒气病了,那才是大事。   顾长清听她的话,收拾了一番这才重回到房间了,“看来姜瑶这回是铁了心要退婚了,不来见我,也不差人来告知我一声。”   孟婕妤猛拍了下木桌,“她当真是好大的胆,不成,母妃明日便唤她自己来。我虽不为贵妃了,但婕妤也是正三品宫妃,她区区一个商人之女,我就不信她还敢不来!”   “先缓缓,本来请好的那几个人,花了我十五两银子,这茶楼一坐也是二两银子,本来给她买的那簪子又去了我一百多两,府上现银不多了。明日我再让人送些东西出去卖,母妃您到时候再让她来。”顾长清说着,手掌化为拳捏紧,显然是在压制内心的愤然。   他还为三皇子时,姜瑶恨不得趴在他身上,不经三媒六聘直接嫁过来,他稍微对谁好一点,便像条疯狗一样咄咄逼人。   现下他才失势,姜瑶就直接不见他,可当真不愧是商人出身啊,见风使舵的本事真是一绝!   还是阿瑟好,她还顾念旧情,给自己通风报信,还给自己送了些银两来救急,而姜瑶却能对未婚夫的困境视而不见。   每每想到这儿,顾长清心里就悔恨不已,早知当初他就该直接要了阿瑟去,也不至于和姜瑶这般纠缠不清,还被她折辱!   母子两在房间里谈了一阵后,孟婕妤就回了她的房间,第二日出来时候,她在福春居的婢女送来了一个小匣子,孟婕妤将小匣子交给了顾长清。   顾长清一打开,里头装的都是孟婕妤曾经的饰品,他当即便一脸感激的看向孟婕妤,“母妃,这东西我不能收,您还需要它们撑场面~”   “女子的饰品太贵了,你府上现银不多,便不要浪费了。左右我也用不着,你便先拿着救救急,放心,母妃那儿不缺的。”孟婕妤劝着顾长清收下后,便回了福春居。   不过她回去的时候,却见高鹤跪在皇上院子的门外,脸上便挂上了幸灾乐祸的笑,回院前还低落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甚至她根本就不在意皇上会不会搭理她,转头就去厨房拎了些小糕点,代替了送糕点那婢女的位置,就去找皇上了。   她也知道皇上不会见她,她就是想去看看高鹤的丑态罢了。   至于高鹤今日这顿罚,那可当真是有些冤了,昨日晚陪着皇上入睡的那个扬州瘦马,暗杀了皇上,但皇上身边还藏着两个暗卫,暗杀行动失败。   不巧的是,暗杀皇上的那个扬州瘦马,也就是之前于家送给高鹤但高鹤又转手送给皇上的那两个女人。   皇上虽然知道这不是高鹤的错,但架不住他会迁怒啊,高鹤今早一来,都没有辩解的机会就被皇上唤出去罚跪了。   周边守着的都是东厂的侍卫,见状一个个都微昂起头,左右都不去看高鹤。   孟婕妤一来,故意绕了个弯经过高鹤身边,“哎哟,这不是高厂公吗,怎得在这儿这么狼狈的跪着啊,被皇上罚了啊~”   高鹤懒得搭理她,冷着脸不说话,孟婕妤自讨没趣,便又轻哼了一声,“我说吧,你再是狂傲,那也是个阉人奴才。”   见高鹤还是面无表情,孟婕妤便觉得无趣极了,又重新扬起笑意,送了糕点过去,却被门口两个侍卫拦住了,“皇上不见人。”   “劳烦你们通传一下,我……”   “皇上不见人。”那侍卫也是东厂的,见孟婕妤方才言辞上那般的侮辱高鹤,自然不可能给她好脸色。   孟婕妤嘴皮子都磨破了都还是说不通,也就只能又重新拎着糕点回去了,路上越想越气,险些没转头回去把糕点给砸到侍卫身上。   等回院后便寻了两个婢女的错处骂了一通,心头的火气才消了下去。   她走后不久,那房门就打开了,里头出来个内侍,恭恭敬敬的朝高鹤行礼,“督公,皇上唤您进去呢。”   高鹤起身进去,因昨夜雨水打湿地面,他衣袍的下摆沾了不少的泥水,见皇上坐在榻上神情莫名的盯着他,他也不心虚,“臣见过皇上。”   皇上随手拍了下他身侧的木桌,“过来坐吧,你也不劝朕两句就出去跪着,倒让你下属在外面看你笑话。”   高鹤垂首,“是臣失察让皇上受危,该罚。”   “你啊~”皇上笑着摇了摇头,唤高鹤陪他下了两盘棋。   高鹤下棋的时候倒是不放水,棋局有输有赢的,反倒是让皇上笑得越发和善了,“行了行了,你也赶紧回去换身衣服,我瞧着你衣袍都还是湿的。”   高鹤放下手中的白棋,朝皇上行礼之后就离开了,没多久,他身后便跟了个侍卫。   高鹤也没回头,“去查查于府,顺便把那个女人的尸体找出来,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刺客。”   若是刺客,身上必定有训练留下来的痕迹,那就是于府有问题,该杀;若不是刺客,那就是皇上在怀疑他了,他就该收敛一下自己最近的行动! 第42章 典当行   只是暗杀皇上那女子乃是昨夜下的手,又是皇上身边的暗卫处理的,东厂的人一时半会儿的,连个尸体都查不到在哪儿。   高鹤倒也不着急,没催促他们,只是转头去院子里寻了些好物什差人送到姜府去,点名是送给姜瑗的。   随即他就出府去找此前送人来的那于府的人算账去了。   “哟~看来本公这是没来对时辰啊~”高鹤神色莫名的看着于府的人在院子里教训他家那不成器的嫡长子,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于府的人个个儿抿着唇不答话,于家主讨好的笑了两声,便让下人将嫡长子给拖到后院去,这才恭恭敬敬的把高鹤给迎到前堂去,“厂公到来,我等有失远迎啊,还望厂公恕罪。”   于家主这一边嘴上念着,一边心里就开始泛起嘀咕,这些日子顾念着皇上和高鹤都在扬州城,他们于府可什么都没敢干。   就连往日出去招猫惹狗的嫡长子,都被他拘在家中,不可随意外出,怎么的就把高鹤这个杀神给招惹来了呢?   高鹤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尾,“于家主啊,你可当真是给本公送了两个好女人来啊~”   于家主瞥了眼高鹤的脸色,直觉这里头有些问题,便略带两分试探的口吻,“不敢不敢,厂公若是喜欢,那草民再送两个给您?”   “哼,昨个儿你送来的人,胆大包天的敢对皇上下手,害得本公一大早便被皇上罚了一通,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呢?”高鹤手指轻轻的弹动着茶盏,发出清脆的响声。   于家主则被高鹤这消息,给惊骇的瞪大了眼,才四十刚出头的年岁,手就已经抖得宛如是重病在身的患者一般。   他抬眼瞄着神情莫名的高鹤,心里漏了好几拍,“厂公大人,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草民送给您的人,都是草民家里自己培养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暗杀皇上呢?”   这事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高鹤神情淡淡的饮茶,“于家主,本公今个儿就是来给你报个信的,接下来该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于家主摸了摸自己系在腰间的钱袋子,心道莫非高鹤今日来,是想从他手上捞走一笔银子?   就在高鹤和于家主你来我往打机锋的时候,外头的日头逐渐升高,从闲郡王府的后门走出一个婢女,穿着素朴行色匆匆,还低垂着头,似乎并不想被人瞧见一般。   这婢女是直接朝着扬州城最大的当铺行沈家当铺走去的。   沈家当铺行就在扬州城最中心的那条街上开着,开当铺这一行,一般都是开张吃三年的,平日来来往的客人并不多。   这婢女许是来了三两回了,坐在高位上那当铺行的掌柜瞧着她,都有些许面熟了,“哟~赵姑娘,您儿今日来又是想要当些什么东西啊?”   婢女姓赵,虽说惯来当铺的掌柜对人态度不好,可那也得分人,你若是一身穷酸的走进来,因手上拮据来当东西的,当的又都是些小物件,不甚能卖钱的那种,这掌柜知晓你没那把东西赎回去的本事,态度自然不好。   可像赵婢女这般的,一瞧就是人大家族出来的婢女,出手又都是些好物件,这当铺的掌柜那自然是喜欢。   赵姓婢女四下瞄了眼,见当铺里无人,便将自己背后背着的包裹给取了出来,递到那高高的柜台上。   掌柜的打开一瞧,眼睛都亮了,里头有三件东西,分别是章辉的一副字、一块由血玉雕成的苍鹰、一个象牙雕。   章辉那可是郢朝被称为第一书法家的人,现下他的一副字可谓是价值千金,想求一副字的人如过江之鲫,但他流传出世的作品,却少得可怜。   再说那血玉雕成的苍鹰,整块玉玉色纯净,红得发亮,再加上这极品的雕工,这东西也算是有市无价。   最后那象牙雕,乃是番外贡品,虽平常来扬州城的那些个外邦商人也会贩卖,但那雕工和材质,一瞧便不如他现下手上的这块好。   掌柜觉得这东西有些像是入宫去的贡品。   想至此,掌柜的便打量了下赵姑娘,故作随意的问起,“不知赵姑娘这是打哪儿来的东西啊,这般珍贵,我这儿怕是吃不下。”   赵姓婢女能被顾长清派出来处理这些事,那自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一听便知道掌柜的在担忧些什么,便微微摇头,“我家主子的东西,东西来路是正的,你放心吧。”   掌柜的眼睛半眯,东西来路正,又这么大手笔……   “行,赵姑娘您这话我信了便是,这字我出两万两银子,血玉雕八千两,这象牙雕,一万五千两如何?合计共四万三千两银。”掌柜的将那算盘珠子拨得震天响,眼中带着两分贪婪。   他们这些人,可不就喜欢这种既稀罕又值钱的东西吗,转手卖出去,那少说也得翻倍赚回来。   赵姑娘冷哼了声,“我都来这么两三回了,掌柜的还这般作态,可真当这扬州城就你们一家当铺呢!”   当真欺她不懂行情吗,这东西哪怕放到京城都是被人争着抢着要的,在这扬州城,竟被如此贱卖。   掌柜的压价也未免压得过狠了。   那掌柜的见赵姑娘不乐意,便又跟她杀起价来,最后用八万九千七百二十一两银子,将这三样物都收到手上去了。   他们杀价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途径当铺行的老嬷嬷,因错愕而掉落了手中的篮子,里头买的两袋子东西都散落在地面去了。   她也没去捡起,而是拎着篮子便快速掉头回去。   田氏正在府上盘算账册呢,便见孟嬷嬷拎着个空篮子走了进来,微微皱了下眉,“我不是让你去给我买些果子回来解馋吗?”   “哎哟我的夫人哎,现下可不是解馋的事儿了啊!老奴方才上街,瞧见闲郡王身边那婢女,竟然在沈家当铺行里,您去年花了大价钱送给他的那血玉雕的苍鹰,就被他给卖了。”孟嬷嬷神色急切的说着,眼中还带着些担忧。   田氏闻言,手中那账册便被划了一笔粗线,“你的意思是闲郡王府中无钱,要靠着卖府上东西维生了?”   孟嬷嬷点着头,“可不是,听那掌柜的口气,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田氏那脸色,当真还是难看的要了命,闲郡王府已经穷困成这样了吗? 第43章 难怪   那闲郡王约瑶瑶,多半就是想让瑶瑶出银子养他,不成,决计不能这般,这婚必须要退了,而且要越快越好!   实在不行,大不了先给瑶瑶相看一个老实的,让瑶瑶先嫁过去。   “去,把大小姐叫过来。”她得先给瑶瑶提个醒,免得在她关切不到的时候,瑶瑶就被闲郡王给哄骗了去。   这会儿白绣娘的课也已经结束了,姜瑶正在花楼上练习绣技。她现在的这个花楼因为上次被摔的事情,已经被她改过了,二楼被封,所有的东西都转到了一楼里。   孟嬷嬷到的时候,姜瑶正放下针线,打算去姜瑗那里转转。   “大小姐,夫人唤您去一趟呐!”孟嬷嬷笑眯眯的望着姜瑶,把人带到了田氏院中。   姜瑶不甚欢愉的摆脸色给田氏看,“娘亲,您唤我来有什么事?”   田氏没跟她说话,而是先摆了摆手,把孟嬷嬷给支了出去,“你近来可有何闲郡王有所来往?”   “并无。”姜瑶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她这手臂上还有些擦伤了,出门那不就丢人了吗?   田氏这才略松口气,随即拉着姜瑶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你可莫要听他花言巧语,他再是接近你,也是别有用心之人,他觊觎你的嫁妆,和你能带过去的银钱。”   说着,田氏便将顾长清贩卖宝物的事说给了姜瑶听。   姜瑶只过了耳,却丝毫不入心,正想开口为顾长清辩驳两句,但一见田氏那严肃的面色,她干脆懒得开口,将全部话都在心里默念起来。   “顾长清才不是那种人。”   “顾长清待人最是温柔,就像话本上的书生。”   “顾长清才不会骗人,他说的话都是真话。”   一边在心里念着,姜瑶还摸了摸一直藏在袖中的玉佩,又想到顾长清将玉佩交到她手上时,那温柔缠绵的目光和那张俊逸的脸颊,姜瑶的心又开始动摇起来。   她其实还是有些想嫁给顾长清的!   “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田氏看顾瑶那一副满怀春心的样子,就觉得心累,怎的她尽心尽力教出来的女儿,竟这般分不清轻重呢?   姜瑶点着头应付田氏,“明白了,不会出事的。”   说着,姜瑶不想听田氏再唠叨下去,就随便寻了个借口走了,“娘亲,我还要去刺绣呢,就先走了。”   孟嬷嬷一进去便瞧着田氏坐在那长吁短叹的,便安抚其她来,“小姐早迟会懂事的,到时候她就不会再这般了。”   “我怕就怕在,等她看清楚这一切之后,已经深陷泥潭拔不出腿,到那时,哭都来不及。”田氏随口说着,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句话竟一语成箴。   而此时,高鹤送的东西也到了姜瑗的手上,那盒子里装的都是世间珍惜的药草,只闻到那复杂的香味,姜瑗体内的命蛊就开始有些翻涌了。   “真拿你没办法啊~”姜瑶感慨了声,放下手中的苗绣,蹲到地上弄出了器皿,丢了些许草药进去。   今天她一共炼了两只蛊,吃完后才感觉到自己有饱腹感。   她用指腹轻柔的点在心脏处,“我怎么觉得你的需求越来越大了。”   以往一只蛊便能满足,但现下要两只,再往后,是不是要成千上万只,到那时,她还算得上还是个人吗?   姜瑗看着苗绣,无意识的又塞了株毒草下腹,这才回过神来,罢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真要到那时再说吧,现下她还是先帮高鹤绣个钱袋子出来吧!   绯云送了些糕点过来,瞧见姜瑗那绣图便笑了,“小姐的绣技越发好了。”   “还是差些。”姜瑗微微摇头,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进步快,但她的底子可比姜瑶她们低多了。   毕竟她自幼被养在青柳院无人管,这绣技根本就一窍不通,是自听白绣娘课之后,她才正儿八经的进入刺绣这一行里,但姜瑶和姜瑟他们却已经在这一行里待了十来年了。   想在这一个月内胜过姜瑟和姜瑶,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   绯云只笑笑,“小姐,沈姨娘派人来说,扶柳曾出过府,找了个乞儿去闲郡王府上去传姜瑶要和他退婚的消息。”   “难怪。”姜瑗若有所思的说着,难怪昨日顾长清会在茶楼等姜瑶,行动的如此迅速,他怕是真的穷了。   不过这倒也能证明,她这位四姐姐,浑身当真是带着刺儿的,就是伪装的太好了!   “让她近些日子注意着些,多探探父亲的意思,莫要当真让父亲过去退了亲事。”姜瑗浅笑起来,这门以往田氏母女炫耀不已的亲事,此时已然变成了一把悬挂在脖颈上不知何时会落下来的刀,令她们想起来便惴惴不安。   绯云应着便去回了话。   不过今晚姜万城并没有去沈姨娘的院子,而是难得的回了田氏的院,他倒也没干什么,毕竟田氏已年过四十,脸保养得再好,在姜万城眼中也是个糟糠。   他今晚也就是在外喝了两杯酒,想起了田氏而已,田氏倒是喜不胜收的把人给好生的伺候着,又吩咐人烧水又吩咐人熬醒酒汤的。   她倒是想温存一阵,但奈何姜万城丝毫不给她面子,也就只好作罢。   等收拾完盖上被子后,田氏就开始小声的讲了起来,“老爷,我今个儿听闻孟婕妤在皇上那儿,吃了不少挂落。”   姜万城这会儿脑子本就不大清醒,又听得田氏说起这些事,便更是不耐烦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睡了。”   “老爷~那闲王府现下穷困得紧,您明个儿不妨就走一趟嘛~”田氏一只手搭上姜万城的腰腹。   她若是像沈姨娘那般的年轻貌美,说些娇嗔的话倒是能讨姜万城的欢心,但老夫老妻都几十载了,姜万城对田氏哪还有什么心思,便将人拍开,眯着眼装听不见。   田氏不甘心的又凑了过去,老话题又提起来,惹得姜万城极不愉悦,他坐起来看向田氏,“大晚上的你还睡不睡了?”   “老爷~”田氏神色略有些委屈的低唤了声。   姜万城瞪了她一眼,这才重新盖上被子准备睡觉,哪知田氏不依不饶的要让他去退婚,姜万城被烦得受不住,也不管田氏的脸色有多难堪,他当即披上外袍就走出院去了。   到了沈姨娘的房里,软香温玉在怀,姜万城这才舒坦的睡去。 第44章 下棋   灿烂的晨光透过树枝,落在高鹤的身上,倒让他看上去比以往更温和了些,清脆的鸟鸣响起,他坐在躺椅上,手上翻着一本书,场面显得格外的平静。   既而他又微微抬眸看了眼东南方向,今日无事,他倒是有些想去找姜瑗了。   不过很快,一个脚步声便惊扰这难得的平静,那是个东厂的侍卫走了进来,将手上的两张纸交给了高鹤,“厂公,人找到了,这是仵作验尸的结果。”   这人,指的自然是昨个儿害得高鹤被皇上给罚的那个扬州瘦马,那人无名无姓,于府的人给取了个代号叫莺歌,年方十六。   “尸体在哪儿找到的?”高鹤接过纸看了起来,那上面写着莺歌是死于匕首从后背刺入心脏,死亡时间推算一下应该就是在前天晚上丑时。   “人在城外的乱葬岗找到的,昨日一个去城外的更夫无意看到了尸首,属下等将人带了回来验尸。”侍卫应着,偷瞄了眼喜怒不形于色的高鹤,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高鹤‘嗯’了声,看向了另一张纸,上面写着莺歌的生平,出身贫家,三岁便被父亲卖到了于府,被于府教养成扬州瘦马,原是要送到另一位富商府上作眼线的,后被送入他手上,他又转手将人送给了皇上。   “是刺客?”高鹤放下纸张,指尖轻轻的点在上面。   侍卫摇了摇头,“身上并无半分训练过的痕迹,手指上并无任何茧,绝非刺客。”   做刺客的,哪怕是再三注意再三保养,都不可能全身上下没有丝毫茧,练刀、剑、暗器的,手指间必定会留下长期训练过后的痕迹,皮肤也必定会比一般女子更粗糙一些。   但莺歌不是。   高鹤手指微顿,“把你们查过的所有痕迹全部抹去,另外,给太子传信,京城那边的动静太大了,皇上已经注意到了。”   皇上还是怀疑到他身上来了,故意杀了他送上去的人,安了个刺客的名,若是他接下来有任何不是,皇上怕就要对他下手了。   只是京城的消息为何会传到扬州城来……看来皇上身边还有些‘能人’没有铲除干净啊~   侍卫应声下去了,高鹤轻叹了声,用内力将纸张震成粉末,微风拂过,粉末在空中飞舞着,至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到了午后,高鹤这才起身去院里换了件衣裳,捏了把扇子就出门了,“安排马车,去姜府。”   看着那马车摇摇晃晃的远离,侍卫颇为好奇的看向了身边的人,“厂公这又是去见那位姜五小姐?”   “不然呢,这姜府还有别的人能让厂公亲自前去吗?”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神情复杂的重新站回到原位上去。   高鹤前脚走,后脚一道暗影便去见了皇上,“高鹤已经去姜府了。”   “哦?他昨日干了什么?”皇上翻了两页手上的道术书籍,眼睛都没抬一下。   暗卫低垂着头,“他去寻了于府的麻烦,敲诈了于府十万两银子,还让于府给他让了不少利出来,又挑了些东西送去了姜五小姐手上。”   皇上听这话便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倒当真是高鹤做得出来的,不过你说他对姜五小姐的这份迷恋,是真是假?”   暗卫沉默了一阵,半晌后才重新出声,“左右属下是从未见过高鹤对谁人有这般用心的,毕竟以往他只对钱和权感兴趣。”   “行了,不必再查了,回头给高鹤送些东西去,算朕给他的补偿。”皇上微微挥手,就让暗卫下去了。   皇上是信任高鹤,也确实沉迷美色和道术,但他毕竟是皇上,当年也是弄死了好些个兄弟才爬上这个九五至尊之位的人,心里自然有杆秤。   高鹤想要权和钱,他可以放手给他,毕竟他也需要高鹤帮他应付朝堂的那些繁杂的事,但高鹤想要对这江山下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万里江山,只能是他顾家的!   若非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东厂的行动过于频繁,他也不至于要试探高鹤。结果倒真没让他失望,高鹤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话。   既如此,他也能一如既往的相信高鹤。   “那几个女人送出府去吧,明日若孟婕妤来,便不必再拦着了。”皇上语气平淡的说着,暗卫应着便退了下去。   孟婕妤出身孟家,而孟家乃是朝廷的肱骨之臣,皇上先降她位份又断了顾长清的妄念,还冷落了她些时日,也该安抚下对方了。   毕竟那几个送来的女人,也玩儿够了!   姜瑗倒是没想到高鹤会来,不过这次高鹤倒是没带她出去玩儿,而是坐在青柳院里陪姜瑗喝茶下棋。   因为他的到来,整个青柳院的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除了上茶水和点心外,根本没人敢靠近。   “你这院里可真清净。”高鹤感慨了声,修长的手指把玩儿着黑棋,眼中带着两分笑意。   姜瑗白了他一眼,咬着牙巡视着整个棋盘,手上的白子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落下,便随便的挑了个地方。   结果下一瞬便被高鹤给吃了。   气的姜瑗磨了磨牙,恨恨的瞪向高鹤。   看着姜瑗那活泼俏丽的样子,哪怕是没给他好脸色,高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短短两刻钟,都下了三盘棋了,姜瑗‘棋’这一门功课,倒真的有些差劲了。   一边想着,高鹤一边还伸手点了点棋盘给姜瑗指了明路。   姜瑗却不依他,伸手拍开他的手,自己想了半晌落了颗棋,没多久又被高鹤给吃了。不到半刻钟,这般棋局便又结束了。   “不下了。”姜瑗颇有些羞恼的说着,转头吩咐人收了棋盘,又让人送来绣框,不搭理高鹤了。   高鹤呡唇低笑起来,“生气了?”   “没呢,哪儿能跟您生气。我这是自己棋技不佳,就不玷污您的眼,也不劳您费心了。”姜瑗说着,眯着眼穿针引线。   两人自个儿觉得自己的举动稀松平常,那在边上偷瞄的奴仆们,各个都险些惊呆了。感慨他们府上五小姐这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也就是仗着高厂公宠她,就恃宠而骄了,都敢跟高厂公动手了,还敢不搭理高厂公!   姜瑗扭头看了眼高鹤,“给你绣个钱袋子,你想要什么图案?”   高鹤唇尾的笑容一凝,随即便扩大了三分,目色愈发的温柔起来,“绣……鹤吧。” 第45章 告老还乡   高鹤捏着一块糕点吃了两口,看着和煦阳光下绣着仙鹤的姜瑗,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他突然想到,自己曾在皇后身边待的那段时日。皇上不喜皇后和太子,那诺大的宫殿里,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奴仆,皇后也经常这样坐着,太子殿下便守在一旁,软声细语的照顾皇后。   每当这个时候,皇后和太子都是欢愉的,皇后告诉他,那是家能带给人的幸福感,他那时候不理解,可看着姜瑗,他却有些理解了。   高鹤微微勾唇,“等你绣好后,便差人送来福春居吧。”   姜瑗应了声,既而又不满的撇了撇嘴,“你怎么不自己来拿?”   “也不是不行。”高鹤微倾了下身子,靠近了姜瑗,看着她手上那个逐渐要成型的绣图,盘算着明日再来找姜瑗。   “那算了,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活菩萨。”姜瑗头也不抬的反驳了句,毕竟高鹤一来,她原本平静的青柳院,就像水烧沸了一样的热闹。   她不用看都知道此时的青柳院里,多了好些其他院的下人,各个都是来她这院里查探情况的。   高鹤这人,倒真有些像是祸害!   等到夕阳西下,高鹤还在青柳院蹭了一顿饭,这才慢悠悠的走出去,不出半个时辰,姜万城就出现在青柳院了。   他倒也没说别的,只是问了些下午时分她和高鹤在聊些什么,又叫她好生侍奉高鹤,莫要轻待了他。   姜瑗面上都一一应了下来,这时姜万城又让人送了些新的桌椅过来,将整个青柳院好生修整了一番,这才离去。   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姜瑗很是讥讽的笑了声,她在这儿住了十多年,姜万城都没想起这茬来,倒是高鹤,不过在她院里坐了一下午,姜万城就生怕因为院子不好而怠慢了对方,连夜就来重新打理她这院子。   光是想想就够嘲讽的!   高鹤回去之后,便有人来回禀了他今日的事,包括皇上遣送走了那几个女人,今夜又重新召见了孟婕妤。   高鹤神色淡然的应了,孟婕妤如何其实和他的关系不大,但皇上迫不及待的重新召孟婕妤侍寝,怕也是在暗中警告他。   他身为皇上,能给他权利也能让他失去所有,而这一切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信给太子送去了吗?”   “送去了。”   “查出是谁在皇上身边嚼舌根了吗?”高鹤微微眯眼,这次要不是有人在皇上身边告密,京城那边的事,怎么都传不到皇上耳朵里去。   侍卫轻点了头,“董丞相的门生赵如安,他是忠皇党。”   董丞相的门生?   若非有董丞相的命令,他的门生敢往皇上眼前递信?   看来董丞相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手下的门生弟子教的这般不动规矩,那他就让董丞相知道一下,什么叫规矩!   “行了,无事便退下吧,明日或许姜府那边会送东西过来,你记得让门卫放人。”高鹤往房间里走了两步,既而想起这事便提醒了一句。   翌日,孟婕妤洋洋得意的从皇上的院子里走出去,那张艳丽的脸上带着两分承宠后的绯色,甚至于连碰上高鹤,孟婕妤都没出声嘲讽,而是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高鹤依旧面无表情甩了下拂尘,“婕妤娘娘安好。”   孟婕妤不搭理他,自己做了马车往外走去,高鹤这才去见皇上,“朝廷那边来信,说董丞相上折要告老还乡。”   “董丞相?”皇上微微蹙眉,董丞相也算是三朝元老了,年过古稀,告老还乡也是应当,但这来的也太突然了。   “你可有什么推荐的人?”皇上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顶替的,便问着高鹤的意思。   见高鹤摇着头,皇上便摆了摆手,“你随便说便是,朕就听听。”   “这朝堂之上,能有董丞相之才的少见,郭让大人和薛叶云大人算是其中拔尖的人才了。”高鹤垂首应着,既然董丞相不让他好过,那他就像法子断了董丞相的官路!   其实董丞相压根没说要告老还乡,他还想在丞相这个位置上再坐个三两年呢,高鹤这一说当真是无中生有了,但皇上偏就信了,还思索了起来。   这郭让乃是太师,他的儿子多数都是郭让教出来的,才学倒是不若,朝政之事也做得很好;薛叶云是督查官,办事干脆利落下手还狠,和高鹤是一个路子出来的……   “那就郭让吧。”皇上极其随意的定下了人。   高鹤倒也不觉得奇怪,薛叶云是他的人,皇上势必不会选,只是这郭让虽然不是他的人,但却是太子的人,四舍五入下来,也都是自己人。   反正他不亏!   当即高鹤就把这事儿写成了信送回去,信上写明皇上是体恤董丞相年事已高,所以才让他退位让贤的。   这话说的至少让大家脸上都过得去,不至于闹得难看。   姜瑗倒不知高鹤又使坏了,高高兴兴的收了尾针后,整理了一下钱袋,这次可拿得出手多了。   本来想着就这么送过去的,但姜瑗看着高鹤送来的那批药材,抿着唇思索了半晌,最后寻了个小瓶,放了些血进去。   她拿了高鹤不少东西,再不还一点,她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绝不是因为昨日高鹤跟她抱怨身边的危险过多!   这血一放,姜瑗体内的命蛊就开始躁动起来,瞬间就让姜瑗后悔了,她干什么不好,要放血给高鹤!   嘴上抱怨了两句后,她捏着只刚养出来的蛊吃了下去,又用高鹤送来的药材炼了碗药水,入口的苦涩让姜瑗忍不住面容扭曲起来。   但药水一入喉,命蛊就安静了,宛如不存在一般。   “罢了,就当日行一善吧!”高鹤身边太危险了,她送些血给他,也好让他防备着点,也免得自己的同盟死于非命。   姜瑗提笔写了封信,将信和装着血的小瓶子都塞到钱袋里去,“绯云,你将这钱袋送到高鹤手上去,切记,一定只能交给高鹤!”   除了高鹤,交到任何人手上她都不放心。   绯云应诺着便走了出去,到了福春居便自称是姜府五小姐的婢女,来给高厂公送东西的。高鹤昨日是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绯云到了地方便被一个侍卫给接了进去。   见着高鹤在处理公务,绯云也不靠近,只浅浅行了一礼,“厂公安好,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钱袋。”   钱袋入手还有些许重量,这让高鹤露出了个惊诧的眼神。 第46章 称病   姜瑗这是给他送了些银子来?   高鹤心里有些想笑,随即拆开钱袋看完信件,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你告诉她,我命大得很。”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担忧他的生死,提前为他做了防备之物。高鹤只觉得心尖有些酸楚,但又带着些甜味。   他微微阖上眼,姜瑗~当真是磨人得紧啊!   高鹤又看那瓶子,也不算小,里头的血没有装满但也起码有一指深,“从私库里寻些药送过去。”   也不知她这么取血伤不伤身子?   高鹤将那信件铺平折叠好,放入了自己房间里一个上了锁的盒子里,那里面装着一个干枯了的花环和一个手帕,都是姜瑗送给他的。   他想了想,将腰上的钱袋解了下来,里面的银票装入到新的钱袋上,旧的那个,便也放到盒子里去了。   于是绯云前脚到的姜府,后脚高鹤的药材也送到了,姜瑗看着药材轻叹了声,再这些下去,她怎么还得起啊!   高鹤送的这些药材都很珍贵,她就这么吃着,也未免……算了,大不了日后多帮着高鹤点就是了。   绯云垂首笑着,“小姐,厂公大人说他命大得很。”   “我管他去死。”姜瑗撇撇嘴,还命大,对上苗疆那层出不穷千奇百怪的蛊术,他命再大都扛不住。   绯云又笑了声,她家小姐惯来嘴硬心软的,“对了小姐,奴婢回来的时候碰上夫人出去了,问了那婢女才得知,是孟婕妤召见了夫人和大小姐。”   姜瑗眉尾微挑,“姜瑶没去?”   绯云敛了神情,“没有,只有夫人去了,且听闻大小姐病重,夫人从外头寻了几个大夫来。这事,夫人怕是瞒着大小姐的。”   病重?   姜瑗嗤笑了声,田氏这借口当真是一点都不走心,昨日姜瑶还中气十足的在院中责骂着婢女,这才一夜不见,便重病缠身了?   可见田氏确实是很不想让姜瑶被顾长清缠上啊!   “娘亲要瞒着大姐姐,我可不能瞒,你寻个人告诉她这事去。”前两日姜瑶还在她面前念叨过,她对顾长清还有两分旧情,她怎么着都得让这分旧情复燃啊!   也不知在顾长清和娘亲面前,姜瑶到底偏向哪方呢?   田氏确实是又被孟婕妤给召到闲郡王府去了,她面上的态度依旧很恭顺,孟婕妤问起姜瑶的时候,她还掏出手帕轻拭了下并不存在的眼泪,“还请婕妤娘娘恕罪,瑶瑶她前些日子便病重,在院中久不出门了,今日确实是无法前来。”   她这话自然骗不过在宫中混迹多年的孟婕妤,她冷哼了声,“是吗,那要不然本宫寻两个太医去帮她看看?”   “这便不劳婕妤娘娘费心了,瑶瑶好生休息几日便可好。”田氏再度推诿,毕竟姜瑶又不是真病,她真领两个太医回去,那这谎还怎么圆。   孟婕妤也是被田氏这态度给气到了,“不来也没关系,我们做长辈的在就好,趁着皇上和我都在,我们商量一下姜瑶和长清的婚事吧!”   “这……婕妤娘娘,不是民妇不愿,而是前些日子我带瑶瑶去寺庙里问过,瑶瑶今年不适宜成婚。”田氏笑着继续推辞。   “今年不宜成婚?”孟婕妤冷笑起来,眼神极具压迫性的看向田氏。   田氏被她看的背脊开始发凉,但面上强装镇定的点头应下,“是啊,的确是不宜成婚。”   孟婕妤端着茶盏,意味深长的盯向田氏,这才慢条斯理的呡了口,“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两个晚辈订婚好了,这三媒六聘总得先走些流程,你说是不是啊~”   田氏抿着唇,这订婚和成亲有什么区别,真订了婚,那瑶瑶日后还能嫁给旁人不成,只怕到时候孟婕妤这边不说什么,那些旁人的流言蜚语都得把瑶瑶给毁了。   “婕妤娘娘,瑶瑶……”   孟婕妤将茶盏猛地放在茶桌上,眼神冷厉的看了过去,“怎么,这也不愿那也不愿,你们姜家这是打算悔婚吗?”   田氏很想顺口就应了,但姜万城还没同意,她也不敢应话,只好沉默起来。   见田氏这漠然的态度,孟婕妤都被她气笑了,“好极了,本宫这次算是认识到你们姜家人了。”   既然话谈不拢,孟婕妤也不想在田氏这儿受气,便差人把田氏给‘请’了出去,转头便又拿了些银子交给婢女,“你去街头巷尾给我把姜瑶克夫的消息传出去。”   背上克夫的名头,她姜瑶哪怕是姜府的嫡女,也不一定有人会娶,到时候要么姜瑶剪了发去做姑子,要么就乖乖的嫁到闲郡王府来,那时候他们还能背个‘守信’的美名。   回头就是休妻,他们也有得是说法。   这都是田氏逼她的,田氏自己说的姜瑶不宜成婚,那就别怪她了!   回头孟婕妤还把这些事告诉了顾长清,让顾长清自己找时机下手,顾长清昏昏沉沉的应了,他才从青楼出来,毕竟憋了好些时日了,好不容易手上换了点钱,便忍不住去青楼过了一夜。   田氏还不知道孟婕妤心里盘算这这些事,她还以为暂时摆脱了闲郡王府,高高兴兴的回到姜府,便好迎面而来的姜瑶给吵了一架。   姜瑶怪她去见顾长清都不告诉自己一声,田氏好言好语的劝了两句,最后也忍不住对姜瑶发了脾气,还让人把姜瑶给关到院子里去了。   一关就是三天。   这姜府有的是乐得看母女两的笑话,姜瑟还得知这事儿姜瑗的人还掺了一手进去,便笑的更欢了。   现下姜瑗只是针对田氏和姜瑶、姜璇三人,都是以往欺负过她的,看来姜瑗这是仗势报仇。她以往对姜瑗虽无视得多,但也没少帮她,姜瑗怎么都不会恨她才是。   姜瑟觉得姜瑗可以作为她的一枚棋子,用来对付姜瑶和姜璇,她还比姜璇聪明,毕竟她每次出手,都恰到好处。   姜瑗也很高兴,母女反目这种大戏,当真是好玩儿得很,接下来就该轮到姜瑟了,要是姜瑶知道顾长清的心上人是姜瑟,那……她又会干出什么大事来呢?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有趣极了。   夜幕逐渐降临,姜瑗盘算了一下接下来的路之后,便打算入睡,但没多久,绯云便敲响了她的房门,“小姐,二少爷想要见您。”   姜瑗闻言倒有些奇怪,毕竟她和二哥确实不大熟悉,不过倒也披衣裳出了院见人。 第47章 姜绍   院门打来,她名义上的二哥便走了进来。   姜瑗抬眼望去,见他身上穿着的是下人才会穿的粗布麻衣,上面有明显的缝补痕迹,脚下踩的布鞋也有些破旧,面容消瘦,带着些许不健康的微白。   但整个人却很是整洁!   姜瑗心下一叹,“绯云,让人端些糕点和热茶来。二哥怎得这时分来找妹妹,可是有什么事需妹妹帮忙的?”   这整个姜府上的正经主子,若真要说过得不好的,便也只有两人,一个是她,被放养在青柳院,每月就靠着半两银子活下去,日子过得苦兮兮的,在外面的名声还被田氏败坏的差不多了。   另一个就是二哥姜绍,不过她是个女孩子,家业轮不到她下手,所以待遇比二哥还要好一些。   姜绍也是姨娘所出,那姨娘因为生子落了病根子,这些年便一直疾病缠身,田氏又不断的打压姜绍,在姜万城待姜绍极好,但在姜万城看不到的地方,便苛待他和姨娘,对外又传出他不孝不敬又一事无成的名头来。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姜绍今年应当是十九岁了,瞧上去,身子可当真是有些虚弱。   “我……”姜绍对上姜瑗那好奇的眼神,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来。   他既然选择入了这院子,还谈什么自尊啊,他到底还是太弱了!   姜瑗看出了他眉目间的犹豫,又耳尖的听到他的腹鸣,便朝他招了招手,“二哥快坐,这小厨房新换了个厨娘,做的糕点好吃极了。”   姜瑗说着,还将那热腾腾的糕点往姜绍的位置推了推。   姜绍看着姜瑗那丝毫不带鄙夷的目光,心下一松,这才走了过去,吃了两块糕点填饱了肚子,随即便微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难堪,“五妹妹,你、你可有余钱傍身,我想找你借点钱。”   姜瑗惊呼了声,她怎么都没想到姜绍找她是为了借钱。   姜绍呡紧了唇,他已经十九岁了,竟然还身无分文要找妹妹借钱,他着实是打心眼里觉得很难堪。   但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娘去死,“姨娘病重,我的情况五妹妹也是知晓的,这两日厨房那边没送菜过来,银钱都被我拿去买米粮了,便无钱给姨娘治病。要的也不多,就五两银子,五妹妹若是肯借我这一回,我必定……”   “二哥这是哪来的话,这么些年也不常见二哥和姨娘,我这个做妹妹,都还未曾送过年礼呢。”姜瑗说着,便转身去房间里看了看自己还余下的约莫四万多两的银子,便抽了一万两出来。   下楼便将银票递给了姜绍,“二哥只管拿去用便是了。听闻二哥在青阳学院求学,那多余的银钱给自己和姨娘置办些行头,毕竟出门在外的,莫要让姨娘忧心才是。”   姜绍没看姜瑗到底给了多少,只紧紧的攥着银子,“五妹妹今日之恩,我来日必定报答。”   姜瑗只是笑笑,又差人从厨房弄了些糕点送到姜绍手中,“这糕点味道不错,二哥带回去给姨娘尝尝吧,若是喜欢,下次我再给姨娘送去。”   姜绍知晓是姜瑗的一番好心,他自然不会辜负,便拎着盒子往外走。   送他到门口后,姜瑗便又笑了声,“二哥,一味的忍让可不是出路啊。说实话,二哥可比姜沛好多了。”   姜绍眸色微动,但却没答话。   “二哥若是想通了,再来寻我便是,我倒是很想和二哥合作一把。”姜瑗浅笑盈盈的看着他,眼眸中好似闪着光一般。   姜绍沉默的点了点头,便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之中。   姜瑗关了门又重新回到院中,她今日邀姜绍并不是突发的想法,而是因为她想起姜府名下的所有铺子,最后都会交给两个人打理,一男一女。   若最后她被白绣娘带走,最后势必要和姜沛合作。但姜沛……姜瑗的确是看不上眼,倒不如选择二哥。   毕竟二哥现下已经参与到姜府的管理中去了,瞧着为人倒也聪慧,想必合作不会太难,又还在青阳学院求学,怎么都比姜沛那个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要好!   姜绍一路沉默的走回去,他和姨娘住的院子,是整个姜府最偏最破旧的院落,还没推开门,他便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便加快了脚步赶了进去,“娘,您无事吧?”   “没事,你晚上去哪儿了啊?”姨娘姓吴,是很早之前姜万城养的外室,后来因田氏迟迟生不下孩子,而她刚好怀孕,就被姜万城带了回来。   这些年也没少被田氏磋磨。   “我去找五妹妹了,娘,你吃点东西吧。”姜绍说着,便将糕点给了她,又转身出去兑了些温水回来。   随后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数着姜瑗给自己的银票,突然又想到姜瑗说的那句‘忍让不是出路’,便又露出了苦笑了。   他不忍让,有能怎么办呢,一切都被田氏捏在手中,田氏恨不得他死了,就不会对姜沛产生威胁。   他赚的银子,都被田氏收了去,但凡他藏一点,田氏便四处宣扬他不孝的名,闹得他险些被学院退学。   每每想到这些,姜绍便捏紧了手,神情紧绷着,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可怖。   “你五妹妹倒是个好的,她娘亲也好,比你四妹妹好多了。”吴姨娘感慨了声,便又轻咳起来。   姜绍点头应了,“五妹妹心地善良。”   他其实以前也曾找姜瑟借过银子,因为下人们都说姜瑟善良温柔,应当能借来钱。   后来也确实借到了,姜瑟宛如施舍般的拿了一两银子给他,说不用还,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的乞儿一样。   但姜绍还是受着,后头找了钱还回去时,被姜瑟的婢女挡在院外奚落了两声,院门都未曾对他开过。   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去找过姜瑟了。   “你日后若是可以,帮衬着你五妹妹点吧,她在这府上也不好过。”吴姨娘轻叹了声,都是在这姜府里挣扎求生的可怜人啊!   姜绍没应声,他想到方才分别时,五妹妹的那个眼神,“好,我一定会帮五妹妹的。”   连五妹妹一个弱女子都有谋夺姜府的野心,他又怎么能输呢?这诺大的姜府,田氏和她的儿女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也该够本了。   剩下的日子,也该轮到他们了,只要等到一个时机便好! 第48章 四方赌坊   夜幕越发的深邃,万籁俱静的时辰里,高鹤却悄无声息的越出了福春居,去了上次带姜瑗去解傀儡蛊的小院。   今日的小院可比那日要热闹多了,那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站着东厂的人,却连一丁点声响都没有。   若是换个胆小的人来,还只当自己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见高鹤来,众人也并没有喧哗,只微微垂首听令。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高鹤今晚召见他们的缘由。   高鹤没搭理他们,自顾自的进了房间去,点燃了灯,将姜瑗送自己的血滴到碗中,这才让外面那些人一个个的进去见他。   据姜瑗说她的血自带异香,但凡身上藏着蛊的,不可能对她的血无动于衷,高鹤这才打算来试探一番。毕竟上次他的人里,莫名就被赵欣荣给下了蛊,难保剩下的这些人来还藏着中蛊的人。   高鹤喜欢将危险提前扼杀。   直到将近天明时分,高鹤才将整个东厂带过来的人都全部测完,果真在里面还寻出了二十个人来。   看着安安分分待在碗中神态各异的蛊虫,高鹤呡紧了唇,“你说要是我把这些东西送给她怎么样?”   他记得姜瑗好似还很喜欢食用这些东西来着。   怎么样?   高鹤身前站着那侍卫,低垂着头抽动了下嘴角,又瞥了眼在那碗中躺着不知生死的蛊虫,脑袋便有点疼了。   恕他直言,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   不过高鹤也根本没打算听他的意思,直接差人把这蛊虫给姜瑗送过去,等送到地方的时候,姜瑗那头的厨娘才把早膳给端过来。   本以为高鹤是给了自己什么稀罕物的,值得一大早的送过来,结果就是送些死去的傀儡蛊过来,这玩意儿一死,命蛊对它们都有些兴趣缺缺的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姜瑗最后还是把傀儡蛊给挑拣了出来,自个儿去小厨房做了一道炸蛊虫。   原本黑漆漆的蛊虫在油锅里去了一趟后,倒是变得有些金黄了,入口焦脆焦脆的,还带着两分回甘。   只可惜东西还是太少了,拿来当零嘴都不够。   就在姜瑗折腾这些东西的时候,被禁足的姜瑶正满心愤怒的折腾着院上的下人,她被禁足,最高兴的便是姜璇了。   姜璇平日里便是个嚣张的主,因此前对姜瑶下手还被人家给逮个正着,这两日可没少被姜瑶欺负,现下姜瑶一走,她便得意起来了。   瞧着授课的白绣娘走出了院子,见姜瑗还在绣花,便走过去大力的推了把,险些让姜瑗将针尖戳进自己的手指头里。   “看着我什么,没听见白绣娘对你的评价吗?绣工平平,你这样也好意思还在这儿留着啊~”姜璇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自打知道要不是因为姜瑗,姜瑶就会摔下来摔成残废这事儿后,姜璇就已经暗恨上姜瑗了,但奈何自那日之后,姜瑶就一直护着姜瑗,她平日多说两句姜瑗的不是,姜璇转头就拿话语挤兑她。   本来在这个姜府,姜璇就没有姜瑶重要,姜璇又惯来是个欺软怕硬的,那姜瑶都动到她脑门上了她都不敢反抗一下。   但现下姜瑶被关,姜瑗没了撑腰的,自然就该轮到姜璇得意的。   只不过她的那些小手段一点儿都没被姜瑗放在眼中。   盯着姜瑗那将她彻底视而不见的离去的背影,姜璇冷哼了两声,转头便去了寻了姜沛。   姜沛看上去就好像是才从谁的床上下来一般,整个人萎靡不振的,手中把玩儿着一个小钱袋子,嘴上吹着两声口哨,吊儿郎当的往里走去。   “三哥,你这是去哪儿了啊?”姜璇跟在姜沛后面小跑了一阵,这才和他搭上话。   姜璇自幼便是跟在姜沛身边混的,姜沛与她关系极好,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昨晚上我去四方赌坊了。”   那语气听上去还有两分得意,他甚至还往上抛了抛钱袋子。   姜璇被他这话惊诧的低呼了声,随即又快速的捂住自己的嘴,“三哥,父亲不是说不让你去赌坊吗?”   “切,他就是太谨慎了,我练习了这么久的赌术,怎么可能被骗,你看,这就是我昨天一晚上赢回来的。”姜沛说着,悄摸摸的打开钱袋,里头装着满满当当的银票和一些碎银碎金,看得姜璇眼热不已。   “三哥你可真厉害,赢了多少啊?”姜璇从里面摸了块小金子出来,见姜沛不甚在意的样子,便将金色揣到了自己怀中。   姜沛朝她比划出三根手指头,“刨去本金共三千两百二十七两,这要是换成爹,不知道要挣多久才能挣回来呢!”   姜璇又是好一阵恭维,最后从姜沛手中又拿到了那二十七两银子。   别看姜沛和姜瑶平日里花销大手大脚的,动不动便是上百上千两银子,但那是嫡女嫡子才有的待遇,她们这些庶女,一月里有个百两银子就是田氏大方了。   姜璇可缺钱得紧。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儿?”姜沛笑过后,这才重新问起姜璇来。   姜璇轻轻的拉着下姜沛,“三哥你这两日不在家,那姜瑗可劲儿在白绣娘面前挣表现,白绣娘夸了她好几回了。昨日大姐姐又不知因何事和母亲吵了起来,现下被母亲关禁闭三天呢。咱们要是不帮着大姐姐,那姜瑗怕就要取代大姐姐的位置了。”   “她敢!”姜沛凶神恶煞的呵斥了声,眼中泛着些许怒意。   “她自然敢了,她现在背后,可是有高鹤厂公在撑腰,她有什么不敢的,就连父亲这些日子都偏着她了。”姜璇不遗余力的挑动着姜沛那根敏感的神经,试图让姜沛去对付姜瑗。   这样她就可以抽身,而且还能打击姜瑗。   她对姜沛脾气的把握极其精准,不出她预料的,姜沛怒气冲冲就往青柳院而去。这一次姜璇没跟上去了,一来是因为上回她和姜沛对付姜瑗时,反倒让自己被蛇咬了一口,她心里有些发憷。   二来嘛~她要撇清嫌疑。   姜瑗这边还在练习苗绣,其实白绣娘这两日确实是夸了她,但苗绣晦涩难懂,她一时半会儿也绣不出精髓来,只让白绣娘觉得她的绣法有些别致而已。   正直起身子伸着懒腰,便听得青柳院的大门被‘砰’的一声踹开,门口站着一脸高傲骄纵的姜沛。 第49章 邪念   “三哥?”姜瑗低唤了声,怯生生的走了过去,心道姜沛找她做什么,莫不是又起了什么心思。   姜沛听她一声低唤,心脏颤动了些,他再一看,以往那个灰扑扑的少女,现在变得楚楚动人,脸颊白净泛着些许微红,眉眼如画,瞧着那身段也张开了,纤腰酥胸的……   就连他都有些心动,也难怪高鹤被姜瑗迷住了。   姜瑗抬眸见姜沛愣在门口,那双眼中竟露出两分痴迷之色,显得有些色眯眯的。这根本就不是看妹妹的眼神!   姜瑗心里泛起一阵恶心的,但面上却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妹妹可是哪儿惹了三哥不悦,三哥这是想拆了妹妹的院子吗?”   姜沛这时才回过神来,为掩饰尴尬而轻咳了两声,“没什么,就是来警告你一下,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三哥这话,妹妹可听不懂。”姜瑗眉尖微蹙,眼眸盯着姜沛。   自白绣娘来之后,这姜府上便暗流涌动不已,姜沛以前怕是根本没察觉到,现下,只怕是姜璇给他提了醒,让他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挑拨,这脑子,当真是蠢笨如猪!   “你好好跟着高鹤就是了,不要去白绣娘面前待着。”姜沛说着,随手从钱袋子里甩了两张银票。   银票轻飘飘的晃悠着落到地面上,姜沛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姜瑗,瞧着她莲步轻移过来,喉头便微微动了下。   他最起初来想说的那些狠话,到嘴边都忘干净了。   但没多久姜沛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又忙不迭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但心头的鬼火迟迟消不下去,便进入田氏此前给他纳的那个通房的屋子,没多久那屋子里便传出了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见状,姜瑗冷笑了声,弯下身捡起姜沛丢在地上的银票,足足两百两,出手倒是大方,就是那眼神,她瞧着恨不得直接把他那双眼珠子给挖出来。   手指轻微摩挲在银票上,姜瑗仔细看了两眼,便瞧见上面有些字迹,便就是“四方赌坊”几个蝇头小字。   姜沛竟然敢去赌坊?   姜万城可是明确规定过,这府上,谁都不许去赌坊,否则便以家法论处!   “绯云,你去告诉沈姨娘,就说她无意中在府上瞧见了一张银票,是四方赌坊的。”姜瑗唇尾微勾起,将手中的两百两银票都交给了绯云。   她才不稀罕得姜沛这两张来路不正的钱呢,顺便也算给沈姨娘补贴一点银钱。   毕竟是两百两,这府上的丫鬟侍从可拿不出,后院这些姨娘小姐们也不可能去赌坊,到时就算沈姨娘什么都不提,姜万城自己都会怀疑上姜沛。   这可是姜沛自己送到她手上的把柄啊!   没多久绯云便出去了。   下午时分,姜瑗想吃两块糕点,但绯云又出府帮她置办东西去了,这院中旁的人她又不怎么信得过,想来想去的,姜瑗干脆自己去一趟厨房算了。   她到那儿的时候,远远的便听见了一声训斥,那尖锐的声音,听着就惊扰耳朵,走近之后,姜瑗才看清是姜璇在训斥一个厨娘。   那厨娘双目含泪的跪在地上,脸上带着巴掌印,都有些红肿起来了,只委屈巴巴的轻摇着头,喃喃的念叨‘奴婢不敢’这话。   姜璇高昂着头,“本小姐今日非得把你赶出府不成!”   “六小姐,您宽恕婢女这一回吧~”厨娘低泣了两声,她好不容易才被选到姜府来,入了厨房办事,一个月拿二两银子的工钱,刚好养着家中病重的娘亲和年幼的弟弟。   要是被赶出府的话,家里的日子便过不下去了,到那时,她只怕是要卖身才能养活家里人了。   越想,厨娘的神色便越发急切,甚至连求饶的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姜璇才懒得搭理她,“你给我送错了糕点,那茶水还险些烫伤了本小姐,你还留在府上做什么?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姜瑗从她身后缓缓靠近,一只手捉住姜璇假意捂着的手背,那上面白白净净的,一点被烫过的痕迹都没有。   姜瑗似笑非笑的看着姜璇,“六妹妹不是说烫伤了吗?我看你手上连红痕都没有一点,这叫哪门子的烫伤啊?”   “要你管!”姜璇猛地甩手,眼神环顾四周,见下人们都垂首装没看见,心情这才稍微好点。   姜瑗晲了眼她,“六妹妹这是伤到骨头里,是不是得让娘亲给你请个大夫回来啊,这烫伤,怕是好些日子动不得绣活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姜璇指了下姜瑗,眼中带着些凶光。   她就知道姜瑗不安好心!   姜瑗对此视而不见,伸手扶起了那厨娘,“莫要听六妹妹的,只是今日六妹妹心情不大好,你只管继续在这儿做着。”   说着,姜瑗便又从袖中掏出了一点碎银递到厨娘手上,“银子拿着,回去买些药敷在脸上。”   “姜瑗你什么意思,我说要把她赶出府去。我告诉你,现在大姐姐被关在院里,你最好不要嚣张。”姜璇昂起头,又看向了在她身后的侍卫。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人带走啊!”姜璇指了那厨娘,咄咄逼人的说着。   姜瑗冷眼扫过他们,脸上却是笑得一脸温和,“可是六妹妹啊,姐姐我喜欢她做的糕点呐,你说该怎么办呐,亦或者六妹妹想让我把这事儿告诉高厂公一声,他可是交代过父亲,莫要让我在府上受委屈的。”   “你、你别得意!”姜璇见姜瑗都把高鹤抬出来了,气的指着对方的手都在发颤。   但她自然不敢也再跟姜瑗呛声,又不想让下人们看笑话,便放了句狠话就走了。   姜瑗这个仗势欺人的东西,等高鹤离开扬州城之后,看她怎么报复回去!   厨娘朝姜瑗行了一礼,眼中尽是感激之色,“奴婢翠玉谢过五小姐。”   姜瑗微微摇头,“我来厨房拿些糕点,你今日受委屈了,便放你半日假,回去好生休息,明日再来吧。”   没等姜瑗催促,厨房的掌事便亲自端了三碟糕点过来,朝姜瑗躬身,“五小姐,这是您院中的糕点,奴婢给您送过去可好?”   “嗯,走吧。”姜瑗应着,抬脚便往回走去。   糕点的味道倒是一般,但方才放姜璇吃了亏,姜瑗心里舒坦,便觉得这糕点似乎比以往更好吃了些。 第50章 姜绍被罚   翌日,高鹤午后便接走了姜瑗,不过这次高鹤倒真的不知道该去哪儿比较好了,便低声询问了下姜瑗,“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啊?   姜瑗拄着下巴思索了一阵,既而又抬头看着高鹤,“我想去哪儿都可以吗?”   话说高鹤这些时日为何这般空闲,竟日日都要来寻她。   高鹤轻点着头,“自然,我是陪你出府游玩的。”主要是高鹤也确实是不知道该带姜瑗去什么地方了,这诺大的扬州城,他确实不熟。   最后姜瑗带着高鹤下了马车,步行到了一间茶馆里,笑眯眯的点上了两壶茶水和小吃,听着楼下那说书先生,嚷嚷着那些稀奇古怪的事。   高鹤着实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姜瑗要步行过来,也不大理解为何姜瑗听那个显然是虚造的故事都能听得这般入神,不过他也没说出口,而是慢悠悠的帮姜瑗剥瓜子皮,将瓜子仁摆到姜瑗面前的碟子总去。   姜瑗听故事听得入迷,倒没注意这点,只站在高鹤身后那侍卫,低垂着头掩下自己那惊骇到扭曲的脸。   平日里厂公那双手可是上碰着奏折下拿着屠刀的,他万万没想到,还有看到厂公剥瓜子的这幕场景。   他回去怕不会被厂公挖了眼睛吧?   想至此,侍卫身子就抖了抖。   许是瓜子吃多了,姜瑗觉得可干舌燥的,便端起手旁已经冷却的茶水喝了起来,冷不丁听到下面那说书先生的话,一时间没忍住,便很是无礼的将茶水喷了出去。   “噗~咳咳咳”   姜瑗的咳嗽声引起了高鹤的注意,他递了块手帕过去,“怎么了?”   他可很少见姜瑗这般失态,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姜瑗捂着嘴摇了摇头,擦完嘴这才意识到她用的是高鹤的手帕,心跳便有些失常了,“方才那说书先生说姜瑶克夫?”   这名目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啊,幕后推手可当真是个人才!   茶楼在扬州城那可是很受欢迎的,平常百姓也好、富商权贵也好,休闲时分便爱来茶楼听听故事,好友会面也多半是在茶楼。   扬州城的茶楼,可惯来都是没有空座的。   在这种地方给姜瑶扣上克夫的帽子,那这扬州城怕是不出两日便会传遍这消息,可怜姜瑶人还在禁足,怕是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声都败坏成这样了吧?   也不知道姜万城这两日在外面有没有听到这消息,要是真听见了,怕是要被气炸。   “你觉得是谁的手笔?”姜瑗笑的倒是更欢愉了,姜瑶倒霉,她自然开心。   “孟婕妤。”高鹤不假思索的便答了这话。   只有孟婕妤有理由也有立场去做这种事,以败坏姜瑶名声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届时姜瑶嫁入府上,还能让闲郡王府的名声稍微好听点。   不过要不是孟婕妤实在没得选的话,怕也不会做得这般绝。毕竟现在除了娶姜瑶还有些希望外,顾长清想在扬州城寻个家族势力庞大的妻子,怕是不可能了。   毕竟那些家主也不是傻子,明知道顾长清没有盼头还把自己的晚辈送过去,那不是糟蹋了吗?   何况这种手段,也的确是孟婕妤的惯用手段了。   姜瑗笑了两声,“那我们可当真是心有灵犀啊!”   高鹤忍不住弯起了唇尾,他喜欢‘心有灵犀’这个词。   侍卫闻声偷瞄了眼姜瑗,又看向高鹤,捕捉到他脸上那明显的柔和的神情,心道难怪那些不顾一切往厂公身边扑的小姐宫女们,没一个成功的,原来是不会像姜五小姐这般说情话啊!   瞧瞧姜五小姐多厉害,一句话就让厂公高兴了。   茶楼听完故事,姜瑗又带着高鹤在街上逛了一圈。自幼以来,姜瑗出府的机会就少得可怜,她每次看着街边热闹的铺子,都很想下去走走,但姜万城和田氏从不让。   现下她倒是如愿了。   玩高兴了,姜瑗掏银子买了两串糖葫芦,还送了一串给高鹤,“呐,多谢你今日陪我走着一遭。”   “无妨。”高鹤盯着那红彤彤的泛着香甜气味的糖葫芦,有些无措,毕竟他也从来没吃过这些东西。   姜瑗咬了一口,除去外表裹着的那层糖意外,里面的果子酸得她忍不住拧起了眉,见高鹤捏着糖葫芦不吃,她便不高兴了,“你要记得吃啊,不然它化了便不好吃了。”   高鹤‘嗯’了一声,便将她送到了府外,随后又坐着马车回了福春居,下马车后,众人瞧着他那惯来拿着拂尘的手竟然拎着一串糖葫芦,见到的人各个都逐渐僵化成石像。   没多久,这消息竟然都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皇上也是哭笑不得,回头还调侃了高鹤两声。   高鹤本是不大想吃的,但想到姜瑗方才那可爱的模样,便也学着她的动作吃了一口,那酸涩又甜的味道入喉,高鹤竟低笑了起来。   姜瑗~   这个名字,和唇齿间的那股甘甜的味道一起,入了高鹤的心间。   而姜瑗前脚回了姜府,便听到院中传来一阵闷哼声,她好奇的走过去,便瞧着二哥姜绍被两个护院按在地上,另一个护院则举起厚约两指的板子打下去。   姜万城坐在主位上面容阴沉着,姜府后院所有的主子都在一旁站着,面色有些发白,尤其是姜沛,他的身子都在微颤着。   “父亲,这是何故?”姜瑗眉尖微蹙,方才入门前那良好的心情这会儿都没了。   不过既然她选定了姜绍作为她的合作者,那么现下她势必是要保住姜绍的。   姜万城看到姜瑗,便抬起了手,“先停了,阿瑗,我且问你,你二哥说他的银钱是你给的,可有此事?”   “自然,前些日子二哥手上拮据,恰好女儿手上又有些银钱,便先借给二哥,父亲何出此言啊?”姜瑗微微眯眼,看着田氏那略带心虚的表情,心里就有了些揣测。   “你给了多少?”姜万城沉着脸问着。   “一万两银票,父亲,二哥好歹在青阳书院,每日着些粗布麻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姜府落魄成什么样了呢~”姜瑗明目张胆的状告了田氏一句。   顿时,姜万城便将目光放在了田氏身上,“粗布麻衣?”   田氏手微微一颤,狠瞪了眼姜瑗后,眼神慌乱的摇着头,“这我真的不知道啊,每月的月银都是发放下去的……” 第51章 给铺子   姜绍莫名的受了这般冤屈,他心里自然是不愿意再沉默下去。   他抬眸看了眼姜瑗,见对方面色忧郁的站在他的身侧,虽没给他眼神,但却的确是在帮扶他。   他总不能让五妹妹再失望不是?   想至此,姜绍便忍着疼抬起头来,目光幽邃的看向田氏,“如若娘亲说的是,每月半两银钱的话,那的确是发放到儿子手上的。”   这话一出,堂上众人齐齐变了脸色,姜万城怒瞪向田氏,训斥了声,“你就是这么做当家主母的?”   半两银,那些贫困人家每月都不止半两银的花销,姜绍怎么说也是他姜府的二少爷,田氏这事做得也未免太过了!   吴姨娘此时也撑着病体从小院子匆匆赶来,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老爷~绍儿这是犯了什么错啊,竟惹您动了家法。”   说罢,还没忍住多咳了两声。   见她那面容惨白的模样,毕竟又是以往宠爱过一段时日的人,姜万城还是心软软了语气下去,“咳,夫人说在绍儿的房里发现了四方赌坊的钱,姜府后辈不得入赌坊,这规矩也是早早便定下了的,由此……”   “老爷,绍儿怎么敢做出这等事来,且不说若非五小姐帮扶,妾身前两日便因手上无钱病死床榻,就说平日里绍儿手上半分钱财都无,哪儿来的底气去赌坊啊~”吴姨娘低垂着眉眼,身若蒲柳般盈盈拜在地上。   要说起来,吴姨娘也是有手段的,要不然也不能让姜万城倾心,还生下姜绍,护他平安长大。   要知道姜绍生出来后一年,姜沛便出生了。在姜府没有继承人的前提下,田氏尚且还能容忍一个庶子出现,可她自己生了个嫡子出来,怎么可能还容得下一个庶子碍眼,还要争抢姜府的家产。   此后田氏没少对吴姨娘母子两出手,但都被吴姨娘挡了去,后来吴姨娘更是主动远离了姜万城,这才挡住了田氏的死手。   听她又这么一说,姜万城那脸色,可别提多难看了。   田氏被他那阴鸷的眼神一盯着,膝下一软便跪在地上,“老爷,妾身、妾身也是为了府上着想,才会、才会犯下这等大错,再说了,吴姨娘也从未来找妾身要过银子啊。”   田氏着急忙慌的想把这罪责给推出去,但姜万城也不是傻的,自然不会再听她的话。   到现在,他心里自然也明白,姜绍这次是真的被冤枉了,只是这四方赌坊的钱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姜万城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姜沛身上,见对方哆哆嗦嗦的站不成样,面色比在病中的吴姨娘还要苍白,心下顿时失望了。   “行了,来人,将二少爷送回院中,再请个大夫去,这些年的旧账我也懒得翻了,管家回头送十万两银票给吴姨娘,瑗儿的钱就还回去。”姜万城到底还是不舍得把姜沛让人按在地上行家法。   但不罚姜沛,他自己心里又难受,“至于三少爷,在家中禁足半月,交五万两银子到账面上充公。”   姜万城年轻白手起家时,便险些被赌坊的人坑的血亏,险些就再立不起来了,这才定下了不让后人碰赌坊的规矩,哪知道他的嫡子竟然去碰了!   想到这儿姜万城就感到一阵胸闷气短。   眼见着侍从打算把受了家法的姜绍抬下去,姜瑗这才慢悠悠的低叹了声,“父亲,倒不是我这个做女儿的要去指着娘亲,只是这事传出去确实不好听。”   姜万城心想也是,田氏这个作嫡母的,竟这般苛待庶子庶女和后院姨娘,日后他出去和那些个生意人一起聊天,怕都要被笑话,“那你什么意思?”   “女儿倒是觉得,父亲可以挑两个亏着些年的铺子交到二哥手上,这传出去,便是二哥经营不善,外人便也说不到娘亲头上去。”姜瑗眼睛微眯,十万怎么可能够,既然二哥这顿打都已经受了,那自然要捞够本。   与其光是要笔钱,倒不如正大光明的借此机会,让二哥开始插手姜府的生意。   姜万城略微一沉吟,便点了头,“也好,回头我便寻五个铺子交给你二哥。”   “那怎么行?”田氏惊呼了声,语气中满是不乐意的意味。   姜万城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问,还不都是你自己的错。”   “我……”田氏张了张嘴,到底没能说出什么辩驳的话来,心里一个劲儿的懊悔着,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就不该克扣那几十两银子。   在她的眼中看来,这姜府的铺子都合该是姜瑶和姜沛的!   “说起来,女儿今日和高厂公逛街的时候,在那茶楼里听说书先生四下传大姐姐克夫的消息,也不知到底说了几日了,左右知道的人不少。”姜瑗慢条斯理的又提了这事。   姜万城气的猛拍了下桌子,“谁做的?”   这话传出去,他们姜府的脸往哪儿搁,姜瑶日后还怎么嫁人!   田氏则直接脑子都空白了,没多久便反应过来,跪在地上骂了起来,“是哪个不要脸的竟然在背后诋毁人,我家瑶瑶怎么就克夫了啊,她这还没嫁呢~”   “那说书先生说,以往都相安无事,偏生今年要和闲郡王谈婚论嫁的时候,闲郡王就出事了,这克夫命强悍着呢,一般人可都招架不住。”姜瑗微微呡唇,面上瞧着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实则她是害怕自己待会儿当着姜府众人的面笑出声来。   姜瑶此时也在前厅,闻言险些把自己给气哭了,“是我以前不想嫁吗,当我愿意拖成十九岁的老姑娘吗~”   姜瑶也的确是委屈,毕竟在姜瑶十六岁那边,姜府就已经明里暗里的暗示顾长清可以来提亲了,也该成婚了。   可奈何闲郡王那时候一门心思扑在姜瑟身上,又正是好奇多动的年岁,喜好流连烟花之地,自不愿意结亲被人管着。   也就随便寻了理由把这事儿给拖过去,一来二去的,也就拖了三年,姜瑶都拖到了十九,翻了年便二十岁了。   这可当真是老姑娘了,再不议亲,可就真的没人要了!   姜瑗这么一提醒,姜万城心里便猜是闲郡王下的手,他心下也忍不住恼怒起来,这不成亲家也就罢了,怎的看闲郡王府这是要弄出两个仇家来! 第52章 掌家不易   “父亲,现下这外头,姜府的名声怕是不大好了。”姜瑗眼眸似有若无的看了眼在旁边站着不吭声的沈姨娘。   沈姨娘这会儿正心虚着,本来姜瑗是让她去害姜沛的,但谁能料到田氏动作那么快,直接栽赃嫁祸到了姜绍头上。   姜万城这人最是好面子,姜瑗这话可当真是点在了他的死穴上,当即姜万城的怒意更甚,他垂首看向了田氏,“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田氏目中含泪的逮住了姜万城的衣角,“老爷,瑶瑶她也苦啊,何况,早些时日我劝你您去和闲郡王府将婚退了,是您不动这才让他们抓住把柄的。”   “你这话是在埋怨我吗?”姜万城又怒喝了一声,抬脚踢开了田氏的手。   他心里也有点儿后悔了之前没去退婚的事了。   姜瑗微微摇头,“父亲,您不知道,今日高厂公告诉女儿,皇上这又接连宠了孟婕妤好些时日,您当真去提退婚的话,那恐怕皇上那儿就过不去。”   姜万城瞬间庆幸起来,好在自己之前没乱动,但田氏心情就极为不舒坦了,孟婕妤要是再度获宠,瑶瑶这婚事怕是真的推不掉了吧?   趁着姜万城和田氏两相争执的时候,姜瑗趁机便给沈姨娘使了个眼色,但奈何沈姨娘并没有看懂她的意思,瞧着沈姨娘半晌不说话,姜瑗便在心里叹了口气。   “娘亲管着府上这么大一家子,难免有些顾不过来的随后,父亲你先消消气吧。”姜瑗递了杯温茶给姜万城。   沈姨娘瞬间领悟到姜瑗话里那意思,也连忙上前了一步,“是啊老爷,夫人打理着府上上上下下那么多事,又要带着大小姐、三少爷和六小姐,难免顾不过来,您就莫要生气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姜万城更气,“我手上管着这么多铺子,怎么没见我管不过来!既然管不过来,那田氏你最近就不要管家了,这管家权就交到沈姨娘手上,你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带好姜瑶和姜沛!”   一个败坏姜家名誉,一个敢违背家规去赌坊,这些年就是田氏持家,把这两个孩子教的无法无天了!   还没等田氏求个情,姜万城就懒得再听她多言,直接甩袖就走了。   沈姨娘勾唇低笑了声,倒是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夫人,您看什么时候将仓库的钥匙给妾身啊~”   田氏气的颤着手指着她,“你个狐媚子,竟然敢撺掇老爷剥了我的掌家权,是谁给你的胆子!”   “那自然是老爷给的。”沈姨娘微昂着下颌,这可是难得的能在田氏面前扬眉吐气的机会啊,她自然乐的多说两句去打击田氏。   姜瑶虽然的确是有些莽撞,但今日姜瑗这些话说出来,让她和娘亲、弟弟都遭了罪,自然也顾不上之前姜瑗救了她的那档子事了,反而对姜瑗那是冷脸以待。   气呼呼的回到院之后,便唤来了贴身婢女,跟她耳语了两句,就让人出去了。   “姜瑗,原本我还没定这个打算的,这可都是你逼我的!”姜瑶喃喃的念叨着,眸底划过一丝厉色。   姜瑗根本就不知道姜瑶对自己起了恶意,巧笑倩兮的往回走去,沈姨娘多迈了两步便跟在了她身后,“今日多谢五小姐提点了。”   不然那会儿她还真想不到借此夺权呢!   姜瑗‘嗯’了声,“这姜府被田氏掌管几十年了,府上多数管事都是她的人,这掌家权能不能拿稳,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妾身自然明白的。”沈姨娘微微点头,眼眸中带着些许晦涩,无论如何,这掌家权到了她手里,那她断断是不可能再还回去的了。   到了岔路口,沈姨娘朝姜瑗俯礼便带着身后的婢女走了,姜瑗则抬脚转了个道,去找姜绍了,走的时候还没忘记拿了些药材。   吴姨娘和姜绍在这姜府中,便是宛如不存在一般,所以虽然这次姜绍遭了不白之冤又被打的爬都爬不起来的情况下,也没什么人来探看。   那院门经年失修,姜瑗轻轻一推便有那‘嘎吱嘎吱’的声响,引起了吴姨娘的注意。   吴姨娘回眸望了眼,便将姜瑗手上抱着个小木盒走进,便轻擦了下自己的手,又帮着姜瑗倒了杯茶,“此番多谢五小姐相助了。”   “没什么,这里头到底也有我的原因在。”姜瑗轻叹了声,将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珍稀药材来,顺手便送到了吴姨娘的手上。   说到底,要不是她叮嘱沈姨娘那儿出了岔子,今日该被罚的就是姜沛了,不过姜沛倒也没好到哪儿去,“这些东西劳烦您熬着给二哥补补身子吧,遭此一难,二哥也是受了罪,他现下可歇下了?”   “还没歇息,在里头躺着呢,五小姐可要去看看。”吴姨娘倒也没跟姜瑗客气,接过药材,便让姜瑗进房里去看姜绍了。   方才那大夫才给姜绍包扎完离去,姜绍就这样扑倒在床上,背朝上放着,眼神忽明忽暗的,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二哥,我可有打扰到你?”姜瑗低唤了声,手指轻轻的叩响了房门。   姜绍见是她来,便勾着唇微微笑着,态度还是很和善的,“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方才父亲已经答应送五家铺子到你手上管理,日后若是碰着什么难处了,也可来找我说说。”姜瑗坐到板凳上,那板凳还有些摇晃,应当是其中一条腿有些不稳了。   姜瑗便也免不了又提醒了句,“既然父亲给了银子,那二哥不妨先将这院子好生修缮一番。”   姜绍点了点头,“我知晓的,今日之事多谢五妹妹了。”   他那时候都被打懵了,要不是五妹妹后来提醒他,又帮他从父亲手中争取那么多的好处,他这顿打怕也只能是白被打了。   “谢倒是不必了,只是二哥做好打算了吗?”这回下了手,日后可就真当和田氏对立起来了。   姜绍沉默着,背上的剧痛在提醒他这忍字头上还有一把刀,狗逼急了都会跳墙,何况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我知晓的,日后便请五妹妹多加关照了。”姜绍动了动身子,背后的撕疼让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其实到底他此前还是太软弱天真了,他这男子的身份,就注定和田氏是对立的,田氏根本就容不下他,无论他对姜府的财富起没起贪欲! 第53章 糕点有毒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两日,重夺回皇上盛宠的孟婕妤,这会儿可腾不出手来在高鹤面前炫耀,而是找皇上要了不少的金银,都送到闲郡王府上去了。   闲郡王府瞬间便富裕了起来,顾长清也就再也没卖过府上的东西了,反而又添置了不少看起来昂贵的摆件放在屋里。   这一折腾,整个闲郡王府倒是比以往显得愈发贵气了。   孟婕妤这才和顾长清谈起旁的事来,“那流言传得差不多了,姜府这会儿怕也知晓了,你明日便寻个由头去姜府,和他们好生谈谈。姜府那边若再要傲气,闹着要退婚,你便恐吓他们就是了。说起来,你前头拖了那些年,倒真做了件好事。”   至少把姜瑶的年岁拖大了,要是姜瑶不嫁过来,日后怕是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里去。   且那说书先生说有人花了大笔银子让他莫要再提及姜府的事了,孟婕妤捉摸着应该是姜万城出的手。   顾长清轻点着头,“儿臣知晓的,只是明日那陈府的嫡小姐约了儿臣游湖,去姜府的事便往后再拖拖吧。”   “陈府?哪个陈府?”孟婕妤低问了声,自打她重新受宠以来,倒也有些许家族在重新考虑和他们拉拢关系了。   以往那些个不搭理顾长清的小姐们,也有几个表露出靠近的态度。   “做镖师买卖的那个陈家。”顾长清说着便微微摇头,旁的倒也罢了,只是这位陈小姐,样貌在这扬州城的众小姐面前,的确是有些不出彩,性子也有些粗鲁,若非实在没得选,顾长清怕是也不会赴约。   孟婕妤心里也有些不大乐意,这陈府做镖师买卖倒也罢了,那位陈家嫡女的名声可不大好,最为关键的是,陈家有些宠庶灭嫡。   那陈嫡女可不受宠,回头怕是也带不来什么嫁妆,帮不上顾长清的忙,但紧接着孟婕妤面色便微有些变了,“去一趟也无不可,那陈嫡女有个宠她的舅舅,走海商的,手头有不少稀罕物。”   要不是这位经常出海,有他压着,那陈府哪还有那几个庶女庶子姨娘们闹腾的地。   “不过你要记着,你的正妻只能是姜瑶,外面那些,玩玩儿也就罢了。”孟婕妤又接着提醒了一句。   毕竟现下送上门来的这些,就没有一个比得过姜瑶家世的,样貌比得过姜瑶也屈指可数,而这批人里,又都是庶女。   孟婕妤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个庶女当正妻,那传回去,京城里的那些人不知道怎么笑话他们母子两呢!   顾长清也一一应了,毕竟这事他自己心里也有数。   而此时的姜府里,沈姨娘得了掌家权之后,这府上的风气倒是变了不少,那些个墙头草也就罢了,连站在田氏那边的人,都有几个在蠢蠢欲动了。   毕竟跟着田氏,银钱可没跟着沈姨娘得的多,而且在沈姨娘手底下办事,还不用受什么冤枉气。   不过沈姨娘想要掌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田氏的人多,随便窜度两个管事给沈姨娘闹腾点事出来,便能折腾得她焦头烂额。   这日,姜璇身边婢女趾高气昂的去了小厨房,随手拉了个厨娘,将手中的糕点盒子递过去,顺手还捏着了个钱袋子,“你且将这个送到五小姐院子里去,就说是大小姐送的。”   “这、这么能行。”厨娘连连摆手拒绝,这人一看便不怀好意,她怎么能送去害了五小姐呢,五小姐前些日子还帮过她。   婢女强行将盒子塞到厨娘手上去,那钱袋子便入了厨娘的手,“你去送就是了,要不然,我就四处宣扬你偷了大小姐的钱,让你被打一顿再被赶出府去。”   “你这是污蔑!”厨娘喘了两口气,忙不迭的要把盒子和钱袋送回到婢女手上,但那边婢女猛地推了她一把,让她险些一个踉跄摔在地方。   “你送不送,你送的话,我可不会让你好过。”   “我、我送。”对上凶神恶煞的婢女,厨娘只好忍气吞声的应着,手指紧捏着盒子的边框,怨恨的瞪着眼婢女这才转身离去。   她不送,这婢女也找得到旁的人送,到时候她和五小姐都讨不了好,还不如她亲自去送,提醒一下五小姐不要中招。   等到了青柳院,厨娘将东西交到了姜瑗手上,见四下没什么人,这才出声提醒她,“这糕点说是六小姐的婢女拿过来的,又让奴婢给您说是大小姐拿来的,这里头怕是被下了毒,您可莫要误食了。”   “是这样啊~没事的,你先下去吧。”姜瑗冲着厨娘笑了笑,盯着那糕点盒子,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厨娘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又回了厨房去。   她一走,姜瑗便打开了盒子的盖,里面装着的是一碟精致的宛如白玉一般的糕点,被雕成了梅花的模样,瞧着倒像是一幅画一样,闻着还泛着点点幽香。   也真的是难为姜璇了,竟然能舍得拿出来给她。   这里头有毒,姜瑗自然是知道的,因为在闻到香味的时候,她体内的命蛊便有些蠕蠕而动了,这毒怕是个致命的东西。   不过却也毒不死她,只是吃下去后,怕是会有些时间伪成毒发的模样,其余毒性便会被体内的命蛊慢慢吃掉。   于她而言,这毒可是大补之物啊!   想着,姜瑗忍不住笑了起来。姜璇想杀她,她倒也能理解,只是她竟然想要嫁祸到姜瑶头上,想一石二鸟,怕是不可能了!   姜瑗纤细的手指捏起一块糕点,糕点掉了些许碎渣子在桌面上,入口的味道是清香微甜的,姜瑗没忍住又捏了块糕点吃了。   不到一刻钟,姜瑗便觉得腹部生疼,疼得她面容煞白,躬起身子伏在石桌上,随即便有气无力的唤了声绯云,“快去寻个大夫来,这糕点里有毒。”   绯云被她的反应吓得险些魂儿都飞了,听她这么一说,便赶紧出了青柳院去唤人,这会儿刚好高鹤前来寻人,便见到了绯云那慌忙的样子。   仔细一问,高鹤便皱起了眉,抬脚进了青柳院,“要我给你找个太医来吗?”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姜瑗平时也没少吃那些致命的药材,这才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用,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姜瑗慢悠悠的说着,眼底却露出两分暗芒。 第54章 救不活   高鹤自己在心里想着,既然姜瑗明确说了不用请太医,那看来问题还是不太大。   只他看姜瑗那上扬起来的嘴角,心下便猜姜瑗这次怕还是有别的打算,“那我待会儿配合你行事。”   姜瑗给他送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绯云嚷嚷的声音不小,不一会儿整个姜府都知道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得知高鹤也在青柳院的消息。   原本还在书房稳坐如山的姜万城,这会儿便觉得屁股底下的那凳子有些烫了,忙不迭的跑了过去,还让人连忙去府外请大夫来。   “厂公,劳累您跑这一趟了。”姜万城是小跑过来的,许久没动弹过,过来还累得慌,接连喘着几口粗气。   高鹤冷淡的眸子扫过他身上,“我倒是不知,你这小小的姜府里,竟然还有人要害她。”   这个‘她’,自然指得是姜瑗。   姜万城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不怎么存在的汗水,“这只是一次失误,您放心,我们姜府最是忌讳这些的,这里面定然是有误会的。”   见高鹤不搭理他,只一门心思的挂在姜瑗身上,姜万城便出了趟门,急得团团转的催促着侍卫赶紧带个大夫过来。   没多久,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大夫就进来了,虽也很沉稳,但面容瞧上去有些许年轻,姜万城在心里怀疑了一下,随后就把人拉到姜瑗房里去了。   医术好不好的再说吧,先看看姜瑗具体是怎么回事儿,顺便把高鹤应付走,这才是最重要的。   姜瑗就躺在床上,露出了一个手腕,高鹤守在她身边,看那大夫一本正经的给她把脉,半晌后才松开了口,眉头拧紧着,“这位小姐乃是中了七日落之毒,中毒者七日之内必定毒发身亡,乃是必死之毒,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看大夫那表情,就差在后面又说上一句‘节哀顺变’了。   高鹤顺着他的话拧紧了眉,姜万城也是一脸的惊骇,他又看了眼高鹤,心下叹了声,这可不好,要是姜瑗真的死了,那他还怎么扒上高鹤啊!   要知道因为高鹤近日常来姜府,外头碰上那些生意人,他们都得主动让利,这么大的好处,说没就没了,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姜万城长叹了声,热切的抓住大夫的衣袖,“你当真没办法吗,瑗儿才这般年轻,便要……”   他那神态,倒真有些像是宠爱的女儿一朝逝世的悲痛样子。   大夫连忙摇头,推诿了两句便走了,许是怕被姜万城强行留下来救人。   姜万城双目微红的走近了姜瑗,就连声音都可以压得沙哑了,“瑗儿,你怎得就中了这般恶毒的毒啊~”   高鹤正要说什么,便感应到姜瑗的手指在自己的手掌间划过,他心间微颤,随即便仔细辨别着,“五小姐乃是因你府上的糕点才遭此大难,下毒者势必是你府上的人。姜万城,凶手是你自己找,还是本公帮你找啊!”   说着,高鹤为了不穿帮,还很淡定的对着姜瑗笑了笑,“别怕,皇上身边有一神医,定然能解了你的毒。”   这也算是为日后姜瑗的病好备好了答案,不至于招人怀疑。   姜万城被高鹤这话吓得浑身一哆嗦,“厂公放心,草民定然会将幕后真凶交到您手上的。”   他自己去查就算了,要真让高鹤介入到姜府来查这事,那怕整个姜府都要被高鹤翻个底朝天。   他是个商人,手头自然干了不少不能宣之于口的事,这玩意被高鹤查出来,那整个姜府都得动三动。   说罢,姜万城就匆忙离去,将这青柳院交给高鹤和姜瑗说话,出院前还特意叮嘱不让人进去打扰。   “你真的不会中毒吗?”高鹤施施然的拖了个椅子到床边坐下,握着椅子的手,倒是比平日越发用力了些。   姜瑗似讥讽似嘲笑的弯起了唇尾,“放心,我自有保命的手段。”越是厉害的毒,对她而言便越补。   高鹤悬挂着的心这才略微放松下来,“无事便好。”   “话说,你近些日子好似特别的空闲?”姜瑗自己都没有预料到高鹤今日回来,他都接连来姜府待了好些时日了,每次来都只坐在院中,时而同她闲聊两句,时而便看着书。   高鹤还给她带了好几本话本回来,她便也坐在那石桌旁陪着他一起。   “嗯,京城事少。”高鹤应答着,他这话其实也没错。   前些日子京城事多,那是因为太子殿下在京城折腾出了大动作,高鹤不得不在扬州城这边做好收尾,以及瞒住皇上,加之高鹤原本也要管朝堂的事,便极其忙碌。   但现下皇上起了疑心,高鹤传信回京城让太子收敛些,京城那边自然便平静下来了,高鹤的事就少了一大半。   他又不愿在福春居待着看皇上一本正经的研习道术,还得看孟婕妤在皇上身侧温柔小意的模样,那让他看得眼疼,便日日来姜瑗这边躲清闲。   只不过这些事,高鹤自然是不会解释给姜瑗听的,姜瑗也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转而和高鹤聊起了旁的事来。   没多久,高鹤便略带试探的问她,“你可知是谁对你下的手?”   “我自然知道。”这姜府要害她的,来来去去也就这么几个人,这里头总有一个是凶手。   随后姜瑗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厂公可否派几个暗卫给我?”   “可以,不过你要暗卫做什么?”高鹤倒也不缺那几个暗卫,回头拨两个给姜瑗便是。   姜瑗低笑了声,“那自然是看热闹。”   姜瑗要几个暗卫,就是想让这些暗卫去盯着姜瑶和顾长清那边,她不相信孟婕妤宣扬出姜瑶的‘好’名声之后,竟然没有后招。   她需要那几个暗卫,在恰当的时机里,成全顾长清的盘算!   她和高鹤在房间里聊得还算是比较欢快,而姜万城则是极其的愤懑。   他找到给姜瑗送糕点去的那个厨娘,厨娘一看姜万城那黑漆漆的面色,又问到姜瑗的事,心里头瞬间就明白了,当即便跪了下来哭诉了两声,“老爷,奴婢也不是真心要送糕点去的,只是六小姐身后的婢女,硬逼着奴婢去送的,还望老爷明鉴啊!”   姜万城的眼睛瞬间挪到姜璇身上,“是你干的?” 第55章 被收买了   姜璇被吓姜万城那锐利的眼神吓的往后退了两步,随后又抬脚猛地踹了那厨娘一脚,“你个贱婢,胡说八道什么,本小姐什么时候让你给姜瑗送糕点了。”   厨娘被她踹的猝不及防,姜璇用力也不小,厨娘身子一歪手臂便磕到了木桌的桌角上,当即疼的她轻唤了声。   姜璇这才回眸,楚楚可怜的看向姜万城,“父亲~女儿怎么会下毒害人呢,再说了,女儿能从哪儿去得来这害人的毒药啊~父亲,您可不能听信这贱婢的片面之词啊,您是看着女儿长大的,女儿平日是性情骄纵了些,可也只是捉弄下人罢了,何曾要过人命啊~”   姜璇平日里便会阿谀奉承之术,讨好着姜沛和姜瑶,从中获利,她虽有时是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直白了些,可脑子还是清醒的。   这种罪一旦认下,而且高鹤人还在府上,她定然会被扭送到大牢去的,严重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她才到议亲的年岁,她一点都不想死!   姜万城晲了她一眼,也没说信不信的话,只转眼又看向了厨娘。   厨娘紧呡着唇半晌,伸手轻抚了下手臂的伤,“来给婢女递糕点便就是此时站在你身后的那个婢女,她还叮嘱奴婢说,务必要告诉五小姐,这是大小姐院中送过去的。”   “姜璇!”姜万城怒吼了声,这厨娘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做生意这么多年的脑子自然转过了弯来。   姜璇惊惶的瞪大了眼,朝着姜万城扑了过去,“不是我,父亲,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啊!”   “我没有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儿!”姜万城用力的扇了姜璇一巴掌,眼神晦涩不已。   姜璇捂着脸呜咽了两声,随即转眼看向身后的婢女,“浅浅,你快告诉父亲,不是我做的,也不是你做的,对不对,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啊!”   浅浅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殷红的唇轻呡着,眼神慌乱的看向了站在田氏身后一语不发的姜瑶。   姜瑶怒瞪了她一眼,“父亲,您看还是尽早发落了吧,高厂公人还在府上呢~”   她这一提醒倒是让姜万城有了些紧迫感,便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侍卫上前,“把人给我扭送到青柳院去。”   他发落倒是小事,高鹤在这儿,他总不能越过高鹤去。   姜瑗拖着浅浅的衣摆不放,目光越发的骇人,“你快说,快说啊,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跟我没关系!”   浅浅这次极为哀怨的看着姜璇,“六小姐,您就不要再挣扎了,这一切都是您指使婢女去做的,现在事情都已经败落了,您就认了吧。”   “浅浅,我平日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陷害我!”姜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在她所有的婢女中,最信任的两个婢女之一就是浅浅,另一个之前丧命于姜瑶之手。   但现下,就是这个她最信任的人,竟然一手将她推入深渊!   “浅浅,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姜璇嘶吼起来,猛地去推着浅浅,就连她身后捉住他的侍卫都被她挣脱开来。   慌乱之中,浅浅的目光又一次放到了姜瑶身上,这次被姜璇注意到了,她猛地瞪眼看向姜瑶,“是你对不对,是你在陷害我!你在报复我!”   “够了!”姜万城被眼前的乱局折腾的心下烦郁不已。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嘴堵上,拉到青柳院赔罪去,非得让高厂公怪罪下来吗?”田氏连忙接上了话,语气有些急切。   说完还回眸不满的看了眼姜瑶。   她怎么回不知道姜瑶最近在干什么,只是没想到姜瑶胆子竟然这么大,在这个关头还想借刀杀人,这一个不慎,万一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   姜万城没说话,自顾自的朝青柳院走去,两个侍卫跟在他身后扣着姜璇,田氏咬了咬牙,拉着姜瑶去看热闹去了。   姜瑗听见外面闹哄哄的一片,便露出了一丝笑意,“怕是要把人送来了。”   说罢,便宛如那被暴晒后蔫了的花朵一般,憔悴不堪的倚靠在床头上,方才还中气十足的语调瞬间降低,瞧着便是病病歪歪的样子。   高鹤眼尾微微弯起,看来这天底下的姑娘都一个样,皇宫里那些宫女,一个个拜高踩低的,上一瞬还露出谄媚笑意转个脸便趾高气昂起来,而那些妃子更是厉害,对着皇上一个个温柔小意,对着宫人……   啧~   不过姜瑗却是要更鲜活一些。   外头的侍卫将姜璇往地上一扔,姜璇嘴里还嚷嚷着呢,“我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姜瑶在陷害我,都是姜瑶做的,不是我做的!”   姜万城进门去和高鹤搭话了,没怎么听清姜璇的话,但身后跟来的田氏母女两却听得清清楚楚。   田氏面容不变的看向侍卫,“叫你们堵住这庶女的嘴,当真要让她惊扰了里头的厂公大人不成?”   侍卫们便赶紧寻了块布出来,强行塞进了姜璇的嘴里,那布还是从青柳院中一个打扫的婢女手上抢过的,带着一股臭味儿,好险没让姜璇吐出来。   姜璇被堵住了嘴,挣扎的越发激烈了,发出吱吱呜呜的声响来,但此时谁也没搭理她。   “瑗儿啊,对你下手的是你六妹妹,为父已经查出来了,哎~到底是为父的失察,倒教你遭了这罪。”姜万城长叹了声,若非他时不时的看向高鹤,说不准还真让姜瑗信了他这一片拳拳之心。   不过姜瑗也就是心里嘀咕一阵,面上悲切的垂眸微微摇头,“父亲,我与六妹妹无冤无仇的,六妹妹何至于下次狠手啊~”   这姜万城也不知道啊,他哪儿会关注这些,便也只好支支吾吾的应答,“许是受了刺激吧~现下你六妹妹被我带到院中了,你性命垂危,她如何处理,我也不好说,你看着来吧!”   这话明里是说让姜瑗处理,可姜万城的眼神,却看向了高鹤。   高鹤却看向了姜瑗,那意思摆明了就是想让姜瑗自己做主。   姜瑗撑起孱弱的身子,轻咳了两声,慢腾腾的往外走去。   本来姜瑗以为自己能撑住的,但她低估了七日落的实力,这才没走两步脚下一软,眼瞧着就要被摔在地上了。   身后的高鹤眼眸微亮,快步上前伸手便将姜瑗搂入怀中,“小心些,要我扶着吗?”   姜瑗身体瞬间有些许僵硬起来。 第56章 糖豆当解药   腰上搭着一条温热的手臂,那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时间让姜瑗有些心跳异常。   她偏过头去看着高鹤,见对方那沉稳的模样,便又慌张的看向了绯云,“不劳厂公了,还是让绯云来吧。”   绯云战战兢兢的往前挪了一步,见高鹤果然温顺的放开手,让她扶着姜瑗往外走,打心里便觉得此事不可思议。   而身后的姜万城,心下则是有些懊恼,他这女儿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几人往外走去,近两日拿了掌家权正春风得意的沈姨娘,也紧跟着赶来了青柳院,很是担忧的看了眼姜瑗。   姜瑗朝她很是轻微的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担心,随即眼神便落在正在满地折腾的姜璇身上。   这会儿的姜璇哪还有半分养在田氏名下的那娇小姐的样子,浑身脏兮兮的,那罗裳都被地上的石子儿给划破了,面上带着的妆也乱糟糟的不成形,也就只比那街头行乞的人要好上一点。   见姜璇这样子,姜瑗连跟她对两句话的精力都没了,“厂公,你比我这等深闺小姐要更懂郢朝律法一些,您看这又该如何处理啊?”   “按律,当斩!”高鹤残忍而冰凉的目光落在姜璇身上,让对方忍不住瑟缩起来。   姜万城心下一叹,看来姜璇这条命是保不住了,他之前还在和李家商议,将姜璇嫁给李家的二子呢,也好方便两人商业上的往来。   现下怕是要都成空想了。   正当时,一个东厂的侍卫匆忙而来,递给高鹤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约莫半个拇指头大小。   “解药,先吃下吧。绯云,端杯温水来。”高鹤将木盒递给姜瑗,眼底带着些许询问的意味,他本意是打算等这事儿解决后,再让侍卫来的。   没成想侍卫以为他很急切,来得便早了些。   希望不会对姜瑗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姜瑗勾唇轻笑了起来,眼中好似闪着光一般紧盯着高鹤,“真的吗,我还有救?”   “嗯。”高鹤把木盒往前又推了推。   姜瑗欢喜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吃下了药丸,一入口,便带来一股甜味,她用舌尖勾了会儿,这才发现入喉的竟是一颗糖。   姜瑗再一看手上的木盒,心里已经笑得不成样子了。   一旁的姜万城眼睛也亮了起来,“厂公大人,这药丸当真能解了七日落这毒?”   要真如此,那他可就不用担心了,虽说现下高鹤对姜府的印象怕是要跌落,但只要还有姜瑗在,高鹤就会是他姜府的靠山。   瞧着方才高鹤对姜瑗那体贴入骨的模样……哎呀,看来他这个女儿还是养得好!   “嗯。”虽然同样都是‘嗯’字,但是高鹤这一声和前一声那差距可就太大了,若说前面那声是温柔的应和,这一声那语气冰冷到刺骨。   不过姜万城一点儿都不在意,语气还是非常柔和的问起来,“那您看,既然瑗儿现下已经无大碍了,能否网开一面放璇儿一条生路啊?”   高鹤没答他,只看着姜瑗,似乎等着她的决定。   姜瑗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她就等着这时候呢,放过姜璇?做梦呢!   在心里暗忖一阵之后,姜瑗便一脸悲切的抬眸看向姜万城,“父亲,若是女儿就这般放过六妹妹,女儿心里……”   她后面的话虽没说出口,但她那凄怨的表情却已经摆明了她的态度。   姜万城表情略微有些尴尬,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是,谁会放过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人呢?   姜瑗自然不喜欢姜璇,毕竟这府上,姜璇也没少欺负她,还数次撺掇着姜沛主动出手对付她,她和姜璇的仇,已经不可化解了,何况现下姜璇还是她的竞争对手。   不趁此良机将人一棒子打死,那才叫浪费时机。   但姜瑗却又看到了在院子里沉默的盯着她的白绣娘,那一瞬间,姜瑗出口的话便变了。   “不过,既然父亲这般说了,女儿多少也该听从一下您的意见,女儿放她一命可以,可女儿也不想在这姜府上,看到她的身影。”姜瑗微垂下眼眸,却让姜璇看清楚了她眼底那明晃晃的恶意。   其实将姜璇赶出府,和要了她的命没什么区别。   不过此话一出,姜瑗果不其然的在白绣娘的眼中看到了两分赞赏之色。   看来她猜对了。   白绣娘重视亲情,也重视嫡庶尊卑,若她当真要了姜璇的命,那白绣娘定然会以为她心狠手辣不配为当家主人,那岂非是白白让姜瑟占了便宜去。   她可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姜瑟那探究性的眼神一直在姜瑗身上流连,姜瑗,真的对姜府的钱财没兴趣吗?她怎么感觉姜瑗在无差别的攻击呢?   不行,还得寻个机会试探一番,姜瑗此人若当真为敌,那她的麻烦就大了。   “这个好,这个好,瑗儿的,委屈你这回了,你放心,为父定然会补偿你的。”姜万城笑了起来,心头盘算着寻什么人家把姜璇嫁过去比较好。   一来不在府上碍眼,二来还能让姜家获利!   这几句对话间,便将姜璇的命给定了下来,她也真的明白挣扎是无用的了,垂头丧气的跪在地上,目光尖锐怨毒的盯上了姜瑶。   姜瑶给她等着,早晚有一天,她会将姜瑶弄死!   田氏见姜璇没死成,到底有些遗憾,只是眼神瞥见一旁松了口气的沈姨娘身上,心头便起了个想法,“沈姨娘就不给个交代出来吗,你掌家之时竟出现了这等大事,你该如何谢罪啊?”   反正事情都进展到这一步了,她倒不如趁机夺回掌家权!   姜瑗半眯着眼,心里冷笑了声,沈姨娘可没那么好对付,要不然怎么可能在青楼老鸨的压迫下,还能存银子为自己赎身。   果然,沈姨娘一听她说话,眼泪便在眼中打起了转,“夫人,您这话当真是冤枉妾身了,妾身这才掌家不到三日,厨房的人,尽数都是与夫人有牵扯的~妾身可未曾动过府上的任何人啊,您若当真要怨到妾身身上,那妾身、妾身当如何自处啊!”   田氏这会儿还没习惯被人压着的滋味呢,摆出了之前在这些妾室面前那高高在上的姿态,用一种训斥的口吻说道:“你自己掌家不善,那是你没那本事。” 第57章 利用   沈姨娘轻蹙着眉头,一副娇弱惹人怜惜的模样,轻靠近了姜万城,拉着他的衣袖晃动了下,“老爷,许是夫人觉得妾身没有能耐掌家吧,那妾身将掌家权归还回去便是了。只是妾身前些时日给五小姐和二少爷填上了以往未曾发放的例银,还望夫人莫怪。”   原本姜万城还觉得掌家权给谁都无所谓,但听沈姨娘提到姜绍和姜瑗的例银,瞬间就冷哼了声,“跟你没关系,这府上你看着管就是。夫人要是空闲,就抄两本佛经给爹娘烧去。”   掌管府上这么多年,把姜府后院管得一团乱,还敢跟他要掌家权!   高鹤和姜瑗对了个眼神,姜瑗便略显柔弱的倚靠在绯云的身上,“父亲,女儿有些乏了,想先回屋去歇息。”   “那好,你好好休息,莫要劳累到了。”姜万城瞬间就把田氏给抛到脑后去了,一脸宠爱的送姜瑗进屋休息。   看了一场场好戏的白绣娘,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慢条斯理的先离开了青柳院,紧接着便是为了防止再被田氏盯上的沈姨娘,和田氏温顺的行礼后也走了。   见姜万城一进去就迟迟不出来,田氏被气的狠剁了脚,也想带着姜瑗进去,但奈何从方才起便一直站在门口的东厂侍卫,把人给拦住了。   “没有厂公的命令,你们不得进入。”   田氏脸都青了,“我是姜瑗的娘。”   侍卫不答话,只是将佩在腰上的剑横了起来,手掌放在了剑柄上。   “娘,我们先走吧,这日子还长着呢!”姜瑶阴鸷的眸子看了眼屋内,然后拉着田氏就走。   解决了姜璇她自然开心,但姜瑗却毫发无伤,这当真是让她觉得非常遗憾!   只不过姜瑗跑得了这一次,还能跑得了下一次吗?   姜瑟推着轮椅走到姜璇的身边,缓缓的朝她伸出了手,“六妹妹起来吧,莫要在地上跪着了。”   说着,姜瑟还帮姜璇轻拍了下衣服上沾着的灰尘,神情很是温柔。   姜璇方才憋着的眼泪瞬间就爆发出来了,抱着姜瑟的腿抽泣起来,“四姐姐、不是我、干的,是姜瑶,她故意陷害我的。”   她低垂着头哭着,倒是没看见被她抱住的那一瞬间,姜瑟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的神情。   但姜瑟想到了一个对付姜瑶的计划,现在还需要姜璇的帮助,她得先拉拢着人。   想着,姜瑟便递了块手帕过去,“莫哭了,我知晓的,六妹妹不是心思恶毒之人,先起来吧。”   姜璇这才从地上站起来,跟着姜瑟回了她的小院。   轮椅缓慢的在道路上滑动着,姜瑟轻叹了声,“五妹妹不知情,以为六妹妹便是真凶,要将六妹妹赶出府去。五妹妹那边有高厂公为她撑腰,父亲怕是会应了她的话。六妹妹,你现下有何打算?”   姜璇又抽噎了声,“我能有什么打算,等会儿便收拾了东西出府去,免得到时候被赶出去,让我难堪。”   姜瑟眼眸微弯,带着假面式的笑容,“六妹妹怕是有些想岔了,父亲那性子,怕不会直接赶你出去。我前头还听闻,父亲给六妹妹相看了一户人家,只怕是想要将六妹妹嫁过去吧。嫁过去倒也好,你多少还有些银钱傍身。”   闻言,姜璇心里便松了口气,嫁出去总比净身出户来得要好,“那四姐姐可知父亲相中的是哪户人家?”   “城南明家。”姜瑟随口胡诌了一个,那明家在这扬州城的名声可不大好,他们家唯一能拿出来联姻的,也就只有三儿子了。   可谁人不知道明家的三儿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身旁十几个通房,好些个都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听着这名字都让姜璇变了脸色,“我怎么能嫁给他!”   那她焉能还有命在?   姜瑟同情又怜悯的看向姜璇,“前头父亲还在犹豫,现下怕是不会犹豫了。”   姜璇自然懂她的意思,便猛地摇着头,“四姐姐,我不要嫁给他,你帮我一回好不好?”   “你放心,我们姐妹二人感情甚好,我自然会帮你。只是现下这情况你心里也清楚,你的处境的确很不好。不过我这边又得知了一消息,明日闲郡王会来府上,你央着父亲多在府上留一日。”姜瑟的话没有说全,但言下之意,便就是撺掇姜璇去勾引闲郡王。   最好姜璇能让闲郡王把她带回府去。   姜璇紧呡着唇,“这样吗?”   想到温柔倜傥的闲郡王,又想到五毒俱全的明家三少,姜璇自然知道怎么选。   不要说什么闲郡王乃是姜瑶的未婚夫,现下她会遭此惨境,都是拜姜瑶所赐,她抢走姜瑶的未婚夫,也是被姜瑶逼的!   姜瑟勾了勾手指,姜璇便俯身下去,便又听得她说,“只若闲郡王当真带你走后,你定要帮闲郡王,让他将大姐姐娶回去。”   姜璇瞬间就不乐意了,“为何?”   “娘亲说闲郡王府缺银子这话,是真的。只有大姐姐嫁过去了,闲郡王府的日子才会好过。何况,你提早一步抓住闲郡王的心,等大姐姐嫁过去,你便可以报仇了。”姜瑟轻拍了下姜璇,眉眼中满是忧色。   随即她又微微勾唇,“大姐姐的性子你是知晓的,当家主母坐着怕是有些不成,六妹妹可比大姐姐好多了,等大姐姐嫁过去,你再用点心,谋到闲郡王妃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难事。”   “四姐姐此言当真?”姜璇想到那闲郡王妃的位置,心都跳快了些。   姜瑟温柔的凝视着她,唇边带着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轻点了头。虽然她什么话都没说,但就是给了姜璇一种肯定的感觉。   当即姜璇就笑了起来,“四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被姜瑟这么一忽悠,姜璇连怀疑姜瑟动机的心思都没了,回院的时候心里都已经遥想起日后能欺负姜瑶的画面了,还有田氏对她俯首行礼的样子,当即笑得牙不见眼起来。   她一走,姜瑟便敛了温和的神情,让婢女推着快速回了院子,换了身衣裳才出来,那被姜璇弄脏了的衣服,姜瑟嫌弃至极,直接吩咐婢女拿出去烧了。   而此时,姜万城则派了人去唤姜璇到书房去。   姜璇原本欢快的心思都没了,心里沉甸甸的,在去书房的路上长吁短叹的,手指紧紧的捏着衣角边,显得极其的忐忑不安。 第58章 两条路   姜万城看到姜璇的第一眼就叹了声,“你去对付姜瑗做什么,她出了事,高鹤岂能放过我们。”   姜璇回院没多久就被姜万城给喊了过来,这会儿衣服都还没换,妆面也没收拾,看得姜万城眼中都露出两分嫌弃之色。   姜万城见姜璇似乎准备要说话,便挥挥手打断对方的话语,“行了行了,今日姜瑗饶了你一命,你也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只是我得把你送走。”   辩解的话,姜璇就这样压在了心中,她知道现在她说什么姜万城都不会再信她了,于是姜璇便很是隐晦的怨怼的瞪了眼姜万城,将这个仇记下了。   不过就将姜璇的动作再怎么小心,也没逃过姜万城的眼,姜万城对此毫不在意。   恨他就恨他,姜璇不过是他名下一个小小的庶女而已,唯一的作用就是拿出去联姻,何况,姜璇再恨,也没那么能力报复。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被我逐出家门,第二个,我给你相看了一户人家,你嫁过去之前可以继续在姜府住着,嫁妆也有你一份,你看着选把!”姜万城语气很是淡然,他还垂首翻了两页书桌上的账册。   姜璇却听得捏紧了手,逐出家门?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被逐出家门,只怕活不到两天,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儿躺着了。   父亲这分明就是逼着她选联姻这一条路!   从未曾想过,父亲竟然如此狠心,那明家三少什么德行父亲不清楚吗,还非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这时候姜璇彻底感知到了自己有多么的无能,她抽噎了两声,紧呡起唇半晌,“父亲,能不能让我好好想想,我明日晚上再给父亲答复。”   姜万城觉得左右不过一天的时间,姜璇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便点头应下了,“行,你下去吧,还是要好生收拾打扮一下自己。”   “女儿知晓了。”姜璇牙齿轻咬着唇,眼底尽是委屈和怨恨之色。   刚走了没两步,便碰上刚从白绣娘那儿出来的姜瑶,姜瑶上下打量了两眼姜璇,讥讽的笑了声,“这不是六妹妹吗?哦~我忘了,你马上就要被赶出家门了,这声六妹妹日后你怕是当不得了。”   “姜瑶!你为何要这般害我!”姜璇怨毒的盯着姜瑶,低声怒吼着,恨不得上前打姜瑶一顿。   “我害你,你可别忘了,是你害我在先的,是你先在我的木梯上动手脚的,害得我现在的绣工,连姜瑟都比不过。”提到这个姜瑶心里也恨,毕竟她之前因为摔了手,有几天没碰过绣活了,手生疏了些。   今日课堂作业交上去后,白绣娘都挑出了她好些个毛病,还夸赞了姜瑟。   想到这儿,姜瑶不免又想起姜瑟来,她以前一直以为姜瑟是没有野心的,温和善良的,但自从上次被姜瑗提点后,她也捉摸出了姜瑟的不对劲来。   但姜瑟毕竟因她而残。   每每想到这件事,姜瑶就会压下自己想对姜瑟出手的。   姜璇之前就猜到姜瑶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没想到姜瑶下手竟然这么狠,“你不是没出什么大事吗?”   “没出事就活该放过你,你做梦!更何况,你还想跟我争这姜府铺子的掌控权,我不动你,还能动谁呢?”姜瑗微微昂起头,眼眸中带着两分得意。   “呵,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娘亲的掌家权都被姨娘给夺了去,还不知道要被扬州城的这些夫人们怎么笑话呢!”姜璇勾了勾唇尾,不顾姜瑶那难看至极的脸色,挂着森冷的笑转头便离开了。   姜瑶赐给她的这些屈辱,她都一一记在心间了!   姜瑶,你最好别让我找到机会!   入夜,几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越过了姜府的墙院,进入了青柳院,各个皆是身着黑衣,以面巾蒙住了脸面,只露出一双双宛如狼一般冷厉的眼眸。   他们刚踏入青柳院,便被姜瑗察觉到了,她不动声色的支走了在照顾她的绯云,顺便走过去将窗户大开。   没多久,那窗户口便闪进来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长袍,脚下踩着一双烫金鞋面的长靴,悄然无声的落座在她窗边的凉榻上。   “厂公怎么来了?”姜瑗眉尾微抬,她其实已经预料到了高鹤的到来,并不会对此觉得很惊诧。   高鹤就看着她蹲在地上,盯着那黑黢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物什,“你这是在做什么?”   “炼蛊。”   瞬间高鹤便起了兴趣,毕竟他虽和苗疆之术打过不少交道了,但这还是第二次亲眼见人炼蛊,“怎的和上次不一样?”   是的,高鹤上次亲眼见炼蛊,还是姜瑶炼制的。   “上次是在山上,条件有限,但虫子比较多,这次在青柳院,虫子要稍微少一些。”姜瑗随口便开始胡扯起来,难道她还要告诉高鹤,上次纯属她自己炼蛊技术不到家吗?   高鹤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还会影响炼蛊的手法吗?”   “当然,每一种蛊虫炼制的手法和所需的材料都是不一样的。”姜瑗这话倒真的没骗高鹤,甚至于有些蛊虫,对天气和时间都有要求。   没多久,高鹤便看到那物什的盖子动了动,一只很小的不知名的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高鹤这还没看个明白呢,那虫子就被姜瑗一手捏死,吞入腹中。   高鹤嘴角微抽,转过眼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呡了口,“七日落可还有余毒在身?”   “没了。”姜瑗摇了摇头,命蛊太贪婪了,七日落早早就被它蚕食得一干二净了。   高鹤识趣的不再追问这个话题,“那有没有什么东西,能预防中蛊?”   姜瑗又摇了摇头,还送了高鹤一个略显鄙夷的眼神,“苗疆蛊术,不拘于任何形式,一点灰尘粉末、一滴水皆可是,若大能者,得你身上之物,知你生辰八字,隔着千万里都能让你中蛊,你觉得这个能预防吗?”   高鹤轻叹了声,眉宇间落着一抹愁色。   “怎么突然提及这个话题?”姜瑗有些好奇的问着,莫非高鹤的手下又有人中招了?   高鹤捏着茶盏,手指轻微的叩响桌面,“明日顾长清会来姜府,试探姜府是否会履约举行婚约,否的话,孟婕妤就会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去了。若姜府愿意履约的话,那我们或许七日左右便会回京。”   “然后呢?” 第59章 交易   高鹤微微蹙眉,“京城里有一人,应当也善巫蛊之术,与我乃是仇敌,我的人多数都伤于她手。”   “给你的血可以试出蛊,但也无法预防。蛊是无法预防的。”姜瑗心下明悟了,高鹤这也当真是惨,和一个巫蛊师做敌人,哎~   高鹤没再说话,只是眼神中略带着些许犹豫。   “你不会已经把我给你的血用完了吧?”姜瑗一见高鹤那神情不对,这句话便脱口而出。   “没有,还剩些。”高鹤盯着姜瑗,不免又想到当初解傀儡蛊的时候,姜瑗一放血出来便面容苍白的样子,剩下的话他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他的犹豫,姜瑗自然看在眼中,她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下高鹤身前的木桌,“有什么事你可以先告诉我,我们可是盟友。”   高鹤盯着那跟在自己眼前晃动着的手指,眼底划过一丝幽色,“我想再要些你的血。”   “咦?就这个啊。”这也值得高鹤纠结这么久?   姜瑗觉得有些惊奇。   高鹤却又摇了摇头,“我要你的血。”   姜瑗最起初没听懂他的话,但只听他那带着些许歉疚和心虚的语气,就察觉到不对了,忽而她又想到一个可能,便难以置信的抬眼看向高鹤。   “你是不是想要我一直给你提供血,直到你弄死你的仇敌,那个巫蛊师?”姜瑶强挤出笑容面对高鹤,眼神却已经冷了下去。   “是。”高鹤应答着,另一只搭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起来,掩盖自己的紧张。   姜瑗深吸了口,让自己缓缓。   随后她伸出了自己的手,那皓腕直对着高鹤,上面那青紫色隐约可见,“你知道我的血多贵吗?”   没等高鹤应答,她便自己又接着说起来,“我体内有一只命蛊,养着它我才能活下去,少了一滴血,命蛊就会闹腾起来,我要补好几只蛊虫,才能让它安静下去。你觉得我的血是那么好拿的吗?”   命蛊其实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但相处这么些时日,姜瑗觉得高鹤此人可信,这才会把真实原因说出来。   “这天底下你想要的任何药材虫子,我都能给你找来,每月提供一次,我给你带了十个暗卫,以后跟在你身边,任你差遣,不够的话,他们可以调动扬州城藏着的暗卫出来帮你。”高鹤自然也不会白要,毕竟姜瑗要付出的代价很大。   姜瑶半眯着眼,在心里盘算了一阵,这才缓缓点头,随后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约半个手掌大小,“一个月最多这些量。”   “足矣。”   “那……”   “药材和虫子,每月中旬送到你手上。”   “成交!”   两个人对坐在凉榻上,双眼中皆带着些许笑意,随即高鹤走到窗前,轻叩了下窗框,隐匿起来的十个暗卫便齐齐出现在姜瑗面前。   姜瑗惊叹了声,随即又遗憾的摇了摇头,“我也好想有这般身手。”   只可惜这命蛊强是强,能让她身体刀枪不入,能让她力气大如牛,但就是不能让她有内力,她也没有轻功。   每每想到这个,姜瑗心里就觉得很是可惜。   夜色渐沉,高鹤也没待多久就走了,姜瑗便拨了两个暗卫去盯着顾长清,一个暗卫盯着姜瑗,一个暗卫盯着田氏,每日轮流替班,然后来告诉她情况。   看着那人影匆匆往外离去,姜瑗满面笑容的入眠了,这帮手多了就是方便啊!   而这会儿,姜瑶正在田氏的院中,田氏正挑灯抄写着佛经,面容平静隐忍,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娘,你真的要抄啊。”姜瑶撇了撇嘴,径直坐在田氏身侧的椅子上,满脸写着不高兴这三个字。   田氏头也没抬,下笔迅速,“不然呢,你爹给的惩罚,我不得受着。今日我倒是瞧明白了,那姜瑗,怕是已经和沈姨娘勾搭在一起去了。”   沈姨娘能从她手上拿走掌家权,姜瑗可是功不可没。   “唉,那娘亲您还能夺回掌家权吗?”姜瑶皱了皱眉,早知道她就买那种见血封喉的毒,直接除掉姜瑗好了,反正还有姜璇给她顶罪呢!   “麻烦。”田氏抬手轻轻的研磨起墨条来,唇尾勾出一抹阴狠的笑。   麻烦是麻烦,毕竟老爷怎么都会顾忌姜瑗背后的高鹤,但她掌家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想要对付一个沈姨娘,绰绰有余。   这姜府的吃穿用和月例银子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沈姨娘可不一定拿的出、盘算得好,而且再过些时日,她寻个由头让沈姨娘办个宴会,宴会但凡出错……   田氏可没打算强夺回掌家权,而是打算逼着沈姨娘自己主动将掌家权送回来!   姜瑶可不知道田氏的这些算计,还一个劲儿的抱怨着,“您就是太不小心了,被她们逮到了机会,前些年您也太苛待二弟他们了,难怪父亲要生气。”   “我若你苛待他们,你以为你们那几百上千两的月银怎么来?”田氏瞥了眼姜瑶,每月的月例银子都是要在老爷面前去过目的,她哪儿敢明目张胆的拨大笔银子到自己的女儿、儿子身上。   那不就只有在这两个庶女庶子身上盘剥了吗?   姜瑶讨好式的朝田氏笑了笑,“那现在怎么办,马上又该发放月例银子了,那沈姨娘定然只会给我们发三百两的,那哪儿够用,一套头面下去就没了。”   姜瑶语气很是娇嗔的说着,红唇微微轻翘起,“再说了,我还得想个法子,给白绣娘送些东西去呢,我瞧着姜瑟直接把上次姜瑗拿出来的那珍珠,都送给白绣娘了。”   她今日本来和白绣娘谈完要走的,走到半路上想到自己的东西没带,便转身回去看,没成想便瞧见姜瑟给白绣娘送珍珠的场面。   她就说为何近些时日白绣娘对姜瑟赞誉有加的,对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还是这么回事啊!   她得送点比那珍珠更贵重的东西才成!   姜瑶把这事儿给田氏一说,田氏也微微蹙眉,研磨的手都顿了片刻,“听闻白绣娘为人刚正不阿,何况她本来就是从宫里出来的,那些我们眼头的稀罕物,在她眼里怕是不值一提吧?”   姜瑶站起身去扯了下田氏的衣袖,“哎呀娘,那些名声都是旁人随便传出来的,再说了,愈是宫里头出来的,才愈懂这些规矩呢~” 第60章 单独见面   田氏心里有些被姜瑶劝动,但神情还是有些许犹豫。   姜瑶见状,立即又娇嗔的搂住田氏的半只胳膊撒起娇来,“娘,您想想以前姜瑗和二弟的名声,您心里不是门儿清吗?还有高鹤他们那些从宫里头出来的太监们,谁不是得花银子去讨好啊~”   “言辞间小心些,别嘴上没个把门儿的,需知这隔墙有耳。”田氏低声训了句话,随后便放下了手中的墨条来,又拿出手帕擦了擦。   在心里暗忖一番后,田氏这才点了头,“待会儿从我的私库里给你弄一万两银子,再给你寻些贵重的头面,你看着送过去。”   “谢谢娘亲,我就知道娘亲对我最好了。”姜瑶笑眯眯的应着,没一会儿便离开了。   那银子和头面,翌日才送到姜瑶的院中,但这时候,姜瑶可没心思去收东西了,因为顾长清来了。   顾长清来还提前送了拜帖,但人就站在门外,那门房再是大胆也不敢将一个郡王爷给拦在门外啊,便只好毕恭毕敬的将人给迎了进去。   姜万城这会儿正好不在,他一大早就出门去谈生意了,也就田氏人在府上,听闻顾长清来,脸都绿了,那还正在抄的佛经纸上都被迫滴上了一点墨。   “这个关头,顾长清来做什么?”田氏嘴里念叨了一句,便急忙快步出去迎接。   顾长清今日穿着一身月牙色的长衫,手中执着把墨色的扇子,风度翩翩的站在大堂里,那双眼眸温柔而多情,唇边噙着一抹浅笑,迷得过路的、奉茶的侍女们眼珠子都看花了。   田氏很是看不惯他这幅做派,但也管不到顾长清头上去,也只好暗暗瞪了那些侍女一眼,“不知闲郡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闲郡王恕罪。民妇夫君早早出府谈生意了,暂不在府上,还请王爷莫怪。”   “无妨的,本郡王今日来,便是想同本郡王未来的郡王妃,单独谈谈。”顾长清轻摇了两下扇子,做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那‘单独谈谈’四字,让人一听便知道顾长清在打什么盘算。   田氏可不吃这套,闻言便眉眼略带愁苦起来,“郡王爷啊,不是民妇不让,只是瑶瑶她近些时日不便见客。”   顾长清脸上的笑容微僵,“是吗,那不知是为何啊?前些时日听闻她病了,倒不如本郡王去父皇面前求个太医来帮她瞧瞧?”   果然像母妃说的那样,这田氏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主,现下压根儿就不想把姜瑶嫁给他!   “这就不劳烦闲郡王了,瑶瑶也没生什么重病,只是需要休养而已。”田氏连忙拒接,毕竟若顾长清当真请了太医来,一诊脉发觉瑶瑶无事,那岂非要闹到皇上跟前去。   那到时候才麻烦了呢!   “哦?那刚巧本郡王带了些养身子的药材送给她,左右这姜府本郡王也来的不少了,那不如本郡王自己去寻她吧。”顾长清这会儿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了。   田氏微微呡唇,“闲郡王,我家瑶瑶……”   “本郡王看看我的未婚妻,你却推三阻四的,怎么,难不成你们姜府打算悔婚?”顾长清冷眼盯着田氏,这姜府的绝情,他算是记住了。   “哎呀,夫人您这是何故,闲郡王本来就和大小姐有婚约,这婚前见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既然闲郡王关心大小姐,您就不要再阻拦了,莫要拦住了他们二人交流感情啊~”沈姨娘听闻顾长清来了的消息,连忙从后院赶出来看热闹,正巧见接上了这话。   对着田氏说完,沈姨娘这才转过身朝顾长清盈盈一拜,“妾身见过闲郡王,郡王万安。”   “嗯,你这话倒是不错。”顾长清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但反之,田氏的脸色就开始黑沉了,“我是瑶瑶的娘,这事儿你做不了主。”   “瞧夫人说的,老爷将掌家权交到妾身手上,怎得妾身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了呢?闲郡王若是想见大小姐,不妨妾身让婢女给您带路?”沈姨娘笑眯眯的应着,她就是专程来折腾的。   她可巴不得让姜瑶和顾长清搅和在一起呢,这样才能帮姜瑗干掉一个对手不是。   顾长清这才又笑了起来,微微的晃动了片刻扇子,“不必了,本郡王自己去吧。”   田氏看顾长清人都要走出前堂了,这才又不甘心的低喊了声,“闲郡王……”   只是话还没出口,便又被沈姨娘给打断了,她微挥动了下手帕,“夫人,您就放心吧,闲郡王待大小姐极好,定然不会负大小姐的。”   瞧着顾长清都走得见不到人影了,田氏才猛地抬手给沈姨娘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这前堂响起,沈姨娘的脸瞬间便泛起红来。   沈姨娘手指轻触了下脸颊,怒视着田氏,“夫人这是何故,妾身又是哪儿惹了您不高兴了,您至于这般待妾身。”   田氏甩了甩手,“我警告你,别以为得了一时的掌家权便多么了不得了,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你也配!”   “夫人可当真是误会妾身了,妾身哪敢啊,妾身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姜府啊~”沈姨娘眼中尽是暗色。   田氏嗤笑了声,“咱们走着瞧!”她懒得跟沈姨娘多话,还不如去看看瑶瑶那边的情况。   看着田氏端庄离去的背影,沈姨娘也嗤笑了声,低喃起来,“走着瞧就走着瞧,田氏,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说着,沈姨娘便又故意反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比方才田氏下手还要重,随后才晲了身后的婢女一眼,“今日若是老爷要来我院中,你便说我无颜见他,烦请老爷回夫人处歇息。”   “是。”那婢女应着,心里已经明悟沈姨娘这是对朝田氏下手了。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顾长清已经走到了姜府内一条岔路口的地方,左右田氏是已经追不上了,他迈步走了一段路,才发觉这是要去姜瑟元总的路。   但他这会儿该去找姜瑶才对。   道路不对,顾长清便又略带遗憾的折返着走了另外一条路。   没多久他便到了姜瑶的院子,姜瑶却正好开了门从里面出来,要去寻白绣娘,“你、闲郡王怎得来了?”   莫不是追着她想要成亲的?   可娘说过现下的闲郡王府并不是个好去处啊!   哎,当真是在难为她了! 第61章 去见姜瑟   顾长清轻而易举的就察觉到姜瑶眼中的挣扎和犹豫,心里便有底了,“瑶瑶可是不愿见我?”   旁的不说,便就是对着顾长清这张面容,一般女子都无法拒绝,姜瑶自然也是。   尤其是顾长清还特意用那双带着惆怅忧郁而深情的眼神看着她,更是让姜瑶从心里开始感到一丝歉疚。   她面色略红的摇了摇头,“不、不是的。”   “那为何我上次约瑶瑶出来见面,瑶瑶却理都不理我呢?”顾长清继续垂着眉眼,眼底却藏着一抹厌恶之色。   “啊?”姜瑶微微蹙眉。   顾长清看姜瑶的反应不似作假,也就是说姜瑶当真不知道自己曾经约过她,他再一想田氏那态度,瞬间便明悟过来了。   看来上次的邀约是被田氏中途拦截了!   “许是你娘亲拦了下来吧,怕是在嫌弃我了,瑶瑶,你也嫌弃我么?”顾长清轻叹着,见姜瑶呆愣着不说话,便将手中的木盒递了过去。   “之前听你娘亲说你病重,不便见人,我便去寻了药物给你养身子,你收着便是。”   姜瑶这才反应过来顾长清说的邀约是怎么回事,但想着他既然都误会是娘亲动了手脚,她也就不要说自己知晓的事了,免得坏了她在顾长清心目中的形象。   推开木盒,里头正装着一支人参。   姜瑶抬眸看向顾长清,见他眉眼温柔似水的盯着自己,心便有些不受控制了,“我没有嫌弃你,只是我确实不知情,娘亲她……罢了,你今日是特意来寻我的吗?”   顾长清微微的点了下头,“自然,瑶瑶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白绣娘,请教她一些问题。”姜瑶应着,但事实并非如此,姜瑶是打算去给白绣娘送礼的,她那打算拿给白绣娘的绣图里,正裹着些漂亮的金珠子。   顾长清堵在门口,姜瑶也不好离去,便只好在门口站着同他讲话,渐渐的,在顾长清那宛如温水煮青蛙的手段里,姜瑶的心也逐渐偏向了顾长清。   这会儿她脑子里哪还记得田氏跟她叮嘱过什么东西,在顾长清故作可怜的模样下,她是恨不得马上抬着假装就入闲郡王府。   “那便这般说定了,我过两日差媒婆来姜府提亲,下个月便将我们的婚事办了。”顾长清眉眼笑弯着,但眼底却蕴着一抹冷色。   姜瑶含羞带怯的微微点头,正打算答话呢,田氏赶来了,听闻这话心便是猛地一提,“不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闲郡王这都还未曾问过孟婕妤的意见呢,姜府这边夫君也还未曾知晓,您与瑶瑶私下结契可不算数。”   “娘~”姜瑶语调便又软了下去,打算帮着顾长清说些话,但被田氏那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一瞪,便又说不出话来了。   顾长清也不在意,反正他今日就是来试探姜瑶的意思,田氏反对不要紧,只要姜瑶不反对,他寻个日子约出姜瑶,随便来点肌肤之亲,田氏再是反对也没用了。   再说,他还得留着点时间去见见姜瑟呢,他都好些时日未见到她了。   想着,顾长清便很是温和的同田氏辞别,半分看不出方才在前堂和田氏那针锋相对的模样。   见他走远,田氏这才冷下脸来,“我不是说过,不要和闲郡王单独会面吗,外头的流言已经很不好听了,你还想不想嫁到好人家去。”   “他怎么都是一郡王爷,这整个扬州城,谁还能比他高贵去。”顾瑶反驳了句,瞧见田氏眼中的不赞同之意,便忙不迭的借口要去见白绣娘,快步离开了。   她可不想留在这儿再听田氏的唠叨。   顾长清则去了姜瑟的院子,他昨日便去了信告知姜瑟他要来,今日姜瑟这院中的护院便被她遣散出府了,剩余在院中,都是她的心腹,自是不必担忧她和顾长清来往的事会被败露出去。   只是姜瑟今日院中多了一人,那边是姜璇,姜璇打扮的楚楚动人,一袭白衣惹人怜爱至极,等院门一声轻响后,银白色的衣袍露出一角,那双秋水剪瞳便闯入了顾长清的视线。   “这位是?”顾长清坐到姜瑟的身侧,看向姜璇的眼中露出两分欣赏之意。   姜瑟垂眸低笑起来,“这是我六妹妹姜璇。”   这是姜璇?   顾长清略有些不敢置信,他以往也是见过姜璇的,但姜璇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骄纵得很,他并不喜,怎么些许时日不见,姜璇竟变得这般温婉动人了?   “见过闲郡王。”姜璇起身微微福礼,那双眼睛宛如钩子一般,是不是的便引诱着顾长清的视线。   姜瑟在旁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便冷笑起来,顾长清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这种见到女人便挪不动脚的品性,若非还有利用的余地,她当真是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简直是脏了她的眼睛!   但面上姜瑟却不动声色的轻拽了姜璇一把,姜璇一时间有些没稳住,若非撑着石桌一把,便要摔入到顾长清的怀中。   顾长清还险些伸出了手,但见美人儿自己扶住了,心下便有些遗憾。   姜璇人虽然没摔,但那身姿看上去却愈发妩媚了,配上那羸弱的模样,愈发的吸引顾长清。   姜瑟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轻叹起来,“闲郡王,现下是这样的,六妹妹不甚遭了迫害,现下爹想要将她嫁出去联姻,但那人选……六妹妹不愿嫁,但若如此,爹就要将六妹妹逐出家门,我想着,若您不介意的话,今日出府便带六妹妹一并出去,让她暂剧闲郡王府上。”   说着,姜瑟便用手帕捂着嘴轻咳了两声,“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护不住六妹妹,若是郡王觉得麻烦的话,便也罢了,我每月虽月俸不多,但节俭些许养六妹妹活下去倒也可以。”   姜璇早早就和姜瑟对过话了,讲到这儿,她便拿出手帕轻轻点着眼睛,低低的哭了两声。   两姊妹瞧着一个比一个柔弱,再说姜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长清本来又是个风流多情的人,见状自然那是心疼不已,当即便对姜瑟保证道:“没事的,我稍后出府带六妹妹出去便是。”   “那般劳烦郡王了,只是郡王打算让六妹妹入您的后院?”姜瑟轻捏了下手帕一角,特意询问顾长清。   姜璇便也顺着她的话看向了顾长清。 第62章 纳为妾   顾长清犹豫了一阵,对上姜璇那满是依赖信任的眼神,当即就同意了,“嗯,你放心,我后院清净,定然不会让她受欺负的。再说,不嫁给我,六妹妹日后又该如何自处?只是我虽愿意,但不知六妹妹意下如何?”   姜璇自然乐意,和别的人比起来,那自然是顾长清更好,只是她也是要矜持一下的,免得让顾长清以为她浪荡。   于是姜璇便羞红着脸,垂着眼不应声。   顾长清接连保证了好些话,姜璇这才微抬起头来,“我信郡王的话,只希望郡王日后多加怜惜才是。”   瞧着两人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柔情蜜意的模样,姜瑟心里便冷笑不已,她以往其实也曾想过要和顾长清双宿双飞的,乃奈何,早早便看清了顾长清的真面目,那不堪的念头便被尽数打消。   现下顾长清只是她一个利用工具而已,既然这事都已经成了,她自然不愿再看两人。   想着,姜瑟便又咳了起来,声音比方才大多了,“郡王,您先带六妹妹离去吧,我这风寒未好,怕染到您身上了。”   “你真的没事吗?”顾长清关切着回她。   姜瑟摇了摇头,“习惯了,您带六妹妹走吧,只您回头得告知父亲一声才是。”   “嗯。”顾长清应着,便带着姜璇往外走,他想着不过纳妾而已,又不必经什么三媒六聘,婚书合契的,回头差媒婆来说一声就成,顶了天他再送点儿不入流的礼入姜府便是了。   来趟姜府,平白得一美人儿,顾长清乐滋滋的就往外走。   他带着姜璇入了马车,马车途径那长街时,不慎被路面上的石子一颤,本来就离顾长清很近的姜璇,便直接跌入了顾长清的怀中。   顾长清也懒得装什么礼数了,那只手便环上了姜璇的腰,另一只手便抚在她的脖颈上,“随本郡王回府,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姜璇正愁找不到机会勾搭顾长清呢,趁机便微垂首应答着,手便不安分的回抱着顾长清,“妾身相信郡王,只希望郡王日后待妾身好点便是。”   “放心。”顾长清应着,全然没拿姜璇当个清白姑娘,薄唇便轻浮的吻了过去,回府后,更是直接抱着姜璇回了房间。   这事儿暂且姜府里出了姜瑟和她的人外,还没人知晓,一直到晚上,姜万城找人去唤姜璇来,问她打算好去联姻没有的时候,这才知道姜璇原来已经跟着顾长清走了。   姜万城瞬间被气的眼前一阵晕黑,怒气冲冲的把桌子拍的震天响,“这个逆女,竟然敢做出这种败坏家风的事来!”   庶女勾结长姐未婚夫,还成功入了长姐未婚夫的后院,这传出去,让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但事已至此,他再说什么都无用了,只好带着一脸怒意的去找了沈姨娘,本来想让沈姨娘温声软语的宽慰他暴躁的心情,但万万没想到他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什么叫没脸见我?”姜万城心情愈发不好,阴鸷的眼神直瞪着来传话的婢女。   婢女哆哆嗦嗦的不敢应话,姜万城便一手推开了她,踹开了那本来就没关紧的房门,便见沈姨娘偏着头坐在床头上,正拿着手帕默默垂泪呢!   “怎么不见我?”姜万城也没管那么多,走过去一手捏住沈姨娘的下颌,这才发觉她的侧脸微有些红肿,还能看见几根手指头的印记。   他当即便皱了眉,“怎么回事?谁敢打你?”   “老爷~您怎么进来了?”惊呼了一声后,沈姨娘便宛如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抬手便遮住了侧脸,目光盈盈的盯着姜万城,就是不答话。   在姜万城几次逼问之下,她这才很是小声的说起来,“是夫人打的,许是今日妾身让闲郡王去见了大小姐。只是闲郡王态度那般强势,若不是让他去见大小姐,妾身怕这事要闹到皇上面前,届时得连累老爷受罚。只是没想到惹怒了夫人,这也是妾身该受的,老爷莫恼。”   “什么该受的!”姜万城听她一说,便全都明白了。   田氏那就是个不识时务的,皇上人还在扬州就明目张胆的嫌弃闲郡王,这不是明摆着要跟皇室过不去。   田氏这就是要害他啊!   “明日老爷给你做主,今日累了,先歇下吧。”姜万城应着,抱着沈姨娘安抚起来。   沈姨娘这会儿话说的倒是大度,“无碍的,明日老爷替妾身跟夫人解释解释便好,今日夫人还让妾身将掌家权归还于她,老爷~夫人说的也没错,妾身这身份的确有些不该掌家,明日……”   “不必搭理她,这掌家权你拿着便是,府上有人不听话,你随意处理。”姜万城怒气更甚,本来打算重拿轻放的,但奈何被沈姨娘这以进为退的手法再三挑拨,把他气的心肝都疼起来。   第二日自是不会轻易放过田氏。   而此时,换了岗的暗卫正站在姜瑗面前,跟她汇报情况呢。   一号暗卫微垂眸,“田氏今日跟沈姨娘动了手,劝诫了姜瑶不要对顾长清动心,还动了人想夺回掌家权。”   顺手一号暗卫便将今日所做的详细记录交给了姜瑗,那上面甚至还记下了田氏说过的一些重要的话。   二号暗卫跟踪的姜瑶,他将姜瑶今日的行程都汇报给了姜瑗,“她还给白绣娘送了礼,但白绣娘没收,训斥她不该阿谀奉承。”   “噗。”姜瑗猛地笑出了声来,边笑还边微微摇头,只恨她自己当时没在现场,否则看着姜瑶那逐渐僵化又难堪的表情,她心情该是有多么愉悦啊!   最后的两个暗卫,跟踪的是顾长清,将顾长清来了姜府回闲郡王府中发生的所有事简短的汇报了一下,“顾长清在姜瑟的元总带走了姜璇,回府后便与她同房了,要纳她为妾并差让人备了礼明日送来姜府。”   说完后,那侍卫犹豫了两秒,又接着说,“姜瑟似乎一直在促成此事。”   “她当然要促成这件事,否则她的好主意岂不是要打了水漂。”姜瑗低笑了声,她就猜到姜瑟这般动作的意图了,无非就是冲着姜瑶去的。   刚巧姜瑶最近在对付她,姜璇一走,姜瑶怕是更容她不得。只不过和姜瑶比起来,姜瑟才更难对付,她得帮着姜瑶留在姜府,避开姜瑟的算计才是。   看来明日得去找姜瑶聊聊了! 第63章 纳妾礼   这日天色并不大好,外头雾蒙蒙的,淫雨霏霏间,那青石板间路过的几双硬底子的鞋踏起了些许水花,溅湿了那灰黑色的裤脚。   这一路共有三十一人,两两抬着一个木箱子,那木箱都在这细雨中被侵湿了,沉重的箱子压得这些人都微弯着身子。   余下那一人,长得面容和善的,但眼角的细纹和眼神中的阴冷都在表示这并非一普通的好招惹的存在。   他们从闲郡王府出发的,沿着那条路一直走,瞧着那目的地,许是就在姜府。   而此时的姜府,正闹腾不休。   应着今日这场连绵不断的雨水,姜万城也没了出门的心思,坐在府上看了些许账本后,整个人便清闲了下来。   差人泡了壶上好的绿杨春,呷一口那茶杯中绿得宛如二月柳梢上的新叶般的温茶,姜万城舒适的轻叹了声。   正当时呢,外头守着那护院就进来了,“老爷,沈姨娘要见您。”   “让她进来吧。”姜万城微微挥手,顺手将桌上摊开的账本合了起来。   没多久,这屋里便有了一阵似有若无的浅淡的香味,想草木般自然,不惹人厌烦,“老爷~”   沈姨娘娇媚的唤了声,将手中捏着的账本递了过去,“老爷,妾身才疏学浅,这账本,妾身怎么算都有些合不拢,故特来寻老爷教教妾身。”   那账本正是从沈姨娘得了掌家权之后,就从库里弄出来的。   要说起来,这还是姜瑗给她提的醒呢,田氏掌家这么多年,面对姜府这巨大的财产,不可能一点私心都不动。   何况田氏本出身商户,不可能一点歪主意都不打,再者田家这些年日子也不大好过了,她就不信田氏没拿姜府的银子去补贴田家。   她就是抱着这念头,才日日查着账本,瞧瞧,这不就被她找到了吗?   姜万城原以为沈姨娘就是来讨个宠爱的,半是散漫半是不经心的看了两眼,瞬间脸色就微有些变了,正色起来重新看起账本来。   沈姨娘依偎在姜万城的怀中,时不时的给他添上茶水,笑着看着他,却没怎么说话。   她可以非常清晰的看懂在姜万城那平静的眼眸底下,藏着的惊涛骇浪。   田氏完了!   沈姨娘心里轻轻淡淡的暗念叨着这几个字。   翻完账本的最后一页,姜万城沉默的轻拍了下沈姨娘的腰身,目色深沉的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去吧。”   “嗯,好,那这账本妾身要拿回去吗?”沈姨娘眼若秋波般的盯着姜万城。   姜万城只是摇了摇头,“你出去吧。”   他心里门儿清,沈姨娘这哪儿是来讨宠的啊,这是揪到田氏的小辫子来,故意来他这儿借他的手对付田氏呢。   不过后院儿这些争风吃醋的小手段,姜万城一概都是不搭理的,随她们自己闹去,只不过田氏这也未免做得太过了些。   他垂眸在椅子上靠了会儿,便捏着账本去找田氏了。   田氏人在院子里抄佛经,上回姜万城罚她抄的佛经,她现在都还没写完,却见姜万城进来了,倒真让她有些惊喜,“老爷,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便差人去泡了茶来。   姜万城冷眼看着她,猛地将账本砸进她的怀中,“我倒是从来不知,原来在外头购一匹布帛回来,都需要上百两银子了。前几个月那厨房里做的是什么山珍海味、绝品佳肴啊,每月竟都要十几万两银子。你当我这些银子,是在路边上去捡回来的不成!”   田氏直接就被砸懵了,又一听姜万城说这话,瞬间惊慌起来,“老爷,这、这、这不是妾身做的啊。是沈姨娘吧,她定然是嫉恨妾身昨日动手打了她,这才故意来陷害妾身的。”   “也难怪你这些年把持着掌家权不动,你分明就在借此动我姜府的财产。我且问你,前些时日你兄长求上门来,你说给了一万两,你到底给了多少?”姜万城那语气宛如冰碴子一般,冷入了田氏的心。   她兄长求上门的事,不是只有他们知晓的,为何那些日子都不在家中的姜万城会知道?   田氏整个人都瑟缩了起来,“老爷,妾身的兄长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日子清贫。早前兄长对妾身极好,妾身于心不忍,这才……”   “你到底给了多少?”姜万城打断了田氏的话,若当真按照那账本上来,他姜府最起码一成的银子,都入了田氏的口袋。   他倒是想要知道田氏积攒这么多银子,到底是想做什么。   田氏颤颤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十万两?”姜万城微微挑眉,十万两还行,毕竟在他白手起家之前,田家对他的帮扶也不小,现下田家式微,他帮一把倒也无妨。   田氏却摇了摇头,“一百万两。”   “你疯了吗?”姜万城怒喝了一声,别看姜府势大,动辄上百万两银子那也是会动摇姜府根基的!   田氏没直面回答这问题,只哀叹田家这些年逐渐衰败下去惨况,企图引起姜万城的同情和怜悯之心。   但这一点用处都没有。   姜万城现在心里只余下愤怒,“你那个兄长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给他拿的越多,他就越废,败了我姜府这么多银子,难怪上回见我那般讨好,你当真是要气死我吗?”   见安抚不下来,田氏心里一急,“这些银子都是走的妾身的私库,面上不会影响到姜府的。”   私库!   田氏嫁给他的时候,带的那些个嫁妆姜万城心里门儿清,加起来都不到五十万两,而现在,随随便便都能从私库拿出百万两银子来。   也不知这些年田氏到底贪了姜府多少银子!   “看来让你掌家是真的不行了,念在你这么多年辛苦操劳的份儿上,你私库的银钱我给你留下一半,剩下的,稍后我便让人来带走。”姜万城说着,甩袖就要走。   那前院的护院便匆匆赶来,“老爷,沈姨娘说闲郡王府上来人了,领头的是一个无须净面的公公,后来足足送来了十五箱的大礼,就摆在院子里呢!”   姜万城听着心情那是愈发不好了,他想到了昨日跟顾长清一起回闲郡王府的姜璇,心里就很是不乐意出去见人。   但姜万城不得不露面。   而他身后的田氏心里揣着事,一路上忐忑不安又心事重重,还是跟上了姜万城的步伐。 第64章 佳话   沈姨娘正在前堂接待这位公公,这人自称姓张,乃是孟婕妤身边的公公。   “不知姜家老爷何时能来呀,咱家还得回去面见皇上呢。”张公公扬了下拂尘,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来。   姜万城不急不缓的赶来,跟在他身后的护院站在走廊外,抖着那长伞上的雨珠,还不慎的洒了些许在紧跟其后的田氏身上。   田氏瞪了他一眼,若放在平日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护院,但现下这局面,自然还是跟着姜万城更重要。   见姜万城来了,沈姨娘这才松了口气,行了礼之后便又介绍起来,“这位是孟婕妤娘娘身侧的内侍张公公。”   姜万城心下不情不愿的,脸上倒笑面相迎,“劳张公公跑这一趟了,今日天色又不好,当真辛苦公公了。”   张公公轻点了下头,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来,“昨日闲郡王来府上,巧遇了你府上的六小姐,六小姐身姿动人,又倾心闲郡王,央求之下,闲郡王才将人带回了闲郡王府去。”   他张口就把顾长清见色起意的事给瞒了下去,把责任给推到了姜璇的身上,这才又接着说起来,“郡王念及闲郡王妃乃是你府上的大小姐姜瑶,这六小姐入了门日后姊妹之间便多些帮扶,到底也是为了姜瑶小姐好。不过六小姐的身份越不得姜瑶小姐,便纳为妾去。”   说着,张公公就把手中的册子交给了姜万城,“昨日虽事情仓促,但郡王也不想失了礼数,特意差咱家来补上纳妾礼。”   这也不需他多说,那身后足足十五个箱子里装的,自然就是这所谓的‘纳妾礼’了。   姜万城本来也没抱有姜璇还能以完璧之身回来,这人入闲郡王府都事成定居了,只姜万城却不想再让姜瑶嫁进去了。   这姊妹共侍一夫,可不是什么佳话,笑话还差不多。   “既闲郡王和草民的六女情投意合,而六女虽不是田氏所生,但这些年也一直寄养在田氏名下,同嫡女无所出。事已如此,倒不如将闲郡王同草民府上的婚约人选,变为六女如何?”姜万城淡淡的说着,眼神都不带看那些堆在堂前的大木箱。   张公公则皱起了眉,“这如何能一样,这嫡女和庶女差距甚远,何来一样的说法。罢了,这话你在咱家门前说说倒也罢了,可莫对外人提及。咱家还得回去见皇上呢,就不便在此多留了。”   姜万城还没说别的话,就被张公公这话给堵了回去,当即深吸了口气压住心中的怒意。   虽知道张公公这话是托词,姜万城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塞给了他,“那公公慢走,路上小心些。”   “等等,这怎么就不一样了,这世上哪有两姊妹共侍一夫的说法,那都是些穷苦人家才干得出来的事,闲郡王既然带走了姜璇,难不成还想要娶瑶瑶,这也未免太荒唐了。”姜万城识时务,田氏可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她这话一出,堂里的人脸色都变了。   “闭嘴!”姜万城训了声,恭恭敬敬的将张公公给送了出去,回头再来前堂的时候,当着沈姨娘和下人们的面,猛地甩了田氏一巴掌,田氏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地上。   这可当真是一点都不给田氏面子了。   “你这是想要害我姜家吗,我告诉你多少次了,皇上还在这扬州城未走,屡次让你不要乱来不要乱来,你怎么听不进去话吗,非得让我整个姜家跟着遭罪不成!”姜万城也觉得奇怪。   往日里这田氏虽小动作也不少,可也未曾这般不识大体过,净是干些昏了头脑的事出来不说,贪了姜府的银子去补贴田家也不说,还在外人面前这般不给他面子,不敬重他这个做丈夫的。   莫不是近些年他太宠着田氏了,竟养大了她的胆子!   田氏憋着口气没说话,她不过是不想让瑶瑶入闲郡王府的火坑而已,尤其是上回去见孟婕妤,那摆在孟婕妤面上的贪婪和恶意,她看得明明白白。   这种情况,田氏怎么能让姜瑶嫁过去。   “你自今日起,禁足一月不许外出,府上的大小事皆有沈姨娘处理,再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莫要怪我不客气。”姜万城随后又当众让人去将田氏私库里半数的银钱给搬回姜府的私库去,这才甩袖走人。   看着田氏那悲痛的面容,沈姨娘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朝田氏伸出了手,“姐姐可要妾身扶您回去?”   “沈姨娘,你别得意。”田氏咬着牙说着,眸中阴沉的盯着她。   沈姨娘笑弯了眉,“我怎得就得意了,自我入姜府,你便没少磋磨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前堂这儿可谓是刀光剑影不休,而此时姜瑶的院中也没好到哪儿去。   姜瑶是今早得知姜璇被顾长清纳入闲郡王府为妾了,心里只认为姜璇是在故意报复恶心自己,怒的撕了不少的碎布块,这才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仿若在天人交战一般。   一会儿想着顾长清的温柔体贴,一会儿又想着顾长清的风流多情,扰的她静不下心来。   姜瑗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上门的。   “大姐姐这是在思索什么呢,竟这般焦愁。”姜瑗慢条斯理的走进,手上还拎着两束不知从哪个路边采摘下来的花朵,称不上好看难看,十分不打眼。   姜瑶轻呡着唇,对姜瑗的态度远没有此前那般好了,“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未婚夫上门一样,竟被庶没给勾引走了,这传出去,左右她是无颜再见扬州城的那些小姐们了。   姜瑗轻笑了声,轻轻的拨弄着手中的花束,“倒不是来看大姐姐的笑话,只是来给大姐姐提个醒罢了。大姐姐,你瞧这一束花可眼熟?”   姜瑗将花束伸到姜瑶的眼皮底下,招来姜瑶的一个白眼。   姜瑶将姜瑗的手推开,“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同闲郡王初识的时候,他便赠了我这一束花,只说我平凡朴素的宛如在路边随处可见的花,但却比那些娇养在深闺中的小姐更招他喜欢。”姜瑗手指无意识的掐断了一朵小白花,眼睛半眯了起来。   “怎么,你要跟我炫耀他对你千万般的好吗?”姜瑶冷声应着,眼神看向了旁处。   姜瑗伸出食指微微晃动了下,“姐姐知道我怎么和闲郡王碰上的吗?” 第65章 赚了钱   不待姜瑶说话,她便又继续说了起来,“是因为那天四姐姐唤我去见她,我在她院子里看到的闲郡王,也是四姐姐将我介绍给闲郡王的。”   “自那以后,闲郡王这才靠近了我些,平日来姜府,便点我的名,又送了我不少瞧着稀奇却并不值钱的玩意儿,倒是让你们当真以为我同他关系匪浅了。”姜瑗说着,还嗤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在笑当初那个竟沉迷在这种虚假宠溺中的自己,还是在笑姜府上下竟无人察觉到顾长清对她只有利用之心。   姜瑶的面色逐渐平静了下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但她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有些相信姜瑗了。   姜瑗故作惊诧的低呼了声,“原来大姐姐还没有发现吗,昨日六妹妹,可是在四姐姐的院中被闲郡王带走的呢,且前日我中毒之后,四姐姐可是单独和六妹妹在花园里绕了好几圈,你猜她们在谈什么?”   说着,姜瑗便露出了个神秘的笑来。   姜瑶怎么都没想到,姜府一共四个女儿,顾长清竟一个都没放过。冷不丁从姜瑗嘴里得知这消息,便感觉顾长清的形象彻底的破灭了。   “那是你和姜瑟的事。”姜瑶虽心下愤然,但也知晓姜瑗的消息不是白来的,定然是想挑拨她去对付姜瑟。   毕竟说这些话的时候,姜瑗对姜瑟的恶意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是吗?大姐姐分明知道四姐姐这些年来都看你极其不顺眼的事实,也猜得出闲郡王心悦四姐姐的事,那怎么还不知道,她做这些事,就是借我们之手在恶心你啊~她这些年可没少算计你,你要是心胸宽阔打算放过她,我也无话可说。”姜瑗唇尾微勾着。   姜瑶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她能轻易放过姜瑟才怪了。   姜瑶紧呡着唇不应答。   姜瑗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放过她逐渐捏紧的手和僵化的面容,这才又笑了起来,“大姐姐,妹妹我就是好心的提醒你一下罢了,免得你再被四姐姐算计了不是。”   说罢,姜瑗就走了。   姜瑶是田氏所生,又被田氏养了这么多年,瞧着是骄纵高傲,可下流的手段也不少,就是不知道和姜瑟那只老狐狸比起来,到底谁更厉害了。   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   她要趁着那两人斗起来的这几日,将她的苗绣绣工再熟练一下,再过不到半月,就是白绣娘挑人的时候了,她可不能在这里掉了链子。   姜瑗回青柳院不久,沈姨娘就婀娜多姿的走了进来,“五小姐,田氏现下已经被老爷禁足一个月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拔掉姜府里田氏的钉子。这些日子谁在给你使绊子的,你就把人赶出府去,要趁她没有反手之力的时候,尽快将姜府握在手上。”说到这儿,姜瑗又停下手中的绣活,看了眼沈姨娘那还算比较平坦的小腹。   “寻个由头,将你怀孕的事透给父亲。”毕竟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再往后拖,怕就瞒不住了,现下正好,而田氏又被禁足难以动手。   沈姨娘应了声,眼神里晦涩不明,显然还在打了旁的主意,“五小姐近些日子是想对付四小姐?”   “自然。”姜瑗轻点了下头,毕竟姜瑟着实不好对付。   “那妾身知晓了,您等着看好戏便是了。”沈姨娘娇笑起来,毕竟姜瑗帮了她不少忙,她自然要懂投桃报李这个道理。   送走了沈姨娘不久后,一个衣着素朴也没怎么打扮的婢女敲了门进来,将手上的木盒递给了姜瑗,“见过五小姐,这是姨娘自己做的糕点,差奴婢来送给您品尝一番。”   “嗯,有劳了,二哥如何了?”姜瑗这会儿态度倒是好了不少,毕竟这些时日吴姨娘真心待她,她也不能辜负了对方不是。   那婢女微微行礼之后,脸上的笑意便愈发真诚了些,只眼中露出些许疼惜之色,“少爷身上本就带着伤,忙活来忙活去的,这两日人都忙得消瘦了些。”   “忙活才好。”姜瑗感慨了声,想着,干脆便随着婢女去寻了姜绍。   姜绍人还在的卧室里静养,只这两日花了些银子将小院重新修整了一番,瞧上去虽然还是有些陈旧,但这院中却增设了许多陈设,玲珑精致的很。   姜绍手中捧着一本书翻阅着,见姜瑗来了,便热情的招呼了声,“五妹妹今日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听闻这两日你手上的铺子赚了些钱?”姜瑗唇尾微弯,才方坐下,吴姨娘便亲自拎着一壶茶走了过来。   她面上温温柔柔的,替姜绍和姜瑗添了茶,便坐在了旁边去,“五小姐难得来一回,瞧着要到点了,不妨就在这儿用膳吧。”   姜瑗轻点了下头,“那可好,辛苦姨娘了。”   “应当的。”吴姨娘陪着姜瑗聊了两句,知晓她是来找姜绍有事的,便又出去了。   姜绍微弯着眉眼看她,“是赚了些,压箱底的那些布匹卖了出去,那仓库里还摆着一堆呢。”   也不知道姜万城怎么想到,反正到手是给了他十个店铺,要么处在扬州城偏远地段,平日里便无什么人来去,那生意自然不好;要么就是那商铺的掌柜贪欲旺盛,赚取买卖货物间的差价过大,店铺也无什么人去。   这些时日姜绍人虽未亲自前去,但姜万城转手商铺给他时,商铺掌柜的卖契也一并给了他,他想弄走这些不干事儿的人,简直极了。   这才短短几日,商铺便有所盈利,待时间往后走,他自然有法子让商铺重新恢复生机。   姜瑗眼睛微眯,看来她这个二哥,在这一块儿上倒是当真极有天赋,“只是我听闻二哥退了青阳学院那边的位置?”   “二哥今年都十九了,以前那是没得选,现下还在书院里耗着做甚,那岂非要辜负你待我的一片真心?”姜绍轻笑着说,只是心里倒是还是有些不舍和遗憾。   毕竟在书院待了好些年,到底还是有感情了。   只是如果继续在书院待下去,那他就绝对无法再顾及到商铺这边的事,一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姜绍只是做出了一个最佳的选择而已。   “既然二哥都做出了成效,何不去找父亲谈谈呢?”姜瑗漫不经心的提及,用指尖轻轻的点在桌面上,沾了茶水的指尖在桌面上写出了一个‘宠’字。 第66章 邀宠   “二哥可莫要以为,这诺大的姜家里,只有后院儿的姨娘夫人们要邀宠。”姜府主人说到底就只有姜万城一个,他们这些人都只是寄生在姜万城之下生活的,地位都相差无几,若做出了成效不说,又不去找姜万城邀宠,那做的这一切,相当于无。   姜绍沉默了一阵,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晓了,多谢五妹妹提醒。”   姜瑗只笑了声,没说话。她这个二哥,性子宛如那在外拄着的木头桩子一般,做事儿能力是强,但却更喜欢平庸沉默之道。   这若是放在他手掌权势时,的确是个好习惯,可现下还得借着姜万城的宠爱往上爬,若是过于沉默了,姜万城根本就不会注意到的。   没多久,吴姨娘便轻敲响了木门,唤了两人出去吃饭。   这院子不大,也就只有吴姨娘、姜绍和两个粗使婆子,外加吴姨娘的一个婢女兼厨娘,院子里平静得很。   姜瑗在这儿吃了顿平淡的饭,便坐在那树荫底下的躺椅上,微微阖上眼睛,耳边是轻拢慢捻拨弹琵琶的声音,感觉到的是云销雨霁时的微润和微暖。   她阖上眼,本来只是想在这儿稍歇片刻的,却没成想一觉醒来,都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身上还披了件靛青色的薄毯。   同吴姨娘和姜绍辞别时,姜绍还特意打趣了她一句,“日后若是睡不着,下午便来这院里歇息片刻。”   回去的路上,姜瑗只觉得浑身的疲惫被尽数洗净,望着桌上那未曾绣完的苗绣,吩咐绯云做了晚膳吃下之后,这才重新练习起来。   过了三两日后,姜绍的伤纵使下床走动也无甚大碍的时候,他便带着那十家铺子的账本去找了姜万城。   到也没人探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只看到姜万城出来时脸上挂着欣慰的笑,还将姜家往东的那条路线上的铺子,都交给了姜绍做主。   姜家的绣坊开遍了整个郢朝,甚至还和那些海商有所来往,以扬州城为中心,按方位共分为了八条线。   姜绍这才起来,便拿走了姜家一条线,倒真真是惹红了姜沛的眼,他气的一整日都未曾出府,憋不住便去找了田氏。   田氏又能怎么办呢,她现下被困在这院里,每日知晓的消息都是靠着那些可信的奴仆眼线得知,而最近她能得知的消息愈发的少了。   沈姨娘短短数日便撬走了她的人,当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见田氏那拿不出法子来,姜沛直接去找了姜万城,话说的倒也没那么直接,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足以让姜万城明悟。   姜万城略带怀疑的打量了一下姜沛,“我记得我以往也交了些铺子到你手上。”只是那些铺子往往没玩儿够半个月,要么被对手弄垮,要么就被姜沛给转手卖了出去。   这成果,叫他如何敢再将铺子交到姜沛手上。   但架不住姜沛软磨硬泡,姜万城还是拿了两个铺子让姜沛试手,他将地契和掌柜的卖身契递给姜沛,“如果你这次再做不好,后果自负了。”   反正现下看着这个嫡子基本上是已经废了,但没想到峰回路转,他那个往日不起眼的庶子竟然能可堪大用。   姜万城心情便好多了。   没多久,便又听到外面在吵吵嚷嚷的,沈姨娘身边的婢女急匆匆的赶了来,眼眶带着些微红,“老爷,不好了,姨娘她、她出大事了。”   姜万城起初还板着脸紧皱了眉,“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有事便好生说。”   “老爷,姨娘她险些被人害得流产了!”   姜万城见婢女那焦急的样子不似作假,心头便是一阵狂喜,没成想他这把年岁还能添丁,再一想婢女话里提到那‘流产’二字,姜万城的心瞬间就被吊了起来,“那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大夫,走,带我去看看。”   姜万城到的时候,沈姨娘人已经躺在床上去了,脸上脂粉未施,整个人面容惨白,瞧着便憔悴的毫无气色,眸中沁出一抹水色,惹人怜爱得紧。   瞧见姜万城进来,眼中便写满了委屈和信任,依偎在姜万城的怀中低泣起来。   姜万城脸上满是爱怜之色,嘴里安抚着她,眼神却落在了沈姨娘的腹部,待沈姨娘心情平复了,他这才来问起事情的起因经过。   奈何沈姨娘只轻摇着头不说话,宛如有什么苦衷一般,姜万城也不舍得逼她,便将目光放在了跟在后面进来的婢女身上,“你来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您可得为姨娘做主啊,姨娘这是佩戴了四小姐送来的香囊,这才两日,便险些要流产了。大夫可说了,四小姐给的那香囊里藏着不少麝香呢!”婢女语气很是抱怨的说着,眉尖轻蹙起来。   姜万城心里也有些感到不可置信,他起初还以为是田氏或者他的嫡女嫡子做的,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姜瑟。   “确定吗?”姜万城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婢女还是这般应着,“就是四小姐给的啊,大夫可说了,姨娘肚子里可多半是个男胎呢,上回姨娘亲自去见四小姐,四小姐还给姨娘把过脉,回头就送来了这香囊,定然是不安好心……”   “好了,莫要再说了,到底是妾身自己不小心,左右现下孩儿无事,妾身多修养两日便可,老爷不必忧心。”沈姨娘垂眸小心翼翼的应着,换来姜万城温柔的轻抚。   “来人,去将四小姐唤来。”   姜万城朝着站在外面的一个侍卫喊了声,随即又声音便温柔下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在等姜瑟去见姜万城的这段时间里,姜瑗都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去屡清楚了,随即便无奈的摇了摇头,“沈姨娘这一手走得妙极。”   打的姜瑟一个猝不及防。   这等热闹,她怎么都要去凑一下,便带着绯云慢腾腾的朝沈姨娘的院子走去,路上姜瑗还碰上了白绣娘。   她朝白绣娘微微行礼,“见过绣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沈姨娘处,你也去?”白绣娘举止端庄的回礼,眉目温和的问她。   姜瑗自然是应了,“是的,听闻沈姨娘出了事,父亲也在她那里,我等作为晚辈,还是应当前去探望一番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白绣娘的时候,姜瑗便觉得事情或许会超出她的预料。 第67章 不是我   白绣娘和姜瑗相携往沈姨娘的院子而去,这一路过去还需些时候,白绣娘许是觉得无趣了,便主动询问姜瑗的一些情况来。   “这两日上课,可有什么不懂的?”白绣娘那温柔独特的嗓音响起,倒是让姜瑗感到有些许诧异。   随即她微微的摇了摇头,“绣娘教得极好。”   白绣娘在宫中便做过教员,讲解深入浅出的,她哪怕是没什么经验都能听懂。   “上次绣娘手上出的帕子,以绯色打底赤色调和的帕子,颜色漂亮极了,我回头便以褐色打底另做了块,回头绣娘得了空,我拿去给绣娘瞧瞧?”姜瑗微偏过头去问她,眼眸中还带着两分笑意。   白绣娘轻点了下头,“我随时都得空的,你来便是。我也极为喜欢这种配色,你若是也喜欢,倒可以常常来寻我,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好,只要绣娘不嫌我烦便好。”姜瑗这些话虽也有出于讨好白绣娘的意思,但大部分也是发自内心的。   她发觉白绣娘手上出来的绣品,配色都极精湛绝妙,许多应当都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也无怪乎当年险些就被留在宫中连任当教习了呢!   两人一边交流着,一边便往沈姨娘的院子去,这会儿姜瑟都已经到院子了,姜万城正问罪于她呢。   “你说,你为何要在香囊中加入麝香,你医术那般精湛,是不是早就知晓沈姨娘怀孕的事实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姜瑟前脚才到院子,那轮椅都还没到姜万城面前,就听得姜万城一连串的质问声,她人都听晕乎了,“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这话分开她听得懂,合到一块儿她便听不懂了呢?   等等,沈姨娘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姜瑟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说姜万城这话里信息量太大了,还是该先为自己辩解来得好。   “你还敢狡辩。”姜万城凝望了姜瑟一眼,猛地将方才作为罪证呈在桌边的那香囊,摔在了姜瑟的脚边。   “这是不是你的东西?”姜万城又问了声。   姜瑟看着那熟悉的香囊,沉默着没说话,站在她身侧的婢女弯下身子将香囊捡起来交给了姜瑟,瞬间姜瑟眼神就变了,随即她还是点了头,“是女儿的。”   这根本就无法辩解,因为这香囊上绣了个‘瑟’字。   可香囊中她分明放的都是些安神的东西,是前两日沈姨娘说自己夜不能寐,借着来送月例银子的去她院中找她要的,这药也是沈姨娘让她配的。   但这里面这明显的麝香又是谁放进去的呢?   姜瑟心里门儿清,自己这绝对是被人陷害了。   随后她便抬头看了眼眉目柔和还在劝着姜万城的沈姨娘,心里暗暗的摇了摇头,应当不是沈姨娘,她哪怕是要害自己,也不该拿自己腹中孩儿作赌。   “那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嗯?你竟然想害一个婴儿!”姜万城以沉痛的语气说着,他也没想到平日乖巧懂事的姜瑟,下手也这般的狠辣。   姜瑟敛起眉目,“父亲,此事不是女儿做的,何况女儿哪怕是要做出这等混账事来,也不会给出这么明显的罪证,定是有人在陷害女儿,趁机挑拨女儿和沈姨娘的关系。”   “狡辩!若不是沈姨娘察觉到不对及时请了大夫,她腹中的孩儿焉能无事!”姜万城拍着桌子指着姜瑟怒吼了声。   他都这把年岁了,底下竟才两个儿子,瞧瞧他的那些朋友,谁家不是嫡子庶子一大堆,嫡子是个有能力继承家业的,庶子也乖乖巧巧的辅佐嫡子。   就他膝下才堪堪两人,嫡子还无用,庶子若非受了欺压,他也不会知道庶子这般能干。   他现下都有些后悔了。   当初要不是他宠溺田氏,任由她掌管后院,他自己又从不过问后院之事,也不会造成现下这般景况。   近些年承宠的不少,能怀上的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沈姨娘怀了个,还多半是个男孩,那姜万城自然是将她当个宝了!   沈姨娘眸色微动,随即轻叹了声,“老爷,左右现下孩子无事,妾身修养一阵便好了,您莫要这般动怒了。”   说罢,她又扭过头深深的望了眼姜瑟,“四小姐,我心下也有些怀疑是你,你莫要怪我。这事儿若查不出罪魁祸首,我也只能将这罪名落到你头上了。”   怀疑她也很正常。   姜瑟在心里暗忖着,要是沈姨娘这会儿当真大度的放了她,她还真要反过去怀疑沈姨娘了,“这也是应当的,只是此事的确不是女儿做的,虽女儿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但这么些年女儿在府上所作所为父亲您也清楚,女儿不是那般肚量小且心狠手辣不念及同胞之情的人。”   “不管是不是,现在你没有证明你的清白,你寻些时日便出府去,等沈姨娘生了你再回来吧。”姜万城现在可护犊子得很,不过他只护沈姨娘肚子里的这个。   听着姜万城那淡淡的话,姜瑟脸都沉了下去,“父亲~这对女儿来说,一点都不……”   “行了,别争辩了,今日这话也是对你们说的,一个个都给我记清楚了。”姜万城眼睛横向不知何时在院门口站着,表情宛如是在听戏的姜沛和姜瑶两人。   姜沛嬉皮笑脸的走了进去,“您放心,我们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来的,四妹妹可就不一定了。”   这会儿还是个胎儿呢,等他长大也得要十来年。这十来年,他们早就将姜府掌在手中了,从指缝儿里漏点出去给这未出生弟弟倒也无妨。   姜沛想到是大气,姜瑶却先是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了姜瑟,现下知晓姜瑟是个伪面善人之后,姜瑶倒是觉得姜瑟做出这等事的可能性极大。   姜瑟呡紧了唇,“父亲,真的不是我。”   莫不是姜瑶在陷害她?否则为何要用那般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而且住进姜瑶也的确是在针对自己,在白绣娘上课的时候,总要跟她比个高低,对她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怕是心头已经看不过眼她了。   而沈姨娘腹中的孩子又是个出来争宠分家产的,姜瑶会这般做也很正常。   尤其是这已经不是姜瑶第一次害人了!   越想,姜瑟便越发觉得是姜瑶动的手,当即她便用一种淡漠的目光回盯了,当姜瑶撇开眼去不看她时,便愈发让姜瑟坚定了自己内心的判断。 第68章 月钱不够   姜万城招了招手,“来人,送四小姐去郊外的庄子里修养一年。”   “父亲,当真不是女儿做的,您不能这般冤枉女儿啊~”姜瑟赶紧辩解,顺便就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姜瑶的身上。   白绣娘和姜瑗正巧从院门口走进,姜瑗心头那点幸灾乐祸的情绪都还没起来,便听得身侧的白绣娘轻咳了两声,“出去倒也好,烦请姜老爷挑个离辰月绣坊近一点的,我打算带姜瑟小姐去绣坊深入学习。”   姜瑟目色微柔的看了过来,就看到白绣娘身侧的姜瑗,以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紧盯着她,不免让她心间一寒。   姜瑗也对姜府的财势起了觊觎之意和必夺之心!   姜瑟没有那一刻,对这个念头会比此刻更清晰坚定。   姜瑗目色阴沉,她倒是没想到白绣娘竟然早早的就定下了姜瑟……若是她拿不到这姜府的财势,那谁都别想得到!   她不介意将所有拦路者都杀了!   要说姜瑗是起了杀心,那姜瑶就是彻底的震惊了,她还打算让白绣娘收她为徒呢?怎么突然这名额就到了姜瑟的头上?   那她前些时日的努力,岂非是打了水漂!   别说姜瑗和姜瑶了,就连姜万城都皱起了眉,“白绣娘不再选选?”他是想把姜瑟调走,不过要是姜瑟入了白绣娘的眼倒也无妨,只是最后能交给姜瑟的东西,要少许多罢了。   白绣娘微微点了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同几位小姐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姜瑟小姐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位,只是我寻她说此事的时候,姜瑟小姐劝我,让我再挑个人,多给她们一些机会。”   白绣娘回头想了想,觉得也是,绣活这个东西,短短一个月能看出什么,还是得多接触个一年半载的,那才能挑出最好的那个人选呢!   姜瑗眸光微闪,顺着姜瑟的眼睛看向了姜瑶,果不其然对上了姜瑶那双尖锐明亮的眼眸。   呵,她就说姜瑟为何如此好心帮她们一把呢,结果根本就是没安好心。   若只有姜瑟一人入选,那接下来她无疑就会和姜瑶合作,先将姜瑟弄下来,但姜瑟这么一来,空出来的那个名额,她就只有和姜瑶竞争了。   既保全了自身,又坑了她们两人一把,姜瑟这一手,也来得绝妙啊!   “父亲,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您为何突然要将四姐姐赶出府去呢?”姜瑗表情中带着些许疑惑的问着,看着是关切,实则是想再度挑起姜万城的怒火。   姜万城三言两语的解释了一遍,正要再度发作,便又被白绣娘给拦住了,“姜瑟小姐应当是做不出这等事来的,许是这中间出了些许误会。我先带姜瑟小姐在绣坊待一段时日吧,本来她也是要去的。”   姜万城转念一想,这话听着也有道理,而且他也不能不给白绣娘面子,便点了头应下,沈姨娘不甘心的想要多说两句,就被姜万城拿送一大堆珠宝来的理由给堵住了嘴。   原本盘算得好好的事情,就这样被白绣娘几句话给搅和了,沈姨娘自是不甘心,但她又不好在姜万城面前表现得咄咄逼人,便也只好隐晦的朝姜瑗递过去一个满含歉意的眼神,似乎是在表示没能针对到姜瑟,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随后便顺着姜万城的话把这事儿给揭了过去。   姜瑗觉得无所谓,恨只恨姜瑟心眼过多,早早给自己准备了一条后路。而且姜瑟一走,她只需要好好对付姜瑶和姜沛就成。   这样或许还会更加容易一些。   这么一想,姜瑗就觉得今天沈姨娘这盘算,也还算是有点作用。   今日这事也便就这么结束了,事后不到两刻钟,姜瑟就被白绣娘带出了府,等到夜幕时分,白绣娘便回来了。只说等这月后,她将人挑出来再一并教习。   都没人知道白绣娘将姜瑟带去了何处。   姜瑶去找了田氏,语无伦次的跟她大体说了一遍今日的事,那瞬间,田氏心情极其复杂。   她不知道该先嫉恨沈姨娘竟然怀上了孩子,还是该先暗恨不安好心的姜瑟抢走了属于姜瑶的机缘。   “这机会你已经错失一次了,可万不能再错失第二次。”田氏语重心长的念着,心里却在想她要如何寻到时机去对付沈姨娘。   她可不想等到沈姨娘腹中子长大成人的那一刻。   放任姜绍赖活这么些年,已经是她仁慈了。   姜瑶撇了撇嘴,“姜瑗也不是个好打发的。”瞧着凄苦的活那么些年,怕就是在等这个翻身的机会吧!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鹿死谁手呢。”田氏阴冷的笑了起来,姜瑗再是会耍些小聪明,她也只是个柔弱的女人,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出意外身亡了呢?   “娘,父亲还是不理你吗?”姜瑶皱了皱眉,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她就只有两百两,虽说没少发吧,但两百两能干什么,她连一套首饰都买不来。   哪像她娘掌管姜府的时候,她想取多少银子都成,而且现在姜府上的这些奴仆,都没以前听话了。   田氏无奈的长叹了声,安抚性的轻拍了下姜瑶的手背,“忍忍吧,现下沈姨娘怀了孩子,正你父亲的宠,等你父亲新鲜劲过去之后,我再出手。”   “那您快点,您在不出手,我和弟弟就快被欺负死了。”姜瑶瘪瘪嘴,娇怒的抱怨了声。   陪田氏又聊了两句之后,姜瑶这才说出她来找田氏的最终目的,“娘,你手上还有多少银子啊。那凤彩阁出了套新品,旁的人都有,若我没有,过两日的宴会上,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话呢~”   凤彩阁的东西,在扬州城也是出了名的贵,但因其款式多样且款式极美,惹得整个扬州城的小姐们争相购买,每出来一款新的,那必然会风靡整个扬州城。   田氏想了想,咬着牙差人从私库里取了三万两银票交给姜瑶,“省着点花,你娘现下手上也无什么银子了。”   “哎呀,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姜瑶应诺着,笑眯眯的揣着银子就走了。   她前脚一走,后脚田氏就差人又给姜沛送了五万两银票过去,一边咬牙切齿的低骂了沈姨娘两句,这月例银子一点也不舍得给,她一双儿女在外交友多费银子啊,就两百两,出去吃顿饭就没了。   此时她倒是全然忘了,自己当初给月例银子时,更加吝啬。 第69章 要走了   夜色渐沉,姜瑗洗漱之后,便半倚在床头看了看白绣娘下午托人给她装订成册的书,上面写了不少关于配色的知识。   看那字迹,应当是白绣娘自己写的。   看得眼睛有些干涩了,姜瑗便将书的一角折叠起来,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随后俯过身去准备吹灭那飘动着的烛光。   但很快姜瑗便停了她的动作,因为她的余光瞥见了从窗口上越进来的一道身影,还伴随着很清晰可闻的带着锈味的血腥味。   姜瑗疑惑的抬起了眼眸,“你受伤了?”   但借着屋内的灯光看着,高鹤还是面容俊逸且无甚表情,行动自如的坐在她临近窗边的榻上,自在得不行。   除了他的唇色有些许苍白以外。   高鹤轻点了下头,凝望了姜瑗一眼,“后日我便会护送皇上回京城去,京城那边淮安王有些不安分了。”   淮安王动手都动到扬州城来了,皇上再不离开这儿,淮安王怕是愈发不得安生!   姜瑗用手指轻触了下鼻尖,高鹤给她说这些事,怕是不大好吧,不过她其实也不是很懂,听听应该也没什么。   不多嘴问就行了!   高鹤也没做多的解释,只伸出了一只手,姜瑗这才看到,在高鹤那宽大的袖中藏着一只沉默的鸽子,在高鹤的手上乖巧的待着,不出声也不挣扎。   高鹤随意招了招手,从窗外便越进来一个黑衣人,高鹤将鸽子交给了他,转头便对姜瑗说,“这是信鸽,你若是有事便写信,它会自己来寻我的。”   说着,高鹤便又递给姜瑗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这里头装着的是香,你闲来无事便熏着,沾染上味道之后,它也会寻你的。”   姜瑗迟疑了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我后日便要走,你若还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地方,便尽早告诉我。”高鹤盯着在昏黄灯光下垂眸的姜瑗,那坚硬如铁的心竟柔软如水一般。   姜瑗闻声,一手拄起了下颌,一只手轻轻的在曲起的膝盖上敲了敲。   其实她现在能在姜家过得风生水起,极大多数都是靠借高鹤的势,若高鹤一走却又不带走她,她在姜府的地位势必会一落千丈。   现在正是和姜瑶争斗的关键时期,可不能出现这阵问题。   “那就劳烦厂公,明日陪我演一出戏了。”姜瑗修长的手指拂开挡在眼前的青丝,眸中带着两分亮光。   “什么戏?”高鹤手无意识的横过腹部,藏在袖中的手指搭在伤口上轻轻的按压下去,面上的表情却毫无变化。   姜瑗轻勾起唇尾,笑容中夹杂这两分讥讽之色,“一出你高鹤厂公,迫于无奈才将我放在这扬州城的戏码。你不舍的离去,顺便还留了两个暗卫给我防身,又送了鸽子让我联系,只待京城事了,便带我回京。”   “倒是一出好戏。”高鹤低笑了声,盯着姜瑗的眼眸中似乎带上了些许不明的意味。   “那自然。”姜瑗也跟着笑了声,眼眸微垂下,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个半手掌大小的木盒递给高鹤。   入手轻飘飘的,宛如一个空盒子一般。   高鹤谨慎的问了句,“可以打开吗?”   “随意,它现在在睡觉。”   高鹤:……   一听姜瑗这回答,不用猜他都知道这里头放着的怕是什么新的蛊虫。高鹤对这些神秘莫测的东西惯来报以警惕之心,他便动作很是轻微的推开了木盒的盖子。   姜瑗在半倚在床头笑的眉眼弯弯。   那木盒里装了块被打磨出一个圆形凹槽的玉石,玉石里是一条浑身赤红不足一掌长的小蛇。姜瑗说它在沉睡,但高鹤却感觉它正盯着自己,似乎随时都能窜出来咬自己一口。   想也知道,被这东西咬上一口,怕是离死不远了。   “它是这两日我炼出来的最好的蛊,有时候我的血引不出蛊时,你可以将它放入那人体内,半个时辰左右将玉石放在伤口处,它自己会出来的,想用它害人时,便给那人吃下莹月草,再将它放在那人一丈之内,它会去寻那人的。”姜瑗眼中闪过一丝趣味。   这只蛊她可是花了三株毒草和数以万计的周边毒虫,这才炼出来的,她昨日都引不出多少周遭的毒虫了。   也不知这波生意是亏还是赚啊!   高鹤缓缓的将木盒盖上,打算回头便换个保险的盒子将这只蛊锁起来,待用的时候再开锁,“多谢了。夜深了,我明日午后再来寻你,你早些歇息吧。”   姜瑗应了声,便瞧着高鹤走窗出门,手指便在下颌出滑动了片刻,“你守着你家厂公回去吧,明日再随他一起来。”   瞧着高鹤那脸色越发苍白,比今日呈上来那玲珑糕都要白上三分,只怕是伤的不轻,离去的时候轻功用得都有些不稳了,这要是放任高鹤一个人回去,明日她能不能看到人都是个问题呢。   在她面前还逞强。   呵~   守在屋里的暗卫便拎着那歪着脑袋还显得有些呆愣的鸽子就走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捎带上窗户,顺便还又喊了个同伴陪他。   也幸得姜瑗喊了暗卫去,高鹤离开姜府不久,便碰上了杀手,他本就重伤在身,腰间的软剑抽出来都有些稳不住。   双方僵持一番后,还是紧跟在后面赶来的两个暗卫出手,这才解决掉杀手保了高鹤一命。   高鹤此时胸前背后的伤口都已经裂开了,外加两个被搁了脖颈的杀手,血腥味似乎已经从街头蔓延到了巷尾。   等暗卫将尸体处理干净,这才护着高鹤回了福春居,急冲冲的便寻了在院子里待着的大夫,上药缝合完之后,天上的圆月都成了残月,已经偏西了。   日头逐渐升高,白绣娘捏着绣花针出现在了院中,现下院里仅剩下姜瑗和姜瑶两人了,白绣娘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   姜瑗直接无视了姜瑶投过来的那算计的眼神,在白绣娘讲课的时候,毫不顾忌的展现自己的学识。   她基础不如姜瑶,但因学习了苗绣,再结合白绣娘的教的知识,让她总能产生出让白绣娘眼前一亮的奇思妙想。   这一上午,白绣娘都夸了姜瑗不下十次,看得旁边的姜瑶嫉恨得眼中都快冒出火了。   姜瑗才懒得搭理她,反正早晚都要撕破脸皮,她也不可能再利用到姜瑶,那她还装弱做什么,平白把机会让给姜瑶吗? 第70章 荷塘   白绣娘同姜瑗多交流了两句,见外面的日头已经升高,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拂袖告诉姜瑗和姜瑶可以离开院中了,今日的教学时间已过。   姜瑶让婢女拎着针线布帛打算离开,姜瑗却从袖中掏出一本书卷,翻了两页,快步走向了白绣娘。   她掏出的书卷正是白绣娘给的那一本。   姜瑶瞬间面色一沉,“姜瑗果真是好样的。”   这怕是眼看着装不下去,便干脆不装了吗?露出这般野心来……只恨娘亲现下被困在院中,否则怎么容得姜瑗如此嚣张。   姜瑗心头一番暗骂,瞧着姜瑗陪着白绣娘有说有笑的走过长廊,便轻咬了牙,瞥了眼婢女,“你找人去查查,她们到底聊了些什么。”   “是。”那婢女应着,低垂下的眼眸中却露出两分无奈来。   这白绣娘和五小姐之间的对话,她们如何能得知,这事完不成,只怕又要被大小姐责罚了!   婢女正哀叹自己不久以后的命运呢,主仆二人便见一护院匆匆的拦下了白绣娘和姜瑗二人,神情很是急切的说了些什么。   又见姜瑗撇下了白绣娘随护院走了。   主仆两人相视,姜瑶露出了一抹笑来,“走,我们去看看!”   不急不缓的来到前院,便见高鹤面容略带苍白的坐在主位上,眉目中露出些许轻蔑来,姜万城正站着陪在他身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姜瑶是想来看热闹,便走得快了些,姜瑗这会儿才到前堂呢,见着是高鹤,便露出两分笑来,“见过厂公。”   高鹤眼睛微眯,姜瑗也就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这般给他面子了,平日两人私下相处时,姜瑗待自己可不曾这般尊重。   这感觉倒是有些稀奇。   “嗯,今日来寻你有些事。本公听闻姜府风景绝美,还私设了荷花池,正巧最近时节天色都还不错,你若有空陪本公到府上转转如何?”高鹤端着茶呡了口,眉目温柔的说着。   姜瑗看了眼姜万城,等对方小心翼翼的点头之后,这才应答了下来。   姜瑶在暗处看着,撇了撇嘴,“无趣。”原是高厂公来寻她啊,那便无什么闹子可看了。   两人相携走了段路,姜瑗看着高鹤的脸色,便停了下来,半倚在假山上去,“厂公,歇会儿吧,我这娇娇小姐的,可走不了多远。”   再不歇会儿,她怕高鹤身上的伤得崩了!   高鹤低笑了声,学着她的样子也半倚在假山上,“昨日之事,多谢了。”   若非姜瑗观察入微,差遣了两个暗卫来,他昨日晚上这条命怕是有些玄了。   “看来厂公昨日当真是遇着了危险,也是厂公不惯来都是个危险人物吗?”姜瑗勾唇轻笑开来,宛如那假山身后层层叠叠开放着的千多荷花一般纯粹动人。   说来,姜府在扬州城的确是个大府了,府内院落众多,像现下姜瑗住的青柳院和姜绍他们住的院子,在姜府里基本都算得上是下人才会住的。   姜府内的确也养了半亩莲塘,位置有点偏后,莲塘的中心有一座亭子,走桥廊便可过去。   只那桥面离得有点远,两人得绕个圈子才能过去。   两人倒也不急,慢腾腾的走了过去,边走边聊着,等坐到亭子里时,约莫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   刚一入座,绯云便端了茶水和糕点过来,随即安安静静的站在了亭子一角去。   此时带着暖意的阳光正好洒落在那半亩荷塘上,粉嫩的荷花带上了些许金色,耀眼得紧。   姜瑗捏了块糕点,那糕点做得宛如荷花模样,闻着也带着些许清香,还是温热的,像才从锅里出来的一般。   “这还是托了厂公的福啊,否则若是我自己去说,厨房那边怕是不会给我做这荷花酥。”姜瑗细嚼慢咽着,顺手便将手册的碟子推向了高鹤。   那一碟里装着的是一盘暗红色的糕点,上头还能看见些许红色的枣瓣。   见高鹤将迟疑的目光投向自己,姜瑗只勾了勾唇,“红枣糕,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   高鹤手指微顿,落在糕点的上的目光便轻柔了起来,难得的吃起糕点来。   两人在凉亭里坐了半晌,温柔的风吹拂过荷塘,翠绿的荷叶夹杂着红粉色的荷花随轻摇着,层层叠叠的,称得上一声旖旎壮美了。   那壶茶入口便留下一阵清香,许是今年才采的新荷泡的,置身在这片荷塘中,仿佛身上都沾满了荷的味道。   但这里对姜瑗来说,却并不是好地方。   高鹤看姜瑗呈若有所思状,便微微扬眉,“有心事?”   姜瑗轻摇了头,许是这会子的天色过好,也许是因为对方坐着的人是高鹤,姜瑗难得的提及起以往的事来,“当年也就是在这个荷塘里,姜瑶将我推了下去。深秋时分,荷塘残留着枯枝,水冷得刺骨,仆从们皆惧姜瑶,无一人敢将我拉起来。”   后来她半死不活的时候,姜瑶才开了口让人将她带离荷塘,却只对外说她是不小心自己跌落进去的。   姜瑶没受罚,她在青柳院养了大半个月的病。   起因不过是她当时折了枝花束想拿回青柳院而已。   不过,若非今日这景况,她都快要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那件事,毕竟也过去了十年左右了,记忆早就该宛如被风吹散的沙一般,不是吗?   这般看来,她果真是个小气记仇的人呢,恩情她不一定能记住,可仇恨,哪怕是十年二十年,她都要记在心头。   高鹤垂眸打量起姜瑗来,却并未在她的脸上寻到两分难过的情绪,“伤心吗?”   “或许吧,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后宅的腌臜事,厂公不是很清楚吗?”姜瑗打趣了声,毕竟高鹤可是混迹在深宫后宅里的人,那里头,怕是比这姜府可怕多了。   高鹤没接她这话,只轻咳了两声,“我要回福春居了,明日早晨便走,日后你自己多加保重。”   “嗯,一路小心。”姜瑗点了点头,饮尽杯中茶水,便要送高鹤离去。   高鹤轻呡着唇,事到临头,他心头倒是升起了些离愁滋味来,走过桥廊,他回眸望了一眼,那凉亭上还摆着茶水和糕点,留着他曾到过的痕迹。   这一瞬,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留恋的是什么了,也许,是和姜瑗在一起时,难得的两分宁静吧! 第71章 离去   送至门口,高鹤警告性的看了眼姜万城,再温柔的帮姜瑗抚起侧脸上那一缕微散乱的青丝,“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告诉我。”   “嗯,谢过厂公照料。”姜瑗故作娇羞的微垂下头去,眼眸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见她那一副应付了事的模样,高鹤倒是难得大胆一回,用手指勾住姜瑗的下颌,等瞧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之后,眼中便露出些狭促之色来,“小心些,我会担心的。”   “劳厂公挂念了。”姜瑗磨了磨牙,有种想把高鹤的手打下去的冲动,但又顾忌姜万城在,只好忍了!   好在高鹤也没逗弄过久,便放开了手,又一次用宛如地狱幽冥的深邃目光看向了姜万城,“日后还望姜家主照顾好五小姐了。”   “这是自然,瑗儿乃是我亲生女儿,我自然会待她好的。”姜万城唯唯诺诺的应着,陪姜瑗在门口送走高鹤。   那道玄色的身影入了轿辇,清晰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姜瑗这时候才真切的感觉到,高鹤这次是真的要走的。   但为何……她心里竟有些失落感!   不过姜瑗也就失落了一瞬,随后便神神秘秘的扯住了姜万城,“父亲,女儿有要紧事要告诉您。”   姜万城本来招了招手打算坐轿出去看看绣坊的,听姜瑗这么一说,便将姜瑗带到了书房去,“可是和高厂公有关?”   “是,厂公今日告诉女儿,他明日便要护送皇上回京了。”姜瑗语气放温和的说着,却听得姜万城惊大了眼。   “他明天要走,他下午跟你说什么了,带你回京去吗?”姜万城急迫的说着,仿佛恨不得将姜瑗塞到高鹤的身边去一样。   姜瑗眼底闪过些鄙夷之色,随即微微摇头,“他说京城局危,不便带我入京。待他平稳京城之后,便亲自来扬州接我。”   听到前一句话,姜万城就皱紧了眉,待听到后一句话时,姜万城这才舒展眉头,既而又显得很是担忧的问了声,“他当真会接你去京城?”   男人的话,惯来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他最是了解。尤其高鹤还那般位高权重,待他回京被府上的美人迷了眼,岂还能记得扬州城里还有个姜五小姐。   姜瑗嘴角微呡,“父亲可莫要以为人人都是你,厂公自然会来,不然也不会临走还给女儿留了几个侍卫供女儿差遣,那侍卫手头还有个信鸽,是厂公特意拿来让女儿同他传信的。”   姜万城知晓姜瑗这是在影射她娘的事,脸上便不免带上了些尴尬之色,随后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暂且放下了心下的念头。   也是,他就说为何高鹤走时孤身一走,来时却带了好几个侍卫来,原是给姜瑗用的。   “参见皇上。”高鹤会福春居便去见了皇上,见他还抱着那本道家的书津津有味的看着,心里也不当回事。   皇上让高鹤起身,又翻了两页书,这才问起他来,“你今日去姜府了?”   “是,臣去见了姜五小姐。”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现下这扬州城,谁不知道他高鹤看中了姜瑗呢?   皇上头也不抬,“怎么不把人带来?”   他还以为高鹤会把人带到京城去呢?   “京城局危,臣打算等京城安稳了再带她去。”高鹤对外的口径都是这般,加上他以往对姜瑗一往情深都看在皇上眼中,皇上自然不会怀疑这个。   不过皇上还是叹了两声,他本来还打算在扬州城再玩儿一段时间的,但淮安王着实是太过急躁了,没给他留时间啊!   话说回来,这淮安王也四十好几的人了,怎得还不知晓安分二字呢?   想至此,皇上心里也不安逸了,“这番回去,你多寻些由头,处理了淮安王一脉吧。各个看着朕年岁逐渐大了,又不爱管事的,就净喜欢动歪主意!”   高鹤应诺了声,左右那淮安王和太子殿下也是仇敌,还是弄死了比较合适,“臣谨遵皇命。”   “好在朕身边有你。”皇上感慨了声,他近些年沉迷道术,好在高鹤为人靠谱,帮他稳住了朝政,要不然,他这位置还真不一定做得稳。   “承蒙皇上信任,臣定当竭尽所能。”高鹤垂首,他定当会竭尽所能的为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效命!   皇上也没多问别的,挥挥手就让高鹤下去了,至于高鹤负伤的事,他也没多问一句,只是希望明日至回京城的这段路,平静点便好。   此时孟婕妤正在闲郡王府上,她在跟顾长清说要离开的事,“这事儿推脱不得,明晨我们便走,你日后在扬州城多加小心啊~”   “您放心,我会的。”顾长清显然也舍不得孟婕妤离开,但凡孟婕妤一走,府上便又要陷入拮据了。   孟婕妤长叹了声,“本来还打算把姜家的事告诉你父皇的,但现下你父皇应当没那么心情听了。你若娶了姜瑶便同我说一声,不然等京城局势平稳,我便将此事告诉你父皇。”   “好。”   母子两说了好一阵话之后,天擦黑的时辰孟婕妤这才出了闲郡王府,她心里也很是担忧,哄了皇上这么些日子了,皇上还没打算给她升位份上去。待回了宫,她定然要被后宫里那些个狐媚子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明里暗里的给她使绊子。   这可如何是好啊!   担忧着这件事,孟婕妤在屋里长吁短叹了一整夜,第二日才随着高鹤安排好的车队缓缓离去。   他们是打算秘密离开,但奈何无论是皇上还是孟婕妤、高鹤,他们在这扬州城都有太多人关注了,人前脚走,后脚这消息便在扬州城传开了。   姜瑶自然也得了消息。   这日姜瑗和白绣娘在屋里聊了半晌,出院们便瞧着姜瑶双手环胸的倚在外面,笑容里满是幸灾乐祸。   姜瑗半眯着眼,心里已然知晓姜瑶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   姜瑶讽刺的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高厂公已经跟皇上一起回京了啊,啧啧啧~往日瞧着高厂公那般宠爱你,到头来还不是把你给抛下了。”   姜瑗没搭理她,将手头的东西交到绯云手上,错过姜瑶便往外走去。   “怎么,你靠山走了,你也嚣张不起来了,前两日不是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吗?你日后还摆给谁看呢?”姜瑶继续嘲讽,她可忍了不少时日了。   姜瑗还是没搭理她。 第72章 弄药   姜瑗的无动于衷,更是让姜瑶以为自己的猜测对了,冷哼一声快步上前,便妄图推嚷起姜瑗来,却被亦步亦趋跟在姜瑗身边的两个侍卫给拦住了。   左边那侍卫冷着脸,“还请姜大小姐自重。”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阻拦本小姐,赶紧给本小姐让开!”姜瑶上手推了两把没推动,瞧姜瑗走得更远了,心里便怒了。   侍卫手抚上自己的剑柄,“东厂三品侍卫,牧朗。”   还是个带官职的?   姜瑶瞬间就不动了,她再是愚钝也知晓民不与官斗,姜府虽家大业大的,但也是民,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跟在姜瑗身边的侍卫竟然是官!   姜瑶咬了咬牙,转头就走,“等着吧,姜瑗你也嚣张不到两天了!”   姜瑗懒得搭理她,却是去寻了姜绍。   只是在去寻姜绍的路上,姜瑗碰见了姜沛。   姜沛吊儿郎当的在花园里闲逛着,手头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正笑意盈盈的用手中的折扇挑起一个婢女的下颌,说这些混话,眼看着那双不安分的手就要往婢女的脸上摸去。   姜瑗远远瞧着还以为那婢女是愿意的,走近了才发觉那婢女眼中的惊慌失措,便低咳了两声,“三哥哥这是作何?”   姜沛被她这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手中的折扇都险些落地,转头看是姜瑗,便自以风流倜傥的笑了起来,“这不是五妹妹吗?五妹妹今日怎么走这儿来了,可是想看花,三哥带你走走啊。”   他的眼神落在姜瑗的身上,带着奸邪之色,姜瑗仅是看着都觉得恶心至极。   姜瑗给那婢女使了个眼神,“我先前差这婢女帮我去厨房带些糕点去青柳院,就说为何迟迟不到,原是被三哥哥给缠住了。”   姜沛‘嘿嘿’的笑了两声,搓了搓手,“这不是不知道吗?这婢女也不早说,早说我怎么会拦着她,让五妹妹受累还走一趟呢!”   说着,姜沛回头就吼了那婢女一声,“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五妹妹送糕点。”   婢女感激的望了眼姜瑗,便步履匆匆的离去。   姜沛随手掐断了一枝花递到姜瑗面前,“我瞧着五妹妹这姿容,满院的娇花都比不过。”   姜瑗接过花,眉眼微弯着,“谢过三哥哥。”   那花被递过去的时候,姜沛还趁机轻抚了下姜瑗的手背,笑容显得愈发的龌龊,他还想带着姜瑗四下走走,被姜瑗借口要去厨房给拒了。   走了不远,姜瑗拐个弯便将姜沛送的花给丢了,还掏出手中的帕子使劲儿擦了擦被姜沛触碰过的地方,将那手帕丢入花丛中去。   眼底的厌恶和嫌弃,自是不必再说。   她和姜沛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呢,姜沛竟都能对她起那等心思,可真是……这些年的圣贤书都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姜绍正在院中看着账本,听下人说姜瑗来了,便差人将姜瑗迎至书房。书房里往日他惯例看的那些诗书,这会儿都被挪到最后面去了,摆在最前头,皆是些商赋论这等书籍。   看来姜绍自己已经是全然断了学院科考这条路了。   姜瑗抬眼一扫,便见姜绍坐在书桌前,凝眸望着她,她便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二哥,今日这大好的天气,也不去外头走走。”   姜绍笑着回她,“我得看账本呢,再过两日,我便要往东去走一趟,过过明路。你可有什么喜欢的,二哥帮你带回来。”   往东走一趟,那些绣坊商铺,他都得去过个明路,这样才能将姜府东线上的一切掌在手中。否则这些铺子,还会以姜万城为首。   这怎么能达到他想要夺权的效果呢!   姜瑗自是懂其中之意,“那可好,二哥若是得了空,帮我寻些毒药回来便好。”   毒药?   姜绍眉尾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疑色,却也没有多问,只略带调侃的口吻笑说,“我听以前同班学子中有人说,他每次远游,家中幼妹都让他带胭脂水粉的,他进店里满是女子,羞到不行。你可倒好,我去药铺里走一遭就成。”   姜瑗轻笑起来,“我这要求这般低,二哥可得多给我带些回来。”   “好。”姜绍应了,随后才问及姜瑗寻他所为何事。   姜瑗这时候也正色起来,“不知二哥可听说了,今日高鹤已经护送皇上回京了。”   姜绍点了点头,目色中带着些许担忧。   “他这一走,我能借势的时间便不多了,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得快些了才是。”姜瑗接着说起,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姜绍又轻点了下头,“五妹妹的打算是?”   姜瑗手指轻抚过桌面,“既然要动手,那就来个狠的,姜瑶和姜沛,我一个都不打算留!”   留着,便是祸害!   “父亲给了姜沛两个练手的铺子。”姜绍打算从这铺子入手。   虽然姜家势大,铺子也多,可这是开在扬州城的铺子,势必要更重要一些。但凡这些铺子出了问题,父亲定然不会轻绕姜沛。   姜瑗抬起食指轻轻摇了摇,“想要动摇嫡子嫡女根基,光从铺子下手可不行。”   顶了天姜万城会厌弃他们,但却不会将人赶出府,姜瑗要的,是姜万城亲自将他们姐弟二人从姜府赶出去,此后都不会再出现。   或许……闲郡王能帮她一把!   “五妹妹的意思是?”姜绍眉尖微蹙,他这人虽在经商一道上有些天赋,但论及这些事,他便有些不敏锐了。   姜瑗只朝她笑了笑,“二哥若是得了空,帮我寻些春药来,最好是秦楼楚馆里那些老鸨用来调教人的,越多越好。”   姜绍耳尖一红,“五妹妹,这、这,春药,你是打算下给姜沛吗?”   可怜他都十九了,秦楼楚馆的,都只在同班学子嘴中听说过,从来都未曾见过,冷不丁听姜瑗这般一说,心底便忍不住有些泛羞。   姜瑗可将姜绍的表情看得真真的,忍不住笑了声,“我自有用处,等二哥回来,许就能听到好消息了。不过,二哥这般纯情,日后等嫂嫂入了门,你怕不是要羞死啊~”   姜绍不答话了,只耳尖微红着,垂眸翻起账本来,也不知有没有看入心去。   正巧着吴姨娘送了壶茶来,笑眯眯的留姜瑗在这里用午膳,姜瑗也不耽搁姜绍,跟着吴姨娘出门去,“我瞧着上回那道鱼做得不错,不知今日可还有?” 第73章 身体有疾   姜绍看姜瑗三两句便哄笑了吴姨娘,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等平常平静又轻松欢愉的日子,他已经期盼许久了。   其实自打姨娘病重之后,他们母子便经常是面上笑容以待,背过身皆是满面愁容。   若是以往,他早早便和五妹妹有所往来,姨娘的日子定然不会那般难熬吧?   不过转念一想,姜绍又觉得还是现在认识才好,以往他苦,五妹妹的日子也不好过,三人若当真结识了,岂非便是三张苦脸。   想着,姜绍便笑了起来,转身便招了个心腹进来,让他去那些花街柳巷买些春药回来。   这人乃是这两日投奔到他名下的,他本是大小姐姜瑶府上的人,现下姜绍让他去办这事,一来是担忧万一日后暴露,也好把这人推出去当挡箭牌,二来,他也刚好检测一下这人到底可不可用。   吃过午饭,姜瑗却又在这院子里睡了一觉,这才懒散的离去。   刚回到院子,便见之前在姜沛手上救下的那个婢女,在院中等她。   “婢女莹莹,谢过五小姐大恩。”莹莹行了一礼,既而将手中已经冷却的糕点递给了姜瑗。   “现下时辰过了,糕点都冷了,奴婢给您蒸一下吧?”   “不用。”姜瑗打开盒子,里面是厨房今日做的新鲜的马蹄糕,虽已经冷却,但入口软绵,味道也还算不错。   姜瑗吃了两块糕点,稍微填了下肚子,这才见莹莹一直没走,“你可还有事寻我?”   莹莹咬牙犹豫了好一阵,便跪了下去,“奴婢求五小姐再救奴婢一次。”   姜瑗见她可怜,心里也有了些兴趣,就多问了句,“哦?说来听听。”   “奴婢原是六小姐院中的人,只是六小姐现下去了闲郡王府,奴婢等人便被管家安排成了粗使奴婢,只是那日三少爷瞧上了奴婢,想纳奴婢为通房,婢女心下不愿,还请五小姐再救奴婢一次。”莹莹也没有隐瞒,将其缘由托盘而出。   姜瑗倒也不意外,“你可以离府。”   她可不想因为要救一个婢女,这时候去姜沛面前讨面子。   “奴婢当时入府,签的是死契。”莹莹声音低沉下去,这样说其实并不恰当。   准确的来说,莹莹当时是被卖入姜府的,和那些签活契的人不一样,莹莹哪怕是死了,遗体都是姜府的。   姜瑗眉尖微蹙起,指尖轻叩在桌面上沉思起来。   莹莹一直跪在地上不动。   “你为何不愿嫁给三哥,要知道哪怕是通房,仗三哥的势也能当个正经主子。”姜瑗缓缓出声。   莹莹只摇了头,“话说到这儿了,奴婢也不瞒着您。以往六小姐和三少爷走得近,奴婢便知晓三少爷秉性风流。”   “大户人家的少爷,哪个院中不会摆着几个通房侍妾,风流乃是常事。”姜瑗语气很淡。   一生一世一双人,那都是话本里编的故事。瞧瞧整个扬州城,但凡家里有钱点的,谁家没养几个侍妾通房。   就是那些普通农户,拿不出银子纳妾,也养不活妾,这才只娶了一个罢了,就如此,他们还不是常去那些花街柳巷。   莹莹又摇了头,“若只是如此,那奴婢也不是受不得。只是奴婢后来知晓,三少爷身体有疾,行事时需用药物辅助,且于那事上,爱好有些奇异。您不知,三少爷院中都有三四个通房因此而亡了。”   姜瑗嘴角一抽,面色瞬间正经起来,“此话当真?”   “奴婢万万不敢欺瞒五小姐。”莹莹将头垂得更低了。   姜瑗冷笑起来,“这可倒真是让我得知了个好消息。”   这可是姜沛的死穴啊!   姜府可不需要一个身体有疾的家主。   “好,此事我帮你,你就在我院中住下就是。不过我也将规矩说在前头,我眼皮子底下,可容不得吃里扒外的人。”姜瑗用警告的眼神看向了莹莹。   莹莹忙不迭应承下来,随后就被绯云给带走去安置了。   等到晚上,姜绍便拿了个小木盒子来,盒子约莫手掌大小,里头装了不少东西,有粉末状的,也有指甲盖大小的丸子,甚至还有些是液体。   姜绍将东西给她的时候,面色还有些羞红,“他们把青楼里所有的药都买了回来,你看着弄吧。”   姜瑗接过东西,“二哥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后日。我走后,姨娘便央妹妹多加照顾了。”提及正事,姜绍也正色起来。   “二哥放心便是,有我在,可保姨娘无虞。”她已经有法子让田氏和她的子女跌入地狱,再也掀不起风浪来了。   等到第二日姜瑗和姜瑶从白绣娘的院中走出时,却见姜沛正在院外站着。   “姐姐。”姜沛喊了声,姜瑶却没怎么给他好脸色,转头就走了。   姜瑶也确实是不愿给好脸色,毕竟她偷听到田氏私下给姜沛塞的银子是她的好几倍,而前日她找田氏要钱,田氏却说手头没银子了,让她忍忍。   她看姜沛自然是很不顺眼。   “见过三哥哥。”姜瑗微微行礼,面上倒是有些羞怯。   姜沛眼睛一亮,忙扶起了她,“五妹妹不必多礼。”   他怎么觉得姜瑗越来越好看了呢,身段又软,高鹤前些天在,估计没少和姜瑗缠绵吧。   跟一个太监,也真是苦了五妹妹了。   姜瑗虽不知姜沛在想些什么,但见姜沛愈发猥琐露骨的眼神,心头便厌恶得紧,“三哥哥,昨日那婢女莹莹我瞧着很是喜欢,打算让她在我院里伺候我。三哥哥可莫要怪妹妹抢了你的人。”   “无妨无妨,一个婢女罢了,五妹妹生得这般貌美,身边确实该多两个婢女伺候着。”有姜瑗珠玉在前,姜沛这会儿哪还记得住什么莹莹啊!   哄了两句,姜瑗就以要去见沈姨娘为由,匆匆离去。   沈姨娘还在安胎中,这些时日姜万城可极其看重她腹中的孩子,这些时日除开书房看账本和出门谈生意的时间,全都在沈姨娘的院中。   姜瑗是挑着姜万城出门的时间去的,沈姨娘正在发落一个婢女。   “这是怎么着了,隔着院门都能听见姨娘的声音。”姜瑗说着,抬脚便入了院子。   沈姨娘见是她来,便从躺椅上起身,“五小姐来了,快快来坐。还不是这些小贱蹄子,一天天的不安分,惹得我气急败坏的。来人,还不快给五小姐看茶。一个个的,怎得这般没有眼力劲儿!” 第74章 还钱来了   姜瑗垂眸看了眼,那婢女被扒了件外衫,许是才被扇了巴掌,清秀的脸上红肿一片,狼狈的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瞧着就很是可怜。   沈姨娘将茶盏递到姜瑗面前,“五小姐别瞧她这般可怜,若非妾身这儿管着,这府上啊,便要多出一位姨娘来了。”   沈姨娘是个聪明人,哪怕是高鹤走了,她对姜瑗的态度也一如既往的恭顺。   毕竟她心里清楚,姜瑗的手段不低,至少她得罪不起。   姜瑗心下明悟,看来这婢女是想着近水楼台,便想去爬姜万城的床,只是手段太弱,被沈姨娘逮个正着,“这般啊。”   说了这句后,她也就没再看地上跪着的婢女了,“姨娘,我这儿有件事,需得您帮个忙。将以往在六小姐院中的那位莹莹的死契,给我一下。”   “五小姐这说得什么话,妾身这就给您找找。”沈姨娘说着,便差人去拿契书了。   现在姜府正夫人田氏被幽禁,沈姨娘一来腹中有子,二来手握掌家之权,她在这姜府,威望可大多了。   府上众人俨然是将她当正夫人一般对待。   姜瑗捏着茶盏,假装没看见沈姨娘差人将婢女拉出去发卖的事。   于她而言,沈姨娘还算是比较听话的那种。如果按照她的谋算去走,那么田氏多半也要遭,保不齐姜万城到时候还会起休妻的心思。   不过若是姜瑶当真嫁到闲郡王府去,为了顾长清和姜瑶的脸面,姜万城想休妻怕是不成,万一田氏借势重新夺权,那对她而言,多多少少会造成影响。   说到底,沈姨娘现在看着风光,但这位置还是不稳。   姜瑗微微睁眼,不动声色的打量起沈姨娘来。   沈姨娘接过婢女送上来的死契,将它递到姜瑗面前,“五小姐瞧瞧可是此人?”   姜瑗随意的瞄了一眼,然后就收了起来,“我还有些事相同姨娘说说,姨娘可否让他们先离开一会儿。”   沈姨娘自然不会推诿,当即就让人退出了院子。   “姨娘可想搏一搏正夫人的位置。”姜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沈姨娘,自然没错过她眼中的勃勃野望。   “妾身自然是想的。”沈姨娘诚恳的应了。   只是她这身份,怎么看怎么都够不着那正夫人的位置。   姜瑗突然伸手摸向了沈姨娘的腹部,这会儿有些微微隆起,却并不是明显,“姨娘可听过平妻。”   沈姨娘眸光微闪,“五小姐的意思是……”   “这就是你的筹码。”   姜瑗收回了手,低笑了两声,“姨娘只需要好生邀宠就是,剩下的,不需要姨娘过多操心。”   “妾身知晓,那便先谢过五小姐帮扶了。”沈姨娘心头轻快起来。   事实上田氏虽被禁足,但也是她的心腹大患,现在听五小姐这口气,田氏怕是翻不了身了。   沈姨娘这口气还没松多久,便又婢女前来告知,说田氏被姜万城给解了幽禁,她瞬间心又提了起来。   要说这事,还得多亏田氏的兄长田原了,也不知他这两日走了什么大运,手下的铺子竟赚了不少银子。   恰好此时田氏的求救信到了他这儿。   他这才得知因为妹妹私下救济自己而惹恼了姜万城,现下被禁足在院中。   这哪儿成啊,他还寻思着日后还得向田氏求援呢,可不能因为这个就让姜万城和田氏离了心。   于是便东拼西凑的凑出了百万两银票,为此他还卖了两个铺子出去,拿着钱就去了姜府。   姜万城是在姜府外碰见田原的,看到他就想到自己府上那些打了水漂的银子,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不过田原到底是兄长,姜万城也不好让他在门口站着,只能把人给请回了府上。   田原也是个脸皮厚的,装作看不懂姜万城的脸色,笑嘻嘻的将百万两银票摆了出来,“妹夫啊,我前些时日银钱确实周转不开,这才找妹妹借了些银子。这不,才到手就来还了。我妹妹人在哪儿呢?”   姜万城心头知晓,定然是田氏向田原求救了,不过看在银票的份儿上,姜万城还是松了口,让下人唤田氏过来。   这回田氏也学聪明了,也不跟姜万城闹,在田原面前给姜万城把面子做得足足的。   果然,等田原要走的时候,姜万城就不再提让她禁足的事了,“沈姨娘怀了孩子,你莫去闹她。”   “妾身知晓。”田氏嘴上应答着,心里却很是不甘心。   但她确实不敢现在闹事,否则姜万城第一个就饶不了她,便也只好憋着气回了院子。   她刚到不久,姜瑶便一脸不忿之色的走了进来,“娘,舅舅怎得走得那么快,我都没碰上他。”   她手头没银子了,还想找田原要些银子呢!   “你找你舅舅做什么?”田氏很是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身后婢女轻轻的按着她的额角。   姜瑶将手伸出去,只见她手上挂着一个碧绿色的镯子,“娘,我今日出去聚会,瞧着别人府上的小姐,都换了新镯子。我戴这个出去,还被她们笑话了。我听说舅舅这回赚了不少银子,想找舅舅帮个忙。”   “你舅舅赚的钱都还到你父亲手头去了,不然你以为娘亲这么容易便解了禁足吗?”田氏叹了声,最近她也过的太不顺心了。   姜瑶眉尖微蹙,拉着田氏的袖子晃了晃,“可我明日还要出去,那岂不是又要被她们笑话。”   “那你就别出去了,先在府上好生练练绣工,得白绣娘喜欢才是真的。”提及这个,田氏又想到早早被白绣娘定下来姜瑟,便更是头疼不已。   “娘~”姜瑶娇嗔起来。   田氏全然不为所动,“娘手头也没多少银子了。”   其实银子还有,但田氏得用这些钱来重新拉拢人心,将掌家权给夺回来,自然不能随便交给姜瑶花出去。   姜瑶见田氏是铁了心不给她钱,心头更是不满,“那您随随便便就能给姜沛二十万两银子。”   “你弟弟是要拿银子出去结交友人谈生意的。”   “我看他是拿出去花天酒地吧,父亲给他那两个铺子,他都卖了一个了,就仗着父亲不知道而已。”   “瑶瑶。”田氏喊了声她的名字,语气有些不大好了。   姜瑶这才安静下来,皱着眉坐在田氏身侧,垂眸不说话了。   田氏心下一叹,“行了,我这些日子帮你相看了不少人。你年岁这般大了,该寻个好夫君了。” 第75章 想另嫁   “挑夫君?”姜瑗看着眼前的暗卫,很是惊诧的重复了一句。   她是万万没想到,田氏竟然私底下已经在帮姜瑶选未来夫君了。   说来也是,姜瑶都十九了,马上就二十了,再不嫁人,那就真的没人要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顾长清和姜瑟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姜瑗嗤笑起来,提笔将此事写入信中,落款写的是姜瑟的名字,封好后便交给了暗卫,“明日将这封信交到顾长清手上。”   姜瑶可真是好啊,瞧着她正缺借口呢,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而此时,吴姨娘正在帮姜绍收拾着行礼,“明日你便要走了,这一路上切记要小心。出门在外,财不外露,银票我帮你缝在了内衬上,你用的时候拆开就好。钱袋里放了些碎银,足够你们路上开销了。你这次去,记得要给我写信回来……”   听着吴姨娘的唠叨,姜绍唇尾勾了起来。   房间里,昏黄的光闪烁着,衬得整个房间很是温馨。   突然房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姜绍开了门,却只见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站在外头,手上拎着剑,看起来像是个江湖侠客。   姜绍将门掩了一半,“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前来我的院落?”   “属下是厂公安置在姜五小姐身边的暗卫,小姐说二少爷要出门一趟,特意让属下跟二少爷一同前去,保护您的安全。”暗卫微微垂眸,他其实也不怎么想走。   不过厂公走前说了,务必让他们听从姜五小姐的命令。   姜绍愣了半晌,“高厂公不是已经回京了吗?”   “厂公离开前特意留下了属下们。”   姜绍很是诧然,他还以为高鹤是丢下五妹妹不管了呢,没想到高鹤还算有良心,知道放人在五妹妹身边保护她。   “不必了,五妹妹在这府上也很危险,你护着她便好。”姜绍还是推辞了,毕竟这府上豺狼也不少,五妹妹一个柔弱女子,更难生存。   暗卫微微摇头,“跟着您,小姐身边还有五人。”   姜绍这才愿意接受,“那你明日在府外等我便是,莫要让府上人瞧见了你。”   不然那才叫难以收场。   暗卫应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姜绍面前。   “你五妹妹有心了。”吴姨娘说着笑了起来,她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不少。   姜绍将门掩上,“欠五妹妹的,倒是越发多了。”他这一路往东,还是多给五妹妹寻些毒药回来吧。   也算他一份心意。   等到天亮十分,姜绍便辞别姜万城,又因田氏不再禁足,他又去田氏院中恭恭敬敬的辞别离去。   只不过对于田氏而言,他的辞别更像是一种刺激。   门口的马车上只有一个驾车的人,姜绍这次去,除开马车夫和姜瑗给他的暗卫以外,他一个奴仆都没带。   “二哥,路上小心。”姜瑗特意前来招呼了一声。   姜绍对她笑了笑,大着胆子第一次轻揉了下姜瑗的发旋,“好,自己在府上也多加小心,等二哥回来给你带礼物。”   两人虽同父异母,可现下相处起来,倒更像是亲兄妹一般。   等他走远了,姜瑗这才去白绣娘院中。   见她晚来,白绣娘有些不大高兴,姜瑗便主动上前解释起来,“今日二哥离府远游,我特意去送了下二哥,所以来晚了,还请绣娘莫怪。”   “你待会儿留下,现在去坐着听课吧。”白绣娘面色缓和了些,虽是来晚了,不过倒也情有可原。   只是姜府二少离府,作为姐姐的姜瑶却……   哎,这姜府的主母不大会教人啊,庶女一个比一个好,嫡女却不大能拿出手。   姜瑶浑然不知白绣娘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越来越冷,心头还嘲笑姜瑗,为了送姜绍走而得罪了白绣娘,这下好了,待会儿就要挨白绣娘的训了吧!   她却不知道,在她走后,白绣娘重新却并非是在教训姜瑗,而是将今日的课程重教了她一遍,讲的还更加详细一些。   而此时,姜瑗吩咐的信已经送达了顾长清手上。   顾长清气急得很,险些没拍桌而起,“田氏和姜瑶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他这个未婚夫还明晃晃的在扬州城待着,田氏和姜瑶竟然都相见起人家了,再过两日,是不是姜瑶就要悔婚嫁给旁人了!   她们此举,简直就是将他的脸面丢在地上狠狠的践踏!   不行,姜瑶要真的嫁给别人,那他顾长清就会成为扬州城的一个笑柄!   他可是堂堂闲郡王,当今皇上的第三子,岂能沦为笑柄!   姜瑶要不然就进家庙或者削发为尼,否则就只能嫁给他!   “郡王这是何故生这般大的气。”姜璇妩媚多姿的走进,将手中的糕点放在桌上,温柔的捏起顾长清的肩来。   顾长清冷哼了声,“还不是你那个好姐姐,挂着我未婚妻的名,还想嫁给别人。”   “郡王~姐姐之前告诉妾身,她很是钟情于您呢,怎么会想嫁给别人呢。”姜璇唇尾勾起一抹阴笑来。   看来顾长清总算是想要对姜瑶下手了,她等这一刻等了好久。   顾长清将姜璇抱在腿上,“你姐姐心大得很,怕是瞧不上我这个郡王了。”   “怎么会,郡王这般好,怕是哪儿有了误会,郡王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让妾身约姐姐出来,郡王和姐姐趁机好好聊聊。”姜璇故作体贴的出了个主意。   顾长清想了想,也是,姜璇约姜瑶出来,肯定比他约要容易得多。田氏不让他见姜瑶,但姜璇可不一定。   “好,要是做得好,本郡王有赏。”顾长清的手抚过姜璇的侧脸,眸底闪着一片冷色。   姜璇瞬间激动起来,“那妾身便先谢过郡王了。”   这郡王府上好东西可真不少,她近来受宠,郡王赏了她不少的珠宝,听说都是宫里头的东西,外头都见不到呢!   顾长清想了想,从一个暗格中拿出了个小瓷瓶,将它交代姜璇手中,“等你约出姜瑶,就将此物下入姜瑶要饮用的茶水中。此事若成了,本郡王赏个宫里头的簪子给你。”   姜璇捏着瓶子,约莫猜出了顾长清的意图,她却很欣喜的点了头,“妾身定然会办好此事的。”   她当然会极力促进姜瑶嫁进来,不然姜瑶怎么会落到她手上,她又如何能回报姜瑶的污蔑之仇呢!   想到未来姜瑶会在她手底下艰难的熬日子,姜璇笑得越发开心了。 第76章 姜瑶   姜璇心里惦记着那簪子,自然是早些了事,第二日一大早,那封信便入了姜府。   只是姜瑶上午在白绣娘处学习,那信便到了田氏手上。   索性姜璇的信上也就只写了想约姜瑶出去游街一事,田氏想着和姜璇一起倒也无妨,也就没怎么在意,将信交到了姜瑶手上。   姜瑶想到自己之前陷害过姜璇,只觉得手上的信拿着烫手,也没答应要出府。   但紧接着下午,姜璇的第二封信就来了。   “姐姐敬上,妹妹得姐姐相助,今入闲郡王后院中,方知这闲郡王府珠宝遍地,富贵得很,妹妹由是感激姐姐当时恩情,特约姐姐出府一聚,还望姐姐莫要推辞……”   这信上的话,面上瞧着一字一句皆是恭顺,但细细品来却全是炫耀。   姜瑶本就冲动,加上最近手头又缺银子,正是气急的时候,姜璇再这么一激,姜瑶哪儿受得住,当时就带着婢女出门去了。   姜璇约的地点是个茶楼,天字号包间。   姜瑶在店小二的引路下找到包间,就想带两个婢女进去,却被门口站着的侍卫给拦住了,“不好意思,姜大小姐,您只能一个人进去。”   姜瑶气的跺了跺脚,撇下两个婢女就闯进去了。   里头姜璇正往茶水里放着粉末,搅拌了一阵后便重新关上盖子,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当即挂上了温婉的笑容。   姜瑶一走进去,就看到盛装打扮出来的姜璇,她头上戴着的那是金镶玉的钗子,手上挂的红翡镯子,身上穿的蜀锦绣花服,脚下踩的鞋尖上还挂着两颗硕大的明珠,瞧着便贵气得很。   看得姜瑶眼睛都直了。   这真的还是姜璇吗?   以前的姜璇总是跟在姜沛身边转悠,捡着她不要的衣裳首饰,在她身边站着就像是衬托红花的绿叶一般。   现在却翻身而起,用着她都没有的珍宝,将她衬进了泥土当中。   姜瑶犹豫着走进,眼睛打量起自己今天的穿着,一时间竟有些踟蹰起来。   姜璇将她的表现看在眼中,心里满是得意之色,随后和善的朝姜瑶招了招手,“大姐姐,过来坐啊。”   顺手,姜璇拎着茶壶轻微的转动了下,给姜瑶倒了杯茶。   姜瑶坐下,轻呡了两口茶水,“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来谢谢姐姐罢了。姐姐你看,我手上这镯子好看吗?郡王说是宫里头娘娘们才能戴的东西呢~”姜璇故作炫耀的将手腕伸到姜璇面前,笑得很是明媚。   姜瑶又喝了口茶,“那你是该好好感谢一下我,既然这样,不如将镯子送给我好了。”   姜璇看着她喝下茶,眼神便越发幽深起来,“那可不成,姐姐您可戴不得。”   喝吧喝吧,这茶里头可加了好东西啊~   想到这儿,姜璇便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那茶壶。茶壶乃是郡王今日从库房中寻出来给她的,叫什么鸳鸯玲珑壶,她只要微动机关,就可以将下了料的茶倒给姜瑶,而给自己倒的茶就是没下料的。   这机关可巧妙得紧。   姜瑶哼了两声,看姜璇那雍容华贵的模样是越看越生气,气的脸都红了,身子也逐渐发起热来,脑子也有些晕乎乎。   到这时候,姜瑶要是再没发觉不对,那就太假了。   姜瑶站起身来,却觉得天地一片黑沉,便用手撑住了桌面,怒瞪着她,“姜璇,你竟然算计我!”   不行,她要离开这里,姜璇对她没安好心。   姜璇也没阻拦,看着姜瑶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心里冷笑起来,这时候才想起来要走,未免也太晚了。   果然,姜瑶连房间门都没打开,就被藏身在房中的顾长清给抱了回来。   “郡王,您怎么才出来啊~”姜璇娇嗔着,莲步轻移到顾长清的身侧。   顾长清笑着轻刮了下她的鼻尖,“这不是看你和你长姐聊得开心吗,今日你功劳最大,回头便多赏你些好东西。”   “谢过郡王,那妾身就先出去了,郡王和姐姐好好享受一番吧。”姜璇得了准话,心里更是高兴。   她往外走了没两步,就被顾长清拉住了衣服,“不着急,让姜瑶再等等,我们先快活一阵。”   姜瑶热的轻喘了两声,忍不住衣衫半褪下,憋得眼睛都红了,她看着在地上苟合的两人,无力的撑着墙壁往外走去。   她不能栽在这儿,否则真的只能嫁给顾长清了!   不行,那绝对不行!   憋着一口气,姜瑶当真走到了门口,正满心欢喜着想打开门,却直接被顾长清扑倒了。   感受到身上灼热的体温,姜瑶惊慌失措的尖叫起,但奈何她此时发出的声音,就像是刚出生的幼猫一样,外头两个被侍卫隔远了的婢女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求救。   不多时,里头便只传出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侍卫们对视了一眼。   日头逐渐往下,两个婢女心头也有些担忧,便走近来问了声,却又被侍卫给挡开了。   外头的夕阳已经给天幕染上了一层红色,更让这个混乱的房间增添了两分媚色。   顾长清起身,姜璇帮他收整好衣裳,回眸看了眼躺在地上一身狼藉神情浑噩的姜瑶,勾唇笑得极为开心,“姐姐,妹妹还是扶你起身吧。”   姜瑶眼角最后那滴泪水顺势滑落到鬓发之中,“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姐姐说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害我?”姜瑶突然大声质问起来,声音沙哑干涩,眼睛红肿着已经再哭不出来了。   姜璇低低的笑起来,“分明是姐姐,害我在先啊。”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被直接抬入闲郡王府为妾,她分明是想成为执掌姜府权柄的那个人!   姜瑶被她扶起来,被顾长清强行占有之后,浑身一片酸软,走动都很是为难,但她还是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扇了姜璇一巴掌。   声音清脆而响亮,看得一旁的顾长清皱起了眉。   姜璇将姜瑶领了出去,“姐姐别怕啊,郡王很快就会上门提亲的,希望姐姐不会闹出别的幺蛾子来,否则这块肚兜会出现在哪儿,妹妹也不知晓呢。”   姜瑶,你竟然敢打我,你等着,等你入府后,我再慢慢儿得跟你清算总账! 第77章 连环算计   不管姜瑶是怎么艰难的回去,反正送走姜瑶后,姜璇便扑倒在顾长清的怀中,一个劲儿的撒娇。   顾长清心疼的看着她已经红肿起来的面颊,“委屈你了,这姜瑶还真是个泼妇。”   “也怪我算计姐姐在先,可姐姐她……唉,只希望日后姐姐入府,若是要跟妾身算账的话,还希望郡王能护着妾身些许。”姜璇委委屈屈的说着。   很快便引起了顾长清的怜惜之心,“你放心,本郡王娶姜瑶就是把她放在那里好看罢了,日后这府上后宅的事,还是由你操持。”   等回去之后,顾长清还故意去库房寻了好些头饰送给姜璇。   而这边,姜瑶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回了院子,面色阴鸷恍惚,不知所以,一回去便命下人烧了热水,她在那浴桶中泡了半个时辰都不起。   似乎这样就能把今天这一切洗干净一样。   但姜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扭过头看了眼手臂上已经消失的守宫砂,眼泪瞬间便又下来了,带着绝望和无助。   为什么她要遭遇这些,为什么啊!   “瑶瑶,你怎么了?娘进去看看你。”田氏轻敲响了门,语气很是担忧。   她听说姜瑶回来就泡了半个时辰的澡,现在还没出来,便忧心忡忡的过来看看。   姜瑶却瞬间宛如惊弓之鸟般瑟缩起来,“我没事,娘你不要进来,我就是有点累了,刚才小睡了会儿。”   “你真的没事吗?”她怎么听着瑶瑶的声音有点不对呢?   “真的没事,娘,我马上就出去了。”姜瑶捏紧了手,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田氏。   否则她就真的完了!   想着,姜瑶便慌乱的开始穿起衣服来,田氏见她出来,也就没多想,只笑着轻责了两句,“怎么这般不小心,那水若是冷了,着凉了怎么办?”   姜瑶无力的笑笑,跟着田氏离开了。   等到夜幕时分,跟着顾长清的两个暗卫回来了,将顾长清今日的所作所为一一禀告给姜瑗。   姜瑗嗤笑起来,“不愧是顾长清,这种腌臜手段也能拿出来用,不要脸至极。”   就在那茶楼的地面上,还两女共侍一夫,就连那些个青楼女子都不一定能这般放得开吧,于姜瑶而言,这恐怕是一生中最耻辱而惧怕的事了。   可怜姜瑶啊,今夜怕是难以入眠了!   不过她也没想到姜璇回是帮凶,看来姜璇的报复心可不轻啊!   只是……既然姜瑶那边都差不多了,那自己这边差不离也该动手了,时间正好合适。   于是等到第二日早晨,姜瑶便随手拿了个盒子交给绯云,“你记着,到时候务必要让姜瑶捡走这个盒子。”   到白绣娘院子的时候,姜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身侧的姜瑶,将她神情恍惚,宛如失了神智一般,心下对顾长清愈发不耻起来。   哪怕造成这一切事中,她也掺和了一手,但那并不妨碍她鄙夷顾长清。   出了白绣娘的院子,姜瑶实在是忍不住,又不想回小院去见田氏,便只好顺着府上的亭台桥廊走。   她也去了那半亩荷塘,上头的桥廊回环往复,她盯着绿油油的荷叶,和粉嫩的花,随手便扯了一朵下来,将它撕得七零八碎的,只余下一缕香味飘散空中。   “我该怎么办呢?”真的要就这样等着顾长清来姜府提亲娶她吗?   那她在白绣娘手下折腾这么久,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了吗?   顾长清、姜璇,现在想到这两个名字,姜瑶心尖就开始发颤,恨不得将他二人杀于当场。   正想着,她却瞥见绯云神色奇怪且遮遮掩掩的护着手上的东西往外走。   “绯云,你手上拿的什么?”姜瑶说着,便看见绯云眼神闪躲起来,她心里更加好奇了。   绯云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大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拿给我看看。”姜瑶朝她伸出了手。   “大小姐,这、这是五小姐要的东西,奴婢……”   “你拿给我就是了。”姜瑶眯了眯眼,见绯云没有要交出东西的意思,就走上前主动将盒子抢了回来。   她打开一看,盒子里装的竟然是些粉末,闻着这个味道她觉得还有些熟悉,“这是什么?”   她在哪儿闻过呢?   真的好熟悉的味道。   就像是在昨天、昨天……她想起来了,就是昨天姜璇约她的那间房子里,就有这股子香味。   “五小姐说是药,奴婢也不知晓。”绯云照着姜瑗说的话去回答姜瑶。   姜瑶瞬间脸色一白,药?   这东西不会是春药吧?   姜瑗要春药做什么?   但不管姜瑗要做什么,姜瑶是直接将盒子拿走了,“想要回这东西,就让姜瑗自己来找我。”   她倒是很想知道姜瑗到底想干什么,一个闺房女子竟然去买春药,姜瑗的目的怕是不简单。   东西她先留着,左右她都已经被毁了,姜瑗也别想好过!   姜瑶浑然不知,这本来就是姜瑗给她做的一个局,而她自己竟还傻乎乎的闯了进去。   “东西给她了?”姜瑗眉尾微调,慢条斯理的翻了一页书面。   绯云轻点了下头,“已经送到大小姐手上了。”   “她没说什么吗?”姜瑗从躺椅上坐起来,半眯去眼眸来。   绯云眉尖微蹙,“大小姐说,若是您想要回盒子的话,就亲自去找她。”   姜瑗唇尾微勾,“我亲自去找她,好主意啊。对了,你去叫莹莹来我这儿一趟,我有事找她。”   她吩咐之后,绯云便将在厨房中做糕点莹莹给叫了过去。   莹莹行了礼,“奴婢见过小姐。”   姜瑗放下了书,“去把房门关上,我有件事要托你去办。”   莹莹转身关上门,便又站到姜瑗面前。   “等晚上,我想让你穿上我的衣服,去姜沛的院中,勾引他,最好将人引到柴房去。”姜瑗说的很是认真。   莹莹听的面色一白,“五小姐,奴婢、奴婢不愿,奴婢不想给三少爷为通房。”   听莹莹这么一说,姜瑗才知晓她是误会了。   “放心,不是让你去做通房,你只负责将人带到柴房就行,我会让人贴身保护你的,不会让姜沛真正碰到你。”姜瑗说着,便唤了个暗卫现身,给莹莹看了眼就又让暗卫回去了。   莹莹轻呡着唇,没接话,神色紧张慌乱,显然还是有些怀疑。 第78章 惊动姜府   姜瑗知晓莹莹的担忧,便从抽屉中拿出了莹莹签下的死契契约书,摆在她面前,“事成之后,我把契约书交给你,还给你一千两银子送你出府。”   一千两银子,只要莹莹不沾上赌和借利子钱,不大手大脚的花销,她这一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而这么丰厚的嫁妆,也足够莹莹选一个好的夫君。   果然,在利益之下,莹莹有些意动了,“就只是将三少爷带到柴房吗?”   “嗯,剩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回来的时候顺手将衣服烧毁了便是。”姜瑗转身从衣柜中掏出了一件衣裳。   衣裳是一套素色的褶裙,上面绣着青绿色的斑竹,外头是一件白色的长衫,上头也绣着竹,正是当时姜瑗见姜沛时穿的那一套。   莹莹咬咬牙,一想,富贵险中求,只要帮五小姐做了这事,事成之后,她便自由了,日后也不必再为钱发愁,“奴婢干!”   “放心,到时候我会让姜沛神志不清的,不会让他记住你的脸。”姜瑗给了莹莹最后一道保障。   莹莹心里瞬间松了一大口气,然后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出了门去。   绯云有些好奇,凑过去问了两句,莹莹也只是回答她说小姐让她去做荷花糕。   “暗三,申时末,你便想法子让姜沛饮下此药,然后再带莹莹过去,让她将人引至柴房,切记不可让旁人瞧见。”姜瑗叮嘱了一句。   暗三也应了。   姜瑗这才笑着重新躺到椅子上,翻开那本书来。   她恶毒吗?   对,是很恶毒,一条连环计彻底毁了姜沛和姜瑶的人生。   可姜沛,姜府嫡子,要才能没才能,要德行没德行,招猫逗狗欺上霸下倒是一绝,还强行纳了妾室,玩死了几个通房,还对她起了龌龊心思。   死有余辜。   而姜瑶,姜府嫡女,自幼便仗着身份欺负她们这些庶女,她年幼时的遍体鳞伤一大半都要归功于姜瑶。   她不过是……有仇报仇罢了!   何况她们现在还在争夺权势。   对付仇人和竞争者,再恶毒,不也很正常吗?   姜瑗想着,便淡然的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却听得人心里发慌。   等到申时一刻,姜瑗拎着绣好的荷包和香囊,去了白绣娘的院子,将最近的问题汇总在一起,一个接一个的询问白绣娘。   白绣娘对姜瑗的印象很好,便一一给她解答了,这一聊起来,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而此时,暗三正揣着春药包,将里头的粉末都撒入姜沛要喝的酒中,没多久,姜沛便神志不清了。   暗三就带着穿着姜瑗衣服的莹莹一出现,姜沛便将她认作了姜瑗。   莹莹也不知该如何做,便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暗三。   暗三轻呡着唇,用秘音传话叮嘱莹莹引诱姜沛去柴房。   两人交谈间,姜沛已经很是急躁的扑了上来,要不是莹莹闪躲得快,就被姜沛抱了个满怀。   许是春药上了头,姜沛也失了以往的克制和礼数,他邪笑起来,“嘿嘿嘿,五妹妹,你让三哥哥摸一下,三哥哥定然会好生疼爱你一番的。”   莹莹倏然惊得瞪大了眼,三少爷竟对五小姐起了那般心思。   她一边暗暗心惊,一边便闪躲开姜沛的怀抱,快速往柴房跑去。   “五妹妹你跑什么呀,乖乖站着好不好~”姜沛这会儿压根就没神智了,跟着莹莹就往外跑。   暗三跟了一路,许是因为这个时辰人都在厨房和院中吃饭,这路上根本没什么人,莹莹很顺利的就将人带入了柴房去。   而柴房里,正静悄悄的躺着一个女人,女人身上带着些许被虐待后的伤痕,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这时候莹莹若是有胆子上前试探一番,便能知道那个女人已经死去了。   但暗三已经将莹莹带回了青柳院。   姜沛双目赤红的触碰上女人的身躯……   酉时三刻,姜府柴房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喊,惊动了整个姜府。   姜万城正在沈姨娘的院中陪她吃饭,这声尖叫成功的让姜万城皱紧了眉,“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姨娘拉住了他的手臂,温声细语道:“妾身陪老爷一同前去吧,到底是府上的事,还要劳累老爷烦心,是妾身做得不够好。”   姜万城笑着拉她走,沈姨娘在身后微微眯眼,这就是五小姐之前传信来说的机会吗?   她倒是想知道五小姐到底能用出什么手段来!   同样的田氏这里也没消停,她和姜瑶正吃着饭,便听到护卫匆匆来报,“三少爷在柴房、在柴房同一具女尸……”   这话没说完,田氏就已经拉着姜瑶往柴房去了。   不过到底姜万城和沈姨娘住的比较近,两人到柴房的时候,就看到衣不蔽体的姜沛和一具女尸躺在地上,姜沛双目呆滞,似乎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姜万城的脸色瞬间就冷厉下去,“到底怎么回事?”   最起初尖叫的那人便站了出来,“回老爷,奴才方才想来柴房取些柴火烧热水,给各院备用,但奴才一进来,就看到、看到三少爷在同那女子做那事,奴才这才叫出了声。”   他身旁的护卫往前走了一步,“老爷,那女子已经身死。”   女子身上的累累伤痕此时显得无比的暧昧和碍眼。   姜万城也不必多问,心里就已经猜到是姜沛折磨死了那女人。   此时的姜万城,对姜沛的失望到达了顶峰。   姜沛还没从自己身下是个女尸的惊吓中缓过来,没能当即辩解,他之后再说什么,姜万城都已经不再相信了。   田氏和姜瑶匆匆赶来,便看见了这一幕,姜瑶吓的赶紧抬手遮住眼睛,田氏却直接扑了过去,抱着姜沛就开始哭诉起来,“沛儿啊,你看看娘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这会儿姜沛才开始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又慌慌张张的捞着衣服裹住自己,“父亲,这不是儿子做的,儿子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分明同我在一起的是五妹妹……不是不是,父亲,我、我不是这意思。”   姜沛反应过来后便迅速否认起来,但为时已晚,他吓得脸都惨白了。   他怎么就在父亲面前说了这等混话!   姜万城一脸厌弃的看向姜沛,“你个逆子,逆子!你竟然对你五妹妹起了龌龊心思,你和姜瑗可是血亲啊!”   姜万城气得大喘气,好悬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晕过去,他伸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姜沛,说不出话来。 第79章 赶出府   沈姨娘惊得瞪大了眼,但转瞬就反应过来,快速的轻抚过姜万城的背脊,安抚起他来。   五小姐这谋算未免也太可怕了,难怪敢放言田氏及其子女会遭,这事一出,他们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老爷~想必三少爷只是一时气急才说了混话,您万万不要把自己身子给气坏了。”沈姨娘柔声安抚起来,话语却宛如在火上浇油一般。   “说混话,他就是个混账,你说说,这女子是谁?你竟在此与她苟合,还……还伤人,我姜万城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儿子啊!”姜万城好险没呕出血来。   白绣娘此时才拉着姜瑗过来,一来,姜瑗便侧目望向抬手遮住自己眼眸的姜瑶,只见她手臂上那层薄纱之下,守宫砂红艳如血。   姜瑗微微眯眼,不对,姜瑶都已经没了处子之身,这守宫砂哪儿来的?   莫不是她自己用朱砂点的?   抱着这种怀疑,姜瑗靠近了姜瑶,姜瑶却往田氏那边去了。   为了不引起姜瑶的怀疑,姜瑗也就没有再动,只学着她的样子抬手遮住了眼眸。   沈姨娘见人越来越多,便赶紧催促下仆拿些褥子来将女尸遮住,这才让姜瑗和姜瑶两个闺阁女儿放下了手。   姜万城见状,也不想再多问什么了,“从今以后,姜沛你就出府去吧。还有你们,今日之事若是传到外面去,我便将你们一个个都发卖了。”   这可是姜府的丑闻啊,若是传出去,岂非要让整个扬州城的人看他们姜府的笑话。   姜万城可丢不起这个脸面。   “父亲你要赶我出府?”姜沛不可置信的质问起来。   他自小就受姜万城和田氏的宠爱,冷不丁被姜万城这么冷酷以待,自然是受不了。   姜万城冷冷的看着他,“不然呢?我留你在府上再犯这种错吗?”   姜沛额间一阵冷汗直冒,不行,他绝对不能被赶出府,否则就再也过不了这种富贵日子了,也不会有仆从相随,还会被以前那些跟班、对手笑话!   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姜沛便觉得两股战战,险些腿一软摔在地上,“父亲,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受了陷害。父亲您不信儿子的话,不妨寻个大夫来瞧,我是中了春药才会这般失去理智的。”   姜万城面色略有些迟疑,姜沛这话说得底气十足,莫不成当真是有人故意陷害。   可府上唯一的庶子都东去两天了,剩下的都是些小姐,谁会去害他啊?   田氏眼前一亮,赶紧差人去彻查整个姜府。   沈姨娘见状,凑上前小心翼翼的说着,“老爷,左右也不碍事,不妨妾身去请个大夫来?”   “嗯,去吧。”姜万城挥了挥手,这才又看起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子来。   报官定然是不成的,那他日后还怎么在扬州城待,“这女子姓甚名谁,怎么到我府上来的?”   正说着,便听门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个女子扑在那死去女子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姜瑗唇尾微微勾起,这出好戏上演了。   “我的怜儿啊,我可怜的怜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你叫为娘的日后可怎么活啊~倒不如让我死了算了!”那女子哭得伤心极了,眼瞧着就要往墙上撞去,姜万城才赶紧让人拦下她。   “你是何人?”姜万城被她哭得脑袋都疼了。   那女子擦了擦眼泪,“奴婢乃是三少爷府上的粗使婢子沈玲,死去的这位便是奴婢的女儿怜儿。”   “她怎么会在府上?”姜万城皱眉问着。   “奴婢、奴婢当初为了讨好三少爷,便让怜儿入了府,得了三少爷的宠,此后就被三少爷养在外头。奴婢本以为她日后可享福,谁知三少爷人面兽心,回回去便要折磨得她养伤好几日。今日奴婢在外听得三少爷将她带入府中,这才匆匆寻来,岂料……我可怜的怜儿啊~”   那婢女哭得是悲痛欲绝。   姜万城狠狠的瞪了眼姜沛。   姜沛心里一慌,猛地摆手,“父亲,我不认识她,我真的不认识她啊,您要相信我,人真不是我杀的。”   “三少爷,您怎么能血口喷人呢,您杀了怜儿便不认账了,我和怜儿相依为命的,怜儿这一去,奴婢要怎么活啊!”那婢女又哭了两声,声声都宛如泣血。   姜瑗心下佩服不已,想着那五百两银子没白花。   姜沛被她这一说,又迎上姜万城那越发阴鸷的眸子,心头更慌了,“你个贱奴,你才是血口喷人。”   田氏这会儿总算是缓过来了,连忙为姜沛申辩起来,“老爷,沛儿平时虽然蛮横无理了些,但怎么也做不出这等事来啊,您不要只听信这贱婢的一面之词就定了沛儿的罪啊!”   姜万城紧呡着唇,一时间院子里哭嚎声和辩解声嘈杂的令姜万城想甩袖就走,但他又确实不能离开,这儿还需得他来主持大局。   姜万城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一想,这婢女既然能送女儿给姜沛,无非就是为了银子,现在大闹也无非就是没了银子,“这样,我给你三万两银子,你莫要将此事对外言,如何?”   先把这婢女解决了,再来说姜沛的事。   婢女怎么肯依,只抱着女尸哭个不休。   姜沛见姜万城要给钱,他也不依了,“父亲,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人,这婢女定然是想来讹诈我们的。”   “你三少爷院中的人,虽不知晓你有些癖好,我可是亲眼看到你院中人抬了尸体出去的,你现下还害了我女儿,你不是人啊~”那婢女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姜万城一手按着额角,被吵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够了!”   瞬间,院中的声音便是一窒。   姜万城这才长舒口气,“来人,去将三少爷院中的通房侍妾,都给我带过来,沈姨娘,你去看她们身上可有带伤。”   沈姨娘唇尾微勾,“是,老爷。”   这可当真是送了把柄到她手上来,到时候哪怕是没有她都得说有。   姜沛瞬间着急起来,他动没动手自己清楚得很,那些侍妾通房身上多数也是带伤的,这一检查那还得了。   他面色微白,“父亲,这、这便不用了吧,这贱婢无非就是想要些钱,我们……”   田氏一见姜沛这心虚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怕是要遭!   “老爷,妾身陪沈姨娘一同去看吧。”   到时候若真有问题,她也来得及补救啊! 第80章 一波又起   听田氏这般请求,沈姨娘眸光微闪,眼神似有若无的看向姜瑗,却见姜瑗很轻微的点了下头。   看来五小姐是胜券在握了!   沈姨娘微有些放心,但转瞬便又皱了眉,既然五小姐这么有把握,那说明这事儿怕也是事实。   想到这儿,沈姨娘看姜沛的眼神便极为不善,甚至还带着些厌恶。   姜万城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很快,那些侍妾就被带来了,沈姨娘和田氏两人便将门关好,一个个的检查起来。   外头她请的大夫也来了,但大夫到底不合适进柴房来,姜万城便亲自带着姜沛出了院子,让那大夫好生给他把脉。   没多久,大夫就点了头,“贵公子的确是中了春药,药性极强,应当是青楼里的东西。不过贵公子药性已经解除,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几日还需得好生休养一阵才是。”   “是是是,多谢大夫了,大夫您这边请。”姜万城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回的事应当是确有隐情。   姜万城是亲自送大夫出去的,走了没多久,那大夫便神情犹豫的拉扯了下姜万城的袖口,“姜老爷啊,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你说。”姜万城的心瞬间又悬挂起来。   “方才诊脉,我观贵公子的精元怕是有损,哪怕是要行房中事,也需得用药才行,这回怕是下药下猛了些。”大夫说完,往外走的步子都快了些。   姜万城惊得瞪大了眼,忙不迭追上去给他塞了个大红包,“大夫,这话可不能外传。”   “您放心,这事也就您和我知晓,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的。”大夫摸着红包,露出个笑来。   “多久的事,可还有得治?”姜万城追问了句。   大夫摇了摇头,“怕是有两三年了,没得治了,且贵公子日后怕是子嗣有碍。”   将大夫送走后,姜万城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啊!   现在还说什么遭了算计,结果本来就得靠着春药才能行房事,这……这可当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姜万城一脸衰败阴沉的走回柴房,便见沈姨娘和田氏,一个面上温婉带着些薄怒,一个面容惨淡的并肩走出,他心里便有了答案。   但他还是不死心的想问一句,“如何?”   “回老爷,方才妾身和姐姐去检查时,那些侍妾通房身上,的确是带着伤疤,有些瞧着还是新的,深可见骨啊。”沈姨娘说着,眉宇间尽都是怜悯之色。   姜万城颤着手指着姜沛,“孽子~孽子啊,我姜万城以后,便没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滚出去!”   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做出来,身体又有疾,他还留这个儿子做什么,连开枝散叶都做不到。   难怪乎身旁的通房侍妾那么多,也养了好几年,却一个怀上的都没有!   可当真是要气死他啊!   姜沛和田氏双双面色惨白,姜沛猛地一跪,“父亲,这真的不是儿子的本意啊,儿子……”   姜沛的目光盯见了姜瑗,瞬间眼睛便亮了起来,“父亲,是五妹妹,真的是五妹妹,她故意引诱我到柴房来的,她穿的是青色的衣服,父亲,这一切都是五妹妹在算是儿子啊!”   “你说是姜瑗,你的证据呢?”姜万城其实并不大相信姜沛的话。   姜沛被姜万城问的哑口无言,他上哪儿找证据去。   但姜沛好不容易寻到一条生路,怎么会轻易放弃,便一口咬定是姜瑗故意勾引他到柴房来,想趁机陷害他。   姜万城被他气的险些将他给打死,“你说是你五妹妹,她是何时出的手?”   “申时,是申时。”姜沛急切的回答。   这话一出,姜瑗还没解释呢,白绣娘就沉下了脸,“三少爷,申时到寅时,五小姐一直在我院中,我院中的每个仆从都知晓。莫非的五小姐学了分身之术,还能去你处陷你于这般境地。”   白绣娘的话掷地有声,由不得姜万城不信。   姜万城再一转眼,就见姜瑗轻咬着唇,一副忍着委屈的隐忍模样,心头也起了些不忍,“够了,一派胡言,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想推到姜瑗头上,这般不仁不义、没有担当之辈,我姜府容不得你。你以后,也不再是我姜府的三少爷了。”   田氏面容一白,猛地往上扑去,“老爷,您不能这样对沛儿啊,他还年幼,做错了事,您罚他就是了,莫要赶他出府啊!”   说着,田氏猛地拉扯了一下姜瑶,“瑶瑶,你帮你弟弟说说话啊。”   姜瑶其实都已经被先前发生的那一切折腾懵了,尤其是一进来便看到全身上下毫无遮掩的女尸,她便想到自己的遭遇,那一刻起她的脑海就已经空白了。   田氏一拉,她便顺势跪在地上,却全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瑗眉尾微挑,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于是姜瑗便靠了过去。   原先在地上跪着哭怜儿死的好惨的那婢女,转过身就开始推嚷起来,“三少爷只是被赶出府,可怜我怜儿,一条命都没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她的力气很大,田氏和姜瑶两人全然不是对手,姜瑶险些别推倒在地,姜瑗见机将人接住,顺手就撕扯掉了姜瑶的衣服上的外衫,也就是外头那层薄纱。   姜瑶惊声尖叫起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守宫砂。   姜瑗也跟着惊呼了声,颤颤的将手翻开,众人便见她的手指头上沾染了些许红色,“姐姐,你的守宫砂~”   她的话虽没说完,但众人却已然知晓了她的意思。   田氏瞬间也顾不得和那婢女撕扯了,快走两步护着姜瑶,“你什么意思呢,胡说八道什么,当着老爷的面就要败坏姐姐的名声,这是你一个妹妹该做的事吗?”   姜万城脸色愈发阴沉,他看了眼面容发白瑟瑟发抖的姜瑶,气的直喘气,快步走到姜瑶面前,一把将田氏扯开,“把手给我拿开!”   “父亲~”姜瑶面容惊恐的望着他,眼中已经有些水光。   “拿开!”姜万城丝毫不留情面,凶神恶煞的盯着姜瑶。   见姜瑶捂着手臂不动,姜万城气急直接上手拽,田氏在一旁护着姜瑶,“老爷,您不能这样的,您这样让瑶瑶日后还怎么做人啊~”   但姜万城到底是男子,气力大得多,他挥手将田氏推倒在地,扯开姜瑶的手,便见姜瑶手臂上的守宫砂,被姜瑗的手指拖出了一条短暂的红痕。 第81章 尽在掌握中   守宫砂被晕开,代表着什么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   姜瑶手上的守宫砂,是假的!   姜万城瞬间宛如遭了雷劈一般,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两步,沈姨娘见状赶紧扶住他,“老爷,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沈姨娘!   对,他还有沈姨娘!   姜万城着才回过神来,面色煞白的看着沈姨娘的肚子,猛吸了两口气,“还好,我还有你,你肚子里这个,一定要看好了。”   田氏也被吓得够呛,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晕过去,她紧捏着姜瑶,哪怕是姜瑶喊疼她都没放手,“是谁,到底是谁,你怎么就、就被破了身了?”   姜沛也是,瞪大着眼根本不敢相信。   但转瞬他一想,姜瑶出的事比他还大,父亲的心思肯定会放在姜瑶身上去,或许他就不会被罚的那么狠了。   姜瑶瞬间又回想起那天被顾长清按在地上的灰暗记忆,她眼泪便下来了,“是顾长清,顾长清啊!”   田氏身子晃了晃,直接晕了过去。   姜万城紧闭上眼半晌,“来人,将田氏、大小姐带回院子去,自今日起,不得……”   姜万城话没说完,便见田氏身边的老嬷嬷匆匆回来,但院中的情形复杂得令她不敢多言。   姜万城冷眼看向她,“你有何事?”   老嬷嬷低垂着头,唯唯诺诺的扯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出来。   姜万城懒得听,便挥了挥手,“不得外出一步,而三少爷,此后便不再是我姜府的少爷,来人,将他驱赶出去,日后不得让他入内。”   老嬷嬷一听,心里就慌了,这三少爷可是田氏,也是她们最后的指望啊,真要被赶出府了那她们可怎么办。   但田氏现下又昏迷着,她拿不定主意。   眼见府上的护卫都拖着姜沛往外走了,老嬷嬷一咬牙,“老爷,少爷的确是中了药,奴婢在大小姐的房中发现了春药盒子。”   姜万城猛地吸了口气,看着老嬷嬷拿出来的盒子,二话没说,也晕了过去。   今日他受的刺激,当真是太大了。   沈姨娘也是万万没想到,但见姜万城都晕了,便找了两个护院来,“你们一人将老爷送回去,一人赶紧去请个大夫来。”   这当家做主的人晕了,府上顿时乱做一团,沈姨娘又看向浑噩不已的姜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该送夫人和大小姐回院的就送回去,该送三少爷走的就赶紧送走。免得老爷看了心绞痛。”   至于那还在地上哭嚎着‘怜儿你死的好惨’的那婢女,被沈姨娘拿了五万两银票给打发了。   白绣娘皱着眉,拉着姜瑗便往外走,“没成想你家这正妻竟这般无能,教养出来这么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女,倒是你们没在她手下养活的,一个比一个好。”   姜瑗微勾了下唇尾,眉宇间却露出些郁色来,“这其间许是有什么误会,嫡母和长姐,都不像那般人。”   “哎,你就是看得人太少了,这世上,披着人皮的畜生可多着呢。”白绣娘感慨了声,许是今日姜府这乱局,勾起了她那些不好的记忆。   姜瑗应付着,将白绣娘送回她的院中去。   披着人皮的畜生?   呵,她不正就是吗?   姜瑗笑得很是阴森,等回了院,莹莹那丫头也不知等了多久了。   姜瑗便将承诺好的银票和契约书递给了她,“若要走,也等明日再走吧,今日太晚了,待会儿都要到宵禁的时辰了。”   “是,奴婢多谢小姐。”莹莹都快哭了。   她从来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能恢复自由身,也能拿到自己的卖身契,还有这么多的银票!   姜瑗微微摆手,“不必谢我,是你赚来的。”   事到现在,除了田氏他们,不都皆大欢喜吗?   她和二哥除了心腹大患,莹莹得了自由和钱财,那个婢女也拿了大笔银子,沈姨娘也坐稳了自己的位置……   其实今日那具女尸,是姜瑗花了五十两从一个青楼里抬回来的尸体,而那位的婢女,也的确是姜沛府上的粗使婢女。   只不过姜瑗给了她五百两银子,让她假扮女尸的母亲,开口允诺她可以随意借此敲诈姜府一笔银子。   那婢女倒也心黑,直接拿走了五万两,只怕日后不会再现身扬州城了。   今日这一切都在姜暖的算计当中,只除了一人,那个被沈姨娘请上门来的大夫。   她都没收买呢,那大夫就把姜沛身体有疾的事给姜万城说了,简直是帮了她大忙。   这或许就是上天的旨意吧,老天爷都看不了姜沛那种人渣了,特意派了个忠厚的大夫来揭穿他的病情。   想至此,姜瑗又低笑起来,半晌才收敛,随后便去查询了一番自己手头所剩的银两。   这一趟算计,她可没少花银子。   索性之前姜万城对她出手大方,要不然还当真有些为难了。   “事情可算是了了。”姜瑗望着黑沉沉的天幕,沉默了下来。   有朝一日,她也变成了那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了!   姜瑗想着,便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了点点泪花,“累死了,还是赶紧休息吧,想那些没用的做什么呢?”   事都做了,难不成她会主动跳出去拆自己的台,那怎么可能?   盘算这么大一件事出来,还要确保万无一失,姜瑗这几日神经一直紧绷着不敢有任何松懈,现下事情解决,困意来袭,姜瑗很快便陷入沉眠当中。   她做了一个极好的梦。   而此时,还在路上奔波不休的高鹤,那柄从背后刺入的剑还没有拔出,鲜血往外冒着。   他护着皇上一路往后撤退,血腥味似乎弥漫在整个天际。   高鹤目光晦涩的看向对面的蒙面人,“皇上,救援的人马上就到,还请皇上再小心片刻。”   皇上看着虚弱不已的高鹤,心头叹了声,这还是头一回高鹤在他面前这么的狼狈。   也是,京城里那位巴不得他死在路上,前来暗杀的人一茬接着一茬,杀都杀不完,高鹤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皇上自己身边的暗卫,也已经是负伤累累,还已经死了两个,他也只能靠高鹤了。   厮杀之中,皇上耳尖的听到远方传来的马蹄声,“高鹤,援军要到了,你坚持住。”   一刻钟后,火光照亮了这块地方,骏马的嘶鸣声不断响起,地面上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高鹤在看到来人后,笑了声,便倒在血泊当中。 第82章 高鹤醒来   等高鹤从昏迷中醒来,外头的天色正亮,风清气朗的,他微微动身,瞬间便闷哼出声来。   他缓缓从床头坐起来,伸手捂住被包扎好的伤痕,唇尾微勾起来。   倒是没想到他还能活下来。   高鹤伸手摸了摸腰间,却没有摸到一直佩戴着的钱袋,眉尖便微微皱起。   房门从外被推开,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朝高鹤行了一个军礼,“厂公可算是醒了。”   “我在何处,昏迷了多久?”高鹤没有动弹。   与他而言,沈斌是一个可信之人。   沈斌笑了声,“在云城,您放心,在臣这儿不会出事的,您也就昏迷了一夜半日而已。”   沈斌乃是云城的守将,他和高鹤是旧识,高鹤还曾经救过沈斌的命,沈斌能到云城做领将,也是多亏了高鹤。   简言之,于沈斌而言,高鹤是他的救命恩人外加伯乐,他的衷心一半给了云城,一半给了高鹤。   高鹤的求救信一到,沈斌也不顾及坏了规矩的事,直接带兵就走了。   “皇上呢?”高鹤看了沈斌一眼。   沈斌拖了个凳子坐到高鹤床前去,“皇上在旁院,大夫正给他看伤呢。您这次可是死里逃生,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再继续护送皇上回京了。”   “无妨,我随身带着的东西呢?”高鹤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定然不会强撑。   只是皇上肯定还是要快速回京,京城比外面安全多了。   沈斌俯身打开床头的柜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高鹤,“您看看有没有少?”   高鹤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钱袋,和那个手掌大小的盒子,随即眼神环顾了一圈,“没有,扶我起身去看看皇上。”   “您……好。”沈斌心里憋着气。   他倒是想劝高鹤,负伤在身不要随便走动,但他也知道自己劝不动。   随后沈斌又补了一句,“您去看一眼就回来吧,您这身伤若是走动的久了也不好。”   “嗯。”   沈斌无奈的只好扶着高鹤往外走。   开了门,高鹤便不要他扶了,只让他在前面带路。   沈斌心头愈发无奈了,只能走得极慢,小心仔细的注意着高鹤,怕他又把伤口给弄崩了。   哪怕只是拐个弯就到的地方,愣是让沈斌走了一刻钟。   “臣见过皇上。”高鹤微微弯身。   他的礼没有行完,就被皇上给扶了起来,“你怎么不好好养伤,出来做什么。沈将军也不拦着些。”   沈斌只在高鹤身边站着,行了礼,没答话,   “是臣要来,沈将军也拦不住臣。臣只是来看看皇上,皇上身体可好?”高鹤顺着皇上的手就站了起来。   “朕没受什么伤,自是比你好得多。”皇上看着面无血色的高鹤,心头起了些感激。   这一路要不是高鹤拿命在保他,他怕是早就折损在路上了。   “行了行了,沈将军,你赶紧把高厂公扶回去。”皇上极少见高鹤这般虚弱的模样,心里自是不忍。   沈斌见状赶紧扶住高鹤。   高鹤上下打量着皇上,这才微微颔首,“臣告退。”   “回去好生养伤,朕也不着急着走。”皇上又劝了句,心里盘算着等回了京,把皇宫里的那颗人参赏给高鹤。   高鹤回程的时候碰上了孟婕妤,她也是命大,一路昏迷着就被护送到了这里,正哭哭啼啼的打算去找皇上诉苦呢。   沈斌送高鹤回去的时候,就忍不住嘀咕起来,“厂公您也多保重下自己的身子,您又不是铁打的,受着伤就要好生休养才行。”   沈斌打心眼里看不惯高鹤对皇上这般忠诚,至少他认为不值得。   高鹤随口应付着。   好在没多久,沈斌就被人以军务急需为由给带走了。   高鹤独自躺在床上,手指轻抚着那个不大好看的钱袋,正就是姜瑗给他绣的那一个,“多奇怪啊,在那一刻,我想到的竟然会是你。”   他想的竟然是如果他死去,就再也护不住姜瑗了。   怎么会这样想呢?   他一直以为在那一刻,他想的会是皇后和太子的大业未成,没成想却惦念起儿女私情来了。   当真是……   高鹤将手覆上心脏所在的位置,才分别短短数日,竟这般想念了。   姜瑗可不知自己正被高鹤挂念着,她正在白绣娘的院中接受教导。   现在这院里也就只有白绣娘和姜瑗两人了,再无旁人,白绣娘干脆也不再只说些空乏无味的知识,而是手把手的教起姜瑗来。   上午的教习时间结束后,姜瑗打算离开,却被白绣娘给叫住了。   “五小姐,现在整个姜府也就只余下你一个备选的小姐了,但我也不能直接应了让你随我去学习,你还是要通过我的考核才行。”白绣娘的语气有些重,意在提醒姜瑗,不能因为只剩她一个就放纵自己。   姜瑗恭顺的微微点头,“我知晓的,请绣娘放心便是。”   “嗯,你知晓便好。只是瞧着日子要到了,我提醒你一句罢了。你可以离去了。”见姜瑗面色淡然,白绣娘眼中便带着些满意之色。   整个姜府拿得出手的,也就姜瑟和姜瑗这两个庶出的小姐了。   这姜府的嫡母啊~   白绣娘望着姜瑗离去的背影,微微的摇了摇头,姜府的嫡母当真是不行啊!   姜瑗倒是不担心自己过不了白绣娘那一关,毕竟从现在的形式上看,白绣娘待她还是很欣赏的,等真正到考核的那日,她将苗绣送上去便可。   姜瑗觉得为难的,是自从之后,她要和姜瑟对上了。   这整个姜府里,姜瑗觉得最难对付的便是四姐姜瑟了。   想想,七岁被姜瑶牵累,从此断了双腿,她却能伪装的若无其事的讨好田氏,借此让自己在这府上立于不败之地,连姜瑶都向着她,这份忍功,她着实佩服。   面上瞧着温柔动人,背地里却暗朝姜瑶下手已久,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手段使得无比熟练。   姜瑟,当真是个棘手人物。   姜瑗轻叹了声,“不过,我也不怕你。”她也不是没有手段的人。   那就让时间见证一下,她和姜瑟,到底谁才是最后赢家好了。   她回到院中,打扫的丫鬟仆从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厨房里升起了些许白烟,应当是在做她的午饭。   绯云被她派出去查探姜万城那边的情况了,这院里清净得厉害。   不过这会儿能这般清净的院子,也就只有她这儿和白绣娘处了,沈姨娘的院中可热闹得很。 第83章 抬为平妻   姜万城在沈姨娘的院中。   昨天他那一晕,一直到巳时一刻才醒来,醒来后脑子昏昏沉沉的,沈姨娘给他喂了大夫开的药,没多久他便又睡了过去。   直到末时才醒来。   这回醒来,姜万城可是清醒多了,沈姨娘这回给他端药来,他便自己起身喝了,也不需得沈姨娘多费心。   他将空碗递给坐在床边的沈姨娘,目光落在沈姨娘的腹部,深沉极了。   沈姨娘微微勾唇,随即便目色担忧的看了回去,“老爷,您现下觉得如何?”   “好多了,那个孽子呢?”姜万城许是被气得狠了,这会儿提起来反倒是心平气和了。   沈姨娘犹豫了下,“昨日老爷晕了,妾身便差人将三少爷给带离出府了,您可是想将三少爷迎回来?”   姜万城冷哼了声,“接回来做什么,他可不再是我儿子,回去差人送了族谱来,我要将他的名字划去。田氏和姜瑶呢?”   “都在主母院中呢,姐姐昨日也晕了,请了大夫去,也是方才才醒来,大小姐倒是哭喊了许久,妾身不知老爷何意,也就没敢将她放出来。”沈姨娘解释了句,暗戳戳的在给姜瑶和田氏上眼药呢。   “丢人现眼的货,还想要出来,我没把她给送去沉了塘就是仁慈了。”姜万城压着牙,想到昨日姜瑶那假的守宫砂,气的又捂了下胸口,只觉得闷得慌。   沈姨娘立即轻抚起姜万城的背来,“老爷,您可万万要保重身体啊,大夫说您昨日是郁结于胸,又遭了刺激,这才晕了过去,还需得好生养养呢。”   姜万城轻抚着沈姨娘的手,唤她坐进些,便又轻抚上她的腹部,“你腹中这孩子,日后我要亲自教养。”   “这是他的福气啊,只是这般的话,可要将他记到姐姐的名下去,您名下总不能没有嫡子啊。”姨娘眸光微闪,这可是个好机会,她得把握住让自己坐上平妻的位置。   姜万城眉尖一皱,也是,他名下总不能都是些庶子,这说出去多不好听,“倒也不是不行。”   沈姨娘眉尾微动,“老爷做主便好,只是老爷,大小姐失了身子,可闲郡王府却迟迟未有动静,这该如何是好?妾身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忧大小姐会不会怀了~”   这倒不是沈姨娘真的担心姜瑶,只是借姜瑶来说明田氏日后的名声定然会不好,且她还不会教养孩子。   这样姜万城就不会再想到把孩子挂在田氏名下了。   果然,姜万城一听她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可不认为昨天的事能不被传出去,这一传,田氏定然要落得个不会教养的名声。   “田氏,若我休了田氏……”   “万万不可啊~”沈姨娘连忙打断了姜万城。   对上姜万城那疑惑的眼神,沈姨娘便又解释起来,“大小姐还要嫁入闲郡王府,您若休了田氏,那大小姐该当如何。”   姜万城一想,也是这个理,那他现在该怎么办呢,人不能记在田氏名下去,他名下又得有个嫡子。   想着,姜万城眉头便锁了起来。   沈姨娘眼眸泛着些许光亮,“还有,老爷,郭家过六日要为他平妻所生的孩子庆百日宴,帖子已经送来了,您可要去?”   平妻!   对了,他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呢!   沈姨娘跟他时间也不短了,为人温婉持家,决计不会对庶子庶女不好,现下又怀着,操持家务也有一手,提她当平妻也不无不可啊!   姜万城瞬间清醒,“不去。我这倒是有件事要同你商议,我打算择吉日纳你为平妻,你看如何操办一下?”   沈姨娘立即满面惊喜,随即故作犹豫的推诿几番后,这才‘勉勉强强’的应下,“无需大操大办,妾身还怀着孩子呢,您挑个日子,同家里人吃端饭说说便是了。”   “委屈你了。”姜万城也不大愿大肆操办,见沈姨娘这般懂事,他心头也舒畅不少。   于是认沈姨娘为平妻这事儿,也便这么定下来了。   而此时,姜瑶正满面灰败的坐在田氏的身前,脸颊上带着些许红印子,那是田氏怒极扇的耳光。   姜瑶将姜璇和顾长清合伙算计她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田氏。   田氏是既生气又心痛,抱着姜瑶泣不成声。   半晌,田氏才拉着姜瑶,“那闲郡王可有说何时来提亲?”   姜瑶摇了摇头,“并无,他只是说他回来娶我。”   田氏气的手都在颤,“你可知,他若不来,你这辈子就都毁了啊!”   她的儿女,为何要经受这般的遭遇。   田氏心疼得厉害,一时又胸闷气短起来,“既如此,我便写信差人送去闲郡王府。只是闲郡王既是用这般手段娶的你,待你嫁过去后,怕是……”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啊!   姜瑶只是无助的低声啜泣起来。   田氏咬着牙,手愤恨的撕扯着帕子,状似癫狂,“早知姜璇那小贱蹄子是个恩将仇报的,当初我就不该将她收到膝下抚养。她一个无生母庇佑的幼女在这后院,压根就活不过满月。”   “现下说这些都无意义了。”姜瑶哽咽了两句,心头那惶恐不安焦躁畏惧的情绪,险些没将她折磨至疯。   看瞧着到了时辰,田氏发觉腹饿,便唤了婢女进来,“为何还无膳食送来?”   “夫人得等等,厨房那头说要紧着沈姨娘呢。”婢女也苦着一张脸应她。   田氏颓然的坐在床头,四肢无力,让婢女出去,“现下,你父亲怕是彻底厌了我,别说从沈姨娘手上夺权了,怕是这院子我都出不去。”   日后,她拿什么去护她的女儿啊!   “那闲郡王府上,还有个姜璇。看她那日都能对你下手,你日后嫁了过去,怕她也不得安生。你可一定要护好自己。”田氏倒没想过顾长清会不来娶姜瑶,毕竟他以前那么着急娶人,现下又动了手段,无非就是想将姜瑶彻底绑在他府上去。   现下好不容易得手,自然不会放弃。   姜瑶轻点着头,看上去可怜极了。   田氏想得也不错,顾长清自然是要来娶姜瑶的。   他本来打算第二日就上门提亲,但被姜璇给劝住了,“您这样上门,多半会让父亲看轻的,倒不如多拖两日,等姐姐忍不住催促您时,您再去求娶,就不会被父亲娘亲刁难了。” 第84章 定亲   顾长清不知姜璇与姜瑶间的龉龃,还真以为姜璇是在为自己着想,心头便越发怜惜起姜璇来。   等他接到姜府来信的时,还很是惊诧,毕竟这才过去三日不到。   “看来还是这一招管用啊。”顾长清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然后带上管家和媒婆,身后跟着几箱子礼物就上了姜府的门。   姜万城那时候还在沈姨娘院中喝药,听他来,当时就气的连药都不想喝了,也根本就不想去见人。   但到底顾长清是闲郡王,而且姜瑶已经委身于他,于情于理姜万城都得出去见他。   姜万城不情不愿的缓慢的从沈姨娘院中走去,但等入了前堂,姜万城便收了那不好的面容,换上一张笑颜,毕恭毕敬的接待起顾长清来。   顾长清请来的那媒婆,这会儿笑眯了眼,“哎哟,姜老爷,这可是大喜之事啊,郡王爷这是打算和您家履行婚约来了。您瞧瞧,郡王爷才高八斗、面容俊秀,又身份尊贵,家缠万贯的,您家那嫡小姐貌美如花、端庄大气……两人可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那媒婆在这扬州城也是出了名的,没有她撮合不了的婚,那张嘴也是厉害,把顾长清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仿佛姜万城不答应那就是丢了真金白银一般。   姜万城心里冷笑,就凭顾长清带走他姜璇在先,又夺了姜瑶身子在后这两件事,他就不是个东西!   但面上姜万城还是笑嘻嘻的应着媒婆。   顾长清自是高兴,等媒婆一说完,他就差人打开了带来的箱子,满当当的珠宝黄金,在阳光下发着金灿灿的光,那媒婆看的眼睛都直了。   姜万城隐晦的嘴角一抽,他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不过十万两。   要是换成以往,姜万城那势必会嫌弃,但现下这境况,别说嫌弃了,姜万城是巴不得早些将姜瑶给送到顾长清家中去。   “还请岳父放心,本郡王自然会照顾好瑶儿的。”顾长清微微躬身,态度也不算多恭敬,只是意思一下。   不过倒也还算是尊重了。   姜万城心头那口气松了些,“好,郡王同瑶瑶已经交换过庚帖了,生辰八字也早就合过了,这一步便可省去。今日之礼,便当郡王的定亲之礼了。便请郡王稍等片刻,我去知会瑶瑶。”   姜万城将顾长清留在前堂,便差人去姜瑶的花楼中拿些手帕香囊过来,他自己则是去寻姜瑶了。   田氏和姜瑶的院子是被严加看守的,见是姜万城来他们才开了门,换做旁人是一概不许进的。   姜万城进去便看见姜瑶和田氏双双坐在树荫底下绣花,眉头便皱了起来,“今日闲郡王前来提亲,我寻个良辰吉日,便给你们定了婚期。随后我给你送些布匹来,嫁衣自己绣好了。”   他这话一出,田氏和姜瑶眼中便冒着光,似乎寻到了希望一般。   “也别想太多,过两日我把沈姨娘提为平妻,瑶瑶出嫁她出面就是,田氏,你日后……好自为之。”姜万城说完,转身就走。   他前脚出远门,便听见里面田氏的哭声,姜万城面色却丝毫未变,只是接过奴仆手头姜瑶曾绣好的绣帕和两个香囊,放托盘上带着去给了顾长清。   这一来一回的,两人便定了亲,姜万城看了看日子,“郡王,下个月初八的日子不错。”   “那下个月初八,我便上门迎亲了。”   定了日子,顾长清也没多待,约莫一刻钟后就出了姜府,还给那媒婆送了五两银子的红封,“迎亲那日,还得再劳你一回。”   媒婆自是喜笑颜开,毕竟给闲郡王办事,有钱拿不说,回头说出去还有面啊,她也是帮皇族贵亲说过媒的人,日后谁再找她,可不得多给些银子。   日子就这么不急不缓的过去,白绣娘这日端端正正的坐到姜瑗面前去,“从我入姜府至今,一月时间已至,该是考校你的时候到了。”   姜瑗微微笑着,“烦请绣娘出题。”   白绣娘却没说话,只是从袖中摸出几张纸递到姜瑗面前,“题皆在上头,我给你三炷香的时间答题,若是答得好,我这关你便过了。”   说完,白绣娘便换了个位置坐,不急不缓的点上烟,开始绣着手头的物什,似乎全然不顾姜瑗了一般。   只除了她的眼神总是会往姜瑗身上飘去。   姜瑗对白绣娘的这一出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仔细的看起题来。这里头一共九张纸,三张为考题卷,六张为答题卷。   头一张倒是简单,不过是一些绣技绣法的问题,学过的都答得上来。   到了第二张便不同了,问的都是些具体问题,例如什么颜色的布帛需用什么技法或者配什么色的绣线。   姜瑗心下微沉,这一张卷的答案,怕是要费些心思才能得白绣娘的青睐了,随即她翻开了最后一张考题卷,上头问的却又不再是关于‘绣’的事,而是考的德行以及一些商道上的知识。   这倒是有些棘手了,姜瑗并不懂商。   她看了眼白绣娘,随即便全身心的沉浸在答题中去。   很快三炷香便已经燃烧殆尽,姜瑗写下最后一个字,答卷便被白绣娘收了去。   她看了两眼,没有当场给出答复,而是转头又问姜瑗,“你不是还有份绣品吗?”   姜瑗这才将早准备好的苗绣给了白绣娘。   今时不同往日,姜瑗现下的苗绣技法基本大成,有她独有的风格特色,瞬间便入了白绣娘的眼。   白绣娘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苗绣?”   苗绣的绣线配色很是大胆,图案花纹也极为独特,白绣娘喜欢得紧,当即也绷不住脸了,笑弯眉眼,“你倒是厉害,这整个扬州城会苗绣的,且能绣到你这般的人,不足双十之数。”   “绣娘过誉了,雕虫小技讨绣娘欢心罢了。”姜瑗谦虚起来,苗绣可是她的杀手锏,今日若非讨白绣娘喜欢,她也不会轻易外漏。   “我也曾专研苗绣良久,心喜得紧,若你得了空,不妨与我共探讨一番。”白绣娘笑起来显得很是温婉。   姜瑗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随后白绣娘借口要看考卷,便让姜瑗出去了。   有苗绣在,白绣娘对姜瑗就已经很满意了,下午看完她的答卷之后,对她更是满意,便先去告知了姜万城,说要带姜瑗去绣坊学习,还直言姜瑗极有天赋。 第85章 一出好戏   姜万城听白绣娘将姜瑗好一顿夸,心头瞬间便舒服多了,“能入白绣娘的眼,那也是她的福分。”   白绣娘这等厉害的人物都夸了姜瑗,看来日后他姜府又能增添一个能手了啊!   至于白绣娘说要把姜瑗都去同姜瑟一起,在绣坊学习的事,姜万城倒是有些犹豫起来,“一定要去绣坊吗?”   “多少要去走一趟的,了解一下绣坊的运作才能更好的掌管绣坊。教学倒是不拘地方,在姜府上也并无不可。”白绣娘应着。   随后白绣娘又说道:“只是老爷怕是要亲自教学两位小姐关于行商的事了。”   “这你放心,要不然绣娘带她们去绣坊走一遭,回头还是继续在姜府上学习,绣娘以为如何?”姜万城是不大希望姜瑗和姜瑟一直在绣坊久待的。   何况姜瑗身上还挂着个高鹤,保不齐高鹤什么时候就要来带人走。   白绣娘略一思索,便轻点了头,“此事听老爷的便是了。”   等到了晚宴,姜万城特意让人把姜瑶唤来了前堂,还有在府上的姜瑗。   姜瑗到的时候,姜府的管家的一些小管事正面色恭顺的退出前堂,里头沈姨娘正坐在姜万城的身边,笑颜如花。   瞬间姜瑗便明白是为了什么。   她进去之后盈盈一拜,“女儿给父亲请安。”   姜万城看着她倒是慈爱的笑了,“白绣娘方才在为父面前夸了你许久,日后这姜家的绣坊,你可得多用点心了。”   “是。”姜瑗应着,便安分的坐在了下位上。   不一会儿,奴仆便送了菜上来,只还未等到姜瑶,姜万城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等姜瑶姗姗来迟,姜万城便呵责了她一声,“你怎么来的这么晚,还要为父等你用膳。”   姜瑶呡着唇行礼,随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眉眼中带着一抹郁色。   姜瑗打量着她,发觉这才短短两日,姜瑶就已经清瘦下去了,往日那娇艳明媚的面容便蔫了下去,目光晦涩不已。   瞧着倒有些可怜。   可在姜府上的这些人,谁不可怜呢?   姜万城拉了下沈姨娘,“今日让你们来,是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今日我已经去官府,将沈姨娘抬为了平妻,日后你们待她皆以嫡母对待,恭顺听话,不可有任何不敬之举,明白了吗?”   姜瑗早就料到此事,只眉眼含笑的看着沈姨娘,微微垂首,“女儿明白。”   说罢,便将目光转向了姜瑶,却见她手头上夹着的那块肉,‘吧唧’一声便掉落在碗中,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姜瑶抬眼看着姜万城,“父亲,您这样将娘亲置于何地?”   一个姨娘,现在都爬到她娘亲头上去了,还取代她娘亲的位置,日后她在这府上岂能好过?   “你这是什么态度,在质问我吗?田氏养出你和姜沛这种货色,干出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来,我没休了她就已经是顾念旧情了。”姜万城将碗猛地一搁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来。   沈姨娘轻拉了下姜万城,“老爷,您别生气,大小姐就是一时没想过来,您可别又把自己给气坏了。”   面上她劝着姜万城,却趁姜万城看不到的时机,朝姜瑶露出些许嘲讽的笑。   激的姜瑶拍桌而起,“父亲,娘亲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现在却要让这么个狐媚子取代娘亲,您可当真是狠得下心。”   “姜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姜万城心头本就对姜瑶气的很,现在又听她当众指责自己,心头更是怒火丛生。   姜瑶还没说下句话,姜万城就赶紧让人将姜瑶送回去,出嫁前不得再让她踏出院门半步。   姜瑗勾唇低笑,倒真是让她看了一出好戏啊。   吃过饭,姜万城就率先离席,他去了书房处理这两天被耽搁的事务,沈姨娘则快走了两步,跟上了姜瑗的步伐。   “还没恭喜姨娘,哦不,现在该唤嫡母了,恭喜嫡母如愿以偿。”姜瑗笑起来,显得有些明媚。   这当了嫡母,日后外人喊沈姨娘,也得喊一声沈氏了。   沈氏笑弯了眉眼,欢愉之情表露得极为清楚,“还得多谢五小姐帮妾身出谋划策才是。”   沈氏虽说当了姜万城的平妻,日后也称得上是姜府的主母了,但她却不敢在姜瑗面前傲气。   想想田氏一家子现在的下落,沈氏就自发的将自己脑子里那根弦给绷紧了,她可不想落得跟田氏同一个下场。   姜瑗瞥了眼略带讨好之色的沈氏,“嫡母日后可得好生护着您腹中那位,父亲可看得紧。田氏现下无什么指望了,难保会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来。”   “多谢五小姐提醒。”沈氏眼眸微缩,心下谨慎起来。   这姜府上可不止一个田氏,还有两个有威胁的姨娘呢!   等到了青柳院,沈氏送了姜瑗一块玉佩,这才慢悠悠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姜瑗指腹轻抚过玉佩,“成色不错。”估摸着应该在两三百两银子左右。   沈氏的讨好她自己清楚,其实只要沈氏日后不给她找麻烦,她才懒得管沈氏要做什么呢。   而被强行送回院子的姜瑶,望着再一次被关上院门,憋了好半晌还是哭了起来,引得田氏心疼不已,“不是说老爷让你去前堂吃饭吗,怎么哭了?”   姜瑶回身抱着田氏哭得越发大声了,“娘啊~”   “怎么了?”田氏哄着姜瑶半晌,见她停止了抽噎,才问了这话。   “父亲他抬了沈姨娘为平妻,让我们日后尊她为嫡母。”姜瑶说着说着,便又要哭出来。   田氏神色一僵,随即勉强的笑起来,“上回你父亲来不是已经说了这事吗。”   “谁想到父亲竟然这么快就抬了她,她做了嫡母,那我的嫁妆……”姜瑶轻咬着唇,以往她对沈姨娘可不好,谁知道沈姨娘会不会在她的婚礼上动手脚。   田氏微微摇头,“她不敢,你嫁的可是闲郡王,沈氏不敢这么做的。”   只是如此以来,她怕是真的要被姜万城囚禁在这个院子里,也没办法再帮到瑶瑶。   田氏抬眸四下张望着,这院上的天如此黑沉,就宛如她此时的心境一般无二。   没成想她嚣张了半辈子,为姜府操劳了半辈子,到头来,这小小的一方院落却成了她的归宿。   田氏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暗芒,随即轻拍了下姜瑶,“瑶瑶,好好绣嫁衣,成亲的日子要到了。” 第86章 绣坊一行   因着姜万城说要在府上教学,白绣娘便盘算着带姜瑗去绣坊走一趟,顺便就把姜瑟给接回来。   于是她便带着姜瑗去了姜瑟所在的绣坊,离姜府有些远。   一入绣坊,姜瑗便被震撼到了。   算起来,这还是姜瑗第一次亲眼去看绣坊呢。   绣坊从外头看着不大,但推门进去之后,里头是另有天地。四面围着院墙,高高挂起的布帛轻纱在阳光下格外亮眼。   里头还有些仓库,堆着绣线和绣花针,再往里走,那些个光线好的地方,坐着一个个绣娘,手头的针线宛如生了灵智般的动着,绣花图案很快便在布匹上成了形。   姜瑟从里间出来,坐在轮椅上盈盈浅笑着和身侧的那位看着便是管事的男子说话。   “朱管事。”白绣娘淡淡的喊了声。   那男子抬眸一看,便笑了起来,“白娘子这是回来了。”   白绣娘微微点头,又朝姜瑗偏头去,“这位也是我的弟子,姜五小姐姜瑗,来绣坊熟悉熟悉,等到了时辰,我便将她和四小姐都带回姜府去。”   “见过四小姐。”朱管事笑着朝姜瑗行礼。   姜瑗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姜瑟,这又给朱管事还礼,“管事客气了,今日我是随着师傅过来学习的,还望管事不吝教诲。”   “四小姐客气,白娘子对绣坊熟悉得紧,哪轮得找我班门弄斧啊。”朱管事虽嘴上谦虚着,但那溢出来的笑容显然是对姜瑗的客套话很满意。   姜瑟微微垂眸,“原来师傅最后选的是五妹妹,看来五妹妹天赋极好啊。我来绣坊有些许时日了,五妹妹若是又何不懂的,也可来问我,我定然知无不言。”   竟然是姜瑗。   看来是她低估姜瑗的本事了啊!   姜瑟这些时日一直在绣坊里,对于姜府近些时日的事都不甚了解,直到今晚回去,才知晓府内竟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动。   她一时对姜瑗越发警惕起来。   只是现下她的态度还算比较好。   白绣娘也没管这些,只是对姜瑟点了点头,“你且做做准备,等时辰到了便带你走,我先带五小姐看看绣坊。”   姜瑗自是要跟着白绣娘,便朝姜瑟微微垂首,“那妹妹就先走了。”   姜瑟果然难缠得厉害,到此时此刻,待她的态度都和以往一模一样。   白绣娘抬脚上了步梯,“这做绣坊,有两点最为重要,一是你手下绣娘的功夫,二是你的布料。料子好,绣娘功夫好,拿出去便是绝品,卖得上好价钱。料子好,绣娘不行,便是浪费了;这料子不好,绣娘功夫再好,那也卖不出高价钱。”   姜瑗连忙跟上,这会儿她可顾不上姜瑟了,只点头应着。   白绣娘见她认真学习的模样,心里就更加满意了,“这做绣坊可不容易,布料、绣线、绣针这些东西,市场上什么价位你心头可都得要有底,还有管绣娘,也是门学问,你可得注意着些……”   白绣娘当真是带了姜瑗一整日,将整个绣坊从最初的进货到最后的卖货都给姜瑗掰开揉碎了,细细的讲着。   眼瞧着夕阳西下了,白绣娘这才停了嘴,姜瑗适时的递了她一个水杯,“今日辛苦师傅了。”   “只你记住了,我便不辛苦。走吧,接四小姐一同回府。”白绣娘将水杯放下,便往外走去。   这会儿绣娘们基本都已经下工了,只剩下一两个勤勉的还在忙活着。   今日许是为了接姜瑟回府,白绣娘故意弄了个大马车,三人坐进去都还有剩余的位置。   姜瑟目色微沉,故作打趣的说起,“师傅待五妹妹倒是好,我当日去,师傅便将我托给了朱管事,看来师傅当真要更喜欢五妹妹些啊!”   瞧着今日白绣娘对姜瑗的态度,信心满满的姜瑟也有些不安起来,这才故意出声试探。   白绣娘微微抬眼,“不同,你在绣坊待了些时日了,五小姐只去这一回,我自然得更用心些。”   姜瑟温柔的看向姜瑗,“原是如此,那算起来倒是我赚了。”   姜瑗便以更温柔的目光看了回去。   两人心头同时一凝,对对方的警惕越发深了。   到姜府饭点的时候,马车便回到了姜府门口,姜万城在前堂看着,便招了她们一同用膳。   白绣娘觉得不妥便推诿了,姜瑟便同姜瑗一起去了前堂。   随后姜瑟便看见沈姨娘坐在原本田氏的位置上,当即眼眸微缩起来。   姜瑗在她身边看着,便低笑着提醒她,“昨日父亲已经将沈姨娘抬为了平妻,日后便是嫡母了。”   姜瑟唇尾的笑容一凝,顷刻便又温和的笑起来,“见过父亲,嫡母。”   她不在府上的这些时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沈姨娘一跃就成了嫡母,田氏呢?   田氏怎么可能不闹腾?   吃过饭后,姜瑟便快速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却见院中只余下忠仆二三,其余人的皆已不见。   “扶柳,府上发生了什么事?”姜瑟此时也有些庆幸。   幸亏她走前没带人离开,而是将扶柳留在姜府方便得到姜府内的消息,否则她这会儿当真是一头雾水。   扶柳露出一丝苦笑,还没说话呢,外头便闹了起来。   正是府上管家送了些奴仆过来,“主母念及四小姐才回来,院中人手不足,便差奴才给您送人来了。”   一行十个女婢,两个男仆,此后她一个庶小姐是绰绰有余了。   姜瑟担忧这些人怕是有问题,但又不得不接过,便也只好笑着应付了管家,把人安置下来,这才得了空听扶柳给她讲事。   但越听,姜瑟便越发觉得自己恍若是在听天书一般。   姜绍东去了,姜瑶竟于闲郡王,姜沛竟都被驱逐出府了!   这般精彩纷呈的事,她竟都未曾参与其中,也未免太过可惜了。   “那姜沛现下身于何处?”姜瑟喝了口冷茶,缓和了下心绪。   扶柳微微摇头,“奴婢不知,只偶听闻下仆说他在桥洞底下住着,头回还在赌坊门口见过,只那赌坊许是觉着他无钱了,便不让他进去。”   “当真是可怜啊,富贵日子过惯了的,竟要去过那等清苦日子~”姜瑟嘴上怜悯着,眼睛却是笑着的。   姜瑟眉眼微动,“这些事可和姜瑗有关?”   “据奴婢所知,怕是无关。”扶柳沉思片刻这才应了。   姜瑟冷笑起来,“无关,若当真与她无关,这姜府也就不会只剩她一人得利了。” 第87章 与太子会面   这姜府里能继承家业的,算起来拢共也就这么几个人,现下姜瑶姜沛已废,姜绍被支出东去,就按姜瑗这狠辣的行事作风,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   她就成了姜瑗唯一的敌人。   姜瑟手指交叉起放于膝盖上,目色晦涩起来,“日后姜瑗院中的任何消息都必须告知于我。另外,沈氏派来的人我不放心,你明日挨个儿的试探过去,若当真有问题,你便随便寻个由头将人发卖出去。”   “是。”扶柳垂眸应着,心惊不已。   她也未曾想,那位平日里瞧着与世无争的五小姐,私下里手段竟这般毒辣,比她家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就在姜瑟暗自提防姜瑗的时候,姜瑗也做起了准备。   她对姜瑟可极为不放心。   姜瑟才入府,姜瑗便已经将之前她离府时收回的暗卫,又给派遣了回去。   姜瑗觉得最让她安心的,就是姜瑟只是一个女子,不懂武功,无法防备这些暗卫,否则的话事情才当真是麻烦了。   只不过,她何时才能像这些暗卫、像高鹤那般习武呢?   高鹤此时其实也正在思索这个问题。   他这会儿已经在京城了,是沈斌调遣了一队士兵亲自护送他和皇上回来的,第二日沈斌便回云城去了。   毕竟守将离开太久不是什么好事。   他前些时日就让属下去收集关于苗疆人习武的消息了,这会儿他桌案上都堆起了一摞纸张来。   “厂公,殿下约您今晚会面。”一个暗卫敲响门,低声说起来。   高鹤微微颔首,“本公知道了。我们的人送进暗卫营了吗?”   高鹤这儿说的暗卫营,指的是皇上自己秘密培养的暗卫的地方。这回下扬州被人追杀,暗卫也折损了些,自然是要添人进去补上的。   那暗卫点了头,“送了九个进去,应该是能被留下的。”   “嗯。”高鹤应了声,随手披上外袍戴上面具从府上的暗道出去。   高鹤在京城是有自己的宅子的,这宅子还是皇上赏的,以前乃是一位因贪污而给高鹤抓去砍了头的尚书的家,里头布置得金碧辉煌的,贵气极了。   但高鹤只是以往会陪在皇上身边,便多数时候都居住宫中,这宅子便空了下来。   现在高鹤受命养伤,便回了宅子住。   这里离太子殿下的府邸不远,高鹤趁着匆匆夜色便入了太子府,一路上竟未有人发现过。   太子府书房窗户大开,不一会儿高鹤便进去了。   他朝太子微微躬身,“臣见过殿下。”   太子忙过去扶他起身,“来,坐着聊,听闻你病重得起不来身,我也不便去看你,便多等了些时日,你现下身体如何了?”   “臣无大碍。”高鹤将面具摘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顺着太子的话就坐了过去。   太子打量着他,见他虽面色苍白,但行动无碍,心头就松了口气,“我府上还有些养身子的药材,你走时带回去。”   “皇上赏赐了不少东西,您的药材留着以备不时之需。”高鹤很坚决的拒绝了。   “我娘亲也很担心你。”太子又说了句。   提到皇后,高鹤的面色柔和了些,“怎么惊动了娘娘。”   “娘亲忧心你,娘亲说下回再碰上这种事,你就不要再拿命去拼了。”太子叹了声。   “臣知晓。”高鹤应着。   太子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下回再碰上,他还是会这样做,但太子也没有立场去劝,毕竟他清楚高鹤这么拼死救下皇上,是为了他。   毕竟皇上可不能死,一来,他可能会被扣上弑父的帽子;二来现下京城这局势非他能应付的,还需父皇在前头开路。   太子在心头又叹了声,到底是他跟娘亲欠了高鹤的。   随后太子便拿些朝政上的事请教起高鹤来,半个时辰后才算聊完。   高鹤难得的夸了一句,“殿下成长了不少。”   “你撺掇父皇下扬州,给我争取了这么好的时机,再不成长我还有何面目见你。”太子微微勾唇,显然对高鹤的称赞很受用。   高鹤嘴角弯了弯,很快便收了起来,“不过这次殿下的行为过于急躁了,有人将消息直接递到皇上面前去了。”   “我知晓的,下次不会了。”太子也受训,乖乖的点头应声。   随后太子状似想起了什么,轻拍了下手,“还有件事,宫里头那位道长在父皇走后,愈发嚣张了,我上回瞧着,似乎宫里那些侍卫都听她的话了。”   “鬼魅伎俩罢了。”高鹤微微勾唇,也就是他现在重伤未愈没入宫,也腾不出去对付她而已。   由着她再嚣张两日。   太子眼睛一亮,“你可是找到应付之法了?”   “在扬州略有收获。”高鹤没打算和太子详说姜瑗的事,不过就是这个答复,也足够让太子喜笑颜开了。   太子眉眼都弯了起来,“那可好,免得一天天就看着她在宫里头耀武扬威的,瞧着就不喜得很。还有,三弟那边是怎么回事,怎得突然就成了郡王,父皇还把孟贵妃降为了婕妤?”   这对他而言,那可当真是个绝好的消息。   这就意味着现下没什么人跟他竞争皇位了,他也可以腾出手仔细的应付着朝堂事务来。   高鹤便给他简略的讲了一遍。   这事儿说完,月都上梢头了,高鹤便又戴好面具匆匆离去。   回府之后,他便将临走前姜瑗给的小盒子打开,里头那只红色的蛇正望着他一动不动。   虽说知道它在沉睡中,但高鹤还是免不了心头悚然,随即便合上了盖子,“看来明日得进宫一趟了。”   用这个家伙查探一下宫里头的情况吧,总不至于整个皇宫都中了那道士的招,等下回若得空,他便亲自再去趟扬州城。   也不知那时姜瑗变成了什么样子。   想着,高鹤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来。   从黑夜转入白昼,也不过只短短一刹,姜瑗缓缓起身,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从床上起来,被绯云服侍着梳妆。   绯云将姜瑗的青丝缠起,挑了支青翡簪子插入其间,“小姐瞧瞧可还喜欢。”   姜瑗喜素净,绯云便顺着她的意去打扮,自是得姜瑗的喜。   “你这手倒是越发巧了。”姜瑗夸了她一句,便起身打算去白绣娘的院中。 第88章 炫耀   白绣娘这回可当真是把姜瑟和姜瑗当成了自己的弟子在教,教学内容繁重了不少不说,白绣娘还越发严苛起来。   尤其是姜瑗。   因为姜瑟不通苗绣,白绣娘教学完成之后,就不会再让她多留,反而会留下姜瑗,与她一同探讨苗绣的事。   这样做主要是白绣娘烤炉到,在未经姜瑗允许的情况,她不好将苗绣教与姜瑟,但放在姜瑟眼中却并非如此,而是白绣娘对姜瑗的偏爱。   她表面上笑意盈盈满面温柔的出了白绣娘的院子,但一入自己的院落,面色立即冷了下去,眼神阴鸷着,“没想到姜瑗还有这等本事,让白绣娘如此青睐。”   看来她要是再不努力,最后那美味的果子怕是要被姜瑗摘了去。   她可不能就这样认输。   看来得想想别的法子了。   “沈氏送来的人查的如何了?”姜瑟深吸口气,面色稍和缓了些。   扶柳在她身后微微躬身,“算得上是清白,有一两个不对的,奴婢已经打发出去了。”   “嗯,名头寻得好听点,想来沈氏也不会为了这一两个婢子来寻我的麻烦。大姐是在下月初八出嫁吗?”姜瑟应着,手指微拢了下发丝。   “是。”   姜瑟唇尾微勾,“看来我还得先给大姐备上一份厚礼,免得到时候说我这个做妹妹的不懂规矩。”   说着,姜瑟便差遣扶柳推着她去了书房,写了张单子出来,“你去将这些药抓回来。现在我可以去看大姐吗?”   扶柳将方子揣在怀中,“不可,老爷说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得去探望田氏和大小姐。”   “那边罢了,等她新婚之日再说吧。”姜瑟笑了起来,眼眸中却藏着一抹深深的恶意。   只是她们都不知道,姜万城明令禁止的情况下,还是有人去见了田氏,那人便是沈氏。   沈氏是在姜万城出门的时候过去的,她刚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沈氏倒也不生气,只娇笑了两声,“我就进去见见姐姐而已,也不干什么,再说了,我堂堂姜府主母,这院子当真进不得吗?”   她这么一说,侍卫就犹豫起来了,又一想姜万城现在沈氏的偏宠程度,便咬咬牙让开了路,“只是还请主母莫要在里面多待,否则老爷追究起来,我等负不起责。”   沈氏微点头便进了院子,却见姜瑶铺着红料子手上拿着金色的线绣花,眉目间已然没了当初的明艳高傲。   再一看她身边的田氏,垂头丧气的捏着帕子绣着,活生生便就是一深闺怨妇。   沈氏笑了起来,“妹妹见过姐姐,不知姐姐近来可安好。”   田氏瞥了她一眼,看她面带喜色,眉眼中满是得意之色的样子,就知道来者不善,也就没有应答。   沈氏低笑起来,“姐姐是怕了吗?”   “我怕什么?”田氏见沈氏走近,便起身挡在了姜瑶面前。   沈氏讥笑起来,笑声显得有些可怖,“姐姐,你看着天色美吗,像不像阮姨娘难产血崩那天的天色啊,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田氏呡紧了唇,眼神越发谨慎起来,“你什么意思,阮姨娘血崩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吗?您当初不是故意送了一碗‘送子汤’去,还真就把阮姨娘和她的儿子送走了。姐姐,夜深时分,你当真就没有听到婴孩的啼哭声吗,哦~还有那些惨遭你毒害的姨娘们,痛苦的哀嚎声吗?”沈氏勾起唇尾,眼眸冷的可怕。   她与阮姨娘乃是至交好友,现下她翻了身,阮姨娘的仇自然也该报了。   田氏恨恨的看着她,“你到来是来做什么的?”   “没什么,只是来提醒姐姐一句,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姐姐能有今日,全是自作自受。”   沈氏说着,一把拉过了田氏,俯身在她的耳边又继续说,“姐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罢,她才微俯下身,手指轻抚过姜瑶正在绣的红绸上,“大小姐出嫁便用这等绸缎,老爷也未免过于吝啬了,待会儿我另送些过来。不过大小姐可要加紧这些啊,掐着手指算算,离您出嫁的日子,也就只有那么十一二天了。”   说着,沈氏故意用长指甲将姜瑶方才的绣好的绣线挑了出来,乱了她的绣图,“哎呀~方才一个没站稳,大小姐不会怪我吧,瞧瞧这绣线松散的,大小姐这绣工可得多练练呐。”   沈氏眸色微冷的站起身,轻蔑的看着田氏和姜瑶,转身便走。   她身侧的婢女有些惊诧,“姨~夫人不多说两句。”   “不必,日后还长着呢,光说有什么意思,去,吩咐人送些红纱给大小姐,对外说田氏要大小姐控制身形,日后那院中便送些素淡的菜去就是了。”沈氏冷笑着轻抚了下自己有些凸显的腹部。   “让侍卫把田氏盯紧这些,我给他们涨工钱。”田氏那性子阴毒得很,难保不会耍些手段来暗害自己,她还是得防范这些。   她身后的婢女应着,跟着要把沈氏送回院去,但在路上碰上了刚从白绣娘处出来的姜瑗。   “见过嫡母。”姜瑗微曲身行礼,面上瞧着和善得紧。   沈氏哪敢受她这礼,忙不迭便将人扶了起来,“我们只见无需这些虚礼,五小姐这是要回青柳院?”   “嗯。”姜瑗应着。   沈氏想了想,又说起来,“青柳院偏远得很,五小姐若是不喜,不放我再给你重新安排个院子如何?”   姜瑗微微摇头,“不必,青柳院极好。”才短短这些时日,那些虫子便又多了起来,她近来也不会再挨饿了,而且青柳院又隐蔽,行事方便,换了地方怕还没青柳院舒服呢。   “那便好,平日了五小姐有何短缺的,说声便是了,我给五小姐安排。”沈氏和蔼的笑着,眼中露出些讨好之色。   姜瑗微点头,瞧着前方是个岔路口,她便勾了勾唇,“那到时就辛苦嫡母了,我要先去寻吴姨娘一趟,便和嫡母不同步了。”   沈氏只是笑笑,便和她分路离开。   沈氏身后的婢女有些诧然,“夫人,您说吴姨娘同五小姐关系如此好,会不会影响您的地位啊?”   “不会,吴姨娘若是有心坐上这个位置,五小姐也就不会推我上位了。”沈氏最大的优点便是她识相。   看得清自己的位置,也看得清旁人的心思,不会随随便便给自己树敌。 第89章 去皇宫   姜瑗一入院子,便听见了一阵琵琶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姜瑗当即停了脚步,轻拍了手掌,“姨娘这首琵琶弹得是愈发好听了,只是这调子未免也过于哀伤了。”   “五小姐怎得来了?”吴姨娘正拨弄着琵琶弦,听她出声便呡唇微笑。   吴姨娘放下手中的琵琶,起身迎了姜瑗过来,“这是有些想绍儿了。说来也不怕五小姐笑话,我与绍儿这么些年都未曾分别过,他现下这一走便了无音讯的,我心头忧心的厉害。”   “二哥无事,昨个儿晚我才收了他的信,今日便来告知姨娘了。”姜瑗坐下,从袖口中掏出那封已经被拆过的信来。   那信里有两页纸,一页是写给姜瑗的,一页是写给吴姨娘的,姜瑗今日便将吴姨娘的信给她拿了来。   吴姨娘眼神热切的拆开信,一时也股不得姜瑗了,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眼中瞬间便漫上了水光。   姜瑗见状,也只好给自己先沏了杯茶,慢饮起来。   那信其实昨日姜瑗也看过,里头就是些家长里短罢了,还有些许问候,姜瑗对此倒是不敢兴趣,她敢兴趣的是姜绍在给她写的信里,提到了从胡人手头买下了些奇异的毒药。   也不知姜绍到底何时回来,这毒药她瞧着就眼热得厉害。   姜绍还提了些他这一路去姜家绣坊和那些管事们的事,姜瑗也比较感兴趣。她刚好可以看着,积攒些许经验,回头还能拿出来用。   待她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吴姨娘在旁都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了,姜瑗便拿了手帕递过去,“若是二哥知晓姨娘哭成这般,回头定然是要心疼的。”   吴姨娘将信纸一折,放入自己袖中,接过姜瑗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当真是要让五小姐笑话了。”   “无妨的,姨娘一片忧子之心,只会令人羡艳,怎么会笑话呢。”姜瑗轻笑起来,这话她也不曾说假。   若是她娘亲还在的话,应当也如同吴姨娘这般爱护她吧。   吴姨娘看着姜瑗端着的茶盏,这才想起来自己都未曾好生招待她,这当真是她疏忽了,“五小姐今日便在这儿用膳吧,我让婢女做些五小姐爱吃的来。”   “那就劳姨娘招待了,说来姨娘这儿的厨娘手艺当真是一绝。”姜瑗哄着吴姨娘,两人皆一脸笑意的往里走。   而此时,远在京城的高鹤,才在仆人的服侍下穿好衣裳,手头拎着拂尘坐上马车往皇宫而去。   他的袖口中,正藏着那个装着红蛇的盒子。   马车到皇宫外围便被拦住了,那侍卫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手持着长枪,瞧着很是英武不凡,“来者何人?”   高鹤微撩开车帘,露出半张脸去,眉目硬朗眼神似刃,“是本公。”   “任何人不得无故驾马车入……”右边那侍卫没看人,只冷着声回话。   只他话没说完,便被左侧的侍卫打断了。   左侧那侍卫看清楚高鹤的脸后,身子一抖,长枪迅速收回身侧,脸上也不复方才那般冷峻了,倒像是有些讨好,“原是督公,督公请进。”   高鹤这才放下帘子,马车一摇一晃的往皇宫内走去。   右侧侍卫见马车走远,这才咽了口唾沫,“方才那位就是高督公?”果真是可怕得紧。   左侧侍卫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你日后那双招子放亮些,督公那也是能拦的,皇上可以特意允许督公可在皇宫内用马车呢。”   “可督公入皇宫,我等不用查探他身上带的东西吗?”左侧侍卫犹犹豫豫的问着。   “你竟还敢起这等心思,谁敢查啊,再说了,督公可还得负责保护皇上安全,身上自然带了些兵刃,那可跟我们没关系,你可别去犯傻。”右侧侍卫赶紧提醒着他。   不过两个侍卫的谈话,高鹤可没那心思去注意,他下了马车,理了下衣着这才朝勤政殿走去。   皇上正被奏折折磨得头疼欲裂,已经怒斥了好些个内侍了,那怒吼声听得外头的内侍都是两股战战。   冷不丁一见高鹤,那就跟见到了救命恩人一般,忙不迭便凑了上去,“督公安好,皇上正在里头呢,只皇上这会儿心情怕是不大好,您可得小心这些。”   高鹤微微颔首,“你去通传一下吧。”   “皇上说了,您来可不必通传。”那内侍应着,只高鹤还是让他去通传,他便去了。   他一进去,皇上正摔了本奏折在地上,目光阴森森的看着他,“何事?”   内侍吓得眼睛都不敢多动,“回皇上,高督公来了,在外头求见呢?”   一听高鹤来了,皇上瞬间便笑了起来,“传,快传他过来。”   “朕不是说你来就不必通传了吗,这内侍当真不懂规矩。”见到高鹤,皇上就抱怨了一句。   高鹤单膝跪了下去,“臣见过皇上。”   “行了行了,你也别行礼了,那新提起来的丞相手段倒是厉害,写了本奏折过来要把周达外放了,他外放能往哪儿走啊,朕还怕他出去坏了朕的名声呢……”皇上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   高鹤也没搭理,只蹲着将奏折捡起来呈了上去,皇上说了那么多,他便只回了一句,“礼不可废。”   皇上也没管,自己转头去了榻上,捧着那本道长新给的书滋滋有味的看起来,奏折倒是撇下交给了高鹤。   好在高鹤也已经熟悉这般模式,抱着奏折走到下方的桌前,模仿着皇上的笔迹批阅起来。   直到夜色苍茫时分,他才收了手,将那些朝政事挑着些重要的言简意赅的给皇上叙述了一遍。   皇上舒畅的喟叹了声,“还是你回来了好,朕的日子就轻松了。只你身上的伤可好全了?”   “并未,只是无碍行事,臣料想着皇上需得臣伺候,便来了皇宫。”高鹤应着,将手中的笔搁下。   “还是你了解朕,朕可当真是缺不了你啊。还有,这次淮安王可不能轻易放过了,他分明就是想致朕于死地,再饶了他,朕可就活不长了。”皇上满目阴沉起来,其实这几日他已经在对付淮安王了。   只淮安王狡猾,往往丢车保帅,让他有些不好下手。   “皇上放心。”高鹤没说别的,只这一句就让皇上消了些怒火。   “朕自然信你。”高鹤的手段皇上自然清楚,想着这回淮安王定然跑不掉,他便又笑了起来。 第90章 拔蛊   从皇上这儿离开,高鹤便去了东厂。   听着他的要求,今日东厂倒是聚集了不少人,虽各个都在这人无聊得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不满之意。   由此便可见高鹤御下的手段。   高鹤也没有跟他们解释的意思,只是很淡然的从袖中摸出了木盒,打开了它,他便走到第一个侍卫身前去,“划破你的指尖。”   那侍卫二话没说,用身侧的配剑隔开食指,许是用的力道有些大了,鲜血便流了出来。   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等了半刻钟,那木盒中的红色小蛇岿然不动,高鹤便知道这人体内无蛊,“行了,上点药,你们下手都轻些。”   那侍卫掏出手中的药膏抹了点上去,高鹤便到了第二个侍卫身边,那侍卫听他的话,只在手指上划破了一个微笑的口子,留了些血出来,小蛇仍旧毫无反应。   一直到这一排第十个侍卫的血流出来,不过短短一瞬,那红色的小蛇便动了动脑袋,发出声声嘶鸣。   瞬间所有的侍卫都有些惊慌起来,但也只是眼神交流了一阵,并未发出多余的声响。   高鹤捧着蛇靠近侍卫的食指,那蛇一瞬间便钻了进去,不一会儿,侍卫左臂便鼓起了个包,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扭动着,疼的似乎小声的叫了起来。   约莫半炷香时间,那小蛇便出来了,瞧着一点变化都没有。   只是它一出来,那侍卫便软了脚倒了下去,高鹤及时扶了他一把,“将他带到那边坐下,寻个大夫来。”   高鹤又紧接着去看了下一个侍卫。   一共一百多人,高鹤折腾到了月落时分,里头竟有将近三成的人都中了招,高鹤自是有些气愤,但也知道那道士的手段非比寻常,这些人又无甚防范,中招也很正常。   他忽而又思及姜瑗曾经提到过的一些事来,他曾问过姜瑗,这些蛊虫可有何弱点,姜瑗说怕高温。   既然如此……   “你们日后入口的东西,都必须是熟食,水也得烧开了再喝,若身上未穿铠甲,那衣服也得在开水里去泡泡再穿,否则,难保自己不会像他们一样。”高鹤说着,便微扭头看向今夜被查出中了蛊的人。   只见他们一个比一个虚弱的坐在地上,面色惨白的连站起来都成问题。   瞬间那些个无事的侍卫齐齐打了个哆嗦,点头应下。麻烦是麻烦了些,但只要不变成这样便好。   只高鹤不知,那条红色的小蛇吃下那些蛊虫之后,皇宫内院中一个女子,便吐了血。   等到第二日,高鹤正要去勤政殿见皇上,便在路边碰上了一位长得慈眉善目,穿着道袍的女人,她手上也拎着一把拂尘。   见到她,高鹤便沉默的运转起了内功,朝她微微颔首,“赵道长今日,倒是有些不同。”   看着就很虚弱的样子,怕是昨日受了些反噬。   “许久不见,高督公的本事倒是越发见涨。”赵道长笑了起来,显得有些妖魅。   高鹤对此视而不见,“那就多谢道长夸奖了。”   “看来扬州一行,高督公是有些机缘啊。”   “本公不知道长这是何意。”   “是吗?高督公也莫要过于得意了,这人呐,总有失手的时候。”   “不劳道长挂心。”   赵道长冷哼了声,转身便先高鹤一步去见了皇上,拉着皇上谈道,倒是把高鹤给撇在了外头。   高鹤也不在意,只在门外站了半日,恰逢太子过来,便朝着微微颔首。   太子眸色一沉。   “那道长在里面,太子要小心。”高鹤薄唇微动,提醒着他。   太子朝高鹤微微一笑,便推门进去了,没多久,那道长便出了门,走前还冷冷的瞪了高鹤一眼。   高鹤假装没看见,只是用手摸了摸袖口里藏着的木盒,脑子里便忍不住想起姜瑗将这木盒给自己时的那些念叨。   日子就这般不紧不慢过去,眼瞧着今日便是初六了,再过两日,便是姜瑶同闲郡王的大婚之日。   初六这天下了场小雨,一辆马车停在了姜府门外,一道人影便撑着那柄墨色的伞走了进来。   这人便正是姜绍。   那日姜绍来了信,吴姨娘便写了封回信央着姜瑗给姜绍送去,姜瑗便也写了封,告知了他姜瑶要成亲的事。   他便算着日子回来了。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书房见了姜万城。   听闻他回来,姜万城脸上便挂着些笑意,他一走进,身材修长眉目俊朗,瞧着倜傥得紧,“你这趟出去,想来收获不少。”   “是,父亲这些年撑着姜家,着实辛苦了,儿子只往东走了一趟,便觉着累的厉害。”姜绍暗着夸了两句姜万城。   果然,姜万城看姜绍的目光就越发满意了,“你还年轻,又才接手这些,累也正常,待日后熟悉了变好。对了,你回来真是时候,再过两日姜瑶要嫁到闲郡王府去,你顺手给她添点嫁妆。”   “是,父亲。”姜绍眉目温和的应着,暗地又撇了撇嘴。   给姜瑶添妆,当真浪费他的东西,回头拿些钱财打发便是了。   姜万城同他聊了半个时辰,见他着实疲惫得很,就放他回去见吴姨娘了。姜绍只随便收整了一番,就拎着个大箱子去见了姜瑗。   里头装的全都是姜瑗点名要的拿些毒药,看得她乐得不行,“谢谢二哥了。”   “不必,我才是该谢谢五妹妹,若非五妹妹临行前给我的暗卫,我怕是要折在这一趟东行连里。”姜绍感慨了句。   这世道可没那么太平,一路过去山匪歹徒当真是不少,也幸得他只扮成了个出门远游的书生,包袱里也就三两套衣裳和一些碎银子,免遭了多少灾啊。   他就亲眼见一个家财万贯又摆在面上的土财主,过一个山头人就被抢了,身边待着的美妾也被掳了去,幸得留下一条命,在路边哭爹喊娘的。   姜瑗轻笑起来,“好生回来变好,姨娘这些时日可没少念叨你。”   “这一趟之后,今年倒不必再走了。”这一趟东行,那些掌事若是归顺的他就留着,不归顺的他便换了个人顶上。   那些全都是他的人,今年自是不必再担忧他们会出问题。   姜瑗瞬间便明悟过来,跟着点了点头,“行,只二哥回去多和姨娘聊聊,你走的这段时日,可发生了不少事呢。”   姜绍应着便回去寻吴姨娘了。 第91章 添妆   吴姨娘丝毫没有隐瞒的就把这些日子府上发生的事都给姜绍说了一遍,此时都约莫快要到亥时两刻了。   姜绍听罢感慨了声,“我这一走,当真是错过了好些热闹。”   吴姨娘只是呡唇笑着,有些心疼的看着姜绍,“行了,你也困乏了,便早些去歇息吧。”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姜绍这一走,吴姨娘的心便一直悬着未曾掉落过,哪怕是受到了他的回信都未有丝毫放松。   现在真正见到人了,吴姨娘这才放松下来。   而此时,姜瑟却震惊起来,“姜绍怎么回来了?”   她本来以为按照姜瑗的手段,姜绍应该会死在这次东行的路上,但为什么他却能平安回来。   那不成姜绍这些年也一直在隐藏手段?   扶柳微微皱眉,“小姐,您不觉得五小姐和吴姨娘的关系,未免也太好了吗?”   经扶柳这么一说,姜瑟瞬间便明悟过来。   是了,这些时日姜瑗得了空便没少去吴姨娘处,一待便是一整个下午。   她起先还没怎么多想,现下这么一看,怕是姜瑗早早就和姜绍有了勾连,结成了同盟,此番姜绍东行,只怕就是在给姜瑗腾位置。   而且父亲明确表示过了,日后姜府的财产,一半归于儿子一半归于女儿,这般算来,姜瑗和姜绍结盟,就是为了拿下全部的姜府财产。   姜瑟呼吸微窒,既而冷笑了声,“姜瑗还是太小心了。”   若换成她,在这种形式大好的时候,一定会顺势就把姜绍解决了,方便最后私吞家产。   只是现下于她而言,这消息可不大好。   原本她和姜瑗一对一,手段都相差无几,见招拆招的有来有往,倒也能斗得旗鼓相当。   但现在加了个姜绍进来,而且父亲还很信任姜绍,以一对二,她现下的局势怕是有些危险了。   “去探听一下,姜绍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姜瑗牵上线的。”姜瑟面色阴鸷的吩咐着,她身后的扶柳应诺了声便下去了。   等到第二日初七,一大早姜万城就解了姜瑶的禁足,也解了那院的禁令,允许人往来,但仍旧不允许田氏出去。   姜绍是从沈氏嘴里听到消息的。   他想着沈氏现在已经是姜府的正经夫人了,是他的嫡母,昨日远游回来不知情,没前去拜见,那叫不知者无罪。   但今日他都已经知晓了,怎么着都得去走一走,否则便是失了礼数,顺手他还捎带了一份特产,也就是些当地不大值钱的,放到扬州便有些稀奇的小玩意儿。   沈氏倒是喜欢,对他的态度也很和善,笑眯眯的拉着他说了会儿话,这才放他走。   回头姜绍又分别给姜瑟和姜万城各自送了一份礼去,姜万城那儿的礼,自然是价值高昂的玩意儿,送得姜绍都有些心疼了。   至于姜瑶那儿,姜绍没过去,只是差人送了份礼去,明面上说是给她添妆的,那一个盒子里,装了约莫五万两的银票。   姜瑶接了,也没多说什么,很淡然的交给田氏收了起来,“替我多谢二弟了。”   五万两,放在以往她根本就看不上眼,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却是很得她心意的一份礼。   而这会儿下了课的姜瑗和姜瑟,各自回了院,姜瑟拿了不少瞧着精致却又不大值钱的小玩意儿出来,还有一小盒的约莫一掌的金珠子,便带着扶柳去找了姜瑶。   姜瑶得知自己今日能出去,但她也没动,毕竟明日便是要出嫁的时候了,她的嫁衣却还没有绣好,再不赶工,明日怕是要丢大脸。   “大姐姐,您这是还在绣嫁衣呢?”姜瑟唇尾挂着浅笑,眉目温柔的走进。   姜瑶见是她来,眼神便很是复杂,随即便垂眸下去继续的绣花。   姜瑟也不在意,只让扶柳将东西都交给了她,“您也知道,做妹妹的手头也没多少银两,这或多或少,也算妹妹的一份心意,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姜瑶瞥了眼金珠子,田氏从旁边冒出来,将东西收了去,动作有些粗鲁。   姜瑟只是笑笑,向她微微行礼,“见过母亲。”   她的态度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田氏心头略微好受了些,“你有心了。”   “姐姐出嫁,妹妹送份礼是应当的。”姜瑟谦虚的应着。   姜瑶又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些愤恨,她觉得若非是当初姜瑟将姜璇送进了闲郡王府,自己怎么也不至于有这一劫。   她的眼神一点都没有收敛,姜瑟自然察觉得到,但她的态度还是非常友好,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递到姜瑶面前,“听闻姐姐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这是妹妹特意为姐姐调的安神香,姐姐若是不嫌弃便带过去吧。”   姜瑶微微呡唇,抬手接过香囊,一转手却又放在了自己脚边去,显然很是不给面子。   姜瑟倒也不生气,只又行了礼,安安分分的离开了院子。   走了约莫一刻钟,姜瑟唇尾的笑便勾得越发瘆人。   身后的扶柳倒是皱了眉,“小姐,大小姐怕是不会戴香囊走。”   “不管她带不带走,从她伸手摸到香囊的那一刻,她就躲不过了。”何况她又不止只有那个香囊有问题。   她今日送的每一样东西,都曾在她让扶柳去抓的那服药中浸泡过的,里头还有一大包安神香,只要姜瑶经常接触,就一定会中毒。   久了之后,便会逐渐神志不清、疑神疑鬼,最后成为一个疯子。   这便是她最终的报复。   姜瑶害她失了一双腿成为残废,那她自己最后也得成为残废,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扶柳有些不大明白,但也没多问,只是沉默的跟在她身后回院。   姜瑟前脚走了不到一刻钟,后脚姜瑗便带着个小盒子去见了姜瑶。   姜瑶还在那儿缝嫁衣。   “大姐姐近来可安好?”姜瑗笑着喊了声。   这会儿才看到旁边的田氏,便朝她也行了礼,“见过母亲,母亲可安好?”   田氏不愿搭理姜瑗,便撇过脸去,姜瑶也记恨着她,想着那日要不是姜瑗突然来抓她,那她也不会当着父亲的面儿就漏了馅儿,被父亲这般厌恶的嫁到闲郡王府去。   她们不搭理,姜瑗也不甚在意,毕竟这两人已经够惨了,她也不至于最后再补这一刀,便让绯云打开了盒子,里头装得是三万两银子,和以往挂在她娘亲名下的那两个铺子的地契。 第92章 成亲   姜瑶倒是有些惊诧,没想到到这时候,姜瑗还能给她这么多东西。   姜瑗笑了笑,“还望姐姐不要嫌弃,妹妹穷得很,也只能拿出这些了。”   这三万两都还是靠着二哥昨日塞到药箱里的那十万银两中,抽取出来的一些,否则她还真给不出这个数。   至于那铺子,姜瑗倒是去打听过了,年年亏损着,而且路段也不大好,于姜瑗而言是无用的东西,倒不如干脆给了姜瑶做个人情,至于日后是赚是赔,那都得看姜瑶自己的本事了。   姜瑶这回拿正眼看姜瑗了,朝她道了谢。   姜瑗盯了眼她脚边的香囊,“这是大姐姐自己的?”   “是姜瑟送我的。”姜瑗简短的回了句。   姜瑗微微颔首,左右送了添妆,她也懒得继续再这儿跟田氏和姜瑶多言,也就离去了。   只走了一截路,往回看了眼。   方才那香囊散发的香味,让她体内的命蛊都有些蠢蠢欲动,可想而知那东西该有多么的狠毒。   到底还是姜瑟下手狠,姜瑶都要嫁到闲郡王府去了,她都还不放过姜瑶。   啧~只希望姜瑶自己能尽快发现东西的不对劲吧,否则她那条命怕是折腾不了多久了。   田氏望着那又一次关闭的院门,苦笑了声,“倒未曾想,到了最后,竟是两个我从不曾优待过的庶女庶子,来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反倒是姜瑟,自幼因姜瑶行事鲁莽害了她,这些年田氏虽未曾将姜瑟收入名下,但也一直待她不错。   姜瑶有的,她哪儿基本不会短缺。   却未曾想到最后,竟只来了些不稀罕的玩意儿,明摆着就是在敷衍她们。   罢了,只当这些年的好都是喂了狗。   姜瑶很是勉强的勾了勾唇角,伸手重新理了下手中的红线,“娘亲若是无事,不妨帮我早些将这嫁衣绣好。”   虽说嫁衣一般情况下都是女子一人完成,但姜瑶成亲的时日太短,根本无法完成一整件嫁衣,田氏又想着这院中也没人进来,她便帮着姜瑶绣了不少。   现下也只差些收尾了。   田氏想着,便捏了针线坐到姜瑶旁边去。   “沈氏那边昨晚上送了嫁妆帖子过来,还是将你当成姜府嫡女的规格置办的,一共六十四抬,只是缺少些现银,娘亲手头还有些铺子,届时转到你名下,你拿去好生经营着,莫要苦短了自己的日子。”田氏语重心长的同姜瑶说着。   姜瑶很是沉默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你出去之后,若是得了空,又有那本事,便去寻一寻你弟弟的安身之处,若是可以,帮他寻个能活下去的差事吧,娘亲这儿,是彻底的护不住你们了。”田氏有紧着叮嘱了一句。   姜瑶唇角紧呡起来,“好。”   一点也不好!   姜瑶心头对姜沛只有满心的埋怨,别说等嫁出去了还要去找他,她不盼着姜沛死在外头,就已经是顾念着姜沛与她一母同胞的份上了。   若非姜沛那日的事情闹得过大,她怎么也不至于被当场揭穿假象。   姜瑶满心的愤怒不得发泄,尤其是田氏那拳拳爱子之心,让姜瑶越发郁卒,但她也知道田氏现下的处境,也不愿再去刺激她,便只好昧着心应下。   这一日过得很快,尤其是对于姜瑶和田氏而言,到了晚上两人点着灯,才把这件嫁衣做好。   田氏便回了趟自己的屋子,拿了个小布包裹递给了姜瑶,“明日你便要成亲了,这……这些东西为娘的也不好多说,你自己拿着看看吧。”   待田氏走后,姜瑶才拆开包裹,里头放着一本册子,她还当是什么东西呢,打开一看,里面竟画着男女之事。   只一眼便让姜瑶羞红了脸,随后便将那册子重新包裹起来,便是再看一眼的勇气也无。   待到初八这一日,整个姜府的红灯笼都高高挂起,正门大开着,还挂了两条红布,门口站着六个小厮,在门口洒了不少铜板。   姜瑶穿着嫁衣坐在铜镜前,一个嬷嬷过来给她开脸,姣去她脸和脖子上的微小毛发,疼得她惊呼了声,却又在嬷嬷的注视下将痛呼声给压了回去。   开完脸,脖子和脸颊一片赤红。   嬷嬷给她披上盖头,那深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的眼帘,她只能盯着穿着的那双喜鞋的鞋尖。盖头上的坠子一走一晃,很快她便到了前堂。   姜万城和沈氏高坐上方,沈氏倒还好,面上微微笑着,只姜万城一脸严肃,倒不像是在嫁女儿,像是在结仇一般。   姜瑶看不大清楚,便在嬷嬷的引导下跪别父母。   姜万城喝了口茶,“你且记着,日后你在闲郡王府做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事了。这嫁了人,可不能再像在家里这般任性。嫁过去之后,切记要孝顺公婆、贤淑谦恭,不得做那等妒夫之行,堕了自己的名声。”   “女儿知晓。”姜瑶轻咬了咬牙,尝到了嘴上唇脂的一点甜味,但心间却是蔓延开了一阵苦味。   苦得姜瑶有些想哭。   田氏贴着墙根儿站着,听着外头敲锣打鼓的声响,捏着手中的帕子早已湿透,“我也不盼着别的了,只希望闲郡王日后能好生对待我的女儿便好。”   分明是她女儿出嫁的日子,她却只能被困守在这里,连女儿的面都见不到。   田氏越想,心头便越酸楚,也不知日后不能依靠她,她的瑶瑶会不会受苦受累啊~   这院中寂静得很,外头热闹得令人心躁。   姜瑗和姜瑟也皆在前厅候着,两人对视了一眼,神情皆有些复杂。   很快,闲郡王府的轿子便来了,依旧是上回来提亲的那个媒婆,笑得牙不见眼的上前说了一通好话。   顾长清也态度很好的微微躬身,只是在看到高堂上坐的并非田氏,而是一个不认识的怀了孕的女人时,脸色便稍微垮了些。   “岳父大人,这位是……”闲郡王有些惊诧的问了出声。   “哦,田氏因有疾在身不便外出,这位是我前些日子才抬的平妻,便替了田氏的位置。这时辰也不早了,郡王还是早些将人迎回去吧。”姜万城说着,便看了眼在他身侧的姜绍。   顾长清眼睛微眯了下,审视的看了眼姜瑶,这才微笑着往外走,姜绍见状便蹲在姜瑶面前,一步步的将她背上了花轿。 第93章 独守新婚夜   主要是因为姜万城不想丢那个脸去背姜瑶出府的,这府上也只剩下姜绍这一个成年的儿子,所以甭管他心头是否也嫌弃,都必须得背人出去。   顾长清在前头骑着高头大马往闲郡王府去,等穿过一条街,他往后看了眼,约莫数了下,嫁妆多少也在四十抬抛上,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将姜瑶从花轿中牵了出来,拜了天地后,喜娘便引着姜瑶去了喜房,剩下顾长清在外头和来往的宾客一起吃酒。   他面上是装得喜笑颜开的,心里的嘀咕可一点没少泛。   顾长清怎么说也是一个郡王,这喜宴摆得自然不小,里头觥筹交错的,显得热闹非凡。   瞧着来往的也都是些贵族官僚子弟或富贵人家的孩子,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这些孩子要么是家中的纨绔子弟,和顾长清平日便有所往来,要么便是家中不甚受宠的庶子旁支。   在家中稍微有点权柄地位的,今日一个都没来。   这一瞧,就知道大家其实都只是给闲郡王一个面子,才派遣了人来,根本就没有想和闲郡王深交的意思。   否则也不至于全都来些在家族中说不上话的人了。   这道理,这里头坐着的不少人心里都清楚,偏生顾长清自己看不明白,瞧着宾朋满座的,便以为自己还是此前那个颇得盛宠的三皇子,这扬州城的人各个都得卖他面子呢!   一直到夜色来临,这场宴席才算是结束,顾长清已然吃醉,跌跌撞撞的往新房而去。   新房里,姜瑶已经等得饥肠辘辘了,从早晨到现在,她没有进过一口水和食物,唇上都起了些细小的裂纹。   暖红色的烛光亮着,在夜风中微微晃动起来,姜瑶的手规规矩矩的搭在腹上,便只见一根喜杆挑开了遮挡她一整日视线的盖头。   她抬眸,眸中有光,明艳动人,唇红娇艳若玫瑰,脸颊泛着微红宛如夕阳落下后剩下的那点余晖般惑人。   顾长清吞咽了口唾沫,以往他怎么就没发现,姜瑶长得这般好看呢。   “瑶瑶,我们先喝交杯酒吧。”顾长清低唤了声,声音缠绵低沉,听得姜瑶有些心醉。   她点头应着,跟着顾长清到桌前,交错着饮下那杯醇厚的酒,有些微呛,有些辛辣,她看着顾长清温柔的靠近,再靠近,唇贴了上来……   一瞬间,姜瑶的脑子里便回想了那日在茶楼被顾长清强行侵入的感觉,她便猛地推开了顾长清,神情惊慌失措,眼中泛着水光。   顾长清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瑶瑶这是什么意思?”   姜瑶咬着唇瓣微微摇头,模样有些可怜,“我、我怕~”   顾长清瞬间便明白了,他便又温柔的笑起来,抱住姜瑶,“是我不好,前些日子在茶楼……但我也着实是思念瑶瑶,可你娘亲却不让你嫁给我,三番四次的拦下了我给你的信,我也着实是没有法子了,瑶瑶若是生气,罚我便是。”   姜瑶脸色这才缓和过来,“不、不怪郡王,是妾身不好,妾身……”   顾长清伸出食指放在姜瑶的唇上,眼中的怜惜之色让姜瑶放松下去,很快顾长清便又俯身上去了。   但却又一场被姜瑶面色惊恐的推开。   顾长清这下有些厌了,方才的旖旎情绪都消了一大半,但想到日后还得需要姜瑶,他就又忍着性子多哄了两句,好不容易将人抱上床去,还没亲一口就又被姜瑶推开。   这下顾长清就不乐意了,本来喝了酒的人就容易暴露本性,顾长清被姜瑶接连推开,心头火气就起来了,当即就又想强上。   但一看到姜瑶那畏他如豺狼虎豹的样子,他就彻底没了兴致,松手放开姜瑶,躺在了喜床上闭着眼不说话。   姜瑶知道自己惹怒了他,又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便忍着恐惧和羞耻,瑟瑟发抖的主动缠了上去。   可她才刚动,房门便被敲响,“郡王爷,璇夫人突发高热,念叨着郡王爷呢,还请郡王爷去看一眼。”   顾长清眯着眼没动,毕竟昨个儿才和姜璇缠绵过,只一想就知道这是姜璇的争宠手段。这毕竟是新婚夜,他多少还是给姜府和姜瑶一个面子。   姜瑶闻声抖得更厉害了。   顾长清睁眼看着她瑟缩的往后退了退,门外的呼声又越来越大,他被扰得烦了,披着衣裳就要下床。   姜瑶赶紧拉住他的衣角,“郡王要走?这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郡王怎么能走呢?”   姜瑶的语气有些骄纵,还带着点训斥。   顾长清惯来吃软不吃硬,姜瑶这语气,就连孟婕妤和皇上都没这么说过,他怎么受得了,当即也不顾给面子的事了,撇开姜瑶的手就往外走。   “是新婚夜,可你身为夫人不尽心,那本郡王只好去找能尽心的人了。”   房门‘嘎吱’一声关上,姜瑶望着那黑暗处,猛地跌坐在床上,眼泪瞬间便下来了,面色惨淡而灰败。   新婚夜丈夫却去了小妾的房中,这于姜瑶而言,是一种无声的侮辱。   她紧拽着床单,长指甲险些没在上面抠出一条缝来,她用极度愤恨的目光盯着那扇门,“姜璇,姜璇,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   声音宛如那深渊出传出来的一般,尖锐而可怕。   而这边,其实走在去姜璇院子路上的顾长清也有点后悔了,但转念一想姜瑗那态度,他瞬间又冷了心。   推开门,果然看见姜璇衣不蔽体笑意盈盈的坐在床上,勾得顾长清方才消下去的又起来了,“还是你够味儿,姜瑶那女人木得很。”   姜璇娇笑起来,引诱得顾长清与她共沉沦。   一直到第二天,整夜未睡的姜瑶从床上起身,拆下身上那一套嫁衣,用胭脂上了妆,等着顾长清来接她出去。   可等了许久,却只等来管家,说是闲郡王让她自己去前堂见府上的侍妾。   姜瑶身子晃了晃,便故作骄傲的昂着头出门去。   这一路上,她总觉得府上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奚落,他们的窃窃私语都像是在讨论她的不堪一样。   这让姜瑶无比的心焦。   尤其是入了前堂,顾长清竟然还抱着姜璇,这一瞬间,哪怕是再好看的胭脂都无法掩盖住姜瑶面容的惨白。   姜璇得意的朝她笑着,“这不是姐姐吗,昨日当真是不好意思呢,妹妹身子确实不好~扰了姐姐的新婚夜,还请姐姐莫怪啊~” 第94章 顾长清的打算   姜瑶气的面色涨红,不过还好理智尚存,只那眼睛盯着顾长清。   顾长清轻拍了下姜璇,把人给放了过去,“行了,瑶瑶才嫁过来,你也不要太过了。”   这话里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姜璇自然听得清楚,她毕竟还是要靠顾长清的恩宠过日子,自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了他的面,于是也就乖觉的下去,站在了那群小妾之中。   姜瑶看了眼在旁边站着的那五六个小妾,眸中含泪,她从未受到这等屈辱过。   顾长清也知道昨天是自己做得不对,那毕竟是新婚夜,他撇下姜瑶去了姜璇的房中,这传出去,话定然不好听。   于是顾长清主动站了起来,把姜瑶牵到身侧坐下,轻咳了两声,“姜瑶,本郡王的郡王妃,是郡王府的主母,你们上前给她见礼吧。”   他这话明显又是在偏着姜瑶,那些妾室便乖觉的逐一上前行礼,等一个个人都上去了,眼瞧着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姜璇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端了杯温茶过去。   只是她端着,姜瑶却一直没接,她便要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这让姜璇心里很不高兴,她便抬眸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顾长清。   顾长清这会儿也不好帮着姜璇说话,便故意视而不见。   约莫一炷香之后,顾长清又咳了两声,“瑶瑶,待会儿本郡王让府上的管家来见见你。”   姜瑶深吸口气,也就接过了茶,让姜璇离开。   等认完府上的人之后,顾长清这才带着姜瑶重新回了院子,见姜瑶神色淡然中带着些愤懑,顾长清便凑过去低声下气的哄她,“瑶瑶,昨日是本郡王不好,吃醉了酒,脑子晕乎着,这才去了璇儿的院子,你莫要生气好不好?”   姜瑶不应话。   顾长清从袖中摸出一支抱玉簪子来插入姜瑶的青丝中,“本郡王给你赔罪,你莫要生气了,今日本郡王就陪着你,哪儿也不去可好?”   姜瑶透过镜子看了顾长清满脸宠溺的模样,眼泪又下来了,声音带着些许嘶哑,“郡王爷昨日丢下妾身一人在新房,让妾身日后如何自处啊。郡王若是不喜妾身,何苦算计着妾身嫁进来。”   那自然是贪图你带来的嫁妆。   但这话顾长清肯定是不可能说得出口的,便也就只好低声轻哄着,甜言蜜语宛如不值钱一般的往外说,最后在哄得姜瑶松了口气。   等到午休时分,顾长清这才从姜瑶院里离去,带着管家去了郡王府上的仓库,姜瑶抬进来的嫁妆都被放在这里头了。   他数了数,一共六十四抬,里头珠宝布帛银两黄金倒是一个不缺,看着就喜人得很。   顾长清松了口气,看来姜府那边哪怕是换了个主母,也影响不到姜瑶。   “回头就把持家权交给姜瑶。”顾长清叮嘱着管家,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正大光明的掏空姜瑶的嫁妆啊!   管家应答了声,回头就清理了账本去寻了姜瑶。   闲郡王府的这些内宅事,外人自然是不清楚,姜府那边也丝毫都不关注,嫁了一个姜瑶,就像对姜府没有任何影响一样。   而且对于整个扬州城而言,现下引人注目的事,是平安侯嫡长子,现在的小侯爷未来的平安侯薛静临的选妻宴。   薛静临和顾长清可不一样。   虽说从官阶上来看,平安侯的位份是要低于郡王爷的,但实际上,顾长清这个郡王爷是明眼可见的被皇上厌恶嫌弃的,没有半分实权,自然也就没什么话语权。   而平安侯当年是因为立了大功才被封侯的,可调动扬州城的守卫军,那可是实打实的实权人物,这扬州城的高门大户谁家不想扒上他们家。   姜家作为扬州城的富豪之一,自然也收到了平安侯府送来的请帖,日子被选定在了十九,约莫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   只是一张请帖只允许一家府上的主母带一位适婚女子前去,但现下姜府算来还剩下两个适婚女子,于是姜万城就只好把所有人都叫到了前堂来,先把这事儿给说了一遍,随后又看先了姜瑟,“这回我打算让沈氏带姜瑟去,你们可有意见。”   姜瑗微微摇头,“但凭父亲做主。”   姜瑗目的是在谋夺姜府的财权上,自然不会对这种选妻宴有什么向往之情,但她发现了一件趣事。   那个惯来藏得住心思的四姐姐姜瑟,此时却面颊上泛着微红,目色含春。   看来,姜瑟怕是对那位小侯爷动了心啊!   姜瑗反倒是松了口气,如果姜瑟真的能嫁给那位小侯爷,那她就要轻松多了,不用跟任何人争斗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但……姜瑗看了看姜瑟的腿,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那小侯爷只怕不会看上姜瑟这等身体有疾之人,哪怕就是看上了,想来平安侯府也不会要一个残废当侯府主母。   姜瑟却是勾唇笑了,她想到了那年坐着轮椅出府,险些被一马踩踏之时,那个救下她的少年。   少年风度翩翩,眉目俊秀,自称便是平安侯府薛静临,哪怕见她身体有疾却也没露鄙夷之色,温柔而有礼,若是能嫁给他,那这姜府的财权不要也罢。   想着,姜瑟放在膝盖上的芊芊十指便攥紧了裙面,她相信那个少年不会嫌弃她身体有疾,可他真的会喜欢上自己吗?   姜瑟想着,心里便又酸涩起来。   不过好在她还有机会去见少年,或许她当真梦想成真了呢?   沈氏闻言却是看了眼姜瑗,见姜瑗没有别的意思,也就应和了下来。   见大家都没有别的意思,姜万城就笑着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最近这段时日,便去辛彩轩买些漂亮的衣服吧,莫要在宴会上丢我的脸。”   “是,父亲。”姜瑟应着,见姜万城没别的话,她便转身走了。   姜万城这才看向姜瑗,“你也莫要有嫉恨之心,我让姜瑟去,是因为你此前和高厂公有些流言,加上高厂公还留着侍卫在你身边,着实是不合适。”   “女儿知晓的,父亲放心,女儿也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女儿近来想买些首饰……”姜瑗自然是不在意这场宴会,但她也不介意以此为借口找姜万城要些银子来。   姜万城心下亏欠她,也就同意了,“那沈氏,你随后给她拨十万两银子去。”   “女儿谢过父亲、嫡母。”姜瑗应着,笑眯眯的往外走去。 第95章 关系甚密   没多久,这消息便在府上流通开来,哪怕是被幽禁在院中的田氏都知晓了。   她捏着手中的绣针一紧,随即又长叹了声,若是这消息再来得早一些,怎么轮得到姜瑟啊,她哪怕想方设法都要把瑶瑶给送进去。   姜绍自然也得知了消息,他还特意撇下了手头的事去见了姜瑗。   “倒是难得见二哥来寻我?”姜瑗打趣了他一声,给他倒了杯茶水。   姜绍眉尖一皱,“听说父亲要送姜瑟去平安侯府,不让你去?”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姜瑗微微勾唇,毫不在意的反问起来。   姜绍仔细观察着姜瑗的脸色,见她确实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这才松了口气,“你可想去?”   “不想。实不相瞒,二哥,我现下只想像你一样,尽快掌管姜府的那些铺子,成为姜府的继承人。这嫁人,哪有自己手掌权势来得好。”姜瑗眼眸微眯,眼底的阴沉与凶狠,令她看着宛如一匹泛着绿光亮着獠牙的恶狼。   姜绍见姜瑗的确没那意思,也就收了自己原先的小心思,想到姜瑗对继承家业有兴趣,就挑着捡着拿了些经营铺子时碰见的事,给姜瑗讲了起来。   正当时,外头来了个沈氏院子的婢女,端着托盘进来了,里头装的正就是十万两银票。   姜瑗乐得随手抓了一把,在姜绍面前晃了晃,“瞧,这东西才是真实的,一张请帖算个什么。”   姜绍看姜瑗在见到银票的时候,眼睛都亮了,顿时便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样子,日后想讨好五妹妹,还得是送些真金白银啊!”   “二哥说得对极了。”姜瑗笑眯眯的差绯云将银票收起来。   聊了一阵,姜绍手头的事还不少,也就打算走了,走了两步又折身回来,面色有些严肃,“你若真想要去平安侯府的宴会,给二哥说一声,我同小侯爷薛静临还是有些许交情的,一张请帖还是能弄到手。”   姜瑗只是笑笑,“二哥怎么会与小侯爷有交情?”   “小侯爷也在青阳书院里读书,我与他相识也有五六年了。”姜绍眉目温和的应着,其实说起来,他和薛静临的交情还算不错的。   “那二哥此前就不拿出来说道说道,若你说了,父亲待你定然就不是之前那态度了。”姜瑗明悟的点点头。   姜绍却摇了头,“我拿他当友人,若父亲知晓了,我同他的交情怕是要变了味道。”   姜瑗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若是姜万城知道姜绍和小侯爷交情匪浅,那多半都要存着利用的心思,小侯爷也不是什么不明是非的人,但凡二哥起了这心思,这交情怕是也要断了。   “不提这些了,你若变了计划,便来寻二哥就是。”姜绍很淡然的说着。   姜瑗嘴上应着,目送着姜绍离开。   他们两说话的地方甚密,且平日惯来都没什么人来,但这天底下到底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啊,这话下午才说,晚上便入了姜瑟的耳。   姜瑟心里瞬间不安起来,她觉得按照姜瑗的性子,定然是会想着要去赴宴的,可到时候若是姜瑗去了,那小侯爷岂还能注意到她。   而且那是选妻宴,平安侯府既然放出这话,那就意味这未来的平安候夫人,一定是从参加这场宴会的小姐们当中选出来的。   到时候姜府两个女子,小侯爷若当真挑了姜府作为联姻亲家,那么平安侯府的人选定然会事姜瑗,而不是她。   不行,她不能让姜瑗去选妻宴!   得想个办法让姜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无法离开姜府才行!   姜瑟在心里盘算着,眼神凶残狠辣起来,既而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婉,“扶柳,明日去探听好姜绍的行踪,让小厨房随时备好糕点。”   她要是从前知道姜绍和小侯爷交情匪浅的话,怎么也不会是以往那种态度,现在她只希望姜绍不要计较她以往的行径,在小侯爷这儿给她行些方便才好。   扶柳明白姜瑟的心思,应诺了声便下去做准备了。   许是心里有了另一个盼头,第二日上白绣娘课的时候,姜瑟便有些走神,让白绣娘提醒了好几遍。   在上课的时候,也不像以往那样挑姜瑗的毛病了,而且一下课,便带着扶柳匆匆离去。   白绣娘见状,目色中便带上了些许失望之色,而这便被还未走的姜瑗看在眼中,心里顿时又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只平安侯府一个请帖,就能乱了姜瑟的心,这对她可当真是件极好的事。   白绣娘转头看起了姜瑗手上的绣品,“这是你新做出来的苗绣吗?”   “是,还请绣娘检验。”姜瑗收起了旁的心思,将绣品交到了白绣娘手中。   白绣娘慢悠悠的看着,又漫不经心的提及,“我昨个儿听说四小姐要去参加平安侯府的选妻宴?为何不是五小姐去?”   “父亲说我此前和高厂公联系甚密,此番去不大合适。”姜瑗应诺着。   “五小姐瞧着倒没起什么心思。”白绣娘摸了摸绣好的图案。   姜瑗微微点头,“我现下只想着跟师傅学些手艺,回头帮着父亲和二哥管好家业。”   白绣娘抬眸看了眼姜瑗,轻而易举的就看出她深藏眼底的野望,便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整个扬州城里,在绣坊这一块儿能和姜家并肩的,只有两家。若是能拿下整个扬州城织染行会的控制权,那就相当于将整个郢朝大半织染行业的控制权握在了手中。”   有野望是好事,白绣娘喜欢有野望的人,她自己也是,否则也就不可能在宫中坐上教习的位置。   只是有野望,势必也要有配得上那份野望的聪慧。   姜瑗眸光微闪,“谢过师傅提醒。”   白绣娘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她这扬州城织染行会的控制权不好夺,还是想激起她去谋夺这个控制权?   不过不管怎么说,姜瑗都知道现在在白绣娘心目中,她是比姜瑟更好的人选。   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坏了在白绣娘心目中形象的姜瑟,这时候正拎着一盒糕点去了曲心亭,扶柳打听出来的,姜绍正在那里接见手下一个商铺的掌柜。   姜瑟过去的时候,那掌柜的正好往外走,她远看着姜绍似乎也要离开,便微有些急切的喊了声,“二哥稍等。”   姜绍脚步一顿,看了眼拎着食盒过来的姜瑟,心里有些许怀疑,“四妹妹?” 第96章 送信   “听闻二哥操劳了一整个上午了,妹妹手头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便只好送盒糕点来。”姜瑟微微笑着,抬手打开了盖子,里头的糕点正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姜绍将账本攥在手上,眉尾微挑,“平日倒是难得见四妹妹。”   看样子,姜瑟这是有备而来啊,就是不知道她这次是为什么而来了?   姜瑟温婉的笑了笑,拿了枚糕点递给姜绍,“我不大爱出门,自不怎么常见,只今日来有些事想拖二哥帮个忙。”   姜绍转身坐下,盯了姜瑟半晌,心里盘算了一阵,约莫猜到她是为何而来,这才抬手接了糕点送入嘴中,“何事?”   见姜绍吃了,姜瑟才松口气,看样子姜绍是不会记恨她以往袖手旁观的那些事了。   随后姜瑟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姜绍,“妹妹偶听闻二哥同小侯爷关系甚密,想拖二哥帮我送封信给小侯爷。”   果不出他所料啊~   姜绍不动声色的将信压在账本中,“我同小侯爷也仅仅是相识罢了,不过四妹妹所托,我倒是可以去走一趟。”   言下之意就是他只管送信,但结果如何,就不在姜绍能解决的范围之内了。   可分明昨天姜绍才告诉姜瑗,他可以直接从小侯爷手上拿到请帖的,这关系称得上是密切了。   “妹妹只是想约小侯爷先见一面罢了,二哥可是不愿帮妹妹这个忙?”姜瑟微微垂眸,显得有些可怜。   姜绍面色淡然的摇头,“并非我不愿帮忙,只是我同小侯爷交情很是一般,小侯爷会不会赴约,那是小侯爷的事,二哥可劝不了。”   姜瑟轻咬着唇,心下暗恨起来,姜绍这分明就是不愿帮忙,“二哥可还是在记恨妹妹?”   “四妹妹何出此言?”   “以往在二哥落魄之际,妹妹未曾出手相帮。可妹妹也是有苦衷的啊,二哥,非是妹妹不愿帮你,而是那时妹妹我也是自身难保,在田氏手下艰难求生的……”   姜绍抬起了手打断姜瑟的话,“妹妹说笑了,妹妹再是艰难的时候,都曾借了我一两银子,这恩情我记着的,所以哪怕同小侯爷只是相识,也得帮妹妹送一回信。”   姜瑟脸色微沉,她是曾借给姜绍一两银子,可她当年是什么态度自己心里也清楚。   看样子姜绍是真的不会帮她了。   “那妹妹便谢过二哥了。”只是若姜绍这次不帮她说话,小侯爷怕是不会赴约前来。   想想姜瑟心里就堵得慌。   但那也没办法,至少这信给姜绍,还能送到小侯爷手上去,否则的话,那可真就是一点机会也没了。   只是听姜绍这意思,自从以后怕也不会再帮她了。   可惜啊,要是早知道姜绍和小侯爷认识,她当年怎么也不会是那等态度!   姜绍挂着浅笑,抱着账本,和姜瑟友好的道别离去,心想回头要提醒一下五妹妹注意院中的人了。   想来今日姜瑟能找到他,势必是昨日在五妹妹院中说的那些话被人听了去,传入了姜瑟的耳中。   昨日能传话到姜瑟那儿去,难保日后不会因为姜瑟放火烧院,还是要让五妹妹防患于未然啊!   想着,姜绍便垂眸看了眼账册中的信,微微一叹。   无论姜瑟当初是何等姿态,但到底是借了他银子救急,这恩情他也的确要还。   于是姜绍便坐了马车去青阳书院外,他在里头看了半个时辰的账本,这才估摸着时间出马车。   一下车,便瞧见青阳书院的门开了,穿着长衫的学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姜绍在青阳书院的名气不算低,也结识了不少好友,不多时便有人朝他打了招呼,“姜绍,你怎的来了也不进去?”   “我都退学了。”姜绍无奈的笑着。   那人上下打量着姜绍,见他穿得绸缎,不复以往的粗布麻衣,眼里便带着些遗憾,“你当真回去继承家业了,也是,我听说你家里那个嫡子被赶出去府去了,你家怕也只剩你一个能继承家业的了。只可惜啊,你的才学今年去考试定然能中。”   姜绍也叹了声,“世事无常啊。”   没多久,姜绍便被人给团团围了起来,他倒是好脾气的一个个应付着,便又见门口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摇着折扇走了出来,眉清目秀的,远远的见到姜绍便喊了声他的名字。   姜绍抬眼望去,便赶紧给围在身边的好友微微行礼,“贸然离去是我的不是,回头请你们上酒楼吃饭,只今日我寻薛友人有些事要谈,还望各位放我一条路。”   众人便笑闹着当真让了条路出来,姜绍便带着薛静临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不必你平安侯府的大,你可莫要嫌弃。”   “我怎会嫌弃,你今日怎的来了?”薛静临将扇子折好,饶有兴致的问姜绍。   “还不是因为你,平安侯为何突然想给你办选妻宴了?”姜绍同薛静临说话很是随意,全然未曾顾忌他小侯爷的身份。   薛静临叹了声,“我爹身体不大好了,我年岁又到了,他便想为我寻一位家底丰厚的姻亲,等成亲之后,便上奏将侯位落到我头上。”   “原是如此。”姜绍明悟的微微点头,随后将手中的信封交到了他手上。   “父亲想让他新抬的平妻带我四妹妹去赴宴,我四妹妹不知从何得知我与你相识的事,便央我给你送封信,你看过便是,也莫要太放心上。”   薛静临眉尾微动,当着姜绍的面便拆了信,仔细看了看,“你妹妹想约我会面?”   这女子也未免有些太不知收敛了。   “你四妹妹,应当就是姜瑟吧,扬州城出了名的绣技绝好之女。”薛静临回想了一阵,这才想起姜瑟来。   姜绍微微点头,“正是。”   “后日我要陪娘亲去郊外香山上的寺庙里去一趟。”薛静临没打算去赴约,不过看在姜绍的面子上,他把自己后面的行程说了一遍。   到时候要是碰得上便是缘分,碰不上便是无缘了。   姜绍眉尖微皱,“你不必给我面子。”   “左右这行程又瞒不住。”薛静临无所谓的说着。   姜绍这才勾了下唇尾,“你今日怎么出来得有些晚?”   “还不是齐举人,又把我给留下了说教了一番。”   薛静临这抱怨的口吻,让姜绍感到熟悉极了,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97章 回门   薛静临身体不大好,无法继承平安侯府的武学,生性又放荡不羁,在青阳学院也未曾好生读过书,往往都会被较真的那几个举人给留下说教一番,才准许他下课。   而那时候姜绍也会被举人留下,不同的是姜绍往往是被举人留下着重讲解知识的。   青阳学院的老师倒是期盼着能让姜绍去考试,但奈何姜绍这些年凑不齐考试费,能来上学便已经是青阳学院的老师惜才免了束脩。   本来也有人要借钱给姜绍,但姜绍若要去考,也得先离开扬州城,回老家去才行,但那时候吴姨娘病重离不得人,于是科考这事儿便年复一年的拖了下来。   一直到姜绍退学。   薛静临也觉得有些可惜了。   两位许久不见的好友就在这小小的车厢内谈了半个时辰,姜绍才把薛静临送到平安王府的马车中去,自己又折身回了家。   回去之后便告诉姜瑟,小侯爷后日要去香山拜佛的消息。   姜瑟本还想央着姜绍到时候带自己去见小侯爷,但奈何姜绍转身就走,没给姜瑟留一丝说话的余地。   见状,姜瑟便也彻底死了这颗心,一心的筹谋起到时候该如何见到小侯爷面的事来。   想了半晌,姜瑟又觉得若是她一人去未免也过于刻意了,便想着要带上姜瑗去,届时若是有机会,她还能趁机让姜瑗再无去平安侯府的机会。   想至此,姜瑟便微微眯眼,差扶柳去邀约姜瑗。   姜瑗知晓姜瑟在算计自己,不过她觉得无所谓,而且她怕这回推辞了,姜瑟还有别的法子让她前去,她便直接应下了。   不过在去之前,姜瑗还是要给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譬如要先帮自己炼出一只强悍的蛊来。   姜瑗拿出了每日必用的器皿,将自己的血滴入其中,没多久便见四方的毒虫涌了过来,等器皿快满的时候,姜瑗就盖上了盖子将器皿密封起来。   那器皿微微的震动着,里头细小的嘶鸣声响了一整夜。   到了第二日,姜瑶起身的时候都还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她知道这蛊还未成,所以也就没打开盖子,而是拎着绣品去了白绣娘的院子。   今日姜瑟竟险些来晚了,也不知昨夜里做了些什么,竟还当真白绣娘的面睡了起来。   姜瑗眼看着白绣娘的脸色逐渐黑沉下去,心头幸灾乐祸的笑起来,还呡紧了唇,害怕自己笑出声来。   白绣娘轻轻的叩响姜瑟趴着的桌面,见姜瑟毫无反应,这才用手中的教条拍了桌子,那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将姜瑟猛地惊醒。   她似乎还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中,迷迷糊糊的望着白绣娘,半晌才反应过来,朝着白绣娘连连道歉,“对不起师傅,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昨夜挑灯绣了个……”   “好生听课。”白绣娘打断了她的解释,转身手执书本继续讲解起来。   姜瑗却很是好奇的又看了眼姜瑟,心里直感慨,也不知这位平安候府上的小侯爷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姜瑟这么魂不守舍的。   她当真是有些好奇了。   辰时末,姜府上外来了一队马车,那里头下来个婢女,恭顺的扶着一位着华贵衣服,戴着金玉步摇的女子出来。   姜府外的护院一看,可不就是大小姐回来了吗,便连忙开了门将姜瑶迎进去。   姜瑶却没动,而是等了会儿,紧接着那马车里便又下来一位,伸手便牵住了姜瑶的手,那人正就是顾长清。   等这两人入府,有人便匆匆去禀报了沈氏。   沈氏起初还觉着有些诧然,随后轻拍了下手,哎呀,今日可不就正好是姜瑶的回门之日吗?   可这会儿老爷都已经出府去了,她一介女子去见外男,哪怕是名义上的女婿,那也是不好的啊!   何况这女儿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沈氏连忙喊了个护院来,“你赶紧去将老爷喊回来,说闲郡王带着大小姐回门了。”   随后沈氏又让人将他们拖在前院,自己在院中梳妆打扮磨蹭了半晌,这才去前堂见人,“瑶瑶今日瞧着气色倒是好了不好,看来郡王定然是很疼宠瑶瑶了。”   顾长清本来等的就很不耐烦了,听沈氏这话一出,心里反好受了些,“那是自然,本郡王如此喜爱瑶瑶,自然会将她珍而重之。”   聊了不多时,姜万城就匆匆回府,面色有些不好看,“怎的回门也不说一声。”   他方才才和一位友人协商好合作事宜,还没签下契约,就被护院着急忙慌的喊了回来,他心里自是不好受。   不过在看到顾长清送来的回门礼时,他倒是高兴了不少,陪着多聊了两句,就让姜瑶自己带着顾长清去见田氏。   只不过……   “为何我娘亲会在德安院?”姜瑶怒瞪着沈氏,以为是沈氏将田氏送到德安院去的。   德安院可是姜府最偏的院子了,且那里又小又破,原本是下人的院子,后来府上的下人兜不住那里了。   田氏却迁居去了那边,这让姜瑶心头生了些气。   姜万城眼眸一沉,眉头拧成了川字,“是你娘亲自己请求去德安院的,你若要去看她便趁早过去。”   顾长清一看姜万城这脸色,又听他这口气,心头便微悬起来,看来姜瑶在这府上的地位怕是岌岌可危啊!   若是姜万城不喜姜瑶的话,那他可就借不到姜家的势了。   这才叫麻烦了。   紧接着跟着姜瑶去见田氏,却见这路越走越偏,这景色也不如以往前面那般被精心雕琢过,路上还残留这些枯枝烂叶都没人清扫。   顾长清的脸色越发黑沉,他使计娶了姜瑶回来,不会是娶了个没用的人吧?   德安院很偏,但就是如此,门口都守着一个护院,见是闲郡王带姜瑶来见田氏,那护院便开了门。   那扇老旧的木门‘嘎吱’一声响,若是放在黑夜中,怕是会让人背脊发寒,甚至于在那木门的顶上方,都能看见还未清扫赶紧的蜘蛛网。   他们一进去,便碰上田氏端着盆水出来,见是姜瑶,田氏手中那盆水都险些洒落出来,她忙不迭擦了擦手,眼中含泪的看着姜瑶,又略带欣慰的看了眼顾长清,“进来坐吧。”   顾长清惯来养尊处优,从未进入过这种破旧地方,一时间竟不知在何处落脚,尤其是看到那缺了一只角的残破石凳,眼中的嫌弃之色便分外明显。 第98章 儿女私情   田氏这会儿也顾不上顾长清的想法了,她拉着姜瑶关切的询问了她在闲郡王府的生活,听到姜瑶说的尽数都是好话时,那颗担忧之心才落回了原位。   “娘,爹怎么能让你到这种地方来呢?”姜瑶回眸看了眼自打进门便沉默不语的顾长清,觉得在他那儿落了面子。   田氏微微摇头,“是娘自己要来的。”   她以往那个院子太过于在姜府的中心位置了,她根本就出不去,而厨房那边许是得了沈氏的吩咐,日日给她送来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   她若再在那院中待下去,怕是性命不保。   田氏便自己请来了此处,厨房那边不乐意给她送熟食来,只随意的隔三差五送些小菜来,她自食其力反倒过得好些。   且着墙外便是府外,那墙面不稳,她在那靠墙的地方抽了些许青砖出来,便能出府去。   想到这儿,田氏便将姜瑶拉到一旁去,压着声音问她,“你这几日可有出去寻你弟弟的踪迹?”   姜瑶摇了摇头,“未曾寻到。”   其实姜瑶根本没去找,她这些天忙着讨顾长清的欢心,又忙着跟府上那群妾室斗智斗勇管理家宅,姜璇不与她同心协力倒也罢了,还总是寻她麻烦。   她哪儿来的空去找姜沛。   田氏闻言,眼眸黯淡下去,“我昨日出府,听外头的人说你弟弟前些时日竟以乞讨为生,前两日便不见了踪影。可怜你弟弟何曾过过那样的日子啊~”   田氏昨日听着便心疼不已,现在对姜瑶说着,便再三的央着姜瑶,要她定然要去寻姜沛的下落。   姜瑶仍旧面上应了,随后借口时辰到了,便带着顾长清回前堂用膳去了。   姜瑟得知顾长清来,但这会儿她忙着缝制明日要送给小侯爷的礼物,自然是没了要见他的心思。   哪怕是顾长清寻着姜瑶和姜万城说话的空档跑到她院外,她都闭门不见。   顾长清有些不甘心的拍了拍门,那声响听得姜瑟心惊不已,便差了扶柳出去。   扶柳陪在姜瑟身边多年,顾长清是认识她的,便忙不迭的往前走了一步,眼神望门里探去,“怎的你家小姐不出来见我?”   “小姐说了,您现下已然娶了大小姐为正妻,于公于私,小姐都不适合再见您了。小姐只说望郡王爷日后同大小姐恩爱两不疑,您与她便不复再见为好。”扶柳垂眸应着,阻拦了顾长清往前走的步伐。   顾长清皱着眉,“我又不喜姜瑶,我心上人乃是你家小姐,你让我同她说说话。”   扶柳的微微摇头,“郡王爷,小姐说了您与她再私下见面便是不妥了,您莫要让小姐难做啊~”   顾长清见姜瑟铁了心不愿见他,心头半是气恼半是忧心,“那你告诉你家小姐,她若是想见我了,差人给我送封信便是。”   “是。”扶柳目送顾长清离开之后,这才转身重新关上了门。   她一回去,便见姜瑟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绣帕,帕上绣的是君子之竹,瞧着栩栩如生,“可好看?”   “小姐亲手做的,哪有不好看的道理。”扶柳笑着恭维了一句,不过这话倒也不是假话。   姜瑟笑弯了眉眼,瞧着倒当真是有些温婉的气质在里头,“你觉得小侯爷会喜欢吗?”   “那是自然。”扶柳应着,心里却有些担忧起来。   那香山上的佛寺乃是整个扬州城最负盛名的庙宇了,每日前去的人都络绎不绝,香火一年四季都燃着。   这么多人,小姐明日要是运气不好,碰不上小侯爷,那小姐不知该是何等的失望啊!   而且不知小姐发现了没,这两日白绣娘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劲啊,她留五小姐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些。   这会儿五小姐都还在白绣娘的院中呢。   姜瑗这会儿的确是在白绣娘的院子里,不过白绣娘今日却没和姜瑗聊苗绣的事,而是同她聊了聊扬州城能与姜府比肩的另外两家的事。   一家姓陈,做布行起身后入手绣坊的,家族约莫已有五六十年了,算得上是个大家族。   一家姓尤,乃是后起之秀,当家家族乃是尤金,年方三十有六,白手起家,心思深沉。   白绣娘说了不少两个家族的子嗣关系,又举了不少两家族交锋的例子给姜瑗听。   姜瑗见白绣娘说得嘴皮都有些干了,便顺手递了杯水过去。   白绣娘喝了两小口,便又看向姜瑗,“可记下了?”   “记下了。”姜瑗晃了晃手中密密麻麻的纸张。   白绣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若野心大,那这些事便要牢牢记住。”   姜瑗心间一颤,唇微微呡着,盯了白绣娘半晌她才问出了声,“师傅今天这是何意?”   白绣娘也不瞒她,“原本我更属意的是四小姐,但四小姐这两日瞧着怕有些不适合掌控一个家族。你且记着,成大事者,势必是要委屈儿女私情的,除非你大业已成。”   看来是姜瑟这两天满心都是小侯爷的事被白绣娘盯住了。   姜瑗连忙点头,“我知晓的。”   “你也莫要过于得意,现下是因为你更合适,我才会同你说这些,有朝一日你不如四小姐了,那么我便会如此优待四小姐。”白绣娘怕姜瑗不用心学,便提早的给她敲响了警钟。   姜瑗朝白绣娘笑了笑,“师傅放心。”   她是没有心的,她的心是命蛊,命蛊不通人情,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沉迷儿女私情呢?   白绣娘微微颔首,这才重新展开了姜瑗拿给她的绣品,详细的点评起来。   只是她还没点评完,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白绣娘便邀着姜瑗一同用膳,直到她讲说完才放姜瑗离开。   那时候都已经是下午未时末了,绯云随她一同出了院,这才告诉她上午闲郡王带着姜瑶回门了。   “还没走?”姜瑗疑惑的问着。   绯云轻点了头,“走了,大小姐还带着闲郡王去看了田氏。”   姜瑗便忍不住嗤笑起来,田氏可是搬到了德安院去,就顾长清那养尊处优的性子,只怕回去后便要朝姜瑶发火了吧。   又走了一段路,绯云才接着说,“听闻闲郡王去过四小姐的院子,只是四小姐未曾开门。”   “多正常啊。”姜瑟现在忙着为见小侯爷做准备,哪儿还有空去见顾长清啊!   在姜瑟的眼中,顾长清怕已经是枚废棋了吧。 第99章 学规矩   也的确是如姜瑗说想的那样,顾长清一回到闲郡王府,就对姜瑶呵斥了两句,“你为何从未告诉过我,你亲生母亲已经去了那等破败院落。”   他原本以为姜瑶在姜府上的地位还算可以,毕竟姜万城新抬为平妻的那位沈氏瞧着性情温和,对姜瑶的态度也还可以。   但没想到田氏却在那种院子里住,显然是不得姜万城欢心了,那姜瑶身上的助力可就少了不少。   再加上今日姜万城对他那态度,尤其是对姜瑶的态度都很是不好。   顾长清觉得自己怕是很难得到姜万城的帮助了,待姜瑶自然也没了前两日的温柔体贴。   姜瑶轻咬了下唇瓣,心里暗暗怨了田氏两句,你说沈氏也不曾亏待,为何田氏就非得自己要搬到那么破旧偏远的院子去,害得今天她在顾长清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   但姜瑶深知自己现在想在闲郡王府好好待下去,就不能被顾长清厌恶,她便凑了上去,拽着顾长清的袖子轻晃了下,“妾身也不知晓,娘亲是妾身嫁过来后,自己请求搬过去的。”   顾长清脸色沉着,目光微冷的看着姜瑶,“行了,前几日你刚嫁过来,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现在回门也过了,你既为郡王妃,那就得好好学学郡王妃的规矩。”   这闲郡王府上还有孟婕妤走之前留下的一个教习嬷嬷,就是为未来的闲郡王妃准备的。她是宫里出身,手段厉害得紧。   本来顾长清是没打算将姜瑶交到她手上去的,但现下嘛~还得让嬷嬷好好教教,刚好给他空出一段时间来。   姜瑶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那箱金子他眼热得紧,这两日刚巧着听闻那风情楼里多了位花魁娘子,他可得去看看。   姜瑶浑然不知顾长清竟打着她嫁妆的主意,但她的脸色也不大好。   想起田氏以往常常也会用教习规矩这个名头去折腾那些庶子庶女,姜瑶深恐自己也会被送去折磨。   不等姜瑶撒娇求饶,就被顾长清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给强行送到了后院去。   那院子里的教习嬷嬷正端庄的坐在石凳上,面容凶神恶煞的,手中捏着一本书。   姜瑶对上她那阴冷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宛如站在冰天雪地里一般,浑身上下都冷彻入骨,整个人好似都被她看透彻了一般。   教习嬷嬷走了过来,半俯下身子行礼,一举一动刻板得宛如从那礼仪书本上走出来的一般,“见过郡王妃。”   “嬷嬷安好。”来的来了,姜瑶也识相的弱了语气,她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如何,可端看这位教习嬷嬷的,姜瑶自是不敢露出旁的神情来。   教习嬷嬷点了点头,站起身便从长袖中抽出一块约莫两指宽半个手臂长的戒尺,猛地打在姜瑶的手臂上,“郡王妃见礼时,手臂不可过于离开身体。”   姜瑶被打的猝不及防,疼得她连声叫了起来,但等待她的却是教习嬷嬷的戒尺,“郡王妃不可高声呼喊。”   姜瑶望着教习嬷嬷那严峻的面容,眼前一黑,似乎看到自己那看不见光明的未来。   时间缓缓过去,月落日升,东方的太阳才缓缓的露出了一抹光线,青柳院的大门就被扶柳敲响。   姜瑗这会儿还沉浸在那个甜美的梦境之中,唇尾都溢着一抹笑意,被房门急促的声音惊醒,猛地起身,望着从门口进来的绯云,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什么事?”姜瑗缓了缓,这才醒过神来。   “四小姐身边的婢女扶柳说四小姐已经准备好了,问您什么时候能走。”绯云的神情有些无奈。   姜瑗嘴角微抽,“现在是何时?”   “刚刚卯正。”绯云应着。   姜瑗微微摇头,轻叹了声,随即翻身从床上下来,她今日倒是要去看看这位小侯爷,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姜瑟这么迫不及待。   这会儿可不是一般的早啊,要知道姜家平日里早膳都得是到辰时,卯正到辰正之间,可还隔着整整一个时辰呢。   等梳妆完,绯云去拿着小厨房刚做出来的糕点,就跟着姜瑗出门去了。   姜瑟都已经在府外等得不耐烦了,将姜瑗才出来,脸色还有些不大好,不过却也没对姜瑗发脾气,只是看了眼外面的车夫,“还不走?”   那车夫扬起马鞭,马车便逐渐远离了姜府。   “五妹妹也莫怪姐姐着急,只是那宁远寺寺客过多,我们若不早些去,怕是都挤不上去了。”姜瑟略带着两分歉意的朝姜瑗笑了笑。   姜瑗倒不在意这个,只是眉尾微抬,“我知道,不过府上马车应该不少吧,为何我们要两人乘坐一辆马车?”   “不过是为了方便罢了,若是五妹妹不愿意的话,倒也可以回去一趟。”姜瑟的笑毫无破绽,随口瞎说的理由也像是真的一样。   姜瑗微微摇头,接过绯云拎的食盒,开始用膳。   她晲了眼偶尔垂眸的姜瑟,勾起唇尾,“四姐姐起这般早,不知用膳没有,没有的话不妨一起?不过我想着四姐姐身边的扶柳姑娘心思细腻,应该早做了准备吧?”   姜瑗也就是跟姜瑟客气客气,她才不乐意和姜瑟吃同一碟东西呢。   姜瑟本来想答应的话,就这样被姜瑗的话给噎了回去,只好勉强的微笑起来,“无碍,我也不是那般想吃的。”   香山上的宁远寺,是在扬州城的郊外,而姜府,却几乎是在扬州城偏中心的位置,路程算得上是有些远了,足足做了一个半时辰的马车,她们才到香山脚下。   而此时的香山下,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姜瑟和姜瑗只能被迫多走了一段路。   说宁远寺客似云来这话,可不是作假的,这一条通往宁远寺的每一条阶梯上都站了人,站在山脚下,都能看到寺庙里头那因点燃了香火而飘动的烟。   这会儿还算是比较早的,所以宁远寺里也不算远,姜瑟和姜瑗入了寺门,就先去买了香点上,捐了烟火钱,这才慢悠悠的在寺庙里逛起来。   刚好碰上寺庙里开了早膳,姜瑟为了尽早过来,腹内空空的,便想着去用早膳,但这个时候寺里的人都已经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在去用早膳的这条路上,人愈发的多。   许多还都是山下上来的平民百姓,估摸着就是冲着庙里的早膳来的。   姜瑗原本还跟姜瑟离得很近,但转眼她就没见姜瑟的人影了。 第100章 小沙弥   绯云微微皱眉,拉着姜瑗赶紧入了一个小阁楼内避开人群,“小姐,我们可要去寻四小姐?”   “寻她做甚?”姜瑗撇了撇嘴。   刚好分散开来,待会儿就不必她再想什么名目去避开姜瑟了。   何况这次来,姜瑟本就是打着算计她的主意,能分开走那自然是最好,说不得最后她还能碰上真正的小侯爷呢。   等这条路上的人逐渐散去,姜瑗这才带着绯云从小阁楼里出去,施施然慢悠悠的挑了个方向走去。   曲径通幽处,蝉鸣花鸟声,阴翳中,姜瑗眼眸放在那碧绿的一汪水池里,感慨起来,“也无怪乎旁人都说宁远寺乃是扬州城当之无愧的第一寺,这里头的造景,怕是都花了不少银子。”   “那便是多谢女施主的赞誉了。”从身后突然过来一个小沙弥,笑眯眯的望着姜瑗。   小沙弥年岁瞧着约莫十一二左右,圆脸圆眼,眉目单纯,姜瑗瞧他一副装作成熟稳重的模样,便有些想笑。   转身,姜瑗便对着小沙弥行了一礼,“小女儿姓姜,不知小师傅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弥辜,姜小姐是第一次入我宁远寺吗?”弥辜眼弯起来,许是因为姜瑗未曾拿他当小孩看吧。   “是啊,不知弥辜小师傅可能为我介绍一番。”姜瑗瞧着他心情便好了许多,毕竟像弥辜这种脸,天生便是惹人心喜的。   弥辜应着,站在前头给姜暖引路,“宁远寺内九月有一奇景,到那时姜小姐可再来一回。”   “我瞧着小师傅年岁也不大,怎的就入了佛寺了?”姜瑗倒是有些奇怪。   弥辜微微摇头,“我师傅说我有慧根,便将我带来回来。”   姜瑗上下打量着弥辜,慧根她倒是没看见,不过弥辜身上倒是有股贵气,瞧着不是什么普通人家里出来的,“小师傅入寺多久了?”   “一年有余。”弥辜带着姜瑗穿过一条竹林茂密的小路,往大道上走去。   姜瑗不喜走大道,便让弥辜带她重新走回小路上去。   两人正聊着,前方突兀的出现一个少年,穿着一袭蓝衣,眉如远山,眸若星辰,脸颊泛着些许白,腰上挂着块通体纯白的玉,手中执着一把折扇,笑眯眯的望着弥辜,朝他招了招手。   瞧着那少年有些好似翩翩温润君子一般。   姜瑗回眸一望,弥辜的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正想着,那少年便走了过来,姜瑗这才发觉那少年眼虽温润,却自带一股玩味,看着倒有些像是家族里的那些纨绔子弟一般。   只这少年长得好看些,让人瞧着身心舒畅。   那少年似乎和弥辜很熟,上来便拦住了弥辜的脖子,“怎得见了我也不喊一声,我可是特意问了你师傅,故意在这条路上等你的。”   弥辜颇为老成的叹了口气,“薛少爷,你怎么又来了。”   “叫什么薛少爷,我不大爱听。”薛静临瞥了眼姜瑗,在触及到她眼神的时候又赶紧收了回去,耳尖泛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微红。   薛?   这可当真是个好姓氏啊!   弥辜摇了摇头,“薛少爷,贫僧要带姜小姐去游庙,薛少爷可要一起。”   “那是自然。”薛静临笑着松开弥辜的脖子,朝姜瑗微微颔首。   “在下薛静临,不知这位小姐是……”   姜瑗嘴角微勾,薛静临,平安侯府小侯爷,还真叫她给碰上了?   这运气可当真是好。   “小女子乃姜府姜瑗,见过小侯爷。”姜瑗微微福礼。   薛静临上下打量着姜瑗,“你父亲是姜万城?”   “正是。”   “你在家中排行第几?”   “排行第五。”   薛静临眼睛微弯起来,走着走着,便从弥辜的右侧,走到了左侧,与姜瑗并肩而行。   姜瑗此人,薛静临是知道的,便正好就是从姜绍嘴中得知的。姜绍在他面前可没少夸这位五妹妹,今日一瞧,举止优雅颇有大家之风,长得也是温婉可人。   他今日初见,心便漏了一拍似的,眼睛便挂在她身上有些下不来了。   薛静临又突然想起,姜绍说他的选妻宴是沈氏带姜瑟来,他心头当即便有些不愿了,低声凑到姜瑗身边去,“我的选妻宴你为何不来?”   姜瑗:……?   小侯爷这话是何意,莫不是还盼着她去选妻宴?   “小女子名声不大好,怕去了有辱侯府声誉。”姜瑗淡淡的说着。   薛静临摸了摸鼻尖,“那我单独给你一张,你那日若是有空便来侯府。”   若是当真要选一位做他未来的侯夫人,他倒是觉得姜瑗就很不错。   姜瑗着实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了,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此举怕是不妥。”   这小侯爷到底是风流成性,还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可小侯爷与二哥关系甚密,应当并非是那等风流成性之人,可一见钟情?姜瑗想着便微微摇头,她不过一普通女子,哪来的本事让见惯了美人儿的小侯爷一见钟情。   弥辜听两人的谈话越来越偏,便不悦的轻咳了两声,“佛门重地,还望薛少爷自重些许。”   薛静临抿着唇,使劲儿摸了摸弥辜的头,“要你多嘴。”   “瞧着小侯爷同弥辜小师傅的关系甚密?”姜瑗觉得奇怪得很,堂堂小侯爷怎么会和一个佛门子弟关系如此亲密。   弥辜微眨着眼,“贫僧和薛少爷同出一家。”   姜瑗脚步微顿,惊得面容都有些许扭曲起来,“小师傅竟是侯府后辈?难怪初见时便觉得小师傅贵气得紧。”   只堂堂侯府子孙竟入了佛寺,且这消息扬州城却无人知晓,这可当真是奇了怪了。   薛静临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这里头有些故事。”   弥辜本是平安侯最年幼的庶子,前年平安侯病重,请了宁远寺的得道高僧去驱邪,那高僧一眼瞧中弥辜,说弥辜有大慧根,要带弥辜去佛寺。   一个庶子,平安侯不甚在意,也就让那高僧带弥辜走了。   只弥辜同薛静临感情甚好,弥辜年幼时还是薛静临带着长大的,薛静临有些不舍他,在青阳学院放假的时候,便常来宁远寺探望他。   姜瑗微微颔首,“难怪。”   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各府里只有各府的难处!   正要再往下走去,弥辜突然停下了脚,拦住了薛静临,“有人来了。”   姜瑗跟着也停了脚。   她这些时日用了不少的蛊和毒药喂命蛊,命蛊强大了不少,她也跟着强大了不少。 第101章 刺客   仔细感知片刻,姜瑗也微微点头。这一条阴翳的小径上,两侧高大的树木中,可藏着不少人。   看来来者不善啊!   姜瑗暗暗谨慎起来。   弥辜那张圆脸皱着,轻轻的拉着下姜瑗的袖口,“姜小姐,您还是转道离开吧,接下来可能有些危险。”   姜瑗忍不住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现在走,可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姜瑗这话音一落,树上的黑衣人便已然落了地,四面八方都围住了他们,一根尖锐的箭矢从树中穿梭而过,掀起了这场杀戮。   那箭矢是冲着薛静临出去,弥辜反应极快的将薛静临推到,躲开箭矢,但却没躲开身侧黑衣人那寒光凛凛的刀尖。   姜瑗微微眯眼,将今早上才炼好的蛊从袖口中拿了出来,她的身体已然是强悍到刀枪不入的,自是不惧怕这些攻击。   只是……   姜瑗看了眼一旁用歉疚的眼神盯着她的薛静临,心下微叹,希望带会让薛静临不会发现问题。   她将绯云拉到自己身侧,挡住薛静临的视线,看着黑衣人伸过来的刀剑迎了上去,将手中的蛊虫顺势放出去咬了对方一口,没多久对方就躺在地上,气息决断。   从薛静临的角度看去,姜瑗似乎是会武功的一样。   弥辜的武功也不弱,姜瑗有蛊虫相助,但她下手人人必死,弥辜修佛,下手招招避开死穴,只将人打晕了丢地上。   绯云又惊又怕的顺着姜瑗的意思躲到她的身后,眼神中满是惊惶,薛静临也不会武,熟悉的躲在弥辜的身后去,似乎这样的暗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约莫一刻钟,来人便已全都躺倒在地,弥辜人小,这会儿气力已经不足了,他瘫坐在地上,那身原本干净的僧袍已经被刀剑划破,还沾着不少鲜血。   姜瑗的衣服也有些划痕和血迹,只是她身上的血都是黑衣人的。   薛静临眼神很是晦涩,他小心翼翼的扶起弥辜,回眸朝姜暖歉意的笑笑,“抱歉,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让你受牵累了。只是你这样也不方便出去,我们先去弥辜师傅的地方看看伤,我娘想着要来寺庙里多住两日,便多带了衣服,你若是不嫌弃便换上我娘亲的衣服吧。”   “自然不会嫌弃,还请小侯爷带路便是。”姜瑗说着,回眸看了眼绯云,见她伤得不重,这才松了口气。   薛静临心里内疚得很,同时又对侯府上那几个闹腾不休的庶子起了怒意,他虽不知到底是谁出的手,但很清楚定是他们几个。   自从父亲打算给自己举办选妻宴,再将侯位传给自己之后,那几个庶子就没一个安分的,各个都盯着他,想要了他的命。   薛静临扶着弥辜,心里当真恨不得将那几个庶子都一一弄死了才好。   弥辜指路,几人从小路上绕着,避开前来游寺庙的客人,匆匆赶往了弥辜师傅的院子。   院子里很是干净,几件厢房,些许桃树,青草盈盈,院中一方石桌,六个石凳,仅此而已。   许是听见木门摇动的声音,弥辜的师傅走了过来,约莫三四十岁的僧人,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目色慈悲,着一身僧袍,纵使是看着他们带伤前来也不曾变脸色。   此人正是弥辜的师傅,玄世僧人。   “弥辜,怎么了?”玄世僧人从薛静临的手上接过弥辜。   弥辜神色委屈的盯着他,“碰见刺客了,师傅,要上药。”   姜瑗肉眼可见那位僧人的眼中浮动了些慈爱之色,似乎那无喜无悲四大皆空的慈悲僧人,瞬间便多了些人情味。   玄世僧人微微行礼,目光在姜瑗身上停了一瞬,“小侯爷自便,贫僧先带着弥辜去上药了。”   他带着弥辜一走,院子里便只剩下姜瑗主仆二人和薛静临了。   薛静临捏紧了折扇,目光犹豫的低垂下去,“我去寻娘亲出来,你且稍等片刻。”   他走后,姜瑗才安抚性的看向绯云,“伤得可重?”   绯云微微摇头,很是担忧的看着姜瑗,“小姐伤得可重?”   方才在刺客来的时候,姜瑗并没有让自己前去挡刀,而是将自己紧紧护在身后,这一举动,若非时局不合适,早便让绯云感动到落泪了。   这年头,谁家主子会这般救奴仆啊!   绯云这一颗衷心,此事之后,便当真是全都给了姜瑗。   姜瑗微微摇头,“还好。”   她其实并没有受伤,只是衣袍有些破旧罢了。   玄世僧人手把手的给弥辜换了僧袍,上了药,这才轻拍了他的脑袋,“下回练武还敢不敢偷懒了。”   “弟子没有偷懒,弟子太小了,所以才打不过。”弥辜一本正经的说着,眼神坚定的望着玄世僧人。   玄世僧人低笑了声,“那位小姐是谁?”   “是在路上碰见啊,姓姜。”弥辜也没有隐瞒,就把姜瑗给交代出去了。   玄世僧人眸色有些复杂,“你运气倒是好。”   他瞧着,那位姜小姐,命格倒是有些奇怪,像是……死过了一般,不知怎得却还或者,且命格突然贵了起来。   可当真是奇诡得紧。   他看尽世间百种人,还真是第一次碰见姜家小姐这般的。   不过玄世也并非好奇心重之人,只又对弥辜说,“这次你得罚抄佛经第二卷 五遍。”   “知道了。”弥辜委委屈屈的应着,看着可怜极了。   而这会儿薛静临已经带着平安侯夫人来了,那夫人远远见着姜瑗和绯云两人规规矩矩的站在院中,心里好感就多了些,转头就把薛静临给拦在了门外。   薛静临不大服气,侯夫人瞪了他一眼,“方才也就罢了,现下人清清白白的两个姑娘在里头,你进去是要做甚。”   姜瑗眼看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又听她训薛静临,便勾唇低笑着,等人走近了些便微微行礼,“小女子姜瑗见过侯夫人。”   “快起,听闻你救了我儿子,我该谢过你才是。”侯夫人见姜瑗神情淡然,并无贪慕之色,心头更是欣赏了些。   姜瑗微微摇头,“力之所及罢了,当是弥辜小师傅的出了大力。”   侯夫人从身后嬷嬷手上拿了两瓶金疮药递给姜瑗,又送了两套衣服去,“先不说这些了,你先带着这位姑娘去换了衣裳,上药去。玄世高僧这儿少人,随意挑个房间进去都行。” 第102章 侯夫人的想法   姜瑗快速带着绯云进去,她给绯云上了药,趁着绯云转过脸换衣服的时候,便将手上一直捉者的活蹦乱跳的蛊虫一把捏死,随后迅速的塞入口中。   瞬间她便有了饱腹感,她甚至还很是有趣的想着,她这一口下去,便是十几条人命啊!   随即姜瑗便捏着侯夫人送来的衣服,一上手,姜瑗便知道这是蚕丝织成的布帛,颜色虽然是有些暗沉老气,但质地却很是舒适,这一套下来,最起码也得需的一百两银子。   当真不愧是侯夫人,出手就是大气啊!   换好衣服出了门,同侯夫人交谈了两句,姜瑗便带着绯云离开了。   侯夫人看着她,唇尾含笑。   她身侧的嬷嬷饶有兴趣的打探了声,“莫非夫人喜欢这位小姐?”   “人品尚佳,样貌也好,我自是喜欢,只是可惜啊,姜家五小姐姜瑗乃是高鹤督公盯上的人,我哪怕是背靠着侯府,也不敢跟高鹤督公抢人啊。”   今日姜瑗见她,并无一般闺阁小姐那般的谄媚讨好,神色淡然极了,规矩也好得很,看薛静临的眼神中也未见什么迷恋之色,走的时候也是干脆利落,侯夫人自是喜欢她。   但侯夫人混迹扬州城妇人圈这般久,前些时日皇上在时,她也没少去福春居和皇上那些后妃聊天,自是听过姜瑗的名。   还听说高鹤督公对姜瑗当真是情深一往,连皇上都是知道的。   最近听闻那些人都说什么高鹤督公是不要姜瑗了,可侯夫人知道,高鹤走是因为皇上被暗杀,一路匆忙危险,自是不可能带走姜瑗。   若是传闻当真,她让静临和姜瑗试试也无妨,怕就怕到时督公回京想起了这边,又过来接走姜瑗,那届时就难办了。   想着,侯夫人就叹了声,“她这换了衣服回家,怕是要被姜万城念叨,你回头寻人送些礼去姜府,只说感谢姜瑗救静临一命。让府上人送些贵重的物品去。”   “是。”   两人正说着,薛静临从门口进来,眉头微皱,“娘,您这么让姜瑗走了?”   “不让她走,难不成还要留在这儿,回头传出与你私会的话。”侯夫人淡淡的说着。   她见薛静临面色有些不服气,便又笑了声,“你可是喜欢?”   薛静临瞬间便呡了唇,脸上多了两分薄红,“自是喜欢。”   “喜欢,便自己想法子去追,别让娘亲帮你。话说回来,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侯夫人无所谓的说着,反正她看那姜瑗的目色,可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家这儿子。   依她看,那姜瑗看过了高鹤督公和皇上那般的人物,岂能栽在她儿子手上,她就擎等着她儿子垂头丧气的回来吧。   薛静临哼了声,“还能有谁,不就是府上那几个庶子吗?”   “他们可没这胆子,你莫要忘了,你那几个叔伯和他们的儿子,也惦念着平安侯这个位置呢。”侯夫人语气慎重的说着,随即看着薛静临的眼神中便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薛静临撇了撇嘴,“他们也是在痴心妄想。”   侯夫人轻拍了下薛静临,“你还敢说。”   但凡她儿子有点本事,也不至于让那些个旁支庶子起了心思。   在侯夫人教训薛静临的时候,姜瑗已经带着绯云从玄世僧人处走到了正庙去,只是这处人的确太多了,声音嘈杂的让姜瑗头疼。   她便又带着绯云绕路去了小道上,“这回没了小侯爷,我们应当不会再碰上什么事了。”   绯云笑着应了声。   两人刚刚转过角,便隐约听见了一阵哭声,在这光芒略暗的小路上,显得有些阴森。   姜瑗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怕不是同寺庙相冲撞吧!   姜瑗本是不愿管的,但奈何那哭声委实是过于凄苦了,姜瑗着实是忍不住,便倒退了两步,从拐角处进去,便见一穿着浅绿色长裙的少女,蹲在路旁呜咽着,时不时便拿着手帕擦眼泪。   姜瑗都瞧着她那手帕上留了些胭脂的痕迹了。   “这位小姐,为何在此处哭泣?”姜瑗柔声问着,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她。   齐韵泪眼婆娑的看向姜暖,见她笑的温柔,不带恶意,便接过她的手帕擦了擦眼角,她自己那块手帕便重新塞回到衣袖当中。   等缓了缓,便站了起来,只许是蹲得过久,险些没站稳摔在地上,还是姜瑗伸手给扶了一把,才让她站稳脚步。   她看着姜瑗,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闪躲起来,顺势行了一礼,“我叫齐韵,见过这位小姐。”   “姜瑗。”姜瑗说了自己的名字,又瞧着隔着不远处有一凉亭,四下无人,她干脆叫着齐韵随她一起去凉亭坐下。   这时候她才又问起来,“你为何在那里哭?”   齐韵微微垂眸,神情有些难过,“让姜小姐看笑话了,我……也不瞒姜小姐,我今日来,只是听闻薛小侯爷回来此处,我心悦他便想来试试能不能碰见,岂料怀有此心思的小姐们太多了,我便碰上了好几位。”   “你这是被欺负了?”姜瑗打量着齐韵,听她的口音,其实同高鹤有些相似,应当在京城中待过的。   京城中来的小姐,怎会被扬州城这些小姐欺负?   这齐家,她也未曾听过啊!   齐韵苦笑起来,“也算不得被欺负吧,只是奚落了两声。”   “薛小侯爷确是来了此处,你心悦他,可是以往见过?”姜瑗有些好奇,待齐韵点头之后,心里疑惑便更多了。   既见过薛小侯爷,那家世势必不简单,怎因几句奚落便在此处哭上了,让人碰上便当真是失了礼数。   齐韵垂眸看了看自己微圆润的手,长叹了声,“她们都笑我长得胖,小侯爷看不上我。我想去寻那些铺子给我做身新的衣裳去赴选妻宴,也没人肯帮我做。只一时心头悲切,才在那处哭了起来。”   “没人做?”绣坊怎么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   姜瑗对齐韵是越发的好奇了,紧接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齐韵。   齐韵脸微圆,身材也有些丰满,现下扬州城流行的都是以瘦为美,讲究身材高挑纤细,弱柳扶风般是最好。   按这般来算,齐韵的确不好看。   但姜瑗却觉得齐韵有一种独特的美。 第103章 齐韵的身世   不过姜瑗更好奇的是……   “为何没有绣坊愿意帮你做衣服?”这扬州城的绣坊,没有上万也得有八千之数了,整个扬州城大大小小每条街上必定会有个绣坊。   这么多铺子,却无一人接生意?   提到这个,齐韵便露出了个苦笑来,眼神都晦暗了下去,“我出身齐家,家父齐越,原在京城为官,后来家中长辈犯了事,举家被罚至老家。”   其实不用齐韵多说,在听到她父亲是齐越的时候,姜瑗就已经知晓了。   齐越齐家,原本在扬州城就很有名气,倒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齐家之前出了一个皇后。   但此前又因为京城传闻齐皇后与侍卫有染,被皇上罚入了京城道观之中,齐家也就被牵累,贬回了扬州城来,以往的泼天权势皆成云消。   这就能解释为何齐韵有些京城口音还曾见过小侯爷了。   “齐家没落了,所以绣坊就不给你做衣服?”姜瑗眉尾微动,绣坊都这么看菜下饭的吗?   齐韵微微摇头,“不是,是因为我家得罪了皇上,他们应该是怕被皇上怪罪吧。”   虽说能理解,可齐韵还是有些伤心。   姜瑗看着齐韵垂头丧气郁郁不得的样子,心就软了一下,“你当真要去参加选妻宴?”   “嗯。”齐韵很坚定的点了头。   她是真的喜欢小侯爷,从在京城见到小侯爷的第一面她就很喜欢了,只是在京城规矩繁多,她不敢私下去见,只想着日后还能央求着皇后帮忙指婚,却不料意外来的这么突然。   她自是不相信姑母会和侍卫有染,可她人微言轻帮不上忙,只能跟着家人返回扬州。   “既然这样,那我帮你做吧。”姜瑗眉尖舒展开来。   其实选妻宴是个好地方,她要是能帮齐韵做好衣服,能让她在选妻宴那天大放异彩的话,那她的名气也会很快传遍整个扬州城的。   到时候就能彻底压下姜瑟。   姜瑗心里将算盘大的叮当响,齐韵却很是惊喜的笑了起来,“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办事做衣服吗?”   “嗯,重新介绍一下,家父姜万城,我在家中排行第五。”姜瑗虽打心眼里觉得姜万城不配成为自己的父亲,但出门在外,她还是需要借用一下姜万城的名头。   齐韵瞬间瞪大了眼,瞧着还有些呆萌,“你是姜万城之女,你们家绣坊遍布郢朝,你做绣活肯定很厉害吧?”   姜瑗毫不心虚的点了头,“自然,所以你需要我帮你吗?”   齐韵瞬间便从石凳上蹦了起来,抓着姜瑗的手,兴奋两个字都写在了眼中,“谢谢,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姜瑗微微勾唇,这还当真是头一回被人夸是个好人呢!   “你明日有空便来府上寻我,我帮你量量尺寸。”姜瑗故作淡然的说着。   齐韵心头忧愁的事被解决,这会儿眉开眼笑着,瞧着恍若那刚出锅的白胖汤圆,白净软糯的。   姜瑗瞧着她心情都好了许多。   见姜瑗答应帮自己做衣服,齐韵就一直赖在姜瑗身边,也不去寻小侯爷了,一直到天色微暗,她们便一起下山去。   山下的马车这会儿都走了一大半了,姜瑗找了半天,都没在这里面找到姜府的马车,一想就知道定然是姜瑟驾着马车离开了,单单把她撇在了这儿。   这就是姜瑟今天的目的吗?   姜瑗冷笑了声,姜瑟着算盘倒是打得响,这是恨不得她回不去吧。   齐韵上了自家马车,见姜瑗在路边转悠一圈之后,就站在一旁面色阴沉着,她便让自家的车夫将马车驶了过去,撩开半张车帘,“姜瑗,你找不到姜府的马车了吗?”   “嗯。”姜瑗应着。   齐韵便立即让车夫拿凳子过去,“那你坐我的马车吧,我们一起回去。”   姜瑗左右又望了眼,见的确没有姜瑟的身影,加之天色已经在逐渐暗沉了,她便上了齐韵的马车。   马车不太大,不过坐三个人倒也刚刚好。   齐韵从马车上的暗格里摸出几碟小糕点递到姜瑗面前,“先吃点填填肚子。”   姜瑗也不客气,拿着东西就吃了起来,转了宁远寺这么久,她还当真有些饿了。   吃的时候,姜暖自然也没忘记一旁的绯云。   里头正吃得欢快,外面车夫突然停了车,马车里的几个人便瞬间东倒西歪起来,齐韵很是不悦的撩开车帘,“你做什么?”   车夫也没做什么,就是脖子上多架了一把刀而已。   齐韵瞧见后便瞬间窜了出去,一边喊着“有刺客”,一边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了一把长剑。   姜瑗闻声后眉尖微皱,又来?   她现在手头可没有蛊虫可用了,早知道那会儿就不该把蛊虫给吃了,现在还能再用用。   听着外头的响声,姜瑗将车帘揭开了一个小缝隙,就看到齐韵正和那些刺客打得不可开交,敌我双方可谓是势均力敌。   姜瑗惊愕的下巴都快错位了,万万没想到齐韵一个看着微胖的柔弱女子,竟身怀这般高强的武功。   不过这种情况……   姜瑗探出头,正准备让跟了自己一路的暗卫出手,就迎面对方一道尖锐的剑尖,只不过很快那剑便被一把匕首懒腰折断。   姜瑗惊得心都要跳了出来,随后赶紧挥手,暗示暗卫赶紧动手处理掉这些人。   之前在寺庙,那是因为有薛静临和弥辜在,她不好喊暗卫,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她就是喊暗卫动了手,估计齐韵也察觉不到。   索性这一批刺客的身手要弱一些,人数也要更少一些,等人都解决了,齐韵这才重新钻回车厢,催促着车夫赶紧走。   她回眸就对上姜瑗那略显复杂的眼神,瞬间便有些心慌,“我、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人的,你没被吓到的?”   要是姜瑗因为看到她杀人不给她做衣服了怎么办啊?   姜瑗却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武功。”   武功啊,她也好想有!   齐韵无措的轻捏着自己的手指,“对啊,因为爹说我学会武功之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姜瑗唇角微呡,这估计跟学武没多大关系,看齐韵杀刺客这么麻利,但却会因为几个闺阁小姐的奚落就躲在角落哭半天就知道,会不会被欺负,看的是个人的性子。   就齐韵这个软包子性子,去那儿都是被欺负的样。   “你、你是嫌弃我了吗?”见姜瑗一直不说话,齐韵就慌了。 第104章 质问   “不,我觉得很厉害,我也很想学。”姜瑗唇尾勾着笑,很是认真的说着。   她一解释齐韵就信了,还给姜瑗说了好多关于她自己练武的囧事。   一路欢声笑语的便到了姜府,见姜瑗离开,齐韵还有些舍不得,“那我明天就来看你,你一定要见我呀。”   她觉得姜瑗是个好人,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些骗她的小姐那样。   姜瑗笑着应下,转身便进了府,只是没想到前脚一入府,就看到前堂里坐着神情严肃的姜万城,满目担忧的沈氏和幸灾乐祸笑着的姜瑟。   姜瑗唇尾一勾,姜瑟这又是玩儿的哪一出啊?   姜万城见她笑眯眯的回来,身上果然穿着身华贵的衣服,当即脸色愈发难看,厉声质问起来,“你这是在佛寺里干什么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姜瑗微微眯眼,看向了一侧的姜瑟,“我只是在佛寺里转了转,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这个问题应该问姐姐才对啊。我出佛寺寻不到姜府的马车,还以为姐姐走丢了呢,若非在路上碰见了齐家的小姐,我现在只怕是在山上寻求佛寺收留一宿呢。”   姜瑟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就像没听出姜瑗的指责一样,只微微笑着,“我出来未见到五妹妹,有多等了许久,天色都黯了都未见五妹妹出来,还以为五妹妹早就离去了呢,我才让车夫走的。”   “那可是个误会,早知道今日出府姐姐就该听我的,多叫一辆马车了。”姜瑗唇尾微勾,眼神示意沈氏不要插嘴。   沈氏估摸着是想和稀泥把这事儿给揭过去,姜瑗倒更想看看姜瑟接下来还有什么招。   “那你为何换了衣服?”姜万城才懒得管两姊妹言语间的争执,只挑了自己想知晓的事问。   姜瑗又瞥了眼姜瑟,“父亲这般严阵以待的架势,就是想问女儿为何换了衣服?父亲是如何知晓的?”   “是你姐姐亲眼所言,你在佛寺里莫不是做出了什么丢我姜家门楣的事?”姜万城又质问起来。   姜瑗若有所思的看向姜瑟,“原来走散之后,姐姐见我妹妹啊,为何都不喊妹妹一声?”   姜瑟呡唇低笑,“那时候妹妹在同一小姐说话,姐姐去不大合适。”   她就是路过凉亭的时候发觉姜瑗换了衣服,那衣服看着还格外的老气,姜瑟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她在原本计划上多加一个计划。   现在看来,不是正好。   不过她请的那些人也的确是废的,姜瑗身边分明没带什么暗卫都拦不下她!   姜万城拍了拍桌子,“别说你姐姐,你做了什么?”   “父亲,女儿不过是碰巧遇见了小侯爷,小侯爷又被刺客刺杀,女儿碰巧救了他一命,衣服外袍被划破了,侯夫人瞧着总不能让女儿穿着破烂的外袍出门,便寻了件衣裳给女儿和绯云罢了。”姜瑗在说到刺客的时候,故意看向了姜瑟。   果真,姜瑟方才的笑容就有些稳不住了,她怀疑那刺客会不会是她请去对付姜瑗的人?   “小侯爷可有伤着?”姜瑟立即问了起来。   姜瑗故意迟疑了一阵,等姜瑟露出急切之色时,她才又说起来,“那时还有位会武的小沙弥也在,所以小侯爷没受伤。”   “你说的是真的?”姜万城方才严苛的态度有些和缓下来,只是心头还有些怀疑,怎么姜瑗一出去就碰上小侯爷了?   这也未免太巧了?   姜瑗轻点着头,“自然是真的,女儿有何缘由要骗父亲呢?”   她正说着,门房便跑了进来,“老爷,门外平安侯府的人要请见五小姐呢。”   姜万城眉头一松,“赶紧的,快把人迎进来。”   这平安侯府和闲郡王府可不一样,对平安侯府的人可得尊敬这点。   很快,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便出现在前堂,经姜万城指认后,很是热切的看着姜瑗,“这便是五小姐吧,我家夫人说五小姐救了小侯爷,特意让备下厚礼来送给您呢。”   说着,那管家就招了招手,身后跟着两个仆从便打开了盒子,一套血翡做的头面,里头那两个血色镯子瞧着就价值不菲,另一盒里装的是一匹流光布,这东西只听闻皇宫里有,外面可寻不见。   这两样东西一出,姜瑟看姜瑗的眼神便越发险恶阴鸷了。   随后那管家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请帖,“这是几日后小侯爷的选妻宴,夫人特意让我等送来给五小姐的,还请五小姐务必要到场。”   这话一出,姜万城眼中便起了些沉思之色,待管家一走,便打量起姜瑗来。   分明他这女儿姿容只是中上,为何能让高鹤督公和小侯爷都青睐呢?   不过这对他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   于是姜万城瞬间便改了方才那严肃的脸色,面容柔和的笑起来,“原是这般,那瑗儿快来,坐下一同吃饭吧。也莫要怪为父方才严厉了些,为父也是为了你好。”   “女儿知晓的,有劳父亲了。”姜瑗眼神落在那血翡镯子上,眸色微动。   随即姜瑗取出了一只镯子送到沈氏面前,“嫡母这些时日也操劳了,这镯子便当我这个做女儿的一点孝敬吧。”   沈氏只觉得惊喜来的有些突然,面上一喜,随后又看向了姜万城。   她是贪婪那套头面,但这东西是姜瑗的,她可不敢随便收。   姜万城见姜瑗这般懂事,便轻点了头,“既是女儿的孝敬你就接着,媛儿到底长大了。”   姜瑗见姜万城一副慈爱的模样,心里冷哼了声,她不主动拿些东西出来,回头这堆东西还不知道要以什么名目被姜万城给收到库房去呢!   姜瑟呡紧了唇,望着那套头面,眼神很是幽邃。   她倒不是惦记那头面,她惦记的是那头面是侯夫人直接送的。   侯夫人还邀约了姜瑗直接去参加选妻宴,岂不是说明侯夫人对姜瑗很满意,还有,姜瑗这次是救下了小侯爷,万一小侯爷因为这次救命之恩而对姜瑗另眼相看,那她到时候还怎么出头!   怎么姜瑗的运气就这么好呢,同样都是去佛寺,她相见小侯爷却没见到,姜瑗都和高鹤纠缠在一起了,却又救下了小侯爷!   姜瑟阴测测的目光转瞬便落到姜瑗身上。   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姜瑗没办法去选妻宴去!   姜瑗任由姜瑟盯着自己,却能在她那阴冷的目光下纹丝不动。 第105章 升回妃位   入夜,皇宫的灯明明暗暗着,几道人影从皇宫内院中窜了出去,身手矫健敏锐,且避开了所有皇宫中的巡逻侍卫。   这几个人顺着皇宫外院去了东厂。   而这会儿,外院中皇上正拉着高鹤在下棋。   落下最后一子后,皇上长叹了口气,“朕不过就是回宫后冷落了她几天,今日上朝的时候,孟家就开始闹事了。”   皇上嘴里的‘她’,值得自然是孟婕妤。   哪怕是回了京城,皇上都没说要重新把她提到贵妃上去,而且一回来就仿若忘了她这个人一样,宠起了后宫那些个许久不见的妃嫔。   孟婕妤此后在宫中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大家都以为孟婕妤失了皇上的恩宠,那些跟她结了仇怨的,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痛踩落水狗的机会。   纵是孟婕妤百般邀宠,皇上都不理不睬的。   或正因为如此,孟婕妤便联系上了孟家,今日一早,孟家便拿边关的战事说事儿了,无非就是拿着那些军功在皇上跟前邀功,借此想让皇上重新宠回孟婕妤。   皇上正在因此而烦恼呢,大半夜的都不想去后宫了。   高鹤沉默的捡起棋盘上的棋子,这一局他故意输皇上半子,正好让皇上消消气。   不过他估摸着皇上就是在跟他抱怨两句,明后天就得把孟婕妤的位份重新提上来了。   只不过位份是一回事儿,恩宠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想着,高鹤便不动声色的瞄了眼皇上,依他看皇上这脸色,短时间内怕是不回去孟婕妤的宫里了。   “你觉得朕这次给她封到什么位份比较好?”皇上又落了棋,看样子估计还得再来两盘。   高鹤沉默的摇摇头,“听皇上的。”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皇上淡然的说着,他可不是在试探高鹤,而是真的要考虑一下高鹤的意思。   毕竟朝堂和后宫只见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是不大想去理会的,高鹤就很了解。   高鹤犹豫了一阵,这才出声,“那臣便直言了,按孟婕妤在扬州城所为,当是不应该再提回去的,但孟家势大,现下边关战乱又起,还动不得,倒不如给个妃位先安抚着。”   和贵妃比是差了个等级,但和婕妤比可好上太多了。   皇上沉吟了一阵,慢悠悠的点了头,既而沉默的跟高鹤下完这盘棋,就起身去拟旨了,然后随意指派了个内侍去送,自己则转身在殿里的小榻去。   看他那样子,似乎是准备在这里睡?   高鹤眉头微皱起来,“皇上您不回……”   皇上摆了摆手,“朕今日就在这儿歇下了,你也早些去歇着吧。”   “是。”高鹤应诺之后,就出门了,叮嘱门口的内侍注意听着里面的动静,随后才离开这里。   他直奔东厂去了。   那几个人早早便在里头候着了,见高鹤来皆是屈膝见礼,“属下见过督公。”   “嗯,边关如何?”高鹤沉声问着。   今日军部新收到的消息,北方蒙古境内似乎正在调兵遣将,还调了斥候前往北部边关地带,又季节粮草,似乎有挑起战争的嫌疑。   这也就是为何今日高鹤会让孟婕妤重回妃位的原因。   孟家的顶梁柱孟将军,多番对敌蒙古凯旋而归,乃是朝中武将不可或缺的存在。   眼瞧着这仗要是打起来,郢朝不能缺了孟将军,提孟婕妤的妃位,不过是给安抚他的情绪罢了。   其中一个侍卫微上前一步,将急信送到高鹤手上,“此乃边关急报,现下蒙古倒并未朝边境而且,但观其在朝中的行事,这一仗怕是早晚的事。”   高鹤不置可否,翻看起急报来,约莫两页纸,很快高鹤便看完了。   但他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而是转头看向了另一个侍卫,“孟家如何?”   “昨日孟家父子在书房密谋一整夜,因其武功颇高,属下不敢靠近,不知其谈论了什么,只第二日孟家大少未出门,而是在府上练了整日长枪,另孟将军回去后似同他讲解兵书。”   高鹤嗤笑一声,这样看来,看来孟将军这是打算带他儿子去战场了。   也是,孟家嫡长子今年二十有二,也是该子承父业了。   只是可惜啊,这郢朝,可不能再出一个孟将军,孟家的权势已经够大了,大到震主了!   “暗下搜罗孟府的罪证,若不久战起,寻个机会杀了孟家嫡长子。”高鹤唇尾勾着一抹冷笑。   孟府里的儿子,能拿得出手也就只有嫡长子了,剩下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   高鹤不至于赶尽杀绝,只想断了孟家再发展的可能而已。   那侍卫低头应诺了声,被高鹤语气中森冷的杀意激得背脊汗毛直耸。   “还有董太傅,他太碍事了,三日后本公不希望还能在朝堂上见到他。”高鹤神色淡然的说着,但这一句话,却决定了董太傅的死亡。   董太傅其实并没有碍到高鹤行事,毕竟谁不知道高鹤简在帝心,又位高权重,谁敢挡他的事。   但董太傅碍着太子了。   太子手下的人,盯上太傅的位置了,所以董太傅注定要成为一个亡魂。   其余林林总总的事也不少,等这些事情都处理完之后,高鹤留了一个小蜡烛燃烧着,房间昏暗下去,却又有些许光亮。   风穿过大开的窗户,留下些许呜咽声,另高鹤的住房宛如阴间一般。   高鹤却不在意这些,他只是靠在椅背上,眸子轻阖,修长有力的手指将桌面敲出沉闷的声响,还很有节奏。   他在想孟家的事。   如果届时蒙古当真打了过来,那么北方的边城多半都会沦落,北方边城那边临近的……大同!   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皇上当时就是将顾长清贬到了大同去吧,而现在顾长清却还在扬州城内享福?   想着,高鹤便睁开了眼,看来明日是时候该劝劝皇上,让三皇子赶紧去大同走马上任了,也顺便,给孟家一个警告。   这次去扬州城的使臣……或许他可以去一趟,顺便给姜瑗送一下药材,还能告诉她自己最近搜罗到的关于苗疆女子习武的事。   姜瑗应该会很高兴吧?   高鹤微微勾唇,这一次他的笑容异常的温暖,连带着接下来的梦境,都比以往更加温柔,让他仿若置身于三月春柳浮动之际一般。 第106章 再去扬州   第二日一早,高鹤便去见了皇上。   皇上才从早朝上下来,看着桌案上那一大堆册子,正是头疼的时候,见高鹤来,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立马把这些奏折交给高鹤。   高鹤倒是识趣的微微颔首,接过了手头的事务,既而又故意无意间提及到扬州城,“臣倒想给皇上告假,过两日想去一趟扬州。”   皇上一听,便笑了起来,“你这是惦念着想去看姜家五小姐?”   高鹤眸子微闪,随即轻点了头,“是。”   “走时怎得不把人带上,现在知道慌了。”皇上打趣着他,这会儿听听高鹤的风流趣事,倒是消磨了两分看奏折的无趣。   “回来时太危险了,她一介弱女子,臣不便带上。”高鹤回应得倒也正常。   皇上笑了两声,也就应下了这件事。   “听闻闲郡王还在扬州,皇上可还记得当初您将他的封地迁至了大同一事?”高鹤这才提到重点。   皇上沉默了一阵,“的确是。”   “大同毗邻边关,若闲郡王去的话,孟家少不得要多用些心。”高鹤自然听得懂皇上这是在犹豫。   皇上还顾念着那点血脉之情,高鹤可不顾。   皇上一听,也是这个道理,闲郡王也算得上是孟家的血脉了,届时若当真同蒙古打起来,孟将军可不敢那边关战局来胁迫于他。   想至此,皇上就笑了,“也是,你去扬州就叮嘱他赶紧去大同。”   “是。”目的达到,高鹤就闭了嘴,于朝事上用心。   至晚间,他便再三叮嘱东厂的人,万要注意皇宫中的其余侍卫和道士,莫要被人钻了空子,他甚至还把姜瑗给他的那个小蛇暂时交给了那位东厂侍卫。   东厂侍卫一脸慎重的接过,就像是接过了什么关天的大事一般。   高鹤也不想多等两天了,他当天就走了,毕竟从这儿到扬州,快马加鞭的话至少也得三四天才能到。   而扬州城里,姜瑗还不知道高鹤要来,还能恰如其分的出现,她正上着白绣娘的课,无视姜瑟阴狠的目光。   等课程结束之后,姜瑗再一次被白绣娘留了下来,姜瑟心有不甘,转动着轮椅未走,“师傅,我可以留下吗?”   白绣娘眸光微动,看着她恳切的目光,又看着姜瑗一副任由她决定的模样,她摇了摇头,“不可。”   她每日同姜瑗先是讲解绣坊的事,紧接着才会聊苗绣。且她现下挑定了一个人,在姜瑗没出现任何问题的情况下,她不能再选姜瑟听那些学问。   这对姜瑗很不公。   不过姜瑟现在觉得这对自己很不公,但她却不敢在白绣娘面前放肆,只能咬着牙怒瞪了姜瑗一眼,这才匆匆离去。   姜瑗神色淡然的看她走,心里暗暗笑着。   白绣娘目光中带着些许可惜,其实姜瑟的天赋很好,当然,姜瑗也不会差就是了,回眸后,她便目色严厉起来,“昨日我教你的可会了?”   “只记下了,需实际上去操作一番。”姜瑗浅笑着回话。   这一问一答间,姜瑗便又在白绣娘处吃了饭,待到下午才结束,离去时,姜瑗将昨日侯夫人给的红翡镯子,送给了白绣娘。   起先白绣娘并不想收,但姜瑗直接套到了她手上,“师傅这手腕纤细莹白,这镯子刚好衬得,您教会我这么多学问,作弟子的总要给些束脩才是。”   白绣娘见拒不得,也就收了下来,只后来对姜瑗的要求越发严苛。   姜瑗既是高兴又觉得日子难过了起来。   没多久,昨日说要来量尺寸的齐韵就寻到了青柳院来,微圆的脸上带着两分喜悦之色,她抓着姜瑗的袖子,“没想到你真的会见我呀。”   “昨日说了要见,那自然是要信守承诺的。”姜瑗笑着吩咐绯云去拿尺子来。   齐韵微微摇头,语气有些低沉,“并不是的,有些小姐以前也是这样,告诉我会拿我当朋友,我第二日去寻她们,她们便闭门不见。”   但很快她又高兴起来,“不过我现在有你了,我们是朋友吧?”   “自然。”姜瑗唇尾微勾,接过绯云无声送过来的尺子,让齐韵站起来,替她好生量着,一一记下来。   齐韵身材很是丰腴,只可惜现下扬州城无人讲究丰腴,不合时宜的自然便沦为了丑陋。   但其实齐韵的脸只是微圆润,瞧着还有些许可爱,她总是很自卑,因为无人欣赏她。   选妻宴是个好地方,若是她能让齐韵一枝独秀的话,就能让齐韵多些自信了。   她肤色偏白,倒可以用些粉色,身材圆润就得穿些宽松的,腰上可增添些黑色显得窈窕……   姜瑗一边看着就齐韵一边就在心里勾勒着衣服的样式颜色,却并未告知齐韵。   齐韵笑嘻嘻的同姜瑗说些扬州城的八卦趣闻,顺嘴便问了一句,“我请你做衣服要给多少钱呀?”   她家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被抄了家底,现在虽在扬州又重新经商起家,但到底还是不算富裕。   姜瑗戳了戳她凑到眼皮子底下的脸颊,“这个要等给你做出来以后,看看用得什么料子才行。”   “那可不可以在一百五十两以内呀~”齐韵轻眨着眼,这已经是她能拿出来的所有零花了。   姜瑗看着齐韵为钱发愁,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以前,身上连半文钱都拿不出来样子,见她可怜兮兮的,便点头应了。   其实本来只要不用那些稀少的料子,那布匹并不算贵,她大不了到时候不收手工费便是了。   齐韵这才又笑起来,既而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凑到姜瑗身边去,“我听说你们府上的姜瑶,在闲郡王府过得可不好呢。”   姜瑗眉尾微挑,“哦?怎么不好了?”   “闲郡王好像把她送到教习嬷嬷那里学习做郡王妃的利益去了,那位教习嬷嬷可是从宫里头出来的,我以往在京城是见过她,她可凶了,宫里头那些宫女被她训得话都不敢多说。”齐韵撇撇嘴,看神情好似不大喜欢那位教习嬷嬷。   姜瑗低笑起来,“顾长清也当真是下得去手。”   看来上次来姜府回门,怕是已经认清了姜瑶在姜府里无甚地位的事实,回了闲郡王府便厌了姜瑶,拿姜瑶撒气了。   可怜姜瑶就这么被顾长清遏住,日子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熬着吧,若熬死了顾长清,说不定她还有出头之日,若不成,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就像田氏一样。 第107章 姜沛之死   被姜瑗偶尔想起的田氏,现在正从院子里扒拉出来的墙洞钻出去,她仍旧在寻找姜沛的下落。   而姜沛被姜万城赶出姜府之后,他身上带的那包银子,很快就被赌场的人给瓜分得干净,原还想借着姜府的势去要回来,但这扬州城,谁人不知他姜沛已经被赶出府了。   那赌坊背后又靠着一个大官。   姜沛去要账不成,反倒是被打了一顿,瘸了腿,从此就靠着在路边讨乞为生,连个住房也无,入夜便去天桥底下、破庙里同那些乞儿抢地盘。   起初还骄矜自傲的饿着不吃,但后来饿晕后,实在忍不住同乞儿抢起了残羹冷炙,他又是个细皮嫩肉的大少爷,哪儿抢得过那些身经百战的老乞丐,日日都空腹。   但凡讨了几文赏钱,亦或者以往被他瞧不起的、得罪过的那些个无所事事的少爷,为了羞辱他给的几两银子,全被他拿着去了赌庄。   每每想着能翻身,最后却都输得一无所有。   姜沛倒是也有去姜府门口求过,但姜万城不见他,也不许人给他开门;他也想求田氏和姜瑶帮忙,但这两人都自顾不暇,哪有法子帮他。   到现在田氏能出来寻他了,却又只听闻他失踪好些时日了,今日田氏才从一乞儿嘴里,花了一吊钱买到了姜沛的行踪。   据闻昨日在南郊外的破庙里见过,田氏连忙雇了车过去。   到了那破庙,还没进去田氏便闻到了一股恶臭味,味道浓郁得她根本就不想进去,抬眼一看,里头好几个乞丐或躺或坐,皆身负残疾,身上脏兮兮的,任由那比拳头还大的老鼠从身上爬过。   田氏直反胃,但想到姜沛在这里,便强拉着车夫陪她进去。   那车夫也不原恶心自己,田氏只好承诺等进去了就给她加工钱,那人才学着田氏的样捂着手帕进了庙。   里头几个乞丐都盯着她,田氏感觉他们的眼睛都在冒着绿光,要不是有车夫在,估计都能扑上来。   田氏逐一望过去,便瞧见一道背影有些像姜沛,忙不迭的走过去一拍,那人却毫无动静。   田氏壮着胆子将人的头转过来,发觉的确是姜沛,心里才松口气,“沛儿,跟娘走,娘来接你了。”   她喊了几声,姜沛都毫无反应。   其中一个乞儿嗤笑起来,“他昨晚上就死了,你这会儿来给他收尸还差不多。”   田氏当即瞪大了眼,哆哆嗦嗦的将手指伸到姜沛鼻前,的确全无呼吸,田氏被吓的赶紧推着开姜沛,随即却又扑了上去,连那股恶臭味都不管了。   “我的儿啊,你怎么会死呢,是谁害了你的命啊~”田氏瞬间哭嚷起来,眼泪汪汪的喊着。   那乞儿许是被吵了清净,撇了撇嘴,“被赌坊的打手托过来的,你要收尸就赶紧收走,不然我们就得把他烧了。”   “那怎么成。”田氏怒瞪回去,烧了,这不就死无全尸了,那如何入姜府的坟地啊!   田氏咬咬牙,让车夫拉着她回城,可车夫却连连拒绝,哪怕是田氏把工钱加到了五十两,“这不是钱的问题,回城可是要检查的,而且这运了尸,那还怎么坐人。”   车夫很是忌讳的,要不是田氏方才允诺他的工钱没给,他现在就想回城了。   田氏咬咬牙,将钱加到了一百两,车夫还是不愿。   “那我花一百两买你的车,再给你一百两我们回去,如何?”田氏还是想把姜沛葬在姜府。   那车夫眯了眯眼,两百两可是他们家十年的花销啊,除去二十两换个新车,那也能好几年,儿子的束脩也不用的担忧。   不过是送个尸体而已!   车夫咬牙应了,索性姜沛身上味儿大,过城门口的时候,只说是晕了,那侍卫也没兴趣上前探一探死活,就把他们给放进去了。   田氏让车夫将姜沛从墙洞里塞进去,又多给了五十两,她还想要车夫帮忙挖个坟,这车夫无论如何都应答不了,于是田氏只好给了他二百五十两银票,让他离开,自己拖着这院中原本就有的锄头,寻了个山,开始挖起来。   忙活了一宿,她才堪堪将姜沛葬进去,棺材什么的现在田氏肯定是买不来了,否则姜万城那儿就过不去。   待到最后一捧土埋完,田氏的手上已经磨出了血,眼泪也一直没断过,哭得悲痛欲绝,还要拖个木块来写姜沛之墓。   在这个新鲜坟头哭到正午,饥肠辘辘的田氏这才转身回院子给自己煮了碗粥,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加的沉默,里头的恨意也更加明显。   她想着要不是姜万城狠心,她儿子也不会沦落至死,她现在不能出问题,她要是离开了,姜瑶该怎么办?   她正想着,便有人将姜瑶的消息送上了门。   来者正是姜瑟。   她略有些嫌弃的看着这院子,不复以往在田氏面前那谦卑温柔的样子,颇有些高傲自得的笑着,“母亲,女儿来见见你,只没想到母亲过得,有些不大好啊~”   田氏一脸愤恨的看着她。   “母亲何苦这般看着我,我今日来,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母亲啊~您可知,姜瑶在闲郡王府,险些被折磨死了啊,听闻这个月,都已经是第三回 喊大夫了。”姜瑟嘴上用着担忧的语气,可眼神却很是欢喜。   田氏哼了声,手指紧捏起来,“你到底来做什么?”   老天爷为何要这般对待她,她一双儿女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姜瑟微微笑着,眼眸中带着两分恨意,“没什么,只是来告诉你一声罢了,毕竟当年姜瑶待我,也是颇为照顾,嫡母待我又如亲生女儿,我这得了消息,眼巴巴的来告诉嫡母,嫡母倒是不大想知晓。”   “姜瑟,你扪心自问,我和瑶瑶待你如何,要不是我和瑶瑶都护着你,你能平安在姜府长大吗?你却转手对付瑶瑶,你还算个人吗?”田氏怒斥着,眼眶泛红。   姜瑟却冷笑起来,连表面的温婉都做不到了,“待我好?田氏,若非那边姜瑶断了我双腿,你们会这么待我,不过是愧疚罢了。姜瑶毁了我整个人,我还帮着她嫁给她心上人,她该感谢我的恩情才对。”   田氏被气的指着姜瑟的手都颤抖起来,“你、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自幼你就和瑶瑶的日子相差无几,我待你宛如亲生,处处优待着你,你却这般不知感恩,你、你简直……” 第108章 走水了   “我简直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对吗?”姜瑟极其讽刺的接了一句话。   随即又说,“田氏,你真以为我愿意在你面前卑躬屈膝吗?不过是我知道,不讨好你,我就会过得和姜瑗他们一样糟糕,而我不愿意过那种日子。你真要对我好,就该让我和姜瑶一样,但我得到的,都是姜瑶挑剩下的,银钱只够生活,姜瑶却能为一个镯子一掷千金……”   姜瑟把以往在田氏这儿收到的委屈一吐为快,看到田氏那灰败黯淡的样子,她心情瞬间愉悦起来,“对了,姜瑶被闲郡王送到教习嬷嬷手上去了,姜璇夺了她郡王妃的权,她又不得宠,你猜猜她能在郡王府里活多久?”   田氏瞬间神色一僵,面色发青。   欣赏够了田氏狼狈的样子,姜瑟这才慢悠悠的离开,走前还似施舍般的丢了几两碎银子在田氏脚边,“便当做这些年你对我好的回报吧,你也别恨我,要恨,就恨那个让你沦落到这个地步的人。”   那种羞辱,令田氏涨红了脸。   等出了院子,姜瑟还是那个姜府温婉可人的四小姐。   扶柳走在她身后推着轮椅,“小姐为何要走这一遭。”路途远不说,只为了刺激田氏,怕是没这个必要。   姜瑟低笑起来,“我昨个儿得知,田氏在山上挖了个坟,你猜那里头埋着谁?”   “姜沛。”   “对,就是他。姜沛一死,姜瑶又过得不好,田氏心头两块肉都被割下,她非得疯不成。到那时,田氏势必会报复。”姜瑟眼底流转着一抹幽光。   田氏想要报复,第一个想到的,可不是她,而是那个害她们变成现在这样的姜瑗。   最好是能让姜瑗出了事故,她就去不了选妻宴了,而且若是她毁了,那么白绣娘只能选自己成为最后的当家人。   选妻宴和白绣娘,她都要!   姜瑟想着,眼中闪烁着两分寒芒,里头藏着勃勃野心,宛如豺狼。   “转道,去见见我的好妹妹。”姜瑟算了算时间,这个时辰差不多姜瑗该从白绣娘处出来了,她从这儿过去应该刚好能碰上姜瑗。   她想得也没错,姜瑗的确才从白绣娘处出来,“我想先给齐韵小姐做一件去参加选妻宴的衣服,近来恐怕无法与师傅商议苗绣的事了。”   白绣娘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无妨,只你做衣服的图可给我一份,有什么问题也可随意来问我。”   这做绣娘、掌管绣坊的,最重要的便是实际去做,姜瑗想要自己动手做一件衣服,白绣娘自然是乐得同意。   说定了这事儿后,姜瑗才离开白绣娘的院子往青柳院去,果不其然在门口碰上了姜瑟。   她挂着很是礼貌的笑容,“四姐姐今日怎么来了?可要进去坐坐。”   “进去就不必了,五妹妹庙大,四姐姐我人微,可不敢多叨扰。”姜瑟解决了,她本来过来也就只是想和姜瑗说两句话而已。   姜瑗眼睛微眯一阵,“那不知四姐姐有何事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想告诫五妹妹一声,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拿着会烫手。”姜瑟勾着唇,全然不同对外人的温柔形象,将对姜府权钱的看重表现得很是清楚。   姜瑗微微垂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这话,我也劝一下四姐姐,莫要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命不好。”   要不是巫蛊之术过于诡秘,她还未研究透彻,怕被人发现当做妖女处死,现下姜瑟岂还能有命活。   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五妹妹果真伶牙俐齿啊,难怪白绣娘都对五妹妹另眼相看呐。”   “四姐姐不遑多让,亦是很不一般啊!”   两人目光相对,刀光剑影仿若在其中闪现着,良久,姜瑟才笑了声,“倒是我看低了五妹妹,是姐姐的不是了。”   “也是,我一直都将姐姐视为我的……”   姜瑗意味深长的靠近姜瑟,在她耳边低喃,’“良师益友呢。”   姜瑟的阴谋诡计多端,她可还有得学。   姜瑟盯着姜瑗,半晌,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唤着扶柳离开,走了半晌她才出声,“看来姜瑗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难怪姜瑶他们栽得那么快。”   果然,能被高鹤瞧上的人,不是靠那张皮相就能成的。   姜瑗看不大懂姜瑟走着一遭是为了什么,但她知道该谨慎起来了,说不得姜瑟就是在算计她了。   进了院子,姜瑗就把姜瑟抛开,左右晚上暗卫回来禀告,随后她提起笔纸巾,打算完成昨日未画完的衣服款式。   田氏受了刺激会冲动行事这一点,在姜瑟的盘算中,但姜瑟也没想到田氏的行动会是这么的迅速且凶残。   当天半夜,一句尖锐的‘走水了’,惊动了整个姜府。   火光从姜府的库房开始烧起,下人们连忙取水来泼,一股浓烟飘散上空,呛得人眼泪直流,喉间一声声的咳嗽宛如得了痨病一般。   眼见救得不及时,就连姜万城自己都亲自取水来回跑着。   那可是库房啊!   姜府的库房!   里头全都是真金白银,玉石珠宝,还有那些稀罕稀缺的布匹,但凡损伤那么一点,都足够让姜万城心疼老半天了。   等火灭了,望着那被烧了将近一半的库房,姜万城狠狠喘息了两口,颤抖着手勃然大怒的呵道:“给我查!”   这库房向来看守得重,而且绝不允许带火石头那些东西进来,但它就会是被烧了,这定然是有人在捣鬼。   说完,姜万城一口气没喘回来,当场就吐血晕了过去。   姜瑟也有些不解,田氏为何要挑着库房动手,本来应该针对姜瑗才对啊!   还没等这趟平息,姜府外院却又一次走水了,众人又忙不迭的去外院救火,晕倒在地的姜万城除了护院,估计也就只有沈氏注意到了。   然后他就被人扛了起来,带着出去见了大夫。   等到第三场走水从内院开始后,姜瑟懂了,田氏这根本就不是报复,她就是想把整个姜府的人都烧死,给姜沛陪葬。   无法预料接下来是否还会存在第四次走水,姜瑟忧心忡忡起来,她还是想田氏疯,但却不代表她想要看到田氏发疯来对付自己。   她现在只想期盼有人抓住田氏,以及那火势千万不能蔓延到她那里去。 第109章 纵火之后   田氏是疯了,但她又比谁都清楚。   她落得这般田地,是因为她自己手段比不得别人,她认了,但千不该万不该,姜沛不该这么死去,姜瑶不该在闲郡王府后院中被折辱。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姜瑗的算计,是沈氏的推波助澜,是姜万城的心狠手辣,是姜瑟的恩将仇报,是白绣娘的冷眼旁观。   田氏给姜府上的每一个人都安上了罪名,丧子之痛令她五脏六腑俱痛,她想要的,是整个姜府为姜沛陪葬。   这个想法,从她带着姜沛尸体回来的那一刻,就有了。   明艳的火光跳动着,田氏笑的很是阴森,就让这场大火葬送整个姜府吧!   想着,田氏落下了最后一个火把,浅笑盈盈的冲入了被火焚烧着的房屋,却不料被人抓住了后颈,方才的火把也被人浇灭。   还没等田氏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带到了姜瑗面前。   姜瑗的目光很冷,让田氏感觉自己宛如身处地狱一般。   “先把人扣到柴房,等爹和嫡母发落。”姜瑗淡淡的说着,眼神落在那被烧成炭还冒着青烟的木柱上,心里长叹了声。   她是万万没想到田氏会来这一手,还好她的院子偏,火势蔓延不过去,否则早就被田氏一把火给烧了。   也不知田氏今个儿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这回等姜万城醒过来,她怕是难逃一死。   姜瑟目色沉沉的望着被打晕带走的田氏,“妹妹身边竟有这等能人?”   “高督公走前怕我遇难,放在我身侧的,姐姐可是想要,妹妹我送你一个。”姜瑗勾唇冷声说着,眼眸中带着些厉色。   “不必了,既是高督公送的,姐姐我也不好意思夺人所好。”姜瑟自然不可能同意。   这不是明晃晃的让姜瑗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吗,她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愿意。   姜瑗知道姜瑟不会要,她也就是嘴上意思意思,“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去歇息了。”   这一夜闹腾的可当真是不得安生,索性这会儿火势已经扑灭得差不多了,要不然的话,今晚过后,姜府怕是要不复存在了。   姜瑟自然没别的话说,姜瑗一走,她紧跟着也走了。   只是姜瑟一看到自己的院子,就惊得瞪大了眼,她还一直以为自己的院子无事,却不曾想到自己的院子已经被烧了。   烧得不算多,两间厢房,看那两件厢房里可藏了她不少的好东西,现下这一烧,可真的全没了。   顿时姜瑟便对田氏恨得牙痒,心里冷哼起来,现下田氏烧她的院子,就别怪她对姜瑶下手了!   姜瑗的院子没受到牵累,她望着方才把田氏带走的侍卫,眉尾微挑起,“田氏那边什么情况?”   早不疯晚不疯的,偏生今天晚上动手,定然是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姜瑟去告诉田氏姜瑶在闲郡王府受苦,且她推测出姜沛已死,田氏将他带回姜府埋了。”侍卫淡淡的说着。   姜瑗嗤笑一声,“难怪,她今晚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煽动田氏对付她,却不料田氏心狠到想杀了整个姜府的人。   她倒是毫发无损,姜瑟自己的院子却被烧了,这消息……可当真是令人身心愉悦。   白绣娘的院子也受损了,又体谅昨日姜府被烧的事,第二日便说免了教学,姜瑗就让侍卫拎着田氏去找姜万城了。   姜万城是今天早晨醒来的,醒来便喊来管家匆忙问着昨日姜府的损耗,等管家把钱财、珠宝的数量一报,姜万城的脸都青。   沈氏在一侧,低声劝慰着他,“昨日火势那般大,人没事就已经很幸运了,妾身相信以老爷的本事,很快便能将这些损耗重新赚回来的。”   姜万城一听,心里既是懊恼却又有些高兴,语气就跟着和缓了不少,“你哪儿知道,那里头可有不少稀罕的东西,下回还不一定能碰得上呢。”   “那也没命重要不是,再说了,老爷长命百岁,活得久,那些稀罕物也早晚能重新弄到手不是。”沈氏继续劝着。   她好言好语之下,倒当真让姜万城卸下看不少火气。   正当时,姜瑗便带着田氏来了,管家一听,才凑上去告诉姜万城,“昨个儿就是田氏纵的火,您不知道,当时整个姜府都烧了起来,若非五小姐的侍卫将人抓住,今天整个姜府怕都要葬身火海了。”   姜万城听完是又惊又怕,心头的怒火瞬间又升了起来,“让他们进来。”   “父亲可安好?”姜瑗入门便先行了礼,侍卫拎着田氏跟在她身后。   姜万城想着是姜瑗抓的人,脸色就好了些,“无碍,你先站到一旁去。”   随后姜万城就看向了田氏,声音瞬间便大了起来,带着怒斥的意味,“田氏,你为何要纵火烧我姜府?”   田氏冷笑起来,“沛儿死了,都是你们的错,才害的沛儿死在外面,我难道不该为沛儿报仇吗?”   姜万城神情有些惊愕。   姜沛死了?   他怎么没听到这个消息。   前些天姜万城后悔了还想把姜沛接回来,到听说姜沛在街上乞讨,姜万城瞬间就消了这个念头。   他可不愿接个乞儿回来,丢了他姜府的门面。   后来姜万城就没关注过姜沛了,哪知道这才几天人就没了?   一时间姜万城心头也有些沉痛,毕竟无论怎么说,姜沛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什么时候出事的?”   “你何必在这儿惺惺作态,姜万城,你要是不把他赶出府,他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田氏扭着这点不放,她这会儿已经全然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姜万城方才升起的一点怜悯之心,这下全没了,“他走时身上带那么多钱,手头还有两个铺子,自己却沦落带街头当乞丐,难不成这样怪我?”   田氏还想多辩解什么,姜万城直接让管家堵住她的嘴,“将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田氏眼睛瞬间瞪大,嘴中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猛烈的挣扎起来。   姜瑟后来一步,闻言眼睛微动,“稍等,父亲,大姐姐嫁入了闲郡王府,您今日若动了田氏,日后大姐姐撺掇着闲郡王来寻您麻烦,又该如何是好啊?”   姜万城神情一顿,便挥手让管家停下动作。   他眉头皱了起来。   理也是这个道理,但田氏让他损失这么多东西,总不至于他却要吃了这么闷亏吧? 第110章 田氏之死   姜瑗见姜万城当真在考虑姜瑟的话,甚至都在犹豫起来,她便低笑了声。   “姐姐这话说得好生不在理,一来闲郡王怎么说都是晚辈,哪有做女婿的去管岳父后宅的事这个理;二来,闲郡王的辖地可是大同,他的手可伸不到扬州城来。”姜瑗神色淡淡的说。   姜万城瞬间一激灵,也是,闲郡王哪怕位份再高,这扬州城没人卖他面子,他也没法子给姜府使绊子,又不得皇上盛宠,他还怕什么呢?   “来人,把田氏给我拉下去打死。”姜万城沉声说着。   姜瑟面色微冷起来,她倒是想保住田氏一命,利用她去对付姜瑗,哪知道姜瑗直接撺掇着姜万城把田氏给弄死了。   这还怎么搞!   听着门外田氏那惨痛的呼声,姜瑗唇尾勾着,看向了姜瑟。   她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要田氏死。   一来田氏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了,那就是仇敌,对仇敌,姜瑗惯来都喜欢将她提前扼杀,免得给自己带来麻烦。   二来,姜瑗不想田氏活着给姜瑟带去助力,她要的是姜瑟在府上孤立无援,不然姜瑟翻盘的几率会增加。   田氏的叫声愈发凄厉,直到没了声响,那管家进来禀告田氏已死之后,姜万城才挥了挥手示意姜瑗和姜瑟下去。   两人走在同一条路上,皆是沉默,半晌之后,姜瑟才森冷的笑起来,“五妹妹当真厉害。”   她想救下田氏,也是不想在府上处处受到挟制。   其实田氏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本来她是想让田氏去对付姜瑗的,事后她可以再去找田氏进行第二次合作,帮助田氏重新夺回姜府的管控权。   但奈何田氏第一步路就走错了,害得她计划全盘崩坏。   毕竟回来这么久了,她哪怕是瞎子都能看出沈氏已经和姜瑗勾结在了一起,姜瑗身边还有个姜绍对她忠心耿耿,这府上她已经寻不到一个可以联手的人了。   甚至因为沈氏仁慈,她连以往那些拉拢下仆的手段都不好使了。   所以姜瑟在寻一个转机,可田氏却是太不争气了,看来她得把目光放在府外去。   面对姜瑟的口不对心的夸奖,姜瑗厚脸皮的应了。   今日时间空缺了出来,姜瑗便回院就开始做起了齐韵的衣服,这才开了个头,齐韵就来了。   她许是因为跑得有些急切,脸色都泛着红,“我听说姜府昨天被烧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你怎么来了?”姜瑗还有些惊诧。   齐韵憨笑着,“我担心你,所以想来看看。姜府怎么烧起来的啊,是有人故意放火吗?”   “嗯,人我不大好说。”姜瑗应着,顺便就让绯云去送了糕点过来。   随后姜暖捏着手上的布裁剪起来,“我今日正要给你做衣服呢,你若是空,不妨就在这儿看着。”   齐韵便很是高兴的应了,当真是在这儿陪着姜瑗一整个下午。   只这个下午,姜府上有些吵闹,毕竟姜万城在把田氏处理了之后,就亲自出去请了修房子的人回来,修缮姜府。   到了晚上才歇下。   而这会儿跟着姜瑟一整天的暗卫悄无声息的换了班,来到了姜瑗身边,“小姐,姜瑟给闲郡王送了封信过去,邀他明天在茶楼会面。”   “顾长清?”看来姜瑟这是着急了,人想着嫁入平安侯府,却又和顾长清勾勾搭搭,啧   姜瑟想要的东西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跟着她,听听他们两个到底能谈些什么。”姜瑗轻笑了声,她其实很好奇,顾长清到底看中了姜瑟什么。   看中美色?   可姜瑟还不如姜瑶好看呢,甚至连姜璇都比不过。   看来也就只有看中她的心狠手辣了,毕竟没脑子的人,的确需要配一个凶残的狠人,不是吗?   不过无论姜瑗怎么想,顾长清反正是挺高兴的,收到信件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   他甚至晚上都没有去姜璇那儿。   姜璇近来可得了顾长清的独宠,见他不来,还以为是被府上哪个姬妾把人给勾走了,气得连忙让人去查,结果却发现顾长清自己一个人在主院里睡了。   姜璇这才放心下来。   翌日一早,顾长清在府上吃过早膳就出门去了,姜璇本来想跟着,却被他阻止了,她也就没强求。   瞧着顾长清是真的离府之后,姜璇这才趾高气昂的带着两个婢女去了教习嬷嬷的院子。   她可不是来这儿受教导的,而是来这儿看姜瑶受折磨的,就像那天她被姜万城狠狠责罚的时候,陷害她的姜瑶却在一旁幸灾乐祸一样。   姜璇惯常的坐在躺椅上,两个婢女给她端来了糕点和茶水,那教习嬷嬷也已经习惯了姜璇的作风,只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毕竟姜璇这会儿正在顾长清的心尖上,也没送到她手上来训,她一个下人管不着。   但想想自己在宫里的时候,谁人见到自己不是低三下四的,却在这府上受一个妾室的气,想着嬷嬷心头就不安生,对姜瑶下手也就更狠了。   “手放低,谁准许你随便动的。”嬷嬷拿着长尺狠狠的打在姜瑶的手臂上,疼得姜瑶面目扭曲却不敢痛呼出声,生怕迎来更狠的打骂。   这几日落在这嬷嬷手头,姜瑶可没少被磋磨,日日都要学规矩,稍有不慎这嬷嬷便下手打骂,回屋里一瞧,她身上到处都是淤青。   她想对着顾长清诉苦,可却连这院子都出不去。   姜璇还在一旁笑话她!   姜瑶当真是恨得眼睛都红了,咬着牙承受着嬷嬷的打,眼神却恨恨的看向了姜璇。   姜璇勾唇低笑,“姐姐呀,你这般瞧着嬷嬷,可是心有不甘啊?”   嬷嬷闻言低头一看,便又举起了戒尺,姜瑶甚至都能听到戒尺呼过来的风声,打在她的腰上,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姜璇见姜瑶这惨状,乐滋滋的拎着糕点吃了起来,“这可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在姜府,姜瑶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不过是一个跟班,但到了这郡王府,她就可以是颐指气使的那一个,姜瑶则是被磋磨的那一个。   正看着乐呵呢,姜瑶突然软到在地上,捂着腹部连声叫了起来。   嬷嬷起初还以为姜瑶想躲罚,可仔细观察一阵,却猛然惊了起来,赶紧差使这婢女去唤了大夫过来。 第111章 怀孕了   大夫来的倒是很快,细细的一把脉,既而便担忧的皱起了眉,“夫人这是怀孕了,方才受了打,这胎有些许不稳,怕是要好生养着。”   怀孕了!   这几个字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令姜璇迅速站了起来,“她怀孕,她怎么能怀孕呢?”   说着,姜璇便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姜瑶就和顾长清恩爱过一次,竟然就怀上了,自己跟了顾长清这么久,肚子却全无动静,这……   万一姜瑶日后母凭子贵,那她该如何是好!   不行,姜瑶肚子里这个,不能让她活下去!   想至此,姜璇面色便青一阵的白一阵,目光逐渐阴冷起来。   而此时的顾长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个孩子,他正和姜瑟在茶楼里会面。   他去的比姜瑟要早,看着姜瑟过来,便很是神情的凝望着她,“你今日舍得同我见面了,我还以为你日后都不会见我了。”   “原确实是不该的,可今日唤郡王来,是有事想要告知郡王。”姜瑟微微垂眸,将两人身边的侍卫仆从都唤了出去,随后就把田氏的事半真半假的告诉了顾长清。   她只说田氏放火,却不说是自己的挑拨,又告诉他田氏是在姜瑗的挑拨下才会被姜万城乱棍打死的。   顾长清冷哼了两声,“我原还以为姜瑗是个单纯的,现下看来,当真是心狠手辣得很。”   姜瑟说着,便轻叹了起来,“现下沈嫡母和二哥都护着她,师傅也更喜她,我倒是有些……”   她话是没说全,但落在顾长清的耳中,自发的就将姜瑟想成了什么柔弱无依之人。   “你在姜府受委屈了,那姜瑗如此针对与你,姜万城就不说什么吗?”顾长清很是怜爱的看着姜瑟。   姜瑟微微摇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父亲,也更喜五妹妹一些。”   不过姜瑟很清楚,姜万城对姜瑗的喜欢,只不过是因为她受高鹤的喜爱之上罢了,若有朝一日姜瑗得罪了什么人,要牵累到姜府,姜万城势必是第一个将她驱逐出府的。   顾长清便见不得姜瑟愁苦的模样,“你放心,我在扬州城还是有些本事的,还是能遏住姜府,你借机便让姜万城狠狠的责罚姜瑗一顿。”   “这样当真好吗?”   “自然好,你就是太善良了,对付姜瑗这种恶人,自然是用恶人的手段才行。”顾长清愤愤然的说着。   姜瑟假意推辞两回,便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等出了茶楼,她便笑了起来,索性今日约顾长清的目的达到了,日后定要少与他往来,否则一旦被传出去,那自己可就不能嫁入平安侯府了。   顾长清望着姜瑟的背影,心里万分不舍的回了郡王府,这才得知姜瑶竟然怀孕了的消息,他瞬间就高兴起来,忙不迭的去看姜瑶。   说来他府上的侍妾可不少,姜瑶还是头一个怀上的,他自然高兴得很。   来到姜瑶的院子,姜瑶却躺是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顾长清看着都有些担忧,“这是怎么了?”   “回郡王爷,大夫说郡王妃这是遭了打,腹内的胎儿有些不稳,需得好生休养才是。”姜瑶身边的婢女应了声。   顾长清心间一颤,“好好养就没事儿了吧?”   “大夫是这样说的。”   顾长清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坐到姜瑶身边去,“瑶瑶啊,这两日是我忙忘了,你莫要怪我。嬷嬷也是不知情,才会对你这般严苛,你也莫怪嬷嬷。明日就停了学习,你想要什么尽管跟婢女说便是。”   姜瑶紧咬着唇,露出个僵硬的笑来,“妾身知晓的。”   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翻身机会了,她绝对不能让孩子出事。而且现在看来,顾长清也很在意这个孩子,她倒是可以利用这孩子给自己谋些好处来。   她绝对不能再过上前几日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想着,姜瑶便拉着顾长清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大夫说孩子有些不稳,怕是要用不少的药。”   “郡王府不缺这点药材,你不必担心这些,把孩子养好就成。”顾长清这会儿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那便谢过郡王了,只是现下府上的库房在六妹妹手上,妾身取药怕是要经六妹妹同意才行吧。郡王知晓的,妾身同六妹妹间……颇有龃龉。”姜瑶那明艳的脸色很是黯淡,眼神蕴着两分可怜。   倒真的让顾长清起了些怜惜心思,加上她又怀着孩子,顾长清便直接把掌家权又送还到了姜瑶手上。   这下姜瑶高兴了。   毕竟在田氏教她的那些后宅手段中,掌家权是最重要的东西,现下姜璇可是落到她手上了。   想到那几日姜璇带给自己的屈辱,姜瑶便冷笑起来,她定然是要加倍奉还回去的!   顾长清心喜得很,今日还陪着姜瑶一同吃饭,眼见着夜深,姜璇那边派人来请了好几回都没请过去人,最后得知顾长清在姜瑶处留宿。   气的姜璇摔了一套茶盏,这才消了气儿,“不过就是仗着肚子里有个孩子,当真就了不得了,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把孩子保下来!”   姜璇的心思,姜瑶也猜得到两分,此后两人你来我往,惹得闲郡王府那是好不热闹。   而闲郡王此后就是用姜瑶怀孕了,要田氏去见的事儿,插手了姜府的后院事务,得知田氏死了之后,顾长清就开始对姜府下手了。   他虽然在这扬州城确实是没什么权势,但有句话叫民不与官斗,姜府哪怕是家缠万贯他都是民,顾长清哪怕只有那么点权势他也是个官。   顾长清非得要和姜府较真的话,那吃亏的还是姜府。   姜万城这两日被顾长清这一手气的食不下咽,但田氏杀都已经杀了,那还能怎么办呢?   他又不能让田氏活过来!   这一日回来,沈氏的温柔小意已经劝不下姜万城了,他怒不可遏的摔了杯子。   姜瑟听闻消息后,眉目温柔的笑起来,时机到了!   随后姜瑟便去见了姜万城,“父亲何故如此生气呢,大姐姐怀了孩子,却惊闻田氏逝世,她有怨气借闲郡王之手出手,也是正常。大姐姐要的不过就是一个交代,您给她一个交代便是了。”   “我要怎么给交代,难不成还要我给田氏偿命吗?”姜万城冷声说着。   姜瑟微微勾唇,“父亲怎么会这般想,那日父亲可并非真要杖杀田氏,不过是受了挑拨罢了,父亲责罚挑拨之人便可。” 第112章 高鹤来了   经姜瑟这么一说,姜万城眼睛便亮了起来。   也是,他当时差使人打杀了田氏,还有姜瑗也参与其中了。   若非姜瑗当初唆使他的话,他也不至于对田氏下杀手,毕竟田氏怎么说也跟了他这么多年,是他的发妻啊!   姜万城微微眯眼,露出两分厉色,“来人,去将五小姐叫过来。”   姜瑟微微勾唇,垂下的眼眸里满是不屑。   她就知道姜万城会这样做,对于自私自利的人而言,推诿责任可是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一件事,总有万儿八千个理由来解释自己没错,有错的永远都是别人。   姜瑗还在院中绣着齐韵的衣裳,猛然听闻姜万城寻自己去前堂,眉尾便微动起来,“可知是何事?”   “不知,只四小姐也在。”那婢女屈身说着。   姜瑗慢条斯理的收拾好布匹针线,这才跟着婢女过去。   只知晓姜瑟在,她就知道这一趟是去赴鸿门宴的,不过姜瑗也确实是没想明白,最近她有什么地方能被姜瑟拿来借题发挥的。   到了前堂,见姜万城面色缓和威严而目色沉沉的样子,姜瑗心下便更是好奇。   毕竟这些天姜万城每次回来,都是带着一身的怒火,眉间的皱纹都未曾消下去过?   怎么,今日这是寻到解决办法了。   “女儿见过父亲,嫡母。”虽心里思绪万千,但面上的礼仪规矩还是要做好。   姜万城盯着姜瑗,目光放在了跟随姜瑗一同前来的侍卫身上,方才想喊人将她直接拖出去棒打一同的心思也就消了。   对于姜瑗,现在来硬的怕是不成,只能好声好气的商量了。   “你也知道,现在姜府被处处为难着,显然是你大姐姐撺掇了闲郡王给我寻麻烦。这虽不至于动摇姜府根基,但也确实是让人疲于应对。”姜万城语重心长的说着。   姜瑗顺从的点了点头,“父亲可是要女儿做什么?”   姜万城叹了声,“当日我杀田氏只是一时之气,你劝我说闲郡王在这扬州城无甚需惧之处,我才动手杀了田氏。”   “所以父亲想做什么?”姜瑗唇角的笑容微敛,瞥了眼姜瑟。   原来姜瑟在这儿等着她啊,她就说为何姜瑟之前没什么别的动静,原是如此啊!   姜万城对上姜瑗那清澈的双眸,想让她受罚这事儿突然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了,但一想姜府最近的小波折,他心头也有些不满,“这样吧,你挨二十道家法,就算是给你大姐姐和闲郡王府一个交代了。”   大不了到时候让人打轻一点。   姜瑟微微眯眼,她去约顾长清动手,可不是想要这二十道家法就能了事的,“父亲,田夫人毕竟是条命,若是罚得轻了,怕仍是过不去啊!大姐姐是她一手带大又宠爱这么多年的,这感情……可不是区区些许家法就能抹得去的。”   姜万城神色瞬间犹豫起来,话也是有些道理,“那你觉得该当如何?”   “不若换成五十家法,再抄十卷经文祈福吧。”姜瑟微微勾唇,这样一下来,姜瑗至少一个月都不能出青柳院。   姜瑗就看着他们父女两全当自己不存在似的,给自己定了惩罚,不屑的嗤笑了起来,“这罚,女儿可不认。”   姜瑟早就料到她有此言,当即挂上了慈爱的笑,“五妹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现下姜府遭了大难……”   “大难?四姐姐未免过于夸大其词了,不过是些小问题,父亲手段了得,自然能应付过来。”嘴上耍两句话,她倒无所谓,但当真想要罚她,那可就是青天白日做梦了!   姜万城被姜瑗一句话架在高空上去,他倒是不开再开口了。   “父亲已经操劳这么些时日了,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为何不用呢?”姜瑟反问着。   姜瑗笑容逐渐敛了,“罚了我,这事儿就能消停?四姐姐拿什么来保证呢?”   “大姐姐不过是心里憋着口气,让她送了气就好,父亲啊,大姐姐腹中怀的可是皇室血脉,可万一气坏了,那咱们家可担负不起这个责任。”姜瑟句句都要拖姜万城下水。   听着她们两个争吵,当真让姜万城一个头两个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他犹豫之后猛地拍了桌子,“行了,媛媛啊,这次你就先委屈一下,回头我送些好物什给你。”   这话一出口,姜瑟便不说话了,只呡唇笑着,眼中尽是欢愉之色。   姜瑗嗤笑起来,“我可不接受这种责罚。”   姜万城见姜瑗这会儿不吃软的,就直接招了招手,唤了两个护院来,“将五小姐带下去,行家法。”   姜瑗眉尖紧皱起来,还没等人碰到她的时候,高鹤安排在她身边的侍卫就上前将人挡开了。   姜瑗瞬间就松了眉,语气轻松起来,“父亲,您怕是罚不到我了。”   姜万城一家之主的脸都在这瞬间丢尽了,他指了指姜瑗,“我们姜府的事,怕轮不到高厂公的人来管。你们还不快将五小姐带下去。”   两个护院皱着眉对视一眼,皆是苦笑着靠近姜瑗。   “哦?本公看谁敢动。”高鹤不急不缓的走进,穿着一身锦服,捏着拂尘,墨色的眼眸愈发骇人。   姜万城惊骇的缩着瞳孔,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厂公怎么来了?”   原本就没想去抓姜瑗的护院见状,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免得被高鹤抓去立典型。   姜瑟捏紧了手,神情极其不忿,眼看着这事儿就要成了,结果却被高鹤给截了,他人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又回扬州来了?   高鹤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姜瑟,随后微微挥手,侍卫乖觉的退到两侧站好,他自己则是靠近了姜瑗,挑起她一缕散落的青丝,“我回来了,可有人让你不开心?”   姜瑗嘴角微抽,望着高鹤眼里那抹浓情蜜意,觉得有些难以适应,不过当着姜万城的面,她不介意再演一出戏。   尤其是看着姜万城宛如眼睛抽搐般的给自己使眼色,她心里便高兴得紧。   “无碍的。”姜瑗低眉浅笑,眼神却看到了还在高鹤腰带上系着的那个丑钱袋,瞬间她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了。   高鹤‘嗯’了声,眼神便落在了姜瑟身上,“姜四小姐愁眉苦脸的,莫不是嫌厌本公来姜府?”   姜万城谄媚的笑起来,“怎么会,府上出了点事儿,她也是担忧才会如此的,绝无冒犯之意。” 第113章 高价制衣   “那倒是本公误会了?”高鹤沉声说着。   高鹤说话的声音很沉稳,面色也冷静,让姜万城很难辨别出他的心情,犹豫着接下来该说什么。   姜万城也不知道高鹤把方才的对话听到了多少,有些担忧他会生气,便只好给姜瑗使眼色,示意让她把高鹤哄着点。   奈何姜瑗装看不见,压根儿就不帮他解围。   姜万城想约莫是方才说要罚姜瑗的事,让她心里记恨上了,他虽心里骂着姜瑗不识大体,但也得硬着头皮接待高鹤。   “是啊是啊,不知厂公这次下扬州所为何事?”姜万城小心翼翼的问着。   高鹤垂眸看着不搭理自己的姜瑗,眼尾微翘着,“自是奉皇上旨意前来,让闲郡王赴大同去。”   姜万城瞬间高兴起来,这可好,闲郡王去了大同,可就没法子挟制姜府了。   越想,他的笑容就越发真挚,“原是如此,厂公请上座,您来的突然,请恕姜府招待不力,不知厂公可要在姜府用晚膳?”   “可。”高鹤冷声应着。   随即又接了句,“听说姜家主要罚媛儿?”   被他那阴测测的目光盯着,瞬间姜万城背上冷汗就冒了出来,着急忙慌的摆着手,“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媛儿惯来听话乖巧,草民怎么会罚她呢。”   高鹤这才露出个浅笑来,“那便是最好,本公可舍不得媛儿受罚,不过说来本公与媛儿也有些时日不见……”   “时辰还早,媛儿,你带着厂公逛逛姜府去,待到晚膳时再过来也不迟。”姜万城连忙看向了姜瑗。   姜瑗露出了个无辜的笑容来,轻轻的扯动着高鹤的衣袖,“厂公请随我来。”   高鹤在前堂给姜瑗把面子做足了,这才顺着姜瑗的话跟她往外走。   两人倒也没走远,绕着走廊出了门,高鹤这才问起姜瑗来,“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大事,顾长清走了就成。”姜瑗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只高鹤今日来的恰好,又言明顾长清日后要去往大同,日后顾长清不在这扬州城,姜瑟怕是借不到外力了。   瞧今日姜瑟那面容,啧~可千万别被气坏了啊!   听姜瑗这轻松的语气,高鹤微微颔首,想来应该确实没什么大事,“我记得你之前很想要学武?”   “嗯,现在也很想。”姜瑗轻点着头,只是她寻遍了娘亲给自己留下的基本书籍,将那墙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相关的法子。   姜瑗也只好暂时放弃。   高鹤低笑了声,“我这儿倒寻了个法子,等入夜我去见你,或者明日我带你去府上说。”   “晚上吧,明日我得给齐韵那衣裳收尾,好叫她来试穿一下。”姜瑗盘算着,本来晚上见高鹤很是失礼,可她明日白天确实没时间。   高鹤眼中带着些许笑意,他倒也很想晚上去见姜瑗,不过……“齐韵?”   “嗯,原皇后侄女,她托我帮她做件衣裳。”姜瑗随口说着,她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对高鹤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随意得宛如至亲一般。   高鹤也不觉得奇怪,只轻点着头,“倒是有缘,齐韵或齐家现下如何?”   “小康小富罢了,日子过得去,只这扬州城的富贵人家人人皆知齐家是什么情况,大多待他们都有些瞧不起罢了。”姜瑗说着,便叹了声。   这些人啊,平日里眼高于顶,见人家不好就恨不得跟上去把人给踩到尘埃里去。   心性可见一斑!   高鹤薄唇微呡,“这般吗?”   原以为扬州城乃是齐家老家,回来兴许会比在京城好些,现下看到却并非如此,这扬州城里的那些人,也是时候该警告一番了!   “你帮齐韵做衣裳?”高鹤眼尾微动,疑惑的问姜瑗。   姜瑗‘嗯’了声,没再说话。   她待高鹤的态度向来都不怎么热忱,除非是有求于高鹤的时候。   所以高鹤丝毫不介意,只将拂尘微动,“那你帮我做一件。”   姜瑗:……   “你疯了吗?”哪个良家女子能帮未婚男子做衣裳的,哪怕高鹤是个太监也不成啊!   高鹤微微眯眼,“五百两一件。”   姜瑗摇头拒绝,这万一传出去,她日后还有何脸面在扬州城同那些贵女们往来。   高鹤不以为然的又晃了晃拂尘,“一万两。”   姜瑗手一抖,她竟然有些心动起来了。   “一万五千两。”   姜瑗脚步逐渐慢了下来,神情纠结难以自拔。   “两万两。”   “五万两。”   “十万两。”   “成交!”姜瑗忍不住了,十万两啊,高鹤这是钱多的没地方撒了吗?   十万两都能在扬州城中心买一套一进一出的小院了,这可是扬州城,整个郢朝最为富饶的地方啊!   姜瑗心里感慨着,她现在手上也就那么几十万两银子,回头要真动用起来,在这扬州城里也就只能听个水响。   高鹤这个冤大头自己送上门来,姜瑗可不会拒绝。   “你不会耍我吧?”姜瑗略微有一点点的怀疑。   高鹤轻笑起来,“多做多得。”   “我要是做十套,你当真给我一百万?”姜瑗低呼出声。   “自然。”高鹤从容的点着头,见姜瑗那一脸神动的样子,心里笑骂了声‘财迷’。   姜瑗眼睛微眯起来,上下打量着高鹤,“你会在扬州城待多久?”   “不好说,十天半月还是有的。”他什么时候回去还得看扬州这边事情进度如何,以及蒙古那边的情况。   姜瑗心里闷笑两声,“行。”高鹤要是敢在这儿久待,她光是做衣服都能把高鹤的财库给掏空了。   两人边走边聊,从朝政大事谈及民间八卦,聊得很是合拍,都快忘了时间流逝,直到府上一个护院匆匆过来,说前堂那边开了晚宴,让姜瑗带高鹤过去用膳,两人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前堂回去。   这才进院子,姜瑗便闻到一阵诱人的芳香,倒让她感觉倒自己真的有些饿了,“看来今日为了欢迎你,父亲倒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啊!”   姜瑗忍不住感慨了声,毕竟以往姜府的晚膳虽然也很富贵,但却不像今日这般的精致,桌上摆的可都是扬州名膳,道道菜都价值不菲啊!   姜万城见高鹤来,便想着把把主位让给高鹤,高鹤却陪着姜瑗坐到了另一侧去,“无妨,用膳吧。”   这一桌上,沈氏和姜瑟都在,沈氏倒也还好,只偷偷打量着,姜瑟却时不时便用泛着怒意的眸子看向姜瑗。 第114章 习武的法子   姜瑗无视姜瑟的眼神,也无视姜万城的眼神,自顾自的吃着菜。   吃着吃着,便发觉碗里的东西多了些,抬眼一瞧才发现高鹤正用公筷给自己夹菜。   当即她手便是一抖,菜都险些落回到碗里去,又见高鹤那双柔情蜜意的眼眸,心里瞬间泛起嘀咕来,她怎么感觉高鹤今天有点不对劲儿呢?   姜瑗是吃得顺手,姜万城吓得都快夹不住菜了,堪堪用勺子弄了两口汤喝着。   谁有这福缘见过高高在上的高厂公,这般温柔小意的模样啊,他怕回头高鹤觉得丢了面,挖了他的眼去。   “高厂公,这菜可合您的胃口?”见这场面着实过于惊悚了,姜万城斟酌着问了声,想化解下饭桌上的尴尬。   高鹤垂眸见姜瑗一直垂首吃菜,便微微点头,“姜府的厨子不错。”   他这一说,姜万城都不知道该接什么了,难不成还要把自家的厨子送给高鹤吗?   吃完饭,姜万城便带着姜瑗送高鹤出府,高鹤还故意多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姜瑗却不怎么想搭理,毕竟下午才说好了,晚上他们还得见面呢。   等高鹤的马车渐行渐远,姜万城这才问起姜瑗来,“下午你同高厂公聊了些什么,他可又说要带你回京?”   “厂公还得在扬州城多待些时日呢,只是厂公让我帮他缝两件衣裳,父亲,这怕是有些不妥吧。”姜瑗小声的说着,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心里却丝毫不慌。   她知道按姜万城那性子,多半都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姜万城甚至还答应私下给她送些高鹤惯用的布匹过去。   姜瑗自是高兴,毕竟这样可就省了她一笔布料钱,而且姜万城知晓是给高鹤用的,送来的定然不会是什么便宜货色。   又因着下午险些罚了姜瑗去顶罪,还被高鹤听见,虽然这事儿面上揭了过去,但姜万城心里一直悬着,怕下午姜瑗在高鹤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还特意从自己的私库中取了两百两银票给姜瑗。   “你也知道,为父也只是希望事情能尽快解决罢了,并非有意想让你受委屈,今日之事便过去了,你也莫要放心上。”姜万城劝着姜瑗。   姜瑗轻点着头,“我知晓的,不过父亲,师傅这会儿已经在给我传授商道的事了,二哥也惯有教我,女儿想要个绣坊练练手。”   “可以。”姜万城应着,转手就给了她一个铺子的地契。   随即又面色严肃的告诉姜瑗,“铺子可以给你,日后经营如何便是你的事了,地契不可卖,若当真经营不下去便将地契拿来还我。”   “女儿知晓。”姜瑗应着,心里冷笑了起来,到了她手上的铺子还想再拿回去,她可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此时姜瑗眸中戾气极重,只是一直低垂着,未曾让姜万城看见而已。   姜瑟浑然不知这一点,被坏了计划,她气得要命,要在扶柳劝下了她,毕竟后日便是平安侯府的选妻宴了,与其花时间去对付姜瑗,倒不如好生准备选妻宴事宜。   姜瑟也听劝,想着第二日就从公中支出些银子来,去外头置办身行头,不能被那些人给比了下去。   入夜,姜瑗熟练的再次打开了窗,夜风从窗间拂过,姜瑗那头披散着的青丝散漫的飘着,等了一阵,她觉得有些微寒,便寻了件外裳披着。   待她再转身,高鹤已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身后。   她被吓的心脏一缩,感觉命蛊都要跳出来了一般,“你怎得过来没声音。”   高鹤从喉间发出几声笑,随即走到姜瑗对面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她,“这是我寻到的法子,有好几种,你看看哪种比较合适。”   姜瑗垂首翻了起来。   高鹤便一手捧着茶,一手拄着侧脸,微躺在榻上看姜瑗。   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但姜瑗的脸被照得很明亮清晰,灯芯的火光跳跃着,她面上沾染着两分黄昏之色,青丝散漫的披着,那件素色的外袍滑落了肩,瞧着还有些许魅惑。   高鹤半眯着眼,心里轻叹一声。   其实今日见到姜瑗的那一刻,他那颗漂浮不定的心就安稳下来了。   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他是真的把姜瑗放在了心里。   他自己都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女人牵肠挂肚、日思夜想,倒真是……栽了啊!   而这个让自己认栽的女人,却丝毫未曾开窍。   高鹤心里是哭笑不得,想直言却又怕吓到她,当真是有些进退两难了!   姜瑗哪知道高鹤这会儿心思这般复杂,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高鹤给的册子上了。   上头确实是有好几种方法,其一是可寻个内功深厚之人,直接醍醐灌顶,辅之以圣蛊,熬过去便可武功大成。   其二是食之神蛊,借一武功身后之人打通体内七窍极全身经脉,此后便可借用培育之蛊提升内功,也可至武功大成。   其三便是借用神蛊之力,吸取他人功力……   姜瑗通篇看下来,脑子便有些晕乎起来,“用这些法子可有什么忌讳之处,或者说会不会有什么走火入魔的危险啊?”   “不知,不过定然不会那么轻松便是了。”高鹤淡淡的回着,这世上哪有走捷径就能成的,但凡有,那也得遭大难才成。   姜瑗眉头皱了起来,“第二个法子倒是可行,只是打通七窍和经络……”   “需得用药。”高鹤回想了一下第二种法子,便应了她。   见姜瑗似乎有些不解,高鹤又解释起来,“你年岁已过,七窍和经络尽数封闭,我倒是可以帮你打通,但会极痛,需用些药材先温养几日,否则你根本受不住。”   “原是这样。”姜瑗神色间带着些明悟,她体内的命蛊便是神蛊,高鹤帮她开窍后,她每日的那些吃食便可转化为内功。   这样算来,她倒还算是很占便宜了。   “只不知要备些什么药材?”姜瑗决定就用这个法子,便问起了药材的事。   高鹤只是摇头,“你寻不到,我会帮你备好的。”   其中有几味药世间难得,若非他手上还有些存货,这事儿还当真有些不好了了。   “那回头我把买药材的钱付你。”总不能她一直占高鹤的便宜吧。   高鹤低笑了两声,“我不银子,你若真想要回报我,不若给我多绣些手帕香囊赠我。”   姜瑗嘴角微抽,着实不知高鹤为何对她缝的东西那般感兴趣。 第115章 易狂易躁   高鹤见姜瑗一副无语以应的模样,便低笑起来,随即又想到此前一个东厂侍卫曾给他说过的话,就正色起来,“你修习这等巫蛊之术,有多少年了?”   姜瑗眉尖微动,神情有些谨慎起来,“问这个做什么?”   她是因为命丧时服了命蛊才堪堪保下一命,至此以后踏足巫蛊行列中,当真要算起时长来,不过几月而已。   高鹤见状,心头无奈的低骂了声,当真是没良心的,这些时日他待姜瑗也算不错,这会儿问到这些事了,却又对他防备至极。   不过高鹤心里暗忖着,嘴上却很是淡定的应她,“听人说,修习此道者,易狂易躁,伤及心脉,若杀生过多,天长日久便会成一个无情无爱的疯子,你可有此感觉?”   “有。”姜瑗微微眯眼,难怪近些时日她发觉自己脾气差了不少,上回在寺庙里,动手杀人时心头竟半分情绪也无。   现下想想,或当时当真是受了命蛊的影响,毕竟这些年来,她极少见那种场景。   甚是当人死在她面前时,她心头还有两分激动之情。   “我日后尽少动手便是。”姜瑗有些可惜的说着。   高鹤微微垂眸,“不必,你习此术大抵也是为了保命,明日我给你带些药材来,用它们泡七日,每日半个时辰,七日后我帮你开窍。”   他看皇宫里那妖道平日冷静自持得紧,从未显露什么狂躁之相,看来外人传习武可抹消巫蛊带来的狂躁这个流言,也并非虚妄。   姜瑗盯着高鹤,那烛光闪动间,高鹤对外惯来冷厉的样貌都温柔了下来,他的眉间轻拧,似乎在烦忧她习武的事,那袭外人看了惧怕不已的玄袍,染着两分暖黄色……   察觉到她的目光,高鹤顺势看了回去,却见姜瑗已垂眸不再看他,他心下有些许失落,又见天色暗沉,听外头一快两慢的三更更声响起,子时已至,他便起身微抚了下长袖,“我先走了,明日差人送礼过来,你好生温养便是。”   姜瑗跟着他走了两步,突然发问,“厂公待我似格外优待一般。”   “自然。”高鹤点头应诺,手无意识的轻抚过腰间配着的钱袋,走路都慢了些,有种在等她继续发问的感觉。   高鹤也有些惊诧,难不成就这一晚,姜瑗便已经察觉到了?   但令高鹤失望的是,一直到他离开也没等来姜瑗的第二句话。   望着在沉沉夜色中消失的那道背影,姜瑗紧呡着唇,神情有些复杂。   高鹤,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儿不一样,姜瑗却又有些说不出来。   她在窗口思索了半晌,有一阵夜风拂过,姜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拉着外裳遮住泛着凉意的手臂,赶紧关上窗户,灭了烛火睡下。   至于高鹤……算了吧,她现在姜府这边都还没牵扯明白,着实不相再招惹个麻烦上身。   翌日,姜瑗照旧去白绣娘处学习,那绣坊一个掌柜的找过来要见白绣娘,她便暂且下了课,随着仆从去见那掌柜的了。   这院中也就仅剩下姜瑗和姜瑟两分,扶柳和绯云都在门外候着。   姜瑟森冷的看着姜瑗,“未曾想五妹妹这般厉害,令高督公流连忘返,去了那繁华的盛京都要掉头回来见你,想来那盛京中的女子姿容手段也不过如此。”   姜瑗神色很是淡定,装作听不懂姜瑟话里的嘲讽之意,“厂公乃是受皇命所托而来,同妹妹可无甚关系。”   姜瑟冷笑起来,高鹤这一来,便要将顾长清驱逐到大同去,那地方靠近边关,离扬州城隔着十万八千里远,走过去至少都得半月有余。   天高路远的,日后她便无法再依靠顾长清做事了。   姜瑗这一招倒是妙啊~直接斩断了她一条后路,现下高鹤人又在扬州城,她想动姜瑗都不成!   姜瑟昨晚想着,便一整宿都睡不着。   姜瑗朝她微微笑了笑,“四姐姐这是,心急了?”   姜瑟压着怒意,唇尾勉强勾起来,“倒也不是,姐姐这是为妹妹开心呢。不过妹妹也莫要过于得意了,需知来日方长啊!”   姜瑗很是认同的微微点头,“四姐姐说得极是,来日方长嘛~”   她可从来都没觉得姜瑟会放弃与她争权的想法,她这位四姐姐,心气儿可不是一般的大。   两人拌嘴两句的功夫,白绣娘便已经回来了,也没说方才出去同那掌柜聊了些什么,只接着讲课,讲完课便送走了姜瑟。   姜瑗笑眯眯的望着她,“师傅,父亲给了我一个绣坊铺子,让我练练手。”   “说来听听?”白绣娘一听便有些兴趣了。   姜瑗也不瞒她,“那铺子在东兴街上,里头掌柜姓刘,有十个绣娘在,签的契约都在我手上,看前些年的账本,盈利倒是一般,其余的我打算再打听打听。”   “那你打算怎么办?”白绣娘收拢着书本,眼神泛着微光。   姜瑗只说自己想发展绣坊,至于剩下的还得去看看那绣坊的位置,探探掌柜和绣娘是何心性,再想法子去做。   白绣娘眼中浮起一丝笑意,“你倒想得周全。”   既姜瑗不愿说,白绣娘也不强求,只拉着她又聊了些营生的事,便让姜瑗离开了。   此时,高鹤却已经带着人,出现在了闲郡王府上,目色清冷无情,身后跟着的,是扬州城内的守备军。   高鹤微微躬身,显得很是随意的样子,“见过闲郡王。”   见是高鹤来,顾长清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他连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露出一副嫌恶的样,“高督公这般兴师动众的过来,到底先干什么?”   “秉皇上旨意,差人来送闲郡王回封地去。”高鹤语气很是淡然的说着。   顾长清宛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呆愣在原地半晌,这才回过神来,“你方才说什么?”   “皇上让您速回大同。”高鹤眼眸中带着两分厉色。   顾长清连连摆手,“我就在扬州城待着。”   高鹤冷声应着,“封王无故不得入其他州府。”   顾长清现在是个郡王,又是皇上亲给了大同这个封地,按照律法,他自然不能在扬州城继续都逗留,否则就可以按律令处置。   顾长清这会儿脸就黑得没眼看了,浑身都写满了不爽二字,“那得等我收拾完家当再走。”   顾长清是想着能拖几日算几日,等熬走了高鹤,他也就不用再搬走了。 第116章 明日离开   高鹤似笑非笑的盯了他一眼,就顾长清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的住他。   他便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印章,约莫两指大小,递到了顾长清面前去,“这是郡王令,皇上吩咐郡王早日过去。”   “怎么,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不给本郡王。”顾长清将桌子拍的震天响,本想以此展露下自己的风采,让高鹤有所退让。   可高鹤却丝毫不为所动,只微微颔首,“明日郡王便带家眷撤离扬州城罢。”   这话带着股颐指气使的意味,好似他才是主子一般。   顾长清脸色都青了,“高鹤,你不要太放肆了!”   高鹤却不再搭理他,只跟身后的侍卫点了下头,“记得明日一早便走,莫要在扬州城久待。”   那侍卫看了眼气得快要跳脚的顾长清,轻点了头。   顾长清眼见高鹤身边的侍卫团团将郡王府围了起来,语气便很是阴沉,“高鹤,你不过一东厂太监,竟然也敢对本郡王的行动说三道四,你这是在以下犯上,这等行径,本郡王回头便去参你一本。”   高鹤淡然自若的微微颔首,“请便。本公只提醒郡王一句,明日若不走,可就莫怪本公按律令行事了。”   那可就不是几句言语就能解决的了,比蹲大牢都要可怕得多,最起码都得脱层皮下来。   他那略显阴柔低沉的声音响起,就好似从幽冥地府里传出来的一般,令顾长清背脊一凉。   “你在威胁本郡王!”顾长清满脸阴鸷的问。   “郡王说是便是吧。”高鹤抬眼看着他,全然无视顾长清那怨毒的眼神。   随即他又微躬下身去,“事情郡王已然知晓,那臣就先告退了。”   说罢,竟连给顾长清说话的时间都无,步履轻快的就出了闲郡王府,气的顾长清抓起桌上的茶盏就砸向他的身后。   那茶盏落了个空,径直在地面上砸出些破碎的声响来。   一砸完顾长清就后悔了,那套茶盏乃是当初他从京城带过来的,入手便花了他几百两银子,现下碎了一个,便凑不齐整套了,当真是可惜!   更何况他现下银钱不够,这些东西拿去卖还差不多,摔碎了可不该!   想到这些,顾长清便愈发懊恼了。   但顾长清又知道,高鹤惯来不开玩笑,自己第二日要是不走,他定然能强行让自己离开,到那时怕就带不上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了。   顾长清便匆匆喊来管家,让他清点着府上的东西,那些价值高昂的要通通带去大同,免得他届时在大同缺了钱财,过上那贫苦的日子。   随后他又赶紧给孟婕妤写了信,抱怨了这事儿,希望孟婕妤那边能帮他说说话,令他可留在扬州城。   忙活着,时间便过去得极快,未时末,齐韵出现在了姜府,眼中尽是雀跃期待之色的去了青柳院。   一进去,便见姜瑗坐在石凳上品茶。   “我的衣裳你真的已经做好了吗?”齐韵望着姜瑗,轻眨着眼。   姜瑗见她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心里有些想笑,便又招了绯云来,“衣裳在屋子里,我让绯云带你去换上,你先试试看,若是有哪儿不喜欢的,还有时间修改修改。”   绯云便带着齐韵进去了,没一会儿齐韵便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在姜瑗面前小心翼翼的转了个圈,裙摆转动起来宛如一朵娇艳盛开的花。   衣服是浅粉色的,阳光下看着却好似白色一般,腰腹上的绸缎微微飘扬起来,倒显得她的腰不盈一握,曲线优美极了。   姜瑗微微一笑,“可喜欢?”   齐韵点着头,笑容都快溢出脸颊了,满目都写着欢喜二字,“瑗瑗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很喜欢,比我以前的那些衣服都要好看。”   见她欢喜,姜瑗心里也泛着些轻快之意,待齐韵欢快的转了两圈,又小心翼翼的让绯云带她去换回自己的衣裳,她才平静下来。   “看样子是不必改了?”姜瑗这话里带着些打趣的意味。   齐韵点头应着,“瑗瑗有一双巧手,我觉得你那位盛名在外的四姐姐姜瑟都比不得你。”   姜瑗只笑着不应她这话。   齐韵欢喜之后,便又有些犹豫的问她,“这衣裳值多少钱啊?”   “待选妻宴后,你随意给点便是。”姜瑗神色淡然的微微摆手。   齐韵听着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怎么行?”   “无妨。”   见姜瑗的确并不是很在意钱财问题,齐韵想了想,这才又说,“那以后我还可以找你帮忙吗?”   “可以的。”反正是来送钱的,姜瑗自然不会将生意往外推。   绯云将那衣裳装在一小木盒中,齐韵陪着姜瑗聊着扬州城的八卦事宜,便聊到了高鹤身上去。   姜瑗一听这名字,便分了心神去,“他怎么了?”   “他去了闲郡王府,我也不知他去做甚,只知他走后,闲郡王府就闹个不休。高鹤厂公这人难以接触,怕是和闲郡王闹了个不愉快。”齐韵一边说着,一边还微微的摇了摇头。   “你和高鹤很熟悉?”姜瑗总感觉齐韵这话里似乎对高鹤很熟悉似的。   不过想想也是,齐韵是从京城回来的,跟高鹤之间怕是也没少见面。   齐韵微微摇头,“见过几面罢了,他先前是在我姑母跟前的。”   她也就是在皇后还没被发配去道观的时候,才见过高鹤,却也只几面罢了,高鹤怕都已经把她给忘了吧。   “你怕他?”姜瑗见齐韵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便有些好奇。   齐韵则撇了撇嘴,“谁不怕他啊,京城武百官、后宫嫔妃,谁见了都要给他三分面子。”   姜瑗眼睛微弯,“他就是生冷了些。”   但到底有多可怕这点,左右姜瑗是还没体验过的,哪怕最初和高鹤见面之时,他也并不像外人所传的那般宛如修罗恶煞的暴戾。   尤其等到晚上,姜瑗见高鹤拎着一个包袱过来的样子,还显得有些……宜室宜家。   想着,姜瑗忍不住微微捂眼,她怕是想得太多了。   “这些东西是?”姜瑗眼瞧着高鹤打开包裹,里面是七个药包。   高鹤将药包往姜瑗眼前推了推,“你拿着吧,每晚用它熬的药水泡上半个时辰便可。”   说着,他还招了招手,一道黑色倩影悄无声息的出现。 第117章 选妻宴   姜瑗有些好奇,她侧目看了眼,目光落在那身影上,“这位是?”   “暗十七,你跑水时需水一直热着,但你府上并无可靠之人,我便先将十七给你,她晚上会帮你的。”高鹤镇定的说。   姜瑗面色一红,跟一个男子谈泡澡的事,她确实有些不大好意思,但又见高鹤面色如常,她又一想这人是个去了根的,算不得正常男子,她也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那便先谢谢你了。”   “不必。”高鹤眼眸微微弯起。   今晚高鹤倒是没有多待,送完人和药材就走了。   姜瑗见时间还早,又习武心切,便拎着个药包让厨房的人熬了一桶药水来,隔着屏风进去泡着。   一入浴桶,触及到热的药水,姜瑗便舒服的轻叹一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流动一般。   暗十七无声的出现在房间里,感觉到水温有些降了,便将手贴在浴桶外壁上,“姜小姐,若是水温高了要告知属下。”   她对姜瑗的态度有种微妙的尊敬。   不过姜瑗也没有在意,只是以为是高鹤提前给人说了什么。   半个时辰其实很长,姜瑗被药水泡得昏昏欲睡,又不想就这么睡过去,便想着和暗十七聊聊天,“你一直跟着高鹤吗?”   “并不贴身跟随,是督公将属下从暗卫营中带出来的。”暗十七半跪在浴桶侧,面巾始终未曾摘下。   姜瑗盯着她看了一阵,“是高鹤自己培养的势力?”   “是。”   “你们可以摘下面巾吗?”姜瑗有些好奇的问着,不过她以为暗十七并不会听自己的话。   但暗十七却很快就揭了面巾,露出一张很是清秀的脸,只是脸上有一道伤疤,从左脸划过鼻翼到右脸上。   暗十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姜瑗的表情,见她没露出什么惊惧之色,心里这才稍微放松一些。   毕竟督公来之前再三警告过她,不可做出任何让姜小姐不悦的事,不可违逆姜小姐,她怕要是这会儿吓到姜瑗了,她会被督公带回去回炉重造。   “你瞧着,还不足二十,这伤怎么来的?”姜瑗觉得有些可惜,要是没这道伤疤的话,那暗十七也是个清秀美人儿,偏生受了伤,这道疤瞧着倒是凶煞得很。   “今年二十,伤是三年前出任务时留的。”至于她怎么九死一生的逃回来,暗十七觉得这没必要告诉姜瑗。   好在姜瑗也只是好奇,见暗十七逐渐紧张起来,她也就没再问这个,“这药里有什么药材?”   “属下不知。”暗十七又没学过医理,自然不知。   不过她抬头看姜瑗似乎有些遗憾的样子,便又说道:“听说里面加了太岁和千年雪莲。”   姜瑗眉头微皱起来,难怪高鹤说她自己弄不到手,这两样东西都是世间少有,太岁更是只闻声不见实物的。   这下可欠大发了。   看来得今早拿下扬州城织染行业的控制权了,总不能一直让高鹤亏着不是。   不一会儿泡完澡,姜瑗撑不住直接入卧房睡了,方才若非和暗十七聊了一阵,她只怕早就在浴桶了沉睡过去。   就这般过了两日,便到了平安侯府选妻宴的时辰。   一大早姜瑟便起床,精心打扮着自己,衣服是在辛彩轩买的,远远瞧着仿佛流光溢彩一般;首饰是在凤彩阁新置办的,银色的首饰上点缀着些红宝石,有些喜气;唇上的胭脂脸上的粉,额上的花钿描眉的黛,每一处都精致极了。   出来时身上还带着两分浅淡的香。   姜瑗看得目瞪口呆,再垂眸看看自己,随意的挑了件不打眼不越制的衣裳穿着,头上也就一根簪子,手上带着条银链子,用青黛描了眉,点了些微红的口脂。   同平常并无什么两样。   两人同上了一辆马车,她看着姜瑟小心翼翼护着自己妆容,要求自己仪态万千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倒未曾想到,原来薛静临的吸引力这般大。   等下了马车,随沈氏一同进去,姜瑗便险些被迷了眼,平日那些端着的闺阁小姐,今日打扮的一个比一个华贵美艳,活生生将这场选妻宴变成了比美赛似的。   姜瑗看得头晕眼花,便跟沈氏说了声,自己寻了条清幽的小径走着。   她原是不想碰见人才会这般,但未曾想才走不远,迎面便瞧见个老熟人。   姜瑗忍不住上挑起眉尾,“你怎得会在此吃处?”   高鹤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般好,才入府便碰见了姜瑗,只是……   “你为何又在此处,莫不是也贪图小侯爷?”高鹤反问了句。   姜瑗微微摇头,“并非,只不过是运气好,此前救了小侯爷一命,侯夫人让我来的,我又不想嫁入平安侯,也就是来走走过场罢了。”   随即姜瑗又瞄了两眼高鹤,她总觉得方才的高鹤很危险。   听她这么解释,高鹤才勾起唇尾来,“我来寻平安侯有些事。”   “那你去吧,我往前面再逛逛。”姜瑗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便想错开高鹤往前头走。   高鹤看她一副恨不得马上同自己分开的模样,心里便有些不爽快,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那我先去寻平安侯。”   左右待会儿平安侯会带他入宴,到那时再同她说话也一样。   姜瑗一个人孤零零的转着平安侯府,在荷塘处歇了脚,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想要回到宴会上,却在这府上迷了路,最后还是找的一个去宴会上送糕点的婢女,领着她回去的。   见她回来,沈氏很是担忧的打量着她,见她无事心里这才微松口气。   宴席这边人不少,方才混乱得站着坐着,大家也没怎么分清,现下一入席,瞬间便明了,旁人家都是主母带着一个嫡女来的,可就姜府不同,沈氏身侧竟带了两个女子来。   一时间宴席上便议论开来。   很快,便听得有人说起,“这位夫人是谁家的,怎得这般不懂规矩,竟带了两个女子来,其中一个还有疾,只是瞧不起谁呢?”   顺着话音望过去,是一位穿着艳丽的夫人,头上那硕大的珍珠让姜瑗不忍直视。   底下还有不少人在附和她的话。   沈氏早已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倒也没惊慌失措,只是淡然的笑了笑,“民妇乃姜府主母,带四小姐姜瑟及五小姐姜瑗来此。并非是民妇不懂规矩,而是五小姐因救下小侯爷,另收了侯府送来的请帖罢了。” 第118章 扬名   沈氏是不认得这位夫人的,因为她以往是个妾室,未曾出现在这些主母聚会上,所以这满屋子的正妻她认识得不多。   但她倒也不虚场合,面色淡然的装得很是大气。   倒是姜瑟以往跟着田氏,曾见过这位夫人几面,乃是扬州城总兵家的正妻王氏,为人颇有些泼辣刁蛮。   往常倒也罢了,今日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讽自己,这让姜瑟有些难以忍耐。   “也对,前些日子还挺侯夫人说起,姜府五小姐为人大气,沉着冷静,令她颇为喜欢呢。”又是一位不认识的夫人出来说话。   只瞧她那神色,似同王氏有些旧怨。   王氏有些下不来台,便冷哼了两声,“穿得这般小家子气,莫非是认为自己对小侯爷有救命之恩,就妄想攀附侯府。”   众人这一打眼才发觉,也是,同这宴席上众多小姐们比起来,姜瑗虽谈不上小家子气,但的确穿着朴素,很是不起眼。   沈氏着急的想反驳,姜瑗却轻拉了下她的衣袖,“这位夫人此言差矣,民女身份卑微,可不敢起那等心思,只侯夫人送来了请帖,民女自是要来。”   众人一想也是,这请帖都到手上了,人却不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看不起侯府,给侯府甩脸子呢。   这么得罪人的事,谁敢做啊?   再一想方才姜瑗人都不在园子里,打扮的又如此朴素,想来定然不是竞争对手,姜瑟倒是打扮得好,可她是个残疾啊。   也就是说姜府的人其实今日并不需惧。   众人在心里这么一盘算,各家夫人看着沈氏的眼神都温和了不少。   王氏被姜瑗这话一噎,又哼了两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旁边坐着一位约莫二八年岁的小姐,同王氏的大半如出一辙,恨不得将自己装扮得珠光宝气的。   两人嘀嘀咕咕着,笑得不怀好意。   正聊着,门口便进来一位少女,脸有些微圆,但那身衣服穿着,既端庄大气又俏丽飘逸,身材曲线好看极了,头上简简单单的两支步摇,青丝被风拂过,身后是明媚的骄阳。   此时她恍若一位九天之上下凡的仙子一般,面上泛着初绽桃花的微红,又宛若玉石般洁白温润,眼角的泪痣宛若振翅欲飞的蝴蝶般。   她身侧那位夫人原也是貌美如花的,却被她衬得毫不起眼了。   她一走进,众夫人小姐们便瞬间警惕起来,大家正想着这是哪家小姐的时候,一个女子便低呼起来,“这不是齐韵吗?”   齐韵?   这女子宛若天仙怎么会是齐韵那个又丑又胖的女人?   但大家仔细一看,眉眼的确是齐韵,只是那身衣裳极适合她,将她身材的缺点都掩盖了,还给她增添了些温润端庄的气质进去。   齐韵一瞬间就变为了她们的劲敌。   当齐韵落座之后,她旁边的那家小姐便忍不住凑过去问她,“你这身衣服哪儿来的?”   她也想买一件。   连齐韵穿着都能这么好看,那她穿着肯定会更好看!   齐韵眼睛笑弯起来,很小声的凑到那位小姐耳旁去,“是姜府五小姐姜瑗给我做的,很漂亮吧,你可别对外说哦~”   齐韵还是第一次成为众人的焦点,瞧着以往那些瞧不起她的小姐,一个个惊愕的抬不起下巴,向她投来羡艳的眼神时,齐韵笑得便愈发开心了。   那位小姐听了,偷偷摸摸的看了眼坐着很是端正的姜瑗,心里想着要不然等这场宴会过去,自己也去找姜瑗做一套衣服。   至于不往外说……   她可没忍住,转头就给别人说了起来。   这还没到正式开宴的时候,这场上的人都知道齐韵的衣服是姜瑗做得了。   这不,方才那位帮姜瑗说话的夫人便凑了过来,“原以为姜府上四小姐技艺了得,却未曾想,你们姜府还藏着一个五小姐。”   “夫人谬赞了,瑗儿这也是得了白绣娘的指点。”沈氏谦虚了两声,笑的倒很是和善。   拖姜瑗的福,她今日倒是结识了不少名门夫人,也算是一只脚踏入了这个圈子里。   与她相比,姜瑟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毕竟坐在这儿,听的都是拿她的名头去捧姜瑗的话,她自然是不爱听。   姜瑗倒是坐得稳,哪怕旁边姜瑟的眼神就宛如要吃了她,她都尽数无视,只捏着先前送上来的水果和糕点吃着。   没多久,平安侯就带着侯夫人和薛静临过来了,高鹤同平安侯并肩走着,身后还跟着不少相貌上佳的青年俊才,引得许多夫人小姐们窃窃私语起来。   那些个见过高鹤的倒是不必说,瞬间便想起了高鹤同姜瑗二三事的那些传闻,便有意思的盯着两人看。   果然见高鹤一来便朝着姜瑗而且,俯身不知道同她说些什么,姜瑗还笑得那般欢喜。   众人心下叹然,果然传闻并不欺我。   不过若是姜瑗和高鹤督公是一对儿,那么姜瑗就势必不会和小侯爷有所勾连,这倒是令她们彻底放心下来。   其实高鹤也只是在姜瑗身边问了两句衣服的事。   姜瑗也并非是欢喜的笑,而是极其无奈,既而答应高鹤接下来会帮他做衣服,仅此而已。   平安侯惯例说了两句,便让侯夫人主持大局了,侯夫人方才也瞧着高鹤和姜瑗言语,心头了然,既而回头一看薛静临,正摆出一副不甘的模样,瞧着就要去见姜瑗了一般。   侯夫人赶紧把薛静临给拉住,“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你若去,这些人回头还不知要如何说道。”   她可不愿自家儿子第二日就出现在那街头茶馆说书人的嘴里,被胡编乱造的不成样子。   薛静临心里憋着气,坐在侯夫人身侧,眼神便一直往姜瑗那边看去。   姜瑗又和姜瑟离得极近,姜瑗对薛静临的眼神是不在意,但姜瑟却放入心上,每回对上薛静临的眼神,她便脸红心跳的垂眸下去,又含羞带怯的望向对方。   但她做的这些小心思,却根本就没入薛静临的眼。   等到饭宴过后,侯夫人便做主带着一群女眷去了后院赏花,平安侯也借故离开,现场便只剩下以薛静临为首的一群男子与一群贵女。   还有高鹤。   不过高鹤一直待在姜瑗身边,同她聊天,这自然也是惹来了不少眼光,尤其是当薛静临也走过去的时候,全部的眼神便聚集在了此处。 第119章 献殷勤   姜瑟见薛静临直挺挺的朝自己走来,心脏都漏了半拍,面色更是红得厉害,心里想着待会儿她要如何和薛静临说话。   待薛静临走到她身前,她便鼓起勇气抬眸想先问安,却见薛静临走过她,在姜瑗的桌前站立。   那一瞬间,姜瑟的眼神就变了。   怨毒嫉恨的目光宛如是想刺穿姜瑗一般。   “多谢姜小姐当日的救命之恩。”薛静临浅笑着,折扇合拢轻微微微拱手。   姜瑗环顾四周,既而微微摇头,“不必谢我,顺手而为罢了。”   高鹤轻而易举的就捕捉到了薛静临眼中那还没来得及藏好的爱慕之意,便逐渐眯起了眼。   看来他这是要有个情敌了啊   姜瑟强压下心中的那点难堪,主动凑上前去,“小侯爷可还记得我,几年前在街上救我于马蹄之下,至今我都未曾谢过小侯爷。”   姜瑗眉尾微抬,心里啧了两声,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难怪姜瑟对薛静临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原也是个救命之恩啊!   薛静临侧目,望着姜瑟的眉眼,确实感觉到有两分熟悉,至于救人的事,他觉得多半是个误会,他何时会救人了?   这话说出去连他自己都不会信。   不过当着姜瑗的面,他也不好拆台,便点头应了,“不必谢我,路见不平自该伸出援手。”   “倒是巧。”高鹤掺和了句,正打算借此打趣姜瑗,眼神却瞥见外头升起的那缕青烟。   高鹤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本公要先走了,明日去找你。”   说着,高鹤便往外走去,姜瑗见状自然是送了他两步。   见高鹤走了,薛静临便长舒了口气,“他在这儿,我当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高鹤光是用那眼神都能杀了他。   姜瑗微微勾唇,“会吗?高鹤督公人其实很好的。”   薛静临:……   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像娘亲说的那样,没机会了!   只是薛静临并不想放弃,“我还以为你今日会称病不来呢,既然来了,我带你去转转侯府。”   “我是想看看齐韵才来的,侯府我来后已经转过了,现下不想走,小侯爷怎得不去那边转转?”姜瑗可不想薛静临一直待在一直身边,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随即姜瑗四下望着,却瞧见了齐韵。   齐韵正被几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围着,瞧那模样应当是在献殷勤。   也确实是如此。   待那些夫人都走了之后,齐韵便想去寻姜瑗的,却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那人乃是这扬州城府尹之子,笑的温柔和睦,送了块玉佩到她面前,“我方才一来便瞧见你了,心里喜欢的紧,不知姑娘是哪家的闺秀,若姑娘也看得上我,明日我便让娘亲上门提亲去。”   齐韵被他这话弄得面色羞红,期期艾艾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会儿边上又过来一个男子,摇着折扇敲了下那位府尹之子,同薛静临有些许神似,也是个官宦子弟,笑着打趣的他,“你这般莽撞,可当真是唐突了佳人。”   说着,便又弯着眉眼,凝望着齐韵,“我们好似在何处见过,竟对你有些许熟悉。”   “我、我是齐韵。”齐韵支支吾吾的介绍着,有些不习惯同男子这般近,也不习惯这些男子对她一副欣赏的模样。   毕竟以往那些男子瞧见她,皆是有些嫌弃的。   齐韵?   两个男子对视一眼,这名字也熟悉,可记忆中的齐韵不一向都是灰扑扑的在角落里待着吗,岂能是这般的光彩照人?   但……不管了,时下男子皆好美色,谁让这里头最有韵味的便是齐韵了呢,他们自然是更喜欢的。   “齐小姐明日可有空陪我去郊外玩耍?”府尹之子很是期待的问着。   三人聊着,便又来了一位男子,打趣的说,“我说怎么转眼你们便不见了,这是来会佳人了啊。”   不多时,齐韵身边便围了好几位男子,她从来没应付过这种局面,眼神便看向了姜瑗,却在姜瑗身边看到了薛静临。   她想着自己这次来就是要去见薛静临的,便挪开了脚步朝姜瑗走去。   这会儿姜瑗正和薛静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齐韵便走了过来,轻挽住姜瑗,低低的喊了她一声。   薛静临看着齐韵的模样也略微愣了会儿,被她的美色说吸引,但转瞬便又清醒过来,轻笑着打趣,“怎得从不知道扬州城还有你这般好看的小姐。”   “她便是齐韵。”姜瑗介绍了一句,转眼看着齐韵,却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齐韵紧呡着唇,脸上泛着些许羞意,“见过小侯爷。”   姜瑗看着正用眼神恨着她,浑身上下都写着愤怒二字的姜瑟,眼尾微微翘起,“小侯爷,若说好看,我家四姐姐容貌自也不错。”   姜瑟闻言神情一愣,随即便对上薛静临的眼神,瞬间她便又羞涩起来,双目从方才泛着狠厉到现在柔情脉脉的转变,也只在一瞬间。   姜瑗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着,女人啊,变脸似乎是无师自通的一门绝技。   姜瑗接着又故意提及那些个有意无意的围过来的女子,希望薛静临能过去,但薛静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就站在这儿不动了,陪着她们几个聊天。   等这场宴会结束,姜瑗觉得自己都快死在那些贵女们愤恨而幽怨的眼神中了,若非之前她身旁站着高鹤,又表现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只怕自今日后,她便要成为这些贵女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而这边匆匆离去的高鹤,已经出现在了他自己的私院中,目色晦暗的看着手中的信纸,“蒙古那边有把握探听到更多的消息吗?”   “没有,他们这次行动非常诡秘,若非属下从头一直跟着,只怕他们早就甩脱属下了。”单膝跪在高鹤面前的暗卫应着,他身上还的伤口还在往外流着血。   高鹤放下信纸,圆润的指腹轻轻的点在桌面上,发出‘嗒嗒嗒’的声响,寂静的房间里,竟让暗卫心里紧张起来。   “看来蒙古这次是想打边关一个措手不及。”否则行事也不会这般隐蔽,而且带兵的领队是奉行诡道之法的吉尔阿罕,这次边关怕是有些为难了。   高鹤想着,便看向了暗卫,“让人尽量跟上他们。”   “是。”暗卫应着。 第120章 姜瑟心思   高鹤眼神从暗卫脚边那红色血迹上滑过,随即从怀中掏出一瓶常带的止血药,丢到暗卫的怀中,“你去养伤,蒙古那边的消息,一定要注意。”   暗卫接过药瓶,捏着手上时还有些怔愣,随即才朗声应着,脸上微挂起了一丝笑容。   待暗卫出去,高鹤便阖上眼,仔细思索了一番近来的形势之后,便提笔写了封信,差人送去了京城。   既然蒙古那边想打,那他们就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只是他人现在扬州城,若到时当真出了意外,他怕是要从扬州赶往边关,这般的话……   看来是时候该约扬州城的总兵见一面了。   高鹤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待了半个下午,等夜色将至才唤厨房那边送来了晚膳吃着,待到夜色低沉时,他才带了两个人出了院,暂离了扬州城,只余下一句‘三日内归’的话音在空中逐渐消散。   而此时,姜瑗还在泡药水澡,不过一直到她吹了蜡烛去睡觉,姜瑟院中都还灯火通明。   那一件她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衣服,被凌乱的丢在床铺上,珠宝散乱在梳妆镜台上,房间里碎了一地的瓷器,还有些水渍,里面的摆设东倒西歪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院子遭了劫匪,才会乱成这个样子。   姜瑟坐在轮椅上,面目阴沉的望着手头唯一仅剩的一个白瓷杯,狠狠的将它掷在地上,那瓷杯响了声便碎了。   扶柳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眼中满是担忧,这会儿见姜瑟平静了不少,她才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低唤了声,“小姐~您没事儿吧?”   “你说呢?”姜瑟凶狠的应了声。   原本高高兴兴的去见小侯爷,结果还没见到人之前,便被人言辞上羞辱了一番,见到小侯爷后,他却又一直缠在姜瑗身边,对她视而不见。   这也就罢了,姜瑗分明就是故意给齐韵做了衣服,借此在宴会上大放光彩,踩着她的名声往上爬。   只怕明日便会传出姜瑗的手艺比她更好的消息了。   这让她日后还拿什么在那些小姐面前立足!   姜瑟是越想越气,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扶柳都被她关在门外,任对方胆颤心惊的听着她在里面怒吼。   一直到前不久,姜瑟才开了门让扶柳进来,随后又把门关上,同她说了宴会上的事。   扶柳听着便心疼,小姐从来未曾受过这样的屈辱,扶柳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姜瑟冷哼了两声,“我最为恨的,是就连小侯爷注意到我,都是通过姜瑗的介绍。”   想想她这几天因为想要去参加小侯爷的选妻宴而做的那些准备,甚至于连白绣娘给她的任务她都有些懈怠,却未曾想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想来姜瑗应当是早就预料到了吧,这几日却闷不做声,分明就是在等着看她笑话!   姜瑟想到姜瑗,眼中便泛着一丝红,若她有本事的话,当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将姜瑗杀了,一干二净。   “姜瑗,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姜瑟咬着牙,几乎是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   扶柳在一旁看得心都跳到嗓子眼去了,“小姐,您莫要这般,您这是一时不慎才遭了五小姐的算计,您……”   姜瑟冷笑着,将一直藏在手上准备送给薛静临的手帕抽了出来,她一手捏着手帕,一手执起放在桌上的剪刀,目色泛红宛若癫狂般将手帕剪成一条条的破布,锋利的剪刀泛着寒芒,而姜瑟的目光,却比这剪刀更加冰凉。   扶柳心惊不已,若非不敢忤逆姜瑟的话,这会儿都已经伸手去阻止了。   但她不敢,只敢在旁边言语上劝着,“小姐,这可是您废了两个下午才做出来的绣帕,您就算是不给小侯爷,您也可以自个儿用啊,何必要这般呢。您可小心这些,莫要把手伤着了,您的手日后可是要做绣品啊……”   很快,那帕子便被剪完,姜瑟将剪刀放回桌上,面色淡然自若的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笑声有些阴沉。   姜瑟将自己的衣服弄规整,随即抬眼望着前方,“其实我从来都只是嘴上说着想和小侯爷长相厮守罢了,疯魔了那几日,也该清醒过来了。”   小侯爷那种神仙人物,她一身负残疾之人如何配得上呢?   姜瑟苦笑了声,眼神却冷得宛如寒冰一般,“我可以接受小侯爷不认识我、不理会我,却不能接受小侯爷是看在姜瑗的面子上才正眼看我。”   尤其是在姜瑗故意存着看她笑话的心思的情况下。   原本她和姜瑗的仇,只是相互间为了谋夺姜府财权而造成的,但现下,多了一桩小侯爷的事,她和姜瑗原本就不死不休的仇,现下愈发化不开了。   白绣娘近来似乎隐约间已经将姜瑗看做下一个接班人了,她则是由于前些时日的疏忽让白绣娘愈发不喜。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见姜瑟冷静下来,扶柳才松口气,“小姐,您很好,小侯爷定然会喜欢您的。”   “呵~我已经不抱这样的奢望了。”毕竟今日哪怕是她忍着羞辱站在姜瑗身边,小侯爷都只是陪着姜瑗说话,将她忽视得彻底。   甚至有的时候她故意插话进去,小侯爷还能很不悦的看她一眼。   这叫姜瑟如何能忍!   扶柳低喊了声,“小姐……”   “别说了,小侯爷的事暂且放到一边去,我现在想知道姜瑗的事,父亲是不是给了姜瑗一个铺子?”姜瑟阖上眼,努力将心痛的感觉忽视掉。   她无比的清楚,要是不先干掉姜瑗,她将什么事都做不了!   “是,前两日五小姐还特意出府去看了那铺子,听闻铺子近两年收益平平,还是老爷交给五小姐练手的。”扶柳缓声应着。   “练手?”姜瑟手指紧抓着轮椅的扶手。   父亲已经给姜瑗练手的铺子了,却什么都没跟自己提,难道在父亲的眼中,姜瑗也比她更有本事吗?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倒是想看看姜瑗到底有什么本事!   “明日去探探那个铺子的底。”姜瑟眼眸微垂,若是那铺子出了事,父亲只怕会对姜瑗的能力产生怀疑吧。   皆是她再踩着姜瑗出面去处理铺子的事,既报姜瑗今日踩她名气出风头的仇,又能一举拿下铺子得父亲另眼相看,还能借机敲打姜瑗。   一举三得!   “是。”扶柳应诺了声,听着姜瑟阴鸷的笑声,她心里更担忧了。 第121章 送钱来   翌日天色不大好,空中飘动着绵绵细雨,姜府门上的青瓦滴落着雨点,街道上仅三两行人,撑着油纸伞,长衫被溅起的雨水打湿了一点。   街头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走过,穿着的衣裳有些许单薄,冷的面容都泛着些许微白。   似乎因为这一场雨,天气突然便转凉了一般。   马蹄声越来越近,隐约间还听见了些许铃声响起,一架车外挂着小串珠的马车停在了姜府门口。   齐韵从马车上下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裳,远不如昨日赴宴时的那般令人惊艳,“我要见你们家五小姐,劳烦通禀一声。”   齐韵前几日也没少来姜府,门外的护院早早就认识她这张脸了,不过也还是依着规矩进门去给姜万城通禀了。   姜万城也没拦着,左右就是两个小女儿家的往来罢了,只不过现下姜瑗正在白绣娘处学习,齐韵又是正儿八经递了帖子进来的,姜万城心头不耐烦,但还是得出去接一下人。   毕竟人家来往有礼,他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同时他又差人去叫了沈氏过来陪客。   齐韵今日正式多了,给姜万城见了礼,姜万城唤她起身,便又问她,“齐小姐今日来所为何事?”   “前些日子寻姜瑗小姐帮我做了件衣裳,衣裳做得极好,娘亲让我送些银子给她。”齐韵淡淡笑着。   银子!   听闻这两字,姜万城眼睛都亮了,毕竟前段时日他府上才被烧过,损失了大笔钱财,现下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不过姜万城到底不好意思当着小辈的面这般不要脸的贪财,便顺手捏着茶杯饮茶,又唤了个婢女来,“那便去叫瑗儿过来一趟吧。”   刚巧那婢女到的时候,白绣娘结束了今日的课程,她便随着姜瑗一同去了前堂见齐韵。   齐韵见她便笑开了,往后看了眼,她身后的婢女便快速的打开了手上的木盒,木盒里整整齐齐的摞着银子,正闪着光。   这种箱子一共有五个。   姜瑗眉尖微皱起,“有些多了。”   她做个衣服,要不了这么多钱,齐韵怎么也算她的朋友,收这笔钱确实有些不妥。   齐韵微微摇头,“不多,若非你,昨日我怎能那般出众。”   昨日就连娘亲私下里都说,险些都觉得她女儿换了个人,这笔银子也是娘亲拿出来的,齐韵不过是送过来罢了。   姜瑗在心里算了笔账,随即瞄了眼那木盒子,每个盒子里应当有个一百两银子,“多了,之前我就承诺过,只收取些布料钱的,那下料子加在一起也不过一百两,剩余的你便收回去罢了。”   那一百两也不全是布料,还包括衣服上串的一些小珍珠之类的配饰,不然的话,加起来拢共五十两都不到。   姜万城在旁边看着,心都跳漏了两拍,他又见齐韵有些为难的样子,便赶紧出来说,“不如这般吧,你收三个箱子,不然齐小姐心里也不过意不去,剩余的便让齐小姐带回去便是。”   如果不是怕在这些人面前丢了份儿,姜万城恨不得直接让齐韵把全部银子都留下来才好。   齐韵连连点头,“我日后还想寻你帮我做衣服,你这回都不收,日后我怎么还敢找你嘛~”   姜瑗微微摇头,着实有些不愿收。   但姜万城和齐韵两人都劝,姜瑗无奈之下便看向了白绣娘,“师傅觉得如何?”   白绣娘看了这场闹剧,心里对姜瑗的心性是很满意,至少并非是那等贪财无道之人,她便又轻点了头,“收两箱吧,过多不宜。”   白绣娘这个做师傅的都说话了,齐韵也不好再纠缠,便应了下来,只有些低落的让人将另外三箱抱回了马车上。   姜万城看着雨幕之下,那几个仆人的身影,脸皮抽了抽,强忍着没说出挽留的话。   他的动作很微小,但姜瑗仍旧看见了,他眼中那浓浓的不舍之情,让姜瑗心间一动,随即便说她只要一箱银子,剩余的都上交给姜万城。   这话一出,姜万城的脸色当真是肉眼可见的迅速变晴,看着姜瑗的眼神也愈发的柔和。   一旁的白绣娘,眼神中的欣赏之色也愈发浓郁。   姜瑗轻笑着,让绯云抱着一个箱子,又带着齐韵去了青柳院。   花一百两银子换姜万城的满意和白绣娘的喜欢,姜瑗觉得这笔账非常划算,尤其是那一百两还不是她出的。   等到了青柳院,挂上门,齐韵那在外面端着的优雅从容的样子便全然卸下,软若无骨的倚靠在榻上,“你这院子落了雨,可当真好看。”   从榻上望过去,雨细如丝的斜落着,翠绿色的树摇曳着身姿,些许躲雨的鸟低空飞过,不远处还能看见一弯小塘,里面还有些许颜色鲜艳的鱼尾摆动。   一切都显得那么干净清澈。   姜瑗低笑着,“昨个儿听不少公子都想约你出去,你怎得不去?”   “不去不去,他们哪儿是想约我啊,我换了衣裳他们便不喜欢了。更何况,我又不喜欢他们。”齐韵撇嘴,很是小声的哼唧起来。   “若是小侯爷约,你便去了?”姜瑗轻挑起眉,在榻上铺了张宣纸,提笔画了起来。   齐韵微微摇头,“也不去。”   “为何?”   齐韵这回想了半晌才回话,“因为我好像,也没那么喜欢小侯爷了,他与那些男子,都相差无几。”   姜瑗这下有些惊了,手头的笔险些没稳住,“你前些日子来寻我,不还坚定的要去选妻宴见小侯爷吗,还追到佛寺去了,怎得见个面就变了?”   这态度,莫非是昨日小侯爷过于无视她了?   可也不对啊,昨日薛静临待她的态度也还算很温和吧。   齐韵微皱着鼻子,“才不是,是因为以往我不好看的时候,小侯爷便不怎么见我,可我昨日好看了,小侯爷同我说话便和声细气的。我原以为他与世间男子不同,可到头来,却都是一样的见色起意。我想寻一个哪怕我不好看,都依旧喜欢我的。”   姜瑗嘴角微抽,没成想薛静临竟是以这个理由在齐韵心里出局的,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祝你早日找到吧。”姜瑗感慨了声。   齐韵很是高兴的应了,既而又故作神秘起来,“对了,你知道我今日早晨听我娘说了什么吗?”   “关于我的吗?”姜瑗缓声问着,便见齐韵点了点头,笑容有些奇特。 第122章 夸赞   “我有什么好说的?”姜瑗重新研着磨条,那张宣纸上隐约可以看见些衣裳的形状出来。   齐韵笑了两声,“那当然有得说了,我娘亲说,昨日那些夫人们回府之后,将你的绣技是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都说你现在才是扬州城这些小姐们当中,绣工最为了得的那个,连姜瑟都不算什么了。”   姜瑗听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些夫人也未免太夸张了。”   这话可千万莫要被姜瑟听见,否则的话,不知道要把自己气成什么样呢!   齐韵说着说着便歪着脑袋看,“我原当你在画风景,你竟是在画衣裳,你这又是接了谁的单子吗?”   “嗯,大单子。”姜瑗一脸趣味的笑着。   可不就是大单子吗,一件可得十万两银子呢,啧,这衣服做出来怕都不舍得穿吧,万一不小心坏了点,损失可就大了。   不过高鹤出手这么大方,看来那些人说他乃是郢朝第一贪官这话,应当也多半都是真的吧。   齐韵倒没接着追问,只和姜瑗聊了些趣事儿,在她这儿蹭了顿午膳,临走前,姜瑗还给了她几张衣裳的样式图,让她自己去寻绣娘做。   齐韵自然是乐的拿回去,没过几日请的绣娘便把衣服都做了出来。   待齐韵再穿着那些衣裳出门时,却见整个扬州城都风靡起来了,她的衣裳一点也不独特了。   姜瑗事后得知,也是苦笑不得。   不过这会儿她还不知道呢,正听着姜万城回来和沈氏一并夸她,那是晚宴的时候了。   由于姜府去了田氏,府上的规矩便也没那么多了,沈氏晚上都会让子女们到前堂陪着吃饭。   今日姜万城回来便夸上了姜瑗,毕竟姜瑗做出那般精美的衣裳,外人自是夸他教育有方。   沈氏也笑着,“我这两日出去,也听了不少夸赞声。”   姜绍也自然跟着夸起姜瑗来,一边还笑着打趣她。   姜瑗的目光却放在了姜瑟身上,见她那捏着筷子的手都在抖,脸上惯有的笑都僵了,心里便啧了起来。   果然,姜瑟气坏了。   正想着呢,便听得姜万城问了句,“瑟儿,你觉得瑗儿可比你好?”   姜瑗听这话,险些没一口将汤洒了出去,既而很是好奇的看向姜瑟,见她紧捏着手,目色阴沉还得挤出一脸笑来的样子,姜瑗差点就笑出了声。   姜瑟阴毒的盯着姜瑗,忍辱的点了点头,“自然是,五妹妹天赋极好,我定然会努力追赶上的。”   听姜瑟一字一句的往外蹦话,姜瑗心里笑到不行,但面上却很是谦虚的应和着。   姜府这个晚膳面上一派和乐融融,可细细琢磨起来,却又是各怀心思。   扬州城的雨一下便不停了,姜瑗正帮着给高鹤绣衣服呢,便突然想起他来。   说来也有好几天未曾见到过高鹤了,算算时日,高鹤若是再不回来,她药浴的药包都要泡完了。   不过人都是禁不起念叨的,姜瑗白日难得提及了高鹤一回,晚上就见到人了。   她正打算睡觉了,外裳都脱了,裹着被子吹了蜡烛,屋子里就剩下一小盏蜡烛燃着,房间昏暗得同外头的天色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个时候,高鹤来了。   他来的倒是轻松,许是用的内功传音,守在姜瑗身边的暗卫给他开了窗,他进屋便带来一股寒气,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些。   见姜瑗没什么反应,他还轻咳了两声,惊得姜瑗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手从枕头下抽出了匕首。   “吓到了?”高鹤淡然的将身上的外袍脱了。   姜瑗正想让高鹤重新穿上外袍,鼻尖便飘过一阵腥甜的血味,她上下打量起高鹤来,只是他里头的衣服颜色太暗,姜瑗的确看不大清楚,“你受伤了?”   声音里带着些许惊疑。   高鹤眉尾微动,姜瑗这是在关心他?   “不是我的血。”高鹤确实没受伤,但他外袍和里面的衣服都沾了不少,毕竟他才杀完人回来,身上带着味道也很正常。   三天前他便收到暗卫的消息,说于扬州城临近的那个州府,暗卫营被人给拔除了。   高鹤就是过去找人算账的。   姜瑗眼中的关切之色很快就收了回去,顺便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些,“没事就好,你今日找我有事?”   高鹤见她小动作不断,眼眸便弯了弯,“来看看,明日你泡完药水后我便帮你开窍,我怕你届时会惊动姜府众人。”   “那到时……”   “明晚我带你去我的院中,那样会方便很多。”高鹤眸光微沉,逐渐幽邃起来。   好在说完这事儿,高鹤也没多留,重新披着外袍就走了。   姜瑗听着外头不休的雨声,皱了皱眉,喊住了高鹤,她裹着被子下了床,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外袍给高鹤,衣袖和背后用红白两线绣着仙鹤图,“你穿这个吧,赶巧这两日给你弄出来了件外袍,里头的衣服还得再等等。”   怎么说也是十万两一件的衣服,她还是得用心点弄。   随后姜瑗又从屋子里拎出了一把纸伞给他,“打着吧,这两日雨水不停,你回去若是病了,可没人帮我习武了。”   高鹤低笑了声,一手捏着伞,见外袍叠好塞进衣服里去,心瞬间就宛如被泡在了蜜糖罐子里一般,又甜又暖。   于是他的声音便轻柔得不成样子,“我走了,你继续睡吧。”   姜瑗无所察觉的应了声,等高鹤一走便关了窗沉沉睡去,若非第二日醒来发觉那外袍确实不见了,姜瑗还只当自己昨晚上做了一场梦呢!   这日不知是何缘由,连下了几天雨的扬州突然便放晴了,明媚的阳光不再是前些时日那般的炙热,温柔了许多,晒得姜瑗昏昏欲睡。   尤其是正午时分,姜瑗正打算去午休一阵的时候,姜绍却来了。   姜瑗打了个哈欠,见姜绍那这个帖子过来,还有些惊诧,“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姜绍面色一红,随即把帖子给了姜瑗,“你也知道我同薛静临的关系匪浅,今儿个他突然来店里寻我,让我把这请帖给你,说是约你下午出郊外玩耍。”   “我一个人?”姜瑗并不大想去。   且说那日选妻宴之后,小侯爷迟迟未曾选出正妻,他现下正是整个扬州城贵女们眼中的香饽饽,姜瑗自是不愿整个时候凑上去同他交往过密,那岂不是自己送上去引得整个扬州城贵女的敌视。 第123章 郊游   姜绍自然是明白姜瑗的顾忌,便微微摇头,“不是,小侯爷凑齐了不少人,听闻府尹之子等人都要去,还有齐韵小姐等,一行约莫十来人。”   若薛静临当真是单独约姜瑗出去,姜绍也不会愿意来送请帖了,他待姜瑗如亲生妹妹,自是不会让她名声受损。   姜瑗轻揉了下额角,“那我还是去吧。”   也不好当真拂了薛静临的面子。   姜绍淡然的坐在姜瑗的身边,“我昨日从东兴街回来,去你那铺子看了眼,却在那里见到了扶柳。”   “扶柳?”姜瑗方才还略微有些懒散的表情,瞬间正色起来。   “扶柳怎么会出现在哪儿?”   姜绍却微微摇头,“缘由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并非偶然。”   东兴街那边说来离姜府还是有些距离,姜瑟若当真要买衣服,也不该是去那里。所有扶柳的出现,定然不简单。   姜瑗笑了两声,“姜瑟要出手了。”   也是,依着姜瑟的性子,忍气吞声那是不可能的,她能忍到现在才动手,已经超过姜瑗的预期了。   “听着你像是有几分把握的样子。”姜绍轻笑起来。   姜瑗慢悠悠的从躺椅上坐起来,“没有什么把握,对付姜瑟,我惯来是见招拆招,且高鹤在扬州城,有他给我当靠山,我自然不怕姜瑟。”   “有几日未曾见高鹤督公了。”姜绍淡淡提醒了一句。   “他出去了一趟,昨晚上才回来。”姜瑗无所谓的答着,便见姜绍脸色一变,她心头便颤了下,方才好似说错话了。   姜绍转念一想,牙都咬紧了起来,“你同他,你们晚上见面?”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的,哪怕高鹤并非能身体力行,但那也是男女有别啊!   高鹤督公,怎么能这般不守礼节呢!   这若是被人发现了,那还了得,督公高高在上倒是无所谓,姜瑗要怎么办?   姜瑗见姜绍这般说话,便知晓他是气恼了,她瞬间便胡乱解释起来,“昨个儿高鹤送我的暗卫告诉我的,暗十七,是个二十岁的姑娘。”   姜绍脸色这才恢复正常,抓紧着时间说教了姜瑗两句,“你日后同高督公在一起,还是多注意一番,莫要失了分寸。”   “我知晓的,二哥你放心吧。”姜瑗点头应着,她心头也有些疑惑。   似乎和高鹤相处得越久,她便将那些礼数忘得愈发干净,许是高鹤给她的感觉太过自然了!   姜绍觉着她的态度有些敷衍,便又破口婆心的多说了两句,最后口干舌燥的饮了杯茶,这才离去。   那会儿午时都快要过了。   姜瑗被他说得脑袋都疼了起来,午休自然也休不成了,眼瞧着薛静临约的时间越发近,姜瑗无奈的带着绯云出了城。   扬州东城门口,这会儿已经聚了不少马车,几个公子爷无甚形象的蹲在外头,女眷倒是没下车,只是撩起了车帘,望着这许久不见的暖阳,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瞧着姜瑗来了,薛静临便轻拍了下衣服,朝她招了招手,“你总算来了,我还怕你今日不来呢。”   “小侯爷送的请帖,我怎么敢不到。”姜瑗微微笑着,看四下人的确不少,心里也松了口气。   既而又问道:“难不成我是最后一个到的?”   “你自然不是最后一个,还有几个没到呢。”薛静临应着。   正说着,便又来了一辆马车,那马车里的女子探出头,朝姜瑗笑了阵,“好久不见,听他们说你要来我才来的。”   齐韵拉开车帘,里头还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有些羞涩,半垂着脸颊,面上笑得很是温柔。   姜瑗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   又在这儿等了段时辰,薛静临见人到齐了,便齐刷刷的朝目的地而且,马蹄声凌乱的响起,路逐渐变得有些颠簸起来,薛静临干脆让人下了马车,带着他们步行走着。   姜瑗便趁机往后走了两步,和齐韵挨在一起,见她身侧还站着那女子,便朝齐韵微微挑眉。   齐韵拉着下那女子,“这位是乔总兵家的庶女,乔颖,今日正巧在来寻我,我便将她带了过来。”   姜瑗微微颔首,“原是总兵府上的小姐,失礼了。”   瞧着这位庶女怕也是个不得宠的,否则也不至于这般胆小畏缩。   薛静临往回望了眼,他还想趁机和姜瑗多说两句话,却见姜瑗都跟着齐韵走到了最后面去,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薛静临心头便有些郁卒,加快了步子将人带到了目的地,就是扬州郊外的野花田。   这阳光出来得晚,野花花瓣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谈不上娇媚,看着还有些许残破,没了这些花作点睛,周边杂草丛生,瞧着便不好看了。   薛静临嘴角微抽,罢了,现下再寻地方已经是来不及了,倒不如坐着聊会儿天算了。   他倒是想借机凑到姜瑗身边去,可等落座之后才发现,姜瑗身边都被女眷给围满了,他再凑上去未免过于刻意,而且也很不适合。   薛静临心里叹了声,今日当真是没选对时间!   正想着呢,那扬州城武将府出身的一公子哥儿,耳尖的听见树林里的响动,悄无声息的便逮了只兔子出来。   那兔子还活蹦乱跳着,一身软乎乎的白毛上沾了些许泥点子,在那公子哥儿手头挣扎着却逃不开,瞧着便有些可怜。   那公子哥儿心冷似铁,手起刀落就想把兔子给宰了,但身边却突然围了个姑娘过去,摸了摸那兔子毛,就边和那公子哥儿聊起来。   那姑娘长得好看,公子哥儿面红的将兔子塞到她手上,两人坐着皆笑得有些甜,眼瞧着等回去便能上门提亲促成一桩美谈。   看得薛静临嘴里发苦,他可没那本事去逮只活兔子来,既而他又转眼看着姜瑗,人家正和齐韵聊得欢畅,眼神都不带看他的。   这下薛静临心里都苦了。   不过他倒也是坚持,想着兔子弄不到,也能弄点别的姑娘喜欢的玩意儿出来嘛   于是他四下打量着,想着半晌,去那残破的野花从里挑了些还能看的花出来,编成了个花环,便一步三晃的走到姜瑗面前,将花环送给她。   姜瑗嘴角微抽,看着剩余那几个用眼神盯着她的姑娘,心里直叹,随即将花环接过,“谢过小侯爷了,小侯爷既有这手艺,不妨多做两个,人手一个带回去,也不枉我们走这一趟。” 第124章 打通经脉   薛静临瞬间面色微变,心头带着两分羞恼,“累得慌,不做了,想做的自己弄去。”   他做那花环本就只想给姜瑗一人,她收了倒也罢了,还想叫他多做几个。   他又不是手艺人!   姜瑗这就是在糟蹋他的心意!   想着,薛静临心情颇为糟糕的转身离去。   他这一走,倒是让姜瑗心里轻松多了,小侯爷缠在她身边,倒险些叫她被这些贵女给忌惮上了。   见小侯爷去了河边,就只看得见一道人影了,齐韵这才笑出声来,用打趣的目光看着姜瑗,“我惯来是见那些贵女们围着小侯爷,倒难得见小侯爷这般作态。我瞧着,他怕是有些喜欢你。”   姜瑗微微眯眼,“这些感情不过都是过眼云烟,小侯爷身份尊贵,我攀不上。”   她也不想攀。   齐韵约莫听出姜瑗不喜薛静临,心里还高兴了两分,也该是让小侯爷尝尝这种情爱上的苦头。   随后她又朝乔颖努了努嘴,示意她看河边。   只见原本形单影只的薛静临,这会儿身边已经围了三四个娇滴滴的小姐,一个比一个娇羞,眼波流转,眉目含情,一个个将爱慕之色都写在了脸上。   薛静临应付了两句,便抽了个空档回头瞥了眼,却见姜瑗还在和齐韵说话,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他送过去的花环也被随意的放在草地上闲置着。   他当即心里便空落落的,眉目中就带上了两分忧郁。   一群人在这里闲逛了好一阵,却见方才见晴的天色突然阴云密布起来,风声也就愈发大了。   见势不好,薛静临便从河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带着人往马车处走去,刚巧前脚进了马车,后一瞬天上便落下了绵绵细雨。   这会儿大家自然也没什么心情了,赶紧驱动马车往扬州城走去。   过了城门口守卫的检查,和薛静临道了别,大家便各自散去。   姜瑗走得最快,薛静临还没应付完眼前这对方才看对眼的准小夫妻,姜瑗的马车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薛静临又听得那女子跟他道谢,心里更难受了,随意应付两句就关上了车帘离去。   街道上行人无几,又阴雨沉沉的天气,让薛静临越发觉得孤寂了。   姜瑗回府的时候,却见那前堂坐着高鹤,她还有些惊诧,“厂公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的晚上见吗?   “见着天色好,来寻你出游,奈何你随小侯爷出府了,等你回来,却又下了雨,这倒是不巧了。”高鹤应着,眉眼比方才柔和了不少。   姜万城见姜瑗和高鹤说话很是随意,又见高鹤语气都轻柔下去,心头揣测着他估计也没生气,便笑着打圆场,“走前也不说一声,恰好厂公来了,你便随厂公去青柳院聊聊。”   姜瑗自不会反驳,领着高鹤就往自己的院子走。   姜绍听闻姜瑗回来,本来是想去寻她的,却又听闻高鹤去了她的院子,当即便皱紧了眉,翻着账本是越看越担忧。   吃过晚膳,高鹤明面上从姜府离开了,实际上等到夜色暗沉时分,却又潜回了姜瑗的院子,将人带回了自己住所的地下室去。   那地下室有些许黑暗阴冷,但高鹤提前点了不少灯,倒让着地下室亮堂起来。   姜瑗将药包给了高鹤,高鹤便让府上的下仆去熬药,待熬好,便又寻了个女暗卫来,足足让姜瑗泡了一个时辰。   那女暗卫随后就给姜瑗换了身衣裳,便乖觉的退下了。   高鹤这才重新走进地下室去,见着姜瑗的第一眼便呆了。   只见姜瑗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内村,许是方才才泡完澡出来,脸颊连带着身上全是一片红色,眉眼温柔冷清的坐在那儿,一抬眼,便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暖色的烛光影子摇动着,高鹤一袭玄衣撩开那扇帘,那一瞬间,凭空多了两分暧昧气息。   姜瑗有些不适应的轻咳了两声,“那个,接下来要怎么做?”   怎的高鹤看她的眼神这般灼热,令她觉得有些许不对劲。   高鹤手指微捻了阵,脸色这才恢复了以往的沉稳,“你做好就是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   姜瑗心间微动,舌尖抵着下颚,轻点了下头。   分明这会儿还一点武功都没有,她却感觉自己仿佛能听到高鹤走过来的脚步声,一声声宛如在她心间响起,令她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失常。   高鹤轻柔的撩开姜瑗的湿发,用内力将它蒸干,然后执起一侧的发梳随意的挽起她的头发,“待会儿会有些痛。”   “我知道。”姜瑗很淡然的应着。   毕竟这话高鹤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高鹤眸光微动,和姜瑗聊了些别的事来,“今日同小侯爷去了什么地方?”   “郊外。”姜瑗眉尖微蹙,有些不习惯和高鹤走得这般近。   “看你回来的时候神情轻松,想来这次出游应当是很高兴的。”高鹤淡淡的说着,只眼眸底下露出两分幽光来。   姜瑗又皱了眉,“不至于。”   紧接着便又把郊游的事给高鹤说了一遍。   高鹤见姜瑗身子微放松下来,不似方才的紧张,便悄悄的运起内功,突兀的点向姜瑗的穴位。   他一动,姜瑗便停了声,浑身又紧绷起来。   她能感受到高鹤浅浅的呼吸声,忍不住去思索接下来他的手指会落在什么地方,没多久,却又能感受到高鹤将整个手掌贴入她的背部……   但很快,姜瑗便感觉都疼痛了,那种感觉便宛如什么虫子钻入她的体内,拼了命似的撕咬着她,疼得她紧咬着牙,忍不住痛呼出声,娇躯轻颤起来。   方才那暧昧的气氛瞬间便破灭了。   高鹤撑着她的身体,见她疼得神志不清,眼神的疼惜之色便也越发明显,越见她难受,他便恨不得直接收手。   只高鹤也知道,自己一旦收手便是前功尽弃,姜瑗筹备了那般久,若当真前功尽弃,只怕她也不会开心。   约莫两个时辰后,姜瑗整个人已经缩到了高鹤的怀中,冷汗遍布了全身,还忍不住一直颤抖着的,连牙齿都咬酸了,神智已然全无。   高鹤这时候已经收了手,瞧着也没比姜瑗好到哪儿去,他一手环在姜瑗的腰上,面色惨白还露出些疲态来,背脊上也全是冷汗,四肢脱力。   见姜瑗稍微轻松了些,他便松开手,准备吩咐守在外面的人去烧水来,却在下榻时候,脚下一软,险些跌坐下去。 第125章 女暗卫   等高鹤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便又吩咐那个女暗卫,将姜瑗抱到浴桶里去泡着,他自己则出了地下室也去泡澡了。   等泡完出来,见姜瑗睡在地下室的榻上,他只犹豫了一瞬,就让女暗卫将她带回姜府去。   女暗卫自然是乖觉的将人送到姜府的卧房去。   这会儿谁也不知道,在女暗卫将人送回来前,姜绍曾经来过。   姜绍本来是来姜瑗谈些商铺的事,他的人已经发现扶柳去那绣坊做什么的了,但姜绍一入院,却只见到了绯云。   绯云知晓姜绍和姜瑗关系甚好,便很是淡然的告诉他,“小姐已经歇下了。”   可那会儿天色还不算太晚,往常姜绍这时候来寻姜瑗,姜瑗都还未曾歇下,这边让姜绍觉得有些不对。   他便主动去敲响了姜瑗的房门,“五妹妹,二哥有事寻你,你出来一下。”   里头的女暗卫听着感觉有些不对,便装着姜瑗的声音应他,“二哥,有事明日再说,我今日困乏得很,许是天气转凉有些许受了风寒。”   女暗卫的声音有些沙哑,听着当真有些像是受了风寒后的样子。   姜绍心头怀疑略微有些衰减,“那五妹妹好生休息,娘让你明日过去吃午膳,五妹妹若是身子不好便罢了。”   “好,明日若去不了,便差绯云去与娘说明白。”   只这一句话,就让姜绍冷了脸。   他嘴里说的娘值得是他自己的亲身娘亲,姜瑗惯来都是知道的,她也只会喊姨娘,里头的女子却张口便来了一句‘娘’,   姜绍听罢便全然不顾绯云的阻拦,径直推门而入,那床榻上果然不见姜瑗的踪迹,只见一身着黑衣带着面巾的女子坐在榻上。   暗十七瞪大了眼,紧跟在身后的绯云还没看明白什么,姜绍便关上了门,阻挡了她的视线。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出现在五妹妹的房内,又为何冒充五妹妹,她又去了何处?”姜绍面色一寒,心头思绪万千却并不外漏。   若非是害怕这事儿会坏了姜瑗的名声或者是她的计划,姜绍这时候都已经喊着‘抓刺客’了。   暗十七紧呡着唇不说话。   姜绍逐渐眯起眼来,这会儿他冷静下来,心思也就愈发活络,“你莫不就是高鹤督公安排在五妹妹身边的女暗卫?”   暗十七没答话,但姜绍已经从她的脸色中看出了回答。   再一想不见踪影的姜瑗,姜绍忍不住叹了口气,“五妹妹可是去你家督公那里了?”   暗十七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姜绍的脸色越发黑沉了,瞧着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若是要去杀人的一般,“那我便先离去,明日再来寻五妹妹。”   他今日中午才告诫一番,叫姜瑗平日同高鹤在一起的时候,定要多注意礼节,这才一日未果,竟都在暗卫打掩护的情况下,深夜去寻高鹤了。   这叫姜绍心头担忧极了,一整夜都未曾睡好,想着第二日要早早去见姜瑗。   姜瑗一觉舒舒服服的醒来,却瞧着自己都已经到了姜府,便唤了绯云给自己打整着衣裳,吃了小厨房端来的早膳,这才去白绣娘处学习。   说来也怪,昨日她疼得生不如死,谁知一早起来,竟神清气爽,仿佛浑身上下都带着劲儿。   趁白绣娘没注意,姜瑗还尝试着调动内功朝着那石桌轻戳了下,那石桌宛如豆腐般,被她一碰便掉了些碎渣子下来。   当即令姜瑗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她这才开了七窍经脉,竟已经能强成这样了吗?   白绣娘转回头便见姜瑗竟在出神,眉头便轻蹙起来,轻轻的敲了下她的桌面。   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姜暖才回过神来,此后便一直未曾再被白绣娘抓住小辫子。   等下了课,姜瑗被白绣娘留在院中教导旁的知识时,还故意敲打了她,“你要记得,这姜府不止你一位小姐,可莫要粗心大意。”   “师傅说得是。”姜瑗诚心的应着,她知道白绣娘没有恶意,只是不希望她不好好上课罢了。   索性后来白绣娘的临时提问,姜瑗都应答得不错,否则今日姜瑗想从白绣娘处脱身,怕是当真不大容易。   应付完白绣娘,姜瑗却又迎来了姜绍。   绯云这会儿才低声告诉姜瑗,姜绍昨晚来过,且进了卧房,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大好。   听绯云说完,姜瑗的脸色才当真是不好了,毕竟昨晚她人都没在房间里。   她可不认为光靠着那留在里面的女暗卫就能骗过姜绍去。   果不其然,见姜绍面色不大好的入院,姜瑗心里便有底了,没等姜绍开口,便提前支开了绯云,其余下人也被吩咐不得靠近。   “二哥。”姜瑗原以为也没什么,但见到姜绍的时候,却不免有些理亏起来。   她轻唤了声,声音听着有些虚。   姜绍坐在她对面去,目色沉沉的盯着她,“昨日去高鹤督公处做什么?”   “昨日央督公助我习武,二哥放心,我与他也做不出什么失礼的事来。”姜瑗递了个杯温茶给姜绍,言简意赅的解释起来。   姜绍盯着姜瑗,见她神色坚定,这才信了两分,嘴上却也不饶的反问,“当真?”   “当真,我怎会骗二哥。”姜瑗说着,全然忘了昨日自己同高鹤的姿态有多么的亲密。   姜绍心头微松,“昨夜当真是吓到我了,我还当你和高鹤……罢了,这事儿我也不多嘴,只你与高鹤相处时,莫要做什么逾矩的事。你日后还要嫁人的,同高鹤这般牵扯后,本就名声有损,若做了什么事,等高鹤离了扬州城,弃了你,你又该当如何?”   姜瑗点头应是。   姜绍见她神色带着些敷衍,心头便很是无奈,“你要听二哥的,这世间男子,多得是薄情寡义之辈,尤其是高鹤这种位高权重者,更是其中之最,你莫要以为二哥这话是在骗你。男子最是喜新厌旧的,你今日听高鹤些许甜言蜜语被他哄走了身子,来日他弃你不顾……”   姜瑗见姜绍那语重心长的样,一来觉得有些头疼,二来又觉得有些心暖。   若非姜绍当真关心她,又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着,姜瑗便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晓的,二哥,这一点你不必担忧。我与高鹤厂公之间,不过是一桩交易罢了,谈不上什么情爱之事。” 第126章 教习武功   姜瑗好一番保证之后,感觉姜绍似乎还要多说,她便赶紧转移了话题,“说来,二哥你昨晚来寻我做甚?”   姜绍瞪了她一眼,小声的嘀咕了两句,这才说起正事来,“我的人查到姜瑟让扶柳去做什么了。”   这说来也是巧合,他手下那位掌柜碰巧就是扶柳联系上的人,那掌柜的为了向他投诚,便将扶柳给供了出来。   原扶柳听了姜瑟的话,打算用那掌柜的名头,从姜瑗手下那个铺子里买下些布匹,拿下字据,回头便在那掌柜处换些不好的布。   又收买了不少人,将布匹送给他们,让他们联合那掌柜的去寻姜瑗的麻烦,将事情闹得越发越好。   那掌柜的一听若是这般的话,那自己回头多半讨不了好,做掌柜的一月可有二十两银子,那掌柜自然不乐意丢了这长久的差事。   他原先是被姜瑟三言两语拉拢去了的人,现下见姜瑟靠不住了,本就想投靠姜绍,却苦于找不到机会。   扶柳这一来可就是把机会送到了他手上,他犹豫不过两日,便在姜绍面前将扶柳卖了个彻底。   姜瑗一听便笑了起来,“这等魑魅伎俩,当真也就是姜瑟使得出来了。想来再过不久,那些人便要来生事了罢。”   “这话倒是不假,若再过不久那些人当真来了,你打算如何?”姜绍有些想知道姜瑗的盘算。   姜瑗眉尾微动,“我的绣坊,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哦?”姜绍瞧着姜瑗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眉眼微弯起来。   姜瑗便嗤笑了声,悠然自得的品了口茶,“旁人都知姜府的出去的布匹上,势必都带着姜字,可那绣坊里出去的布匹上,却都带着我的名字。我倒是想知道,二哥手下那铺子的布匹,可带着这两字?”   “鬼机灵。”姜绍朗笑了声,也就不再担忧,打算回去做自己的事。   临走前,又朝着姜瑗念叨了两声,叮嘱她注意和高鹤保持距离。   结果他这方才说完不久,高鹤便来了。   也得亏姜绍这会儿已经拐了弯,见不到正门,不然当真是要被气着。   “你又来做甚?”姜瑗微微眯眼,打量着高鹤,见他面色有些泛白,心里便起了些担忧。   她将眉微蹙,“昨日之事,可是与你有碍?”   “无妨。”高鹤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   这便是更让姜瑗担忧了,“当真无事?我帮你把脉?”   “不必,只是昨日替你疏通经脉,又多给你传了些内力,这才导致我有些受损罢了,养养便好。”高鹤淡然的应着,随后坐在方才姜绍的位置上。   他见那茶杯中还留了半盏茶水,心里便有些起疑,“方才是谁来过了?”   姜瑗顺手将那茶杯放到一边去,又重新给高鹤倒了杯茶,“二哥。”   “来寻你说什么?”高鹤状似不经意的说着。   姜瑗手微微一顿,晲了眼高鹤,“没什么,就是让我自己小心些罢了,瞬间告知我,我那位好四姐姐买通了人手打算对我出手的事。”   她总不能告诉高鹤,姜绍让她离他远些吧。   “这般吗?”高鹤略有些怀疑,不过也识趣的没再多问。   等姜瑗再次问起他为何而来的时候,高鹤这才抚了下袖子,“习武之事,不是有了内功便成的,你多少都得会一些招数,否则内力再高也无什么作用。”   “你教我?”姜瑗眉尖微挑,她倒是很相信高鹤,但高鹤怕是没那么多时间吧?   高鹤却在她怀疑的目光下点了头,“我在时便我教,我不在便让暗十七教你,暗十七的隐匿和杀人功夫,皆不弱。”   “你要在这儿教我?我要扎马步吗?”姜瑗接连发问,便见高鹤又点了点头。   姜瑗嘴角一抽,她并不是很想扎马步。   许是看懂了姜瑗表情所想要表达的意思,高鹤出声解释,“扎马步是为了让你下盘更稳,腿上功夫便更有力一些。”   姜瑗这才勉强的点了点头,随后去房间里换了身适合运动的衣服,便在高鹤的指导下,在树荫之下练起马步来。   暗十七不知何时在房门口看了眼,眼中多了两分怜悯,没成想这位在督公心里地位不一般的女子,竟还要被督公监察着练武,当真是可怜。   姜瑗瞥了眼高鹤,心里暗哼了两声。   她知道高鹤这样训自己是为了自己好,但她在这儿受苦,高鹤却在一边喝茶,这让她心气儿有些不顺。   这马步一扎便是半个时辰,姜瑗站起来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腿在打抖,走路更是困难。   高鹤将温茶送到姜瑗的嘴边,一手便抚在姜瑗的背上去,“凝神静气,感受内力的运行行径。”   姜瑗喝了两口茶,闭着眼感受高鹤引导自己的内力运行。姜瑗本来学习苗医,就对人体经络很是了解,高鹤一动,她便感应到了,很快就熟悉了整个流程。   高鹤这才收回手,目光中既带着些许欣慰,又带着点遗憾。   看得暗十七嘴角一抽,果真不愧是被督公特殊对待的人,竟能让督公这般费心的亲自指导,督公待她们可从来没这般细心。   同暗十七有着相同心声的人,便是在这院中暗中窥探一切的其他暗卫,以及两个在门口守着的侍卫。   对高鹤的铁骨柔情,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冷寒。   姜瑗不知他们的想法,只内功深厚后,便能发觉到这些暗卫窥探的目光,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只当他们是来看高鹤的。   等腿舒缓后,高鹤便搁下了茶盏向她走来,“接下来我教你一些招式。”   说着,高鹤便当场练了起来,姜瑗有样学样的跟着他做,这阴沉沉的天里,愣是做出了一身的热汗。   待日暮,姜瑗已经打得像模像样的了,高鹤见她学得快,心有也很是惊诧,“你果真很有天赋,待会儿我会攻击你,你尝试着将这些招数运用起来抵挡我。”   这种做法也可以称为喂招。   姜瑗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高鹤一攻过来,她便运起一掌猛地攻了过去,高鹤感受到那强劲的内功,连忙折身去了一侧,但还是被扫了下,内脏一震,便咳了两口血出来。   姜瑗见他这样,被吓的手忙脚乱,赶紧扶着他坐下,递了手帕给他擦嘴,“你、你怎么连我一掌都受不了?”   高鹤很是无奈的轻笑起来,“我昨日身体受损,动不得内力。” 第127章 战报   见姜瑗神色明悟,又感应到自己逐渐平复的内息,高鹤微微的摇起了头。   他昨夜用了醍醐灌顶之法给姜瑗度了些内功过去,却不可能有这般强悍,姜瑗现下体内的内力与他都相差无几,想来本身本就不错。   这般看来,他昨夜的醍醐灌顶倒是有些多余了。   姜瑗搀着高鹤坐下,顺手便给他把了脉,确实如高鹤所说的那样,养两日便好了。   见问题不大,姜瑗这才又笑了起来,“我都不知你这两日竟如此虚弱,倒不如让暗十七来教我好了,你安心养身体便是。”   高鹤整理着袖子,闻言心里暗暗笑骂了声‘小没良心’,“我这般又是为了谁啊?”   “自是为了我,劳厂公这般用心了。”姜瑗勾唇,差遣着绯云去小厨房弄些糕点温茶来。   两人这会儿武功也不练习了,就对坐着聊了会儿天,直到姜万城差了人来唤他们去前堂吃饭,姜瑗不慌不忙的去冲了个澡,这才跟高鹤一起前去。   高鹤吃过饭便走了,也没多留,第二日姜瑗以为高鹤还会来,但高鹤没到,她是在暗十七的指导下训练的。   暗十七的武功不弱,她对姜瑗下手也不留情,这一日下来,姜瑗当真是累极了。   高鹤今日没去寻姜瑗也是有原因的,这事情还得从昨晚上开始说起。   昨晚高鹤从姜府回去,便受到了暗卫送来的战报,说蒙古大军已经集结在了边关,不出半个月内,铁定会开战。   这消息还没传到京城去,但高鹤猜测也快到了,他得先做好一些准备,所以这会儿他去了扬州城总兵府。   扬州城总兵姓乔,当年乃是和高鹤一同上过战场的人,同袍之谊很是深厚,原只是个小兵,但那年战役屡立奇功,到皇帝跟前儿论功行赏的时候,高鹤稍微推了他一把,这才坐稳了扬州城总兵的位置。   早晨接到高鹤的拜帖,乔总兵都懒得去训练场,吩咐着府上人说贵客要来,都得尊重着点。   午时刚过不久,乔总兵便见着高鹤进来,面色苍白着,他一看便皱起了眉,“你怎么受伤了?”   高鹤的武功不说天下第一,至少是难逢敌手,怎么看脸色伤得这么严重?   高鹤微微摇头,没应答。   他身后的侍卫紧呡着唇,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高鹤被姜家小姐一掌给打吐血的场景,明知道这行为有些不妥,但侍卫还是很想笑。   乔总兵见状便也不再多问,只以为高鹤这是去做了什么秘密事件,不便跟他说,这才差下人送来糕点茶水,递到高鹤面前去,“你来,可是有事要我去做?”   高鹤同他关系好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前段时间高鹤陪着皇上来扬州城巡查,他也尽量避免同高鹤走得太近。   这样做对双方都好。   但现在高鹤突然来了,面色还这般严肃,不得不让乔总兵多想。   高鹤轻咳了两声,眼神环顾四周,乔总兵就带着他去了书房。   关上门,门外的侍卫将书房严密的包围起来,房间里只剩乔总兵和高鹤两人,“没外人了,说吧。”   从高鹤的这些举止中,乔总兵也猜到了这事儿怕是有些严重。   高鹤端着茶呡了两口,“蒙古大军已经在边关汇聚了。”   “什么!”乔总兵猛地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随即又略带急切的问,“可是要打仗了?”   虽说乔总兵是因为战争才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来,但乔总兵却很厌恶战争,他是从小村庄出身的,若非那场战争把村子给打毁了,家里爹娘姊妹兄弟,尽数葬身战场之上,他也不会去从军。   高鹤微微颔首,声音很是低沉,“这不奇怪,蒙古从两年前兵败之后,就一直小动作不断,想重新挑战争一雪前耻也很正常。”   三年前蒙古也曾率军攻打过郢朝,那场战足足打了一年,两年前蒙古惨败,带着残余士兵返回蒙古,修身养兵两年,也差不多该来了。   蒙古士兵身材高大、力大勇猛,性情凶戾喜征战,修养两年怕已经是极限了。   想到这儿,高鹤又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了。   若非两年前对敌时候,郢朝也是元气大伤的话,他那会儿定要追去蒙古老巢,将蒙古收入郢朝名下。   很显然,乔总兵也跟他抱着同样的念头,“所以现在你的意思是?”   “提早做好准备。我原以为朝中这回会让孟将军率军前往,但现下的风声倒是有些奇怪,若皇上还是让我领军的话,我势必要从扬州城带兵过去。”高鹤沉声应着。   乔总兵却皱起了眉,“怕是不妥,我手上的兵定然是不够的。”   高鹤眉尾微挑,心里也明白这点。   他用手指轻叩在桌面上,眼中露出一抹沉思,“扬州城的兵一半在你手上,剩下的一半呢?”   “分别在平安侯和定南将军手上。”乔总兵眉间的皱纹宛如一条深渊一般,提及到定南将军的时候,眼神都有些不大对。   高鹤不置可否的‘嗯’了声,平安侯那儿倒是无所谓,他此前就和平安侯谈过了。若当真要战的话,平安侯手上的兵权可是交给他。   但这定南将军……高鹤却是一点也不了解。   “定南将军是何人?”高鹤看向乔总兵,眼中带着些疑惑。   要是高鹤没记错的话,定南将军手上握着整个南部数州府的部分兵权,必要时可直接调动,不必听从当地总兵的意思。   换一句话来说,兵权极重!   乔总兵轻叹了声,“这定南将军姓安,名如山,长得很是俊秀白净,坐阵郢朝南部已五年有余。”   说着,乔总兵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咦’了一声,随即凑近了些高鹤,压着声音说,“我听闻他好似是当年攻打苗疆的俘虏出身。”   “苗疆?”高鹤这下起了些兴趣,眉尾都扬了起来。   郢朝攻打苗疆很多次了,只是每次都会无功而返、两败俱伤,不过倒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至少每次都能带回来不少的俘虏。   这些俘虏虽没多大本事,但胜在掌握了不少苗疆的情况,而且有小部分还会苗疆的巫蛊之术。   朝廷不可能随随便便养这些俘虏的,便让这些俘虏去打仗,或者出卖苗疆情况,借此来保命,功劳大的,甚至还可以拿到郢朝的身份,作郢朝的士兵。   这样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到军功,爬上高位。 第128章 朝廷情况   但是俘虏能坐上定南将军这个位置的,安如山还是第一个。   高鹤手指轻点起来,“这样的话,怕是有些不好办了。”   想把定南将军手下的兵收为己用的话,势必要先说服这位定南将军,不过现下看来,这位将军的脾气怕是有些不大好。   “先做准备,定南将军多加留意便是,若到时皇上的命令下来,我也好去见他。”高鹤淡淡的说着。   乔总兵微微颔首,两人协商起来,便是一整个下午。   高鹤晚上是留在乔总兵府上用膳的,见过了乔总兵府上的正妻嫡女以及两个姨娘和一个庶子和两个庶女。   晚膳时,高鹤倒是多看了乔总兵府上那位庶女一眼,只暗道那庶女眉眼轮廓,有些像苗女。   不过他也只是感慨了声便回府去了。   高鹤可不知道,今日在朝堂上因为他,皇上和朝臣双方吵闹个不休,甚至于那些个激进些许的老臣子,争得面红耳赤的,险些让皇帝无法下朝。   下朝后,皇上就生气了,在御书房里发着脾气呢,一个女道士便入了院,微微垂手,让门口的侍卫进去通禀一声的。   很快,那女道士便被内侍给请了进去。   皇上一见到她就松了口气,“道长你可算是来了。”   随即皇上跟她发了一顿牢骚,这才略带疑问的她,“道长你算算,这次蒙古率军到边关,真到底是该派高鹤去,还是孟将军去。”   这事儿说来,还得从高鹤前去扬州将顾长清赶回大同,这令孟婕妤……现在该称为孟妃了,更恨高鹤了。   再加上没多久就碰上前来打仗的蒙古军在边关待着,那边关离大同又近,孟妃接连收到了顾长清的求助信。   要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注定她自己不能乱来,孟妃这会儿都已经过去了。   她怀着对高鹤的恨回了孟府一趟,却听闻自家人也恨高鹤,双方一合计,便打算推高鹤去边关。   皇上原本没想让高鹤去,毕竟要是高鹤走了,那朝中这些事怎么办?   但架不住朝中很多官员都附和孟将军的话,打算推高鹤出去,甚至还说高鹤已经打过几次了有经验,不会出问题。   皇上心里便开始犹豫起来。   那女道士笑了两声,“皇上,您不妨让高鹤督公去试试,要是督公不成,再派遣孟将军便是。毕竟若是一直依赖孟家的话,怕是有些不妥。”   皇上呡紧了唇,他自然听得懂道长的意思,若是再启用孟将军的话,那么孟父的权势势必会更大,到时候孟家怕是要愈发张狂起来。   皇上沉默了好一阵,最后微微点了头,拟旨让内侍快马加鞭去扬州城,传到高鹤手上。   见状,那女道士才阴冷的笑了起来。   高鹤啊高鹤,让你平日坏我那么多事,这回她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跑出去!   朝中这些阴谋盘算,大家都以为远在扬州城的高鹤不知,却不料他们在早朝时说的话,入夜便已经送到了高鹤的桌案上。   高鹤眼睛眯了起来,冷哼了声,“胆子倒是不小。”   他不在京城,便以为自己能翻了天不成,还敢算计到他头上,看来这几位大臣是嫌命太长了。   想着,高鹤便拿着笔将纸张的名字圈了几个出去,随意的丢回到底下跪着的侍卫手上,“这几个,回头寻个时间让东厂的人办了。”   “是。”侍卫垂眸看着,眼中露出些怜悯。   这些人也是愚蠢,敢动督公,最好祈祷他们手上不干净吧,不干净的话,办起来轻松得很,要是手上太干净了,东厂还得寻由头制造伪证,那也太麻烦了!   想着,高鹤提笔写了封信,“送去定南将军府上。”   那定南将军人这会儿不在扬州城,在相隔较远的另一个州府,这一来一回,多少也得五六天,差不多刚好和京城那边的圣旨一道送来。   高鹤微微揉眼,看着窗外晦暗的天色,喝下桌旁早已经冷却的疗伤药,这才转身回床上沉沉睡去。   从夜幕到白昼,也不过短短一瞬。   只第二日的天色也有些阴沉,虽未曾下雨,但气温却骤降了不少,今日出门瞧,街头上的百姓们都多穿了一件外裳。   高鹤又去寻姜瑗去了,但他到府上的时候,却听闻姜瑗离府去了东兴街,说是有人在她的绣坊里头闹事。   当即高鹤便来了兴趣,又坐上马车往东兴街去。   这会儿东兴街热闹得紧,街上的行人们都围拢在一家名为牌匾上写着欣雅的绣坊门口,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正门口站着几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每人手上拿着块灰扑扑的布匹,哭丧着脸哀嚎着,眼泪唰唰的往下落,她们面前是两个身材高大壮硕的护院,手头正拿着棍子堵住她们往里走的路。   “天杀的啊,我们几个好不容易凑出了些银钱,想着扯两块好布给家里人做身衣裳,这绣坊买的布,却烂成了这样。我女儿眼瞧着就要相看人家了,这布料子做的衣裳怎么拿得出手啊~”一个妇女把布匹高举起来,眼睛哭得都红肿着。   瞧着这天气里,那妇人还穿着单薄的衣服,裤脚上还沾着泥点,面容老态,一副贫穷人家出身的模样,再一看绣坊门口那两个高大的护院,这周边围着看戏的人,便不免把心偏向了妇人那边。   紧接着另一位妇人也嚷了起来,“我儿子马上要出门赶考,我也打算做身衣裳呢,却不料被这绣坊这般欺骗,今日你们若是不给个交代,我就站这儿不走了!”   “听闻姜家名下的绣坊名声很好,我看也不尽然,你们掌柜的黑了心,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来,怎么不敢出来跟我们当街对峙啊,我们也不多要,你们把料子钱还了,我们不买了就是。”   吵闹之中,却见领头那夫人从袖中掏出一张契来,将它打开给众人看过,“你们瞧清楚啊,这契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我们就是在这绣坊里买的料子,买了八匹布,共计五十二两银子。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们莫非想不认账?”   “就是就是,那可是五十二两银子呢~我们一年就靠着田地吃饭,这钱可攒了不少年,你们绣坊怎得这般欺负人呢!”   听着她们这般底气十足指责,旁观人心软的便应和了两声,劝着护院让绣坊的掌柜出来赔银钱了了这事儿便罢。 第129章 字不一样   掌柜的就在里面看着,他也知道那契书是他写的,可他分明记得来买布匹的是个年轻的姑娘,而且并非是订购,是直接从铺子里拿走的现货。   现在成这样,掌柜的自然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算计了。   可他现下若是出去,自是百口莫辩,若当真去赔了银子,那他就完了,可若是不出去,这绣坊的名声此后怕是要臭了。   无论怎么看,他这个掌柜的位置都像是保不住了一般。   掌柜的咬着牙,一狠心就出去了,摊开手望向四周,“各位,请各位静静,我们绣坊从来都不会欺压顾客的,也从来都不会以次充好。这些料子我绣坊都没得卖,又怎么能拿给你们呢?”   “这恐怕是你们绣坊卖不出去的货吧,看我们几个无权无势,便拿这些东西来忽悠我们,你们这么大的店,也当真是不要脸。”妇人胡搅蛮缠起来,根本就不听掌柜的解释。   掌柜的急的脸白了又青,“你们这是污蔑,我们绣坊的布都是绝好的,你们从自己家里拿些破布过来,想要敲诈银子还差不多。”   双方很快便吵了起来,掌柜的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么看也不是那几个常年同乡间妇人拌嘴斗舌的妇人的对手,争得是面红耳赤的。   正当时,一架马车驶来,姜瑗下车便是几句脏话入了耳,忍不住嘴角微抽起来,又看着附近围了一圈共同攻讦掌柜的百姓,便微微摇头。   百姓就是这般容易被误导,流言传出去很容易,可想要澄清却是难上加难。   不过……姜瑟给她送了这么好一个机会过来,她当然是要收着了。   姜瑗轻咳了两声,莲步轻移的走近,“我乃姜府五小姐,各位请听我一言,这绣坊现下乃是我主事,不知发生了何事,令各位这般激愤?”   人一看姜瑗身着华服,貌美温柔的样子,方才那些话便说不出口了,只那些妇人嚷嚷着把事重复了一遍。   “你们快些把银钱给我,我还得回去伺候田地呢。”那妇人抱怨着,神情愤愤不已。   掌柜见姜瑗来了,面色一下子就白了,快走过去跟她小声解释起来,眼中也带着些委屈和愤恨,言辞中很不得把自己的责任都推诿给别人。   姜瑗微微摆手,面带轻笑的看着眼前的妇人,眼神却很是冰凉,“不知这位夫人可愿将布匹给我看看。”   那妇人被她看得背脊一凉,心里开始有些发虚,但想到事成之后能到手的银子,便将布给了出去,“这就是你们姜家的布,你们这上头还有你们姜府的标记呢。”   姜瑗眼眸微沉,吩咐掌柜打开了布匹,果然在布匹尾部见到了一个用同色线绣上去的姜字,绣的字并不大,若非刻意寻找,基本上根本都找不到。   “确实是姜府的布。”姜瑗摩挲着那布匹,眼底露出些讥笑之色。   听她承认,众人皆哗然,随即窃窃私语起来。   原还有些心虚的妇人,这会儿便高傲起来,昂着头问姜瑗,“那你们什么时候退银子给我?”   “退银子?我凭什么要退银子。”姜瑗低低笑着。   随即她让护院让开,“这确实是姜家铺子出的布,却不是我这铺子出的布,我这铺子里出的布匹,上头可都绣了我的名字,不信的话,你们随意去个人在铺子里挑匹布料出来,届时便可一清二楚。”   姜瑗的话掷地有声,听得围观百姓都忍不住怀疑起来,最后还是一个就在东兴街上住的约莫三四十岁的妇人,主动去里头抱了匹布出来。   护院把门大开着,那妇人在里头的一举一动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自是不存在可以换布这种说法。   很快,姜瑗便又让人将她抱出来的布匹打开,那布匹尾部果然绣着姜瑗的名字。   那名字绣得很独特,说是一个花纹也可,细细看去,同过来滋事的妇人们抱着的布,大不一样。   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从掌柜瞬间变为了那几个妇人。   妇人们一瞧这怕是要不行了,便想赶紧离开,姜瑗却让护院拦住了她们,“你们这就是故意来闹事的,要么你们今日将事情说个明白再走,要么我们就去官府说清楚。总不能平白无故让你们污蔑一遭,这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出去,我们绣坊日后还做不做了。”   一听官府两字,领头的妇人脚都抖了两下。   她们确实是扬州城郊外农户家的妻子,常年同田地打交道,别说去官府,进城来都有些慌张,平日在村子里见个村长衙役,腿都是软的,这一下竟要去那官府,她们自然慌张得厉害,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姜瑗眼睛微眯起来,故意放大了声音,“看来你们是不想在这儿说了,既然这样的话,来人,去官府告状。你们这一闹可是耽搁了我绣坊的生意,这几个时辰,可值得几十两银子。”   “这可不是我们要来闹事的,是有人给了我们银子,说事成之后再给二十两我们才来的。”自己把自己吓慌了的妇人,不顾领头那妇人的眼神,直接把事给揭了出来。   闻言,方才还替妇人们说话的百姓,瞬间便露出厌恶的眼神,“怎的有这般龌龊的手段……”   “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能告诉的就只有这些了,你就放我们走吧。”那妇人手上还抱着布匹不放。   这匹布放平常也得半两银子,拿回去正好能给当家的重新弄一套衣裳出来,她可舍不得放了。   姜瑗这才微微点头,瞬间那几个妇人就从人群中窜了出去,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姜瑗看着方才进店里取匹的妇人,轻笑起来,“方才多谢这位夫人了,若是你不嫌弃,这两匹布都送与你。”   那妇人还没想到天降这等好事,抱着两匹布笑眯眯点头,“不嫌弃不嫌弃。”   怎么能嫌弃呢,且不说她从里头拿的那价值十几两银子的布,另一匹灰扑扑的布也得值些钱,她什么都没做,等于白拿。   这她自然乐意得很。   “今日倒是遭了无妄之灾,这会儿绣坊的东西一律打七折,只限今日,若以后传出些什么流言,也劳烦各位帮着解释一番。”   见那些人都往绣坊里去,就连方才白得了布的妇人都跟着进去了,姜瑗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   想来这个月绣坊的生意应当不错。 第130章 带我去   绣坊的掌柜的看着姜瑗,从眼神中就可以看出肉疼来,他走到姜瑗身边,压低了声音同她说,“小姐,这、这打七折,怕是不大好吧。”   “怎的不好?”姜瑗晲了他一眼。   掌柜心里盘算了一阵,“这般下去,我们怕是要亏。”   这里头有些布匹打了七折还有得赚,有些打了七折那可就亏了,掌柜自是不愿意见账面上又所亏损的。   姜瑗微微摇头,“他们能买去多少,你且打个七折作罢,明日若有人来,你便说我们绣坊这些布匹三日内都打九折。”   “可……”   “可什么,还有你,那契书也是能随便给的,不过是几十两银子的买卖也值当你给个契书出去。”姜瑗的语气有些严厉,那掌柜心里惧怕起来,担忧自己要被辞退,开口便想给自己辩解两句。   他的性子姜瑗也是知道的,虽平日有些偷奸耍滑,但经营铺子也还算用心,有点小毛病姜瑗也不介意。   而且若当真辞退了他,一时半会儿姜瑗还寻不到一个替代的,也就干脆在掌柜开口前说了,“今日这事若非解决及时,绣坊日后受损不小,这其间你的责任不小。不过念在你经营绣坊多年尽心尽责,又是第一次犯错,罚你两个月月俸,这事也就作罢。”   掌柜心间一喜,连连躬身,“谢过小姐。”   罚两个月月俸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他人还是掌柜,这些钱早晚会回来的。   姜瑗见他神情有些飘飘然了,便又紧接着敲打起来,“你日后若是再犯错,我便辞退了你,寻一个更好的来。”   掌柜神色一紧,心里的弦也就崩了起来,“是,我日后定然不会再犯错的。”   事情解决之后,姜瑗就打算回去,转头便瞧见高鹤静静的站在街对面看她,她突然心里泛起了些许不适感来。   “你怎么在此?”姜瑗好奇的问着。   高鹤替她处理下方才从人群中穿过而凌乱的发丝,“听闻你在这儿,我便来了。”   方才的一切高鹤都看在眼里的,想着平日在他面前宛若小猫一般的姜瑗,对外却撑起场子,气势傲人,下手干脆利落的模样,高鹤就情不自禁的弯起了眉眼。   姜瑗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边出了点小事,不过已经解决了,我们还是先回府去吧。”   “好。”高鹤应着,便让姜瑗上了他的马车,两人一同回了姜府。   随后姜瑗便自发的去里间换了身衣裳出来,在树荫底下蹲马步去了,这一回她的姿势标准极了。   半个时辰后,高鹤便起身同她练招数。   而这会儿,在府上看账本的姜绍,却接到了薛静临的拜帖,他觉得奇怪极了,出府后当真见薛静临在马车里坐着。   他将人带进了姜府,“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这可跟薛静临以往的性子不大一样。   薛静临摸着手头才买回来的一只白色小兔子,“我想让你带我去见你妹妹。”   姜绍脚步一顿,回头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薛静临,“什么?”   “我想见姜瑗,你把我带进去呗,我就去送个礼物就走。”薛静临笑嘻嘻的望着姜绍,眼中带着些恳求之意。   姜绍微微摇头,“这可不成,我若带你去见了五妹妹,那很快你与她私会的事就得传出去,这对五妹妹而言并非好事。”   “哎呀,这不是有你陪着吗,我就去看一眼,把这兔子送给她。”薛静临笑回话。   这不是上回去郊外,薛静临见那公子一只兔子就哄到手一个正妻,他才动了心思。   只是他在这扬州城寻了好几日,今日游街时才瞧见一小孩拎着幼兔在卖,便匆匆买了来找姜瑗的。   姜绍可不知其中还有这档子事,神情为难的看着非要去见姜瑗的薛静临,随后长叹了声,找了个奴仆,让他去问姜瑗的意见。   结果那奴仆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神情恍惚的贴在姜绍耳旁低声说,“高督公也在青柳院呢,奴才都没瞧见五小姐。”   姜绍将嘴角呡紧,神色有些微妙,既而转头告诉薛静临,“高督公这会儿也在五妹妹处。”   他本意是想劝寄薛静临不要去见姜瑗,却不曾想,反倒是刺激了他。   薛静临那日举办了选妻宴时,就见了高鹤,高鹤走后便从他那个想来冷面严厉的父亲嘴里听了不少赞誉的话。   他娘也这般打击他,说有高鹤督公美玉在前,姜瑗看不上他这等朽木。   他那日未曾好生瞧看,今日他非要看看高鹤是何等人物,一个身体残缺之人,竟能把他比得一文不值。   “在就在,我刚好也去看看他。”薛静临轻哼了声,眼神中蒙着两分暗色。   姜绍沉默了,他仔细打量着薛静临的神色,发觉他竟是认真的,便忍不住又问他,“你见高督公做什么?”   他瞧着高督公这一天不落的来看姜瑗,心里怕是有不少小心思,薛静临也另有心思,这两人撞到一起,那可当真是要了命了。   薛静临嘴角往下一撇,“去瞧瞧我娘嘴里的美玉是何等人才。”   姜绍眉头一皱,听不懂薛静临的意思,“要不然你明日再来?”   “那可不成,你不许我去,那高鹤督公还不是和姜瑗孤男寡女的在一块儿,倒不如我们一同去凑个热闹。”薛静临瞧姜绍这态度就知晓他对姜瑗有些宠护,借故怂恿着他。   姜绍犹豫了一阵,便又听得薛静临说,“放任姜瑗同高鹤在一块儿,那高鹤要是动了什么歪心思,倒霉的不还是姜瑗,你在这儿担心,倒不如去看看方便。”   在薛静临百般理由的劝导下,姜绍还是同意了,“我带你去可以,但你不可胡来。”   “这我知道,定不会乱来的。”薛静临笑的满面春风,让姜绍怀疑自己这一决定做的是不是太过于仓促了。   姜绍的院子离青柳院还是有些距离,他带着薛静临过去就走了一刻钟,瞧着门外那两个眼熟的侍卫,姜绍叹了口气,再次告诫薛静临,“你可是应了我,不在里头胡来的。”   “你放心,我这人什么时候胡来过。”薛静临就差拍着胸脯给姜绍做保证了。   姜绍嘴角一抽,还他什么时候胡来过,他薛静临作为扬州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什么时候不是胡来的。   不过都走到这儿来了,姜绍总不好反悔,便也只好带着人进去了。 第131章 不喜欢   两人一入院,就瞧见高鹤化拳为掌捏着姜瑗的手躲过她的攻击,姜瑗紧跟这一脚踹了过去,两人打的正是火热。   薛静临嘴角一抽,“还真的是在练武啊。”   姜绍轻咳了两声,姜瑗见状也就赶紧停了手,那双白皙还留着汗的手就在衣服上随便擦擦,将撩起来的一点袖子给挽下去,“二哥,你怎么来了,还带着小侯爷。”   小侯爷这几个字,在姜瑗的嘴里打了个转才说出来,似乎带着些别的含义。   高鹤的眼神也从姜绍身上转移到了薛静临身上去,目光从最起初的平静到后面逐渐的怀疑和警惕。   薛静临的眼神实在是太不对了。   薛静临也在看高鹤,但高鹤看人是不动声色的观察,薛静临没那份功夫,他直勾勾的盯着高鹤,高鹤就是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于是他便微微挑起眉来,“小侯爷这是有话要跟本公说?”   薛静临嘴角往下撇了一点点,“怎么会,只是好奇为何督公会出现在这里而已。”   说着,薛静临往姜瑗那边靠了一点,把手上抱着的小兔子递到姜瑗面前去,顺手还摸了一把,“你瞧,我特意给你买的。”   “本公还当小侯爷童心未泯呢,这软弱的玩意儿,五小姐怕是不喜欢。”高鹤瞥着那一只手便能掐死的小白兔,心里啧了两声。   姜瑗瞥了眼姜绍,将他面上露出两分无奈之色,心里就有数了,随即微微摇头,“我确实不喜这些。”   “那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来。”薛静临兴致勃勃的看着姜瑗,笑的很是灿烂。   姜绍嘴角一抽,拉了下薛静临的衣袖,没瞧着高鹤那眼神都要吃人了,你还问,再问下去高鹤怕是要当场动手了!   姜瑗的目光从不远处的高鹤、姜绍和薛静临身上一一扫过,这场面,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我喜欢练武。”   薛静临一下就蔫了,垂着眼瞧着还有些可怜兮兮的,“那我给你请个师傅。”   这他真的做不到啊,他身体差得很,自幼就未曾练过武功。   “这就不劳小侯爷烦心了,她的事我自会安排妥帖。”高鹤淡淡的说着,眼神却看向了一侧的姜瑗。   姜瑗朝他笑了笑,“是啊小侯爷,厂公会帮我的,你就不要费心了。”   薛静临心里不大舒坦,但也没辙,只好憋屈的点了点头,“那我以后还能继续来看你吗?”   “这恐怕不大妥当。”姜瑗眉尖微蹙。   她和薛静临平日若是不牵扯在一起倒也罢了,若是牵扯到了一起,那她日后在这扬州城里,恐怕不是要被那些贵女们用眼神给活剐了。   哪怕身旁站着高鹤都没用。   “督公来这儿倒是熟练。”薛静临见姜瑗果然拒绝,马上换了个人说话,假装自己没听见方才的话。   高鹤微打量了下薛静临,倒是有些奇了,这薛静临当真是一点也不惧他,“本公来前同姜家主通过信了。”   薛静临又不说话了。   他来的时候又不是没给姜万城说,是姜万城不在他这才换成了姜绍不是。   姜瑗见现下这种情况,她要继续练武怕也是不佳,也就只好先训了借口下去,简单的清洗一番再换了衣裳过来。   她走后,高鹤三人自然而然的围着石桌坐了起来,薛静临紧盯着高鹤,似要寻出他比自己好的点来,却又思及方才姜瑗说的喜武,心头便是一阵懊恼。   要是他身子骨好些就好了,他也可以自幼习武,长大后便能讨得姜瑗的欢心。   等姜瑗将半湿的头发微微挽着,带着一阵浅香走过来时,这三人都已经尴尬的将桌上的茶水都喝完了。   偏生她院里的人又没胆子凑过去看,也就没个人去添茶水。   姜瑗瞧着心里只觉得有些好笑,“来人,去备些好茶来,让厨房那边备些糕点过来。”   姜瑗来倒是让紧绷着的场面缓和了些,她随意的挑了个话头起来,薛静临便接上了,高鹤又时不时的插两句,瞧着便突然热闹了起来。   而此时,同在姜府的姜瑟,却是紧皱着眉,“你说她们没闹成事?”   “谁知道五小姐吩咐早早吩咐那铺子的绣娘在布匹上绣她的名字啊,咱们唤去的人被她一吓,三言两语便把咱们给供了出去。”扶柳也觉得冤,五小姐这一手防患未然来的当真是妙,可巧着就让她家小姐上了当。   姜瑟微微咬牙,“当真是我小瞧了姜瑗。”   “许是那白绣娘在给五小姐支招。”扶柳应和着姜瑟的话。   姜瑟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明悟,“也对,有白绣娘在姜瑗身后,现下高鹤又来了,她倒当真是称得上有恃无恐。”   可分明白绣娘最起初更喜欢的是她才对,扭头却被姜瑗几句话就给哄了过去。   她那日瞧着,白绣娘手上那镯子,便就是此前侯夫人送姜瑗的那个,白绣娘这人,怕也并非是她表露的那般正直!   姜瑟忍不住开始怀疑起白绣娘的人品来。   扶柳为了让姜瑟宽心,自然也是跟着应和,这还没哄得姜瑟露出欢颜呢,便见一婢女轻叩着门进来,“四小姐不好了,二少爷带着平安侯府的小侯爷去了五小姐的院子。”   “什么!”姜瑟惊呼起来,险些没把手头的东西给甩出去。   随即她却又冷静下来,“我且问你,高鹤可在青柳院?”   “在的。”那婢女垂首应着。   姜瑟这才深呼一口,打发那婢女回去,“那便无妨,你继续去盯着。”   有高鹤在,哪怕小侯爷心里有什么想法,怕也是要被按下去的,她不必担忧这些。   只是想到小侯爷竟然主动来找姜瑗,她就……也不一定,或许是姜绍主动带小侯爷去找姜瑗的呢?   姜瑟手指微微抓住衣摆,又思索了一阵方才的事,眼睛逐渐眯起来,“你觉得换布匹的那个掌柜可靠吗?”   “那掌柜两年前便跟着我们了,应当是可靠的。”扶柳有些犹豫的应着。   “那可不一样,他怕是早就生了反心。”姜瑟想起来也有些后悔,早就该知那掌柜是个墙头草,她就不该用他。   只怕姜绍早就通过那掌柜得知了她的盘算,提前告诉了姜瑗,这才让姜瑗应对的这般及时。   是她想差了,姜瑗现下权势过多,她背后却无一靠山,应当暂且休养以待时机才对,不该这么莽撞出手! 第132章 定南将军   姜瑟在反思。   反思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她见到姜瑗时,眼神便已然不复以往那般带着明显的恶意了,而是重新挂上了温柔的浅笑。   她将自己的心思藏得更深了些。   姜瑗面上也朝她笑着,但心里却是愈发警惕起来,她觉得姜瑟定然是想到了什么更可怕的阴谋,甚至还让暗卫盯得更紧了些。   但她预想中的阴谋却一直没发生,姜瑟甚至比姜瑶在府上时都还要温和,就像是完全不带任何杀伤力的幼犬。   可姜瑗却知道,那是一头恶犬,一旦张开獠牙那就会见血。   她对姜瑟的防备,永远都不是姜瑟安分下来就可以消失的,如果姜瑟打的是这个主意的话,那她就真的想多了。   哪怕姜瑟一直安分了好几日。   这几天里,姜瑗都是上午跟着白绣娘学,下午跟着高鹤学,晚上抽空还要练习苗绣,忙得她宛如一个陀螺一般不停得转。   好处就是她现在身体好了不少,跟高鹤都能真刀真枪的打上两个回合。   但也有一点让姜瑗很不喜欢。   她瞥了眼坐在自己院子里,直盯着高鹤的薛静临,心里微叹一声,只觉得薛静临有些像他自己抱在怀里的那兔子。   也就这几日,她瞧着那兔子都被薛静临喂胖了一圈。   薛静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每天雷打不动的过来看她练武,还大着胆子和高鹤互怼两句,姜瑗想若是平安侯知道的话,恐怕会直接把薛静临给带回去吧。   不过很快,姜瑗就没心思乱想了,扎马步让她的腿逐渐变得酸软胀痛,她还要时刻提防着高鹤会不会突然丢出什么东西袭击她,令她在薛静临面前闹出笑话来。   姜瑗本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但第二日高鹤没来。   因为高鹤收到了朝廷送来的圣旨,封他为元帅,掌扬州之兵,尽快赶往边关抗击蒙古。   高鹤早就知晓,并不意外的收下圣旨,随后给平安侯和乔总兵简要的说了一遍,就去寻定南将军安如山了。   安如山前两日收到他的信,便晃晃悠悠的来了扬州城,谁也没打招呼,若非高鹤一直让人看着他,也不会知道他来了。   他在扬州城内的一家小客栈落脚,高鹤轻叩响他房间的门,没多久里头便传出句问话来,“何人此时来扰?”   高鹤神色淡然,“安将军,本公有事上门叨扰一翻。”   在这扬州城,出了高鹤,谁敢用本公这个称呼,一瞬间安如山就确定了门外人的身份,他赶紧穿好靴去将门打开,“不知高督公来访,让督公等了会儿,是我的不是了。”   “无妨。”高鹤进屋,里头窗子没打开,带着些令人昏沉的暖意。   安如山走进,想着给高鹤倒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可一入口才发觉桌上的茶是冷的,他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听闻督公有事寻我?”   高鹤微微颔首,打量着安如山。   这还是高鹤第一次见安如山,他的身材不像武将那般的高大威猛,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但那双眼睛和浑身凛然的气势,足有证明他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人。   安如山确实有些像是苗人。   “不知安将军可有听说,蒙古大军在边疆集结,准备攻城的事?”高鹤端着茶盏晃了晃,眼神锁定住安如山的眼眸。   安如山神情有过一瞬的恍惚,随即微微点头,“这自是知晓的,只是那地方离我们有些远了,那可是北方的事情,我们扬州城可在南方。”   他是定南将军,又不是定北将军,北方的事跟他可没关系。而且蒙古攻来的事,他也是今日才得知的。   “现下皇上已经将领兵权给本公了,本公想在率军离开前,提前让士兵们相互认识一番,你觉得呢?”高鹤的语气中带着两分森然的威胁。   安如山却当真是稳坐如山,眼神都没变一下,“那自然是听督公的意思。”   高鹤逐渐眯起眼来,有些难以揣测安如山这话的真伪,随后便故意提及,“听闻安将军在为定南将军前,乃是苗疆出来的俘虏?”   提及到这种带着羞辱性的身世,高鹤本以为安如山多少情绪会有些变动,可他没有,只是很淡然的坐在那儿,还非常肯定的点了头。   “我之前确实是俘虏出身,不过郢朝不是有句话,叫英雄不问出处吗?”安如山脸上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笑意。   高鹤眸光微闪,看安如山这种态度,今日怕是不能从安如山手上拿到兵权了,“安将军当真是第一人。”   “称不上,只那会儿在郢朝军营里吃不饱饭,也就没办法。我本来还是苗疆……”后头的话安如山没说出口,毕竟他现下是郢朝的将军,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   高鹤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舍和怀念,心间瞬间起了个主意来,“听闻安将军至今孤身一人?”   “这话也是真的。”安如山点了点头,他后院的确是空的,只是他都这个年岁了后院都还无人,在郢朝也算是很奇怪了。   “莫不是郢朝的女子入不得安将军的眼?”高鹤动作很轻微的拂袖。   安如山又点了头,“自然。”他想要的自然是苗女,郢朝的女子虽好,可就是性情太温和了,眉眼也太温和,不似苗疆的女子那般的明艳动人。   高鹤微微勾唇,看来他寻到一个对付安如山的法子了,“过些时日我在乔总兵府上设宴,还望安将军能不计前嫌便是。”   “自然。”安如山笑眯眯的应着。   接下来只要高鹤提及什么趣事传闻,那安如山便老老实实的回应,但一旦涉及到交接兵权的事,安如山就比谁都要滑头,听上去嘴里说着一切听皇上的、听高鹤的,可却又只字不提兵符兵印的事。   这种态度,老辣的高鹤自是清楚他的意思,两人谈了一下午,高鹤便借故要离开。   安如山看着他的背影,唇尾微勾着,笑容突然变得有些憨厚起来,只是那双眼睛,泛着些亮光。   这位高督公,当真是属泥鳅的,说话滴水不漏的,倒让他半分消息都没打探出来。   难怪年纪轻轻便坐上那个位置呢!   现下对他这般的礼遇……看来扬州城处的兵权是保不住了。   也罢,让他看看这位高督公能用什么来换取这部分的兵权! 第133章 美人计   和安如山谈完的高鹤,前脚离开小客栈,后脚就进了乔总兵的府邸。   乔总兵对于高鹤今日的第二次来访觉得有些奇怪,“你这是闲来无事便上我府上打秋风来了?”   吩咐府上的下仆去弄了些吃食过来,乔总兵安然的坐在高鹤的对面,笑眯眯的捧着茶杯打趣他。   高鹤微微摇头,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动,手指轻微的叩响在桌面上,“你府上那位叫乔颖的庶女……”   “你瞧上她了?我不是听闻你和姜府那个五小姐日日纠缠在一起吗?”乔总兵眉头一扬,面容微微有些裂开。   说来他府上那庶女也十五六岁了,确实是也到嫁人的时候了,配个高鹤做个妾还是可以的,正妻什么的,乔总兵可不敢想。   见乔总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高鹤便微叹了声,“非也,她的样貌和有些相似苗女。”   苗疆女子的样貌和郢朝的女子其实一样都能分辨出来,苗疆女子眼眸更深邃一些,面容也不如郢朝女子这般柔和,要更加娇艳明媚一些。   那位叫乔颖的庶女便是如此,只是那日高鹤见她的时候,她有些胆小怯懦,不敢抬眼看他。   乔总兵‘嘶’了两声,回想了半晌,这才将双手一拍,“也是,她娘当年就是我在苗疆那边带回来的,只运气不佳,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   那孩子后来丢给他正妻在养,也不知怎的,整日阴郁沉沉不爱说话,便有些不讨他喜欢。   不过乔总兵也不喜欢自己那个正妻,只是给了尊重罢了。   高鹤眼睛微眯起来,“这就是了,七日后我带定南将军到你府上赴宴,让你那位庶女出来露个面便好。”   乔总兵瞬间就听明白高鹤的意思了,他颇为怀疑的看向高鹤,“你确定吗?”   高鹤这是打算让他庶女做个美人计,拉拢定南将军,可他听闻那位定南将军为人并不好美色,也不好珠玉,无甚明确表露的喜好,惯来是不好拉拢的。   高鹤轻摇头,“不确定,但可以试试。”   乔总兵转念一想,便点了头,“回头我便和乔颖说上一说。”   定南将军这人没听说有什么怪癖,而且后院现下都还无人,权势又不小,乔颖若是能入他后院倒也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高鹤跟乔总兵商量完,在总兵府吃了顿饭,就回去了。   乔总兵等他一走,就把乔颖给叫到了书房来。   乔颖自幼都未曾单独去书房的经历,又见乔总兵面色很是慎重的样子,她心里便越发慌张了,忐忑不安的跟在乔总兵身后走了一路。   “坐吧,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说。”乔总兵随意得很,伸手端着茶呷了一口。   乔颖紧张兮兮的捏紧了袖口,半抬着臀坐在椅子上,俯首垂眸,“父亲有何事要说?”   乔总兵见乔颖有些瑟缩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愉,“就是谈谈你的婚事,你可知那定南将军,他叫安如山,样貌有些秀气,但为人还算勇武,他年岁稍长你一些,但也无妨,且现下他后院还无妻妾,为父想着,七日后让你们见上一面,若是可的话,便将你许给他如何?”   “一切,全听父亲做主便是。”乔颖低着头,没让乔总兵看见她那略有些发白的脸色。   她有些不想嫁。   但她也到了适婚年岁了,被送出去联姻也很正常。   乔颖自己也早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毕竟这扬州城里大家族的那些庶女,多数都是被联姻出去的,有些家族甚至连嫡女也是拿出去联姻的。   她心里虽明白,可真到了这一天,到底还是免不了有些害怕。   乔总兵也不管她的想法,只又说,“回头我让夫人给你拨些银子,你自己去置办一身好点儿的衣裳,等那日再穿。”   “是。”乔颖面色惨淡的应着,见乔总兵没什么要说的了,她也就退了下去。   走时眼中都噙着泪花。   回头乔总兵就把这事儿跟正妻说了,他那正妻自己有个女儿,养的骄纵,可她平日待乔颖却并不算好。   不过因着这回听乔总兵的意思是打算把乔颖嫁出去联姻,对方还是个都不在扬州城住的定南将军,她就没克扣银子,还多给了些。   毕竟怎么说对方都是个将军,乔颖嫁过去她也有面子。   今日这总兵府因这事便有些热闹,姜府也很热闹。   姜府的热闹在于,姜万城回城时在茶楼听闻了昨日说有人在姜府绣坊里闹事,被姜瑗解决了。   他随便去一打听,就听到不少夸赞姜瑗的话,再仔细一问,姜瑗竟给布匹打了折扣。   他吩咐车夫故意绕路到铺子那边去看一眼,里头当真是客流不息,抢走了这街面上大半绣坊的生意。   连带着让姜府其它铺子的生意都好上了不少。   姜万城心里是一阵舒坦,等到晚上众人在前堂吃饭时,他还特意提及了此事,好生夸赞了一番姜瑗。   姜瑗笑着应和,“女儿天资愚钝,都是父亲和师傅教得好。”   姜万城笑的就更开心了,虽然他没怎么教过姜瑗,但他也乐得受此一功。   其乐融融之时,姜瑗故意看了眼姜瑟,见她面色含笑的顺着姜万城的话说,眼眸中都带着喜色,可那双手却紧抓着筷子,若非她气力小,那筷子怕都要被她给折断了。   姜绍微微眯眼,眸光闪烁着,“父亲,看来五妹妹还是有本事的,父亲不妨多给五妹妹两家铺子练练手。”   姜瑗闻言朝姜绍看了眼,却见姜绍眉眼弯弯的递了她一个眼神,她在心里思索了一阵,这才低笑起来,“二哥过誉了,我能力怕是一般,若是父亲愿意让女儿多练手的话,女儿怕是要多叨扰父亲和二哥了。”   姜万城一想,左右手头铺子多,便应了下来,回头就让人给姜瑗送了地契,让她好生经营。   姜瑟面上瞧着无所谓,还很是恭喜姜瑗,可等她回自己院后,却险些又砸碎了一套茶具。   扶柳瑟瑟的望着她,低唤了声,“小姐,要忍住啊。”   姜瑟咬着牙,修长的手指紧捏着发出声响来,“姜绍可当真是向着姜瑗!”   怎生得就不见姜绍帮她争取了一下,她现下手上还什么都没有呢!   再忍下去,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把姜府的铺子都给瓜分了! 第134章 初见   今夜姜瑟睡得极晚,尤其是入夜之后,突然而至的惊雷和大雨,令她更心生万千烦绪。   同样的,乔颖也睡得晚,她缩在被窝里低泣了半宿,第二日醒来眼眶中都带着两分微红。   她像往常一样去给嫡母请安,从嫡母手上拿了银子,听着嫡姐幸灾乐祸的嘲讽声,神情恍惚的往回走。   路过一凉亭,她便坐在了那里头的石凳上,从这里望下去,底下那池塘里的鱼儿正欢愉的蹦跳着,冷风轻轻的吹过,带起了她的外裳。   不知从何时起,天幕中飘起了宛如细线一般的小雨,小雨滴答滴答的沿着凉亭的边角落下,乔颖心中的愁绪瞬间边又被掀了起来。   突然,她的目光盯向了对面,府上的管家正陪在一个穿着素裳的男子身侧,穿过那条走廊。雨水有些模糊那男子的容貌,不过隐约瞧着,却觉着很是俊朗。   隔着雨幕,乔颖对上了那男子温柔的眼眸,她瞬间心间微颤起来,忙不迭的垂下头去,面颊上便泛上了些许羞红。   那男子应当是哪家的贵人吧,否则父亲怎么会让管家亲自去接待呢?   乔颖在心里猜测着,面上带着两分暗色,她都是要被送出去联姻的人了,虽父亲是说,若是那位定南将军不喜欢的话,也不会把她送过去。   可世上怕是没有哪位男子能拒绝后院再多一位年轻的女子吧?   父亲说定南将军后院无人这话,乔颖是不信的,恐怕只是面上后院无人,实际上却养着不少外室吧。   乔颖哀怨的叹着,在这儿又坐了一阵,等感觉身子微微发凉的时候,便起身打算离开。   只这会儿天上下着雨,她出来时又没带上伞,婢女也被她提前给遣了回去,怕是想不到要来接她。   乔颖眉尖微蹙,又看着这仿若一下便不到尽头的雨,只好抬手半遮着头,快步往回走去。   穿过假山那条小径,乔颖走得快又没注意脚下那颗已经沾满了青苔的石子,一个不小心便踩了过去,当即脚下一滑,眼瞧着便要摔在地上。   乔颖猛然闭上眼,等待着稍后可能会出现的疼痛,却不料竟触到了一阵温暖。   她试探着睁开眼,随即惊呆,这衣裳可不就是方才管家陪着的那位贵客穿着的吗?   再一看,那贵客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眼眸深邃,年岁看上去应当不算太大……   安如山眼睛微弯起来,略显低沉沙哑的嗓音温柔的响起,“这位姑娘可还喜欢在下的样貌?”   他倒是很喜欢这位姑娘,有着一双勾人的狐狸眼,里头却露着单纯清澈,令人见着便喜欢。   乔颖这才意识到不对,自己还被这位贵客抱着,便当即很是羞涩的推开了他,微微行礼,“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安如山将伞往乔颖的方向挪了些,替她挡住雨水,“走近些,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见乔颖衣裳都被打湿,还将身上青色的外裳脱下披在乔颖肩头,“走吧。”   乔颖冰冷的身体瞬间感觉到有些回暖,被打湿的头发沾在她的脸上,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现下格外的狼狈,便低垂着眉眼,给安如山带路,“多谢公子。”   “不必,你若真想要谢我,不妨告诉我你的名姓?”安如山瞧乔颖身上的衣裳一般,身边也没跟个婢女,想来应该不是总兵府的正经主子,应当是个稍微好点的婢女。   他回头看能不能和乔总兵提提,将这婢女带回他府上去。   乔颖抿着唇,不想骗安如山,可也不想告知她,便支支吾吾的应他,“姓乔。”   乔?   安如山神色有些惊诧,竟随主姓,看来是乔总兵府上的家仆啊!   他看出乔颖有些羞涩,也就没怎么多问,只是一路送她到了小院去,抬头还看了一下那小院的名字。   乔颖走到门口,回眸望了眼,却见安如山还站在眼底笑着看她,她便也露了个笑出来,身手将衣服还给安如山,“谢过公子。”   安如山没接,只笑盈盈的帮乔颖拨弄了下头发,“我叫安如山,衣服暂且放在你这里,过几日我再来拿。”   乔颖瞬间愣住,安如山却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安如山   乔颖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却猛然觉得有些熟悉,想着半晌,却惊诧的半张开嘴,安如山,那不就是父亲说道定南将军吗?   他瞧着竟然这般的年轻,又温柔,若是联姻对象是他的话,那自己做妾倒也……倒也无妨。   那素色人影已经消失在雨幕之中,乔颖却羞红着脸,呆呆的站在门口望了半晌,直到被婢女惊醒,她才连忙去泡了下热水,换了身衣裳。   捏着嫡母给自己的两百两银子,乔颖呡紧了唇,她原是想着随便弄两件衣裳穿,剩下的银子存在手里的,但现下她却很想得到安如山的倾心。   只若是当真想要买到好看的衣裳,这两百两怕是不够了,乔颖凑了凑自己手头所有的钱,却也只有三百多两。   乔颖有些落寞,但又想了想安如山那温柔的面容,她微微咬牙,打算吃了午膳后再去嫡母要一些钱财来。   乔颖从来都未曾做过这样的事,光是想想她心跳便如鼓声一般的响亮,心里极其的紧张不安。   而此时的安如山却已经在管家的带领下去了乔总兵的书房,乔总兵的官职比安如山略低一下,便稍显恭敬的给他见了礼,“不知安将军来,接待不周万望海涵。”   “无妨的。”安如山唇尾勾着,瞧上去便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随即安如山看向了乔总兵,“不知贵府上风夕院里住的是何人?”   “是我那庶女乔颖。”乔总兵眉眼微动,这安如山怎么到风夕院去了,莫非是已经和乔颖碰上了面?   “这般吗?”安如山微摸了下下颌,看来那婢女是此后庶女的,要来应该就更加方便了。   乔总兵见安如山没有多言的意思,便唤了问题,“不知安将军今日来所为何事?”   “无事,就是探望一下乔总兵罢了。”安如山笑着,他原本是想来谈谈乔总兵的底,想知道高鹤把宴席定在总兵府是为何,不过却得了个意外收获。   乔总兵有些不信他的话,可直到午膳时两人也只是说了些趣事,倒当真让乔总兵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第135章 谢礼   吃了午膳,乔颖在院中歇息了片刻,便去找主母去了。   主母院里的这会儿人不多,许是都下去用膳了,她想了想这才壮着胆子走了进去,缺不了刚巧着便听到了定南将军。   乔颖心思一动,便停了下来,隔着一道门听着里面的话。   “娘,我觉得那定南将军就很是不错。”   嫡姐声音里娇软和倾慕,听得乔颖心间一颤,若是她嫡姐也喜欢上安如山的话,她怕是就没机会了。   “可你不是前些日子还喜欢小侯爷吗?”嫡母如是问。   “小侯爷是好,可那不是我攀不上吗,且这扬州城里各个都盯着小侯爷,哪轮的到我,还是定南将军好,他那般温柔,且今日还多看了我几眼,他定然是喜欢我的。”   “可你爹说定南将军那是要让乔颖去……”   “乔颖不过一个庶女,凭什么跟我争,我就想嫁给他嘛~娘亲,你帮帮我吧。”   随即乔颖便没听见什么声音了,但很快,便听得嫡母长长叹了声,“你也不早说,可惜我早上还给了她两百两银子。”   “那会儿定南将军不是没来吗,您放心,别说两百两银子,哪怕是四百两银子,乔颖都比不得我的,您回头跟爹爹说一声,等到那日,我也要去见定南将军。”   余下的话,乔颖实在是没勇气继续听下去了,她转头便走,悄无声息的如来时一般,丝毫没被里面的两人所察觉。   出来后,乔颖便宛如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嫡姐竟也喜欢上了安将军!   也是,安将军那般好的人,自然是有很多人喜欢的,可她也喜欢啊,她不想就这么把安如山给让出去!   可嫡母肯定是不会再给她银子的,就两百两,她该如何才能取胜于嫡姐呢?   乔颖面容微白的回了院子,便缩在床头望着窗外,心头思绪万千,宛如一团麻乱一般理不出个思路来。   她烦着,姜瑗这会儿也烦。   高鹤今日确实是来了,可今日却不教她,而是让她和暗十七对战,还封了她的穴位,不许她用内功。   她才学几天,怎么会是暗十七的对手,她平均每回在暗十七手上都走不过五招,气的她坐在石凳上去灌了两口茶水。   高鹤眼中含笑的盯着她,“怎么,不练了?”   姜瑗哼了声,没应答高鹤。   “我也是为你好,若你太过依赖内功,便会对这些训练又所放任,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你自己的真实水平罢了。”高鹤这话也不假,平日里姜瑗仗着内功高深,暗十七要躲避她,两人这才能对打上些时刻。   现下离了内功,姜瑗便不行了。   姜瑗也知道高鹤说的是实话,便也只好撇了撇嘴,歇息了会儿就继续和暗十七纠缠起来。   暗十七丝毫没有放水,等打到天色微暗的时候,暗十七就收了手,站到了姜瑗身后去,这就代表着今日的训练已经结束。   姜瑗揉了揉酸软的手臂,让高鹤给她解开穴位,“今日怎么不见小侯爷过来?”   往常这个时候小侯爷都已经在这儿待了半个下午了,今日却始终未见踪影,倒让姜瑗觉得有些奇怪。   高鹤手指微顿,表情有些不愉,“你想见他?”   “那倒不是,随口问问罢了。”姜瑗应着,因她背对着高鹤,自也就没看出高鹤的表情由不愉变为平静的模样。   “他被平安侯逮着,许是在家看书。”毫无疑问,这事儿是高鹤劝的。   毕竟高鹤怎么能容忍一个对姜瑗怀有心思的男人,一直在姜瑗身边打转呢,于是他稍微挑拨了两句,就让小侯爷被平安侯禁足了。   对于这个结局,小侯爷怎么想他不知道,高鹤反正是挺开心的。   姜瑗瞥了眼高鹤,不大明白他为何突然笑了,只转头便回了屋子收拾自己,半晌后,她坐在自己的卧房里,手指微微摩挲着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那里面放的是一套玄色的衣裳,瞧着便是男子的,上头用殷红的线绣了只鹤。   姜瑗犹豫了半晌,还是把盒子带了出去,随手便给了高鹤,“这便是一套衣裳了,外袍那日便给了你,这里头是没有的。”   高鹤眼睛微弯,想起了那日晚上姜瑗将外袍给他时的神色,“好,银子明日便送来给你。”   “不必了,你帮我习武,这衣裳便当做我的谢礼罢。”姜瑗应着,心里倒当真是有些不舍得那十万两银子。   不过高鹤这些时日帮她极多,又是名贵药材,又亲自教她功夫,还被她给伤了,她也不能半分表示也无。   她这个人,还是有些良心在的。   高鹤看她一副心不甘的模样,瞬间便明悟了她的心思,又笑了起来,“不然回头你换个谢礼给我,这衣裳我还是把银子付你。”   “当真不必,你若是要给,便是下回了。”姜瑗勾着唇,不欲再同高鹤说这个话题。   还有下回?   高鹤微微眯眼,姜瑗竟还打算再给他做?   想着高鹤便看向让绯云去催促着的小厨房送晚膳来的姜瑗,无声的笑着,“好。”   高鹤在姜府上待久了,上回便说不欲去前堂与姜府人同用膳,姜万城也就让姜瑗自己开了小厨房,小厨房需些什么东西,自己去厨房取用便是。   只不要亏待高鹤就好。   姜瑗倒是不亏待,回回让人去小厨房都取些贵的食材来,一顿吃不完,便屯在厨房。   拖高鹤的福,姜瑗那小厨房现在充盈极了,顿顿都能吃山珍海味,吃的姜瑗这两日腹部都是凸着的。   吃过晚膳,高鹤便回了府,点上书房的灯,他便打开了盒子,将里头的衣服拿了出来。   那上面的布料很是滑顺,在光亮处隐约间还能看到些许银色的暗芒,穿上身便很是轻柔,瞧着也有些飘逸,但却不透风,就在这夜里穿着也很微暖。   这料子他在皇宫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也不知姜瑗是从何处得来的。   姜瑗身上,总能藏着些秘密。   高鹤手指便又抚上那细密的绣花,鹤身遍布了整个背处的衣料,原本温驯的鹤也突然有些威猛起来,衣袖出也绣着小两只昂着头的丹顶鹤。   高鹤将那件外袍寻了出来换上,显得他威严了不少。   难怪常听人夸姜瑗的绣技,当真是不错,这衣服,他是极喜欢的!   这一夜,高鹤的唇尾都是扬起的。 第136章 争一回   翌日,扬州城总算是放晴了,微暖的阳光从天幕轻洒下来,斑斑点点的从树缝见穿过,一缕清风拂过,婆娑的树叶发出些许微弱的沙沙声,应和着不时响起的鸟鸣。   扬州城上的人都多了起来,叫卖声此起彼伏着,出行的人心情都松快了不少。   齐韵给乔府递了拜帖,说要找乔颖,没多久就被放进去了。   她去的时候,乔颖正一脸忧愁的坐在树荫下,眉眼中都困着一抹郁色。   见左右无人,齐韵便走了过去,低声轻问她,“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你家嫡母又欺负你了?”   乔颖微微摇头。   “那你是碰上什么事了?”齐韵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难得碰上个晴天,原本今日齐韵是想来带着乔颖出府游玩的,但现下看乔颖这幅模样,怕就算是出去游玩也没是心情吧。   乔颖微微呡唇,“我告诉你,你可莫要说出去。”   “好。”齐韵很是爽快的就答应了。   乔颖这才跟她说起昨日自己被定南将军救了一回的事,“父亲此前是想着撮合我于定南将军的。”   “那是好事啊,我瞧着那定南将军,说不准也喜欢你呢。”齐韵打趣的望着她,可乔颖却又摇了头。   “可我昨日却偶然听得,我嫡姐似也喜欢他,和嫡姐想必,我无论是哪方面都不甚出众,怕是得不到安将军的喜欢。且安将军也并非是喜欢我,他只是待人很温柔罢了。”乔颖神色有些落寞,缓缓低垂下头去。   齐韵抿着唇,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喃喃的说,“我觉得你比你嫡姐好多了。”   乔总兵嫡长女乔玲,年方十七,性子骄纵得很。齐韵来总兵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回不小心碰见乔玲,她都是不带睁眼看人的,还纵着手下婢女说些难听的话。   齐韵可不愿见她。   乔颖很是勉强的笑了笑,“几日之后,安将军会再来,可嫡母也就给了我两百两银子让我好生装扮,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齐韵微微点头,这她也能理解,要是乔玲真的也喜欢上那位定南将军的话,那位嫡母是怎么都不可能再给乔颖银子,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抢了乔玲的风头。   只是这样一来,乔颖就只能受委屈了。   突然,齐韵眼前一亮,“你可是当真想要跟乔玲争抢一番?”   “我……”乔颖抿着唇,心里有些犹豫,又带着些迷惘彷徨。   她低喃着,“我真的可以跟嫡姐争吗?”   她自幼在嫡母手下养活,嫡母待她虽平日有些苛待,却也不似有些人家后院那样,不把庶女当人看。   只是想到神采奕奕的嫡姐,乔颖再看看灰扑扑的自己,顿时心里就没了底气。   齐韵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知道我上回在小侯爷的选妻宴上扬名的事吧。”   “自然,这谁不知道,都说那日的齐韵大小姐是天仙下凡呢。”乔颖这回笑容真诚了些,眼眸也跟着弯了起来。   作为好友,齐韵能得到这么高的赞赏,她自然也跟着高兴。   齐韵微微昂首,脸上带着两分得色,“那可不,我可是拖了姜瑗的福。要不是姜瑗给我做了那身衣裳,我怕是连选妻宴都不敢进去。”   乔颖知晓齐韵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到这件事,她想了想,眸光便逐渐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可以带我去找姜瑗小姐帮忙?”   “那自然,我们和姜瑗是朋友啊,我们下午就去,凭姜瑗的本事,肯定能让你在那天艳压你嫡姐。”齐韵浅笑起来,拉着乔颖就往外走,乔颖连个婢女都没来得及带上。   姜府内,姜瑗正和姜瑟听着白绣娘的课,待课程结束,姜瑟突然发声说自己有些问题不懂,想请教白绣娘。   因姜瑟这两日表现不错,白绣娘对她的态度稍微和缓了些,也就给她仔细讲解起来,倒是有些忽略了旁边的姜瑗。   姜瑗见状也不生气,只笑眯眯的望着姜瑟。   姜瑟在打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只是可惜啊,姜瑟还是太不了解白绣娘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姜瑟就叹了口气,目光极为惹人垂怜,“到底未曾上手,这些知识便显得有些听不大懂了。不像五妹妹,掌管铺子多日,定然悉知这些事情了吧。”   姜瑗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跳了一下,这是又把矛头引到她这里来了?   “姐姐说笑了,妹妹天资愚钝得很,这些事还得让师傅好生教导才行。”姜瑗谦虚的应着,说来,她现下可师从白绣娘和二哥,就连高鹤有时间也指导她。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再什么都不懂,那也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白绣娘这会儿也将目光转向了姜瑗,眼神中带着两分欣赏,“你天赋还是有的,学得很快。”   听着白绣娘的夸奖,姜瑟牙都要咬碎了,她分明是想让白绣娘帮她说说话,让她从姜万城手上拿三两个铺子练手好吗?   谁要听她夸姜瑗啊!   但姜瑟的心思面上却半分都不能显露出来,只是浅笑盈盈的望着姜瑗,露出两分羡慕来,“也是,妹妹聪慧得很,拿着铺子便知如何应对。只可惜我手上没有铺子,也不知该如何去做,便只好多叨扰师傅了。”   白绣娘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姜瑟,随即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又走到姜瑗身边同她说话。   姜瑗闷笑两声,既而装着一本正经的和白绣娘探讨起来。   姜瑟的脸色顿时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难看得厉害,可她又不能直接告诉白绣娘,让她帮自己拿铺子。   那她到时候在白绣娘心里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姜瑟自己想着,没注意到白绣娘看自己那有些不大愉悦的眼神,估摸着前两日因为态度好转而提升起来的好感度,这会儿就已经降下去了。   随后姜瑟又故意问了白绣娘两个关于经营商铺的问题,白绣娘的态度便有些轻漫了。   姜瑟也知道再问下去,白绣娘肯定要看不顺眼她了,也只能咽下这份心思,态度温柔的离开了白绣娘的院子。   姜瑗无声的勾起唇尾,从白绣娘这些天只教她一个人就可以看出,白绣娘并不希望姜府能同时出现两个掌权者,所以姜瑟想通过白绣娘要铺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137章 答应   正想着,门口便来了一婢女,跟白绣娘见了礼,这才转头看向姜瑗,“五小姐,外头齐小姐和乔小姐前来拜访,您要现在去见吗?”   姜瑗眸子轻眨,随后看向了白绣娘,带着些许疑惑的语气,“师傅?”   “去吧,左右今日也学得差不多了。”白绣娘微微笑着,挥挥手就让她走了。   姜瑗出院带着绯云绕去了前堂,接着人往青柳院去,“今日怎么想着来找我?”   齐韵笑了笑,“知道你忙着学业,本来没想着打扰的,只是今日去问了乔颖,她寻你有事。”   乔颖轻轻拉了下齐韵的衣服,支支吾吾的没说出口。   姜瑗也没去问,带着人到了青柳院,吩咐绯云去上茶上糕点来。   青柳院不大,齐韵来了几次便人熟了这些人,这地方也转熟悉了,便很是自在的坐到那石凳子上去,顺手还把乔颖给拉了过去。   “乔颖是想寻你帮她做一身衣裳。”齐韵不顾乔颖的遮掩,直接把事给说了出去。   乔颖都快傻了,她今日是来找姜瑗帮忙的,可她和姜瑗都不大熟,本想着想说两句场面话的,哪知道齐韵这么干脆就把她给卖了。   姜瑗眉尖微蹙,“我最近怕是没空。”   她这话一出,齐韵和乔颖双双垮了脸色。   乔颖的眸子黯淡下去,“那、那边不麻烦了,我再另寻个法子。”   齐韵跟叹了口气,微微拧眉,“真的没办法吗?”   姜瑗见状,心想乔颖这回寻她做衣裳怕是另有他用,只是……   “我上午要跟白绣娘学习绣技和经商之道,下午要跟高督公习武,晚上还要抽空出来绣白绣娘给我的任务,委实是没有空。不过乔颖为何突然想着来寻我帮忙了?”姜瑗问着,眼神中带着两分好奇。   乔颖嘴唇微动,却又着实不好意思解释,身侧的齐韵见状,便帮着她把事情又重述了一遍。   “所以你是想获得定南将军的欢心?”姜瑗略有些怔愣,这理由,还当真是同齐韵相差无几。   乔颖微微颔首,“我也知晓我与嫡姐相差甚远,只我心确是喜欢安将军,所以才想着要争一把,总不能连争都不争便放手,那我日后想起来,定然会后悔的。”   姜瑗手指轻轻的点在桌面上,心想也是,要是连争都不去争一下的话,日后定会悔不当初,还不如拼一把,说不准就赢了呢。   见姜瑗面色犹豫,齐韵也不想为难她,又听得她时间确实是忙得紧,便微微摇头,“既然你无空的话便算了。”   说罢,她又转头看着乔颖,低声安慰起她来,“不若我给你多添置些银两,我们去辛彩轩买,肯定能把你嫡姐比下去的。”   这话齐韵说的很是小声,可习武后的姜瑗却听得很是清楚。   她见乔颖愁肠百结的模样,又见齐韵也跟着着急,又多问了句,“那位安将军何时会再去你府上?”   “六日之后。”乔颖掐着时间算了算。   六日?   姜瑗上下打量了眼乔颖,六日倒也不是做不出,只是下午的练武怕是要往后推延一段时间了。   “行吧,我帮你做。”这一番深情总不好被辜负。   “真的吗?”乔颖惊喜的惊呼一声,眼眸中都泛着流光。   “自然。”姜瑗应着,心想反正也就是这几日的事罢了。   乔颖喜后,便又有些忐忑起来,她望着姜瑗,纠结的捏着手帕,“可、可我只有两百两银子。”   按着扬州城绣坊的价格,这两百两银子怕是不够的。   姜瑗勾唇笑着,呷了口茶,“我又不是那种在乎银两之人,只是看你待定南将军很是喜欢,又有勇气去拼一把,这才帮你罢了。”   其实她还是很看重银子的,只是她贪财有道罢了,这种情况下的钱财,她也不会收的太多。   齐韵不就是如此吗?   乔颖瞬间喜上眉梢,将手头攥着的本想存起来的两百两银票都给了姜瑗,“多谢,此番恩情我记下了,若是日后有需要,我定会尽力相助。”   姜瑗接了银子,放入自己袖中,“无妨的,既你与齐韵关系甚好,我们便也可做友人相处。”   随即姜瑗起身去里间取了尺子来,帮乔颖量了尺寸。   高鹤来往姜瑗的院子惯了,外头的守卫也不拦他,也不进去通禀,他一进去便瞧着姜瑗跟人贴身站着量尺寸,便轻挑起了眉。   齐韵原是高高兴兴的看着姜瑗,偶一抬眼瞧着高鹤进来,便惊呼出声。   姜瑗回眸看了眼,没说话,等帮乔颖量完这才招呼起他,“你怎得进来也不让人说一声。”   “忘了。”他来惯了,平日这青柳院也没什么客人,今日倒是巧得很。   应着高鹤在,齐韵和乔颖也不敢多待,和姜瑗说了两声便慌慌张张的走了。   姜瑗见状便补了句,“记得五日后来我这儿试穿一下。”   “哎。”齐韵应着,拖着乔颖从高鹤身旁过,显然是有些畏惧他的。   “你又帮人做衣裳了?”高鹤这才轻问着。   姜瑗摸了摸鼻尖,把乔颖的事简要的跟高鹤说了一遍,“总不能让她空手而归。只最近我下午要忙着她的事,怕是不能跟你一起练武了。”   “这倒无妨。”高鹤无声的笑起来,姜瑗这事若是做得好,当真还是帮了他才是。   毕竟若乔颖和定南将军在一起,那这扬州城的兵权,他是不给也得给了。   想着,高鹤便提点了姜瑗两句,“定南将军乃是苗疆人,可依着苗疆人的喜好去弄。”   “苗疆人?”姜瑗很是诧然,这郢朝怎么会用苗疆人为将军,就不怕日后这位定南将军和苗疆勾结?   许是姜瑗的神色太过明显,高鹤一眼看穿,随即微微摇头,“现下苗疆是一块铁骨头,郢朝不会出手,就算是要出手,那时候也会把安如山软禁起来。”   说来,安如山能以苗疆人的身份爬到定南将军这个位置上,可见其能力当真不凡。   姜瑗回想起乔颖的容貌,又看了看尺寸,微微呡唇。   这种情况的话,看来还是要用苗绣比较妥当一些。   高鹤眸色温柔的凝望着姜瑗,见她陷入沉思的样子眼睛便微弯了起来,眸中的深情一闪而过。 第138章 蛊蚕   入夜,姜瑗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桌上已经成型的衣裳图稿,面带轻松的笑起来。   随后她推开门,手提着一盏灯,将青柳院一直锁着的一间房打开,又很是慎重的关上。   原本黑暗的房间里便有了些光亮,姜瑗点上了里面原本就有的蜡烛,瞬间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   透过那昏黄的光,可以看到房间的模样。   房间不算太大,里面放着好几个架子,架子上放着些器皿,里头正发着声声嘶鸣,声音很轻微,却让人忍不住心生惶恐来。   除此之外,这房间里四周都放着莹白色的蚕茧,在光下泛着些许亮丽的彩色。   姜瑗就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枚,抹去上面沾的些许灰尘,略微拉扯了一下,那蚕茧被扯出来的丝线流光溢彩,瞧着便华贵得很。   姜瑗环视了一遍房间,看着四周的蚕茧心里盘算了一阵,将这些蚕茧织成蚕丝布匹出来,应该足够她做一套衣服了。   想着,姜瑗便又探出头去看了看那器皿中正在吃着粉末状药物,发出嘶鸣声的蚕,准确的来说,那是一只只蛊蚕。   蛊蚕和它吐出来的蛊蚕丝,都是苗有的东西,由于蛊蚕养得很娇贵,一个不小心就会死,而且每日吐出的蛊蚕丝也有限,所以外面很少见。   姜瑗是之前在看蛊术的书籍时,看到了这种东西,便将它养了出来,之前她帮高鹤做的衣裳,就是用蛊蚕丝做的。   她想着那位定南将军也是苗疆人,这才打算把蛊蚕拿出来给乔颖做衣裳罢了。   原本姜瑗还想给自己做一身,只她养着这蛊蚕这么多时日了,这蛊蚕委实是不给力,只吐出这一点蚕丝来,她也只能把这个想法往后推了。   白日里是不能去见这些蛊蚕的,会惊扰它们,甚至会让它们死亡,只能在晚上来看。   姜瑗沉默的把所有的蚕茧都清理出去,随后关门落锁,叫醒了厨房的人将蚕茧煮透,等到第二日天明,便召了些人来将蚕茧拨开,让侍卫盯着,等蚕茧清理干净了就用内力烘干。   她自己则去白绣娘处了。   这些侍卫也不是第一回 帮姜瑗弄这个了,也没多问就应了下来。   等到姜瑗下午回去,那些蚕茧就都成了蚕丝布帛,银色的蚕丝,还带着些许流光。   姜瑗看着很是满意,想着乔颖的面容和肌肤,她觉得就用银色作为底布就好,这倒是省去了她一番手脚。   只不过乔颖还想要吸引旁人的话,那恐怕她还得再放点东西上去比较好。   姜瑗这边盘算着,而高鹤是知晓姜瑗要忙着做事,心里想着多半这回能收到扬州城兵权,也就带着两个心腹开始商议要如何打散这些士兵再融合,还要不让这些士兵产生怨气心理。   正事还没谈上多久,高鹤右侧那位穿着青色衣袍的男子就撇了嘴,“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扬州城的兵在这富庶之地待久了,身子骨软绵绵的,竟还想让督公带他们去打蒙古,怕不是见着那高头大马的蒙古士兵就蔫了,那到时候还怎么打!”   听着这口气,倒是充满了怨言。   左侧那个穿黑色衣裳的望了眼神色不明的高鹤,朝对方微微摇头,“远,不得胡言。”   虽然他自己对皇上这个决定也很是看不过眼,但毕竟是督公领军,他也不好多抱怨什么。   高鹤微微抬眼,“行了,说说蒙古那边的消息。”   “蒙古那边已经对边关发动进攻了,据闻攻势十分猛烈,且他们第一战便是突袭,边关应敌不及时,命丧不少将士。”远应着,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蒙古来势汹汹,下手又这般快狠,看来这回是打定了注意要攻占郢朝了。   “边关守将如何?”高鹤手指微微摩挲着腰间的钱袋,依着蒙古这般凶狠的打法,看来他的时间不多了啊!   “无碍,沈姓副将中了一箭。”这话还是远的说的。   左侧那位男子心下也有些着急起来,想到现在扬州城的情况,更是忍不住微微摇头,“边关情态紧急,定南将军却卡着扬州城的兵权不放,这岂不是故意在耽搁行军路程。”   想着,他心里对安如山便多了两分不喜,又想起他乃苗疆人,心里只得是默念着,果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了。   “看来边关的战事有些吃紧啊,定南将军那边先放一下,远,你先带两万人过去,顺便做前锋探路,遇到任何情况都要回报。”高鹤眼底蕴起一抹厉色。   前几年的败仗的教训,蒙古果然是没记住了,狼子野心毫不掩盖,当真以为休养了几年,便能同郢朝相抗衡了不成。   想得也未免过于天真了。   高鹤阴冷的笑了声。   远应着,随即又很是担忧的问了声,“蒙古此番军力怕是不少,我们只扬州城这方的军力,若想要应对的话,怕是有些不够。”   “无妨,从扬州领兵出去,顺路过去能接手的兵都可以带走。”高鹤自然知道扬州城一城兵力不足,不过这事问题不大。   “可皇上哪儿?”皇上虽然很是信任督公,可督公这般算得上是肆意染指兵权了,皇上岂能不生出旁的心思来?   高鹤却没将这件事放在眼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现下高位上的那位皇帝,是去过战场的,虽说现下沉溺道术,不理朝政,但有些事还是不会忘,他无非多带几支军队过去,回头若真问起来,他随便寻个理由应付过去就好。   皇上也不会多加追究。   远见高鹤一脸不以为然,也就沉默了,等这场隐秘的小谈话结束之后,他便从总兵训练营里选了两万最为优异的士兵,化整为零的离开了扬州城。   扬州城内除了些许知情人以外,竟无人知晓他们已经离开的事。   高鹤从房间里出来,坐着马车去找姜瑗,听着马车外人声鼎沸,撩开帘子一瞧,各色行人神态各异的在街上走过,小摊子的商贩左顾右盼的叫卖着,稚童欢笑着拿着风车跑过,书生着一袭长褂从书铺里走出,富贵的小姐前呼后拥的进了铺子……   风声鹤唳的边关,丝毫影响不到扬州城的纷华靡丽。 第139章 碍路了   高鹤来的时间有些晚。   姜瑗正收了手上的活计,叮嘱后厨做晚膳,见着他,露出些惊诧之色来,“我还当你今日不来了。”   “怎么会,只是晚些到罢了。”高鹤心头略微松快了些,将蒙古的事暂且按捺在心间。   姜瑗低笑了两声,“你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挑着这个时候,莫不是就盯着我这院要做晚膳了。”   调笑了一句后,姜瑗便将放了一下午已经冷却的糕点往高鹤手边推了推,“先吃着垫垫肚,这会儿也没空重新给你做一碟过来。”   高鹤倒也不介意,随手捏了块吃着,“你院里的厨娘每日换着花样给你做糕点,这手艺倒是不错。”   姜瑗抿着唇笑了。   她院里这个做糕点的厨娘,开始姜万城给她找来的,每月的月银都是姜万城给拨的,就怕高鹤在她院子里没吃上什么好东西。   算起来,这还是托了高鹤的福。   绯云适时的送了壶热茶上来,姜瑗给高鹤倒了杯,茶香飘溢出来,高鹤鼻尖轻嗅,还没等他说出个什么来,姜瑗便接了话。   “这可是我今日特意去寻父亲要的,据闻外头是几千两银子一两的茶叶,也只有抬出你,父亲才能这般大方的给我。”姜瑗勾着唇,想着今日她去寻姜万城拿走这茶叶时,姜万城那一脸肉疼的表情,她便想笑。   对于姜万城那种贪财之人来说,也许从他手上抢走钱财,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了。   高鹤呷了口茶,浓郁的清香泛着微苦的味道在唇舌之间散开,和皇宫中的御茶也相差无几了,“价格高也是有道理的。”   只不过高鹤惯来都没在外面买过茶,他手上的东西,都是皇上赏给他的。   “你可喜欢这些?”高鹤又接着问了句,左右他在京城的院子里还留着不少,若姜瑗喜欢,他倒是可以送些过来。   姜瑗先是微微点头,随即却又摇了摇头,“我是喜欢,更喜欢的是从姜万城手里拿到这些东西。”   高鹤闻言怔愣了一瞬,既而低笑出声,神色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宠溺。   笑谈了一阵之后,姜瑗却正色起来,压低了声音问高鹤,“我听说,北方打仗了?”   “听谁说?”高鹤眉尾微动,这个时间点,消息应当还没有传到扬州城来吧。   姜瑗微微摆手,“今日小侯爷来了一趟。”   小侯爷出身平安侯府,平安侯在这扬州城掌兵,那消息来源应当不假。姜瑗也就是想到了,这才问了声高鹤。   高鹤听闻小侯爷来的时候,眼神便有些不善了,看来平安侯管得还是太轻松了,这才多久,小侯爷就溜了出来,又来找姜瑗了,当真缠人得厉害。   眼看着他要领兵出扬州城了,怕是顾及不到姜瑗这儿,而薛静临又和姜绍相熟……看来走之前他得提前把薛静临看好了。   心里想着,高鹤面上却丝毫不露,很是淡然的看着姜瑗,“确有此事,既说到此处,我便也有一事要告知你。”   “嗯?”姜瑗疑惑的望向高鹤。   高鹤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边关战事吃紧,过几日,我便要领军离扬州城,去边关抗蒙古。”   “你去?”姜瑗惊呼了声。   随即她又继续问,“怎么会是你去?”   北方边关危急,怎么看也是朝廷京城那边派军去才是最好的,也能最为及时,若让高鹤去,他还得整理扬州的兵,再率军赶往北方边关,这岂不是在浪费时间。   若在这段时间里,高鹤未能及时过去,那边关不小心被蒙古攻破,这罪责岂不是要担在高鹤头上。   而且京城将军众多,怎么算,这事也不该落到高鹤身上才是。   高鹤眼睛微眯起来,“想动我的人太多了。”   原是不该他去的,但他手上的权势太重了,碍了不少人的路,他们便想着通过这次机会将他推出去抗蒙古,若是运气不好回不来,那他们就铲除了一个对手。   何乐不为呢。   “那皇上也同意?”姜瑗想着之前皇上不是那么宠信高鹤吗,怎么把他推到战场去。   高鹤见姜瑗一副为他所想的焦急模样,心便宛如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轻柔而温暖,“皇上自然会同意。”   因为一来皇上太信任他了,确定他此番去抗蒙古定能安然返回,二来便是朝臣和宫里那个妖道的推动,让皇上不得不同意。   他原本是想让孟将军去的,也就顺便好铲除孟家的下一代,可惜了~计划中途破灭。   姜瑗眉尖拧紧起来,“那你何时走?”   “十日之内。”高鹤淡然应着。   姜瑗望向了高鹤,也不知为何,她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下去,虽还有几日,却总感觉离愁已经缠上了心间。   她有些不舍得高鹤就这么离去了。   高鹤回望着姜瑗,读懂她眼神中藏着的情绪后,心间便是一喜,看来这些时日的陪伴倒是没有白费。   绯云看了眼已经备好的膳食,轻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深情对望的两人,“厂公,小姐,膳食已经备好,现下可要端上来?”   “嗯,端来吧。”姜瑗微微挥手,面色突然泛着一丝微红。   高鹤不动声色的又望了眼姜瑗,只觉得她这幅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   天幕逐渐暗了下来,高鹤却还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姜瑗便差人点上了灯笼,风吹着有些冷,便又叫人去拿了小毯子来盖上。   红通通的灯笼挂在走廊上飘荡着,两人将茶做酒,谈了些话。   姜瑗看着一侧的高鹤,心里突然便有些悬了起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高鹤此后不会常来了。   姜瑗的预感果然没有出错,自今夜高鹤伴着夜色离开之后,接下来几日都未曾再出现在她的小院里。   姜万城自来询问过,姜瑗半遮半掩的把边关战事说了一遍,姜万城便再也没心思来管姜瑗了,因为姜府有生意是做到那边去的,他得去忙着调控这些生意,及时止损。   姜绍也来问过,姜瑗倒是跟他实话实说了,许是他见姜瑗的情绪不对,这几日便故意拿了账本过来陪她。   但姜绍每每都不是自己来,他还常带着薛静临来,这就让姜瑗有些不大乐意了,没过两日便让侍卫守在门外,不许他进去了。 第140章 乔颖试衣   五日之后的下午,天色低沉,雷声霹雳,雨水敲着川流河井,发出清脆的声音。   姜瑗将手中的衣裳收了尾针,叫绯云拿进屋去放好,便坐在榻上望着外头,目光很是深邃。   不多时,她便看着两把青色的油纸伞从院外过来,瞧着是往她院子里走的,便让绯云去接人来。   那门一开,乔颖和齐韵便进了屋,带来一阵凉意,伞被绯云收在门外,水珠儿从门口流到了小院里去。   “这天气当真是难猜得很,上午瞧着好似要出太阳了,结果下午便落起瓢泼大雨来,我若不是在马车上放了两把备用的伞,今日怕是要你亲自来接我们了。”齐韵抱怨着,她一路过来,衣裳下摆都被打湿了,拧一把都能拧出水。   乔颖的下摆也尽数被打湿。   姜瑗微微挥手,唤着绯云去生了火来,让她们两慢慢的把衣裳烘干,她自个儿则安分的坐在榻上,吃着糕点,将些许细屑拂下榻。   这时候还动不到炭火,那火盆便离榻有些远,姜瑗瞧着两人连外裳都有些湿了,便又去拿了两件自己的外裳出来,“这是我之前穿过的,若是不嫌弃先换下来,免得待会儿把自己给冷病了。”   乔颖和齐韵都不是什么计较的人,便赶紧换上了姜瑗的衣服,再被炭火一烤,便感觉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今日出门,都没预估到竟这般的冷。”齐韵又抱怨了一句,原本带着粉色的脸颊在外面走了一圈,也被冷得发白。   姜瑗笑了声,又端了杯热茶到她们手上,略带着些打趣的意味,“今年扬州城的天气怪得厉害,出门得多带件衣裳在马车里才是。”   随后姜瑗便又看向了齐韵,“你的衣裳我已经做好了,你先暖暖,待会儿再去换来看看。”   “嗯,多谢了。”乔颖应着,笑得很是明艳。   没等多久,两人便好了,姜瑗唤来绯云,把衣裳交给她,让她伺候着乔颖去换上。   蛊蚕丝做出来的衣裳,虽看着薄,却也防寒。   待乔颖一出来,齐韵眼睛都瞪大了,嘴巴动了半晌,冒出来一句,“果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乔颖,明日若是那安将军不心悦你,便可就是瞎了眼了。”   这话逗弄得乔颖面色一红,忙不迭便又让绯云带着她去将衣裳给换回来。   齐韵这才看向姜瑗,“你可真厉害。我瞧着那布匹不似凡品,这衣裳不止两百两吧,若缺了多少,你同我说,我给乔颖补上。”   乔颖在乔总兵府上并不受宠,手头没多少银子,让她再拿怕是也拿不出来,可齐韵也不想让姜瑗吃亏,便想着自己补上便是。   毕竟她在齐府还算受宠,手头还有多的银子可以挪出来用。   姜瑗微微摇头,“不必了,两百两足矣。”   蛊蚕丝是她自己弄出来的,算不得钱,不过若是要在外面去买的话,那可得值十万两金子。   这钱齐韵可掏不出来,姜瑗也不稀得找人要。   齐韵刚想着劝两句姜瑗,便见乔颖换了衣裳回来,缩在火盆边上,她便不好再提这个话了。   几人躲在闺房之中,谈起这扬州城的八卦来,姜瑗也偷得一日闲。   说着说着,齐韵突然很是神秘的问起,“你们可知那蒙古人在边关起战了。”   姜瑗眉尾微动,“这消息你从哪儿得知的?”   “我爹说的。往日我在京城时,曾见过那蒙古人来朝朝拜,一个个长得极为高大,凶神恶煞的,穿着也很是怪异。在京城的时候,时时都是刀不离身,瞧着可怕得很。”齐韵压低了声音,说着可怕,嘴角却撇开,看着便很是不喜蒙古人的样子。   姜瑗正想要应话,便见乔颖犹犹豫豫的张口,“说来,这事我也有听说。父亲此番邀安将军来府,便是要商议此事,那日我偷听父亲谈话,这次似是要高鹤督公领军?”   乔颖的目光投向了姜瑗,神色中带着两分担忧和疑惑。   姜瑗神色一顿,倒是没想到她们的消息竟然流通得这般快,“确有此事,高鹤已经在准备了,许是要不了几日便会率军出征。”   “蒙古离京城近,离我们这儿可远,哪怕是打起来,也打不到我们这儿来。”齐韵捏着糕点说着。   乔颖微微点头,“也是。不过这消息起来得倒快,昨日我才从父亲那儿得知,今日过来,便听见那茶楼都在说了,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扬州城。”   她身边那婢女出去一趟,便在她耳边嚷嚷着,她想不知道都难。   “多少还是有些吧,那边乱起来,不妨有流民会流窜到扬州城来,这些时日扬州城多半要严守戒备起来,宵禁估摸着也得提前。”姜瑗摸着下颌猜测着。   毕竟一场大役在前,真要说没有半分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扬州城离得远,影响没有那么大罢了。   几人说着,天色便越发黑沉了,雷声也急促起来,齐韵和乔颖对视一眼,便双双请辞。   姜瑗也不留人,只说道:“回去时可万要小心。”   乔颖拎着装衣裳的盒子,将它护在怀中,一手打着伞,姜瑗瞧着她那伞都拿去护盒子了,自己背都被淋湿了半截。   方才在屋里烤的火算是白废了。   两人走后,姜瑗便捧着本书过来看,捉摸着晚上去看看养的蛊蚕。   齐韵将乔颖送回府上,乔颖拎着箱子笑弯了眉,“今日也多谢你了。”   “谢我做甚,我呀,就等着明日听你的好消息呢。”齐韵笑着打趣她,不过由于天色,她也没多说,将乔颖送进去便差车夫回府去了。   乔颖还没走到前堂,便碰见了嫡姐乔玲。   她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裳从走廊穿过来,鞋上缀着圆润的珍珠,神情骄傲的盯着浑身狼狈方才受了伞的乔颖,“你这是才从哪儿回来呢,手上拿的什么,可莫要这般出去丢了我乔家的脸面。”   乔颖抿着唇,跟她见了礼,便打算走。   却又被乔玲给拦住了,她伸手去碰那盒子,一边昂着头问,“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乔颖往后缩了缩,对上乔玲那恶狠狠的眼神,心道遭了! 第141章 烧了   乔颖越是不让乔玲看,乔玲便越发有些想知道那盒子里放的什么,便又伸手去拿。   她见乔颖还是想躲她,便威胁道:“你敢不让我看试试,信不信我让人来烧了这箱子。”   乔颖手一抖,咬着唇没敢动。   她知道乔玲做得出这件事。   乔玲拿到箱子便拆开,见里面是一件衣裳,还拿出来抖了抖,神色便微微有些僵硬,既而又嘻嘻的笑了两声,“我当是个什么宝贝呢,不过就是一件衣裳罢了,花了两百两银子就买来这个玩意儿啊。”   说着,乔玲就把衣裳往外丢。   外头正下着雨,混着泥尘,这衣裳要是真丢到外面去了,那明日如何也穿不得。   乔颖心头一急,便往那边扑了过去,抓住了衣裳的尾摆,又拖了拖,抬头一看,那衣裳竟然正好打在乔总兵的脸上。   乔总兵脸色阴沉得比这天幕还要黑上三分。   乔颖忙抱着衣裳跪了下去,“女儿见过父亲。”   乔玲都被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而且她还把衣裳甩到了他脸上。   乔总兵看了眼乔颖,微微颔首,“你起来吧。”   “是。”乔颖唯唯诺诺的应着,站到了乔总兵身后去。   乔总兵看着还没有响动的乔玲,冷哼了起来。   乔玲被吓的浑身一颤,这才忙不迭跪下,“父亲,女儿、女儿知错,女儿再也不敢了。”   乔总兵没搭理乔玲,顺手把箱子递给乔颖,“这是你去买的衣裳?”   “是的,父亲。”乔颖小声的回应着。   乔总兵微微颔首,“嗯,你先回去歇着吧,衣裳都打湿了,回去换了再过来。”   “是。”乔颖抱着箱子就走了,走前愤愤的盯了乔玲一样。   乔玲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怕自己明日比她好看,便想毁了这衣裳,她平日那些衣裳又都是素净的,明日怎么都争不过乔玲。   乔颖想着,心头便愤怒不已。   待回了自己院子,心里害怕乔玲会让下人来毁了衣裳,她便将自己以往的衣裳塞进了箱子里,这一套新的,便被她小心翼翼的藏在了床铺下的暗格当中。   那暗格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就连她的贴身婢女都不知道。   放完之后,乔颖这才放心的去换了衣裳,再往前堂去。   而此时,前堂的乔玲还在跪着,乔总兵在主座上饮茶,丝毫不管她。   乔玲怕的浑身颤抖起来。   乔总兵可不是什么性情温和的人,加之他长得一副鲁莽粗壮的模样,平日都是娘亲在,乔玲才敢在乔总兵面前稍微放肆一点,现下娘亲也不在,她怕得很。   想了想,乔玲觉得这样不成,便低泣了两声,“父亲,女儿真的知错了。”   “哪儿错了?”乔总兵冷声问着。   他方才从门口过来,伞才收下去,迎面而来便是一件衣裳,若不是这周边没什么仆从,他也没带什么友人回来,若这人不是他女儿,这会儿都已经被他叫人拖出去打板子了。   乔玲低垂着头,“女儿、女儿不该欺负二妹妹,不该丢了她的衣裳。”   “起来吧。”乔总兵消了消火气,见她又哭得可怜,便让她起身了。   乔玲试探性的抬眼看了下乔总兵,这才微微放心,随后便想着把这罪名往乔颖身上带点。   还没等她说话,乔总兵便将茶盏往桌上一磕,面色发冷的警告性的看了眼乔玲,“明日我便要在府上宴请定南将军,你平日里任性刁蛮同你庶妹撒泼,我便当没看见。你今明两日若是敢闹事,我便叫人将你关到祠堂去。”   见乔玲面色不甚重视的模样,乔总兵便加重了语气,“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乔玲瑟缩着应下。   “记到心里去。”乔总兵又警告了声。   “记着的。”乔玲垂首,眸中闪过一丝怨色。   乔总兵这才放她走。   乔玲瞥见远离了前堂,面色便猛地沉了下去,“你去,等待会儿我们在前堂吃饭的时候,你就去乔颖的院子里,把衣服找出来,混着那箱子给我一起烧了。”   那衣裳光是看着便漂亮极了,比她买回来的衣服都要好看,明日要是乔颖穿那身衣裳勾搭上了安将军,她该怎么办才好!   安将军可是她看上的人,怎么能乔颖给勾了去。   乔玲身后的婢女神情很是犹豫,“可、可是老爷不才说……”让你安分点不要闹事吗?   乔玲冷哼了声,“你管那么多,我就只是烧她一个箱子而已,又没烧了她院子,这可不叫闹事。”   还好她今日故意来堵了乔颖,不然明日见她穿那衣裳把自己给压下去,岂不是要丢大脸。   那婢女神色有些害怕,被乔玲威胁了一阵后,便咬着牙应了。   只想着这事儿日后可不要闹起来,不然小姐不会出事,她可就要被推出去当替罪羊了。   说不得还要被老爷给打死。   乔玲正在路上走着,迎面便碰上了总兵府的嫡母王氏。   王氏拉着乔玲上下打量着,很是急切的问,“我听下人来说,你惹你父亲生气了,在前堂受罚,无事吧?”   “女儿无事。”乔玲应着,拉着王氏往院子走去。   等回了院,便让下人都离远些,这才把方才的事都告诉了王氏。   王氏听完,轻拍了下乔玲的手,神色间带着些责怪,“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在前堂就敢放肆,为娘又不在,你父亲若当真要罚你,连个说情的人你都找不到。”   “女儿知道错了,只是女儿见乔颖带回来那衣裳,好似会发光一样,明日她若穿上,势必会抢了女儿的风头,女儿这才动了手罢了。”乔玲娇声解释着。   王氏轻点着乔玲的额头,“笨啊,非要自己动手,回院后你随意叫个奴仆去做便是了。”   “女儿已经叫人去做了。”乔玲眯着眼笑起来。   王氏这才松口气,“莫把事情闹大了,否则无论结果如何,你父亲届时定要是罚你的。”   “女儿知晓的。”乔玲应着,她觉得自己没把事情闹起来。   等到时辰至,乔家人都在前堂用膳时,一个婢女便偷偷摸摸的进了乔颖的房间,翻箱倒柜半晌才寻出那箱子,但箱子却被上了锁。   婢女想看看里头是不是那件衣裳,却打不开,又听得外面来了人声,心下一慌,也不敢多待,拎着箱子就带到后院烧了。 第142章 将计就计   乔颖撑着伞从回到院中,回了房间,便瞧见屋子里的摆设被动过。   她当即便冷了脸,也不敢声张这件事,便转身先将门给关了,再转头去查看那箱子。   箱子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乔颖便又快速的去打开了床下的暗格,将那衣裳给弄了出来,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乔颖将唇紧呡着,心里越想便越气,眼眶都泛着红。   乔玲的心思果真还是这般的恶毒,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趁着她人在前堂,硬是要毁了她的衣裳,令她明日在安将军面前丢了脸才好。   她平日对乔玲是忍让再三,可今日这事,她无论如何也是忍不得了。   乔颖心里暗忖着,自己在房间里憋了会儿气,这又才装着慌里慌张的样子出门去,唤来了她的贴身婢女。   “你可有瞧见我今日带回来的那衣裳箱子?”乔颖眼中清亮亮的,好似带着水光一般。   婢女见她一脸急切的样子,心头便也跟着有些慌张,“这、这奴婢确实没看见,您将箱子带回来便藏进了卧房里,奴婢当真不知啊。”   “那你可有瞧见什么莫名的人来院中,尤其是大姐和嫡母院子里的人?”乔颖又问了起来。   婢女还是摇头,随即‘哎呀’了声,“大小姐院中的婢女浮云来过,说是来给您送什么簪钗的,进了您的屋子。”   簪钗?   乔颖轻咬着下唇,“我未曾见到什么簪钗,倒是我的箱子不见了,差遣人去大姐姐院中问问去!”   乔玲不就是想毁了那衣裳吗,她便让乔玲知道那衣裳毁了,这样今晚才能安生下来,否则还不定乔玲接下来还有什么招在等着她呢。   乔颖心里想着,也就把婢女派了出去,这才转身紧闭了房门,仔细的检查起衣裳来,随后便见到那衣裳被乔玲给撕裂了一条缝出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乔颖心头一松,随后取了房间里的针线,自己动手缝制起来,随后便重新将衣裳给藏住了,这才转身绕着院子装模作样的查了一圈。   当真被她给查出来了。   在她院子的后院里,那木箱已经烧毁得只剩下几块木板子了,里头那衣服连块残存的碎布都没了。   乔颖心头恨意更甚,目色沉沉的回了房。   而这边,得知乔颖婢女前来问话的乔玲则露出了个势在必得的笑,想到今晚上乔颖得哭半宿的样子,她就乐得心花怒放。   这一夜过得很快,待到天明,乔颖去前堂用早膳,便见着乔玲一脸得意的望着她。   乔玲一大早便换上了她新买来的衣裳,艳红色的,衬得她宛如那娇艳欲滴的牡丹一般漂亮,头上步摇微微晃着,眉眼中满是笑意。   她沉默的垂下头,捏着筷子不搭理乔玲。   乔总兵惯来是不管这些事的,他微咳了两声,“今日午时之前定南将军会来,届时你们不要随意露面,我会让人去你们院中唤你们过来的。”   “是,父亲。”乔颖和乔玲双双应着。   乔总兵瞥了眼乔颖,心头微叹了声。   原本他和高鹤定的人选是乔颖,只是乔玲也不知为何动了心思,非得来掺和上一手,他也只好把人给加上了。   只希望乔颖不会太受影响。   “妹妹昨日不是去买了衣裳吗,今日怎么不穿上呢?”乔玲娇笑着,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乔颖抿着嘴不应答,加快速度吃了两口,便离了前堂。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乔颖这才重新开始梳妆打扮起来,到了梳妆镜前,她望着昨日乔玲差人送过来的朱钗冷笑起来。   还真是要感谢乔玲啊,要不然她还真的寻不出什么饰品能配得上那身衣裳的。   高鹤是在安如山来之前到的,他随着乔总兵谈了不多时,便听得门卫再说安如山来了,他还有觉得奇怪,“安如山怎得突然这般热情?”   乔总兵也微微摇头,安如山的事他怎么知道,不过……“你前些时日忙着整理兵务,我倒是忘了跟你说,几天前他便来了我府上一趟,说是来探望我,态度倒好得很,”   高鹤眉尾一抬,“这倒是怪了,走,去探探这位定南将军的意。”   他和乔总兵的关系,安如山应当是知道的,他要兵权,安如山把持着分毫不放,可待乔总兵却又态度极好,莫非是想要借机挑拨离间?   待出去一看,今日的安如山竟不似上回高鹤见的那般,穿着素朴的宛若一个普通的百姓人家,反倒是穿得很是贵气,腰上挂着玉佩,像个大权在手的书生。   这模样……   高鹤和乔总兵对视一眼,心里逐渐谨慎起来。   不过两人都在官场中混了这么多年了,纵是心头再百般思绪,面上也能和善的待安如山,将人给引到宴客的屋子去。   秋寒时分,那屋子四面的窗被关了一大半,不过门大开着,让这屋子显得很是敞亮。   安如山唇尾挂着一丝浅笑,高鹤和乔总兵今日摆出这般态度,他自然是知道为何,只是想让他交出兵权可以,他得从这总兵府上带走一个人。   可莫跟他说什么北方蒙古正在肆虐边关百姓将士这种大仁大义的话,他可惯来是不会听的。   不过安如山也惯会给人做脸面,三人谈笑着,竟看不出各怀心思的样。   午时逐渐来临,厨房将饭菜送上,王氏陪在乔总兵身边,眼神似有若无的打量着安如山,越看心里便越发喜欢,想着自家女儿要真嫁给他,那倒也是不亏。   “小女久闻安将军之名,颇有些仰慕,听闻安将军要来,早早做了些准备,不知安将军可愿一见?”乔总兵淡然的问着。   安如山闻言毫不改色,浅笑着点头,“那当真是我的福气。”   看来乔总兵这是打算对他用美人计啊。   无妨,若是人不对,这美人计可没用啊!   正说着,便听走廊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乔玲浅笑着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目色含羞带怯的望向安如山,“小女见过父亲、督公,安将军。”   她念及‘安将军’时,那眼眸柔得宛如能滴出水来,声音婉转清丽中还带着两分缠绵。   任是谁都看得出她心悦安如山。   高鹤眉尖微皱了一下,将询问的目光投给了乔总兵,他当日分明指的事庶女乔颖,怎得变成了嫡女乔玲。   安如山可不一定喜欢这种。   乔总兵无奈的微微摇头,谁叫王氏当真把他给缠怕了。 第143章 两情相悦   高鹤便将目光重新放在安如山身上,果然见他面上虽带着笑,可眼眸却很是冷漠。   并不是喜欢乔玲的样子。   乔玲看不透安如山的伪装,只看得安如山对她笑,她心便软了,正巧着那头丝竹之声响起,乔玲顺势便舞了起来。   大红色的衣裳耀眼夺目,袖玦飘散开来,乔玲巨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魅意,眼神一直勾着安如山。   安如山从头到尾脸色都没什么变动,举着杯中酒小酌起来,宛如当真是在欣赏歌舞一般。   一场舞下来,乔玲跳得气喘吁吁,还不忘问安如山,“安将军,可喜欢小女之舞?”   看她的样子,想问的怕是安如山喜不喜欢她吧!   安如山只是客套性的点了点头,乔总兵看出他兴趣不大,便给乔玲使了个眼神,想让她自己下去。   可乔玲那眼睛就像是长在了安如山身上一样,愣是一动不动的,倒让乔总兵有些不好开口了。   “乔玲,你先下去吧。”乔总兵沉声说着。   乔玲面色闪过一丝难色,随即将求助的目光递给了王氏。   王氏便拉了下乔总兵的袖子,“正好是午膳时分了,便让她在这儿用膳吧,再说,不是还有乔颖吗?”   天地可鉴,王氏现在提乔颖,完全是因为从乔玲那儿得知她的衣裳已经毁了,怎么算都比不得乔玲,她这才想让乔颖出来走走,给乔玲做个陪衬罢了。   乔总兵皱着眉应了,便差人去唤乔颖过来。   安如山都懒得再看乔玲,垂眸望着自己桌上的膳食,“乔总兵,你们家仆可随你姓乔?”   “并不全是。”乔总兵微微摇头,心里开始犯嘀咕,安如山这到底想问的是什么?   安如山没再多问,只心里盘算着等宴席结束了,自己亲自去那院子里寻寻,说不得能把那娇俏的女子给逮出来。   没多久,乔颖便来了。   她穿着姜瑗给她做的衣裳,脚下踩着一双素色镶着银色边的鞋,满头青丝只用一根银簪子盘着,院子外的风吹过,她的衣裳飘动起来,细细瞧去还泛着彩光,当真是宛如天上仙人下凡了一般。   满屋的人都看愣了一瞬。   安如山本来只是给乔总兵一个面子,一抬眼,便瞧见了自己的心上人,满目便轻柔起来,又见她这般光彩照人的模样,心中便更喜欢了。   他的神情不加遮掩,哪怕是乔玲都能看得清楚,瞬间她从方才的怔愣便变为了暴怒。   这到底怎么回事,昨日那婢女不是说这衣裳已经被烧毁了吗?   怎么还能穿在乔颖身上!   乔玲气的捏紧了手,恨不得将那衣裳从乔颖身上扒了去,可这屋子里这么多人在,乔玲也不敢乱动,只能把自己气的双目泛红,将帕子拧得乱糟糟的。   王氏这还是头一次见,心头倒是不敢相信这是乔颖,随后又看安如山表情松动,心里便是一沉,这下乔玲怕是无望了!   高鹤神色淡淡的望向安如山,随即小酌一口酒,目露欣赏的看着乔颖的衣裳。   看来姜瑗做衣裳当真有一手,今晚他去见姜瑗吧,再不见一面,接下来几个月怕是见不到了。   乔颖眉眼笑开,伴着重新响起来的丝竹之声舞动起来,衣裙舞动间,惑人心神。   安如山正看得出神,便见不知打哪儿飞来一片蝴蝶,萦绕着乔颖身边,好似随着她一起翩然起舞一般。   安如山都惊了,毕竟这细雨连绵又要入秋的日子,怎么能看到蝴蝶呢?   可现下却是出现了一大群。   高鹤眉尾微动,捏着酒杯的手顿住,这反常规的一切让他瞬间想到了姜瑗。   他可不相信这世上有人真的能用跳舞引来蝴蝶,这多半都是姜瑗做的手脚,不过也……怪可爱的。   一舞毕,乔颖伸出手去,一只绯红色的蝴蝶落在她的指尖,那一瞬间,安如山只听得见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   别说这些局外人,乔颖自己都惊呆了,她想起昨日回来时,姜瑗曾告诉她,这衣裳还会给她带来一个惊喜的话。   这些蝴蝶,便是惊喜吗?   乔颖笑得温婉动人,安如山看得深吸了口气,眼神中带上两分爱慕,“乔总兵,这位便是你的庶女乔颖吗?”   乔颖,乔颖   安如山心里念着,那眼眸中的喜欢都快要溢出来了。   乔总兵看了眼高鹤,这才微微点头,“是。”   难怪高鹤当时一语指定要乔颖,原来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出吗?   “那可好,前几日我入总兵府便遇上了她,只那日未知名姓,今日便想着将人寻出来。既如此,我待乔颖小姐一见钟情,不日过府提亲,不知总兵意下如何?”安如山很是欣喜的问着。   一见钟情!   乔颖抬眸眼中满是喜色,原来那日之后,并非是她一个人的单相思,原来安将军竟然也喜欢她!   乔玲闻声一阵愕然,眼眸都瞪大了,刚想开口却又意识到场面不对,便急切的看向王氏。   王氏眉尖一皱,“这怕是不妥,安将军乃是堂堂定南将军,乔颖不过府上一庶女,怕是配不上安将军。”   乔颖猛然抬头,愤然的盯着王氏,“嫡母……”   “无妨,本将军不介意。”安如山看着乔颖的举动,想着他与乔颖许是两情相悦,心里就更欢喜了。   乔颖对上安如山那宠溺的目光,面色便泛着一阵羞红,只她站在门口,风吹过带着些微冷,她往里面走了走,那蝴蝶便散开了去,夺人眼目得紧。   高鹤看着眼前的局面,手轻轻的搁下酒杯,语气很是淡然,“安将军,今日我们协商之事你可有何想法?”   “高督公这话说得,我安如山这般忠君爱国之人,自会全力协助高督公远赴北方抗击蒙古,随后我便将您要的东西奉上如何?”安如山心下恍然,高鹤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难怪那天问他为何后院无人。   不过兵权换个美人儿回来,他倒是心甘情愿。   高鹤这才微微勾唇,朝乔总兵轻点头。   乔总兵轻咳两声,“乔颖,你心下何意?”   “女儿……”乔颖抬眼看向了安如山,望见他眼中万般柔情,心间便是一动。   随即她娇羞的垂首,“女儿心悦安将军,愿、愿意的。”   这话若放在以往,乔颖怎么也是羞于启齿的,但今日不同,乔玲和王氏虎视眈眈的想毁了这桩婚事,她自然不能再给那两人寻到任何借口了。 第144章 零嘴   乔玲气的喘了两声,眼神慌乱的在安如山和王氏身上来回看着,见王氏迟迟不动,她便焦急的唤了声,“娘~”   您倒是快帮我说话啊!   王氏却不理会乔玲,只微微眯眼,眼神在高鹤他们三人之间来回转悠,心里便明白过来了。   看来乔颖这事儿是提早三人就商议好了,难怪那日她央着乔总兵同意让乔玲露面之后,乔总兵连着好些时日都不入她院子。   这般看来的话,她和乔玲的闹腾怕是无用。   很快,这场午宴便结束了,安如山走到乔颖面前,将腰上的玉佩给了她,那双含柔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那日的衣裳可有收好?”   安如山方才听乔颖那大胆表白的话,心好似瞬间被泡入了蜜水之中一样,甜得他整个人都要化了一般。   现下又见她羞答答的模样,忍不住便笑出了声来。   乔颖手指摩挲着温热的玉佩,抬眼瞧着他笑,便又羞得垂下头去,声音宛如蚊子般细微,“收、收着的,待会儿还、还您。”   安如山一手拂过她的青丝,“待你嫁入我府上再还给我也不迟。”   高鹤在他身后轻咳了声。   安如山这般模样当真是令他看不顺眼!   好在面对高鹤,安如山恢复了正常,只微微颔首,“晚上之前定会送到督公手上。”   高鹤这才点头,转身就出了总兵府。   乔玲撇下王氏的手匆匆跑来,眼中蒙上一层晦涩,“安将军,我这庶妹性子古怪,怎配得上您。”   安如山瞥了她一眼,便是连方才那敷衍的笑都懒得给了,“她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说着,便想要护着乔颖离去。   乔玲又追了两步,“安将军,我、我也心悦您啊,您为何不喜欢我,我哪里比不得她了?”   “乔玲!”乔总兵走过来便听得她说这般落人下俗的话,心头火气瞬间便起来了。   昨日他已经好生交代过乔玲莫要闹事了,今日还敢缠着安如山,可当真是一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安如山朝他一颔首,意有所指的说,“我看乔总兵府上许是还缺一个礼仪嬷嬷。”   “不劳安将军废这个心思了,乔颖的院子离这儿有些远,安将军若是不嫌辛苦,便劳安将军多走两步将她送回去。”乔总兵笑着说。   安如山那当然乐意,笑眯眯就让乔颖带他回院去,逗得乔颖面红耳赤的。   乔总兵见乔玲又想要追过去,便厉声呵她,“你再走一步试试。”   乔玲瞬间停了脚步,见安如山护着乔颖越来越远,她便急着眼泪都在眼眶里转着,转回身便央着乔总兵,“父亲,你便让我同安将军再说两句话嘛~”   “来人,把大小姐带下去,在二小姐嫁出去之前不许出院。”乔总兵之前是不想管府上后院的事,才懒得张嘴。   现下和安如山这桩联姻关切着北方战局,他可不能再由着乔玲乱来。   王氏见状忙不地想要给乔玲求情,她还没张嘴呢,却又听得乔总兵问她,“你方才说乔颖为庶女,配不得安将军?”   王氏眼睛一亮,猛地点头,“可不是,那安将军可是定南将军,怎可让个庶女去配。”   “既然如此,打从明日起,乔颖便记在你名下,是我乔家嫡出之女,日后府上可不得有任何人轻漫于她。毕竟是嫁给安将军为正妻,嫁妆可不能少了,用嫡女的规格去办吧。”乔总兵说完,不管王氏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只又叫了两个侍从去伺候乔颖。   一瞬间,乔颖在这府上的地位便攀升了。   王氏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乔总兵却转身就走,不给她留任何辩驳的机会。   乔总兵府这般的热闹,离去的高鹤自是看不见了,等到寅初之时,接过安如山让人送来的兵符,便去接管了扬州城剩余的兵。   待到一切安定下来,已是巳初,高鹤心里想了下,便独身一人去姜府寻姜瑗了。   姜瑗房间还亮着光,人未休下。   高鹤到这院子一落脚,便被藏起来的暗卫得知了,那暗卫正在姜瑗面前看她折腾那些蛊,心头一抖一抖的,闻声忙不迭的去开了窗户,随后便缩到那房梁之上,藏得悄然无痕。   姜瑗手里捏着一根银簪子,用簪子拨弄器皿中的蛊虫,见暗卫这般行径,便嘴角一抽,看也不看身后,“你来了?”   除了高鹤来,谁还能让暗卫做出这般举动来。   高鹤应了声,见她蹲在地下,他也跟着蹲了过去,眼睛一瞥那器皿中正嘶鸣着的蛊虫,眼睛微动了下,“这是何物?”   “噬心蛊,触之必死。”姜瑗故意恶狠狠的说话,去吓唬高鹤。   高鹤望着她,却只觉着万般可爱,令他忍俊不禁,“是吗,这么厉害?”   姜瑗抬眸望了他一眼,摸不清楚他信没信,“骗你的,寻常养出来的毒蛊罢了,不过被它咬上一口,也不必死轻松。”   “你养这种蛊做什么?”高鹤问了声,随后便见姜瑗朝他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没多久,就见姜瑗用银簪子将那些毒蛊一个接一个的戳死,然后让人拿去厨房炸了送上来,随后她把器皿用手帕擦了擦,密封装在柜子里,“当然是吃了它。”   姜瑗体内还养着一只命蛊,近些天命蛊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姜瑗自然是要用些零嘴将它填饱,“不过说来,这个月的药草什么时候给我?”   高鹤眸子微动,“明后日便送来。”   高鹤没少见姜瑗食蛊的模样,现下又见她难得主动开口找自己要药草,心里便有了些许猜测。   不过他没告诉姜瑗,只试探性的问,“你好像更需要毒草?”   姜瑗倒没觉得这个不可说,便点了头,“对啊,最好全部都是毒草。”   看来这毒草,恐怕是用来她自己吃的。   高鹤在心里想着,打算等回去之后让手下人每隔半个月便给姜瑗送来一批。   “你今日这时候来,找我有事?”姜瑗偏头问着,倒很是好奇高鹤来的目的。   高鹤微微点头,神色带着些许犹豫,“我~明日便要离扬州城了。”   “明日?”姜瑗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怎么会这么快,好像这才过五六日吧,怎么高鹤就要走了。   姜瑗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不舍之感。   高鹤无声叹着,“再不去,怕是要赶不及了。”   “也是,国事重要,只你这一走,带的尽都是扬州城的兵?”姜瑗略显迟疑的问着。 第145章 离开   高鹤凝眸望着姜瑗,微微点头,“差不多,我走后,扬州城恐怕只余得下一成守城士兵。”   扬州城这边离战场远,这些兵调走之后,待战后再遣回,对扬州城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一成?”姜瑗眉尖逐渐皱了起来。   这留守的人数也未免太少了,但凡扬州城发生一点内乱,或者城外土匪再生的话,靠着这点儿兵力恐怕难以护住整个扬州城。   “嗯。”这其实已经是高鹤手下留情了,否则他就算是全都带走也无所谓。   不过看姜瑗很是担心的样子,高鹤便又解释了一句,“总兵会从临近的府城内调人来的。”   “你这次去,可有危险?”姜瑗手指微微缩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两分纠结。   高鹤这倒是没直接回答她,“此番蒙古大军来犯,短短数日便对边关发动了多次围攻。”   可见其狼子野心。   上战场,自然都是有危险的,不过是分危险的程度罢了,而从这次蒙古的迅猛攻势中就可预知,这场战役要比以往更加艰难,也就更加危险。   姜瑗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便沉默的垂眸不语。   绯云敲响了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着香味儿的炸蛊虫走了进来,令人馋虫大动。   这一碗是绯云亲手炸的,毕竟这种东西若当真让厨娘去做,只怕第二日姜府五小姐食虫的事便要成为扬州城的奇谈之一。   她的到来,打破了房间里那诡异的沉默。   姜瑗无视她那担忧的目光,挥手让她出去,便捏着冒着青烟的蛊虫塞入自己口中,咀嚼起来还能听到嘎吱的声音,“要试试吗?”   高鹤:……   “不用了,我走后你自己在扬州城多加小心,武功的事只能让暗十七教你了。”高鹤心里写满了拒绝,然后晲了眼藏身在房梁之上的暗十七。   “你想吃还不成呢。”姜瑗打趣他,不过说的也是实话,毒蛊的毒性太大,高鹤又不是蛊师,自然碰不得。   接连吞了好几只虫子下肚,这才感觉到从心脏处传出一种热流,既而传遍了全身。   她这才斯文起来,用手帕擦了擦嘴,“你才应当小心,可莫要死在那儿。”   毕竟要是高鹤死了,她可就找不到下一个愿意给她提供毒草的人了。   姜瑗一边想着,一边强迫自己忍下心尖的那悸动。   高鹤微微勾唇,看姜瑗那目露的不舍之色,心情便好上不少,随即语气很是放松的给姜瑗讲了下在乔总兵府上赴宴时看到的那些好戏,“不过说来,那衣裳为何能引来蝴蝶?”   这寒秋阴雨之际,莫说蝴蝶那种虽美丽但很脆弱的动物,就连寻常能见的飞鸟都难见的两只,在宴会上偏生就来了一大群。   姜瑗眉眼一弯,“自然是我在衣服上下了芳尘蛊,那蛊寻常用处不大,不过只要乔颖跳舞,身子发热,那蛊便能散发出一种奇香,可以招引来蝴蝶。”   待身子冷了,那蛊便再也没用了。   芳尘蛊并非是肉眼可见的蛊虫,而是一种以蛊虫尸身研磨制成的粉末,为了防止粉末被风吹散,姜瑗便先将那衣裳的布匹和绣线都在芳尘蛊粉末泡开的水中侵了两个时辰,这才开始动手缝制。   倒花费了她不少功夫。   不过看高鹤这样子,她这功夫也没白费。   高鹤眼中闪过一丝柔色,姜瑗有这一手本事在,在这扬州城里便足以立足了,保不齐等他下回回来,姜瑗便当着能夺了扬州城的织染行业的控制权。   待姜瑗把那碗餐后零嘴吃完,高鹤便同姜瑗道了别,“我此番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寻常可会念及我三两分?”   姜瑗耳尖一红,却又做出一副镇定沉稳的模样来,“督公可当真会说笑,若真要说念及,也只会想着督公那每月都会送来的物品罢了。至于督公,忙着战场的事,不需得我惦念。”   高鹤抿着唇没让自己笑起来,目光在姜瑗那泛着微红的耳尖和面颊上流连,“那我走了。”   “嗯,一路小心。”姜瑗垂眸应着,只听见风动的声音之后,房间里那道黑影便不见了踪迹。   她抬眸望着窗外,目色带着两分呆滞。   直到一阵冷风拂过,让姜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去见窗户关上。   也不知什么时辰,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睡梦中一道玄色的身影逐渐模糊,离她越来越远,随后发生了什么她便再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一早醒来,心里那微微泛空的感觉。   上白绣娘的课都稍显得有两分走神,惹得白绣娘多望了她好几眼,要不是白绣娘知道姜瑗这几日都忙着给乔颖做工,那衣裳她还看过且心觉满意的话,这会儿都已经批了她好几句了。   姜瑟觉得奇怪得紧,便将这事儿压在心间。   高鹤走的时候,姜瑗还在白绣娘处上课,那时辰正之时,一直阴雨的天气难得给了个脸面,这会儿冒了个太阳出来。   煦暖的阳光洒在人身上,高鹤惯常捏在手上拂尘不知被他收到何处去了,现下腰间配着一把长剑。   他站在那台上,目色如晦的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将士,伸手将长剑直指向天幕,“郢朝己亥年秋,蒙军犯我边关,杀我同族百姓,占我城疆边境,其豺狐之心已显露。郢朝近年未动蒙古半分,还与其通商,友好往来,却未料它似养鹰飏去,对郢朝……我等乃郢朝威武之士……”   高鹤的声音并不似那些将军一般的慷慨激昂,倒显得沉稳,这一番檄文说完,身后便是雷动鼓声。   他的长剑往下挥去,宛如一件斩断了无形无影的困束,马蹄声声嘶鸣阵阵,鼓声逐渐急切起来。   他带着人往城外走去,惊得无数观望的百姓退让开来,出了城,他略微回头看了一眼,在那高高的城墙之上,他看见了扬州城众多官员、他留在此处的侍卫,却并未看见他想要看的那个人。   他心里低笑了声,那人现下怕还在那院子里,手拿着绣花针挑着绣线吧。   看来昨日他走那一遭算是白走了,那小没良心的都不来送他出城。   随即他收回眼神,敛了神情,沉默的往前走去,他的身后,是紧跟着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整齐站着的士兵,再往后,便是那繁华热闹依旧的扬州城。   扬州城外的树叶飒飒作响,宛若在低吟着送英雄离去的战歌。 第146章 文人之言   高鹤一走,扬州城内就传出了他的消息来,其中两处地方为甚,其一是茶馆,其二是书斋。   茶馆不过当个民间趣事在聊,而书斋则不同,现下但凡走进任何一家扬州城的书斋,都能听到里头传来的激烈的辩驳声。   南方多书生,其中以扬州城为最,这话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在扬州城里,别说正儿八经家族培养的读书考学的子弟,在这扬州城里,就连百姓家家里但凡是能交得起束脩的,都把家里的孩童送去了学堂。   扬州城学堂私塾极多,还有许多里头都是大儒坐阵,随便寻个街头蹲个半时辰,都能寻到不少穿着长衫的书生。   这要是因着这南方水土养人,惯来出风流才子,二来则是扬州城富饶。   扬州富饶这是整个郢朝都知道且无可辩驳的事实,这里的人供养得起读书人那高额的费用。   书斋自然也多。   高鹤领军这事儿,便引起了不少书生的议论,甚至于大部分书斋今日都把辩题换成了此事。   薛静临今日是被平安侯带着出来送高鹤走,又被两个学院的学子给邀来了这个书斋,观望着那下方书生们争论得面红耳赤的模样,他不禁微微摇头,看来这书生吵起来,同市井街头的妇人们也无什么区别。   不过高鹤走了,他去看姜瑗也就没什么人能拦住他了!   想到这儿,薛静临便心喜得笑了起来,随后同身旁的书生道别,站起身来稍微打整了一下身上的衣着,便想着离开去寻姜瑗。   这还没走一步,便听得那下方书生朗声之言,他眉尖瞬间就皱了起来。   那书生穿着一身白衣,腰上挂着一块玉佩,这寒秋手上也捏着一把扇子晃着,做出风流倜傥之样来,“那高鹤不过乃是皇上身边的一个身体有疾的内侍罢了。什么时候,我扬州城的兵要轮到一个内侍带领了,打仗还要靠一个去了根的太监,这仗哪怕是赢了都无甚脸面!”   那书房还昂着头,颇为得意的说。   薛静临面色一寒。   他是不喜高鹤平日里阻碍他同姜瑗接触,可不妨碍他心里也钦佩高鹤文武具备,他父亲此前便说过,若非高鹤早些年不幸入了宫,现下为文臣武将皆可位公卿,由此可见父亲对高鹤的欣赏。   且高鹤往年也不是没有领军,攻蛮夷、攻蒙古、攻苗疆,高鹤皆参与其中,且立下赫赫功劳,稳固我朝疆土,这等英雄之人,却被人逮着一点弱势指指点点,未免过于可惜。   那底下书生可不知薛静临在,也不知他心头所想,听着身侧不少人应和的声音,还沾沾自喜起来,言辞间是愈发令人生厌,“不过一阉人,皇上受他蒙骗竟让他出征,去那战场之上,可莫要被吓的腿软……”   薛静临听着是愈发冷厉起来,他深吸一口,捏着自己方才用的茶盏,朝下方便砸了去,只听得那白瓷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瞬间便压下了书斋里的喧嚣声。   “说够了?”薛静临冷声问着,目光盯着站在人群中的那位白衣书生,他瞧着并不眼熟,可见也并非出身什么豪贵之家。   这书斋也并非人人皆知薛静临的身份,那白衣书生便不知,见状还挑衅的看了眼薛静临,“我说话干你何事,莫非你当那阉人之辈还能带人打胜仗不成。在朝廷上仗着皇上的势欺压忠良落下恶名倒也罢了,这战场可不是由着他胡来的地方。”   白衣书生说完还等着人应和自己,却只等来一片静谧,他望着自己身侧的好友,好友却扯着他的袖子,闭着嘴直摇头。   他不明所以至极,“你怎得不说话?”   他那好友都快绝望极了,望了一眼楼上那神色愈发晦暗的薛静临,心头只暗恨今日带着这人来,若今日能平安出这书斋,他定要和这人断了来往才是。   薛静临冷笑起来,“你不过一个连秀才都没考上的寂寂无名之辈,竟也敢在此大放厥词,真是好胆色。高督公为人如何,岂是你能指论的。”   “我虽非秀才,可这事关郢朝,我等身为郢朝学子,如何不能说了。”白衣书生全然不顾好友的拉扯,望着薛静临一本正经的应话。   薛静临撇着唇角,眼角眉梢都露着不屑之意,“就你?你说高督公万般不是,你有胆子去战场吗,怕是去了当场便要被吓晕过去。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你有一句敢当着高督公说吗?也就敢在这儿说长道短,如同妇人一般饶舌是非,小人行径。”   那白衣书生被气得伸手指着薛静临,他好友实在看不下便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凑到他耳边很是急切的说,“这是小侯爷,你莫要再说了。”   那好友心里后悔极了,他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不懂形势的朋友啊!   小侯爷!   那白衣书生咽了口唾沫,没敢再说了,他家只是有些小富小贵,是万不敢得罪小侯爷的。   薛静临见状便冷哼一声,“听你这等胆小之辈这般妄言,当真是搅了今日心情。”   说罢,他随后掏出碎银放在桌上,算作是赔他方才扔下去那茶盏的钱,抬脚便出了书斋。   他走时书斋里无人敢多说一句,他走后,那书斋里的学子便议论纷纷。   不过薛静临也不在意他们说什么就是了,心想着这些文弱书生,一个个就知道在嘴上下功夫,稍有不对便将人批得一文不值,却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心头结着郁气,不想这般去找姜瑗,便只好阴沉着脸回了侯府。侯夫人见他这般面色,便问了一声,他便将这些全盘托出。   结果却引来侯夫人的笑声。   对着一脸茫然不解的薛静临,侯夫人止了笑问他,“你不是不喜高鹤吗?前些日子还骂他呢,今日怎么帮他说话了?”   薛静临摸了摸鼻尖,“那不是一回事,我骂他是因为他得罪我了,可我也不能因为这一点便去辱他。”   “这有什么,自古来文人便是自视过高的,你父亲当年出征,因形势所迫下令诛杀几十俘虏,回来后便被那些文人们弹劾说暴戾成性,杀人如麻。文人最擅长的不过如此。”侯夫人摇着头轻笑着,一手轻抚过薛静临的肩。   薛静临紧呡着唇,心思瞬间便有些复杂起来,“您也不喜文人,为何总想让我去考取功名?” 第147章 闲言碎语   侯夫人闻言便又笑出声来,“总不能叫你学你父亲习武,去守卫疆土守护百姓吧。为娘的都想望子成龙,我还希望你靠着自己去挣个爵位回来呢。再说了,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免得日后跟人吵架你都吵不赢。”   薛静临听得嘴角一抽,“娘,您可真能想。”   他堂堂小侯爷,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去跟人吵架,还想让他自己谋个爵位回来,那可当真是白日做梦。   没多久,平安侯回来闻言,也只是笑笑,“这些话早些年都已经说过千儿八百回了,文人除了这些,也就没别的能说了。”   薛静临心头又是一阵不爽快,合着就他一人听着心里不痛快吗?   下午他还是去寻姜瑗去吧,姜瑗肯定能懂他!   而此时,姜瑗人才从白绣娘处回青柳院,这回白绣娘把姜瑟也留下来一同说了些绣法的事,又给两人同时布置了些课业,所以拖到了现下。   姜瑟回去之后,早晨出府去给姜瑟买针线的扶柳便凑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两分喜色,“小姐,今早晨高厂公率军去北方打蒙古去了,这一去,怕是好几个月都回不来呢。”   姜瑟眉眼一动,眼睛便微眯起来,“此事当真?”   “当真当真,奴婢可是亲眼见到的,现下这事儿整个扬州城都知道了,茶楼里都说的这个呢。”扶柳点着头,脸上满是笑意。   姜瑟端着扶柳送上来的茶,手指轻柔的滑过茶盏外壁,眼神半眯着露出些危险之色,“这可当真是个好消息。”   原本高鹤在此,姜瑟全然是不敢动姜瑗的,她自己正打算修生养息等待时机,都做足了要对姜瑗礼让三尺的准备,结果高鹤走了!   高鹤这一走,姜瑗身后的靠山便倒了一座,她也不介意趁此机会对姜瑗动手!   “去,好生查查姜瑗名下都要哪些铺子。”姜瑟手指微微捏紧,这些铺子,她眼馋得厉害,总要拿几个到手才是。   扶柳应着,笑弯了眉眼的下去查了。   扶柳一走,姜瑟便伸着手指温柔的点在桌面上,脸上的笑容都加深了三分,“姜瑗啊姜瑗,你这运气可当真是不妙~”   她这会儿心情好极了,恨不得在院子里放上三响鞭炮来庆贺,可等到下午,听闻小侯爷来找姜绍,却又被姜绍给带青柳院去后,姜瑟的脸瞬间便宛如那数九寒冬般寒凉。   她倒是忘了,这姜瑟身边没了一个高鹤,还留着一个小侯爷!   不过这回姜瑟倒是有些误会了,薛静临当真是来找姜绍的,而且同他在院里谈了许久,这才去找姜瑗。   他到的时候,姜瑗正在和暗十七练武,眼见着暗十七那一腿提在姜瑗腿上,姜瑗身子一颤,单膝便跪了下去。   暗十七伸手把她拉起来,“您下盘不稳,还需多练。”   这也就是仗着暗十七提早把姜瑗的内功给封了,否则就这一腿下去,她自己也得受伤。   姜绍看得心疼极了,“五妹妹,要不要先歇会儿再练吧?”   姜瑗微微摇头,只看着暗十七,“再来。”   最起初学武,姜瑗只是想让自己会轻功,有些抗敌之力,可现下姜瑗的想法便变了。   这世道算不上什么太平盛世,山匪还是不少,她若想要接管姜府的势力,就少不得要学着二哥和姜万城那样出行,一走便是大半年的那种。   常在河边走,自然要湿了鞋,遇上山匪强盗那是必然的,虽然说可以雇佣侍卫,可把命放在侍卫手上,怎么比得上放在自己手上保险。   何况,蒙古挑起边关战争,让姜瑗觉得很不安全,她总得学些保全自身的东西,且她一身连高鹤都惊叹的浑厚内功,总不能白费了!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暗十七再一次将姜瑗从地上拉起来,便顺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穴位,退到她身后站着。   姜瑗缓了一阵,才看向那两个在她院中下棋的人,神色有些无奈,“二哥,小侯爷,你们怎么又来了?”   前两日才把人赶走,那全然是白赶了。   姜绍落了一子,目露担忧的看着她,“我来看看你,你知道高鹤今日已率军出扬州的事了吗?”   “我知道啊。”姜瑗微微颔首,走到另一方坐着,任由暗十七帮她按摩。   “知道便好,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姜瑗自己不清楚,姜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这个五妹妹看着高鹤的时候,眼神里可带着两分依恋。   只姜绍一直没给姜瑗挑明,毕竟高鹤可不是个能交待终生的良人。   现下高鹤一走,姜绍担心姜瑗会伤心,所以才过来看看,不过看这样子,姜瑗好像也没出什么问题。   薛静临抿着唇,故意提了下他之前在书斋帮高鹤说话的事,本想讨姜瑗的欢心,哪知道姜瑗只是笑笑,却并不在意。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左右这些话是入不到高鹤耳朵里去的。”姜瑗勾着唇,要是哪日当真有人敢当真高鹤的面这么说他,她倒是要敬佩一下对方了。   薛静临眉尖微蹙,“一群读过四书五经的人,却说这般的闲言碎语,可笑得很。”   “文人嘛~他们又不知道怎么打仗,也没去战场边关看过,那些正儿八经的事他们也讨论不出个结论来,也只能说这些闲言碎语了。”姜瑗微微摊手,捏着糕点吃了一小块。   那糕点已经冷了,姜瑗有些不喜,便叫绯云下去换了一碟热的过来。   薛静临一想,姜瑗这话也有道理啊,随后他嘴上便再不提这事了,只任由这事在他心里留下一点浅浅的痕迹。   “说来,我娘再过不久就要过生辰了,我想寻你帮我做件像乔颖那般能引来蝴蝶的衣裳,你可有空?”薛静临问着,眼中带着两分期待。   姜瑗拄着下巴思索起来。   薛静临便又说,“价钱不是问题。”   姜瑗笑了两声,“这倒不是价钱的问题,只再过一段日子,蝴蝶便没了,我纵是有百般手法也引不来啊。”   “也是这个理,那不妨替我娘做一件寿诞的衣裳好了。”薛静临说着,想要是姜瑗应下的话,他便可以借机日日都来找姜瑗玩耍了。   姜瑗眼睛一眯,“乔颖那衣裳你可见着过?”   薛静临微微摇头,“还未曾,只听得昨日便别那些夫人给夸了有夸的,险些要夸要天上去了。” 第148章 两百两黄金   高鹤率军的事引动了扬州城的热议,街上人人都能说上两句话,可在扬州城那些高官贵族的家中后宅里,这事儿可就算不得什么了。   因为她们的焦点都放在了姜瑗身上。   昨个儿乔总兵府宴会完之后,当天下午这些个后院儿夫人们可都知道了,那乔总兵府上平日里不起眼儿的庶次女,凭着姜瑗的一身衣裳一舞,便引来了蝴蝶。   看得那定南将军对她是一见钟情,还许了人家正妻之位,待合了八字就来迎娶人过门。   那庶女可称得上是一朝鲤鱼跃龙门了啊!   这消息一出,这些夫人们便盘算着怎么去姜瑗那弄套衣服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有这么神奇。   因着议论得多,姜瑗也借机入了这些夫人们的眼,大家又想起上回在小侯爷宴会上大变模样的齐韵,也是穿了姜瑗给制的衣裳……   于是打昨日之后啊,姜瑗在这扬州城的名声啊,可真的是把姜瑟都给掩盖过去了。   昨日晚,也不知是哪家的夫人跑到了侯府上来,把这事儿说起来逗侯夫人笑,也就让薛静临给听见了。   他觉着有趣,这才来问姜瑗的。   姜瑗听他说自己没见过乔颖身上那衣裳,便微微点头,“那你可以去看看,乔颖那衣裳的料子同其它料子有些区别,若是侯夫人的料子想用那种,那势必要贵上许多。”   “什么样式的?”薛静临有些好奇的问。   姜瑗想了想,起身去屋子里拿出了一小块用残余布料做出来的锦囊,递给了薛静临,“这种的。”   那是银色的一块布匹,摸着手感有些像是蚕丝,却比蚕丝更加顺滑,而且在有光的地方还泛着幻彩。   薛静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种布匹,忍不住多摸了摸,“那就用这个吧,多久能弄来。”   姜绍微微眯眼,很是疑惑性的看向了姜瑗。   别说薛静临,连经营着绣坊铺子的他都未曾见过这种布料,五妹妹这又是从哪儿弄来的呢?   “侯夫人的生辰离现下还有多久?”这回帮乔颖做衣裳,可是把那点儿蛊蚕丝都给弄没了,要是还要做一件衣裳的料,那恐怕还得等那一段时间。   薛静临脱口而出,“下个月底。”   “那便是可以,这布料来之不易,所以价格很是高昂,一件衣裳至少也得二百两黄金。”姜瑗淡然的说着。   姜绍张了张嘴,又把话给吞了回去,这五妹妹莫不是在想着小侯爷家底丰厚,想着法儿的从人家手里弄钱吧?   二百两黄金啊,想买什么买不到,得来买这件衣裳。   小侯爷犹豫了一阵,随即点了头,“行。”   二百两黄金买娘亲一个高兴,也挺值的。   姜瑗微微颔首,随后薛静临给了姜瑗五十两黄金当定金。   “小侯爷莫忘了把侯夫人的尺寸拿来,或者哪日得了空我去侯府走一遭?”姜瑗应着,只想着要是侯夫人的话,恐怕得把那蛊蚕丝给染成红色,这又得多出些时日了。   薛静临皱了皱眉,“还是我寻个时日拿来给你吧。”   姜瑗也应着,随后跟姜绍一起把薛静临给送出了姜府,随即两人便坐在前堂等着吃饭。   姜绍这才提及那蛊蚕丝的事,“我倒从未在郢朝见过那种布匹,是你从何处寻来的?”   “那也算一种蚕丝,只那蚕一般人养不得,是我亲自养的蚕,蚕丝少的可伶,养十天半月才能弄出一件衣裳来,而且那些蚕性子又娇贵,很容易就养死了。”姜瑗微微撇嘴,抱怨了两句。   姜绍微微颔首,“那看来是不能大规模的养殖了。”   姜瑗呡唇笑起来,那蛊蚕的吃食都贵,若要大规模养着,那可不知道要多费银子,还不一定能养活。   可没人会想着去养那个东西。   不过这会儿姜瑗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乔颖应当没有四处去说,是我给她做的衣裳吧,那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乔颖和齐韵常来寻你,何况这整个扬州城里,有这个本事的人也不多,一猜便知晓是你了。”姜绍轻笑着,眼中带着些欣慰。   “我听闻高督公要走的消息,你提早就知道了?”姜绍又接着问。   姜瑗迟疑的微点头,“二哥怎得知晓?”   “父亲这些时日都在忙着和蒙古那边的铺子通信,我自然知道,且我听父亲那意思,怕是要亲自去一趟那边,他才能安心。”姜绍说着微微勾唇。   要是姜万城真的过去了,姜绍才开心呢,这样的话他就能尝试着把控扬州城这边的铺子。   姜瑗眉尾微动,随即便笑了起来,“这是个好消息。”   两人正说着,姜瑟便被扶柳给推了进来,她望着方才把头凑到一起聊天的姜绍和姜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二哥,五妹妹。”   早知道姜绍能有今天这种受姜万城重用的时候,她当初就该对他好点,不该让姜瑗捡了这个便宜去。   可惜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姜瑟兀自叹息着,姜绍和姜瑗见她来了,便停了方才的话题,品着茶聊了会儿经营商铺的事。   让姜瑟是越听心里越不舒服。   一直到姜万城带着沈氏出来时,姜瑟才松口气,总算是不用听那些让她听着就怄气的话了。   沈氏现在腹部已经鼓起来了,她一手挽着姜万城,一手轻抚在肚子上,笑得很是慈蔼。   她的手腕儿可比田氏厉害多了,一面装作大方的把姜万城推到其她姨娘处,一面借着孩子的由头把姜万城的心留在自己这儿。   一来二去的,姜万城甚至连其她姨娘那儿都去得少了,夜夜留宿沈氏的屋内,把沈氏乐得喜笑颜开的,脾气越发好了。   其她姨娘心里不服气,闹腾了好几回,刚巧被姜万城给碰上,那姨娘便被杀鸡儆猴的送出了姜府。   现在沈氏在这姜府的地位,可比田氏稳妥多了。   若非田氏已然身死的话,见这个模样,怕是也要把自己给气病。   姜万城照常的关切了几句后辈,把饭吃了后,便开口道:“我明日出去往北走一躺,许是要去个十天半月左右。我走后,这府上的一切由沈氏做主,你们不可闹事,扬州城的铺子,就由姜绍多加照顾了,可莫要让我失望。”   姜万城语重心长的说着,沈氏和姜绍点头应诺。   由于方才姜绍提了一嘴,姜瑗并不觉得意外,只埋头吃饭,但姜瑟心情就不大好了。 第149章 乔玲心思   姜瑟想要扬州城的铺子,若是姜万城一走十天半月的,那铺子她岂还能拿到手?   姜瑟望向了姜万城,柔柔的说着,语气中带些担忧,“父亲可是有要事?”   “北方要起战,那边的铺子得去看看。”这些年姜万城可没少在蒙古内赚钱。   蒙古的衣裳都是粗皮粗布,蚕食锦缎都是从他们这些商人手上进过去的,在郢朝内卖十两银子的货,送到蒙古能卖上五十两,转手便是五倍。   那边的铺子可是金窝窝,姜万城自然担忧。   想到这儿,姜万城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再过不久便要回来的海船,他盘算了一下时间,自己那时候估计还没回来,便皱了眉,“姜绍,再过几日海船要回来了,你到时候负责重发,不清楚的就问开船的老付,他是熟手。”   那出海的货更赚,那些残缺不大好的布匹白瓷出去,就能换回一整船的金银财宝,这可是数十数百倍的赚回来。   姜万城可不想在这上面出了岔子。   姜绍眼眸微动,“孩儿知晓。”   那可是海船的货,现下竟也能让自己来接手了!   姜绍难免有些激动。   几人吃吃喝喝完,姜万城就带着沈氏回去了,姜绍和姜瑗并肩走着,姜瑟被扶柳推着跟着后面。   她望着前方两个人的背影,逐渐捏紧了手,早晚有一天,她要姜绍和姜瑗都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早晚这姜府的一切都将归于她有!   而此时,在乔总兵府上,王氏将脚边的凳子给踢开了,面上的怒意很是明显,“你说什么,他去了赵姨娘的屋里?”   “是、是的。”婢女被王氏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她面前都不敢多言。   王氏捏紧了手,“这都第几日了,他竟然还去了赵姨娘的屋,全然是没将我放在眼中!”   乔总兵自上回王氏磨着他,让他松口允了乔玲也去见定南将军之后,就再也没入过她的院子里。   虽然平日乔总兵对她也不是很喜欢,但也不似现在这般的冷待啊!   想着,王氏便不免有些委屈,她是让乔玲去了,可定南将军不是没瞧上乔玲吗,还不是瞧中了乔颖。   这般算来的话,根本就没什么大的影响嘛   王氏皱着眉,恨恨的看了眼桌上摆着的糕点和酒,她今日都做好准备了,邀乔总兵入院来,细心照料一夜,让乔总兵解了乔玲的禁足。   可现在却被人给截了道!   “可查清他为何去了赵姨娘处?”王氏喘了两口气,狠狠揉搓起手帕来。   婢女面露苦涩,“听闻赵姨娘今下午吃了山楂,腹部绞痛不已。”   王氏手一抖,“你确定?”   “奴婢不敢欺瞒主子。”婢女垂首应着。   这下王氏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了,这个赵姨娘平常便不大安分,现在耍这一招,还什么吃了山楂,只怕不是肚子里有了。   这可不成,她至今都未曾生出一个嫡子,怎么能让别的姨娘生孩子下来,万一生出个庶子来,那这府上岂不是要乱了套。   “你派人去好生给我查查的赵姨娘。”王氏咬着牙说着。   正当时,门口便进来一婢女,入了门便开始哭,“主母啊,小姐她现下还在哭着呢,央您过去一趟,您便去瞧瞧小姐吧。”   王氏暗瞪了对方一眼,又瞪着在身侧跪着那婢女,“你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去查。”   说罢,便一挥手往前走去,看那急切的样子,应当是往乔玲的院子去的。   一入院,她便听到了乔玲呜咽的哭声,在这夜色中显得颇有些诡异,王氏听着都觉得背脊发凉。   待入了房,乔玲听见响动转身过来。   王氏见她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发丝凌乱着,连眼睛都哭肿了,便瞬间就心疼了,快步走过去将她拉着,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为娘的乖女儿,你这是做什么啊,平白把自己哭成这般模样。”   “娘啊,父亲他竟真的不让我出去了。”乔玲昨日还以为乔总兵说的是气话,直到她今天每次走到门口都会被人给拦下来,她才知道乔总兵是来真的。   可她现在也没干什么啊,就算她想要破坏不也还没动手吗,为什么要将她困在院子里!   王氏微微呡唇,随即长叹了声,“别哭了,等乔颖嫁出去你再出院子吧。”   乔玲甩开她的手,很是不忿的坐在椅子上,“凭什么要我眼睁睁看着姜瑗嫁给安将军,我也喜欢安将军啊,我想去找安将军。”   “这怕是你父亲同安将军一早便定好了的,你、你也莫着急,为娘定然会给你寻一位佳婿的。你先在这院中多待两日,我寻了机会给你求情,让你出去,在此之前,你莫要闹得让你爹不开心。”王氏安抚着乔玲。   乔玲很不甘心的摇头,“可女儿就是喜欢安将军啊。娘,你帮帮女儿嘛,女儿就是喜欢他啊,女儿此生非他不嫁了!”   王氏听乔玲这任性的话,又看乔玲那倔强的样子,瞬间心里就被堵的慌,“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安将军多好啊。”乔玲感慨着,提及安如山时眼睛都在放光,随后却又黯然下去。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暗哑,“我多么喜欢他啊,可他却不喜欢我,他昨天就盯着乔颖看去了。乔颖就是仗着她那身不知道从哪儿带回来的衣裳,勾的安将军魂不守舍的。如若不然,安将军应当会选我才是。”   “还能从哪儿,无非就是姜瑗给她做的,你也是,毁个衣裳都毁不干净。”王氏撇嘴,她不喜欢姜瑗。   想着姜瑗不过是一个庶女,也就是能靠着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来博得大家的认同,无外乎就是些虚名罢了。   “娘~你难道想让外人说我连一个庶女都比不过吗?”乔玲拉着王氏的袖子扯了扯,拧眉撒娇的想让王氏松口。   王氏心一缩,她好端端养出来的一个嫡女,怎么可能连庶女都比不过,这事儿传出去,她岂不是要成为那些夫人们的笑柄。   “这事儿,娘去想想办法。”王氏一咬牙,这件事她得好生思量一番。   听到她语气里的松动,乔玲这才略微放心一点,“那娘你快些让爹放我出去。”   乔颖不就是仗着姜瑗给她做的衣裳吗,她也要去找姜瑗做一身衣裳,再穿去找安将军,安将军定然也会为她心动的!   想到安如山温柔的模样,乔玲便面色微红,心头起了两分羞意。 第150章 姜万城离去   第二天的天气极好,阳光洒落下来,晒得人暖洋洋的。   姜瑗穿了两件内衬,一件偏厚的青蓝色的外裳,站在姜绍身侧,姜绍穿着靛青色的外裳,偏头和姜瑗说笑了两句。   姜瑟坐在轮椅上,目色沉沉的看着马车前的姜万城。   姜万城伸手摸了摸沈氏的肚子,“我不在,你要好生照顾你和孩子。”   “老爷放心吧,妾身会安心等您回来的。”沈氏满目眷念缠绵的望着姜万城,目色里满是不舍。   姜万城也很不舍,现在美人娇妻在怀,幼子在腹,他哪儿舍得一走便是半月啊。   一边安抚着沈氏,一边在心里把无端生事的蒙古给骂了个狗血临头,盘算着要是这场仗蒙古战败,他非得联合扬州城其余两家,把蒙古那边的布价再给往上提提。   “你们在家莫要惹你们嫡母生气。”姜万城转头警告了下在不远处恭送他的晚辈。   姜绍、姜瑗和姜瑟皆微微躬身应答。   姜万城这才坐上马车离去,马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那马车消失不见,沈氏才带着他们回府。   今日许因姜万城要走,而昨日白绣娘又留了课业,今日上午的课程便被取消了。   姜瑗难得上午空闲下来,她回了院中准备换身衣裳出门,人才走到门口,便被齐韵和乔颖给拦下了。   姜瑗心里啧了两声,便又把人给引回了青柳院去。   “你们今日怎么来了?”姜瑗坐在石凳上,绯云转身去沏茶了。   齐韵笑着推了推乔颖,“本来我们昨日就该上门的,只是昨日听说高鹤督公走了,下午来又听你家门房说小侯爷来了,我们便推到了今日才来。”   乔颖面色涨红,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送到姜瑗面前,“本该昨日来的,只……安将军前日同我表了心迹,再过不久,安将军便要上门提亲,这都是你帮我的,我当感谢你才是。”   姜瑗轻笑起来,将小盒子给收了,“看来那位安将军还算是有眼光。”   “可不是,我昨日听她说这事儿成了,我都还有些惊诧呢。”齐韵打趣着乔颖,令乔颖面上泛着一阵绯红。   三人说说笑笑的,一上午便过去了,乔颖和齐韵在青柳院吃了顿饭便离开了。   这会儿姜瑗才打开那盒子,盒子里装的是用青玉制成的一个观音摆件,不算太大,但放在书桌架子上已经足够。   雕工细致,玉色也好,这东西可绝非乔颖能拿出来的。   姜瑗仔细想了想,怕是那位安将军怕是看出她那件衣裳不止两百两银子,这才拿这玉观音给补上价吧。   想着她便笑了起来,乔颖或许这次是真的碰上了一个心悦她的人,才愿意在这些小事上替她打点。   姜瑗随手将玉观音交给了绯云,“去放在我屋里的架子上吧。”   绯云应答了便转身过去。   姜瑗便又听得那门发出了声音,她抬眼看去,姜绍正走进来,她便有些疑惑的抬眉,“二哥这是要做什么?”   “你上回不是说想要跟我出去谈生意吗,今日二哥带你出去走走。”姜绍笑着,又打量了姜瑗一眼。   随即便用打趣的声音继续说,“不过你这身衣裳可不成。”   姜瑗心上一喜,“二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裳再来。”   姜绍见状颇为无奈的微微摇头,随即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着,姜瑗想跟他一起出去这事儿其实已经说了很久了。   只是姜绍跟之前那些人去的地方,都是些不正经的烟花之地,他可不愿意把姜瑗带去那种地方。   不过今日这位要来谈生意的,约的地方是悦来茶楼,是个逗趣儿的好地方,姜瑗待会儿要是听不惯他们的谈话,也能听听下方那说书先生讲故事。   这一盏茶喝完,姜瑗便出来了,她换上了一声素色的衣裳,穿着打扮和男子有些许相似,头发高高的束在顶上,用一条淡青色的发带绑着,身上的簪钗尽数去了,一分多余的配饰也无,脚下踩着一双靴子,若非女子身,瞧着也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一个。   脸上的胭脂尽数抹了,姜瑗只略微点了个颜色稍淡的口脂,“二哥,我们走吧。”   姜绍微微颔首,带着姜瑗就去了茶楼。   那茶楼离姜府不算太远,马车摇摇晃晃的也不过两刻钟便到了,两人站在茶楼外,便能听见里面那喧闹的声音。   走进去,台上四面八方围绕着屏风,惊堂木拍桌案的声音响了之后,便听得一声清脆悦耳的鸟鸣,紧跟着便是鸡鸣狗吠之声,其后便是一妇人惊声细语,男子短暂的哈欠声,而后便是婴孩的啼哭,一时间妇人、男子、婴孩声混合在一起,其间单闻鸡犬声……   听的台下客人是惊诧不已,捂紧了唇不敢多言,就连呼吸声都放弱了。   姜瑗初闻也很诧然,她到了二楼,便只见那屏风当中坐着一位中年长衫的清瘦男子,桌上放着一惊堂木,手中执着一把折扇。   “这掌柜倒是有本事,也不知从何处寻来这么一位擅口技者,倒引了不少人来。”一道清明的男声响起,将已经听得入了神的姜瑗惊醒。   姜绍见了他便微微颔首,“这便是我方才与你说的友人,莫远。这位是我五妹妹姜瑗,未来许也要许掌控姜府的,今日带她出来见识一番。”   “原是姜五小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莫远之幸啊。”莫远应着,面容上带着两分笑色。   姜瑗这个名字他初入扬州城便听过了,对方乃是高督公的心上宠,又绣技超群,还是小侯爷的救命恩人。   他那时便想见见人了,今日一见,倒果真不负盛名,瞧着那干脆利落的模样,就不是那些深闺小姐能比的。   因郢朝还算开明,女子出来经商,便也算不得什么抛头露面,所以莫远也不会觉得很奇怪,只是女子经商到底还是少数。   可想着那几位他曾经合作过的女商人,莫远心下便是一寒,这女商人少是少,可能出来露面的,也没几个简单货色,下起手来可比男子狠辣多了。   回回他碰上,便只想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古人诚不欺他啊!   莫远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姜瑗,心里猜这姜瑗怕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莫公子有礼。”姜瑗眼睛微眯起来,这莫远的神色游戏奇怪啊 第151章 布贩子   姜瑗试探性的打量着莫远,莫远也任由她盯着,心想着未来说不准还要同这位打交道,便友好的笑了两声,随即又同姜绍说起话来。   几人刚刚落座,便听得堂下一阵鼓掌声,却见那口技者撤了屏风,只余一人坐立台上,他站起来微微躬身,算作此场表演结束,随即手拿着扇子走了下去。   却见台下便又来了一位中年微胖的男子,他站在方才口技者的位置上,一拍那惊堂木,“昨个儿说到那秋风娘一早醒来,怀中两个孩子都变为了木头,今个儿我们接着往下说……”   “难怪乎这茶楼一日下来都是满堂,倒会弄些新鲜花样出来。”莫远感慨了声。   也是,旁的茶楼说的那些什么传记,这些人都听乏了,自然想听点儿别的故事,这茶楼每日说的都是些新鲜事儿,当真是令人流连忘返。   姜绍只是笑笑,姜瑗饶有兴致的听了两耳朵。   莫远这才正色起来,“我今日来,是想要日后北城哪儿,您姜府的货只卖给我莫家一家。”   姜绍眉尖微皱,“莫老板这可就难为人了,我姜府的铺子迎四面八方来客,您这一来便想垄断北城,怕是有些过了。且不提姜府的事,北城的人若来扬州城进货,除却我姜府外,任由还又得选。您这一张口便让我断了几笔生意,怕是不大好。”   北城穷苦,扬州城的布匹销往北城的,多数都是十几文钱一匹的布,虽低价少,可销量大,一月下来也能得些银钱。   那些个价值几十上百两的布,惯来都是不在北城卖的,毕竟一年下来能卖出去的也不过双手之数。   莫远苦笑了声,“这事说来话长了,其实也和此次蒙古来战有关。”   北城离边关近,原本莫远在扬州城进货贩卖到北城去,倒也能赚些银子,可北场那边近些月却来了些布贩子,将北城的布匹生意给扰乱了。   再加上北城现下听说蒙古来战,大家都去屯布匹粮食准备南下逃荒,大家都去买那布贩子手上的货,他们手头的便积压在手上了。   后来莫远查出那些布贩子就是从扬州城姜府上进的货,而且那些人的面容都不似郢朝人,瞧着倒有些像是蒙古人。   莫远轻叹着微微摇头,“所以我才来提了这要求,北城的货若由我垄断,那布贩子便拿不到货,北城的布价才能稳下来。”   姜绍瞥了眼姜瑗,见她眉头拧起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微微勾唇,“不止如此吧,这理由多少有些说不通,若莫老板没这份诚心,何必约我出来谈呢?”   “哎~这事儿……”莫远心头有些犹豫,半晌后咬着牙点头。   既而才又接着说,“我前些天查了账,发觉近几月到铺子里来买货的,都是给军用的。我们莫家未成涨价,可听手下人说,有些铺子卖不出去货,便将给军用的货涨了两成价卖出去,这才导致他们都来我这儿买,边关战士的布匹我总不能供不上吧,这才来寻了你。”   姜绍眉尾微动,这理由倒是说得过去,且他和莫远也打了两次交道,这为人还算过得去,虽也有些商人贪婪的本性,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   “军部不在布贩子手上买?”不是说布贩子手上的货便宜吗?   莫远微微摇头,“非也,不是不买,是布贩子不卖,就算卖,那区区几十文的布匹也能翻到几百文去。边关本就寒苦,这如何给得起。”   不卖!   姜绍眸子微凝,再一想到方才莫远所说的那些话,心间瞬间便跳了起来。   这眼看着寒秋入冬的时候,布贩子却只将布卖给百姓,边关将士却没有布匹御寒,朝廷的物资惯来都是不可靠的,这般折腾下去,边关战士岂不是要等着受冷受冻?   莫远见姜绍向他投来那震惊和询问的目光,便猜到姜绍明白他的意思了,也就跟着点了点头,“确如你所想。”   可惜北城的那些做布匹生意的,竟没多少人发现这一点。   姜绍眉头瞬间拧紧,“全交给你是不成的,不过可以给你八成,另外我姜家单独再提供给你五成的棉布,这一批给你少价。”   “莫远谢过姜老板。”莫远闻言心里松了口气,起身向姜绍微微躬身。   姜绍放下茶盏摆了摆手,“不必,莫老板大义,我该当支持才对。”   姜瑗的目光在姜绍和莫远之间来回巡视,约莫也品出其中那点不好言明的事了,她微微摸了摸下颌,心想着高鹤前脚才走不久,应当是不知道边关已经乱了吧。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高鹤率扬州城的军去边关,可扬州城的军习惯了扬州城那般温柔的地方,去边关那等苦寒之地真的能适应吗。   且他们走时扬州城正直寒秋,等他们到边关怕已是初冬,天气便越发的冷,这一路过去也不知带足了棉衣皮革没有。   姜瑗心底有些担忧。   许是因为姜绍处事痛快,莫远犹豫再三之后,便又压低了声音,“我这还有个消息,现下还未曾传出来,望姜老板和姜五小姐听后,莫要四处声张。”   姜绍眉尾微抬,“莫老板请说,我们并非那等守不住秘密之人。”   “我出来时,便听得那边关已经快要失守了,我一路行来约莫十日,蒙古恐怕已经攻到大同了,再往下,便是我北城。”莫远轻叹着,叹息声里夹杂着满满的担忧和焦虑。   姜绍和姜瑗同时惊得瞪大了眼,“此话当真?”   蒙古竟然已经攻破了边境,那再往下,岂不是……   姜瑗只觉得脑子里的那根弦紧绷了起来,高鹤昨日才出发,这怎么可能赶得及去抗敌,蒙古若出关,从大同顺着北城到宛平等几个州府后,岂非是要率军自攻京城。   姜瑗心下一颤,高鹤此番若去不及时,恐怕多少都要被问责吧?   姜绍沉默了下来,随即朝莫远微微颔首,“多谢告知。”   “无妨,我下午便要回北城了,希望我回去时,北城还在,我也好为此出一份力。”莫远神情很是复杂的说着。   “莫老板大义。”姜绍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又提了这句。   其实原本莫远若是想走,带着银子来扬州城定居也并无不可,只是明知回去生死未知,他还想着要带这些布匹回去给北城将士御寒,也称得上一声大义。 第152章 重返扬州   待送走莫远,姜绍这才带着姜瑗回府去,走至人声鼎沸的街上,他偏头问了姜瑗一声,“可有想法?”   “二哥,我想拨姜府的一些棉衣皮革,托高鹤送到边关去。”姜瑗沉默了一瞬,这才把方才的想法老老实实的给姜绍说了。   姜绍望了眼街面上笑脸相迎的众人,“再过些日子便要入冬了,一旦入冬,棉衣皮革便是最为紧俏的货。”   “我知道。”可入冬能赚银子又如何呢?   蒙古此番来势凶猛,这才多少时日便已经攻破了边关,若待它攻破京城再南下的话,扬州城的繁华又还能存在多久呢?   他们并非将士,无法在战场上抗击敌军守卫国土,但能做一点帮助也算是尽心尽力过了。   姜绍微微眯眼,“可,下午便去调遣货物,明日一早,我们便去追高鹤。”   高鹤领军众多,这才两日,定然走不太远,他们带着货物应该多花两日应该能追上。   两人当即便转身去了姜府在扬州城的各个商铺,取走将近三层的货,一直到深夜两人都还未曾回府。   这也就是看着姜万城不在,要不然的话,他们两人怕也是没这么大的胆子和权利带这么多东西离开。   在府上的姜瑟问了声,这才得知姜绍是带着姜瑗出去谈生意了。   她当即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现在这姜府的另外一个主权人还没定下来呢,怎么姜绍就带着姜瑗四处走,届时她若成了最终赢家,哪怕是出去跟人谈生意,恐怕也得被人低看两分,以为她的权利来的不正当。   姜瑟咬着牙狠狠的咒骂着两人,却不知两人已经连夜离开了扬州城。   本来两个人是打算第二天再走,但谨防夜长梦多,货一调取出来便组建出了一个足足百人的护送队,直奔官道而去。   在去之前,姜瑗还故意回了一趟姜府,用高鹤之前送给自己却几乎从未用过的信鸽,提前给高鹤送了一份信过去。   而此时的高鹤,正在停军修整中,他淡然的从侍卫手中接过一碗米饭,上面堆着几筷子的野菜和咸菜。   这生活和他在京城或者扬州城时,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可这已经是整个行军营里最好的吃食了,这些还只提供给军营的将领,普通的小兵手里都攥着面饼,一口面饼一口水便过了今夜。   苍茫的黑夜之中,一道几乎与夜色融在一起的身影朝高鹤直接飞了过去,在空中发出了一声啼叫,便落在了高鹤的肩上。   那是一只黑色的鹰隼,它的眼神尖锐而凶猛,羽毛顺滑有力,尖锐的喙看着都令人发憷。   高鹤将绑在它脚上的那个竹筒拆开,里面是一张纸条,只写了几个字,“边关已破,大同危,速来。”   高鹤面色一暗,眼眸微微眯起,将信纸投到火中烧成灰烬,“传令下去,明日开始急行。”   “是。”侍卫应着,转身便下去传令了。   高鹤眉尖紧蹙着,其实从之前的战报中,他已经有预感边关撑不了多久了,否则的话,他也不至于要让乔总兵用上美人计去拿兵权。   这的确很不道德,可却是最简单直接的法子。   只会边关未免也破得太快了,难不成是蒙古出了什么新的法子,或者蒙古此番前来的是蒙古那位镇国之将?   高鹤在心里盘算着,等到第二日天亮,塞了口饼子在嘴里,便带着人顺着官道往前走,大军过境,原本这附近嚣张跋扈的山匪都不敢露面,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灭了。   一时间倒是让扬州城安定了不少。   才没走多久,一只白色的信鸽便蹲在了高鹤的肩头,高鹤眉尾微动,拆下信看了两眼,唇尾便勾了起来。   姜瑗竟然要来了?   这消息压下了高鹤心头的阴霾,他仔细算了算行程,估摸着要不了两日姜瑗便能追上来。   高鹤便轻笑了起来,用余光瞥了眼身后跟着的将士。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带兵一直走,等到了临近京城的时候,再去补充军需,然后北上抗蒙古,姜瑗若带些棉衣来,倒是能让这些将士少受点苦。   等到中午休息时,高鹤便写了封回信,交代了下自己的位置,便让信鸽往回飞。   此时的高鹤并不知道,在离他不算远的地方,一行车队从小路绕行,小心翼翼的往扬州城而去。   这一路跟了十几两马车,身侧围绕着不少穿戴铠甲的侍卫,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行,还很不好惹的样子。   正是饭点的时候,这一路人马便停了下来,身侧的侍卫窜入林中去打了些猎物回来,随行的婢女四下挖掘了些野菜,一抹炊烟便升了起来。   从马车上下来一位身材修长的公子,那人穿着浅色的长袍,披了件外裳在肩上,目色中带着一丝倨傲,“怎么还没好?”   “烦请郡王再等等,马上就好。”侍卫应着,垂下去的脸上带着深深的不耐烦和厌恶。   这人正就是之前被高鹤驱去扬州城去往大同的顾长清。   顾长清比高鹤早走好些时日,可这一路上不是说姜瑶腹痛让走慢点,就是随时都嫌马车里太闷了,要停下来歇歇脚,再不然就得兴师动众的让人去清点带走的金银财宝。   这一来二去的,原本半个多月的脚程愣是被他拖得一半路程都没走到。   这不,前两日顾长清收到了孟妃的信,那上面还有皇上的私印,告诉他大同局危,他可以暂时不用去大同。   可把顾长清给高兴坏了,当即就把信拿给了侍卫统领看,然后要求侍卫统领带着他返回扬州。   他现在可是知道蒙古正在犯境,扬州城离北方边关远,顾长清当然想要去个稳定而平安的地方。   姜瑶自然也高兴,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那自然是富饶安定的扬州城更适合养胎,若当真去那寒苦的大同,她都还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   想着,姜瑶便伸出了手,脸上勾着得意的笑,“六妹妹啊,我们也下去走走吧。”   她现下整个人是神采焕发,打扮得很是精致,跟她同一个马车的姜璇则有些疲惫不已。   这些日子,为了报复新婚时姜璇勾走顾长清还跟她炫耀的事,姜瑶可没少折腾姜璇,甚至还让姜璇贴身伺候她。   活生生把姜璇这个贵妾给当成了婢女。   姜璇去找顾长清说情,顾长清也只劝她忍。姜璇说的越多,顾长清就对她越没耐心。 第153章 追上   在顾长清的心里,还是姜瑶肚子里他第一个要出来的子嗣比较重要。   姜璇深吸了口气,脸上笑容全无的伸出手,“姐姐请。”   “哎呀,妹妹这是不高兴了,可是姐姐我哪儿惹了妹妹?”姜瑶伸手轻抚着肚子,带着微末的威胁之意。   “未曾。”姜璇咬着牙,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姜瑶这才满意,慢悠悠的下了马车,这常言道母凭子贵,这话可当真不是空穴来风啊。   姜璇暗瞪着她的身影,心里冷笑起来,姜瑶等着,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一个孩子也不过能让你嚣张这几月,等这段时日过去,她有得是法子折腾回来。   只是话说,为何她同顾长清恩爱多次,却至今都未怀上孩子呢?   她是不是该用些手段了?   两人的斗气顾长清并不在意,他又问那侍卫,“我们何时才能回到扬州城?”   “还需两日。”侍卫微微撇嘴,去大同的路上拖延不已,回扬州城便急忙催促,这位闲郡王的秉性可当真是……一言难尽啊!   顾长清微微颔首,“行吧。”   随后他看了眼那锅里的食物,心情便有些不好了,“怎么今日又是吃这些?本郡王上回在城里买的补给又用完了吗?莫非是那些个贱婢偷吃了。”   侍卫沉默着不说话,心想就你上回买的那些还不够三日的吃食,要不是他们在山林里能猎到些许肉食,这些日子怕都不要想能吃到肉。   好在顾长清心里也有底,嘴上抱怨了两句便作罢,又转到姜瑶面前去关切的问了两声。   这一路就这么太平的走着,天公作美,接下里一直未曾下雨,不过一日半顾长清便到了扬州城外。   他看着那高耸的城墙,来往的百姓,瞬间就高兴起来,入了城,看着仍旧平静祥和的街道,露出了很是得意的笑。   高鹤不是趾高气昂的让他离扬州城吗,他现在又回来了,而高鹤却去了边关抗敌。   顾长清不免幸灾乐祸起来,最好是高鹤能死在战场上,才能让他出了心里那口恶气。   想着,股长期便让管家先回闲郡王府安置好,他自己在街上去转悠两圈。   侍卫们一回来便忙不迭的回去交接任务了,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待在顾长清手下办事儿了。   一直到夜色沉沉时分,顾长清才回了府上去。   而此时,姜瑗已经追上了高鹤。   高鹤在营帐中正准备歇息,便听见侍卫来报,说姜绍求见,他便猛然起身,收拾了下零散的头发,这才出去。   到了营地门口,他望了一眼,心下便涌起一阵暖意,“怎么来的这么快?”   “赶了夜路。”姜瑗微微挥手,看着高鹤那颗心便安了下来。   其实也多亏高鹤在前面走,导致原本存在的匪徒都暂且隐匿下去的话,姜瑗他们也是不敢走夜路的。   “辛苦了。”看姜瑗那疲惫的样子,高鹤目色上便染着怜惜。   姜绍在后面断尾,这会儿走了过来微微躬身,“见过厂公。”   “无妨,此番姜府大义,本公铭记在心。”高鹤对姜绍的态度就客套多了。   姜绍微微挥手,他身后是一辆辆运送货物的车,“这里面全都是我和五妹妹整理出来的,这一路去天寒地冻的,我姜府虽不能出人去行军打仗,但出些皮革棉衣,也算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高鹤微微颔首,双方互相恭维了两句,高鹤便让人去将东西运送到营地中。   这一来,虽然要带的东西增加了,可是在接下来的路段里,高鹤至少不用再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思索这种琐事。   “可有用膳?”高鹤又问了句。   姜瑗微微摇头,“未曾,不过厨子已经在做了,行军路上吃不好吧,要不要过去跟我们一起吃点儿?”   “不必,我晚间食过。”高鹤勾起唇尾,姜瑗一动,他却也跟着往那边走去。   姜瑗晲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去吗?”   “我不去吃,但我可以看着你。”高鹤轻笑了声,见姜瑗微微抖腿的样子,他笑容更深了。   姜瑗不甚在意,本来骑马就废腿,她往常又没怎么骑过,这冷不丁的一骑便是两天,她自然受不住。   高鹤从袖中掏出一小瓷瓶的药递给姜瑗,“拿去用吧,涂抹在身上能减轻痛楚。”   “你不用?”姜瑗摩挲着瓷瓶,抬眉望向高鹤。   高鹤低笑了声,“我与你不同。”   他在马上待惯了,对此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可姜瑗身娇体弱的,那马鞍又硬,自然磨腿得很。   不过这话高鹤倒没明白的解释出来,只是又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玉牌来递到姜瑗面前,“我的牌子,日后在任何地方碰上事了,地方官府都要给三分颜面,哪怕是皇宫都入得。”   姜瑗接玉牌的手一顿,眉头便拧了起来,“这牌子这般贵重……”怕是不大适合交到她手上去。   “不过是一死物罢了,你千里迢迢给我送来这些物资,我又寻不到法子报答你,便也只好把此物交给你了。”高鹤有模有样的解释着。   可其实他在离开扬州城之前,担心他走后姜瑗会被人欺负,就想把玉牌给姜瑗了。   只姜瑗的性格他也清楚,若无缘无故的把玉牌送出去,她定然不会要,现下这名头便送上门来了。   姜瑗还是有些犹豫,这种象征着高鹤身份的玉牌,她接着总觉得有些烫手,“你出门不用它吗?”   “不必,我出门自有人认得我。扬州城的乔总兵乃是我私交好友,若是碰上事了,你去寻他也可。”高鹤微微勾唇,眼眸中带着两分笑意。   姜瑗犹豫了半晌,还是把东西放入了自己袖中,“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一下,等你回来找我要便是了。”   姜瑗可真的没有想要把玉牌占为己有的心思。   见高鹤久久不答,姜瑗便轻咳了两声,半是玩笑半是慎重的提醒,“这玉牌虽然贵重,可也得看人,你若在它便有用,你不在它便无用,所以你可莫要出事才好。”   去了战场,那脑袋便悬在了刀下,谁也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会掉下来,只能提心吊胆的保着命。   姜瑗虽未曾去过战场,可战场的残酷她是听过的,她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的去给高鹤说些什么意见,也就只能这般的提醒两句。   她是不希望高鹤出事,无论是从理智上考虑,还是私心里的想法。 第154章 解了禁足   高鹤抬眸,凝视着姜瑗那双略带些许忧色的眼睛,那颗原本生硬的心门便宛如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击了一下,悄无声息的露出一条缝,让一缕暖阳照进了幽深黑暗的心房。   姜瑗不解他意,抬起手微微的拍了下他的胳膊,“怎么没反应?”   “呵~”高鹤低沉的声音贴在姜瑗的耳边轻笑起来。   高鹤原本坚毅的面容逐渐柔和下来,“好,我自然会好好保重的,争取让你在百年间都能仗势欺人。”   姜瑗晲了他一眼,没答话,低头去吃自己手头那碗野菜粥。   高鹤也不嫌无聊,盯她吃饭都能看半天,不过到底是怕她来这一路太累,便早早的催她去歇息了。   等到一夜过,天色渐明,高鹤骑马出营,望着姜瑗和姜绍带人重返扬州城,便又动了两分心思。   姜瑗朝他挥了挥手,“我们走了。”   离愁别绪压在心里,姜瑗面上看着半分不舍都没露出来。   高鹤心里暗嘀咕了两声,随后微微颔首,“有缘再见。”   待此番战成回来,他定要再来扬州城。   回去的路上,仍旧是姜瑗开头,姜绍断尾,这一程回去,亦是一直在赶路,花了两天,众人才满脸疲惫的站在扬州城外,随着去扬州城内的百姓们一同待守卫检查后入城。   “这一程辛苦诸位了,回城后便给诸位多发三十两银子作月俸,i并休假五日。”姜绍转身望着身后的人,沉声说着。   原本这些人都是卖身给了姜府的,按道理随两位主子走一趟也是应当,姜绍这一首无非就是为了收买人心,事实证明他也成功了。   两人回到姜府,这才听到了一个极其令他们震惊的消息,顾长清竟然带着人回了扬州城!   姜绍和姜瑗面面相觑。   姜瑗心里啧了两声,“贪生怕死之辈!”   她当年到底是什么眼光才能被顾长清这种人给哄骗了去,还动了真情。   现在她自己想起来都嫌弃得紧。   姜绍眉头微微皱起,顾长清其实跟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顾长清府上有姜瑶,而姜瑗还怀了身孕,她对姜瑗的态度还很是不好。   这让姜绍不免有些担忧。   姜瑗看了眼姜绍便微微摇头,“二哥莫要担心,顾长清纵是想闹,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我可不怕他那种窝囊之辈。”   他离扬州城起码也有半月有余,竟还未走到大同去,中途听闻有战,还返回了扬州城,这等行径,着实是令人唾弃。   姜瑗倒也不盼着顾长清能去打仗,只想着他哪怕是到了大同才折身回来,她也稍微能看得起他一点。   两人也没讨论多久,便各自回了院去,打算好生休息一番。   姜瑗走到一半,便又转道去见了白绣娘,他们当时走得匆忙,都未曾和白绣娘交代一句,她恐白绣娘有些不顺心。   见到人时,她便把自己同姜绍这一路的事告诉了白绣娘,“当日消息来的匆忙,走得也很仓促,未来得及同师傅说一声,劳师傅担忧了。”   “原是如此,无妨,此番前去也是忧国忧民之事,我自能理解。这一路劳累了吧,回去好生歇息两日,后日再来上课。”白绣娘听她解释后,眼中便带上了一层笑意。   说来,前两日听闻姜瑗随姜绍离扬州城的时候,她心里确实万般不喜,现下得知缘由,她倒是对姜瑗愈发欣赏了。   姜瑗谢过之后,这才回了青柳院,顾长清的事仿佛只是她路程中飘落下的一片枯叶,半分都未曾入她心。   不过要说对此事感到高兴的,那便是姜瑟了。   两日前姜瑟得知顾长清回来,险些以为是扶柳在骗她,后来故意让马车绕路去看闲郡王府门户大开,她这才信了。   想着,姜瑟就不免有两分得意起来,姜瑗的靠山走了一座,她的靠山却回来了一座,她现下从长谋划一下,保不齐就能把姜瑗给挤下去。   姜瑟已经在盘算着能用什么好的法子约出顾长清了。   而这个时候,乔总兵府上却还在闹腾不休。   王氏寻到了乔总兵,好声好气的和他说了乔玲的事,“现下乔颖都和安将军把婚事给定了下来,乔玲她也无计可施了,您就让她出来吧。我昨日去看着,她人都消瘦了。您解了她的禁,妾身保证她不会乱来的。”   乔总兵不置可否的躺在椅子上,一手执着兵书,不搭理王氏。   王氏伏低做小的哄了好一阵,乔总兵这才微微松口,“出去可以,不可去找乔颖的麻烦,不可去找安将军。”   “好好好,我保证她不会这样做。”王氏脸上写满了诚恳,就差没给乔总兵下保证书了。   乔总兵望着她出去的背影,眸子微动。   要不是赵姨娘这回真的怀上了,他怕王氏又去寻她麻烦的话,才不愿意把乔玲放出来,唉~当年家母怎么就给他寻了王氏这种女人做正妻,贤良淑德一个不占的,若非这些年也没做出什么触及他底线的事来,他早早就把人给休了。   想着,乔总兵就不免感慨起来。   而此时的王氏已经去了乔玲的院,趾高气昂的让护卫离开,说是奉了老爷的命解了乔玲的禁足。   乔玲听闻消息的第一时间是高兴,随后便很是埋怨的看着她,“你怎么这么慢啊,现下好了,安将军都和乔颖定了亲,我再出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安将军不喜你,自不是你的良配,你不如寻姜瑗去,让她学着乔颖那衣裳给你做一身,我便带你去见侯夫人,你趁机便去寻小侯爷。那小侯爷风流倜傥,日后还要继承侯位,你若嫁给他,还不是照样要压乔颖一头。”王氏细声细气的哄着她。   王氏心里还不是憋着气,她可知道那赵姨娘怀了孕,这些天没动手,可不就是怕惹恼了乔总兵,他不放乔玲出来吗?   现在人放出来了,她也要腾出手去收拾赵姨娘了。   想到这儿,她不免又提醒起来,“你近来可莫要闹事,娘得先把赵姨娘那个小贱蹄子给收拾了,你若出了事,那娘可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了,娘你就放心吧,我明日便去找姜瑗去。”乔玲娇笑着的给了保证,不过她心里怎么想的,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待王氏一走,乔玲便傲了起来,踢了一脚身侧的婢女,“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厨房送些吃食来,莫饿着本小姐了。” 第155章 乔玲前来   待到第二日,乔玲便带着人上了姜府,姜府内姜万城不在,沈氏挺着肚子出来接见的她。   乔玲待沈氏没什么好脸色,只撇了撇嘴,“姜瑗呢,我找她有事。”   “五小姐这会儿正在跟白绣娘学习呢,乔小姐寻她何事?”沈氏看乔玲这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心便微沉了下去。   “你管本小姐找她什么事啊,让她出来见本小姐,否则别怪本小姐啊~”乔玲在姜府前堂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身后跟着两个婢女,摆出一副来找茬的模样。   见状,沈氏便赶紧让身侧的婢女去知会姜瑗。   姜瑗这会儿的确是在白绣娘身边学习,本来白绣娘给她放了一日的假,只姜瑗自己要来上的。   不过这一行为倒当真是讨好了白绣娘。   “五小姐,外头乔总兵府上的嫡小姐来寻你了。”   那婢女先是朗声说着,随即又附在姜瑗耳边,很是小声的继续说,“夫人说那人恐是来找茬的。”   姜瑗眉尾微挑,站起身来朝白绣娘微微弯身,“师傅,您看……”   “我们一同去。”白绣娘眉尖微拧,这乔府嫡女,耽误这上课的时间,当真是有些令人生厌。   姜瑗自然无不可,她其实已经猜到来找她做什么了,不外乎就是为了她给乔颖做的那身衣裳,不过这算算时间都过去好几日了,她现在才来,这也未免太慢了吧。   这扬州城的夫人们可是第二日便来给她递了帖子,想要她帮着做衣裳呢,她还是把侯夫人给扯了出来这才应付过去。   姜瑗心里不屑着,不过见到了乔玲,她面上却很是恭敬的微微行礼,“姜瑗见过乔小姐。”   乔玲打量着她,心里便带上了怒意,要不是姜瑗出手帮助乔颖的话,安将军怎么可能会看上乔颖呢?   姜瑗这就是坏了她一桩好婚事!   “姜瑗,你帮乔颖做的衣裳很好看嘛~”乔玲半是嫉恨半是讥讽的说着。   姜瑗眉尾微挑起来,“乔小姐过奖了。”   “你帮我也做一件,一定要比她的好看,要不然的话,本小姐要你好看!”乔玲微昂起头,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尤为严重。   在她的眼里看来,姜瑗不过就是一个商贾家族的庶女,她可是乔总兵府的嫡女,官家子女,生来便高人一等,她让姜瑗帮她做事,那是姜瑗的福气。   她这口气听得姜瑗眼睛微眯起来,心下有些不愉,“乔小姐,这恐怕不妥。”   见姜瑗拒绝,乔玲猛地拍了桌子,怒瞪着她,“怎么,你敢得罪我总兵府?”   姜暖无声的勾唇,总兵府她是得罪不起,不过为了一个乔玲,乔总兵也不会怪罪她的吧。   不过这理由姜瑗不好说出口,便只好又把侯夫人给牵扯出来,“非是我不愿意,只是小侯爷此前托我帮侯夫人做衣裳,前些日子不少夫人来寻我,我都拒了,我想乔小姐应该不会想要抢在侯夫人之前吧?”   乔玲说到底现在也不过是待字闺中的女子,跟那些夫人可都没得比,跟侯夫人就更没得比了。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要是乔玲还闹,那得罪的人可就多了。   姜瑗觉得乔玲作为嫡女,这一点应该还是看得清的,可她忽视了一点,乔玲现在满心满眼都想着凭借衣裳把安将军从乔颖手上抢过来,她哪儿还顾得上这些人情世俗。   乔玲站起身来走近姜瑗,“我不管,反正我这几日就要看到衣裳,那布料就要用乔颖衣裳的料子,能引来蝴蝶的那种。”   姜瑟在一旁听着,唇尾便无声的勾起来。得罪了这么个没脑子的货色,姜瑗这事儿怕是不好解决了。   姜瑗嘴角的笑容稍微敛了下去一点,语气也微冷起来,“是吗,可那布料只剩下给侯夫人做一套衣裳了,衣裳还是小侯爷想送给侯夫人做生辰礼的,总价两百两黄金,乔小姐……这是拿得出更多的金子来抢侯夫人的衣裳?”   她这话一出,乔玲便不做声了。   乔总兵府是不缺钱,但也还没富裕到能拿两百两金子出来买一件衣裳的。   不过她当即很不服输的冷哼一声,“乔颖就给你两百两银子,你却要了小侯爷两百两金子,你可当真是会抬高价钱,莫不是故意说来骗钱的吧。”   姜瑗微微笑着,“非也,乔颖乃是我的友人,我同她情谊深厚,做一件衣裳自然可以,但我同小侯爷无甚私交,做买卖自然是要公事公办。”   “谁不知道小侯爷跟你有所纠缠,你还没什么私交?”乔玲带着不屑的语气反问着。   这话倒是让一旁的姜瑟微捏紧了手,提到这事儿,她心里便嫉恨得厉害。   白绣娘站的不近不远,审视着姜瑗,她很好奇姜瑗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乔小姐慎言,莫要随口胡说,污了我的名声。”姜瑗挺直了背脊,眼神森冷的盯了回去。   这乔玲长得端正,却是个没脑子的货色。   乔玲转身便又坐了回去,“那就换一种料子,反正你赶紧给我做一套衣服出来,不然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定要赶在乔颖和安将军成亲之前,不然她就来不及了。   在乔玲心里,以往的心悦之人是小侯爷,现在则是安如山,而且因为乔颖抢走了安如山,她心里对得到安如山的期望达到了顶峰。   姜瑗上下打量着她,见她一脸愤然的样子,心里猜到要是不如她意,恐怕今日她能在这儿闹上半日。   想着,姜瑗便眯起了眼,“想让我重做一套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这儿还有块能招来蝴蝶的手帕,和一套往常做的衣裳,乔小姐若是不嫌弃大可买了去。”   “多少钱?”   “三十两黄金加五百两银子。”   乔玲瞬间皱起了眉,怒瞪着姜瑗,“你这分明就是抢钱。”   “乔小姐,我这是明码标价,您要是不喜就罢了。”姜瑗倒是不介意多赚一笔钱,反正那套衣裳喜庆得过了头,放在那儿也没人要。   “先带本小姐去看看。”乔玲心里有些犹豫,毕竟一时间要花那么多钱出去,她手头也拿不出来。   姜瑗便差遣绯云去把那套绯红色的衣裳拿到前堂来,还有那块手帕。不过她看乔玲这样子,估摸着那块手帕她买不起。   没多久,绯云便去而复返,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那衣裳表面那层复杂的花纹,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第156章 遗物   姜瑗将衣裳展开,外袍那大面积的浅金色的绣花便落到众人眼中,“这衣裳用的乃是苗绣,颇为耗时。”   那繁杂富贵的绣图,令白绣娘都看怔愣了半晌,随后她上手摸了摸,便很是满意的点了头,“不错,这技法,扬州城怕是无人能比得上你。”   她这一生,在宫里教过许多绣娘,但还是头一回碰上天赋这般卓越的女子,若非姜瑗本就要继承姜府的话,她还想把姜瑗带在身边接她的班。   姜瑟本就被这衣袍给夺了眼神,又听白绣娘这么夸赞姜瑗,她的心便猛然一跳,手脚微凉起来。   她望着姜瑗,眼神逐渐暗沉下来,很明显若是姜瑗的绣法已经到了这个层次,那她确实是比不过姜瑗。   但姜瑟一点也不甘心,她努力了那么久,难道就要这么败给姜瑗吗?   姜瑟恨恨的揉搓起手中的绣帕来,眼中满是不忿,但随即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苗绣之法,姜瑗是如何学会的?   她分明记得白绣娘根本就没有教过这方面的东西。   只一瞬,姜瑟便想起来姜瑗的娘亲,乃是实打实的苗疆人,说不准就是她给姜瑗留下了什么遗物,才能让姜瑗学会这门技艺。   恐怕姜瑗也正是因为苗绣,才能帮齐韵和乔颖吧?   若她能把遗物拿到手,势必比姜瑗要绣得更加好。   想着,姜瑟的目光中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丝贪婪,眼神也越发的灼热起来。   姜瑗才没空搭理姜瑟,她又抖了抖衣裳,外袍微动了一下,那金色的绣图便宛如有了生命一般灵动起来,宛若展翅欲飞的金色蝴蝶一般,“乔小姐可还喜欢?”   乔玲自然喜欢,她看到衣服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而且那俏艳的颜色,也是她说喜欢的,只是……“五百两银子会不会太贵了?”   这也不是冬日加了皮毛的衣裳,也敢开价卖到五百两,她买一套头面下来也不过才五六百两。   “呵,乔小姐,这可都是金线绣的,您要是出不起这个价,那便算了,绯云,将衣裳带回去吧。”姜瑗低笑起来。   想要好东西还嫌贵,她要不是看在乔玲出身乔总兵府的份上,她自己又确实不喜欢这衣裳的话,乔玲都别想看到这衣裳一眼。   “你、谁说我出不起价了,我只是没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你先把衣裳给我,我回头差人给你送钱来。”乔玲高傲的抬起头,心想着等衣裳到手,剩下的银子她就不出了。   她就不信姜瑗还能找到总兵府找她要银子去。   姜瑗自顾自的把衣裳折叠回托盘中,装作没听见她这话,“绯云,把衣裳带回去挂起来,明日那夫人要来,便把这衣裳留给她。”   乔玲瞬间焦急起来,“姜瑗,你、等等,这衣裳我要了,你赶紧回去叫我娘亲拿五百两过来。”   乔玲推了下她身侧的婢女,催促着她赶紧回总兵府。   姜瑗这才收手,没多久,那婢女就带着五百两银票来了,她将银票丢在姜瑗的托盘中,“这衣裳是我的了,我们走。”   至于那衣裳旁的手帕,乔玲也只好装作看不见了,毕竟那帕子太贵了,那么小一块就要三十两金子,她确实买不起。   见乔玲走了,姜瑗这才冷下脸来,笑声中带着些森冷。   敢闹上门来的,乔玲还是第一个,她若不做些什么,岂不是要让扬州城那些人都觉着她好欺负!   白绣娘看着姜瑗,又神色莫名的看了眼那块手帕,“这帕子当真能引来蝴蝶?”   姜瑗对她的态度极好,转过脸便笑了起来,将手帕捏在手上稍微揉搓了一下,没多久便招来了几只蝴蝶萦绕在身边,“这时节见不到多少蝴蝶了,招不来多少,且只能用一次,倒也没什么多的效果。”   “这般啊。”白绣娘恍然的点头,想来应该是苗绣的一些奇妙的法子吧?   不过很快,白绣娘便正了脸色,“既然大家都在,我还有一件事想说,后日我同姜府的契书便到期了,我得回一趟京城,恐怕是不能再继续教你们了。”   “不过依照你们现目前的水准,我也教不了什么。”白绣娘这话主要是针对姜瑗说的。   姜瑟身子一僵,白绣娘要走了,那……那岂非姜府未来的控制权就要交到姜瑗手上去!   那怎么能成!   不行,她一定要在白绣娘走之前让她改变主意!   但想到刚才那令她都觉得惊艳不已的衣裳,姜瑟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就短短这么两日,想让白绣娘改变想法简直是白日做梦!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直接除了姜瑗,免除祸患!   姜瑟那微垂下去的眸子中,瞬间便闪过一丝杀意。   “您要走?”姜瑗惊诧的问起来,白绣娘之前可当真是一点要走的迹象都没有啊,怎么这么突然的就说要走?   白绣娘微微点头,“京城那边出了点事。”   本来哪怕是契约时间到了,白绣娘也没打算离开的,只是京城那边她曾经最得意的徒弟寻她过去帮忙,她也不好拒绝,便只好北上一趟。   姜瑗低叹了声,还有些舍不得,待几人散开之后,便差绯云把五百两银票和那块手帕送去给白绣娘。   毕竟方才她看,白绣娘似乎对这手帕还有些探究心,师徒一场,姜瑗这些东西还是舍得的。   待绯云前脚出了青柳院,姜瑗便唤了暗十七下来,从匣子里拿了两百两给她,“你去外面寻些乞丐,将今日乔玲来找我麻烦的事宣扬出去。”   “啊?”暗十七从没干过这样的活,一时间还有些呆愣。   姜瑗摸了摸下颌,“就说乔玲因为不满乔颖和安将军订婚,来寻我的麻烦,也不顾侯夫人和众位夫人的脸面,趾高气昂的逼着我卖给了她一件衣裳。”   “好的。”暗十七点头应着,把钱往自己怀里一塞,打算找暗卫里负责消息的那些暗线帮忙。   见暗十七要走,姜暖又喊住了她,“等等。”   随后她微微敲了下桌面,眼中带着恶意的笑起来,“你说,那衣裳像不像嫁衣啊~”   暗十七沉默了一阵,观望了下姜瑗的脸色,她就懂了,随即很是坚定的点头,“像!”   “对,就这么去说。”姜瑗唇角扬起来,她倒是想知道,面对满城风言风语,乔玲要怎么去应对呢? 第157章 见顾长清   一日之后,天色微亮,隐约间可见阳光从薄雾之间透出些许暖色之时,白绣娘坐上了自己雇佣的马车,马车里堆着的是白绣娘收拾的几件衣裳和些许吃食。   “师傅,路上小心。”姜瑗一本正经的提醒着。   白绣娘微微点头,“日后你若有空来京城,我带你去见见我弟子。”   “好的。”   姜瑗同白绣娘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姜瑟沉默着。   她的目光落在白绣娘拉着姜瑗的那只手上,眼神中带着阴狠。   依依惜别之后,白绣娘便拉上了车帘,车夫甩着鞭驱动着马匹,马蹄声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姜瑟深吸了口气,“五妹妹~”   “嗯?”姜瑗眉尾微挑,饶有兴致的朝着姜瑟晃了晃手上的一枚私印。   那是白绣娘走前交给她的,现在的姜瑗凭着这枚私印,完全可以掌管姜府一半的生意,哪怕姜万城回来都不会多说什么。   她比姜绍现在掌握的权势还要大。   姜瑟眼神盯着那私印,带着两分灼热,“没什么,只是提醒五妹妹,近来小心着些。”   姜瑗低笑起来,“谢过四姐姐提醒。”   她早就料到姜瑟不会那么轻易的认命,接下来姜瑟势必要在姜万城回来之前,想方设法的除掉她。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希望姜瑟不会出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来吧   两人在府门口对视着,脸上都挂着盈盈浅笑,却让那门口的守门看的只觉得后脊一阵发凉,宛若冷风拂过一般。   姜瑟朝姜瑗微微点头,“我今日想去街上走走,便先行一步了,五妹妹随意。”   “那我便进府去了。”姜瑗转身走了两步,脸上的笑便落了下来,等到了府门口她回眸望了眼,便对上姜瑟那阴沉的目光。   姜瑗收回眼神,心里冷笑了声,这时辰说要出去逛街,可莫不是真把人当成了傻子不成,这会儿街头的人都还没怎么出来呢。   姜瑟只怕是去找外援求救了吧。   比如那位对她一往情深,将她真当成什么单纯无辜善良的女子那顾长清   毕竟昨个儿暗卫才来告诉她,姜瑟给顾长清写了信。   姜瑟走在街上,深秋时分,街头带着两分朦胧的薄雾,她和扶柳稍微转了两圈,金色的阳光从头顶一泄而下,薄雾散开,街面上的人便越来越多。   “小姐。”扶柳低声的唤了一句。   姜瑟眉眼微动,随后带着她去了提早约定好的茶楼,茶楼才开门,见姜瑟来,便把人送到了上面包厢去。   没多久,茶楼里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那说书逗趣儿的先生也搬了桌凳上了台,到了辰正之时,惊堂木一拍,茶楼大堂的人便嗑着瓜子饮着茶,一时间整个茶楼热闹极了。   说书先生搓了搓手,嘻嘻的笑了两声,“各位可有听说过那乔总兵府上那位嫡女的事啊?”   “这谁不知道,那乔家嫡女竟然敢自己穿着嫁衣去找安将军,啧啧啧,这等大胆奔放的行径,可当真是让乔总兵脸上蒙羞啊。”   “哎,说来那姜府小姐也是可怜,就做了件衣裳,就被乔玲给寻了麻烦,这可当真是遭了无妄之灾啊!”   “谁说不是呢。”   姜瑟在楼上听得这些闲言碎语,便忍不住嗤笑起来。   “这事怎么传出府了,府上下人嘴碎得很,回头若是让乔总兵给怪罪上了,那还了得。”扶柳皱着眉喃喃了句。   姜瑟微微摇头,“乔总兵可不会因为这事儿怪罪姜府,要怪也只能怪乔玲那个没脑子的。何况,这事儿怕是姜瑗自己放出去的。”   就姜瑗那性子,乔玲欺到她头上去,她岂能放过乔玲。   只是可怜乔玲啊,本只是性子骄纵了些,现下名声却是传遍了整个扬州城,说不得还得罪了侯夫人和扬州城内那些贵夫人。   亏了啊~日后怕是都不好说亲了。   她这边正叹着,眼神便瞥见那茶楼外进来一道穿蓝色衣袍的男人,眉眼便微动了下,“扶柳,闲郡王来了,你去外候一下。”   扶柳便出去了。   顾长清是认识她的,见状便推了下屏风,便入了包厢去,见姜瑟俏生生的坐在里面,他脸上的笑容便加深了些,“好久不见了,你近来可还好?”   “近来……还好。”姜瑟忧郁的垂下眼眸,言辞期期艾艾含糊不清,瞧着可怜极了。   顾长清唇角的笑便敛了两分,“可是姜瑗又欺负你了?”   他原还以为姜瑗是个好欺负的,谁能料到她竟然是个蛇蝎美人,还敢再三的联手旁人欺负姜瑟,这叫顾长清气愤不已。   姜瑟没应他这话,只是偏过头去,“此事说来话长了,我们暂且不提,上回郡王走得太快,我本来还想送郡王一程啊,现下郡王回来了倒也好,这一路山高水远的,郡王怕是吃了些苦头吧。”   顾长清微微呡唇,他怎么可能吃苦头,不过面对姜瑟担忧的神情,他便点了头,“还好,现下已经无事了。还是说说你吧,有些时日不见,怎么感觉你清瘦了不少,在姜府怕是没少被姜瑗磋磨。”   姜瑟只是苦笑了声,随后掏着手帕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只字不发。   顾长清心疼极了,他现在就想把姜瑟搂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想把姜瑟带回闲郡王府疼宠着她,“不如你跟我回去吧。”   姜瑟垂下的愁苦面容瞬间僵硬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和嫌弃,既而又收敛起来,“您莫要说笑了,您府上已有我姜府两姊妹,怎可再有我,我留在姜府便罢,虽和五妹妹间有些龃龉,倒也还算安稳。且现下五妹妹已然掌家,又名声在外,当不会再对我出手了。”   顾长清见她一副担忧惧怕却又努力安慰自己的模样,可是心疼坏了,未过脑子脱口而出便是一句,“要不然我帮你除掉她。”   这话说出之后,顾长清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   姜瑟眼睛微弯,随即又微微摇头,“这般怕是不好,郡王莫要为这些事烦心了。”   听她拒绝,急于表现的顾长清便又说,“就这么说定了,我寻人彻底除掉她。”   他身边还留着好几个暗卫,都是当年离京的时候,孟妃特意塞给他的,每个人武功都极好,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姜瑗那是绰绰有余。 第158章 动家法   姜瑟微微勾唇,诱着顾长清去对付姜瑗,就是她今日约见顾长清的主要目的。   现在目的就快要达成了。   姜瑟心里笑着,面上却又露出一副担忧之色来,“可……高厂公临走前在五妹妹身边留有人手……”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顾长清给打断了,“无妨,我多派两个人去。”   高鹤那种冷血无情的人,能给姜瑗留两个暗卫就顶了天了,他身边可还剩下二十来人,回头派十个人去,不信拿不下姜瑗。   姜瑟这才轻笑起来,把顾长清哄高兴了,待到午时初,就借口要会姜府用膳,便和顾长清分开。   避开顾长清的视线,姜瑟去了药铺,进去时两手空空,出来后怀中却带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包裹,对外称里头装的是些养伤保命的药材,可实际上买的什么,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等到下午,她便把自己给关在房间里,拿着那些药材捣鼓起来。   让顾长清去除掉姜瑗是一回事,可顾长清不一定能做成功,所以现在需要她自己做好第二手准备。   姜瑟擅药理,所以她打算自己调配出能让人触之必死的毒药来,也算是给姜瑗送的一份大礼。   而此时的乔总兵府上,乔玲正跪在祠堂,眼眶红肿着,像是哭了极久的样子   王氏正在乔总兵身边软声细语的哀求他把乔玲放出来,“老爷,玲儿她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她这一回吧,妾身日后定会严加管教她的,不会再让她做出这等事来的。”   “饶她一回,我已经饶过她一回了,你上次是怎么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不会让她闹事的,现下出了这档子事,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定南将军。”乔总兵阴沉着脸,全然不看王氏。   王氏跪到他身侧去,手帕都被泪打湿了一小块儿,“老爷,您再给玲儿一次机会吧,她身子骨弱,怎么能在祠堂一直跪着,昨晚上她就发高热了,妾身求您了,再饶玲儿这一回吧。”   说起这事儿,其实王氏自己都觉得面上无光。   事情还得从两天前说起,乔玲从姜瑗手上拿了衣裳,第二日千方百计的打探出安如山的住所,便穿着那身衣裳去见他。   可安如山那会儿又不在客栈,她便找了个小二开了门,她进去等,等到下午安如山回来她便冲了上去。   险些被安如山以为是刺客,一剑就给抹了脖子。   后来好一番解释,又述了自己一片真情,说的她自个儿眼泪都下来了,满心满意的以为安如山能‘回心转意’,结果却被已经厌烦至极的安如山给一手拎到了乔总兵面前。   还质问了乔总兵。   那身衣裳是绯红色的,乔玲为了配那衣裳还特意去买了套头饰,打扮的华贵得很。   安如山拎着她从客栈出去,可被不少人都看在眼中,人们口口相传再加上有心人的误导,扬州城便很快就出了‘乔玲穿嫁衣去逼婚安如山’的消息。   乔总兵当天晚上就把乔玲给赶到祠堂去罚跪,一跪便到了现在。   王氏起初也很愤怒,但见乔总兵罚得狠,乔玲又对她好一番哭诉,王氏心头便是又气又心疼。   本想着等她跪上一夜,先让乔总兵消消气,然后自己再去求情,哪知就上午,小侯爷来是一阵明嘲暗讽,说乔玲不给他侯府面子。   这下事情就更大了。   乔总兵气的险些要直接请家法。   王氏得知消息这才匆忙赶来,连声哀求着乔总兵,见乔总兵神色冷然的样子,王氏心道要遭。   “来人,去把乔玲带过来。”乔总兵大搭理王氏,起身去取下了墙上挂着的木棍,约莫人手臂长,三指宽的样子。   很快,乔玲就被人给带到了乔总兵的面前。   乔总兵冷声问她,“你可知错?”   “女儿知错,女儿不敢了。”乔玲抽噎了两声,眼中便又蓄出水光。   “错哪儿了?”乔总兵不为所动,又厉声问她。   乔玲支支吾吾着,“女儿、不该去找姜瑗,不该再去缠着安将军。”   可她就是喜欢安将军啊,她想要为自己谋取一些未来的幸福,这难道有错吗?   乔玲心里很是不甘的想着。   乔总兵冷哼了声,“既然你已经知错,那就罚你二十下好了。”   说罢,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手上那木棍就落在了乔玲的背上,只听得那木棍在空中划过的风声,乔玲跟着便惨叫起来。   她可从来都没有受到过家法,乔总兵下手又不轻,这才第一棍下去,她就受不了了,“爹~爹,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   乔总兵‘啪’的又是一棍子搭在乔玲背上,这下王氏反应过来了,便赶紧扑过去拦住乔总兵,却被乔总兵一手给挥开。   紧接着又是两下,乔玲已经疼得面色煞白了,她猛地抬头,“爹,都是姜瑗的错,是姜瑗没给我好衣裳,没能让安将军痴迷我,我再去找她……”   王氏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没能让她后面的话说出来再惹怒乔总兵,“老爷,玲儿是烧糊涂了才胡言乱语的,您不要信啊,妾身、妾身马上带她去侯府给侯夫人赔罪去,老爷,您别再打了,再打下去玲儿可就跟妾身出不了门了。”   乔总兵闻言这才微微收手,“你要带她去侯府赔罪?”   “是是是,妾身马上带她走,马上就走。”王氏哄着乔总兵,见乔总兵面色稍微好转一点,她心里就松了口气。   乔总兵审视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王氏见状赶紧推了下乔玲,乔玲便跟着连连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怕,“爹,女儿再也不敢了,女儿马上跟娘去道歉。”   “嗯。”乔总兵沉声应着,随即转身将木棍重新挂回墙壁上去,王氏见状便赶紧带着乔玲出门。   等带着乔玲回到院子后,王氏褪去她的衣裳,见她原本娇嫩雪白的后背上带着极为明显的青乌的棍痕,不免心疼的碰了碰,给她上了药,“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去找安将军了吗?”   要是乔玲不出这事儿,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估计也就没了,但现在,王氏是一点儿也不敢乱动了。   乔玲抽噎了两声,一边喊疼一边给自己辩解,神色间很是委屈,“女儿哪知道他竟然这般的无情。” 第159章 受冷待   王氏轻叹了声,“待会儿换了衣裳我们去侯府。”   王氏焦灼的还不仅仅是乔玲名声被毁的事,还有因为这件事,乔玲得罪了不少夫人,这些若是解决不好,日后若是乔玲还想融入那些贵夫人的群体之中,只怕不知要费多少功夫。   乔玲闻言眉头紧皱起来,“娘,我现在疼。”   “疼才好呢。”王氏说着,这般才能激发大家的同情心啊。   最后乔玲是被王氏给硬带走的,脸上半分脂粉未施,穿着也很素净,头上只有一根银簪子,瞧着就毫无起色,一副残体孱弱的病体模样。   两人到了侯府,被下人给引到后院去,这才走近便听人在提及她们。   “这乔总兵府上的乔玲小姐,可当真是半分都未曾把你我放在眼中啊。”金夫人这也是瞥见了王氏过来,故意说得这话。   毕竟她们之前也是找姜瑗帮着做衣裳的,姜瑗那会儿拿侯夫人做挡箭牌,一个单子都没接,可现下乔玲却硬生生的越过了她们,从姜瑗手上拿到了衣裳   还听闻那日姜瑗都把她们也抬出去了,乔玲还是不听,可见她那日把人缠得多紧。   这种仗势欺人又骄纵到分不清形势的主,哪怕是总兵府的小姐,她们也是不敢往家里娶的。   王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颇为僵硬的笑了起来,“乔玲还小,家里又宠坏了,又着实是喜欢安将军,这才做出了些糊涂事来,今特意带着她来给各位赔礼的。”   乔玲感觉到那些夫人的眼神瞬间都落在自己身上,她有些不安的搅了下手帕。   “乔玲这都到嫁人的年岁了,还小?”林夫人嗤笑着,眼神中尽是不喜。   王氏抿着唇不敢多说什么。   侯夫人上下打量着乔玲,眼眸微弯起来,“是个精致的姑娘,既然来了,那便坐着聊聊吧。听闻你喜欢那衣服料子?”   “没、没有。”乔玲对上侯夫人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便突然结巴了。   侯夫人微微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不大爱跟她们母女两人说话。   她这态度一摆出来,剩下的夫人们自然也跟着她的意见走,于是两人便逐渐的被排挤到最边缘去,甚至王氏想插话都找不到机会。   直到日头西沉,夫人们都和侯夫人做别,王氏和乔玲这才松口气,匆忙的回了自己的马车去。   回去的路上,王氏的眉头一直紧皱着,见她心情不好,乔玲也不敢怎么说话。   等回了总兵府,王氏这才得知乔总兵去陪了赵姨娘用膳,她当即脸色更加难看了,随后带着乔玲便回了院子,“你日后不许再去找安将军了。”   “可我真的喜欢他啊,娘,你帮我一回好不好,让我同乔颖一起嫁过去。”乔玲抓着王氏的袖子,跟她撒娇。   王氏语气瞬间严厉起来,“不可能。”   这世上哪有庶女出嫁嫡女做陪的道理,何况乔颖现在记在她名下,也已经是嫡女了。两个嫡女嫁同一人,这事儿传出去,乔总兵府的脸都要丢光。   “我给你寻些良婿过来,回头你选选。”左右玲儿已经到了成婚年龄,是该嫁出去了。   乔玲垂败的叹着,牙轻咬着唇瓣,“那我想嫁给小侯爷。”   如果真的不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那就嫁一个有权有势的,身份地位要比安将军还要高的,这样她才能重新抬起头来。   王氏侧目,见她满脸认真的样子,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才得罪了小侯爷和侯夫人。”   这样小侯爷怎么可能会娶你?   乔玲幽怨的瞪了眼王氏,把被子举高盖住自己的头,不想和王氏再说话,王氏也不强求,提醒了她两句便回了自己的院去。   王氏回院的路上一直叹息着,在月色之下,连背影都那般的凄凉。   清冷的月色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了房间,在房间里留下一道柔柔的光,正照在姜瑗的脸上。   姜瑗眉尖微微皱起,“姜瑟去买了什么药材?”   她的身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暗卫,暗卫沉默了一阵,努力回想了一阵,随即便报了些药材名出去,“牵肠草、细辛、夹竹桃、马钱子……”   姜瑗听得眉尾跟着往上挑起。   看来姜瑟的医术可当真是没白学啊,尽是些有毒的药材,看来姜瑟这一回是打定主意先要的弄死她了。   只可惜了,姜瑟不知道她现下丝毫不惧毒,甚至,她还需要有毒的东西来喂养命蛊。   姜瑟这回要是真弄出了好东西,那对她而言才是好事一桩呢!   “只是她和闲郡王之间的事,属下并未听清。闲郡王身侧带有暗卫,属下不敢过于靠近,怕被对方察觉。”暗卫平淡的继续说着。   这一点姜瑗早已经预料到了,并不会觉得奇怪,只是微微点头后,便让人出去了。   待人走后,姜瑗便把玩儿起那枚私印来,眼神晦涩难明。   姜瑟这次是真的想要致她于死地,如果她求助于顾长清的话,那么很大可能是希望让顾长清出人手,绑架或者直接杀了自己。   顾长清的暗卫她了解得不多,不过却也知道对方并不简单,既然这般的话,她近来也要多带两个人在身侧了。   若是可以,她还想趁机试试,自己现在的武功到底怎么样了?   姜瑗在心里盘算着,第二日起来之后,她身上的腰带便换成了一件银色的泛着寒芒的软剑,姜瑗又觉得软剑太过显眼了,便又故意在外面多包裹了一层青色的带子,刚好能把软剑包裹起来。   她这才放心的出门,打算去街上巡视一番她即将可以接手的铺子。   到了半路,却碰见一慌慌张张往里跑去的婢女,她不免有些好奇的问,“这是出了什么事?”   “回五小姐,外头来了人在前堂,说海船回来了,奴婢真要去请二少爷过去呢。”婢女喘了两口气,便继续往姜绍那院子的方向跑去。   海船回来了?   姜瑗瞬间来了兴趣,脚步一抬便换了条路,往前堂而去,心里想着以往每次姜万城都能从海船中带不少好东西回府,那海船就像个宝藏似的。   姜瑗便希望待会儿能让二哥带她也去海船上看看,毕竟这还是头一回能有机会亲自去瞧呢。 第160章 海船   隔着一条不算长的走廊,姜瑗便看到了前堂里坐着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褐色的衣裳,面容带着被海风海浪侵蚀后的沧桑,深邃的眼眸中宛若藏着许多故事一般。   他的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玉扳指,瞧着身材孔武有力的,很是壮实,眼神坚毅而明亮,是个可信的人。   姜瑗进了前堂,在旁边的婢女便朝她微微福礼,“见过五小姐。”   那男人心头虽然疑惑,却也站起身来拱手,“见过五小姐。”   姜瑗微微点头,随即便坐到主位之下左手边的第一个椅子上去,“你便是海船的管事?”   “是,属下姓付名原,乃是海船队的总管。”付原恭敬的应着。   付原?   姜瑗恍惚间想起姜万城走之前告诉姜绍,若是碰上了事可以去找姓付的人。   她打量着付原,心想看来这位总管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得姜万城欣赏的嘛!   姜瑗正打算说话,便听到姜绍的声音,“付总管这一路辛苦了,父亲有事暂离了扬州城,便把海船的事拖给了我,还望付总管不要介意。”   许是方才已经有婢女把这事儿给付原说过了,他现下丝毫不显惊诧,只又微微躬身下去,“属下知晓,还请二少爷随属下去岸口去瞧瞧。”   “可,我们现下就走。”   眼见姜绍要跟付原匆匆出门,姜瑗便赶紧跟了上去,“二哥,我也要去看看。”   姜绍看了她一眼,便微微点头,“好,一起过去。”   “二少爷,这怕是不妥。”付原眉头微皱起来,海船事关重大,怎可轻易带一女子上去?   “无妨的,五妹妹手头有私印,日后也是要主管姜府的,有去海船的资格。”姜绍解释了一句,便带着姜瑗去了马车。   付原跟在两人身后,神情有些许恍惚,他记得春初他们出海的时候,姜府了最受宠爱的还是大小姐姜瑗,这才几月不见,一回来便被告知现下能主姜府事的是以往从未受过重用的二少爷。   现下还得知以往都未曾听过的五小姐也掌了私印?   他莫非是出去了几年,否则变化怎么会这么的大。   付原把这些疑问都压在心里,跟着两人往岸口赶去,想着等接下来的时间再去弄清楚这几个月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之后他对姜瑗的态度恭敬得多了。   姜府离岸口有些距离,三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巳正之时,天色有些灰蒙,几人一出马车便感受到迎风而来的绵绵细雨。   岸口很大,岸上坐了不少的工人,水中停着八艘大船,桅杆上那红色的绣了个姜字的旗在冷风中飘动着,猎猎作响。   姜瑗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看着那并不平静的水面和船只,心间瞬间起了豪情。   “二少爷,五小姐,请入船吧。”付原招呼着,毕竟总不好让两个小主子一直在岸口淋雨。   姜绍微微点头,随着付原入了船内。   付原回头看了姜瑗一眼,见她并不惧怕晃动着的船只,神色还颇显有些淡然的样子,心里便对她多了两分欣赏。   没多久,两人便入了船舱内,付原推开了一扇门,姜绍和姜瑗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   只见那屋子中央堆满了珠宝玉石,满满当当的好似正在发光一样,瞧着就让人心动。   付原在一旁沉默的观察着两人,只看出他们的震惊和诧然,以及几分欣喜,但却未能见到贪婪之色,这让付原放心了不少。   “这些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我们从扬州城出发一路往北,去了不少地方。且今年出行还算顺利,未曾遇到海盗,我们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今年的收益比往年要多一些。”付原又解释起来,随后带着两个人将八艘船都走了一遍。   姜瑗从最起初的惊愕逐渐变为习以为常,心想难怪姜万城这么看重海船,换成她也一样看重,这可比在扬州辛辛苦苦的经营铺子赚得多多了。   “我听父亲说,这些东西是要分一成给你们的?”姜绍偏头沉稳的问了一句。   付原微微点头,“是的。”   这些出海的船员并非只拿那些固定的工钱,还有船上货物的分成,哪怕只是一成,且分给这么多人,那也足够一个人好几年吃喝不愁了,加上自己小偷小摸的拿点儿,那就更多了。   这么大的利润在,哪怕明知道出行会有性命危险,每年招人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来报名。   “剩下的呢?”姜绍又问了句。   “给姜府的店送些存货起,再余下的老爷便差人送回了姜府仓库中。”   姜瑗嘴角一抽,她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姜府仓库那么大了,而且上回仓库被田氏点燃后,为何姜万城都被气晕过去。   这么多好东西被田氏一把火给烧了一半,姜万城要是真的没事那才叫奇怪了。   同付原聊完,便趁着今日就把这些货给分了。   姜瑗和姜绍就在一旁看着工人们忙碌不休,一边同付原闲聊海上的事。   看着神情似乎有些跃跃欲试的两位小主子,付原无奈的笑起来,“出海并不安全,暴风雨、海盗、海浪这些随时都有可能吞噬整只船,而且不一定每次出去都能碰上那么多的土著,再加上语言不通,很可能会被土著当成敌人杀害。”   虽说海运是赚钱,那也得运气好才行,出海碰上危机和机遇的可能性基本上是对等的。   付原现在就想打消两位小主子这准备出海游走的念头,不然下回去还得带上两个小祖宗。   “一出去,便是大半年才能回来,每日见的都是蔚蓝的大海,其实很无趣的。”付原说着便微微摇头,眼中带着些疲惫。   不过想着接下来两三个月都是休息日,付原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姜瑗望了眼姜绍,两人双双点头,待到天色逐渐黑沉,姜绍估摸着在酉时左右,便带着姜瑗回去了,留下付原在岸口带工人去休息。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姜府而去,姜绍不免感慨,“原来出海这么赚钱啊。”   姜瑗心里盘算了一阵,“可不是,恐怕姜府一半的利润都是来自这里吧。”   “可有喜欢之物,回头我送到你院中去。”姜绍轻笑起来,语气听着有些像是在打趣,可眼神却很是认真。   姜瑗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两分犹豫,“这不大好吧?” 第161章 遇刺   “无妨的。”姜绍微微挥手。   虽然海船上的货都是记在单子上的,可那单子都是厚厚的一叠,大不了到时候他把那东西的名字从单子上撕毁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便见东西入了自己的院。   姜瑗微微眯眼,思索了一阵,也明白姜绍的意思了,“那我想要些许红色和黑色的宝石。”   红色的给侯夫人的衣裳上镶嵌两颗,黑色的……她想给高鹤用。   姜绍应答下来。   两人正聊着,姜瑗耳尖微动了一下,方才笑着的脸色便瞬间垮了下去,“停车!”   可马车还是一直在往前走着。   姜绍见状皱了眉,朗声跟着喊了句,“停车。”   马车依旧未停。   两人对视了一眼,姜瑗眼睛微眯起来,用腰上的软剑划掉半截车帘,便看见马车夫的背影,没多久,马车夫哄然倒下,溅起地面一阵水花。   他身子翻了过来,胸前正插着一支箭,血弥漫开来,血腥味传入了两人的鼻尖。   姜绍眼眸瞬间瞪大,他一手拦住姜瑗,“不要乱动,我先出去看看。”   说着,他便试图钻出马车,却被姜瑗给拦了下来,“别动,我去看看。”   这些人,只怕是冲她来的,她到现在还没听见什么响动,估计应该是顾长清派来的暗卫。   姜瑗让姜绍在马车里等着她,随后便从车窗处窜出去,一手拉住马的缰绳,让马停留在原地,紧跟着她便听到强烈的破风声,她瞬间便钻入马匹下腹躲过。   随即一抬眼,透过雨幕看到两侧的房梁上埋伏着的人,她随身带着的暗卫帮她引走了几个,剩下的还在守她。   雨势逐渐大了起来,在左手边的屋上一个弓箭手露出半个头来,一支黑色的箭宛如划破雨幕那般径直朝着姜瑗的心脏而且,姜瑗沉着气躲过,顺手抓住那支箭的尾羽处,随后猛地朝弓箭手投掷过去。   弓箭手被箭从左眼处穿过去,一声低沉的叫声之后,那个弓箭手便没了声响。   姜瑗从马背上下来,手上的软剑在雨中泛着寒芒,她转身错过从身后袭击来的剑尖,长剑划破了她的手臂,她却将软剑刺入了身后暗卫的心脏。   接连两个同伴的死亡,让大家知道姜瑗并非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甚至她的武功还要更加卓越一些。   于是大家便从房顶越了下来,悄无声息的落在青石板上,甚至没有溅起一丝泥水。   姜瑗沉默的把手中的软剑拔出,温热的鲜血飞溅着,落了些在她的脸上,她目色森冷的望着朝她靠拢的人,缓缓的勾起了唇尾。   瞬间,兵戈相交的声音响起,让马车里的姜绍心间一颤,从那掉落的马车帘露出的空隙处,看到姜瑗被四个黑衣蒙面人围着,他的手便紧紧的攥成了一团。   他的心这会儿宛如被架在火上烤一样,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乱动,否则很容易对姜瑗造成负担。   姜绍在这一瞬间无比的后悔自己竟未曾去习武,否则也不至于只能苦等在马车中无可奈何。   姜瑗绕到一个暗卫的身后,软剑微微颤着,那暗卫的脖颈处便出现了一条红线,姜瑗用他的尸体挡在自己面前,瞬间几把长剑便刺穿了那人的腹部。   姜瑗眉尾微挑,踩着人翻出包围圈,调动内力挥出一掌,身体往后滑动着,却不曾料到身后还藏着一个人,此时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转过身体,任由那把长剑插入自己的左腹处,一手取出发簪插入那人的额心。   天色越发的暗沉下去,姜瑗临走前带的暗卫这会儿已经回到她身边,留下一人把人护着,剩下的便去解决其他人。   等敌人的尸体全部倒落在地之后,姜瑗将腹部的长剑抽了出来,鲜血在空中滑过,她的面色煞白。   姜绍赶紧从马车中取出一把雨伞,挡在姜瑗的头顶,“我们赶紧去医馆。”   姜瑗没动,她的眼神停留在街头处,那里窜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紧跟在他身后的便是几个手执长剑的蒙面人。   光看装束,似乎和追杀他们的人一模一样。   姜瑗眼睛微亮,声音虚弱而沙哑着,“把人救下来。”   看来她不需要再另找借口去官府解释这些尸体的问题了。   薛静临隔着一小段距离看着姜绍和姜瑗,朝着两人挥手示意,“你们赶紧跑啊~”   可等他到了近前,才注意到这满地的尸体,但更让他重视的是姜瑗的腹部正在滴血,他的手微抖起来,眼神中满是关切,“你、你受伤了?”   “嗯,我们刚从这边过来便遇上了埋伏,应该是冲着你来的吧?”姜瑗淡定的把这一切推到薛静临头上去。   薛静临眉尖微皱起来,“大概是,我们赶紧去医馆吧。”   说着,薛静临往后望了眼,只见姜瑗身边的护卫和对方交起手来,且很样子比对方强上了不少。   他知道这些人可能就是高鹤留在姜瑗身边的暗卫。   他的神色突然间便有些复杂起来。   “先报官吧,否则这么多尸体可没法解释。”姜瑗微微眯眼,只有薛静临出面才是最好的,她和姜绍任何一个人出面,哪怕是受害者,都极有可能会在府衙里留几天。   衙门后面还有可能会随时来姜府找他们两问话,姜瑗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薛静临微微点头,借着姜府的马车就想到衙门去,结果还没走多远,就见到一队衙役迎面而来,想来应该是附近有人看到了,就提早去报了官。   人来的多了,姜瑗便从姜绍的身上挪到了暗十七的身上去,她就静静的看着薛静临在哪儿胡乱解释,等衙役将尸体抬走之后,她就扯了下暗十七的袖子,“赶紧去医馆!”   几人慌慌张张的往医馆去,这时候谁也没发现,无数的虫子在往姜瑗落了血的地方爬去,这瓢泼的大雨都阻挡不了它们的行动。   几人还没到医馆,姜瑗就觉得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了。   姜绍和薛静临心下一惊,将医馆的门敲得震天响,那大夫急冲冲的来开门,嘴里还咀嚼着饭菜,等看到姜瑗的伤势后,险些把自己给噎死,“这、这怕是不大好。”   姜瑗受伤的地方乃是腹部,他一个男人,怎么好揭了人姑娘的衣裳给她瞧病,那姑娘的名声不就得坏了。 第162章 医女   “这等时候了,你还管什么男女有别,你是大夫啊,救命要紧!”姜绍抓着人低吼出声,眼中尽是焦急之色。   姜绍急得不行,那大夫犹豫了一下,去后院转了一趟,便带出来一个医女,“这是我女儿,自幼跟我学医,让她看看吧。”   大夫还有些担忧,毕竟现下人们还是不习惯医女的存在。   不过姜绍现在半点在乎这些的心思都没有,他忙不迭的点头,让暗十七把姜瑗送去了内屋,内屋的帘子落下来,他们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姜绍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薛静临也慌乱得不行,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得头都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暗十七将姜瑗抱了出来,身后便跟着那医女。   医女微微点头,“伤得不轻,得好好养。”   说着,她便附在大夫的耳边嘀咕了两句,大夫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后开了张药方,抓了几贴药包好,随后又从木架子上取出一个小瓷瓶,“药每天都要擦一遍,一帖药吃两日,每日三次,诚惠两百三十八文。”   姜绍掏了银子出来付账,随后带着姜瑗往姜府走去,薛静临沉默的跟着两人到姜府门口,随后才转身回侯府去。   姜绍给他提供了一辆姜府的马车,也免得让薛静临再淋雨走。   几人从前堂回府,在前堂等了许久的沈氏和姜瑟,见两人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下便是一阵惊疑。   沈氏走了过来,神色有些担忧,“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五小姐这是怎么了?”   “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刺客,五妹妹受伤昏迷了。”姜绍站在门前未进去,他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他就站了会儿,原本干燥的木板上就落了不少水珠。   “哎呀,怎么会这样?那你们赶紧回去歇着,把衣裳换了,这时节可别病了。”沈氏皱着眉,随即又慌张的叫来了婢女。   “赶紧去让厨房炖些参汤候着,熬些小粥给五小姐备着。”沈氏吩咐着。   随后整个姜府就慌乱起来了。   姜瑟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唇尾微微勾着,眼神中带着些许遗憾,“可惜了啊~”   竟然没能让姜瑗死掉。   不过这也正常,顾长清做事向来都是不稳妥的,不过能让姜瑗重伤昏迷,已经很不多错了,接下来,还是她自己亲自出手吧。   姜瑗,你就等死吧!   看着沈氏追着姜瑗而去的背影,姜瑟阴测测的笑了起来,随手便夹了一筷子菜入嘴。   这菜已经冷了,可姜瑟却觉得味道比以往好吃多了。   姜瑗被暗十七抱着到了青柳院,将她放在床榻之上,让绯云贴身照顾着,自己则是去了小厨房熬药。   姜府之中难以平静,平安侯爷也是一样。   薛静临从姜府的马车回到侯府,整个人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衣服上还溅着些暗红的血,让门房看得胆颤心惊的,赶紧去回禀了平安侯。   平安侯这会儿还正在跟侯夫人抱怨,说薛静临到这会儿还没回来,不知道又钻到哪个青楼去了,陡然听闻门房这话,他急的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小侯爷回院里去了。”门房应着。   平安侯赶紧带着侯夫人就往他院子里走去,他们到的时候,薛静临才换了衣裳出来,他见平安侯和侯夫人皆是一脸的忧色,就先宽慰了对方几句。   侯夫人见他没受伤,心下才松快了些,“你也是,出门怎么不带两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边危险。”   尤其是最近,平安侯已经对外放话,他已经给皇上递了折子去,要求让薛静临承爵。   这下本就波涛汹涌的侯府,就连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了了。   说来,侯夫人便很是埋怨的看了眼平安侯。   平安侯眉头紧皱起来,“看来这些年过于优待他们了,让他们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在战场上拼了那么多年的命才拿下平安侯这个位置,不过是念着以往的情分对叔伯和晚辈多有两分照料,一个个却见他儿身体孱弱,竟都想来当这平安侯府的主人。   还敢对他儿下毒手!   平安侯平日虽也对薛静临百般嫌弃,但那是他的儿子,怎么能让别人欺负!   侯夫人冷哼了声,“你当年若是不弄出那么多庶子来,岂能有现在这档子事。”   平安侯瞬间哑口无言,眼中闪过两分歉疚,随即长叹了声,“这事交给我处理吧。”   那些庶子也该发落出去了,留在侯府中只能给人添堵,还有那些旁亲,也该给个教训了,让他们明白什么叫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随意的起贪念。   薛静临平复了心情,这才把今天遇到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父母。   他近日觉得侯府的气氛过于压抑了,这才想着出门去逛逛,前脚才从茶楼出来,后脚就被人追杀了,跟着他的侍卫都丧了命,他慌乱的逃窜着,便遇到了姜瑗和姜绍。   他现下只以为姜绍和姜瑗遇到的人,本该是埋伏他的人,而且还让姜瑗受了重伤,他心里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们,心头正愧疚着。   侯夫人轻叹了声,“回头从库房里弄些滋补的药材送过去吧。”   回回自家儿子被暗杀,都能碰到姜瑗,也当真是孽缘一段啊!   薛静临点头应着。   平安侯那略显沧桑的眼眸微微眯起,觉得事情有些地方不大对劲,尤其是姜绍一个文人竟然未曾受伤,且高鹤的暗卫保护的应该是姜瑗才对,为何暗卫还在,姜瑗却伤得极重。   除非是有人拖住了暗卫,导致姜瑗手上之后,暗卫才赶了过去。   可暗卫不到,姜绍这个文人带着一个弱女子又是怎么保命的呢?   越想,平安侯的眼神便越发的深邃起来,这里头显然还藏着些事,他儿子这怕是被人给骗了吧?   不过平安侯也没把这事儿说出口,毕竟他儿子确实是人家救下来的,算来,这已经是第二次救命之恩了,他们也该好好报答对方才是。   “你近来还是不要出门为好,明日我亲自上姜府一趟,去看看姜瑗。”侯夫人轻拍了下薛静临。   薛静临不甘,但也知道情况不对,只能点头应了,一边在心里不断的猜测着,今日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只他猜了半晌,露出一个苦笑来,谁让这府上有理由对他动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压根猜不到呢。 第163章 刺客来历   这场雨一直未停,半夜姜瑗醒过来一趟,见自己躺在熟悉的房间里也就没动,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没多久竟又睡了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她模糊的听见些许声音,这才睁开眼。   姜绍在进了屋,小声的问了绯云几句,听绯云说昨日姜瑗未曾醒来,他心里就更加担忧了。   结果一抬眼,就跟姜瑗对视了。   他赶紧绕过绯云,走到姜瑗的床边去,“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疼啊?”   “我无事,二哥不必如此担忧。”姜瑗微微挥手,在绯云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这才稍微动了一下,她就感觉腹部疼得厉害,面色忍不住白了下去。   随即姜瑗又让绯云端了个凳子来,让姜绍坐下,便让绯云出去了。   姜绍见状,眼神便逐渐黑沉下去,待房门关闭之后,他才小声问起,“你可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昨日我们遇到的那批刺客……并非是朝着小侯爷来的,而是朝着我来的。”姜瑗有气无力的说着,随即小口喝了手中的温茶润喉。   姜绍眉头瞬间紧皱起来,“冲你来的?你什么得罪了那些江湖人士,莫不是冲高督公来的?”   “非也,此事还得从顾长清说起,他心里爱慕姜瑟,对姜瑟惯来有求必应,当初带走姜璇都是因为姜瑟的请求。此番我夺了私印,拿了掌事权,姜瑟嫉恨我,自想将我除之而后快,那些刺客,便是她委托顾长清来的。”姜瑗小声的解释起来。   姜绍闻言脸色瞬间寒冷起来,“夺权害命,姜瑟的心未免也太狠了。且……闲郡王之前不是惯来照顾你吗,怎么他和姜瑟还?”   “他以往对我照顾有加,是想利用我对付高鹤,见我不受控,成了无用之人,他自然不会对我手下留情。姜瑟一直同他有所往来。不过我瞧着,姜瑟也不过是在利用他罢了,姜瑟心里可还惦记着小侯爷呢。”姜瑗微微撇嘴。   别以为她不知道,姜瑟暗地里还给薛静临写了信,不过信件没送到薛静临手上去。以往薛静临来找她,姜瑟总会装作无意的出现在他离府的那条路上,去偶遇薛静临。   只可惜,薛静临根本不待见她,更别提会因为这些偶遇而心动了。   所以姜瑟在薛静临这儿,也算是白费心机。   姜绍得知这一切之后,脸色很是不好看,他知道姜瑟心性狠辣,但却也没想到姜瑟能做到这种程度。   想到昨天那命悬一线的景况,姜绍的心都还是忍不住悬挂起来。   随即他又想到一件事来,“姜瑟不想除掉我?”   姜瑗微微摇头,“她当然想,姜瑟一直以来都想一个人掌控姜府,你也是她的目标之一。不同的是,你可以徐徐图之,而我,是她必须在父亲回来之前解决的人。”   等姜万城一回来,名正言顺的让她掌握那些商铺和人手,那么姜瑟再想要对她动手,可就得掂量再三,制定好完全计划了。   “狼子野心。”姜绍捏了捏手,缓缓吐出这个词来。   随即他看向了姜瑗,眼中带着两分询问之色,“所以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在院子里养伤,拖到父亲回来就好。”姜瑟那边,她也得给点小教训了,免得无事就来寻她麻烦。   姜瑗在心里盘算着,眼神忽明忽暗,令姜绍心间都有些发颤。   两人聊着没多久,姜绍就出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神情幽晦,他其实原本并不打算动姜瑟的,虽然对方心思深沉还有些许恶毒,但他总觉得一个弱女子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但现在这个弱女子却能动摇顾长清,指使着他下死手,那情形就不一样了。   既然姜瑟迟早要对自己下手,倒不如他先下手为强得好。   而且……他得想办法把姜府这些财产都放到自己名下去,否则他还是会受控于姜万城。   那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于是在姜瑗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姜绍已经开始行动了。   雨声一直未曾停歇,房间里的光线都有些灰暗,姜瑗半倚在床头,发丝慵懒的散了些许到身前。   她手上捧着一本许久都没有翻看过的巫蛊书籍,看得津津有味,等看到其中一种好玩儿的蛊虫时,她的眼神就亮了起来。   没多久,绯云敲响了门进来,“小姐,平安侯夫人来了,说要探望您。”   姜瑗赶紧将书塞到枕头底下,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请她进来。”   她话音刚落,侯夫人的步子便踏入了房间里,姜瑗朝她很是友好的笑了笑,“民女见过侯夫人。”   侯夫人急走了两步,扶住姜瑗微倾的身体,“你又救了我儿一次,不必同我讲这等虚礼。你的伤势如何了?”   “劳侯夫人挂念,大夫说伤的不轻,得好好养呢。”姜瑗笑着,眼神中看不出任何异常。   侯夫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心下暗想姜瑗看上去也没什么不一样啊,侯爷昨晚说姜瑗有问题,她觉得约莫是侯爷想得太多了。   侯夫人目色温柔起来,“这次当真是要谢谢你了,我从侯府拿了些药材来给你补身体,你可莫要嫌弃。怪也怪府上有些人认不清身份,倒害得你受了伤。”   “没关系的。”姜瑗微微摇头,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听侯夫人这意思,薛静临被追杀的事,其实是侯府里的人做的,她记得上回在佛寺里薛静临被刺杀,也是侯府的人做的。   看来这些官宦之家,腌臜事可也不少啊!   两人你来我往的笑说着,却无人知晓此时在院外,姜瑟院中的人将一个小纸包交给了姜瑗小厨房里的一个婢女若兰。   若兰将纸包小心翼翼的塞入袖中,便跟那婢女分开了。   她回了厨房之后,厨娘还训了她两声,“不是让你一直在厨房守着吗,你刚才去做什么了,这药膳汤都差点给熬干了。”   “我、我肚子不舒服,刚才去了趟茅厕。”若兰小声解释起来。   厨娘也没多追究,随便使唤了个人去看那药熬好了没有,既而又盯着若兰,“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烧火。”   “是。”若兰唯唯诺诺的应着,便坐在了灶前,将火生了起来,往里头添着柴火。   但她的眼神却一直紧紧的锁在那个小炉子上的砂锅里,那里面熬得就是姜瑗的药,她微微捏了下袖子里的纸药包,呡紧了唇,额上冒起了微小的汗珠。 第164章 下毒   没多久,厨娘端着饭菜出去,其余人也都出去吃饭了,厨房里就只剩下了若兰一个人。   若兰环顾四周,紧张的将袖中的纸药包拿了出来,倒入了那个熬药的砂锅之中,搅合了片刻。   “你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厨娘从门口进来,眉头皱着,显然心情不大好。   若兰手一抖,手腕碰在滚烫的砂锅上,痛得她急忙抽手,险些叫出声来,随即她赶紧将手中的纸团在掌中,转过头有些僵硬的笑起来,“没什么,我看看小姐的药干了没有。”   “那就出去吃饭。”厨娘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语气很是冷淡的说。   看来回头要找时间给小姐说一下,这个若兰一天天偷奸耍滑的,不太适合在厨房做事儿。   若兰应着,乖觉的跟着厨娘出去,顺手就把纸包塞到自己的袖中,她微微撩开衣袖,方才被烫的地方,这会儿都已经起了水泡,难受得厉害。   可若兰也不敢出声,只好强忍着疼痛,哪怕厨娘的手艺再好,她这会儿也没胃口吃了。   砂锅里的药是姜瑗中午要喝的,厨娘在吃过午饭后,就把药弄在碗里递给绯云,让她送去给姜瑗。   姜瑗一闻到那药的味道,就觉得药不对劲,随即她便让绯云先下去,自己等药冷了再喝。   绯云也没怀疑,把药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便退了出去   她走后,姜瑗一手温柔的捂住肚子,一手撑着床起身走了下去,将药碗端到了桌子上,待它变温热之后,便喝了进去。   姜瑟已经猜到这碗药里被姜瑟下了毒,这也就是仗着自己体内有命蛊在,她才敢这么放肆大胆罢了。   果不其然,药一入口,姜瑗便感觉心脏处的命蛊急切起来,让她感觉有一种热流涌入四肢百骸之中,   说来,这种感觉还有些舒服。   姜瑗便把整碗药都喝了下去,约莫一炷香之后,姜瑗便感觉不对,她缓缓挪到镜子面前,只见那清晰的铜镜上映着她那惨白的脸,从眼鼻之中流出一股鲜红的血来,活像是才从阴间回来寻仇的女鬼一般。   姜瑗忙不迭用手帕擦了擦,结果那血好似流不完一样,姜瑗接连用了三张手帕这才算完,心想姜瑟这一次下手可当真是狠,若非她有命蛊在,这时候估计都七窍流血而亡了。   而且现在命蛊竟然给她传递了一种满足感,估摸着接连几日它都不会再闹腾,虽说是好事一件,可由此也能得知姜瑟这毒,调配得当真是世间罕有的至毒。   姜瑟这得多想她死啊!   想着,姜瑗便微微摇头,虚弱的捡起手帕丢入她以往炼蛊的器皿当中,随后将器皿放到床底下去,瞒住所有人。   “绯云,去叫厨娘来。”这毒自然不可能是姜瑟自己来放的,所以她的院里还留有姜瑟的眼线,她现下不需要姜瑟的毒了,自然得先把人给处理掉。   厨娘很快就来了,她对姜瑗很是恭敬的行礼。   “我的药,今日是谁送过来的?”姜瑗语气平淡的问着。   厨娘疑惑的抬眼看着她,“是奴婢送给绯云姑娘的。”   厨娘?   姜瑗眉尖微皱,这厨娘乃是从姜万城手上挖过来的,下毒的人应该不是她,“那我的药可有人动过?”   厨娘犹豫了一阵,“奴婢并不知情,只是今日若兰被熬药的砂锅烫了手。”   “我的药是若兰熬的?”   “不是,是铃香熬的。”   姜瑗唇尾微微勾起,这样的话,那个叫若兰的婢女就显得很可疑了啊~   不过姜瑗也没当场发作,她让厨娘出去了,随后唤来了一个暗卫,让他把若兰和铃香都抓起来分别盘问,罪魁祸首可以直接解决了。   上午送了毒药出去,姜瑟就一直在等姜瑗身亡的消息,结果等到晚上都没等到,她心里便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她叫来扶柳,让她再去青柳院探探情况。   一刻钟之后扶柳就急冲冲的回来了,面色有些微白,“小姐,青柳院的若兰不见了,人应该是被五小姐给处理了。”   难怪!   难怪姜瑗到现在都还没出事,肯定是因为若兰被抓了,姜瑗根本就没有服下她送过去的毒!   姜瑟猛地一把抓住了轮椅的扶手,眼神凶狠起来,“她是怎么发现的?”   明明若兰应该藏得很深才对。   她花了那么多银子才收买到的一个婢女,而且是前两日才收买到的,按道理来说姜瑗不应该知道啊!   现在竟然就这么折损了!   姜瑟自然很不甘心!   “不知道,只是人确实是没了。”扶柳微微摇头,心里也觉得有些遗憾。   其实这应该是一个除掉五小姐的好机会,只是可惜……   姜瑟深呼吸了两口,手逐渐用力起来,恨不得把扶手给捏断一样,“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   父亲现在还没消息回来,姜瑗那伤也得再养一阵,她还有机会出手!   还有机会!   扶柳神色有些犹豫,想了半晌,又接着说,“听说今日侯夫人来过了,去了五小姐的院子。”   “她找姜瑗做什么?”姜瑟心下一紧,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听说是因为昨日五小姐遇害,是帮小侯爷挡了灾,还救了小侯爷一命,侯夫人今日是来感谢五小姐的。”扶柳说着,便略微有些害怕的往后微挪动了两步。   果然见姜瑟气的面色涨红,拿起桌上的东西便往下摔,一个碎裂的瓷片溅起砸到了姜瑟的脚背,她就更生气了,忍不住骂了句,“顾长清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不过就是让她去刺杀姜瑗而已,硬生生却让姜瑗又救了薛静临一次,上次她救了薛静临,薛静临对她是百般友好,这又救了一回,那薛静临还不得把姜瑗给供起来!   还平白的让姜瑗收获了平安侯府的人情!   顾长清这事办的,他哪儿是帮她姜瑟啊,明显是在帮姜瑗啊!   姜瑟气的脑子发昏,心想着不能再让顾长清出手了,否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但她也必须要尽快处理掉姜瑗。   这次姜瑗应该还不知道是她在背后动手脚,也不会追究到她的头上,她只要以后行事小心点就不会出问题。   那么接下来,她还要用毒吗?   就在姜瑟在心里盘算着她的下一步时,姜瑗已经重新打开了床下的器皿,那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虫子,而且每一只都格外的凶狠。 第165章 买凶杀人   姜瑗往器皿里加了些药,随后将器皿紧紧的封闭起来,她打算炼一只小蛊虫送给姜瑟,毕竟要讲究礼尚往来嘛!   跟着姜瑟的暗卫进来了。   他其实今天上午姜瑟让人下毒的时候,他就给姜瑗递了信讲了下事情经过的,晚上他又重新讲述了一遍,还提及了姜瑟的一些反应,“属下猜测她很有可能会再次动手。”   “她肯定会来的。”姜瑗微微眯眼,手指轻轻的点在桌面上,指尖与桌面触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姜瑗淡然的看向了暗卫,“你可知她调配的毒药药方?”   暗卫忙不迭的摇头,“属下不知,且姜瑟并未写出来,她是自己在室内调配的毒药。”   他并不精通药理,所以也不知道姜瑟拿的什么药,也记不住那些药物的长相。   想着,他又补上了一句,“如果您想要药方的话,明日起可让暗九去跟着姜瑟,他精通药理,能自己复原出药方来。”   姜瑗微微点头,“也可,尽量把药方弄到手。”   她想要那药方,就是为了过几日安抚命蛊。看命蛊今日的反应,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腻了那毒,她也不必再费心的每晚给自己添置零嘴了。   毒草也可以省略下来。   而且姜瑟用的药材应该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她随时都能弄出来,真是方便又省事啊。   翌日,扬州城的雨停歇了,只天色依旧昏暗,未见半分阳光。   姜瑗从床底下拖出了器皿,里面只剩下一只断了尾的壁虎,那双黑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艳红色,妖冶而诡秘,正趴在器皿的壁内一侧,嘴里不知道含着什么,露出了半天腿,那腿比它的脑袋还要大。   姜瑗把壁虎给拎了起来,将头放到了一个木盒子里,随即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瓶,便召了个暗卫来,将东西都给了他。   语气略有些慎重起来,“你将这药瓶里的粉末洒在姜瑟的身上,再把这蛊虫放出去。切记,自己身上可莫要沾了药粉,不然这蛊虫第一个咬的人便是你了。”   暗卫手一抖,神情越发谨慎了,他一手捧着木盒,避开人去了姜瑟的院子,但找遍了满院都未曾见到姜瑟,便也只好回了青柳院,“小姐,姜瑟不在院中。”   “嗯?”姜瑗微微蹙眉,这大清早的姜瑟不在院子里,还能去哪儿?   随即她又看那暗卫一副嫌木盒烫手的样子,眼睛便微弯起来,“我还以为你们见惯了就不怕了,怎么还这般惧怕。罢了,东西先放我这里,晚上你再拿去送给姜瑟。”   “是。”暗卫忙不迭把木盒丢在桌子上。   这种邪乎的东西,他无论是看了多少遍一样会怕,毕竟自己拿这东西一点法子也没有。   而此时的姜瑟,其实已经和顾长清坐在茶楼了。   这回是顾长清主动约的姜瑟,姜瑟本是不想来的,但想到自己未来很有可能还需要用到顾长清,姜瑟便只好来赴约。   顾长清待姜瑟坐稳,便递了杯茶给她,随后就很是迟疑的问她,“你可知高鹤在姜瑗身边留了多少人?”   姜瑟微微摇头,“我只知道高鹤督公临走前留了人手在姜瑗身边护着她,其余的我便不知情了。”   “那估计不少。”顾长清眼神一暗。   上次他足足派去了十个暗卫,都只是让姜瑗受伤,他的十个暗卫都命丧当场,而且还凑巧的碰上了平安侯府小侯爷也遭了刺杀,他的人还被拉到官府去了。   要不是他得知消息及时,赶紧把人给处理了,现在估计官府都查到他头上来了。   姜瑟心下一沉,要是暗卫很多的话,自己以后行事恐怕就要更加小心了。   顾长清长叹了声,“这下想要除掉姜瑗的话,怕是有些为难了。”   他的暗卫没多少了,还得陪在他身边,不可能再去姜瑗那边送死。   姜瑟看他那一副为难的样子,心里是一阵鄙夷,但面上却很是温柔的轻笑起来,“我知道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要是很难的的话,你就不要再出手了。左右我在姜府的日子也不是很难捱,且等父亲回来,他们也不敢再做什么的。”   “是不敢明着欺负你,暗地里肯定会给你下绊子的。这样吧,我出些钱,去江湖上寻人来,这样哪怕事情败露,也与你我无关。”顾长清摸了摸下颌,很快便提出了这个想法。   姜瑟有些意动了,去收买江湖人显然是很不错的法子,她是因为找不到门路,而顾长清显然可以。   这会儿姜瑟已经忘了她之前那个不想让顾长清掺和此事的想法了。   随即她从袖中摸出一个钱袋子来,里头大概装了两百两银票加几两碎银,“若当真要请人的话,我也不好让你出银子,且……此番让五妹妹受了伤,已然很好了,郡王若要请人,不妨给我请两个防身的吧。”   她可不敢直接告诉顾长清,这是给他买凶杀人的钱。毕竟顾长清喜欢的是她表现出来的温柔善良的样子,她要是同意买凶杀人,那岂非要让顾长清怀疑她的为人。   这等得不偿失的做法,姜瑟可不会去干。   果然,顾长清听完她的话,眼神就愈发柔和了,“阿瑟啊,你怎么能这么单纯呢,姜瑗受了伤,也只能安静一时。请人保护你安全可没用,得把人解决了,你日后才能真正的平安啊~”   说着,顾长清也没忘把姜瑟的银子收下,心想着姜瑟实在是太好了,还不忍让他一个人贴钱,毕竟现在闲郡王府的现银也不是特别多,他能少给一点算一点吧。   姜瑟眼中流露出一分不忍,“那毕竟是我的妹妹。”   “你拿她当妹妹,姜瑗可没拿你当姐姐。这件事你交给我就是了,你不需要操心这些。”顾长清语气很是霸道,许是以为能让姜瑟为他动心。   姜瑟面上是含羞带怯的笑了,拿手帕微挡着脸,实际上是怕自己待会儿被顾长清给恶心吐了。   她给钱就是做个面子,谁知道顾长清竟然真的收了。   两人在茶楼待了半个上午,便各自散去,姜瑟便又带着扶柳去了药铺,她买了一大堆药材,正要从袖里掏钱的时候,才想到自己的钱袋已经被顾长清拿走了。   她一时间又是尴尬又是羞愤,只好找扶柳借了些银子买下药材,等回去之后翻了倍的还给扶柳。 第166章 断尾壁虎   这也幸亏沈氏掌家之后,对这些庶子庶女毫不苛待,出手大方,姜瑟才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没多久,姜瑟便带着手上的药材去了她自己的练药房,一推开门就可以闻到迎面而来的一股药香,里头窗户大开着,木架上晾晒着不少的草药。   姜瑟熟练的推动着轮椅在其中穿梭着,怀中原本满满当当的小包袱已经逐渐空了下去,但没多久,又见姜瑟重新捏了一把在手上。   她慢条斯理的将的那些草药研磨成粉,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把这些毒药送到姜瑗的手上去。   此时的她浑然不知自己头顶之上的房梁上,正埋伏着一个暗卫,还把她调配出的那些药物都逐一记了下来。   这个药方今天晚上就到了姜瑗的手上,看着那墨痕初干的药方,姜瑗笑弯了眉,“照着她的这个方子,给我弄些药粉来。”   虽然这是个新方子,具体能有多大的毒性姜瑗并不知道,不过她清楚姜瑟对自己的必杀之心,所以她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定然都不简单,至少都得是能见血封喉的那种程度。   在毒药这一方面上,姜瑗对姜瑟还是很自信的。   姜瑗把手中的蛊虫给了暗卫,想着这个时间点姜瑟应该已经睡下了,不会发现自己被蛊虫咬的吧。   暗卫回去的时候,姜瑟的院子里其实还点着灯,她正在看手中的医术手札,手札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眼睛有些酸涩,她微微揉眼,鼻尖便轻耸了两下。   她闻到了一股她房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香味,香味非常的浅淡,似有若无的,让姜瑟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闻错了。   突然,她感觉自己手臂上一阵疼痛感出来,她猛地抬眼就只看到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她压着嗓子,连叫声都喊不出来。   那是一只断尾壁虎!   但眼睛为什么回事红色!   姜瑟心下慌乱着,呼吸声逐渐急促起来,她缓缓往回挪动着手,眼睛猛地闭上,另一手快速的把手札拍打到壁虎的身上。   半晌,姜瑟睁开眼,挪开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札,眼睛半睁开来,断尾壁虎却已经消失不见了,一切都好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但微微发胀泛疼的手臂和上面的伤口告诉她,她并没有看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瑟逐渐平静下来,下了床坐到轮椅上,把手靠近蜡烛便看到她的手正在往外渗着惨绿的血,她连忙掏出手帕擦了擦,然后给自己把脉。   奇怪的是,脉象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   但那个奇异的血色,却让姜瑟知晓自己身体一定出了问题,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姜瑗,因为她最近只得罪过姜瑗,也只对她下过杀手。   所以这个很有可能就是姜瑗的报复!   姜瑟一边想着,又突然觉得面部发痒,她借着梳妆镜看了看,只见她的脸在泛着红,还出现了些许黑色的纹路。   姜瑟心猛地一紧,姜瑗到底给她下的什么东西,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什么毒,她不会……很快就要死吧?   姜瑟越想,脑子里的那根弦就紧得越紧,整个人微微颤抖起来,她完全不敢睡觉,唯恐自己眼睛一闭下,便再也醒不过来。   她一直不间断的给自己把脉,可等到天明,也没把出什么结果,而且浑身又疼又痒,原本粉嫩的指甲都变成了黑青色。   神情恍惚间,她听到了门口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就是扶柳的问候声。   “你进来吧。”姜瑟稳了稳心神,随手取了个面纱遮住脸。   等听到门声后,姜瑟眸色阴暗而森冷,“把门关上。”   扶柳有些不解,但还是把门关上了,一转身,便看到蒙面的姜瑟,她有些惊疑的唤了声,“小姐?”   “嗯。”姜瑟缓缓把面纱解开。   扶柳短暂的惊叫了声,便赶紧捂住了嘴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颤抖起来,“小、小姐,你、你的脸……”   只见姜瑟整张脸已经肿胀起来,脸色就像是被煮熟了一样的红,上面还起着密密麻麻的一片小疙瘩,令人看一眼都心里生惧。   “你把这个东西交给外面的大夫,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姜瑟把自己写了一整晚的脉案和中毒的表现的纸张,交给了扶柳。   扶柳忙不迭点头,转头关上门,跑着出了姜府。   而此时,姜瑗微微笑了起来,这个时间点,姜瑟应该已经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吧,随后一段时间姜瑟应该是没有脸面出来见人了。   那种蛊名叫焕颜,用后会让人浑身发疼发痒面容尽毁,蛊虫的效果只能维持五天,等时间过了,也就能逐渐恢复过来。   只不过在药效发作的时候,可千万不能把身上抓出什么伤痕来,否则的话……那可是再也修复不了的。   姜瑗想了想,缓缓从床上起身,她现在有点想去看姜瑟的热闹。   她的伤已经好了不少,至少伤口已经结痂了,行动也不会太受限制,毕竟有命蛊在,她的伤养得要快许多。   只是有一件事姜瑗有些想不通,因为按道理来说,她体内的命蛊在保护她,她不会受伤才对,可为何那日却能被顾长清的暗卫所伤?   姜瑗又联想起了那日在佛寺里动手的时候,她的身体其实也有些微小的伤痕,那她可不可以断定一下,其实她并非刀枪不入,只是比常人的身体更坚硬一些。   若当真如此的话,日后她还是要多加小心了。   姜瑗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姜绍。   “怎么起来了,大夫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吗?”姜绍眉头轻皱起来,看他那样子,要不是有些顾忌院子里这些婢女侍从,他都想把人给重新拉回床上去了。   姜瑗无奈的轻叹了声,双手摊手,“我好多了,而且好不容易雨停了,我想出门走走,透透气。”   姜绍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随后偏头看着他身侧的侍从,很小声的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弄来了。”   姜瑗眼睛一亮,便重新进了屋。   姜绍让侍从把两个箱子放在桌上,便侍从出去了,姜瑗打开箱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她想要的宝石,抓一把在手上,璀璨夺目得很。   “这么多?”姜瑗有些不敢置信,随手拨弄着,又抓了几颗把玩了一阵之后,她心下又开始带着些担忧。 第167章 把柄   “二哥,一次性弄这么多出来,不会被人发现吧?”毕竟这箱子可不小,里面的宝石起码也得有个五斤左右。   这可不算小数目啊!   姜绍微微摇头,“不会被发现的。”   他已经把这些东西的记录都给尽数抹去,而且是跟要放入姜府私库的那些货一起拿回来的,那么大批的货,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两个小箱子的。   “底下还有的一层暗格,摆了些别的颜色的宝石。”姜绍又出声提醒了一句。   姜瑗摸索着拉开暗格,只见上面铺满了各色各样的宝石,神秘的紫、深邃的蓝、稚嫩的绿……看得人眼花缭乱。   姜瑗把盒子关上,锁起来放入自己房间里暗屉里去,这可当真是她现在最贵重的一个木箱了。   略微关切了两句姜瑗,姜绍就起身告辞了,“你好好养伤,不要乱出去,我就先回院了。”   姜瑗微微点头,看姜绍一副很是疲惫的样子,眉尖便微蹙起来,“二哥也早些回去歇歇吧,这两日忙海船的事辛苦了。”   姜绍‘嗯’了声,便出了青柳院。   姜绍这两日都未曾回过府,一直在岸口那边待着,调配海船事宜,直到现在才算完工,那些海船被送去检察维修了,工人们也都放了长假,两日都未曾合眼的姜绍回到自己的屋子,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   而此时,姜瑗却带着绯云出了院。   她去找姜瑟了。   唯一知道姜瑟现况的扶柳被支了出去,没有人能拦住姜瑗。   听到屋子的响动声,姜瑟还以为扶柳回来了,一抬眼,竟是姜瑗,她便猛然轻咳了两声,声音虚弱下去,“咳~怎么五妹妹来了也没人说一声,我今日病重,不大好接待五妹妹,五妹妹还是请回吧。”   “病重,四姐姐这是得了什么病啊,妹妹这儿有些药材,四姐姐需要什么问妹妹要便是了,哎呀,我瞧着四姐姐的脸似有些不对啊~”姜瑗坐到椅子上去,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还出声调笑姜瑟。   姜瑟逐渐捏紧了手,浑身都痒她却不敢上手去抓,只好揪着帕子发泄自己的情绪,“嗯,不甚中了点毒。”   说着,姜瑟还抬眼直勾勾的审视的看着姜瑗,试图靠她的情绪来辨别出姜瑗是否就是幕后凶手。   姜瑗微微勾唇,“四姐姐这是怎么中毒啊,难不成这姜府上,还有人要害四姐姐吗?四姐姐不是一贯都与人为善吗,这是怎么得罪人了?”   姜瑟眼神凝重起来,“意外罢了。”   “是吗?”姜瑗勾起唇。   “说来,我院里有个叫若兰的丫鬟,不知道四姐姐有没有听过她的名字啊,前些日子因为想要谋害主家,被我叫人给乱棍打死了,这会儿怕是尸骨都臭了。”姜瑗的笑容变得阴沉起来,眼神中藏着讥讽和凉薄。   姜瑟微微呡唇,轻柔的笑了起来,“五妹妹这是何意?莫非是在怀疑我?”   “四姐姐自己心里清楚,何必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呢?”姜瑗反问了一句,眉眼间都是冷意。   她现在不杀姜瑟,一来是因为姜瑟对她产生不了任何威胁,二来是因为顾长清喜欢姜瑟,而且他还知晓自己和姜瑟不合,这很容易让顾长清怀疑到她头上来。   她虽并不惧顾长清,但现在这种情形,她可没空和顾长清折腾来折腾去的,麻烦得很。   姜瑟的笑容有些微僵,“我心里不清楚,五妹妹不妨解释一番。”   怎么回事,姜瑗为什么会怀疑到她身上,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莫非若兰出卖了她?   姜瑗这到底是已经知道了,还是故意这么来诈她,要是姜瑗已经知情的话,那自己中毒的事是姜瑗下手的几率就更大了。   姜瑟在心里盘算着,一边用审视迟疑的目光打量着姜瑗。   姜瑗没再说话,只上下打量着姜瑟,那种眼神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姜瑟很不舒服。   没待多久,姜瑗就带着绯云走了。   午时一过,阴云便散开了,金色的阳光从空中散落下来,穿过树木中的缝隙落在姜瑗的身上。   风有些冷,姜瑗多穿了件衣裳在里面,躺在绯云搬出来的躺椅上,地面带着些许湿润,阳光却很是温暖。   暖得令人昏昏欲睡。   绯云远远的见姜瑗都睡下了,便赶紧拎了个薄毯披在人身上。   等到未时末,她才醒来,伸了个懒腰,抱着两本娘亲留下来的遗物书籍观看起来,而这个时候,扶柳才回来。   她是一路跑回来的,脸上还冒着汗珠。   姜瑟见她回来,心头才松快了些,一边很是急切的问,“可有大夫知晓?”   “有的,中药堂的薛老大夫认得,他说这并非是毒,而是来自苗疆,是苗疆妖人用来戏弄人的的一种蛊,不会伤人性命。他不回家解蛊,让您等着,这蛊过几日药效便过了,只是您切记万不可弄了伤痕在身上。”扶柳一口气说完,又喘了两声。   姜瑟见她口干舌燥便递给她一杯茶水,自己则半靠在轮椅上,目色阴冷暗沉。   苗疆的蛊!   竟是苗疆的东西!   她哪儿得罪了什么苗疆人呢?   姜瑟微微眯眼,要真这么看来的话,那就只有姜瑗了。姜瑗的娘亲乃是苗疆妖人,教会她一些苗疆妖术也很正常。   要真如此的话,在青柳院里应该有些好东西,苗绣的图本和苗疆妖术的书……   姜瑗啊姜瑗,这可是你自己暴露出来的啊~可就别怪她了!   “去盯着青柳院,打探好姜瑗的事,要是姜瑗离院的话,一定要来过告诉我。”她得找个机会进青柳院好生看看才行。   若是她当真能找到什么证据,那么她就捏住了姜瑗的一个把柄!   扶柳微微颔首,“是,不过五小姐近来受了伤,怕是不会出去的。”   她本来还想问问小姐关于那蛊虫的,不过看小姐这样子,估计是不会告诉她了。   “无妨,你盯着她便是了。”姜瑗总是要离开的。   另外……姜瑟透过镜子看着她的模样,面色阴鸷起来。   姜瑗送了她这么一份大礼,她总是回报才是。   姜瑗懒懒散散的养了几日伤,身上的伤是好了,可脸也圆了,毕竟每天都是大补汤的,不胖才怪了。   姜瑗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身,她腰腹的伤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迎着外面的阳光,她心想着再过几天就把蛊蚕丝给弄出来,就可以开始着手弄侯夫人的生辰衣裳了。 第168章 清洗侯府   姜瑗觉得自己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把药停了下来。   姜瑗是开心了,可姜瑟听到消息脸色就阴了下去,毕竟这样的话,她就少了一个能做手脚的地方。   而且这几日她还让姜瑗收获了不少药方。   姜瑟一门心思的惦记着给姜瑗下毒,却迟迟找不到机会,殊不知姜瑗已经拿着她调配出来的药方配了新药,用来喂养命蛊了。   这可当真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啊!   姜绍得知她好了之后,上午就带她出去看他跟别人谈生意,希望能让姜瑗学到更多,也有助于她拿下那些铺子。   回来的路上,姜绍便跟姜瑗交代了两句,“我现在已经把一些铺子归到我名下了,尤其是东线上的铺子。”   姜绍完全就是利用自己在掌管这些线,为自己谋私。   他见姜瑗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来,这才又解释起来,“若这些还归在父亲的名下,那我就只要管控权。等哪一日他厌了我,夺了我的权,那么我这些时日的辛苦便全白费,到时候什么都拿不到。”   姜绍也是有野心的,只是他在姜万城面前伪装得很好。   当手上的权势越来越多之后,姜绍很难不心动,而且他心里清楚姜万城并不可靠,与其把希望寄在姜万城的身上,把主导权放在他手上,倒不如自己先下手拿下主导权。   届时姜万城要是不对他们出手,那他就能让姜万城继续享福,若姜万城要动他,那时候他才会有对抗权。   而不是会因为姜万城一句话,就宛如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去。   姜瑗明白他的意思,只微微点头,“有需要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反正这个姜府早晚也是要交到他们手上的,至于沈氏肚子里那个孩子,哪怕是个男孩儿又怎么样,等他长大,姜府都被他们掌控这么多年了。   那个孩子太小了,没有半点竞争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对沈氏出手的原因。   等两人回到姜府,姜瑗便去换了身衣裳,和暗十七练习招数。   自上一次被刺杀之后,姜瑗就知道只有自己强了,才不会有人能威胁到自己,所以她在练武上也就越发的用心了。   正练着,薛静临从门口进来了,面色有些阴郁,一眼瞧着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他来之后便坐在凳子上,看姜瑗练武。   姜瑗手中拿着那把软剑,软剑宛如银蛇一样随着她的心思摆动,画面很美,却又暗含杀机。   这把软剑是高鹤送给姜瑗的,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材质,锋利得很,不小心碰着就容易割伤,森冷的寒芒让人看着就心间惧怕。   暗十七冷眼瞥了下薛静临,又接着说,“软剑的灵活性很高,使用软剑并不一定要跟着招式走。软剑的要点在于手抖动的速度,若是足够快的话,可以不经意间就割断敌人的喉管……”   薛静临听着她的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他总感觉暗十七刚才那番话是对着他说的。   姜瑗练了一阵之后,便将软剑插了回去。   薛静临本以为这就完了,却没想到又见姜瑗抽出了一把的大刀来,那大刀比姜瑗人都要高,看着极其不相符合。   暗十七眉尖微动,“长刀和软剑全然不同,软剑需柔和快,大刀需勇而猛,小姐若还要练习大刀的话,小姐的动作就要更加迅猛才行。”   说着,暗十七从旁取出了一把长刀给姜瑗做示范,没挥动一下,旁边的薛静临就能听到大刀的破风声。   他总觉得下一秒那把刀就会劈在自己身上一样,令他汗毛直耸。   等姜瑗练完,浑身酸软的绕着院子走起来,一边就看向了薛静临,“小侯爷今日来可是有事,侯夫人的衣裳还没开始做。”   “我不是为了衣裳来的,就是来看看你。”薛静临眉眼微垂,眼眸中带着两分晦暗。   “我们家的事你最近应该听说了,我……”   “等等,平安侯府最近出了什么事?”这姜瑗真的不知道,因为她最近这几天一直在府上养伤,今日上午才跟着姜绍出了一趟门。   “啊?”薛静临诧然的抬眼,他还以为扬州城已经传遍了呢。   不过既然姜瑗不知道,他也不介意给重复一遍,“是这样的,几天前我不是遇刺了吗,父亲为此彻查清洗了侯府。”   平安侯亲自彻查,那掩藏在侯府之下的阴谋便都被他给找了出来,查出来之后却发现,整个平安侯府外戚内亲手脚干净的,竟然没有几个。   平安侯一怒之下,将人全都送离了侯府,且有几个动过手的,还被平安侯亲手给送进了牢子里去。   那些被赶出侯府的人,习惯了侯府养尊处优的日子,冷不丁变成了以往那种贫苦,他们自然受不了,便去侯府门口闹,说平安侯各种不是。   这一系列变动自然是让扬州城不少人看了笑话,就连薛静临的酒肉朋友都来了信问他情况。   薛静临则一直被侯夫人困在府上,一直等到事情了结了,才被允许出府,而且现在府外马车边还围着十个侍卫。   那侍卫是侯夫人让薛静临带上的,她唯恐那些被赶出府的人伺机报复薛静临。   现在那偌大的侯府里,正经的主子除了平安侯、侯夫人和薛静临以外,也就是剩下两个姨娘,一个庶女一个庶子了,侯府瞬间就冷清了。   姜瑗听完才恍然的点头,“原来如此。”   也是,若她是平安侯,恐怕也会做出这等选择了,毕竟外戚庶子怎么比得过嫡出的儿子,何况平安侯和侯夫人又惯来都疼宠薛静临。   这事的出现倒也不会太让人觉得意外。   薛静临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我、我其实还是很意外的,从没想到以往那些疼宠我的叔叔婶婶、堂兄堂弟们,卸下伪面之后,竟然这么的贪婪恶毒。难道平安侯这个位置就这么的重要吗,重要到他们可以不顾血脉亲情,对我下此杀手。”   见薛静临神情很是难过的样子,姜瑗微微勾唇,带着股说不出的嘲讽的意味。   随即她幽幽的说,“小侯爷,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句话可从来都不是作假,人活在世上,当头便是一个利字,真到那时候,什么感情都不好使,该下手还是会下手。毕竟碍事儿的石头,总得踢开才安全。”   侯府如此,姜府不也是如此吗? 第169章 去科考   薛静临的笑容很是苦涩。   这些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幼起便一直慈蔼友好的旁系长辈,谦顺恭良的旁系兄弟,只不过一次刺杀事件,就全然变了面目。   委实让他难以接受。   薛静临长长的叹了声,声音显得很是低沉,“我现在心里有些乱,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实自从一年前,薛静临就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了,他的庶弟们露出了马脚,一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身边尽数都是些豺狼虎豹!   薛静临眉头拧着,眼神中透着两分迷惘,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见姜瑗,他只是出了侯府,不自觉的就过来了。   姜瑗低笑起来,眉眼弯着,“何必那别人居心叵测让自己为难,既然侯爷已经上了折子为你请侯爷的位置,那你接着就是了。”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只是突然觉得这样的人生,似乎一点意义也没有。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全都是仗着我爹当年的功绩。”薛静临说着便微微摇头。   姜瑗神色恍然,她懂了。   薛静临这是被这些事给刺激了,以前那个受侯府的蒙荫只想着逍遥快活的小侯爷,这会儿也想要思考人生了。   “有没有意义还是看自己的选择吧,你跟我们是不一样的。”姜瑗淡然的应着。   薛静临在侯府,备受侯爷和侯夫人的疼宠,又被旁系各路人马捧着护着,前半生可谓是顺风顺水,顶了天有惊无险的度过两拨暗杀,他什么都不需要做,活着就能享受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但她和二哥姜绍,自幼在这府上饱受欺凌,争权夺利最起初也不过是为了自保,每一步都恍若在踩在刀尖上一样。   “你练武是为什么?”薛静临冷不丁的问了声。   姜瑗怔愣一瞬,随即无声的微微勾唇,“保命啊,还能是为什么呢?”   不练武的话,她说不准早就死在之前的某一场刺杀之中了,为了保命,她不得不这样做,不是吗?   “姜绍呢?我记得他以前很想去科考的,怎么突然之间就放弃了,转头回来继承了家业。”薛静临又问着。   姜瑗不甚在意的微微挥手,“保命啊。”   姜绍要是不争的话,吴姨娘就会死,而且那日田氏通过构陷姜绍去赌坊,导致他被姜万城用家法,若是她未能及时赶回来的话,说不准姜绍在那日就会没了命。   薛静临心间微颤,看着姜瑗那略显狼狈的样子,心里思绪万千。   他不似姜瑗和姜绍,为了保命而且谋夺家产,其实他比他们要更好一点,他们找到了方向并为之努力,而自己,却一直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或许,他也该去做些事了。   半晌,薛静临抬起头来,目色坚定的看着姜瑗,“我想要上京赶考。”   “哦?”姜瑗疑惑的微微挑眉,怎么突然薛静临有了这个想法。   薛静临微微呡唇,“要是我能考上的话,我就可以做官。”   他身子骨自幼就不行,根本就没有办法走他爹的老路,在战场上为国效力,但他可以去参加科考。   他若是考上,在朝为官,那么也许可以调和一些朝廷武百官之间的矛盾,而且他希望日后他也可以蒙荫他的子孙后辈,而不是只能靠着他爹的名声在外乱晃。   他希望日后人人提及他的时候,都说他的怎么怎么的一个好官,平安侯是他的父亲,而不是从每一个人的嘴里听到,他是平安侯的儿子,未来继承家业的那种。   他希望日后的某一天,能让父亲以他为荣。   薛静临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笑容不似方才的阴郁而变得愉悦起来,整个人都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姜瑗微微点头,“这倒是不错。”   按小侯爷的性子,若是当真考中了为官的话,那也定然会是一个好官。   两人聊了没多久,薛静临就告辞了。   再过不久就是科考的时候了,他得提前温习功课,学院也得每日都按时去了,否则以他现在的水准,可没法在这么多学子里脱颖而出的。   姜瑗转身回了院子,将自己收整一番之后,就带着绯云去前堂用膳了,好几日未曾出现的姜瑟,今日也来了,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姜瑗全然置之不理,只偏头同姜绍聊起了生意上的事,姜绍突然小声的提到,“我听闻薛小侯爷下午来了?”   “嗯,在我院中待了一阵。”姜瑗点头,她却丝毫没有察觉都姜瑟在听到‘小侯爷’的时候,那越发阴沉的目光。   姜瑟轻轻的碰了下自己的脸颊,她今日没有戴面纱了,面色绯红,但已经不肿胀了,脸上的青黑纹路也已经消散下去,只是留了些浅浅的痕迹。   要是不注意看,也看不太出来。   姜瑟恨得就是姜瑗为何要这般的戏弄于她,她本来今日是可以再去见小侯爷的,但她的脸变成这副模样,她怎么敢凑上去。   姜瑗阻断了她接近小侯爷的路。   姜瑟恨不得当场要了她的命!   “小侯爷又找你做什么?”姜绍眉头微皱,他私心里并不太喜欢两人无名无分的靠得太近,对双方都不大好。   姜瑗知晓姜绍的心思,朝她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来,“别担心,他以后应该不会怎么来了,毕竟是打算要去科考的人。”   “科考?”姜绍有些不解。   他和小侯爷认识的时间可不算短,让小侯爷去吃喝玩乐还行,做学问那可当真是难为他了,而且他不是一直都不原意去考试吗,嫌它麻烦得很。   “受了点刺激,我看他这次估计是来真的。”姜瑗脸上挂起了打趣的笑容。   姜绍微微摇头,神色颇有些微妙,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等着沈氏来,几人一同吃了饭,便各自散去。   等到入夜时分,姜瑗从暗卫的手上又拿到了一张毒药的药方,便听到房顶上传出一点微末的声响,她朝暗卫使了个眼神去,暗卫便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屋顶上久久再无响动,姜瑗想着,便熄了大半的灯,屋内只留下一盏微末放着光的蜡烛,随后拐弯去了床榻的地方。   这时候瓦片的声音传了出来,一根黑色的小竹筒小心翼翼的伸了进来,紧跟着便是一道青烟飘散开来。   半晌,一道蒙面的黑影悄无声息的从天窗落地,很是谨慎的在屋内转了半圈,这才朝着姜瑗走去。 第170章 杀手   黑衣人看着床上拱起来的被子,眼神凶狠的从手中抽出一把匕首来,迅猛的刺了进去,可刚一落下,他就感觉到了不对。   匕首好像根本就刺入什么坚硬的地方。   黑衣人赶紧把被子一掀,下面什么都没有,他瞬间意识到了不对,眼神四下望去,很是谨慎的往后退着想要离开。   姜瑗撩开挡住她的窗幔,眼中泛着寒色,“你是,在找我吗?”   黑衣人神色一慌,见势不对猛地往后撤走。   姜瑗没去追,慢悠悠的跟着他,一拐弯便看到暗卫把人给捉住了,她这才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去,“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来此?”   那人没说话,脑袋低垂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暗卫都是处理这种事情的老手,见状赶紧把人的下颌捏住,从他的牙中取出一枚毒丸,随后暗卫将男子的衣服往下扒了半截,看到他背后的标记之后,这才沉声应答,“小姐,是天一阁的杀手。”   “杀手?”姜瑗用手微拄着下巴。   杀手怎么会到她的房间里来?   “说,谁让你来的?”姜瑗语气很轻柔,可再是轻柔也掩盖不了那其中夹杂着的森冷。   杀手还是没答话,眼神中透露出量两分不可思议来,他大概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抓了吧。   “天一阁是江湖上最顶尖的杀手组织,他们里面的杀手只负责接任务,并不知道雇主是谁。”暗卫沉声应着,他们和天一阁没少打交道,里头的规矩他们自然是门儿清。   姜瑗恍然,“原来如此,那他不就没用了?”   “一般情况下,是的。”暗卫顺手摸走了杀手手上的匕首,将匕首横着架在了杀手的脖颈上。   “小姐,需要处理了吗?”   姜瑗微微眯眼打量着杀手,随即眼眸微弯起来,“所以是有人想要杀我,去天一阁下了单,那我到底值多少钱呢?”   那杀手闭上眼,做出一副等死的样子,全然不理会姜瑗。倒是暗卫在杀手身上再三搜罗,在他的胸口摸出一块木质的牌子,上面刻着‘黄七’两个字。   “黄级杀手,价位应该在两万两银子以下。”暗卫应着。   杀手忍不住睁开了眼,打量起暗卫来,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对他们天一阁的人也未免太熟悉了。   “低于两万两,我竟然这么不值钱!”姜瑗眉头微皱了起来,忍不住感慨了声。   暗卫、杀手:……这是重点?   姜瑗轻敲了下桌面,偏头看向了暗卫,“高鹤给你们发工钱吗?”   暗卫嘴角微动了下,“发的,每个月五十两银子。”   不过完成任务会有额外的补助,而且他们暗卫的银子,一年到头也花不了两个,都存着等着以后养老再用呢。   “两万两,平均下来得干三十三年啊~”姜瑗眼睛微眯,伸手把杀手的面巾给扯了下来。   那面巾之下的脸很平庸,属于丢进人群中根本不会引起人在意的那种,姜瑗盯着他,心里起了个主意。   随后她转身从暗格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轻轻的拍了拍盒盖,“看来平常多练手还是有用的。”   暗卫瞬间明白了过来,背脊便开始发凉。   姜瑗抱着木盒到杀手的身边,接过暗卫的匕首在杀手的手腕处轻轻的割了个口子出来,再将木盒打开。   木盒中是一只红色的认不出品种的蛊,闻到血腥味之后,就赶紧钻入伤口之中。   杀手眼睁睁的看着,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但暗卫点了他的穴,让他完全没办法动,只能感受到一阵被撕咬的疼痛之后,那只虫子便钻入了他的体内。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只是最低等的一种杀手,根本就不知道任何消息,就算刑讯也没有任何用处,放只蛊虫到他的体内又有什么意义呢?   单纯的折磨他吗?   “你看,你接了两万银子来找我麻烦,没打过我,不得留在这儿给我干活儿吗?三十三年之后我再放你走好了。”相当于得了一个武力值还算不错的白工。   姜瑗自然不介意这种人多来两个。   杀手原本惊恐的脸瞬间崩裂,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碰见姜瑗这种目标。   她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姜瑗顺手给杀手解开了穴位,“你可以回去告诉你们阁主了,别想着自杀,你的血现在可是它的食物,只要你有这个想法,它就会撕咬你的内脏,相信我,你一定不想体验那种身处地狱的感觉。”   姜瑗微微笑着,轻拍了下他,“记得明天晚上来我这儿报道哦~”   杀手半信半疑的望着姜瑗,和毫无举动的暗卫,谨慎的往后退着,然后一溜烟儿就消失不见了。   暗卫这才很是疑惑的看向姜瑗,“小姐?”   “杀了他毫无用处,只会引来更多的杀手,我可不希望我以后的日子每天都要跟杀手打交道。”姜瑗冷笑了声。   越是毫无顾忌的放了他,越能把天一阁阁主给引来,而天一阁是江湖上最顶尖的杀手组织,如果天一阁都不接她的单,那么……日后也就不会再有杀手来她这儿。   其实姜瑗现在已经猜到了下单人是谁,毕竟在这个关头,除了被姜瑟挑拨的顾长清,没有人会再想要她死。   当然,姜瑟也是,只是姜瑟心思再毒辣,医术再高,她也没有接触到这些江湖人的本事。   姜瑗心里盘算着,那头的暗卫心理明悟,瞬间联想到之前高鹤督公也被杀手围堵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见确实杀不了,杀手才停歇下来的。   随后暗卫沉默的回了房梁上蹲守起来。   姜瑗微微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次是真的掀开被子打算睡觉了。   只是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姜瑗才躺下去不到两刻钟,姜府便喧闹起来,灯也重新燃起,吵得姜瑗掀了被子披了件外裳开门出去,“绯云,外面怎么回事?”   她住的青柳院已经算偏远的了,怎么前面的吵闹还能传到这儿来?   绯云微微摇头,她也不甚清楚,随即便说,“奴婢马上去问问。”   她前脚出去,后脚就碰上过来通知消息的婢女,她赶紧把婢女带进了青柳院。   那婢女行了礼,面色有些急切,“五小姐,老爷回来了,夫人让婢女来告知您一声,唤您去前堂呢。”   “什么!”姜瑗惊呼了声,随后赶紧穿好外袍往前堂去。 第171章 姜万城回归   等姜瑗到前堂的时候,前堂已经有不少人在围着姜万城打转,伺候着他歇下。   姜瑗去便行了一礼,“女儿见过父亲。”   姜万城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笑,“不必这般多礼,怎得这时候来了?”   “方才听闻父亲回来,女儿便想着来看看父亲,父亲一去半月,女儿颇有些想念父亲。”姜瑗淡淡的应着。   她这话可不算说假,她确实是在盼着姜万城回来,只不过是盼着姜万城回来,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掌管姜府的势力而已。   虽然姜万城也知道她这话只是随口应付一下,但他听着心里还是很慰帖,笑容便愈发和蔼了,“夜色这般深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姜瑗眉尾微挑了下,极少见姜万城这般的和颜悦色,想来姜万城此番北上的收获定然不小。   “无妨的,女儿多日未见父亲,想多陪陪父亲。”   姜瑗正说着,门外便进来一人略带急促的脚步声,姜瑗一回眸便看到了在门外的姜绍。   姜绍给姜万城见礼,未聊上两句,姜瑟便被扶柳推来了。   姜万城收拾完,这一路也确实是劳累,现下实在是没空跟几个孩子多聊,他们在前堂待了半炷香的时间,姜万城就带着沈氏回房去了。   姜瑟神色瞬间困乏起来,让扶柳推着她回了院,姜绍和姜瑗在后面并肩走着。   姜绍低笑了两声,“你可是还未曾睡下?”   怎么方才他来,看见姜瑗竟神色清明,并不像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模样。   姜瑗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晚上我房间里去了个杀手。”   “杀手!”姜绍心里一惊,目色担忧的打量起她来。   “可受了伤?”   “没有,高鹤给我留了暗卫在,你放心吧。”姜瑗宽慰了姜绍两句。   姜绍眉头锁了起来,“可知是谁派来的。”   “应该是顾长清。”   “确定?”   “不离十。”   简短两句对话之后,姜绍就陷入了沉默,眼神便放在了前面已经只剩下一道浅浅背影的姜瑟身上,目光晦涩难明。   “二哥不必担心,不会再有下次了。天色已晚,二哥早些歇息吧。明日父亲定然会召你去书房见他的。”姜瑗提醒了声。   姜绍微微点头,转身便和姜瑗分成两头,回了自己的院去。   此时弯月已经微垂,宛若挂在树枝上的一般,外头的更夫敲了两声锣,喊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   姜瑗回屋后,便沉沉睡去,一觉便到了天亮,是绯云的敲门声将她惊醒。   绯云见里头安静得没有响应,她又接着敲了敲门,“小姐,老爷昨晚回来了,今早要在前堂吃饭啊~”   小姐若是去晚了,定然少不了一顿责骂。   姜瑗闻言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原来昨晚姜万城真的回来了,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想着,她就赶紧收拾了自己,起身匆匆的赶往前堂,刚好卡在姜万城携沈氏出来之前,在椅子上坐下。   姜瑟的脸色从昨晚见姜万城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好过,毕竟姜万城要是回来了,那么就意味着她绝对不能放肆大胆的再对姜瑗动手。   而且姜万城一旦承认姜瑗手上的私印,那么她做什么都已经是无用功了,除非她能直接杀死姜瑗。   可姜瑗身边的暗卫……   姜瑟想到这儿,眼神就越发幽邃起来。   姜瑗朝她笑了笑,随后和姜绍闲聊起来,姜万城坐在主位上,饭桌一片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祥和气氛。   不过这一切都是假装出来的。   吃过饭,姜万城果不其然就把姜绍给叫到了书房去,沉声问他,“海船可回来了?”   “海船已回,船上货物的分成是和付原总管协商之后定下来的。”姜绍早就料到他会问起这件事,顺手就把一早藏在袖中的货物册子给了姜万城。   那册子自然是他已经动过手脚的。   姜绍从中带了不少好东西在自己的院中,只是他伪证做得极好,姜万城又只是粗略的翻看了一遍,所以根本就没察觉到其中的问题,他还夸姜绍这次做得好。   姜绍那颗微提起来的心,这才松快起来,随即他又正色起来,“父亲,前些时日高鹤督公点兵去了边关,边关地远寒冷,我私下从仓库中调了一批货让他带去给边关的战士们用。”   姜万城的脸色瞬间微沉下去,这捐赠军资对他们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还平白损失了很多钱,这笔买卖根本就不划算。   见姜万城那样子,姜绍心里就明白了,忍了许久才没让自己当着姜万城的面翻白眼,随即为了不让姜万城责怪自己,姜绍便又解释起来,“我也没送太多出去,全当给高鹤督公做个人情,这虽算不得雪中送炭但也留了个面子在他那儿,日后待他回来,自不会亏了我们。”   姜万城抬手微微扶额,“此番抗蒙古很是凶险,高鹤也不定能安然回来。”   姜绍一直在扬州城不大清楚,可他此去北上,却知晓那蒙古已经破了边关,接连又破了一座城池,可谓是来势凶猛。   若是高鹤折损在战场上,那这笔投资就是白费了。   随即姜万城看了眼姜绍,心里微叹一声,罢了,姜绍不知情,又年幼冲动行事,这般行为也可以理解。   姜万城也就把这事儿给放下,既而又问,“白绣娘走了?”   “白绣娘回京了,走前已经把私印交给了五妹妹。”姜绍应着,眼中带着两分暗色。   姜万城微微点头,“来人,把五小姐请来书房。”   说着,他又一脸探究的看向姜绍,“这次送布匹给高鹤,是你的主意,还是你五妹妹的主意?”   “是儿子同五妹妹协商后一起行动的。”姜绍淡然的应着,心里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姜万城打量着姜绍,不置可否的无声笑了笑,这事儿他估计姜瑗撺掇姜绍去做的,想到那些无偿送出去的布匹,姜万城就觉得心在滴血。   “我走的这段时间,扬州城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姜万城一手翻着账本一边问着。   姜绍沉默了片刻,“高督公领军离开,闲郡王回了扬州城,另外乔总兵府的庶女和定南将军要结亲。”   而且那位叫乔玲的嫡女还上门找过麻烦,只不过现在听说已经被乔总兵关在府里不许外出了,正在给她相看人家。 第172章 主掌势力   乔玲倒是想来找姜瑗,王氏也确实是心疼她想放她出来,可奈何乔总兵可不是个拎不清的,任凭王氏磨破了嘴皮子哭哑了嗓,他都不曾心软过。   而且因着之前乔玲私下去找安如山的事被闹大,外加她强行越过各位夫人在姜暖手上拿到了衣裳,得罪了这些夫人,导致现下扬州城内,竟没几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想娶乔玲的。   有年岁合适的男子的人家不是没有,但要么看不上乔玲,要么就是冲着他这个总兵,想要趋炎附势来的,人品这方面就过不了关。   乔总兵为此那是操碎了心,偏巧着王氏还找他闹,他干脆也不在那些满当户对的人家里挑了,打算把乔玲下嫁,这下王氏哭得愈发厉害了。   这事儿在扬州城已经不是秘密了,毕竟还有不少人主动去乔总兵府提亲的,这会儿乔玲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倒是乔总兵府每日踏足的媒婆,都能踩断了他们家的门槛。   不过这事儿说来有些复杂,姜绍没打算给姜万城细说,随后他跟姜万城报了下账目,姜瑗还是没来。   主要是因为青柳院确实离书房有些远了,一去一来的得花点儿时间。   见左右无事,姜万城干脆给姜绍讲了讲自己北上的事,“说来,这次北去收获不小,我想着等哪日空了,我再去走一趟,弄些布匹去卖。”   北方的那些有钱人,因为这场战争,各个是恨不得多长了两条腿的往南方跑,他回来的时候就碰上了不少,只是那些离开的人没有通关户籍,入不得城,便只好在四处漂泊着。   那些人身上有钱,且眼瞧着寒冬将至,棉布可是必不可少的,哪怕是再贵他们都得买。   姜万城就盘算着等再过段时间,这天气愈发寒冷的时候,他再带着棉布往北走一趟,定然能赚得钵满盆满。   姜绍转瞬便明白了姜万城的意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北方都乱成那般景况了,父亲竟然还想着从中谋取私利,父亲的心性竟这般的……   罢了,看这样子,他还是尽早为自己做好打算比较好,父亲此人并不可信。   两人各怀心思的坐在房间里,没多久,姜瑗就跟着人来了,她一入书房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垂下去的眼眸却在四下打量着这间有些陌生的书房。   姜瑗很少到书房来,她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来,也往往没什么好事,这次,她倒也猜不到是好是坏了。   姜万城轻咳了一声,沉声问她,“白绣娘的私印在你手上?”   “是的,父亲。”姜瑗应着,随即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放私印的香囊交给了姜万城。   姜万城把私印拿出来看了眼,确定的确是白绣娘手头的那块,他再抬起眼看着姜瑗的时候,神色便郑重了不少,“既然白绣娘会把这个交给你,看来的确是很器重你了,既如此,有些话我们便提前说好。”   姜万城这般严肃的口气,令姜绍和姜瑗不动声色的对视了眼,两人的眼中尽是谨慎之意。   姜万城没管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眼神深邃而饱含寓意的接着说,“这一枚私印,是姜府私印的一半,另一半在我手上。”   说着,姜万城便拿出自己手上的私印,当着两个人的面拼了起来,果不其然在两枚私印的合并之下,底下便浮现出了一个姜字。   “我姜府在郢朝一共八条线路,只是你们知道的,但其实加上海运一共九条。姜绍作为未来的掌权人,共掌握东南西北四个主方位和海运的时,剩下的才是你需要去掌握的。”姜万城很是严肃的说着,眼中晦涩不已。   而且姜瑗若是之后不曾出任何重大错误的话,那么姜府未来的一位掌权人定然就是她了,在这种情况下,姜万城有些不愿姜瑗再和高鹤走近,毕竟若是高鹤有野心一点,完全可以通过姜瑗将整个姜府收入囊中。   这不是姜万城愿意看到的。   只不过现在高鹤人在战场,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再来就是看平日姜瑗的一些举动,瞧着也并非是有多么喜欢高鹤,姜万城才暂且把这个话题隐了下来。   姜瑗点头应是,“女儿知晓的。”   这事讲明白之后,由于姜瑗已经拿到了私印,姜万城就得提前给姜瑗先说明一下她所掌控的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条路线中具体的势力。   不过他讲解说明的时候也没让姜绍出去,毕竟姜府未来是掌握在两个人手上的,而且还是以姜绍为主导,他势必是要得知全部内容的。   这一讲,便是一整个上午,等到午时沈氏差人来询问用膳的时候,姜万城才歇了嘴,目色沉沉的看着姜瑗,“当初你二哥接管东线的时候,去走了一遭的,我想着你也该亲自出去看看,这也算是我交给你的一个考验。”   “女儿明白,定不会辜负父亲的嘱托。”姜瑗微垂下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厉色,也带着两分喜色。   看来姜万城对她还是比较信任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松口。   随即微微点头,随即又说,“眼瞧着冬日严寒之际要来,不太适宜出行,你也不能把四条线全部走完,便往西南方向走走吧。”   “是,父亲。”姜瑗乖顺的应着,眼神却看向了姜绍。   姜绍微微的点了下头,西南这个方位是个比较好的选择,往北的两条线路都太远了,短时间内走不完,而东南路途虽也不长,但近来多雨又靠近海,并不合适。   只有西南,西南多山,哪怕雨水多了也无妨,且那边民风剽悍,山匪便不多,且他们对来往商人的态度也比较友好。   所以这么算下来,西南方位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   敲定了这件事,三人便从书房出去,到前堂去用膳,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姜万城说了姜瑗要接管姜府四条商业线路的时,明里暗里的意思是他已经承认了姜瑗未来继承人的身份。   沈氏略有些诧然,但也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在姜府里,沈氏和姜绍、姜瑗算在同一条战线上,现在姜瑗夺权成功,她自然欢喜。   至于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沈氏在知道姜瑗和姜绍的那些手段之后,她就放弃了去争夺权力的想法,毕竟人总得有些自知之明不是?   沈氏非常清楚,但凡她稍微流露出一点谋权的想法来,那田氏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 第173章 天一阁阁主   姜万城的话,是在为这场姊妹之间的关于姜府权利的争夺战下了一个结论,姜瑗成为了最终赢家,而姜瑟此后是姜府的庶女,也只能是个庶女。   此事,已成定局,在这尘埃落定的时候,姜瑟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她一直惧怕的事终于还是来了。   但她现在却只能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来,对姜瑗微微点头,“恭喜五妹妹了,姐姐我到底还是技不如人。”   她面上那情真意切的样子,任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看不出任何破绽来,殊不知此时她的指甲,都快把她的掌心给戳出了血印。   她恨!   恨白绣娘没能选中她,恨姜瑗抢了她的位置,恨姜绍帮姜瑗,甚至恨姜万城下决定太快,就连远在顾长清府上的姜瑶和姜璇都被她好一番埋怨,心里直说她们没用,和姜瑗对了这么多次,竟一次都没干掉姜瑗。   而且现在姜万城承认了姜瑗的身份之后,她若是自己再用毒药去暗杀姜瑗的话,姜万城为了防止是竞争对手出手,势必会请官府来调查,这般一来,事情势必会闹大。   查到她身上也就是早晚的事。   姜瑟不能这么冒险,所以她绝对不能自己亲自去动手。   这样的话,她特意为姜瑗调配的还没送出去的毒药,怕是也送不出去了。但姜瑗活着一日,她便一日没有上位的机会。   想至此,姜瑟心里更是幽怨愤懑。   吃过饭,扶柳推着姜瑟回了院,她看姜瑟一副的垂头丧气的灰败模样,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小姐,您别着急,老爷不是说五小姐要去西南一趟吗,我们买通人让五小姐死在西南,再把人给……”   说着,扶柳用手比成刀在脖颈上划过,“杀了,此事便死无对证,您也可以安心了。”   姜瑟深吸了口气,眼神中的杀意格外明显,“可行,你去试试吧,若当真能收买到人,便将我调配的毒药带去。”   扶柳应着,从姜瑟手中拿了不少银子,这才出门去。   姜瑟目色阴毒的望了眼窗外,似乎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到姜瑗一样,“或许,这当真是个好机会。”   越往西南走,人便越发剽悍,若是那时候顾长清请的杀手去了,那么杀死姜瑗再把一切推到西南山匪百姓的头上,也不是很难的一件事。   姜瑟心里盘算着,脸上也逐渐有了两分光彩,随后她去了书桌前,用些许似是而非的话给顾长清写了封信去。   顾长清的反应如何暂且还不知晓,但入夜之后,他请的杀手却是又去找了姜瑗,去的人还是昨天的黄七。   他这会儿跟昨晚又有些不一样了。   昨晚的黄七神色冷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现在的黄七神情恍惚,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一副要死不活的状态。   似乎连轻功也不如昨天那么好了,一落在房顶上便传出一声很大的响动。   他熟练的从天窗下来,看着姜瑗的眼神上闪躲不已,“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瑗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昨天晚上蛊虫绝对是发作了,否则黄七今天不会用这副模样来见她。   她便很高兴的轻笑了声,“昨晚便警告过你,别动歪心思,蛊虫发作的滋味好受吗?”   她这话一出,黄七的脸就黑了,甚至有些条件反射的想捂住自己的腹部。   昨天晚上他去和阁主说了这件事,随后便想根据阁规自杀,但奈何那蛊虫好似通了灵,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咬了他一口,令他疼得拿不稳手中的剑。   他强忍着想将剑刺入心脏,剑一入体,便觉得自己四肢百骸,甚至连脑子都宛如在被什么东西撕咬一般,别说拿剑了,他连跪地的力气都没有,疼的他躺在地上哀嚎出声,连挣扎都那么的无力。   这真疼持续了多久他不知道,反正他是被疼晕过去的,第二日醒来自己人便身在医药房了,同阁主商议之后,他今晚上才跑来的。   姜瑗似笑非笑的盯了他一眼,眼神便看向了那个只开了个小口透风的窗子,她起身去将窗户打开,随即半倚在榻上去,伸手倒了杯温茶放在对面,“外面的贵客,还不进来吗?”   由于她近些时日毒药蛊虫吃了不少,命蛊的力量就强了不少,内功便也跟着上涨,她这院中有多少人,她能察觉得一清二楚,突然多了一道气息出来却又不是她的人,那这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但她声音出去之后,外面除却风拂过树的沙沙声以外,什么异常都没有。   黄七神色有些紧张,但却没说话,唯恐被姜瑗察觉到了什么。   姜瑗微微挑眉,淡然自若的小啜一口,“想来,天一阁的阁主,应当不是什么藏头露尾之辈。”   “这你可就说错了,我们这些人,自然是藏头露尾之人,否则怎么能成事呢?”一道破风声传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从窗户悄无声息的进来。   那道破风声是一支箭。   那支箭直朝姜瑗的太阳穴而去,铁制成的剪头眼看着就要刺入姜瑗的穴位中了,却突然的碎成了粉尘。   整支箭便在榻上留下了一道灰迹,窗外的冷风一吹,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   那黑衣人朗笑起来,伸手轻击掌几下,“未曾想,姜府庶女,一个养在深闺且还不怎么受宠的娇小姐,本性竟是如此,还身具这般强悍的武功,除此之外,竟还是个巫蛊师,这秘密,不知道值多少钱财。”   说着,他还很大大咧咧的坐在姜瑗对面的位置上去,捧着茶便喝了的一口,他左脸上那半张黑红色的面具,丝毫不影响他的举动。   姜瑗有些好奇的看了眼他的面具,没多久便收回了眼神,“知道我是巫蛊师,我亲手倒的茶水,你也敢喝?”   知晓巫蛊师的人,自然也该知道巫蛊师的东西不可乱动这条规矩,哪怕是一朵花、一捧泥土、一把灰,指不定碰了就是死。   这天一阁的阁主,胆子倒是不小。   阁主眼中划过一丝幽光,眉尾微微往上挑了下,“我进院子的时候,你就应该察觉到我了,你院里那么多暗卫,却没一个对我动手,你也未曾,且你给黄七下蛊,让他活着回来见我,显然,是要事想要我做。所以我为什么不敢呢,你又不想杀我,不是吗?”   他非常清楚,姜瑗想要的,并不是他的命。 第174章 人面蛊   姜瑗拄着下巴看着他,眼神微微眯起,“你怕我?”   “巫蛊师,我自然怕。”阁主神色很淡然的应答,好像丝毫不觉得在下属面前承认自己害怕,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一样。   姜瑗低笑出声,瞧着阮仇目色中的警惕,微微摇头,“堂堂天一阁的阁主,竟然会怕我这个弱女子。”   阁主:……   他盯着姜瑗那很是自然的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若说姜瑗这样都能被叫做弱女子,那他就是弱不禁风重病缠身收入缚鸡之力的弱男子了。   “你的名字?”姜瑗问着,手指敲响了桌面。   瞧着他方才那么随意的样子,要不是她注意到对方实际上端茶的时候,是刻意用袖子隔了一层的,还以为他真的不怕呢。   衣襟上有些微润,那口茶应当没入腹,只是做了个假象罢了。   看来还是很谨慎啊!   阁主眼睛轻眨了下,“仇,阮仇。”   姜瑗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的面具,眼神有些许灼热,令阮仇心神微动,“姜五小姐对在下的面具感兴趣,还是对在下面具下的脸感兴趣呢?”   他这话问得暧昧不清,令房梁上蹲守的暗十七,感觉他是来撬墙角的一样,眼神逐渐不善起来。   阮仇感到了一股杀意,抬眼便对上暗十七那冰冷的眼,忍不住摸了摸鼻尖,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   姜瑗唇尾微微勾起,“以前吃过巫蛊师的亏啊~”   阮仇最起初进来的还没什么异常,只是方才情绪激动了些,便泄露了些气息出来,命蛊也就跟着有些激动起来。   命蛊一动,姜瑗自然有所察觉,约莫也就猜出了些事来。   阮仇沉默了半晌后微微点头,“确实,你又如何知道?”   “你身上有股死亡的味道。”姜瑗淡淡的应着。   她的话说得不清不楚,但阮仇知道,她已经察觉出来他身上的问题,他便不免有些奇怪,又有些忌惮,这些巫蛊师的手段实在是太奇妙,而又太可怕了。   阮仇凝视着姜瑗许久,眼神中带着迟疑和阴鸷,让一侧的黄七都忍不住害怕紧张起来,但姜瑗却能视而不见,悠悠闲闲的和最初的模样一模一样。   阮仇略有些垂败的收回眼神,将手放在冰冷的面具上,“你能帮我吗?”   “或许。”姜瑗没给出肯定的答案,但就是这般散漫的模样,让阮仇多了两分信心。   阮仇缓缓的将自己的半张面具拆开,面具之下的那办张脸,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血红色和青黑色的线蔓延在整张脸上,仿佛勾勒出了另外一张诡异阴森的脸。   他的右脸完好无损,眼眸深邃,鼻梁坚挺,当真是好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公子,和他左脸简直是两个极端,半面人间半面地狱。   姜瑗打量着他,眼睛逐渐的眯了起来,“你长得很好看。”   阮仇勾着唇,露出些苦笑来,“就我这幅模样?”   姜瑗不置可否的望着他,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往阮仇的左脸而去。   阮仇却偏头避开了她,“别碰。”   说着,阮仇自己伸了手去,在触碰到脸颊的一瞬间,那些线条便宛若活过来了一样,在阮仇的脸上移动着,没多久,阮仇的手指尖便被咬了个伤口出来。   他将手指伸出去,指尖上还带着血,“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的语气很是沉重,令人听着就有些心凉。   姜瑗收手重新拄着下巴,眼眸含笑的提及了另一件事,“你的大夫本事不小。”   “和解?”   “你到现在还没死,说明你这大夫有些本事,对巫蛊之术也有些了解。”姜瑗应着,随后便正色起来。   “你脸上这种蛊,名曰人面,是一种……植蛊,以人的血肉为食,不出一月便会爬满人的身体,然后将人吞噬,最后只剩下森森白骨。你这人面蛊,应当中了三四年了吧。你那大夫也是个能人,竟能将人面蛊单独囚在你脸上,保住你这条命,也实属不易。”   阮仇微微呡唇,眼神略带希冀的望着姜瑗,“可能彻底根治。”   姜瑗没应他,只又问他,“你是怎么中蛊的?”   人面蛊这种植物蛊,很是高端,可以归属于圣蛊中去,一般的苗疆巫蛊师可炼不出来,阮仇莫非是得罪了什么巫蛊大能?   提及中蛊的事,阮仇便苦笑起来。   四年前,阮仇才从父亲手上接过天一阁一年多,年少心性易轻狂,自己接了个单子前往京城去暗杀一个女人。   那女人是个道士,他本来以为这事是手到擒来,但谁知道那道士竟然是个巫蛊师,他一落脚,便被什么藤条缠上,挣脱不得。   那女人便道,她早就知道他是来杀她的人,所以给他下了点人面蛊借此警告他背后的主人。   阮仇知道自己背后无主,但怕那女人会直接杀了自己,他就应下转身离开,随即赶紧离京回到天一阁总部。   一路上那人面蛊已经在他身上成长,每日都撕咬着他的血肉,在那几天里,他迅速的消瘦下去,甚至于能摸到自己身上的骨头,他无数次以为自己要快死了,但想活的念头撑着他回到了总部。   索性天一阁的大夫对蛊术有些研究,这才得以保住他一条命,只是自此之后,他便时时刻刻都要带着面具。   之后,阮仇退了单子,再也没有亲自出手接单过,对巫蛊师的忌惮,也是在那个时候埋下的。   这几年其实都还好,一直到昨天,黄七突然回来说他执行的那个任务目标,是个巫蛊师,而且给他下了蛊,昨日黄七挣扎的那生不如死的模样,再度激起了阮仇心里的畏惧和仇恨。   所以今天他来了。   只是来之后才发现,姜瑗和上次他在京城碰见的那个阴气森森的女人是不一样的,且好不容易碰到个真正的内行人,阮仇忍不住抱了点希望,这才会去询问姜瑗能不能救他。   听完这个故事,姜瑗看向阮仇的眼神瞬间带上了一点怜悯,“你可真倒霉。”   这样也能碰到个巫蛊师,还是个本事不小的巫蛊师,这运气……和黄七一样差得出奇啊!   阮仇没在意她的调侃,紧跟着追问了一句,“你可能治?若是能的话,我的私产都能给你,还欠你个人情,不涉及性命的条件下,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阮仇太想要恢复正常了,因为阁里的大夫已经控制不住人面蛊了,这个蛊早晚会要了他的命! 第175章 红名单   阮仇想活着。   这个人间虽然苦难众多,但他还是想活着,想看看人间百态,想感受阳光的温度。   他不想死。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虽然他其实是个手上沾满了人命的杀手。   姜瑗看着他的眼神,心脏骤然一紧,突然便想起了之前被顾长清推入湖中的自己,在绝望中挣扎着想要求出一条活路的滋味。   “若我救不了你呢,你可要杀了我?”姜瑗神色淡淡的问他。   阮仇眼神瞬间晦暗下去,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不会。”   巫蛊师……他永远都不会让天一阁的人去接杀巫蛊师的单子,那简直就是白白送命,这次纯属是因为没人知道姜瑗是个巫蛊师。   等回头,姜瑗也要被列入天一阁的红名单中,是碰都不能碰的那种,单子也是会退回的。   天一阁的红名单人不多,一共就那么十来个人,在姜瑗之前的那个,是那个女道士,因为她是个很厉害的巫蛊师,再之前,就是高鹤,因为高鹤杀了他天一阁将近一成的天字辈杀手。   要知道天一阁的杀手一共就天地玄黄四中,天字辈杀手已经是天一阁最顶尖的杀手了,人数本就不多,被高鹤这么一杀,短暂时间内天一阁还有些恢复不过来。   姜瑗看着阮仇,在他触不及防之下碰到了他的左脸,阮仇惊骇的想要赶紧挪走,但却陡然察觉到自己脸上的人面蛊并没有任何动作。   他满是震惊的看着姜瑗,手指绷紧了不敢再动。   姜瑗收回手,随即微微点头,“可以治,不过这人面蛊我想要。”   “给你,都给你。”阮仇激动的险些没直接站起来,他甚至都想一把抱住姜瑗,只是暗十七那森冷的眼神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那种绝处逢生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此时的阮仇整个人都像是被惊喜傻了一样,浑身都僵成了一个泥塑。   姜瑗见他这模样,稍嫌有些不堪入目,随后朝黄七勾了勾手指。   黄七已经被眼前这些事惊得不知所以了,姜瑗一动他就走了过去,宛如一个听话的傀儡一般,还没什么反应呢,便被姜瑗用匕首划破了指尖,也没见姜瑗有什么动作,昨日被放入他体内的那只蛊虫便不情不愿的钻了出来,还很是乖觉的入了姜瑗手侧的木盒中。   随即便再也不动了,宛若进入了休眠的一样。   黄七傻愣愣的捂住自己的伤口,随后才恍若清醒的拆下面巾给绑了起来。   姜瑗这才看向进从惊喜中清醒过来的阮仇,“你把你的私产送我一半就好,我只要银票,另外,以后别再接我的单了,给江湖上那些杀手提个醒。”   “回去后就给你列入红名单,上我们天一阁红名单的人,江湖上没有杀手敢动的。”阮仇说起来还有些许得意。   姜瑗瞥了阮仇一眼,微微点头,随后转身从暗屉中拿出一瓶气味有些奇怪的药丸给他,“行吧,人面蛊不太好解,先吃这药抑制一下。我后天要带人去西南方,你跟我一起走,我给你解蛊。”   其实要是想除了人面蛊并不难,但姜瑗想要一只活着的人面蛊,这就比较费时间了,而且拆蛊的时候每天都要用药水敷脸,所以阮仇必须跟着她。   阮仇对此是半点意见也没有,立马就同意了。   姜瑗指了指黄七,“他的蛊解了,你把人带走吧,别耽误我休息了。”   阮仇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镂空的木牌给姜瑗,“我天一阁的木牌,有事可让天一阁的杀人出手。”   说完,拎着黄七就走了,还不忘回身把窗户给掩下去。   他一走,姜瑗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进了有些冰凉的被窝,没多久,被窝就温暖起来了。   没多久,弯月逐渐的挂上柳梢,清冷的月光透过树隙在洒在扶柳身上,她对面站的是才入姜府不久,在厨房里做事的下人。   扶柳把一袋银子交给下人,又交给他一个小药包,“明日你将这个下到五小姐的吃食中去。”   那下人点头应了,“那可说好,我下了这毒,你明日再给我两百两银子。”   “自然。”扶柳应着,眼底却露出几分鄙夷轻蔑之色来,她看着那下人兴高采烈地的离去,心里冷哼了声。   还想找她要银子,做梦去吧,明日事成便是你的死期!   要不是实在收买不到随五小姐去西南的人,她也不会让这下人动手了。   下人心头想着等第二日拿了钱就赶紧离开姜府,一共五百两银子,他到哪儿都能逍遥一辈子了。   想到自己未来的潇洒日子,下人竟乐得笑出了声来。   于是等到第二日中午,他亲手端了一碗下毒的饭送到姜瑗手上,随后微微的朝扶柳笑了笑,动作很小的指了指那碗饭,又朝扶柳摩挲着手指,提醒扶柳记得给他送钱。   此时的姜瑗自己是无法辨别这里头下没下毒,但命蛊却能告诉姜瑗,此时命蛊的反应简直比昨晚上遇到人面蛊的反应还大,显然这碗里的毒并不简单。   她看着眼前带着米香的白色的米饭,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扶柳和那个离去的下仆,唇尾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随后她在扶柳那热切的眼神中,一口一口的将那碗米饭吃了个精光。   时间越来越久,扶柳的眉也越皱越紧,一直到午膳结束,等到日头偏西,扶柳也没听到姜瑗已死的消息,便赶紧去找那个跟她要钱的下人,目色很是阴沉,“你确定你把药包里的东西下到了五小姐的碗中?”   “我亲手下的,亲手端过去的……你该不会是不想再给我银子吧?”下人一脸怀疑的问她。   扶柳瞪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惧怕起来,随后咬咬牙就回去找了姜瑟。   姜瑟还有些好奇,又有些责怪的看着她,“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有事找你都找不到。”   扶柳的手微抖了下,她跪在姜瑟面前,目色惶恐着,“小姐,奴婢、您昨日给奴婢的那个药包,奴婢让人给下到五小姐的吃食里去了。”   “什么!姜瑗现在怎么样,你撇清干系了吗,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吧?”姜瑟猛地坐直身子,语气严肃起来。   那药包里的东西可是绝命的,吃了肯定会死,要是姜瑗的死查到她头上,她也会被判死的!   扶柳微微摇头。   姜瑟眉头一拧,“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76章 百毒不侵   “小姐,您那个毒,真的能毒死人吗?”扶柳轻声的反问了一句,神色有些惶恐。   姜瑟很是不解的看着她,不耐烦的点了点头,“自然。”   “可那包毒药,午膳时分就已经跟着那碗白米饭入了五小姐的肚子里,可五小姐却一点事都没有!”扶柳惶然着,整张脸都有些扭曲起来。   姜瑟闻言很是惊愕的惊呼出声,“这绝不可能。”   那可是她调配出来的最毒的一种毒药,姜瑗要是真的吃下去了,当场就该发作了,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姜瑟简直不敢相信。   扶柳嘴唇微微动了下,神色犹豫起来,“小姐,会不会上次若兰给五小姐下的毒,其实五小姐是真的吃了,只是她的百毒不侵,所以……”   别看扶柳这么问,其实她自己心里也觉得这个理由很扯。   百毒不侵这个词,对于扶柳而言,她其实只在那些胡编乱造的话本里见过。   姜瑟深呼吸着,胸膛起起伏伏的,目色越发深沉起来,“你确定那个下人确实将毒药放进去了?”   扶柳点了点头,“是的,他还来寻奴婢要剩下的钱,奴婢没给。”   “有意思啊~”姜瑟手指紧扣着轮椅的扶手,随即去了趟药房取出自己之前调配好的药物,随后将一个香囊丢在那粉末中裹了好几圈。   那香囊上便沾上了那下粉末。   随后姜瑟给自己戴了一双手套,又把解药放在自己的袖中,这才带着扶柳去找姜瑗了。   青柳院中,姜瑗听说姜瑟来找自己还觉得有些奇怪,“让她进来。”   姜瑟一进去,便见姜瑗手上翻着账本,一手拨弄着算盘珠子,她的眼神当即便染上嫉恨之色,随后她轻笑了声,“五妹妹可是明日要出门南下?”   姜瑗将手头的册子一合,“是啊,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姜瑟面上的笑容一僵,随后她抬手将那沾了毒药粉末的香囊递到姜瑗面前,“五妹妹此去山高水远的,做姐姐的也没什么好送的,便送一安神的香囊与你,望你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姜瑗却没有接过姜瑟的香囊,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这令姜瑟开始紧张不安起来,心里怀疑姜瑗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姜瑗低笑了声,“吃午膳时还好,这会儿子四姐姐怎么突然要戴上手套了?莫不是这香囊上,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姜瑟那香囊一拿出来,整个屋子都暗香浮动起来,命蛊也被惊动,这里头若是当真什么都没有,那才叫奇怪。   不过今日中午姜瑟不才让扶柳给她下了毒吗,怎得现下又来一次。   这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想要来试探她了?   “怎么会。”姜瑟迅速的反驳。   但随后又觉得这话太容易令人怀疑了,便又跟着继续解释,“我只是想让五妹妹一路睡好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我这手,是方才缝香囊时被剪刀给伤了,不便让五妹妹看见罢了。若是五妹妹不想要香囊便罢了,何苦要说出这番话来,也未免太让我伤心了。”   说着,姜瑟便把香囊往回收,还没收回怀中,便被姜瑟的手阻拦了。   姜瑗的眼神晦涩,带着两分讥笑,“谁说我不想要了,这可是四姐姐特意为我精心做的香囊,我怎么会不想要呢,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言罢了,四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她这话里那‘特意’和‘精心’两个词,任谁都听得出是另有其意。   她亲眼看着姜瑗把香囊接过,那香囊在她的指尖转动了片刻,白色的粉末往下散落了些,但姜瑗的脸却没有丝毫变化。   “不可能。”姜瑟不自主的便呢喃出声。   姜瑗唇尾勾起,“什么不可能?四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看来姜瑟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不过……她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姜瑟现在能奈她何!   姜瑟面上闪过不可置信,但随后却又敛了神色,“没什么,我胡说罢了,既香囊已送了五妹妹,那我就先走了,五妹妹不必送我。”   说着,姜瑟就带着扶柳走了,待出了青柳院之后,她才满目冷然的说,“看来姜瑗的确是百毒不侵。”   她今日之所以会把沾了毒粉的香囊给姜瑗,为的就是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百毒不侵,现在确定出来了,姜瑗确实是。   可为什么偏偏有这种体质的人会是姜瑗!   她费尽心力学的医术,在姜瑗这儿毫不起用!   为何会是姜瑗,为何……   姜瑟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她想起了上回自己差人给姜瑗下毒的时候,第二日她便碰到蛊了。   她当时便怀疑那蛊极有可能就是姜瑗下的。   现在想来,会不会就是因为姜瑗会些苗疆妖术,所以才根本就无惧她的毒药。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她能杀了姜瑗的办法,就没了,只能寄希望于顾长清身上了。   只是想到顾长清,姜瑟就觉得事情可能无法成功,毕竟他委实是真的太不靠谱了。   他办事从来都没有哪一件是成功了的。   姜瑟想起来都觉得心累得慌。   姜瑟的想法姜瑗虽不知,但多少也猜着了些,她微微抛动了下香囊,便在香囊的外表发现了些许白色的颗粒物。   看来这就是姜瑟这次给她下的毒了,也不知毒药效果是什么,自从命蛊变强之后,有些毒药哪怕是她吃了,也不会再产生任何的反应。   她正想着,绯云便端着茶水从门口进来,既而疑惑的呢喃了声,“怎么四小姐就走了?”   “别进来。”姜瑗声音微冷。   绯云的脚停在书桌前,也就是姜瑟之前待着的那个位置稍远一点的地方,她微微蹙眉,迟疑的喊了声,“小姐?”   “你先出去一下。”   绯云虽然很不解,但还是退了出去,顺便听姜瑗的吩咐把门给关上了。   姜瑗望了眼知啊房梁上待着的暗十七,“姜瑟送来的东西有毒,毒粉掉了些在这,应该不能用手去接触,需要你处理一下。”   说罢,姜瑗便带着香囊出去了,她刚把门一关上,暗十七便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目光盯着桌上那不是很明显的白色粉末,转身去找别人要了手套回来。   绯云见姜瑗关了门,又问,“小姐您要出去吗?”   “不是,去厨房。”姜瑗快步走着,绯云端着茶托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到厨房。 第177章 肆   厨房这会儿烧起了火来,锅里温着水,应该是打算给姜瑗用的。   姜瑗一把将香囊丢入到火中,那火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很快便将香囊烧得之剩下灰了。   姜瑗观察了一阵,见火里没有别的任何反应了,这才起身,“绯云,端些温水出来。”   绯云便用盆装了些温水出去,眼眸中藏着深深的迷惑。   她出去的时候,姜瑗已经把自己的衣袖给挽了上去,露出两只白嫩的手臂来,纤细的手指也露了出来。   绯云将温水慢慢的倒在姜瑗的手上,水往下走带走姜瑗手上残余的白色粉末,随后姜瑗甩了甩手,甩出些水珠儿出去。   她将衣袖放下来,擦了擦手上的水,目光便落下方才淋了水的地方,那里原本还是深绿色的草,草尖儿已经枯黄了。   姜瑗微微眯眼,看来这次姜瑟给她送来的毒,当真阴毒得很,幸亏只是沾在香囊外面,并不太多,否则这种粉末飞在空中,她这院子的人岂不是要无辜遭罪。   她心头对姜瑟不满极了,殊不知姜瑟正盘算着怎么杀她最为迅速,但最后姜瑟还是打算再等等,等顾长清那边的反应。   但其实顾长清这边真的已经指望不上了。   因为此时的顾长清,他在天一阁下的单子,已经被人给退回去了,而且退还人就是阮仇。   阮仇是入夜带着一万五千两银票入了顾长清的院子,顾长清身边的暗卫没有一个发现了他的。   他突然出现在顾长清面前,惊得顾长清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有刺客啊!”   话音刚落,暗卫便从房梁上下来,手中长剑已然朝阮仇出手。   阮仇冷哼了声,将怀中用信封包起来的银票丢入顾长清的怀中,“我是天一阁的人,阁主有令,日后阁内上下不再接任何关于姜瑗小姐的杀人单子,这笔钱我退给你。”   “什么!”顾长清皱着眉惊呼了声,随后他拉了下暗卫。   “不用打了,不是来杀我的。”   暗卫见状猛得收手,随后站到了顾长清身后去。   顾长清翻了翻信封,随即急切的问,“你们怎么不接单子了?”   “不知道,阁主的命令。”   “那我不是给的两万银票吗,怎么才还给我一万五千两?”   阮仇看了眼神色有些奇异的顾长清,微微摇头,“为了暗杀姜瑗,我们去了好几个杀手,都死在她院中,这笔钱是丧葬费,闲郡王有意见?”   屁的个丧葬费!   顾长清很想当即就骂出声,但又怕因为这点钱被天一阁的人盯上,便只要怄着气摇头,“没意见,你们随意。”   阮仇撇了撇嘴,没成想顾长清竟然这么贪财,他想着,便离开了闲郡王府。   其实那五千两是入了阮仇的手,且打算直接送给姜瑗的,要不是因为他要是再拿多了就违反阁内规矩了,他甚至都不愿意给顾长清退款。   不过想着自己明天还要跟着姜瑗离开,他也就不纠结这些事了,而是回了总部再看了下自己的银票,然后又多叫了两个天字辈的杀手陪他。   他正乐着,想着自己总算是能从这人面蛊的噩梦下解脱了,以前给他医治的大夫就找上门了。   那大夫无名无姓,被阮仇的父亲救下后教导学医,还赐了他一个单字的名,为肆。   肆和阮仇年岁相仿,年纪轻轻的便已是满头白发,这是他曾经想逆天改命为阮仇的父亲延续寿命时,留下的代价。   “听说,你最近在筹集你的钱财,你要做什么?”肆问了声。   阮仇向来是不怎么看重钱财的,突然这般反常,让肆很是担忧。   阮仇见他来,轻拍了下额头,‘哎呀’的唤了声,“我看你在药房里忙着,就忘了告诉你,我找到一个能救我的人了,这些钱就是给她准备的。”   “当真?”肆既是怀疑又感到有些惊喜,毕竟他对蛊术的了解只有那么点,能拖着阮仇的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现在已经有些遏制不住人面蛊了,他前些日子还在想,要是阮仇的病越发严重的话,他就干脆舍命苗疆走一趟。   毕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阮仇死。   没成想现在竟然有救了。   “对方是什么人,也是个巫蛊师吗?年岁几何,靠谱吗?”肆忍不住接连发问,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过担忧了而已。   阮仇没说话,只是把面具摘下,慢慢抬手往上。   肆惊得眼睛瞪大,连忙阻止阮仇的行动,“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阮仇却笑着摇头,捏着肆的手往自己的左脸上摸去,肆已经做好了迎接疼痛的准备,但奇怪的是他等了许久,都没见到人面蛊动起来。   他深深的凝望着阮仇,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阮仇掏出姜瑗给他的小药瓶,“这是她给我的,说能遏制人面蛊,我明日跟她一起走一趟西南,她帮我解蛊。”   “西南?”肆呢喃了一句。   “西南偏南可就是苗疆的地盘,那人该不会是想把你引入苗疆去吧?”肆的眉皱了起来。   阮仇摆了摆手,“不会的,她是姜府的五小姐姜瑗,也是个巫蛊师,此番去西南不过是查探姜府的生意罢了。是因为闲郡王下了杀她的单子,我才结识她的。我把她拉入了红名单中,免了她后顾之忧。”   “她没别的要求?”   “没了。”   肆盯着阮仇,阮仇把药瓶递给他,肆打开瓶塞轻嗅片刻,双目逐渐失神,随即又清醒过来,“有些草药我闻不出来。”   阮仇便倒了两粒给他,“你拿去用吧。”   肆把药丸装入自己随身携带的木盒中,“我也要去。”   “什么?”   “此番你随她去西南,我也要去。”   “你武功……”尽废。   后面这两个字,阮仇着实说不出口,想到肆那一身比他还高深莫测的内功,就是因为要帮他遏制人面蛊,现在悉数被毁,他的心就有些沉重。   “无妨,多带两个杀手护我就好。”   肆不喜见阮仇这般歉疚的眼神,阮仇并不欠他,他这条命本来就是老阁主救下来的,能在天一阁学到这么多东西,也是多亏了老阁主和阮仇。   而且要不是因为阮仇幼年喜同他一起玩儿,他只怕也早死在杀手训练中了,真要算起来,阮仇还救了他不知道多少条命,他该欠着阮仇才是。   想着,肆又接着说,“我不去,如何能知道那位姜小姐,到底是在救你还是另有图谋。” 第178章 离开   阮仇知道肆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想要跟过去,但考虑到肆现下当着没有一点内力傍身,跟着去说不定会碰上危险,所以他私心里是不想肆去的。   但他深知肆的性子,而且肆在天一阁的地位也不低,他要是自己偷偷跟在身后,那……还不如让他跟着一起去算了。   想着,阮仇就点了头,“去可以,但要是真的碰上什么危险,你不许逞强。”   肆这才微微勾唇,“我就算是想逞强也没办法啊。”   “行吧,天色昏沉,你也该去睡了。”阮仇说着,便和衣睡下,肆见状的便离开了房间。   他担心阮仇今日这话是在敷衍应付他,为了谨防阮仇瞒着他直接离开,他今晚干脆在隔得不远处的外间休息,就守着阮仇。   在这万籁俱静、灯火孤零的时候,姜瑗推开厢房门,进入了养蛊蚕的房间,里面的模样和上次姜瑗进去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底下的蚕茧多了些。   姜瑗慢悠悠的把蚕茧捡起来,又看了看在房间里的蛊蚕,轻轻的叹了一声,这蛊蚕她一走,怕是养不活了,索性手头这些蚕茧弄出来的丝也够给侯夫人做一件衣裳了。   她将蚕茧带了出去,随意召了个暗卫来,又从房中拿出一个小陶罐交给对方,“我明日就要走,有件事需要你负责,方才那间屋子,每隔三晚进去一次,在每个器皿中加一勺食物。”   她自己是这么喂养的,但她无法确定如果这件事让暗卫去做的话,那些蛊蚕还能不能活。   暗卫神色一紧,双手握着那陶罐就像握着自己的命一样慎重,他恍惚间似乎猜到了那间屋子里有些什么东西。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头皮发麻。   姜瑗也没管他,反正她已经尽人事了,现在那些蛊蚕能不能活,就听天由命吧。   紧接着姜瑗就把手头的蚕茧处理了,剩下的步骤她交给了暗十七,“暗十七,你明日不必随我同行,待这些蚕丝出来之后,再带着它来找我。”   这一路会去多久,姜瑗自己都不确定,但侯夫人的寿诞就在下个月中,这么短的十几天里,姜瑗肯定是回不来的。   但她连小侯爷的定金都收了,总不能毁约,便也只好带着在路上去做,做好了再差人送回来罢。   暗十七垂首应了。   等到天色微亮,姜瑗便带着几个人坐上了离去姜府的马车,她这次离开,带的全都是高鹤给她留的暗卫和侍卫,剩下的人一个没带。   绯云都被她放了假,让她去陪她姐姐了。   而且她还留了几个暗卫在府上,暗十七算一个,被留下看守院子并照顾蛊蚕的暗十三算一个,还有就是一直跟在姜瑟身边轮流监视的暗九和暗三。   姜瑗不放心姜瑟,所以哪怕是自己要离开,姜瑟身边的暗卫她也不会撤走。   “二哥,若是小侯爷闲来问起侯夫人衣服的事,你告诉他在侯夫人生辰之前,我会差人送回衣服的。”姜瑗跟姜绍很是小声的说着。   姜绍应了声,“放心,此去一路万要小心。”   “二哥不必担忧我,我不在府上,二哥有事可寻沈氏帮忙,她跟我此前便有些协定,定然会帮你的。”姜瑗这回的声音更小了。   姜绍无声的点头。   随即姜瑗这才望向出门来看她的姜万城和沈氏,她微微一拜,“父亲,娘亲,女儿这边走了,父亲不必忧心,女儿出门在外,会保护好自己的。”   姜万城看着姜瑗,和护在她身边的人,缓缓的点头,“万事小心便是。”   说罢,姜瑗坐上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姜瑟神色淡然的看着她,眼中偶尔流露出的两分阴狠令人心悸。   被扶柳推着回院的时候,姜瑟淡淡的问,“顾长清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还没有。”扶柳推着姜瑟的轮椅,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子。   姜瑗轻叹了声,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罢。”   反正那些事都已经交给顾长清去做了,等做好之后,顾长清定然会来找自己邀功的,到那时再说些别的。   现下姜瑗走了,也不知她走的时候带走了全部的暗卫没有,若是带走了,恰好她在这府上空闲着,便能寻个机会去姜瑗的院子看看。   她倒是真想要知道,姜瑗真的已经学会了那些苗疆妖术没有?   马车晃晃悠悠的费了半个多时辰出了扬州城。   彼时天光大亮,昨日的夜露在树梢上留下些许水珠,阳光透过云幕洒落下来,水珠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扬州城郊外,那个四面透风的凉亭附近,停着好些上等的马匹,六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围在凉亭附近,里面只坐了两个人,阮仇和肆。   马车来得越来越近,出了城之后姜瑗就将车帘撩开,这会儿正好看见阮仇。   给姜瑗驾马的人是个暗卫,他的目光在接触到凉亭外守着的杀手身上时,眼神就凝重起来,面上瞧着是和普通马车夫毫无区别,实际上他手上的那条鞭子,已经做好了充当武器的准备。   姜瑗可不知道暗卫想法这么多,她轻咳了声,往外探出头去,“阮仇,走了。”   “你就不下来聊聊?”阮仇嘴角一抽,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面具。   自打人面蛊被遏制住之后,阮仇就习惯性的去摸自己的左脸,以确定它有没有复发。   姜瑗把车帘一放,“爱走不走。”   她才懒得和阮仇在这儿浪费时间,扬州城到下一个州府可远着,要是走慢了,他们今晚就得夜宿山林了。   姜瑗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   阮仇见姜瑗走得痛快,便撇了撇嘴,随后骑着马带着人跟了上去,这马车的速度到底比不得马的速度,没多久姜瑗的马车队就被追上了。   只是阮仇并没有靠得太近,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毕竟方才那一个对视他就已经察觉到姜瑗带来的这一批人,不是什么普通人,各个都是见了血的,正要动起手来,他们还不一定是对手。   再走了一段路,便到了午时,姜瑗这才停下马车,使唤着暗卫去弄些吃食,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看到肆。   见姜瑗的目光落在肆的身上,阮仇眉头微拧,“这是我天一阁的大夫肆。”   说罢,他就打量起姜瑗来,他知道这很容易引起人的误会,其实他并不是不放心姜瑗,只是为了让肆安心。   不过阮仇担心姜瑗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第179章 又见杀手   姜瑗却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想想都能知道,阮仇好歹也是天一阁阁主,在江湖上有着赫赫威名的人,她跟阮仇一来非亲非故,二来她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夫,阮仇哪怕是再想要解蛊,也得要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才是。   所以带个大夫在身边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这就是之前给你解蛊的大夫?”姜瑗看着肆,对他那满头的白发有些好奇。   阮仇微微点头,“嗯。”   “你……驻颜有术?”姜瑗眉尾微动。   阮仇摇头,“不是,肆比我大两岁,他这是因为……”   说着,阮仇看向了肆,眼神中带着两分询问之意。   “为了救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肆主动接过了话头,含糊不清的应着,并未明说自己到底吃了什么。   姜瑗眼神微微眯起,“行吧。”   随即姜瑗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罐子丢给了阮仇,要不是阮仇眼疾手快的接过,那罐子便要咔嚓一声碎裂在地面上。   阮仇打开一看,罐子里装的是一些黑乎乎的粉末,闻着还带着点血腥的臭味,阮仇忙不迭的盖上盖子,“这是什么?”   “之前给你的那个药瓶里的东西可以压制人面蛊,这个,你每晚用水兑成糊状,敷在你的左脸上,敷十天之后,我帮你拔除人面蛊。”姜瑗淡淡说着,微弯起来的眼眸好似带着一分看好戏的意味。   这让阮仇心里有些发毛,“这是用什么做的?”   “你想知道?”姜瑗的眼神在阮仇身上转着,令阮仇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   阮仇瞥过眼,摸了摸鼻尖,“不想知道,这个能用多久,十天的量这些会不会太少了?”   “没关系,用完了我可以再做。”姜瑗不甚在意的微微挥手,反正这也是用蛊虫的尸体磨成的粉,用完了她当场再里炼一批蛊出来就是了。   阮仇没再接话,只是把罐子交给了肆,肆开了盖子轻嗅了半晌,眉头便皱了起来,“味道有些熟悉。”   但肆却觉得自己这些年根本就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的东西,而且这粉,他只能闻出其中的两三种毒草来,剩下的味道他一概不知。   这当真是令他觉得有些奇怪。   姜瑗闻言,眼神在肆的身上来回打量着,半晌之后她才出声,“肆大夫,你也是巫蛊师吗?”   “我不是,只了解一点。”肆回答得很直接。   但紧接着他又说了句,“但我是大夫。”   姜瑗低笑起来,肆大夫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动歪心思,他能检查出问题吗?   说来,这个肆是真的有点奇怪啊,从坐近了之后,她竟然能感觉到命蛊的波动,不对,是命蛊的情绪,既厌恶抗拒又想要靠近。   这种矛盾的情绪怎么会出现在命蛊身上?   这位肆大夫,又有什么秘密呢?   姜瑗觉得这一路怕是会很有趣了。   肆并不知道姜瑗所想,只觉得姜瑗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的奇怪,带着好奇、探究等很复杂的情绪。   三人聊着不久,暗卫送来了一只烤的小鸟过来,鸟儿被褪了毛,也不知是什么品种,肉也不多,但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阮仇跟肆直勾勾的盯着姜瑗,见姜瑗吃得太香了,方才只随便拿了饼子应付一下的阮仇有些忍不住了,随即他就使唤了一个杀手去林子里抓鸟去。   那杀手沉默着进了林子,心里觉得莫名其妙,但没一会儿就拎了好几只出来,还是拔了毛去了头的那种。   阮仇就地生火,找暗卫借了调味烤起来。   姜瑗嗤笑一声,“你们那小包袱里都带着什么啊?”   这出门在外调味都不带一瓶,当真是知道怎么亏待自己啊!   阮仇微微耸肩,“我们平常出门都是去执行任务,谁会在外面吃这些东西啊。”   方才去抓鸟的杀手无声的点头,本来昨天阁主让他们随行,他们还以为是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任务,所以包袱里装的全都是些暗器毒药,谁知道竟然是出门……郊游?   他们现下心里有些迷茫。   姜瑗轻‘啧’了一声,吃饱后便靠在树旁,眼睛半眯起来,这种天气,可当真是适合睡觉啊!   她正想着,突然间便又睁了眼,眼神落在一侧恍若什么都没发现的阮仇身上,既而又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这种天气虽然好,但扰人的蚊子也很多啊。   “吃饱了?”姜瑗见阮仇都坐上马了,便从树荫下走出来,去了马车。   “那我们走吧,或许今晚会很有趣。”她似是而非的说着,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她的意思。   哪怕是现在已经毫无内功的肆。   他虽未察觉到什么,但逐渐将身体紧绷起来的阮仇,已经无声的告诉了他很多东西。   姜瑗这次没催促了,一路晃晃悠悠的,等到入夜的时候,果然没能入城,只好在这荒山野岭里落脚。   阮仇紧跟着肆,眼神微凝。   姜瑗微微挥手,“把火生起来,我们晚上还是吃点饭吧。”   中午吃那几只鸟,都是肉味,再好吃也有些腻了。   很快,火光便在摇晃中亮堂起来,将干枯的树枝烧得噼里啪啦做响,姜瑗好似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往身后的树一靠,眼睛便阖起来。   一支飞镖撕裂空中发出些许声响,直朝着姜瑗的额心而去,姜瑗半点动作也无,眼瞧着飞镖就要插入她的额心去,便只听‘叮当’一声,飞镖掉落在地,它的身侧还停着一根细小的泛着寒芒的银针。   姜瑗这才微微抬眼,“还以为你不会出手。”   说着,她给暗卫使了个眼神去,暗卫起身便窜了出去。   阮仇心里一口气憋得上不去下不来,“你其实一点也不危险。”   想到之前他射出去的那支箭,还没到姜瑗面前便被这人用内力给毁了,现在这飞镖都要插进她肉里去了,她倒是稳得住。   还不就是仗着知道自己要出手。   早知道他就再晚一会儿了。   姜瑗把胳膊肘放在膝盖上,用手掌托起半张脸,笑眯眯的望着阮仇,“你也可以不出手。”   “那你还能让我好过。”阮仇略有些不爽的应着。   姜瑗没答话,只是笑了笑,全当是默认了阮仇的话。   毕竟阮仇这种人,哪怕外表看着再是开朗活泼,内心只怕也是黑沉如夜,她既然要帮他,总得先试探试探才行。   不是吗?   这道理其实和阮仇带了个很有意思的大夫,还带着几个杀手一起来,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第180章 消息传开   没多久,方才飞出去那暗卫带了个蒙面黑衣人出来,那人双手被缚在身后,暗卫微踢了他一脚,那人的腿一弯便猛地跪了下去。   那腿磕在石头上发出一声闷响,暗卫顺手还摘了他的面罩,那人却一直生死未知的垂着头,连声轻哼都未曾有。   姜瑗摸了摸下颌,偏过头去看向了阮仇。   阮仇给一个杀手使眼色让他去瞧,那杀手二话不说就起来了,伸手捏着那人的下颌,这才发觉他的下颌已经被卸了。   那杀手全然无视对方投来的那淡漠至绝望的眼神,直接动手上下摸索着,他从人胸口搜出些信件来,随意的丢在地上,既而转过身挡住姜瑗的视线,将那人上衣给扒了个干净,待看到东西了才重新给人穿上。   “阁主,此人乃是东楼的二级杀手,代号尾,奉命前来杀姜瑗小姐,酬金应该在两万至三万银两之间。”那杀手应着。   阮仇看向了姜瑗,“听清楚了?”   姜瑗嗤笑了声,“还提价了,顾长清也是对得起我。”   说着,她打趣着身侧的暗卫,“瞧瞧,人家这才叫专业。”随便翻翻就知道是什么势力出来的人,这本事,想来天一阁的消息网也不弱啊!   阮仇嘴角一抽,他这会儿竟分不清姜瑗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杀了吧。”姜瑗微微挥手,眼神瞬间冷厉下去,示意暗卫把人拖到树林里解决了。   那叫‘尾’的杀手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暗卫给拖了出去,不到一刻钟暗卫就出来了,身上一点血迹也没有,倒是沾了些泥土。   想来应该是被暗卫给埋了。   姜瑗想着,眼神便落在阮仇身上,带着些打趣的意味,故意拉长了调子,“我记得有人说过,上我们天一阁红名单的人,江湖上没有杀手敢动的~”   阮仇:……   阮仇觉得面上有点过不去。   但他又不好意思跟姜瑗说别的,只好尴尬的轻咳两声,“这事儿,你总得给一些时间让这消息传遍江湖吧。”   姜瑗轻笑了声,随后施施然的坐回了轿子里去。   外面霜寒露重,她一个柔弱的小女子,还是回马车里去比较暖和。   阮仇磨了磨牙,“她这就是在嘲笑我。”   肆眼中漫上些许笑意,伸手将姜瑗中午给的药粉拿了出来,拿出自己小木箱里的小碗筷,倒了些温热的水搅拌成糊状,随后推了下阮仇,“阁主,该去洗脸了。”   等阮仇洗了脸回来,肆小心翼翼的把药糊给抹到阮仇的脸上。   那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在鼻尖萦绕,肆又离得近,阮仇便放缓了呼吸,待肆一涂完,他立马深呼吸一口,结果那味道直入鼻中,刺激得阮仇眼眶都红了。   要不是他自幼接受过训练,他觉得他现在绝对会吐出来。   “姜瑗真的不是故意在整我吗?”阮仇用指尖压下右侧的鼻翼,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肆呡唇,犹豫了下就去敲了姜瑗马车上的木框。   姜瑗探出头来,疑惑的看着他。   “那个药需要涂多久?”肆问着,眉尖微蹙起来。   姜瑗微微眯眼,“一整晚。”   说罢,便放下了车帘,显然是因为肆打扰了她的睡眠而有些不高兴。   肆同情的望了眼阮仇,沉默的离他稍微远了那么一点点。   阮仇其实说得不错,姜瑗被纳入天一阁红名单的事,到现在才在江湖各大门派上传遍,唯一一个在此过程中接了任务的东楼楼主人都要傻了,再一看,尾接了单到现在还没回。   得,肯定是死在姜瑗手上了。   一瞬间,江湖上关于姜瑗的传闻是越来越多,东楼楼主快速的克扣了一半的银子,再将剩下的银子差人退还给顾长清。   天一阁都不敢接的任务,他们哪儿敢碰啊,培养一个杀手不容易,可不能这么去送死,而且给的价位还那么低,这生意可不划算。   于是今晚上,顾长清接到了第二次退单通知。   他整个人都懵了,这些杀手组织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一个姜瑗都搞不定,还是说高鹤临走前在她的身边放的人太多了?   顾长清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他又添了一万两银子进去,想另外再寻一个杀手组织动手。   但现在姜瑗的名号都已经传遍整个江湖了,谁都不敢接他的银子,忙活了一整天下来,顾长清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姜瑗不在能出任务的范围之内’。   顾长清也想找人要个解释,但可惜没人能告诉他。   他有些沮丧,打算第二天约出姜瑟跟她好好聊聊。   他回家后,就看到姜瑶坐在椅子上,眉头皱了起来,抚着肚子‘哎哟’的低声叫唤着。   “这是怎么了?”顾长清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姜瑶面前,急切的问着。   这可是他第一个儿子,可千万不能出事。   姜瑶轻哼了声,“无甚,郡王不是去青楼了吗,怎得现下就回来了。”   “你这是听谁说的?”顾长清问着,脸色有些不妙。   “府上都传遍了,还用得着起妾身去听谁说吗?”姜瑶反问了句,这消息其实是姜璇给她说的,还说顾长清去了不止一家青楼,她气的肚子都疼了。   顾长清无奈的微微摇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青楼是有正事要办。那几家青楼,实际上背后藏着江湖组织,我想找他们办点事才去的。”   别看顾长清现在这么有耐心的哄着姜瑶,但他嘴角下撇,还有那露出来的厌恶眼神,无一不在透露他有多么的不喜欢姜瑶。   要不是看在姜瑶怀了他的孩子的份上了,顾长清现在绝对头也不回的去找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姨娘。   姜瑶实在是太善妒了!   待姜瑶生下这个孩子,他就把姜瑶除掉算了,至于孩子可以交给奶娘养。   顾长清这么想着,眼神便也越发的幽冷起来。   姜瑶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顾长清的异常,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哄着自己,她便高兴了,跟着顾长清便回了自己的院。   一边往回走,姜瑶的一边抱怨,“我最近总觉得肚子疼,偶尔孩子还踹我,每次孩子醒着想见你都见不到~”   顾长清语气温和的哄她,“好好好,是我错了,日后一定在。” 第181章 入青柳院   昨晚哄姜瑶时,顾长清还承诺自己一定会陪姜瑶身边的,结果第二天,他就和姜瑟约在了茶楼见。   两人约的时间是下午,未时末的时候,姜瑟才到茶楼,目色柔柔的跟顾长清道歉,“我来迟了,还望郡王勿怪。”   顾长清对她的态度极好,哪怕自己在这儿空等了半个时辰也不生气,“你一向准时,今日来得晚想必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无妨的。”   姜瑟微微笑着,“正是,是被府上的一些事情耽搁了,郡王爷此番寻我,所为何事?”   她之所以来晚根本就不是被耽搁了,而是她并不想来那么早,和顾长清在茶楼虚以为蛇那么久,这才故意来晚的。   不过她也知道,顾长清不会跟她计较这些事。   顾长清听她问起事来,便略有些犹豫了,“这事儿,说来话长。”   “郡王爷慢慢说便是。”姜瑟观他的面容,心里就有了些不好的猜测,看来许是找杀手的事,不成了!   果然,顾长清下一句话便是,“想要找江湖杀手解决姜瑗是不行了。”   “为何?”姜瑟略有些急切的问。   她本来对此还是寄予希望的,毕竟因为她无法用毒药解决姜瑗,只能靠外力杀手,结果现在希望直接破灭了。   索性顾长清现在沉浸在自己没办成事的羞愧之中,对姜瑟神情语气的异常没能察觉,“我之前找了天一阁的人去杀姜瑗,但天一阁没能杀了她,还死了好几个杀手,我接着找了另一个组织,杀手也死了,昨天我跑了在扬州城分布的其他杀手组织,没有一个接我的任务单。”   也就是说,现在是有钱,但也没有人愿意接任务单。   姜瑟闻言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怎么会这样?”   “我猜许是高鹤走前在姜瑗身边放了太多的暗卫,导致杀她的杀手都有去无回,这才没人敢接任务。”顾长清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但姜瑟很清楚,姜瑗离开姜府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很多人,所以或许姜瑗她自己就能动手杀人!   想至此,姜瑟只觉得毛骨悚然。   但她此时还得安慰着顾长清,“既然没人愿意接单那就算了吧,五妹妹此一去得小一个月呢,父亲也回来了,我在姜府的日子好过得很。”   “是吗?”顾长清眼中划过一丝疼惜,姜瑟这是为了宽慰他才这么说的吧,其实她在姜府过得一点也不好。   “是啊,郡王放心吧。”姜瑟应着,她这话真的不是假话,但顾长清会想象成什么样子,那就不受她控制了。   知道顾长清已经指望不上了,姜瑟懒得应付他,便轻轻的咳了两声,用手帕捂住了嘴,顺手擦去了口脂,这才抬眸重新看着顾长清,“郡王,我这两日有些病乏,想去药铺里买些药材回去,且也不便和郡王多待,免得让郡王也染上了病,那便是我的不是了。”   姜瑟本就长得素雅,口脂一擦,便当真宛如得了病的人一般,倒是让顾长清越发怜惜她了。   顾长清轻轻的拉了她一下,“那我送你去买药,可看了大夫,我让郡王府上的大夫去姜府寻你。”   姜瑟很是温柔的微笑起来,“劳郡王费心,不必了,我自己便是大夫,去抓两贴药回去便是。郡王不必随我一起,我有分寸的。”   顾长清心里不免有些遗憾,他将姜瑟送到门口,便让扶柳送她出门去,他忍不住用眼神追随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进入茶楼对面不远处的药铺,整个人都不妙了。   顾长清轻叹息了声,微微摇头,为何命运如此不公,姜瑗那种恶毒之人能如此猖獗,可姜瑟这等温柔善良之辈,却往往被欺。   “哎~”顾长清再留下一声叹息,随后便离开了。   姜瑟也的确是去买药材了,一是故意做给顾长清看的,二来,她也的确是要为自己的药材房增加些药材。   买完药材后,姜瑟就带着扶柳回去了。   她们回去得早,姜府离晚膳时间都还有些久,姜瑟便拎着药材去了药房,扶柳去寻了一个小婢女。   那小婢女是姜瑗院子里的人,问了几句话之后,她便去敲响了姜瑟的房间门,“小姐?”   “进,什么事?”姜瑟手不停的研磨着手中的药粉,抬眸望向了扶柳。   扶柳关了门,走近了些,声音放得有些小,“我已经打听到了,五小姐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名叫暗十七的婢女在看守一种蚕丝,现在暗十七已经带着蚕丝去找五小姐了。”   “暗十七走了,意思就是青柳院已经没了别的暗卫守着了?”姜瑟慢条斯理的说着,将手中的捣药臼放下,眼睛微动了下。   扶柳点头,“确实如此。”   “暗十七何时走的?”姜瑟又问。   扶柳想了想,“据闻是下午申时初就坐着马车去了。”   “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呢?”姜瑟说着,双手微微拍了下,将身上的药粉抹去。   “我们去青柳院。”她倒想要看看这个青柳院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扶柳应着,便推着姜瑟往青柳院而去。   青柳院的一切都没变动,姜瑗将那些侍卫暗卫一带走,整个院子里便只留下了两个厨娘和两个粗使婆子,那些原本在青柳院待着的年轻婢女,都另寻了他处离去。   院子空空荡荡的,好似长年累月无人居住一般,这清冷的模样,倒让姜瑟觉得有些好笑。   厨娘这会儿正在厨娘备着晚膳,两个粗使婆子在院中,闲来无事的坐在凳子上聊八卦,见姜瑟来,知晓她是府上的正经主子,也就没敢再放肆,规规矩矩的行礼。   姜瑟随意扯了个借口便推开了姜瑗的房门,两个粗使婆子也不敢拦她,便只当自己没看见。   姜瑗的屋子就和一般小姐的闺房并无两样,姜瑟在这里面转了一圈,也没察到任何不对,她甚至还非常失礼的打开了姜瑗的柜子。   可姜瑗的柜子里也只是摆着几件衣裳手帕,和几匹绢布棉被,瞧着还有些许寒酸。   姜瑟无奈的叹了声,想来应当是姜瑗走之前就料到她要来探查了,所以将所有东西都抹去了踪迹,令她无法查询。   想着,姜瑟便微微摇头,罢了,既寻不到,她还是回院吧,眼瞧着也快要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第182章 是蛊   姜瑟想回去,扶柳自然要推着她离开,但就在姜瑟扭头的那一瞬,她的眼睛却瞥见了一个东西。   “等等。”姜瑟喊了声。   扶柳停了下来,很疑惑的唤她,“小姐?”   “推我到她床前去。”姜瑟微微呡唇,盯着在床榻上的一个黑色的影子,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到了窗前,姜瑟微微俯身,她便看清了那道黑影,约莫小拇指大小的一只死去的虫,眼睛是血红色的,嘴巴裂开露出里面尖锐锋利的牙齿。   这东西姜瑟已经认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了。   姜瑟随意的抽出头上的银簪,微微挑了挑虫子的尸体,它一动不动,那双诡异的眼就像是在看着姜瑟一般。   姜瑟心里有些发慌,但面上还是很淡然的将自己的手帕铺了过去,用银簪挑起那虫尸入手帕,再将手帕叠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便看向了扶柳,“你把那手帕带上,明日我们出府去找薛大夫。”   “啊~”扶柳哭丧着脸,她有些不敢碰,但又不敢违抗姜瑟的命令,便只好把自己的手帕掏出来又重新折叠起来,这才小心翼翼的捏着手帕包的一角起身推着姜瑟离去。   姜瑟心里揣着这事儿,第二日一早,在前堂吃过早饭就出门去找薛大夫了。   这薛大夫在扬州城名气还不小,其医术高绝为人和善,不过这不是姜瑟找他的原因。姜瑟找他,是因为他是对苗疆巫蛊之术有些了解的人。   到了药铺,姜瑟便去见了薛大夫,将手中的布包递给了他,“薛大夫,您看看这是不是一种蛊?”   薛大夫神色有些诧然,随即拆开了布包,眼睛便微微瞪大了些,“这……很像是啊。苗疆巫蛊之术炼出来的蛊虫,一般都会同正常的虫有些区别,你瞧瞧这双赤目便很不一样了。这应当就是蛊虫。”   “只是苗疆之术在郢朝内应当已经消失了很久了,姜小姐是如何得来的?”薛大夫紧跟着又问了句。   姜瑟微微摇头,“此事不便告知。”   “这蛊虫尸体你可有用,若无的话,不妨送给老夫?”薛大夫继续问着。   这回姜瑟点头了,“您有用拿去便是。”   她之所以会把这玩意儿带来找薛大夫,就是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蛊,现下已经判定出来了,她自然不可能再要那种恶心玩意儿。   姜瑟想着,眼中便带上了两分冷色,看来姜瑗真的是已经习得一手苗疆蛊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练习,只是可惜,她那日并未找到什么直接的证据。   要不然……她再去看看?   这么想着,姜瑟就唤扶柳推着她去青柳院,可等她到的时候才发现,青柳院的门已经被关上了,外面还站着两个护院。   姜瑟眉尖微蹙,直觉不好,“这是怎么了?”   “二少爷有令,既五小姐不在,青柳院便暂且封了,不许任何人再进出。”护院应着。   姜绍!   姜瑟恨得牙根痒痒。   想来应当是昨日她去青柳院的消息被姜绍知道了,他可当真是想着法儿的为姜瑗着想呢!   姜瑟气得深呼吸几口,扭曲的笑起来,“本来因想念五妹妹来她院看看的,既如此,扶柳,推我回去吧。”   姜瑟又去青柳院的消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传入到了姜绍的耳中。   他听着下人的回话,眼神一片幽晦。   他虽然不知道青柳院里到底藏着什么,但姜瑟一直对五妹妹不怀好意,若是他再让姜瑟进去,难保等五妹妹回来,不会发生什么事。   姜瑟……   姜绍在心里默念着对方的名字,心里有个想法逐渐明朗起来。   等到午时姜府众人在前堂用膳时,姜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姜瑟,随即装作不经意的提及,“昨日我去同方掌柜的谈生意,他问起四妹妹的婚事来。我这才想着,四妹妹今年也是十七了,到了婚嫁年岁了。”   姜万城闻言便看向了姜瑟,随即微微点头,“也是,你四妹妹也大了,沈氏你若是得了空,便给姜瑟相看一下人家。”   “是。”沈氏眸子微转,却是看向了姜绍。   见姜绍唇尾一直噙着笑,朝她微微点头,沈氏便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姜绍这是打算釜底抽薪,直接把姜瑟嫁出去,这样的话,姜瑟哪怕是再大的野心,也不可能成为姜府的掌权人。   除掉一个姜瑟,对沈氏而言不痛不痒,没什么好处但也没坏处,不过谁让她是站在姜瑗这头的人呢,自然是要帮着姜瑗。   姜瑟听着那三人全不把自己当回事的讨论着她的婚事,身子微抖了下,手缓缓捏紧,“父亲,女儿这身体,怕是无人敢要。谁家愿意娶一个身体残疾的女子呢?”   姜万城看了她一眼,发觉姜瑟这话说得有道理。   姜绍见姜万城被姜瑟说动,唇尾的笑便浅了下去,“那也没法子,总不好叫四妹妹一直在家中,那外人便不知要如何说我姜家了。不过四妹妹这般情况……倒也确实难办,不若我们学乔总兵府一样,给四妹妹寻个人低嫁,有姜府在,那人日后也不敢欺负四妹妹。”   “这话有理,此事便交给你娘亲去操办吧,你也的确是到年岁了,总不能真的不嫁人吧。”姜万城淡淡的说着,显然姜绍说的名声问题,会更让姜万城顾忌。   姜瑟攥紧了手,“父亲……”   “行了,吃饭吧。”姜万城打断了姜瑟的话,显然这事儿在他这儿已成定局,不可更改。   姜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她看了眼浅笑着的姜绍,心里恨极了他。   为了不让她和姜瑗再争抢,姜绍竟然狠心的想要把她嫁出去,她一个庶女能嫁给什么好人家?   还说想让她低嫁,她这种模样嫁过去,难道不就是受人欺辱的吗?   姜绍对她,可当真是绝情毒辣得很。   姜绍察觉到姜瑟的目光,抬眼与她对视,便看到姜瑟眼中来不及收回去的怨毒之色,姜绍心里瞬间松了口气。   或许把姜瑟嫁出去,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   待吃过午饭,姜瑟头也不回的离开,姜绍同姜万城和沈氏道别之后才走,他刚出走廊回院,便听得一声幽怨的‘二哥’。   姜绍回头,便见姜瑟从他身后的路拐了出来。   “何事?”姜绍淡淡的问着,就连眼神都那么的冷淡。 第183章 姜瑟之恨   姜瑟讥笑出声,“二哥待我可真好。”   姜绍知她说的是反话,也没想着去接话。   “二哥,我这个做妹妹的,可是何时得罪了你,你要让我去嫁人?”姜瑟说着说着,眼中便沁出了水光。   姜绍的神色依旧那么的冷淡,“未曾,只是四妹妹年岁到了,我随意一提罢了,四妹妹不愿便罢了。”   “不愿便罢了?你都暗里拿姜府的名声去威胁父亲了,却告诉我只是随口一提。二哥可真是会为五妹妹着想啊~怎么,姜瑗是你妹妹,我便不是了?二哥怎得这般的厚此薄彼啊~”姜瑟阴阳怪气的说着,眼神中的怨色愈发深沉。   姜绍沉默了一阵,看着目色微微泛红的姜瑟,轻叹了声,“你嫁出去,对所有人都好。姜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说罢,姜绍也不欲同姜瑟多言,转身便走。   徒留下姜瑟在原地,冷笑出声,“后盾?掌握在别人手中的后盾,便宛如水中月镜中花,虚假得根本无用,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二哥,这可都是你逼我的!   本来是她和姜瑗的战场,二哥你为何要参与进来呢,现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就别怪她日后心狠手辣了。   至于嫁人?   姜瑟想起这个词就觉得好笑,这世上没有谁会甘心娶一个残废在家里的,更何况这世间男子本就薄情寡义的紧,她若真嫁了人,哪怕最起初能凭着姜府、凭着她的手段、凭着男人的怜惜过上一段好日子。   但时间一长,男子什么都不顾及的时候,也就是她被关在后院了此残生的时候。   那种日子,姜瑟想想都觉得可怕。   她才不会把自己关入那个囚牢之中。   现下反正姜瑟她也没法子杀了,姜家还想把她嫁出去,既如此,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夺走姜府算了。   反正姜瑗已走,她就不相信姜绍一个凡胎的普通人还能不中毒!   先解决姜绍,再把姜万城解决了,沈氏……区区一个后院女子不足挂齿,倒那时,她就可以代理掌管姜府。   只要在姜瑗回来之前将姜府的势力掌在手中,姜瑗回来了,她又能怎么样呢,整个姜府上,已经不会再有人帮她了!   姜瑟被扶柳推着回院,一路上面色阴晴不定,到最后计划定下来,她才露出笑颜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令人瘆得慌。   姜府里发生的事,姜瑗并不知道,她正在山洞中,跟着暗卫一起吃午饭,嘴里淡淡的抱怨着,“这雨下的可真不是时候。”   他们是昨天晚上正准备吃饭的时候,雨就落了下来,且雨势极大,马车倒是能避雨,但马车那么小,也坐不下什么多人,他们只好再找了个山洞住进去。   索性这山洞空旷,里头还有些现成的柴火,估计是某个农户拾捡,放在这儿晾晒的,正巧这便宜了他们。   若非这柴火,晚上那火还生不起来了。   山洞里的火一直燃烧着,外面的冷风进来令火光忽明忽暗,这雨一下来,便骤然冷了,姜瑗身上的衣裳都多穿了一件。   姜瑗就坐在火堆旁伸着手,火光令她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泛红,“这雨也不知何时能停。”   “今日怕是不能了。”阮仇站在山洞门口,望着外面那黑沉沉的天色微微摇头。   看这样子,不接连再下个三五天的雨,他就该烧香拜佛喊阿弥陀佛了。   姜瑗唉声叹气起来,困在这山洞里,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劲儿来……不对,现下困在这,她是什么也干不了啊!   “我好像听到了马蹄声。”姜瑗耳尖微动,眼神泛着一丝微光,看来有新人要来了。   阮仇在山洞口看得清楚,便回应了声,“外头有辆马车,驾车的……好似是个女子。”   姜瑗起身伸着懒腰去看,那马车走近,驾车的人竟是暗十七。   姜瑗便朝她挥了挥手,“暗十七,这儿。”   暗十七闻声立即拽住了马的缰绳,抬眼望去,便见姜瑗和阮仇并肩站着,她的眼神逐渐冰凉下去。   阮仇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这山洞口可真冷,我还是进去坐着吧。”   那女人跟他有仇吗,那么看着他,而且他怎么感觉还有点熟悉?   暗十七停了马车,赶紧去了姜瑗身边,“见过……”   姜瑗拉着她往里走,“这时候别那么多礼了,你看你衣裳都打湿了,赶紧进来烤烤火。”   暗十七有过瞬间的怔愣,眸子微闪着跟着了姜瑗,心有些微微发暖。   “蚕丝已经弄好了,全都在马车中,小姐现下可需要?”暗十七用内力烘干了衣裳,坐到姜瑗的身边去。   姜瑗微微点头,“待会儿再去弄吧,外头雨正大着。”   “属下无妨。”暗十七应着,抬脚便又出了山洞。   不多时便带了一匹布上来,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针线剪刀之类的,姜瑗用顺手了的制衣工具。   姜瑗这才高兴了,在山洞里寻了个平整的地方,裁剪了块下来当做底布铺在地上挡灰,随后竟当真在里面裁布做衣起来。   阮仇看姜瑗那熟练的动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竟然会这个?”   “女子会些针线活儿很奇怪吗?”姜瑗反问了句。   阮仇尴尬的笑了两声,一个巫蛊师在他面前做衣裳,这感觉当真是有些微妙啊~   为了缓解尴尬,也很大概率是想去看看热闹,阮仇也凑了过去,伸手摸了摸那块布,柔顺的触感令他都有些心动,“这布是什么?我想买些回去让绣娘给我做。”   “你想得挺美。”姜瑗暗讽了声。   “这蛊蚕丝,你哪怕是在苗疆都不能多见,你还想在外面买到,做梦倒是比较实际。”姜瑗接着解释起来。   阮仇的眼神落在那宛若泛着流光的布匹身上,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蛊蚕丝?”   这蛊做的衣裳,该不会摸了就会中蛊吧?   “嗯,一种不好养的蚕,希望我回去它们还没死,不然就得重新养了。”姜瑗感慨了声,她其实不想重新养,因为养蛊蚕真的很费精力。   “穿这个衣裳不会出事吗?”阮仇没忍住又问了句。   姜瑗看他手往回收的那么快,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你想多了,这只是一种好看的布匹而已。”   阮仇这对蛊虫的心理阴影也太大了吧,连一匹布都怕。 第184章 抵达大同   不管姜瑗把这个布料说的多么的无害,反正中过蛊的阮仇,是一点儿也不想接触了。   他方才还想着弄些回去做衣裳,现在想着都四肢发痒。   姜瑗讥笑了声,随后便沉下心做衣裳去了。   外面的光逐渐暗下去,姜瑗也不好再借着火光做事,干脆停了手,围绕在火堆边上去,浑身都暖了起来。   等到天色完全暗沉下来的时候,雨突然变小了些,细雨微动着。   姜瑗手上捏着暗十七给她的温热的饼子,叹了声,“看这样子,明天我们应该就能离开这儿了。”   阮仇摇头,“你大概是想多了。”   他们经常在外行走,观天色已成为必要掌握的一个本事,下午看天色那么黑沉,一点透光都没有,这雨一时半会儿可别想停。   而此时,远在京城以北的高鹤,却是才带着人到了大同。   大同的守城将领姓董,驻扎大同已十年有余,他看着高鹤从马上下来,那双浑浊的眼中竟蕴着些许泪光,“你们来了便好。”   再不来,他也撑不下去了。   高鹤看着董将军这会子还穿着战甲,身上泛着银光,手中的大刀还在往下滴血,身上溅着血,便知晓他方才才结束一场战。   高鹤瞬间精神起来,也顾不得一路赶来的疲惫,急切的问他,“现下情况如何?”   “不太好,城中将士损失惨重,百姓往南逃亡,北方天寒地冻,将士们缺衣少粮,库房的武器也不多了,高督公若是再晚来两天,这大同便守不住了。”董将军说着,眼神越发悲切起来。   “辛苦了,董将军先去歇下吧。”高鹤轻拍了下对方。   随后他又接着说,“我带了粮和衣过来,明日发送下去。”   “那便好、那便好。”董将军激动起来,呼吸声都重了些,还没等他多说两句话,便当着高鹤的面儿晕厥过去。   好在高鹤眼疾手快的捞了他一把,这才没让人摔下去。   这一捞,高鹤才感觉到董将军的背后战甲被人砍破了,他背后的伤还在往后冒血。   高鹤之前还以为是董将军杀敌的时候沾上的,没成想是他自己的。   将董将军送到军医处之后,高鹤这才在大同的军营转起来,他看着将士们碗中只是些汤汤水水,秋寒时分了还穿着单衣,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随行的人是董将军的军师,他察觉到高鹤的不悦,只露出一脸苦笑来,“这也是没办法,朝廷的军需现在都还没过来,我们这儿只剩下些去年的御寒衣物,并不多,都送去军医那儿了。剩下的便也只能忍着,至于吃食……确实是无米无粮了,否则我们也不会亏待大家。”   军师的解释说得通,但高鹤的面色仍旧很是黑沉,隐约间透着两分杀意。   分明京城离大同并不算远,他都从扬州城赶来了,京城的军需还没到,显然这是有军部或者户部的人在背后拖后腿。   高鹤向来是看不惯这种事的。   军师不知晓高鹤所想,只接着又补充了句,“就连将军都是穿着单衣的,只是外头多穿了件战甲,那战甲这一战也损坏了,高督公怕是无法用上了,还请督公莫怪。”   他这话细细听来,带着两分开脱之意。   高鹤并不在意他这些话,只招了个侍卫过来,“你快回京城去,告诉户部那些人,战况紧张,若是七日之内本公再见不到军需,本公就亲自回去找他们要!”   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在京城给他拖后腿,当真是不怕他背后算总账吗?   高鹤目色阴沉,心里盘算着等此番事了,他回京第一个拿户部的人开刀。   军师幽幽的叹了声,正欲说些好话,却听着外面鼓声响起,他神色立马紧张起来,“高督公,蒙军又来了。”   高鹤微微颔首,“到本公去城楼。”   城楼高处,高鹤望着底下一眼数不清人的蒙军,眼中蒙着一片杀意,尤其是那个不知死活还在下面叫骂的将领,令高鹤的眼神越发阴冷。   他盯着那个穿着战甲的将领,眼睛微眯起来,声音极冷,“拿把弓来。”   原在城楼上的副将皱起了眉,却见军师对他点头,他便只好将自己的弓交给了高鹤,顺嘴提醒道:“这弓费力。”   高鹤没应,抽出支箭来,眼神盯着蒙军前面的将领,伸手将弓拉满,再猛地一放,那离弦之箭迅猛的飞入将领的喉间,他甚至连闪躲都来不及,声音都还没出,便已然瞪大了眼倒在地上。   他的脖上插着一支黑色尾羽的箭。   军师那双黯淡的眸子突然便亮了起来,唇边扬起了一抹爽快的笑,“早前就听说高督公武功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些蒙军仗着人多,夜夜换了班次的来骚扰我们,当真是可恶至极,若非我们着实损失不起我们便出城迎战了,今日督公出手,他们吃了亏,怕是要走。”   他们起初人手不够,对方再是骂战,他们也只能龟缩在城内,哪怕对方一口一个‘缩头乌龟’,他们也只能忍着,心里骂娘。   但现下对方小将领死亡,今晚倒是能睡个好觉了。   高鹤‘嗯’了声,将弓还给了副将。   “也不知蒙军是不是知道我们城内已弹尽粮绝,这几日他们的攻势越发猛烈,屡次妄图攀登城墙,昨夜是用火油烧下去的,今日城内火油已消耗殆尽,接下来怕是更难了。”军师叹了声,紧接着就把城里还剩下的物资和兵力逐一告诉了高鹤。   高鹤眉头紧紧皱起,毕竟根据军师所言,现下这大同的形势当真严峻至极,“这些兵是从扬州城带来的,这一路本公训过,倒也能用。后面还有不少粮食和棉衣皮革,你差伙头营的人重新做晚饭给他们吃,再把棉衣分分。”   军师的眼神更亮了,“是。”   总算是有救了,他暂时不用担心这些人就这么被冻死饿死了,怎么着也得死在战场上才光彩啊!   军师赶紧下去分发东西了。   高鹤凝眸望着下方的蒙军,对方在小将领死之后,便混乱成了一团,往后面的大营退去。   没多久,竟又卷土重来。   高鹤取过副将的弓,这回副将给的是心甘情愿了。   高鹤紧盯着前来的将领,黑灯瞎火中他看不大清楚面容,但直觉告诉他那是个熟人,许是上次同蒙古之战时碰上的。 第185章 塔拉   弓箭再度离弦,对方却机敏的躲避了过去,但紧接着高鹤的第二支箭就从他的额心穿过,生息全无。   高鹤冷笑了声,偏头问起副将来,“蒙古是谁领军?”   “主将格尔泰,副将特木耳、苏合、塔拉。”副将赶紧应着,脸上也满是苦涩。   高鹤微微颔首,眼神遥遥的望向了对面大营。   看来这次蒙古果然是做足了准备才来,而且对拿下郢朝也定然是势在必得,否则不会一次性就派出蒙古三大领将。   格尔泰成名已久,乃是蒙古军营的定海神针,曾为蒙古开疆拓土立下赫赫功劳,特木耳、苏合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将领,手段一刚一柔,正好互补,塔拉……   上次蒙古来犯,主将就是塔拉,高鹤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上了,上次他被高鹤击败,还曾作为战败方去京城当个一段时间的俘虏。   早知今日,高鹤觉得当时就该直接杀了对方,而不是因为朝廷里那些扰人的苍蝇说的那些废话把人给放了。   当真是放虎归山!   不过董将军也当真是个能人,在这几位蒙古大将的攻势之下,都还能坚守到他来,着实是很不容易了。   没多久,自蒙古军营内一人单枪匹马而来,声若洪钟,“何人方才下此阴招杀我领将?”   那声音耳熟,高鹤一听便知晓是塔拉,眼神便冷厉起来,“自是本公。”   高鹤的声音有些阴柔,在这夜色中听着便无端的令人汗毛直耸。   同高鹤一样,塔拉也瞬间听出了高鹤的声音,接着他便嘲笑出声,“原是郢朝皇帝的太监走狗,我就说我们军中汉子哪个能下这般阴手,原是你啊,学些女人的做派还当真被你得了手。”   塔拉这话说得毒,简直就是在拿刀子刺高鹤的心。   一旁的副将听着都气急,但他扭头一看,高鹤脸上的神色竟半分未变。   塔拉什么德行高鹤心里清楚,自是不会把这些话放在心里,他继续说,“看来是上次塔拉将军入京,本公招待得太好咯,塔拉将军还想去一趟。”   “高鹤你个阉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们郢朝已经无将了吗,竟让你个阉人来领军。”塔拉一副鄙夷的口吻骂着。   高鹤却已然伸手朝塔拉很是随意的射了一箭,“塔拉将军是忘了,你曾败于我这阉人之手吗?”   高鹤的箭并未瞄准塔拉,他知道依塔拉的身手定然能躲过去,塔拉也确实是躲了,他往后撤了,还冷哼出声,“高鹤,这次本将军定能一雪前耻,你给本将军洗干净脖子等着!”   放完狠话,塔拉就走了。   高鹤勾了勾唇,并不太看重他的话,塔拉曾是他的手下败将,那么就会一直是他的手下败将。   在他手里还想翻盘,简直白日做梦!   高鹤放心弓,“你盯着,蒙军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人,本公去看看军师那边。”   “是。”副将应着。   高鹤转头就走,他到的时候,军师正端着一碗白米饭在吃,营地里的那些兵也是,吃相一个比一个凶猛,就着咸菜大口吃着,噎到自己便灌口水硬吞下去。   高鹤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沉默的把这笔账记到了户部头上去。   军师走了过来,给高鹤端了碗饭,“谢过督公。”   “应当的。”   高鹤说完,接过了饭,上面零星的放着几片菜叶子和一坨咸菜,“你们吃吧,本公去看看董将军。”   这会儿冷得厉害,那饭菜出来便凉了,高鹤一直用内力温着才没让饭菜冷下去。   他到军医营的时候,董将军已经醒了,腰上裹着一圈纱布,高鹤将饭菜给了他,董将军疑惑的抬眼看着高鹤,“我不用了,给他们吃吧。”   “董将军先爱惜自己比较好,本公还需人协助。”高鹤冷淡的说着。   见董将军一副不知如何下咽的样子,高鹤心里叹了声,又给户部的人记了一笔账,“伙头营重做了饭,大家都在吃。”   董将军这才放心的吃起来,狼吞虎咽的狼狈样子让高鹤神色凝重起来。   而此时,塔拉退走之后,黑沉着脸色回了大营,营帐里蜡烛燃着,里头坐着的三人将目光投向了他。   正中央那个年岁微老的男人问他,“如何?”   按他们之前打探的情况看来,大同内不该还有人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一箭杀了他们的将领才是,还一连死了两个,这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所以塔拉才会出去查探情况。   塔拉长叹了声,目色阴鸷,“是高鹤。”   “高鹤?”几人面面相觑起来。   显然他们是知道高鹤的。   “看来是大同援军到了,上次你和高鹤交过手,他的行军风格如何?”格尔泰问。   塔拉微微摇头,神色慎重的吐出了几个字来,“不折手段,心狠手辣。”   高鹤这人对辱骂根本就不在意,完全不要脸,风格根本捉摸不透,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点,而且极其冷静。   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   他冷静的不像是个人,无论碰上什么情况都能做出最有利的决定,而且极其擅长捕捉对手的弱点。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太难对付了。   别看刚才塔拉放狠话的时候说得言之凿凿,实际上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   格尔泰看塔拉这么慎重的样子,心里就有底了,“看来是来了个难缠的对手啊!”   “明天特木耳去会会他。”格尔泰又接着说,略显浑浊的眼神逐渐暗沉下去。   特木耳应了,格尔泰起身离开,“今晚不去了。”   这援军来的太是时候了,再晚上那么一两天,大同就被他们拿下了,只可惜……他们没能抓住时机。   而且大同的这位守城领将,也着实是厉害,本来以为十天就能拿下的,却硬生生让他拖到现在。   看来接下来他们的行动要更加慎重才行。   高鹤这边的事,姜瑗是全然不知的,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之时,她望着外面瓢泼大雨,接过侍卫送过来的饼子,幽怨的叹了口气。   “雨势竟一点也不见小。”这个情况下根本就没办法动身。   再看看外面那宽阔的官道,别说行人了,马车都不见一个。   这日子当真乏味得紧。   而且每日还都只能吃些粗饼,姜瑗吃得嘴里是半点味道也无,此时一直长尾巴的鸟儿在空中低飞过去,发出几声鸣叫。   姜瑗有些心动了。   “我们出去抓些野味回来吧。”姜瑗提议说。 第186章 入城   暗十七看姜瑗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眉头就皱了起来,“小姐,属下去便是了。”   阮仇一口吞下饼子,看了对方一眼,“还是我的人去吧,你一个姑娘家……”   话还没说完,阮仇就被暗十七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心想一个姑娘家家的凶成这样,这世上倒也是少见得很,他手下那些女杀手都没这暗卫凶。   姜瑗微微勾唇,轻拉了下都要走出山洞的暗十七,“这么多男人,也好意思让我们两个女孩子去啊。”   暗十七有些微愣,她自幼就是跟这些男人一起训练,没人会因为你是女人就让着你,这么多年下来,她都习惯了不被特殊对待。   这会儿姜瑗提起来,暗十七才起了这意识。   姜瑗给暗十七披了件外裳,这才看向阮仇,“你不是要出去吗,这雨天不好逮猎,你们都出去打猎,没打到不许回来。”   阮仇:他好歹也是天一阁阁主。   但一想到姜瑗那些巫蛊师手段……算了,他还是出去吧。   “肆就算了,他没武功,出去会生病。”阮仇应着,最后姜瑗同意让肆留下来。   他们一走,姜瑗就用布拉了个简易的帘子,肆眉尾微动了下,随后默默的走了山洞口,风雨吹在他身上,带来一丝凉意。   姜瑗递给了暗十七一块布,暗十七神色迷茫的看着她,“小姐?”   姜瑗看着一无所知的暗十七,嘴角微抽了下,很是小声的问她,“你月事来了,自己都不知道吗?”   姜瑗还是刚才暗十七站在山洞口的时候,看见她衣服颜色不对,身上还带着些许血腥味,又看暗十七昨晚坐的地方沾了些血色,这才知道的。   不然她也不至于因为想吃野外把那么多人都给赶出去。   暗十七沉默了下来。   姜瑗把布条塞给她,然后便出了布帘,就看到肆躲得远远的样子,心里便知他也察觉到了。   不过这事儿到底羞于启齿,她也没问,转头便下了山,在马车中取了一套暗色的衣裳出来再带回山洞去。   来回一趟,她身上的衣裳全然湿透,头发成股的贴在脸上,站在山洞门口没一会儿那地儿都在往外流水。   姜瑗花了些功夫把衣裳弄干,便拿给了暗十七。   暗十七换了身衣裳出来,常年看不见表情的脸上带着两分微红,面对姜瑗还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姜瑗微微摇头,这么也不是个事儿,看来还是得尽快离开这儿去城里才行。   肆看两人出来,这才慢悠悠的坐回自己的是石块上,沉默无言。   没多久,便陆陆续续的有人拎着猎物回来了,围在火堆旁取暖,猎物是被处理干净过的,姜瑗闲来无事便穿了两根木棍架在火堆上,撒上些调味,等它自然好。   姜瑗对暗十七很照顾,这让不少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阮仇看那拉起来的布帘还问了下姜瑗,“你这是要做什么?”   “那衣裳可是给平安侯夫人做的,你们看到了不好。”姜瑗随意扯了个借口,下午便拉着暗十七一直在里头待着。   阮仇也不知该如何说。   索性第二日天色稍微好点,雨势并不大,姜瑗当机立断带着人就赶往下一个城,入了城门口就带走了暗十七。   阮仇将好奇的目光转向了肆,肆难得的没有告诉阮仇答案。   索性阮仇也不是那种喜欢探究根底的人,带着人去订了客栈,便一直在客栈里待着。   姜瑗带暗十七去买了丝绸和棉花,回客栈制成了月事带给暗十七。   暗十七从来没有在这种时候感受到被珍视的感觉,以前就算来了,她也照常去训练,但现在……她望着姜瑗的目光渐渐的越来越轻柔。   姜瑗倒很淡然,她自己是女孩子,知道在这个时候怎么保养比较好,她也知道暗十七的情况,而暗十七毕竟也算得上是她的师傅,她还是稍微帮着对方一点比较好。   毕竟还得指望暗十七教她武功呢。   等入城之后,姜瑗也不着急去看在这座城里的姜府的分店,而是先在这城里多逛了两天,了解了这边织染行的情况之后,才带着两个侍卫去寻了姜府的店铺。   这会儿天倒是亮堂起来,雨水停了,隐约间还能看到些许阳光。   她找到姜府的店,里面门可罗雀,而正对面便是一家织染布行,而且那牌上还挂着的是陈家布行。   那家店里人便多了,一眼望去人头攒动,看得人眼晕得很。   姜瑗的目光在两家店铺只见来回游走,眼睛逐渐的眯了起来,她抬脚去了陈家布行,当然她没进去,只是在门口拉着一个抱着布的大娘。   “这位大娘,为何你们都在这陈家布行里买布,我看对面那家也是卖布的,怎么都没人去?”姜瑗语气清淡的问着。   这位大娘人倒也热情,抱着布撇着嘴,“嗨呀,你是新来的吧,连这事儿都不知道,我跟你说,对面那家店黑心着呢,同样一匹布,对面卖九文钱,这儿才三文钱。而且对面那家的布还特别差劲,用了没多久就坏了,这渐渐的也就没人去他那儿买了。”   姜瑗眉尾微动,眼神逐渐阴冷下去,“是这样啊,难怪对面没人呢。”   “可不是,而且对面那店小二狗眼看人低,谁乐意去找罪受啊,你要是想买布啊,还是在这家比较好,这掌柜的也好,你买的多还给你打折呢。”大娘笑着又解释了一句。   言辞之间对姜家的店铺当真是一点好感也无。   大娘接着还神秘兮兮的拉了下姜瑗,小声的说,“我听说对面那姜家布行,布匹被老鼠啃过,脏得很呢。”   “还有这事?”姜瑗惊得声音微微提高,看来那掌柜的当真是非常不尽心了。   大娘忙点头,“这事儿我们都知道,肯定骗不得你。”   “多谢大娘告知了。”姜瑗的笑容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现下这西南方的商铺可是她的,她手底下,可容不下这样胡来的掌柜!   姜瑗心里气得紧,但还是想着自己不能听信一人之言,便带着侍卫进了姜家布行。   一进去,她脸色就黑了。   布行里打扫得并不干净,面上有些布匹竟然还落了灰,手指轻轻一抹便有些黑。   诺大的布行一个客人也没有,掌柜的也不见人影,只有一个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小二,和无所事事的账房先生。   姜瑗心里冷笑起来,却又轻咳了声,试图引起小二的注意。 第187章 暗访   店小二迷迷糊糊的被姜瑗的声音惊醒,半睁开眼睛看着姜瑗,见她模样周正身后还跟着人,定然是个卖得起布匹的,这才慢吞吞的走过去,谄媚的笑起来,“小姐来了,小姐看看,我们铺子里的布可都是上等的好货,都是直接从扬州城拉过来的。”   账房先生微微抬眼看了下,随后又重新低下眼去。   姜瑗伸出手去,只见莹白的指尖上沾染了些许黑色的灰痕,无需言语便表露出了一种嘲讽之意。   店小二笑了两声,用搭在肩膀上的布帕随意的擦了擦,“这打扫的不听话,没打扫好,小姐莫怪。”   姜瑗眉尾微调,伸手摸着一块表面瞧着刺绣很是精美的布匹,上手一磋磨,心里便有底了,“就这种货,也敢说是扬州城来的货,就连最低端的粗布麻衣都比不过,难怪生意这般差劲呢。”   就这么单薄的一层,也敢称是布匹,这得是多么偷工减料才能弄出来的货,还敢卖出十两银子的价格,难怪生意这么不好。   这还是她自己亲自来查探的第一家,第一家就成这样,着实是让姜瑗心情很是不好。   店小二板起了脸,“谁说我们这不是扬州城来的,我看是你不识货,你别是故意上门找茬的吧。”   姜瑗冷哼了声,“你们自己的货不好,还不许说了?”   “我们货好得很,你买不起就别碰,觉得粗布麻衣好,你就去粗布麻衣,我们这儿可不卖那种低端货物。”店小二粗声粗气的说。   姜瑗冷眼看着那个账房,账房却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姜瑗心下明了了,合着外头那些人还真的是没有诬陷人啊。   店小二作势要把姜瑗往外赶,却被姜瑗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给吓到了,他往后退了两步,又顿觉丢了面子,“你买不起就赶紧走,别在这儿浪费我时间。”   “小姐?”侍卫小声的低喊了句。   姜瑗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我们走。”   出门之后,姜瑗默默的把自己前两天逛街时记下来的姜府店铺的名单上,找到这一家,在后面画了个叉。   这家店从里到外全部都要换了。   紧接着姜瑗便又去了第二家,第二家在隔了三条街的地方,这次倒是好了些,谈不上顾客有多少,但确实有。   姜瑗带着人进去,在门口便做出了一副刁蛮的样子,“小二,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布匹拿出来给本小姐看看。”   姜瑗养得好,面色红润,跟高鹤待久了身上还自带一股凌人的气势,远远一瞧便知道是位惹不起的大小姐,店小二嘴里发苦,忙不迭的抱了匹布跑过来,“小姐,这就是我们店最好的布了,这可是由十八个绣娘共同完成的精美布匹,而且……”   没等店小二说完,姜瑗上手便摸了摸,滑顺且平整,布料确实不错。   但姜瑗现在扮演的是个骄纵的大小姐,她当即就很不满意的撇嘴,“你们这种地方也就只有这种货了。”   语气那叫一个不屑鄙夷啊。   店小二听得感觉心里火气都要起来了,但他又不敢发脾气,只好面上和声和气的应着,“小姐说得是,我们这儿也就这些货了,您莫要嫌弃。”   姜瑗没搭理店小二了,她看了看货架上的布匹,大部分都是去年流行的款,今年已经没多少人买了,最好的布料也有些陈旧了,也难怪生意不好。   不过第二家店铺到底比第一家好太多,姜瑗刁难再三,掌柜的还出来说好话,态度也很是和善,姜瑗这才微微点头。   “你们家的布怎么都是去年的款。”姜瑗望着那掌柜淡淡的问。   掌柜苦笑了声,“今年的货是我亲自去扬州城进的,哪知道竟被人给坑骗了,现下手头也没用再买一批货的钱财,便也只能先耗着。”   “你是姜府的掌柜,你在谁手上拿的货?”姜瑗眉尖微蹙起来。   掌柜的大概是想早点儿把前来捣乱的姜瑗送走,便也不瞒着他,“几个月前在姜府三少爷手头拿的。”   本来说好是拿扬州城今年最新的货,哪知道对方最后竟给他送来一批去年的存货,他又不能去找主家闹腾,也就只能这般了。   姜瑗微微点头,原是她那位三哥哥干的好事,不过现下他已经死了,这笔账也追究不得。   问得差不多了,姜瑗转身便走,只在自己的手册上又记了两句,这才又赶往了下一个铺子。   这州府名曰甘,甘州离扬州城不算太远,若是不被耽搁的话,三两日便也到了,不过甘州却是不如扬州城繁华的。   在这甘州城内,一共有二十家姜府的铺子,县城里的那些散户不算作在内的话,而且姜瑗这次出来,也没打算去观望县城里的散户。   等天色渐暗,姜瑗才带着侍卫折返客栈,在自己的手册上写起自己的记录来,只是今日却未能把这二十家铺子全部走完,还需得再来一日才可。   待到姜瑗拎着手册把扬州城的铺子都走了个遍之后,当天晚上她才给扬州城的掌柜们写了信,言明自己是来扬州城审查的,明日巳时在茶楼会面。   姜瑗可不知道自己这一封信,害得好几个掌柜熬了通宵把铺子重新打整了一遍,以往弄好的假账本自己也还得重查一遍。   等到天色大亮时,姜瑗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暗十七把门打开,外头进来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掌柜,笑眯眯的拎着一小盒茶叶来,“这便是五小姐了吧,小的见过五小姐。”   姜瑗神色冷然的看着他,“名姓是甚?你管的是哪家铺子?”   “小的吴东,打理的是柳西街东三十二号的铺子。”吴东应着,再抬眼一看姜瑗竟然在翻着什么册子,他便突然有了种不大好的预感。   姜瑗在手册上找到了那个位置,只见后面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心里就明白了,“你可是未曾见过我?”   “小姐身份尊贵,小的哪儿能见过小姐啊。”吴东奉承一句,本以为能逗得姜瑗一笑,哪知道姜瑗的脸色更冷了。   吴东摸不准她的心思,当即也不敢多说话,本来他还以为来的是个小姐,小姑娘家家的好忽悠的,但现下,他有些不大确定了。   没多久,剩下的掌柜们便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在看到姜瑗的那一刻,有些面色惊诧,有些心头一喜,有些嘴里发苦,有些腿在发软。 第188章 辞退   姜瑗的眼神在房间里站着的十几个掌柜的身上划过,这一眼就知道还有些掌柜没来,看来是在给她这个接管者下马威啊!   她姜瑗,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掌柜们交来的账本被姜瑗放在桌上,没有翻动,她挨个儿对了这些掌柜的名和手下的铺子,理清楚了是哪些人没来之后,心里便有底了。   “各位对我应该都很眼熟,自己什么表现自己也应该清楚,我念在你们有些人为姜府办事多年的份上了,给你们个面子,自己来找我请辞,总比我主动辞了你们,说出去要好听些。”   她的语气很冷淡,让人听着就忍不住心里发寒。   说完,姜瑗就沉默的翻动着自己的手册去了。   吴东听见这话整个人都懵了,他看了眼神色恍然的掌柜,心里不明所以,随即拉了下身侧的掌柜,很是小声的问他,“你们都见过那位小姐?”   “见过。”   “何时?”   “昨日,她来我们店来闹事,我险些就把人给轰出去了。”   他这会儿也犹豫着,毕竟把主家给轰出铺子,这事儿办得可当真是不好,可别就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干过,那他不得主动去请辞啊!   可他又确实舍不得这份工,实在是不愿啊!   姜瑗见所有人都面色犹豫的样子,眼睛便微眯起来,“我眼里可容不得那些不称职的人。”   她把手头的册子翻完,随后半靠在背后的椅子上,手指缓慢而有力的敲击在木桌上,沉闷的响声令所有人心都往下沉了。   瞧着这位五小姐的气势,当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和姜瑗敲击木桌的声音,半晌都没人站出来。   姜瑗微微颔首,“既如此,那我便点名了,各位也莫怪我不留什么情面了。”   说着,她便翻开册子,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一紧,恨不得亲眼瞧瞧她那册子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吴东。”姜瑗缓缓吐出第一个名字。   所有掌柜的目光便投向了吴东,吴东脸色一垮,“五小姐,为何要辞退小的,小的为姜府鞠躬尽瘁这么久,您怎么一来就要辞退小的。”   “你在质问我?”姜瑗目色冷厉的看了过去。   吴东被她吓得呼吸一窒,随即想到要是保不住这个位置,每个月就没银钱逍遥了,于是他赶紧应答,“小的不是质问小姐,只是想找小姐要个说法。”   “你方才不是问了吗?前面两日我每家铺子都上门了,唯独你这一家,唯独你这个掌柜不在铺子里。所以他们都见过我,而你不曾见过。”姜瑗给了个解释出来,等着吴东反击。   吴东绞尽脑汁的想了半晌,这才想起两日前小二告诉他店里来了个找茬的贵小姐,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期期艾艾的说,“小姐,我、我那日是出去谈生意了,所以才不在铺子里的。”   姜瑗唇尾微勾,带着两分恶意,“是吗?”   “是、是啊。”吴东紧张的呡紧了唇,心脏被紧攥着,呼吸都放缓了。   “我给面子你们不要,非得在我这儿把脸面丢尽了才甘心走是吧?”姜瑗随口说着,便从桌面上找出了一张纸来。   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这些字,姜瑗眼睛扫过,“两日前,你上午在茶楼饮茶,打赏说书先生十文钱,下午去青楼听曲儿,花了十二两银子,你是在跟说书先生谈生意,还是在跟青楼妓子谈生意啊?”   姜瑗这话一出,底下便有掌柜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又把笑声给憋了回去,面色涨红着。   吴东的脸色就更难看了,青了白、白了紫、紫了红的,宛如一个大调色盘似的,最后从嘴里憋出两个字来,“小姐~”   “你的账本的问题,还要我多说吗?”姜瑗依旧淡淡的问着。   吴东可不敢再听,他怕姜瑗真的知道他做了假账的事,把他给送到牢子里去,便只好咬着牙,“是小的贪图享乐,没经营好铺子,小的这就走。”   说罢他扭头就离开,这辈子估计都不愿再看见姜瑗了。   他走了不要紧,剩下的掌柜们心里更加慌乱了,目光紧盯着姜瑗,唯恐下一秒就从她的嘴里说出自己的名字。   姜瑗却是不管这些人的,毫不留情的接连又开始说,“刘峰,张晓南、谢军……”   姜瑗接连念了六个名字出来,被她念到掌柜有些心里清楚,尴尬的笑着走了,有些不情不愿,愣是被姜瑗怼的连话都说不出,最后也只能满怀不忿的离去。   现在还在房间里站着的,只剩下十个人了,姜瑗这才一改方才那生冷的面容,态度突然和善起来,“你们的情况我都了解,我也讲讲我的规矩,能力是其一,其二便是要称职,你若是能给我姜府带来一百两的利,你自己拿走十两,我也能接受。”   “在我这儿,贪财不是坏事,只要不过度,不称职才是最大的陋习,做掌柜便给我拿出个做掌柜的样子……”   姜瑗正说着,从门口便进来一人,面容微冷,带着些勉强之色,他进门也不管那些掌柜,只朝姜瑗微微点头,“小的莫炎见过五小姐。”   等看清楚姜瑗面容时,眼神略带着些惊诧。   留在里头听训的掌柜们对莫炎投去同情的目光,这位五小姐的那干脆利落的手段他们才体验过,莫炎这么不尊重她,怕不是也要被辞退吧。   但姜瑗的态度依旧很柔和,她甚至还对莫炎笑了笑,“嗯,看来是你夫人逼你来的了?”   莫炎的性子,不来见她这个管事也正常,只莫炎是个妻管严,在她去莫炎掌管的铺子时就知道了,极少见莫炎这般待女子好的,姜瑗的态度自然也好上不少。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莫炎此人虽然脾气生冷,但是个称职的掌柜,每年为姜府牟利不少,这也就是姜瑗不跟他计较的原因之一。   而且在没来的三个人里,她也只打算留下莫炎一个。   “我的态度,是跟你们的能力挂钩的,莫炎每年的账本都没有问题,而且盈利额最高,所以他做什么,我不会去置喙,今年每个月还多给他三十两银子作为分红,你们要是有他的本事,我一样会给。”姜瑗一本正经的说着。   看着掌柜们那逐渐灼热的眼神,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想来今年年底甘州的收益应该不错。 第189章 拔蛊   姜瑗微盘算了一下,随后又问,“甘州的商铺现下空缺了九个掌柜出来,你们有什么人可推荐的?”   底下掌柜们七嘴八舌的说了好些名字,但姜瑗都不知晓。   她想了想,将目光放在莫炎身上,“此事便交给莫炎做主,自今日之后,甘州的事你们若是无法处理,也可交由莫炎处理。”   姜瑗这根本就是一手把莫炎推到了甘州第一把手的位置上,掌柜们心有欠欠,但又不敢多言。   主要是姜瑗一来便雷厉风行的辞退九个掌柜,令他们根本就不敢反驳她的话。   哪怕是听到这种喜事儿,莫炎的脸色都没变一下,只是淡淡的点头,“谢过小姐信任。”   姜瑗同他们商谈了些商铺的琐事,便让他们离去了。   阮仇见那门打开,这才走进去,“十日已到,你今晚便要为我拔出这人面蛊吗?”   “嗯。”姜瑗垂首看着账本,头也不抬的应着。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阮仇又问着,他心里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姜瑗抬眸,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照旧敷药粉,顺便做好忍痛的准备就成。”   阮仇脸色丝毫不变,甚至还笑了两声,“我可是做杀手的,刑讯的痛我都忍得下,人面蛊撕咬我吭都没吭一声,这个准备我倒是不必做了。”   姜瑗眼中的笑意加深,略带调侃的望着他,“希望你记住你现在的话。”   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房间里的蜡烛逐一被点燃,肆将药粉兑了水给阮仇敷着,随后洗了手,将水盆里的水倒出去。   外头刚好下着雨,倒也不必担心泼湿了人。   随着蜡烛逐渐的燃烧下去,阮仇有些坐不住了,他开始在屋子里晃起来,嘴里念叨着,“怎么姜瑗还不来?”   还没走上两圈,姜瑗便敲了门,手上拿着小木盒和银针,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药粉,和一把反光的匕首,都被放在那托盘上,突然显得有些可怖起来。   姜瑗唇尾微勾,“你这是怕了?”   “你才怕。”阮仇深吸口气,坐到一侧的椅子上去。   姜瑗将目光放在了肆身上,“你不出去?”   “我看着。”   肆的声音有些清冷。   姜瑗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你确定不出去,我感觉你待在这儿会出事。”   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足已让姜瑗确定肆的体内有东西了,但具体是什么姜瑗并不知道,所以她才会出声提醒。   直觉告诉她,待会儿肆可能会出事。   肆有些不解她的意思,但还是坚持要留在房间里。   见他摆出这幅姿态,姜瑗便将托盘中的帕子给了他,“待会儿要是阮仇叫起来,你就把帕子塞进去,免得惊扰了旁人。”   阮仇有些不甚在意的撇嘴,他不觉得自己承受不了疼痛。   姜瑗伸手给阮仇洗了脸,然后将匕首拿出来,阮仇就看着匕首逐渐靠近自己的脸,惊得呼吸都停了。   但匕首不是用在阮仇身上的。   姜瑗用匕首在自己的手上微微的割了个小口出来,鲜血流到阮仇的脸上,阮仇脸上原本已经安静到没有太大存在感的人面蛊瞬间活跃起来,它们的藤蔓伸了出来。   姜瑗将手抬远,人面蛊的藤蔓也跟着越走越远,最后只剩下一个种留在阮仇的左脸上。   姜瑗用银针刺入阮仇的左脸,阮仇确实受不住了,张嘴便要出声,肆眼疾手快的把帕子塞了进去,阮仇便只剩下些微弱的唔唔声了。   人面蛊的种在阮仇的脸上移动着,但四下都被姜瑗封锁,它开始挣扎着想要跳出去,便看见阮仇左脸里有个东西在里面跳动着,每动一下,阮仇就想叫出声。   这会儿逼得阮仇眼眶里红血丝爆满,手脚用力的捏着椅子,若非姜瑗动手前封了阮仇的内功,这会儿这屋子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姜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用匕首在阮仇脸上稍微划了个很小的口中,一个黑色的豌豆大小的东西便滚了出来,姜瑗随手一捏便将那种子给放到盒子里去。   那种子瞬间安静下来,像个死物一样,原本还坚持不懈的想要进入姜瑗身体的那些藤蔓,也瞬间蔫了下去,好似被什么东西吸干了水分一样,瞬间干枯发黄。   “行了。”姜瑗取走阮仇嘴里的手帕,和他脸上银针,轻叹了两声。   “不怕疼的杀手阁主,感觉如何?”姜瑗的语气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阮仇没应话,第一时间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肆递了铜镜过来,他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上除却那一条小伤口外,什么痕迹都没了。   阮仇不敢置信的摸了又摸,姜瑗在旁边都翻了好几个白眼表示自己的心情。   肆看着姜瑗,“好像很疼的样子?”   “自然,那些藤蔓已经长入他的血肉之中,取走它们,不亚于活生生的剥皮。”姜瑗随口应着,见两人没什么问题,她就抱着托盘往外走。   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一句,“人面蛊会血,阮仇的身体需要好好养两天。”   “多谢。”肆应着,把姜瑗送出了房门,回头看阮仇还在那儿摸自己的脸。   他心里也有些无奈了。   肆也不愿破坏阮仇现在的心情,只是沉默的拉着他的手腕给他把脉,这次的脉象非常清晰,就是有点儿……   “怎么样?”阮仇偏过头看着肆问他。   肆微微摇头,“身体有点虚。”   阮仇: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儿呢?   但他也没话什么,现在解了蛊,他正高兴着,别的事暂且都没那么重要了。   姜瑗回了房,打开那个木盒子,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块墨翡,人面蛊的种子正窝在里头,一动不动。   姜瑗伸手戳了戳,唇尾微扬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弄到植物蛊,当真是有些稀罕。   玩了一阵之后,姜瑗收了盒子,心里开始念叨起肆来,肆体内的东西为何对她的血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未免有些奇怪了。   想着半晌,姜瑗没想出答案,便也只能和衣睡去。   她的房间开了一扇小窗,微微透着风,烛火幽幽,雨声淅沥,真是入眠的好时候。   但姜瑗没睡多久,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往外看了眼,外头正黑沉着。   这个时间点来扰人清梦,当真是可恶!   姜瑗心里想着,面色阴冷的打开了房门,只见阮仇站在外面,面色惶然的指着自己的房间,“肆、肆他……” 第190章 蛊人   “他怎么了?”姜瑗追问了一句,但见阮仇一副说不清的样子,她干脆懒得再问,径直推开了阮仇的房间。   阮仇稳了稳心神,这才解释起来,“我们方才在聊天一阁的事,肆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先将他打晕了。”   姜瑗微微眯眼,看着衣着凌乱的被放在的床上的肆,她的眼神越发的危险起来。   她伸手捏住了肆的手腕,便见肆露出来的皮肤底下,宛若有许多小生物在游走一样,显得诡异而可怖。   “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阮仇担忧急切的问着。   姜瑗眼中闪过一丝趣意,唇尾微勾起来,她就说为何肆之前一点反应也无,原来是如此,“肆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嗯?我不知道,这也是他第一次这样。”阮仇的眉头紧锁着,都能直接夹死一只蚊虫了。   姜瑗心道这恐怕不是第一次了。   她给肆把了脉之后,心里就有底了,随后收回了手,“他小时候的事你知道多少?”   “肆是在九岁那年被我爹救回来的,九岁以后他在天一阁训练并未出现什么异常,九岁之前的事我一概不知。”阮仇仔细思索了片刻,应答了姜瑗。   姜瑗微微点头,“不是什么大问题,受了点刺激而已,等他醒来就好了。”   阮仇没说话,心里松了口气,但那双望向姜瑗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不解。   姜瑗淡然的转身坐到椅子上去,单手半掩唇打了个哈欠,眼中沁出一抹水色,“他之前能压制住你的人面蛊,应该是用的他的血为引制成的药。他是个……蛊人。”   姜瑗提及最后两字时,眼神格外的兴奋,好像在发光一样,随后她慢条斯理的跟阮仇解释起来。   所谓蛊人,乃是从生下来就会被种上蛊种保命,随后以各种蛊虫喂养长大,如果这中间不出任何意外的话,在蛊人长到十八岁那年,蛊种就会被取出来,蛊人也就死了。   取出来的蛊种,就是蛊皇,蛊皇出世,天下万蛊皆俯首称臣,哪怕是她现在体内的命蛊,也比不得。   只是无论是喂养蛊人十八年不死,还是取出蛊皇,都非常的困难,所以蛊皇已经是传说中的东西了,根据她娘留下来的书本记载,蛊皇至今至少四百多年未曾出现过了。   而肆这一只,也失败了,蛊种已经死亡,本来肆也该死的,但不知道是谁出手保住了肆的命,让他体内万千蛊虫全部沉寂,直到今晚因为她的血的刺激,又重新活了过来,这才会让肆变成现在这样。   姜瑗摸着下颌来回摩挲了一阵,“肆应该是苗人。”   养蛊皇是苗疆绝对不可能外传的秘书,外人是不可能会的,而且养蛊皇所需要的人也是有要求的,所以肆不仅仅是苗人,身份应该还不低。   阮仇嘴角紧呡起来,他的目光紧紧锁在肆的身上,手中那杯茶从温热到冰冷,他都没有入口过。   一直到那些蛊虫渐渐安静下去,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才猛松了口气。   姜瑗将方才的事和自己的推测告诉了肆,肆显然有些无法接受,他捏了下自己的胳膊,根本无法想象这下面竟然藏着无数只蛊虫。   “所以我现在都不算是个人了?”肆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纵使是他见过再多的大场面,碰上现下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冷静下来。   姜瑗想了想,点头了,“严格意义上来讲的话。”   肆现在就是蛊虫的宿主,只是因为这些蛊虫暂时因为某些原因而沉寂才保住一命的,否则他早就被这些蛊虫给吃了。   “有办法让我恢复正常吗?”肆眼眸低垂下去,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姜瑗拄着下巴,食指轻轻的点在侧脸上,“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要去苗疆一趟,或许去了之后我就能知道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你去苗疆做什么?”肆追问了一句。   姜瑗只是神秘的笑笑,没有应答他这句话,“既然你现在没事,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姜瑗这次西南行,不仅仅是因为姜万城给她拟定的路线,还因为她要去一趟苗疆,她希望进入到真正的苗疆里去,好好学一下蛊术。   她现在能掌握到的知识还是太少了。   肆目色沉沉的盯着她离开,不置一词,就连一贯了解他的阮仇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阮仇轻拍了拍肆的肩,“事已至此,我们还是跟着她去一趟苗疆比较好。”   见肆久久不回答自己,阮仇还以为他是不相信姜瑗,便又问他,“你是不是怀疑你的蛊是姜瑗下的?”   “不,只是苗疆过于危险,我随她去就是,阁主既解了蛊,还是早些回去主持大局比较好。”肆淡淡的说着。   其实他九岁之前的记忆并不太全,但隐约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从苗疆逃出去的,而且还是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救出去的,午夜梦回间他偶尔也能看到自己吞食蛊虫的模样。   他确实是想跟着姜瑗去苗疆,但并非是想寻仇或者找回记忆,他只是活着而已。   阮仇拒绝了肆的提议,他觉得肆没有武功,要真在苗疆出了意外,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阮仇不可能放任肆一个人去冒这种险。   这一夜,阮仇和肆心里都装着事,当真是彻夜难眠,不过姜瑗睡得还挺好的,回屋之后倒床便睡了下去,直到第二天天亮时分才醒来,连个梦都没有。   在客栈用过早饭,她就拉着暗十七坐上马车,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甘州,开始去往下一个州府。   有了处理甘州事情的经验之后,姜瑗后续的行程就快上了不少,每隔几天便能辗转去其他州府,她也离苗疆一族所在之地越来越近。   而此时,远在扬州城的姜瑟,出现在了茶楼之中,唇边噙着一抹浅笑,眼神却愈发的阴鸷起来。   没多久,包厢的门被推开,一个看上去年岁和姜万城相差不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一脸笑态,宛若弥勒佛一样。   他进门便关上门,跟着他来的人皆被他给关在看门外去,这诺大的包厢里便也只剩下姜瑟跟他了。   “姜四小姐,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男人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落座到姜瑟对面去。   姜瑟微微颔首,“陈老板过誉了,我姜瑟人微言轻,不值一提。” 第191章 陈老板   姜瑟口称的这位陈老板,便是陈云。   在这扬州城,或者说整个郢朝上下,能和姜府在织染行业成为竞争对手的,一个便是眼前的陈云所在的陈家,另一个是尤家。   这些消息白绣娘之前曾告诉过姜瑗,但却并未给姜瑟说过,这还是姜瑟自己打探出来的消息。   陈云所在的陈家,已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家底厚实。   姜瑟是主动联系上他的。   本来按照她的身份,陈云是不会来的,但姜瑟给了陈云不少姜府的消息,让陈家截了姜府的生意,陈云这才来见她的。   其实姜瑟的第一选择是尤家,她曾经试着和尤家人搭上线,但尤家家主尤金根本不接招,也不理会姜瑟,姜瑟也就只好放弃了尤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陈云。   姜瑟对陈云并不熟悉,哪怕陈云此时面色和蔼,她也依旧很是谨慎,“陈老板,我这儿有个计谋,陈老板可有兴趣听?”   “自然。”陈云笑着应答,眼底藏着一抹狡色。   这位姜四小姐是前些日子联系他的,在两家现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位姜四小姐竟然还卖姜府的消息给他,这投石问路之举,显然后面还有谋算。   陈云这才来见姜瑟的。   他想知道姜瑟到底想做什么,竟然连自家人都对付。   姜瑟低笑了起来,“想必陈老板还不知道,我父亲正在盘算着亲自上北,送些棉布皮革去卖,这个月内定然会启程离去。”   “哦?”陈云眉尾微动,这消息他还真不知道。   姜瑟端着茶杯的手指轻轻的点在茶璧上,“若是我们能调换了他送的货物……”   陈云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姜瑟这未尽之语不过一瞬他就明白了,这就是想换了货,动他的生意,只不过这事儿可不是那么好办的。   “这怕是有些困难,且不说你父亲走前会检查货,那些守货的侍卫都很不好对付。”他没必要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对陈家来说显然没什么特别大的好处。   “若是有人给你制造绝对安全的换货机会呢?”   “谁?”   姜瑟缓缓伸手指向了自己,“我。”   陈云皱着眉沉默了下去,他对姜瑟的信任显然还没有达到能合伙干这么事的程度,“姜小姐为何要同我联手?”   姜瑟自能看出陈云的忌讳之处,既提到这儿,她自然想要让陈云安心,“想必陈老板是知晓的,我姜府未来的掌权人是我二哥姜绍和我四妹妹姜瑗,所以陈老板说,我为何要这么做呢?”   说着,姜瑟抬眸望向陈云,眼中是极为明显的野望和阴狠。   陈云面色严肃的沉默了半晌,他倒是没想到姜瑟一个女儿家,心竟然这么大,为达目的还不折手段,不惜与他这个竞争对手为伍。   但那又何妨呢,姜瑟这么一动,姜家势必元气大伤,他自然乐得捡便宜。   而且姜瑟一个小毛孩子,定然比姜万城那个老狐狸要好动得多。   陈云望着姜瑟又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祝姜四小姐早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那就接陈老板吉言了,若是陈老板愿意的话,我便会传消息给陈老板。”姜瑟语气淡然的说。   “那就辛苦四小姐了。”陈云微眯起眼来,姜瑟想借他的力拖住姜万城,他就帮她一把。   只是到时候用什么东西换货,那就由不得姜瑟了。   两人在茶楼里谈了半个多时辰,双双挂着满意的笑,陈云这才起身离去。   姜瑟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阴冷下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与虎谋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陈云给拆穿入腹了,可她也不是什么好算计的,最后鹿死谁手都还未定,陈云也莫要太得意了。   姜瑟心想着,却又收起了方才那骇人的眼神,唤了扶柳来推她回去。   两人从茶楼出去,却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落入到姜绍的眼中,姜绍心里不免起了些疑心。   主要是姜瑟跟陈云一前一后的出来,这也未免太巧了,不得不令姜绍怀疑。   姜绍一边想着,一边就差人去问,只是最后什么也没问出来,便也只能作罢。   姜瑟出了门,便瞧见薛静临在一家首饰店里挑东西,姜瑟盯了他好一阵,便催促着扶柳推她过去。   入了门不久,她便自己推了轮椅,装作不小心的撞上了薛静临,做出娇柔可怜的模样道歉,“对不起,我不是……啊,小侯爷,怎么是你啊。”   薛静临方才未曾注意到姜瑟进门,现在发觉是她,便微微颔首,“我来给娘亲挑些礼物。”   姜瑟眼眸微弯,“这般吗,那小侯爷可需要民女的帮助?”   薛静临一想,姜瑟是个女人,挑这些东西肯定比他有经验,便点了头。   姜瑟欣喜不已,随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在薛静临身边,帮着薛静临挑了一整套首饰这才罢休,“说来,小侯爷这是在为侯夫人挑选生辰礼吗?”   侯夫人的寿辰要到了,扬州城很多人家都已经收到了邀请函,姜家自然也有,姜瑟就盼着那日去见薛静临呢,没成想在这儿遇上了。   她和薛静临还挺有缘的。   薛静临微微点头,这消息扬州城都传遍了,所以姜瑟知道也很正常,“的确是。”   眼看着没两天了,也不知道姜瑗之前答应给他的衣裳能不能送来?   本来那衣裳才是他的礼物,只是薛静临看到现在姜瑗那边都还没来人,这才想着先买一套东西备着。   买好了礼物,薛静临朝姜瑟微微点头,顺便就把姜瑟拿的那枚玉佩的账给付了,“今日多谢姜四小姐的帮忙,这玉佩算是我的心意,还望姜四小姐不要嫌弃。”   姜瑟此时笑的很是温柔,柔和得和方才那个在陈云面前侃侃而谈的人全然不同,她看着离去的薛静临,眼神中透着两分不舍之意。   她的手中温柔的摩挲着那块玉佩,四舍五入,这也算是小侯爷主动送她的礼物了,她定然会好生珍惜的。   想着,她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待她拿下姜府之后,她便要向小侯爷表明心迹,她也不求什么正妻之位,当个妾室便可,看在她身后那么大笔财富的份上,小侯爷定然不会拒绝的。   她心里盘算着,唇尾挂着暖笑被扶柳推回了姜府,只一到前堂,姜瑟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目色也跟着逐渐冷厉了下来。 第192章 上门媒婆   在前堂坐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鬓边戴着一朵绢花,穿着也很是喜庆。   这是个媒婆。   姜瑟这些天见过不少媒婆到姜府来,也见了不少前来提亲的人,只是那些人,身家样貌才情没一样拿得出手,姜瑟自然看不上。   沈氏笑眯眯的招待着媒婆,问了些话,但却并非是媒婆在应答。   姜瑟也就是这时候才看到坐在里面被媒婆全然遮住的一个少年,少年模样有些羸弱,耷眉拉眼的,身材瘦小,还穿着一身白衣,在这寒秋初冬之际还拿着把折扇。   姜瑟进门给沈氏见礼之后便想走,沈氏却开口留下了她,“毕竟是你未来要嫁的人,你也得自己先见见为好。”   因沈氏这一句话,姜瑟不得不留在前堂,很不安稳的坐着,尤其是抬眸接触到那个男人的眼神时,她觉得恶心极了。   媒婆见状,便‘哎哟’一声,笑眯眯的望向了姜瑟,“这位乃是蔡府上的小公子蔡康,才高八斗、模样秀气,而且蔡家家大业大的,也不算是让四小姐低嫁了去。且小公子后院干净,四小姐去了便就是当家主母,小公子又是个疼人的,定然不会让四小姐受了委屈……”   姜瑟神色不见丝毫波动,心里丝毫没把蔡康放在眼中。   蔡康笑了起来,打开折扇摇了摇,自认为风流倜傥的样子在姜瑟眼中看来,却很是轻浮丑陋,连小侯爷的半分风采都比不得。   “我心情温柔,姜四小姐若嫁我,我自不会亏了你。”蔡康说着,眼神便定在了姜瑟的脸上。   此前他也没见过姜瑟,自然没什么想法,只是听从父母的意思上门提亲罢了,谁知道姜瑟竟然长得这么漂亮,每一处都合他心意。   只她是个残废,还是个庶女,自己能娶她,她应当高兴才是,现下却一副不温不火的样,令他心里有些不爽利。   姜瑟眉尾微动,眼眸中带着两分暗色,却并不应答。   沈氏连忙出来打圆场,“姜瑟性情羞涩内敛,还请两位不要见怪,只是我听说蔡小公子此前喜好风流,姜瑟颇得我家老爷宠爱……”   “哎,蔡小公子此前未曾婚配,年少不知事自然是喜好风流快活,成了亲之后那自然就不一样了。”媒婆赶紧应答,一边便给蔡小公子使眼色,让他给个保证出来。   沈氏三人就此聊得正欢,姜瑟坐在旁边,好似一个不关事的局外人一般,只她的目光逐渐的冰冷下去。   虽然到最后见姜瑟不答话,沈氏也没应答下这桩婚事,但蔡康此人姜瑟是记下了,待她回院之后,便让扶柳去查蔡康惯去的地方。   她已经给蔡康备好了毒药,就等着用了。   反正廖康也不是第一个。   而小侯爷回府之后,瞒着侯夫人把首饰给藏到自己房中,这才去见侯夫人。   “今日怎么出门去了?”侯夫人轻笑起来,神色中还带着两分疑惑。   自上回她这个儿子去找姜瑗聊天之后,回来便一直埋头苦读,那奋发向上的样子看得侯夫人是万分不适。   在得知薛静临那想要靠自己入朝为官的愿望之后,侯夫人心里既是心疼又是欢愉,还带着种自家儿子总算是长大了的欣慰。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姜瑗啊!   虽然她也不知道姜瑗到底和薛静临聊了什么,但显而易见是对方劝下了薛静临,就凭这个,她对姜瑗的好感那是直线上升。   薛静临笑了起来,“在府上闷着了,便出门去走走罢了。”   “你呀~考取功名是很重要,但身体更加重要,瞧瞧这些日子你读书,人都瘦了一圈了。”侯夫人很是关切的说着。   其实分明他一点没瘦,但娘亲的关爱就是如此,薛静临也不反驳,随口应答着,等吃过饭便回了自己的院子,点上蜡烛,捧着书坐在书房里。   他那原本还算崭新的书本,这些日子已经被他翻旧了,上面还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批注,就连学堂的老师最近都在她夸他用功了。   香炉里的艾香点燃后飘出些许青烟,窗户被打开了半扇透气,夜里有些微冷,薛静临自己还披了个单薄的被子,炭火就在他的脚边点燃。   薛静临正沉浸在书本当中的时候,便感觉眼前好似一道黑影飘过,他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蒙面人,惊的手中的书都掉在了桌上。   微微缓了缓,薛静临面色一沉,“你是何人,为何夜闯我平安侯府。”   平安侯府的侍卫极多,防守也很是严密,但这人却能在不惊动一人的情况下闯入他的院子,可见其身手之强。   薛静临并不愿同这人起什么争执,毕竟他若是想杀了自己,那自己毫无抵抗力。   黑衣人把拎着手里的大箱子递给了薛静临,“此乃我家小姐应诺小侯爷的衣裳,小姐说剩余的钱在她回来之后再付。”   薛静临猛得松了口气,“原是姜瑗的人。”他还以为是打哪儿来的刺客呢!   “行,等她回来我便把剩余的钱给补上。”薛静临又补了一句。   黑衣人微微点头,薛静临不过低头拆箱子的功夫,再抬头,黑衣人已经不见了,他不免心下一叹,姜瑗身边的能人当真不少啊~   不过这些人其实也有可能是高鹤的人吧?   一边想着,薛静临一边将木箱子里的衣裳给拿了出来,瞬间便闻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浅浅的香味,叫人身心放松起来。   衣裳在烛光下闪亮着,瞧着是用大红色制成的衣裳,里头虽没有绒毛,但却感觉很暖。   薛静临轻笑起来,他今日还担心姜瑗不能及时送回衣裳,这才出去买了首饰,哪知晚上便来了……这人当真是念叨不得。   不过这衣裳也当真是好看,娘亲定然会很喜欢的吧。   薛静临想着,第二日便宛若献宝似的把衣裳送到了侯夫人面前,侯夫人只看一眼便喜欢上了,尤其是衣裳上那浅浅的香,更是令侯夫人欣喜不已。   寿辰之日她便是穿着这件衣裳,力压了一众年轻貌美的姑娘们,成为当天最好看的人,也成功的把姜瑗的名声再度在扬州城传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姜瑗现下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她现下已经进了云南府,正在街头转着,清点着姜府的铺子。   她的手上还是拿着一个小册子,只不过因她才开始在云南逛,这册子上都是空白的。 第193章 苗疆情况   云南此地许是因为同苗疆较近,所以州府内的模样同其他的州府有些区别,街上还有不少苗绣的铺子。   就连他们姜府在此处的铺子内,都有不少苗绣的布匹。   街头巷尾上还能瞧见不少穿着苗裳的苗疆人,这瞧着并不像前些年还在打仗的模样,双方之间相处得倒是有些融洽。   姜瑗在州府内逛了一天之后,心里疑惑不少,等见到被她派出去查苗疆情况的暗卫回来之后,她才轻声问,“你们今日可查到了什么?”   暗卫们对视了一眼,暗十七往前微动了一小步,“小姐是想知道哪些?”   姜瑗微微抚着下颌,“这云南城内苗人不少。”   “云南同苗疆之地毗邻,苗人们喜好到云南城内做买卖,亦或者来置办货物回苗寨,现下并非战时,双方来往也很正常。”暗十七应着。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双方未在战时,若双方正在战争之时的话,城门关闭,自然就见不到苗人了。   姜瑗微微点头,“那我们可以去找苗人学习蛊术吗?”   暗十七摇头,“苗人也并非都会蛊术的。”   苗疆之地苗寨众多,其中精通巫蛊之术的,除却出自圣殿的祭司和巫以外,就只有苗王一脉和圣女了,其余人都只会一点小把戏,不做什么大用,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会。   苗疆之中地位最为尊崇的就是苗王和圣女了,他们居住在邑沙苗寨之中,而邑沙苗寨里的人,都是圣殿的人,他们人人都精通巫蛊之术。   当年郢朝攻打苗疆之时,正是邑沙苗寨的人从寨里出来,以诡秘莫测的手段杀了朝廷派去的十万兵马,但自身分毫未损,这也就是为何后来朝廷无人再提及要攻打苗疆的原因。   毕竟谁也不知道诡秘的苗疆是否还有别的手段。   “所以如果我想要学习巫蛊之术,就必须去邑沙苗寨?”姜瑗眉尖微蹙起来。   暗十七点了头,犹豫了半晌又接着说,“邑沙苗寨是苗人心中的圣地,绝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去污染了苗疆的血脉,而且苗疆的巫蛊之术是不会外传的。”   邑沙苗寨的人,绝不允许与外人结亲,否则就会被驱逐出苗寨,苗疆也不会再欢迎那人,这也从很大程度上保证了苗疆巫蛊之术的保密性。   姜暖沉思了半晌,手指无意识的滑过鼻尖唇尾,“过两天,我们去一趟苗疆。”   苗疆姜瑗还是想要去的,还有邑沙苗寨,她也一定要进去,总不能让自己陷入对苗疆之术一知半解的状态之中。   “是。”暗十七应着,她其实有些想要劝阻姜瑗,但这些天明里暗里的提了几回,姜瑗都当做没听出来的样子,她便也只好作罢。   罢了,这一回去确是危险重重,大不了她拿这条命护着姜瑗就是了。   姜瑗第二日照常上街去查姜府的铺子,而此时的高鹤,却才从战场上下来。   他的脸上溅着血,身上的衣裳也被染成了暗红色,浑身上下满是凶戾之气,眼神阴鸷而残忍,手中那柄长剑滴滴答答的滴着血流入到土地之中。   杀红了眼的高鹤宛如一只阴冷残忍的猛兽一样,被他盯上的人,无不毛骨悚然、背脊发凉,四肢百骸都能感受到一股寒意。   “朝廷的东西还没送来?”高鹤冷声问着。   这都已经是第几天了,大同离京城这么点距离,要送军需来也该是早就到了,怎么到现在东西还没见踪影。   他身后的侍卫微微摇头,“没有任何消息。”   高鹤冷哼了声,微微的眯起眼来,语气森冷的令人忍不住心间发颤,“户部的人是当本公必死在这战场之上吗,竟如此枉顾本公的一丝。看来本公近来手段太温和了,户部的人都忘了本公的手段。”   侍卫沉默的跟在高鹤的身后,心里为户部的人默哀着,尤其是现任的那位户部尚书。   估计等督公从这儿回去,就是那位尚书卸职之日了,至于是灭九族还是被砍头,那就得看那位尚书大人的为人做派了。   董将军撑着病体从军医营出来,看高鹤这般狼狈的样子,心里轻叹了声,“战况如何?”   高鹤没应他,是他身后的侍卫应答的,“今日蒙军往后撤了三里地扎营。”   董将军长舒了一口气,“督公辛苦了,还请歇息两日吧,蒙军撤后,想来近几日应当是不会再起战争了。”   高鹤微微点头,却没休息,而是转道去了伙头营,但见里面粮食肉菜都只剩下一点,应当只能撑过五六日了,还得是减缩食物的那种吃法。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阵之后,面色阴冷的直接带着两个侍卫快马加鞭朝京城而去,身上那身染了血的衣裳都没换。   等董将军得知消息的时候,高鹤路都走了好长一截了,他望着前来告知的的侍卫,目色迷惘,“督公此去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您放心,督公会带着粮食武器和御寒衣物回来的。”侍卫淡然的说。   开玩笑,督公都亲自回京了,京城里谁还敢在督公眼前使绊子不成,除非是觉得自己脖子上那颗脑袋待太久了,想摘下来。   不眠不休的不过三日多便到了京城,高鹤回府去抹了把脸,便奔着皇宫而去。   皇上这会儿才下了早朝,心里还在为大同的战事忧心不已时,便听得有人来报高鹤督公求见。   皇上惊诧不已,赶紧召见了高鹤,心里忧思更甚。   但见到高鹤那浑身杀气腾腾带着血腥味的样子,皇上多余的话便问不出口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臣此番回京,只因大同缺粮缺衣缺器,着实难以坚守下去,所以回来运输军需过去。”高鹤简短的应着,目色沉沉。   “大同战事如何?”皇上接着问。   高鹤眼神微暗,“大同无碍,蒙军暂退三里,臣这才得以喘息回来一趟。”   皇上一听是个好消息,又看高鹤那浑身遮掩不住的疲惫,心里对他便多了两分关切,擅自离职的事也不想追究了,“那怎得你亲自回来,派个人回来便是了。”   “臣也不愿接连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回来,但臣早前便派了人,可至今都无消息。臣想着怕是要臣亲自走一遭,才能带回军需。”高鹤面无表情的应着,倒让皇帝心里有些发虚。   毕竟户部尚书暂且压下军需的事,他是点头同意了的。 第194章 请赏   高鹤没看,也没心思去看皇帝的脸色,也不想去揣测皇帝的想法,他只是把大同的战况细细的讲解了一遍。   “若再无军需,且蒙军卷土重来,便只有将士们以身为城墙挡住他们的铁骑了,臣和董将军三番四次的催促朝廷军饷送去,未有成果,臣只好先回京了,还望皇上恕臣擅离职守之罪。”高鹤随口又给自己辩解了一下。   皇上尴尬的笑起来,“这事怨不得你,都是户部尚书没办好事,给你拖后腿,朕立马便叫他过来。”   其实户部尚书不动,也离不开皇帝的支持,但现下高鹤来讨军饷,皇上又得知了大同的真实情况,自是要把这一切推到户部尚书头上去。   谁让拖延军饷这事儿是户部尚书提议的呢。   皇上赶紧又给高鹤赐座,心里也埋怨起户部尚书来,心想要不是户部尚书说大同军需充足,他也不至于应了对方的折子。   导致现在这种局面发生。   户部尚书人在家中坐,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闻自己被皇上召见了。   这向来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户部尚书心里忐忑不安的去了御书房,被内侍带进去便对上高鹤那双冷厉的眼眸,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高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不是应该在大同抗击蒙军吗?   户部尚书也知道自己前些日子做的事不讨喜,便想着先发制人,给皇帝见了礼之后便指责起高鹤来,“高督公你身为此次抗蒙领将,为何不在大同,反而回了京,你这般擅离职守,莫不是怕是蒙军,弃大同百姓将士们于不顾……”   纵是谁看到高鹤这身血裳,都说不出他怕了蒙军这种话,但现下户部尚书想要压下高鹤,自然得寻些重话来说。   不过高鹤丝毫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本公还未成问你,为何拖延着军饷至今不发?”   户部尚书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高鹤这是来找他算账了,他赶紧应答,“你大同军需充足,我为何要给你发军饷去。”   “这倒是有趣,本公还是头一次听说吃糠咽菜,一日一食叫军需充足?初冬身着两件单衣御敌叫军需充足?手头兵器缺口断裂叫军需充足?”高鹤目光望着户部尚书,语气平淡的几连问,让户部尚书脸色一白。   “敢问顾大人,这般生活,叫哪门子的军需充足啊?”高鹤说着说着反倒笑了起来,唇尾微微的往上勾着,那阴柔的声音宛若勾魂人一般,让户部尚书浑身抖了一下。   户部尚书看了看高鹤的眼神,心知高鹤已经对他结了仇,若是他任由高鹤这般说下去,那自己定然吃不了什么好果子,于是他便看向了皇上。   那知皇上的眼神也冷得如同冰窖一般。   瞬间,户部尚书心里明了,皇上这是打算推他出去让高鹤消气了,可户部尚书不想认命,便又赶紧解释起来,“可臣听说高鹤督公您去大同的时候偶去,可是带了不少御寒的布匹衣物和食物过去,怎么就成了现下这般的处境?”   “听说?你听谁说?”高鹤微微眯眼,是谁走漏了他的消息,沿路见到他的官吏亦或者在军队里的人?   户部尚书昂起头来,“督公甭管我听谁说,可是有这般的事。若有,那些东西怎么消耗如此之快?”   “你在质疑本公?”高鹤微微挑眉,语气愈发森冷起来。   “督公应是或不是便可。”户部尚书才不接高鹤的话,只揪着这一点不放。   高鹤默了一瞬便微微点头,“自然。”   “那敢问督公……”   “那些东西还是本公离开扬州城时,姜五小姐赠给本公和众将士的,只够扬州城将士用,本公还以为大同的将士早就收到京城的军饷,结果倒当真是给了本公一个惊喜啊~”高鹤意味深长的说着。   随后高鹤便又微微抬头,“就连一个扬州城的商人之女都知道为此奉献一份心力,顾大人去额就不觉得羞愧吗?或者顾大人竟是在指望让一个商人供养整个军队作战的物资,那本公还能只能你们做些什么?”   说到后来,高鹤的语气逐渐严厉起来,眉宇间也满是指责之意。   户部尚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能拿出来回击高鹤的由头,僵在原地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上在上面看够了,便拍了下桌子,“好了,顾大人,你当真是枉顾朕对你那般的信任,屡次出言欺瞒于朕,大敌当前竟还做出这般行径来,你当真是……不知所以,朕命你赶紧筹备充足的军饷,明日送往大同!”   户部尚书哆哆嗦嗦好一阵,颤着声音应下,然后便苦着脸出了皇宫,赶紧去仓库调好东西。   这次高鹤亲自回来,他当真是半点都不敢糊弄敷衍,唯恐被高鹤再揪出点什么岔子,让自己又被高鹤给记恨上。   “此番委屈你了,朕应你一个条件如何?”皇上微微笑着,询问着高鹤。   高鹤沉默了一阵,随即便说,“那臣欲给姜瑗请功,若非她提早准备了些军需,只怕将士们都要忍痛挨饿,臣也根本无法击退蒙军。”   皇上心里暗忖半晌,“好,朕应你,回头朕便给下旨给姜瑗封赏。”   高鹤为姜瑗请赏,总比为自己求赏要好。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非常的满意,高鹤陪着皇上随意聊了几句战场的事,便回了自己的府,梳洗一番之后,便叫来了两个东厂的侍卫。   “去查户部尚书,待本公走后,寻个由头将他的罪行揭发,抄了他的家。”高鹤的眼中透着两分冷色。   侍卫纷纷应答。   高鹤微微眯眼,往椅子上靠去,却觉得头晕不已,睡意瞬间便涌了上来,但随即他却又想到另一件事,“你们去查,光是他没这个本事和胆量拖本公的军饷,他背后藏着的人是谁?”   侍卫这次倒回答得挺快,“属下早查到了,是孟将军和户部尚书合谋的,目的是想借蒙军杀了您,孟将军再去接管军队,击败蒙军。”   这就是一石三鸟之计,一是能除掉仇敌高鹤,二来能踩着高鹤上位,三来还能再度拔高孟府的地位。   孟将军的打算极其之好,只是他大概没预料到高鹤会亲自回来,还能请得皇上为他做主。   所以他的此番算盘便是落了空。   高鹤微微眯眼,饼画的大,也不看看自己的胃吃不吃得下! 第195章 蜡染布   “既如此,手头关于孟府的罪证可以慢慢往外放了,本公不在京城,你们万事自己多思量些。”高鹤冷声说着。   两个东厂侍卫对视一眼,点头应是。   高鹤晲着两人,“本公的意思是,就算你们把京城闹翻了天都无碍。”   “是。”侍卫应着,他们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之前是因为得不到高鹤的指令,所以他们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现下高鹤回来,又给他们放了权,他们胆自然就大了起来。   而且为了谨防还有人在背后给高鹤使绊子,他们还打算比以往更嚣张一点,这样才能让京城众人对高鹤依旧畏惧,不敢动手。   高鹤见两人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挥了挥手,“你们出去吧。”   待人走之后,他便回了自己的房,挨着枕头便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才带着户部尚书辛辛苦苦筹备了一整夜的军饷加速离开。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一道封赏的圣旨也离开京城,朝着扬州城而去。   尚不知高鹤为自己请了赏的姜瑗,现下正带着肆和五个暗卫一并去了苗疆,进入了一个叫做明月苗寨的地方。   明月苗寨是苗疆众多苗寨之一,也是经常与郢朝人往来的苗寨,毕竟他们离郢朝的国土范围非常的接近。   所以明月苗寨对郢朝人的态度还算比较和善,甚至在这里还能找到不少郢朝的货在售卖,街上也有郢朝人在走动,瞧着倒是和云南城内有些相似。   几人到了明月苗寨的入口,装扮得很是美妙的几个苗疆姑娘手中端着牛角装的酒,笑眯眯的看着过来的人,将手中的酒递了出去。   姜瑗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暗十七。   暗十七解释着,“那是苗疆人一种迎客的礼仪。”   她是曾经随着高鹤攻过苗疆的人,所以知晓些苗疆的事。   姜瑗见过去的郢朝人都喝了酒,她便也学着大家的样子饮下酒,只那酒辣呛喉,姜瑗险些轻咳了出来。   入了苗寨,姜瑗便想要惊叹出声,这儿四处都是依山而建的吊脚楼,脚下踩的是斑驳的石板路,来往的苗族人都穿着鲜亮夺目的衣裳,头上的银饰叮叮当当的在耳边回响。   好一派盛景!   姜瑗欣赏了一阵之后,便轻拍下暗十七,“你可知从这儿到邑沙苗寨的路?”   “属下不知。”暗十七很干脆利落的应了。   随后许是觉得这般的应话有些简洁,便又接着说,“邑沙苗寨的位置,是苗疆不可对外透露的秘密,违者会被逐出苗寨的。”   要不是上回高鹤莫名其妙的败在邑沙苗寨手上的时候,来者透露了邑沙苗寨的些许情况,或许到现在他们连这个苗寨都不会知道。   姜瑗微微点头,“那可就麻烦了。”   总不能一直在这些苗寨里打转吧?   正想着,姜瑗便闻到了一股食物的芳香,一行几人便去吃了午膳便分散开各自去打探消息。   姜瑗一直在街上转着,便见一家铺子里,一个少女用蜡刀在布匹上绘花,花色清新悦目,姜瑗看得有些入迷。   那少女微微抬眼,见姜瑗是郢朝人,便换了郢朝话,“你是想要买布匹吗?”   少女说着便指了指她铺子里的货,上面都是蜡染好了的布匹,下面还写好了标价,一匹布才一百二十两银子。   要知道像这铺子里的这些上好的蜡染的布匹,放在扬州城,卖个四五百两银子再是正常不过了。   “你们有多少货,我可以全要。”姜瑗很是大气的说,毕竟转手便是三倍的利润,她自然是心动不已。   少女惊诧的瞪大了眼,“真的吗?我们可是有很多布匹的哦~”   见姜瑗点头,那少女笑眯眯的进了屋,请出来一个头发微白的老人,老人上下打量着姜瑗半晌,这才说,“我们手上一共有五百多匹布。”   姜瑗心里略微盘算了一下,大概也就是六万多两银子,她还付得起这笔钱,便又点头,“这批货我吃得下,您尽管开价便是。”   那老人慢悠悠的转身,“你等我去看看。”   没多久,便又出来了,“一共五百二十九匹,你要是全买的话,我给你算一百一十两银子,共五万八千一百九十两。”   姜瑗眉尖微动,“我也不好欺负您,你们的蜡染要比扬州城的蜡染布匹更精美一些,售价也会更高一些,这批货我全都拿走,您还是算一百二十两便是,我再搭个添头算六万五千两如何?”   送钱到手上,老人自然愿意,便点头应下。   “不过您可得保证那些货的质量同外面售卖的这些不相上下才行。”姜瑗又接了一句。   老人指了指里面,“货都在里面放着,你既要买,便进去瞧瞧。”   姜瑗毫不顾忌就跟着老人走了进去,打开仓库,里头一半是蓝底白花一半是白底蓝花,都是上好的蜡染后的布匹,上面还可以清晰的看见特殊的‘冰纹’的模样,比她曾在扬州城看到的好上太多。   而且也不知苗疆人用来侵染的蓝靛里放了什么,这些布匹竟都带着一股浅浅的幽香,诱人得厉害。   姜瑗看布匹看得仔细,却不知方才带她进来的老人,看着她的行为,眼睛微眯了起来,随即才装作不经意的口吻问她,“你是扬州城来的人?”   “是,我乃是扬州城姜府的小姐,手下也是做布匹生意的。”姜瑗老老实实的回他。   “如此啊~”老人语气有些平淡,可眼神却很是意味深长。   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是今天才来这儿的?”   “初次来,上午至。”姜瑗一边说着,一边从她的钱袋子里摸出银票递给老人。   老人微微摆手,“我们这儿银票可行不通,你若要买,便去换了银两来。”   姜瑗微微扶额,六万五千两,那可得至少三四千斤重吧,“这怕是有些难办,毕竟一家钱庄不一定兑得出这么多现银出来。”   老人倒也不强求,只又说,“那你一半给银子,一半给银票也成。”   “现下身上无那么多银子,先将银票付你,明日便差人去抬了银子来如何?”姜瑗正说着,却突然挪开了位置,眼神落在她方才站着那处的一直红尾蝎。   姜瑗眉头便皱了起来,“您这是什么意思?”   若非她走得快,方才那蝎尾就要扎入她的腿部了。   老人手指微动了一下,那只红尾蝎便顺着老人的衣裳爬到了他的手中,瞧着还有些许乖巧。 第196章 蛊虫围攻   老人很是和善的笑起来,浑浊的眼眸显得有些幽晦,他摸了摸红尾蝎的尾巴尖,而红尾蝎却纹丝不动。   老人这才解释起来,“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的,这只是我养在这儿的看家的蛊罢了,它不会伤人的,只是见你有些喜欢,想亲近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原是如此,倒是我过于谨慎了。”姜瑗微微拱手赔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种蛊到底是何物,所以这才轻而易举的被老人给哄骗了去,这种蛊确实是看家蛊的一种,但却是其中最为厉害的一种,就叫红蝎蛊,但凡是被它给扎了一口,就只有当场毙命的下场。   不过这种蛊虫极通人性,也并非见人就杀,也得听从老人的意思,而且它也确实是因为察觉到了姜瑗身上的命蛊气息,才想要靠近姜瑗的。   这一点,老人并未骗她,但同时,老人也知晓蛊虫的异常,便对姜瑗也多了两分探究之心。   他见姜瑗继续查看蜡染的布匹,便又状似无意识的问她,“这布匹的香味可浓?”   姜瑗不假思索的回答,“不浓,倒是极为好闻,也不知是放了些什么进去?”   “这便是我苗疆秘术了,不便多言。”老人应着,这话说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姜瑗却没有在意,只是和老人约定好了时间,准备明日唤人兑了银两送来,再雇人把这些布匹送回到扬州城去卖。   老人亲自将她送出了门外。   姜瑗没有回头,她若是回过头,便能看到老人唇边扬起的诡秘的笑容。   黑夜沉沉,姜瑗和肆他们在客栈里会面了。   “今日你们可曾找到什么线索?”姜瑗没抱什么希望的问着。   果不其然,他们也确实是没找到什么线索。   暗十七轻叹了声,“只要我们提到邑沙苗寨,那些苗人的态度就会大变,极其的谨慎,我们若是想接着套话,难保不会中招。”   苗疆人就是这点不好,虽然不是人人都精通巫蛊之术,但确实基本上没人都会那么一两手,折腾人得很。   姜瑗微微点头,何止暗十七他们如此,姜瑗自己出去问人的时候,哪怕拐着弯儿问到了巫蛊之术,亦或者邑沙苗寨,那些同她交谈的人便用很是警惕的眼神看着她,仿佛下一瞬就要对她动手了一般。   这让姜瑗再想问也问不出什么。   姜瑗便将目光放在了肆的身上,“你呢?”   肆从一进门就开始轻揉着额角,只觉得脑子微微有些抽疼,这段路,他恍惚是曾经来过的,“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段路很熟悉。”   他身侧的阮仇摸了摸鼻尖,回想了一阵,随后微一拍手,“你们还记得我们进明月苗寨之前路过的那个山坡吗,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爹就是在那儿把你救起来的。”   那时候他跟着他爹出来跑江湖,是他先看到肆的,然后央着爹把肆救下来陪他玩儿的。   “你就是苗人,有人将你制成了蛊人,你应该是被人救出来,然后惨遭追杀,救你的人不知所踪,然后又被阮仇的父亲救下。这般说来,你的命可真大。”姜瑗感慨着。   不得不说,肆这运气也太好了,换个运势差的早就死得只剩下白骨一堆了。   肆沉默着,主要是他自己越知道该说什么。   正想着,姜瑗却突然感觉心猛地一缩紧,命蛊躁动的令她胸膛内一阵发疼,她忍不住嘶了一声,伸手紧抓着心口,好教它不要那么疼。   “小姐?”暗十七很是担忧的低唤了声。   姜瑗没应答她,而是快步的走到窗口,推开了窗往下望去,其实根本就用不着她往下望,只见那窗框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各色的毒虫毒蛇,悄无声息睁着眼望着她。   若非姜瑗自己也是炼蛊的人,只怕看到这一幕都要被吓疯了。   姜瑗赶紧伸手关紧了窗,但她知道这并不能拦住这些蛊虫,于是她赶紧将自己带来的包袱打开,将几个小瓷瓶里面的药粉兑着,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洒了一点。   她快速的做完这些动作,呼吸声都变得沉重起来。   索性这些人也相信她,并没有抗拒她洒药粉而举动,阮仇还多问了句,“你这是在做什么?”   姜瑗已经被体内的命蛊折磨得没力气回他了,只指了指窗口,示意他自己去看。   命蛊大概真的是感应到了有大量的美味,它疯狂的想要跳出姜瑗的身体,但却备受桎梏只能在她的体内游走着,姜瑗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经脉都在被它撕咬一样,疼得她脸色煞白。   阮仇走到窗边去,一推开窗门就被吓得往后跳退了两步,随后一脚将窗户门给踢上,嘴里骂骂咧咧的好几句,“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姜瑗压了命蛊好半晌,总算是恢复了些,但她还是无力动弹,“小七,我包裹里有一个蓝色锁的小木盒,将它给我。”   暗十七见状赶紧去翻姜瑗的盒子,随后将它递给姜瑗。   姜瑗揭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血玉,若非姜瑗从血玉之中拎起一个不知名的约莫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他们还真的看不出里面藏着东西。   那虫子红得就跟血玉的颜色一模一样。   姜瑗冷眼看着阮仇,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那虫子直接吞下,看得阮仇眼睛都瞪直了。   肆倒还好,大概是因为他自己也这么吃过,所以比较能接受。   那虫子一被吞下,众人便眼睁睁看着姜瑗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阮仇心道这可当真是奇了。   姜瑗这才恢复了些许力气,眼神横扫了一遍四周,“不要坐得那么远,靠近些,保命。”   她这话一出,众人便纷纷围着她靠拢过去。   毕竟现在那些虫子们已经爬到房间里来着,密密麻麻的包围着他们,只给他们留下了一点落脚的余地。   但虫子又仿佛是忌惮着什么一样,不敢再靠近。   听到阮仇的嘀咕,姜瑗嘴角微抽,“要不是我给你洒了药粉,你现在就已经是它们的盘中餐了。”   阮仇对上那数不尽的冷幽幽的眼睛,只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我们今天是得罪了什么人吗?”阮仇紧捏着手,额上冷汗都已经冒了出来。   姜瑗微微眯眼,“或许,是因为我们今天问了太多不该问的东西,所以就被人给盯上了。” 第197章 被带   “被人盯上?”阮仇眉尖皱着,又往姜瑗的身边缩了缩。   那些虫子总给他一种下一秒就能扑到他身上的感觉,他微微抖了抖,“姜小姐,你的药粉能管多久啊,有没有办法把这些虫子给弄走。”   他瞧着还有不少虫子在后面跟着,房间里的这些玩意儿越来越多了!   阮仇整个人嘴里都在发苦。   姜瑗微微摇头,耳尖微动了下,“听到音乐声了吗,要么将它们全都杀了,再或者谁出去杀了那个吹乐曲的人,否则就只能等对方停手。”   阮仇沉下心听了半晌,微微点头,确实是隐约间能听到一阵诡异的乐曲声,只是听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乐曲,有些像笛子。   “放心吧,我们奈何不了对方,对方也奈何不了我们,对方总有力竭的时候。”姜瑗倒是想出去,但她不在的话,也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活下来。   所以她不能动。   暗十七想了想,“是巫,以乐御蛊,是苗疆巫师的手段。”   这手段,上次暗十七随高鹤在战场的时候碰见过。   姜瑗眉头紧皱起来,“我们才入苗疆,不至于结仇,现下被巫盯上,怕就是因为我们今日出去查探消息时,提及到了邑沙苗寨。”   “只能等着了。”姜瑗又接着说,语气有些复杂。   索性并未等太久,到了后半夜,乐曲声便停了下来,那些蛊虫也都缓缓的退去,最后房间毫无变化,好似那些虫子出现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姜瑗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那位巫应该不会再来了。”   说着,姜瑗便又抬头看向了暗十七,“一个苗寨会有多少巫?”   暗十七微微摇头,“属下不知,但一个苗寨只会有一个祭司。”   姜瑗的眉头逐渐拧了起来,“巫和祭司有什么区别?”   “属下不知。”暗十七是真的不知道,这是苗疆内部的人才会知道的事,他们哪怕是上过战场,也难以分辨巫和祭司的区别,至于更详细的那就更不知道了。   姜瑗摆手,“罢了,先就这样吧,回房歇息去吧。”   她这话出来,却是没有一个人敢挪脚的。   阮仇摸了摸鼻尖,略有些尴尬的笑着,“谁知道那个巫还会不会卷土重来啊,我们还是跟着你比较靠谱。”   姜瑗一想也是,谁知道苗疆的人还能使出些什么手段,于是便点了头。   这一夜几个人挤在一间房里,或坐或躺的歇了半宿,等到天亮忙不迭就出了门,姜瑗那房间都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了,一看到那些摆设,就想到昨晚上爬满了各处的蛊虫,汗毛都耸了起来。   姜瑗差几个暗卫出苗寨去取银子来,便去了昨天谈好买卖的老人处,将银子交给了对方。   随后姜瑗就让暗卫将布匹弄出苗疆去。   索性这些暗卫一个个内功深厚,一次性搬运个几十匹布出去,来来回回好几趟才将布匹全部运输出去。   在他们搬运最后一趟的时候,姜瑗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们觉得这布料的香味浓吗?”   那暗卫沉默了一阵,微微摇头,“小姐,我没闻到任何味道。”   闻不到?   怎么会闻不到?   这味道虽然浅,但远远的就能闻到啊,明明如此清晰的味道!   姜瑗心间一震,瞳孔缩紧起来,既然他们闻不到,那么昨天那个老人的问话……   姜瑗越想便越觉得浑身发寒,她转头望去,只见那老人还笑呵呵的望着她,那目光,幽邃极了!   姜瑗现下陡然慌乱起来,倒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她想了想,转身对老人点头,“这桩生意成了,那我便走了。”   老人也没拦着她,放任她离开了。   姜瑗离开的步伐快极了,她开始怀疑起昨天那只红尾蝎,或许老人就是用过那只红尾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想着,姜瑗脚步微顿,手往上动了动,随即却又按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命蛊!   姜瑗唇紧呡起来,寻到暗十七跟她会和之后,便让暗十七隐藏起来贴身保护她。   她觉得那个老人,很不对劲!   但奇怪的这一天都没有任何问题,直到再次入夜。   入夜之后,姜瑗带着暗十七回了房间,没多久便倒在床上一睡不醒。   起初暗十七并不以为意,但很快便见一女子悄无声息的入了房间,将姜瑗带走,而姜瑗却毫无反应。   这令暗十七暗暗警觉起来,等人走后,赶紧通知了客栈里的暗卫和阮仇主仆,随后追上了带着姜瑗走的女子。   她就看着那女子将姜瑗送上了马车当中,她咬咬牙跟在后面,暗卫们和阮仇、肆紧追其后。   马车在路上走了半宿,那路便越走越发的幽深,随后便见四个男子抬了轿子来,将姜瑗送入了轿子中,那轿子便又摇摇晃晃的继续向更深处走去。   很快,便入了一片林子,林子里萦绕着浓浓的白雾,若非那轿子过于鲜艳,暗十七只怕早早就在这迷雾中迷失了方向。   暗十七一边跟着,心里一边好奇极了,这些人绑了小姐离开,却又不像是要干坏事,看那顶轿子上面挂了一串宝石珠子,布匹精美,轿上都还镶嵌着银子,华贵的像是在对待什么尊贵的客人一样。   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暗十七一边走,一边给后面的暗卫留下路引标记,一路顺顺利利的入了一道山门。   山门往上,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石梯,石梯绕着山路走了几圈,眼前才总算是开阔明朗起来。   而这个时候,天边一缕暖阳也刚刚从浓云中探出头来,将那颇为壮观的青石板制成的祭台,照得金灿灿的。   姜瑗缓缓的睁开眼,却发觉自己被困在一个黑而狭窄的空间中,她随手撩开帘子,心间便是一抖。   这是个什么地方?   入目没有一处是她眼熟的。   不远处庄严肃穆而壮观的祭台,重重叠叠的吊脚楼,还有穿着华服带着银饰的男男女女,让姜瑗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在梦里。   她掐了下自己的手背,疼得她嘶了一声,这才知晓自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但……   为什么她一觉醒来就换了个地方呢?   她正迟疑着,轿子前面的帘布就被打开,一张苍老的爬满了皱纹的脸出现在姜瑗面前,那人张嘴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一阵,姜瑗一句话也听不懂。   见姜瑗不出来,那人才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的换成了郢朝语,“圣女,请下轿。” 第198章 圣女   姜瑗当即愣在当场,恨不得满脸都写满疑惑两个字。   怎么一觉醒来,她就成圣女了?   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圣女?”老婆婆又喊了声。   姜瑗浑身一激灵,赶紧从轿子里出去,背脊都紧绷起来,“我不是你们的圣女。”   “您身上带着圣女的血脉,自然是我族中圣女。”老婆婆解释着,随后和声和气的将姜瑗带去了一个类似于庙宇的地方,但里面供奉着的是蚩尤之相。   老婆婆拿出一个银盒子出来,里面是一只沉睡着的金色的飞虫蛊。   接着她慢腾腾的说,“您若是不信,便将血滴入进去,若圣蛊醒过来,您便就是我族中圣女,若它仍旧不醒,我便差人送您下山去,如何?”   姜瑗沉思了半晌,随后用旁边的银针刺入自己的食指中,挤出一滴血滴入进去,那蛊迟迟未有动静,姜瑗见状便松了口气。   但老婆婆的眼神却逐渐失落黯淡下去。   就在老婆婆失望的想把盒子合上的时候,却见那蛊虫突然飞了出来,贴在姜瑗的手指上,那双薄如蝉翼的展开的翅膀,也是金灿灿的。   姜瑗嘴角一抽,手指动了动,但那只蛊虫却用爪子抓紧着她的手指,那双黑色眼睛好似会说话一样,瞧着还有些可怜。   那老婆婆眼睛瞬间就红了,老泪婆娑着跪了下去,“圣女啊,您终于出现了。”   姜瑗浑身一僵,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半晌,她才赶紧把老婆婆给扶了起来,她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等她把老婆婆哄好,老婆婆便带她去见了苗王。   苗王也不用她多说,看到在姜瑗手上静静的趴着的圣蛊时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便目色亲和的看着姜瑗,“十六年了,我们总算等来了继位圣女。”   姜瑗在走这一段路的时候,理智已经彻底的回笼,这才开始盘问对方,“你们怎么判定圣女的,难道十六年内苗疆都无一位圣女。”   苗王半是遗憾半是悲痛的摇头,“圣蛊认定的人,便是圣女。自从上一任圣女蓝月擅自出逃,不出两年圣蛊就沉睡了,蓝月也就是那时候去世的。自此之后,我苗疆便再也无人能够唤醒圣蛊,直到今日你来。”   “我是郢朝人。”姜瑗呡紧了唇,那她大概明白了,因为上任圣女蓝月,就是她那位早逝的娘亲。   她娘竟然会是苗疆圣女!   有这个身份,何必私奔出去找姜万城那种人啊,到最后竟让自己郁郁惨死姜府!   姜瑗想着心里便有些不忿。   见苗王仿佛被她这句话给噎住了,姜瑗又接着问,“你们怎么把我弄到这儿来的?”   苗王这才解释起来,“是明月苗寨的祭司,他说他炼的蛊在亲近你,而且蜡染上的香味,是用秘药染上的,只有身负苗疆血脉的人,才能闻到,所以他晚上便差遣蛊前去试探你……”   结果试探的时候发现姜瑗在吞噬蛊虫,而且还会炼制避蛊粉。   避蛊粉是上任苗疆圣女从苗疆带走的书籍里有所记载的一种秘药,现下苗疆已经没什么人会了,而姜瑗的年纪又小,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猜想。   于是那位祭司便给邑沙苗寨的人递了信,等到第二天姜瑗去他家店铺里运送货物的时候,趁机给她下了令她昏迷的蛊,姜瑗便毫无知觉的就被送到了邑沙苗寨。   听闻苗王的话,姜瑗嘴角扯动了一下,委实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来,“所以这儿就是邑沙苗寨了?”   这也确实是巧,前两日他们还在打听邑沙苗寨,今天自己就被送上来了。   她也是运气好,一来便碰上了苗寨中唯一的祭司。   苗王点头,随后指了指那位带姜瑗进来的老婆婆,“仰阿莎,苗族大祭司。”   仰阿莎对姜瑗弯下腰去,“仰阿莎见过圣女。”   他们这般热切的态度,让姜瑗心里的谨慎更重,她往后退了两步,眼睛微眯起来,“圣女要做什么?”   “带着圣蛊去圣池接受洗礼,圣蛊每二十年需要在圣池去一次,否则圣蛊就会死亡,圣蛊乃是我苗疆传承的命脉,如果圣蛊不在,那苗疆也不一定还能在了。”仰阿莎激动的说着。   苗王轻叹了声,“今年,就是第二十年了。”   姜瑗眼睛微眨,垂眸看向了手指上乖巧的圣蛊,那也就是说,如果她今年不来,不带着圣蛊去洗礼,这只蛊虫就得死,苗疆也会因此断了传承或者说是元气大伤。   这责任……瞬间就宛如大山一样的重啊!   正在这时,一个少女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王,大祭司,我们在密林发现了几个侵入者。”   “带过来。”苗王瞬间恢复了严肃的模样。   仰阿莎带着姜瑗去一旁坐下,面色恭敬,“圣女请坐,我们先处理侵入者,稍后我再为圣女解惑。”   姜瑗微微点头,便见几个苗族的男人将人扔在了大堂之上,姜瑗一看,可不就是阮仇、肆和几个暗卫吗?   这其中唯独没有暗十七的身影。   她四下打量着,总算是感受到了暗十七的存在,这才微微放心一些,她正打算用传音入秘的法子跟暗十七说话,结果还没等她催动内力,暗十七就僵直着身子从房梁上摔落下来。   姜瑗惊得瞪大了眼,赶紧飞身过去将人接住。   要不然当真任由暗十七摔下来,只怕脑浆都得被摔出来。   苗王见状微微眯眼,“原来这位不速之客是圣女的人。”   姜瑗赶紧点头,随后指了指地上不知因何缘由而昏迷不醒的躺着的众人,“他们也是,估计是因为见我被你们掳走,追着我进来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将姜瑗当成了救命稻草,苗王对姜瑗的态度和善得不得了,姜瑗这么一提,苗王便微微挥手,“既如此,你们便替他们解了蛊罢。”   “这些人都是试图穿过我邑沙密林,被密林中的蛊给咬了,没什么大碍的。”苗王随后又解释了一句。   正说着,众人便见肆从地上站了起来,眼中一片腥红之色,身上的蛊虫又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在他身体里游走着。   苗王和仰阿莎同时震惊的站了起来,目光灼热的看着肆,异口同声道:“蛊人!”   肆僵硬的站在原地,一手捂着胸口,面露痛苦之色,却一直紧咬着牙一声不吭,苗王见状用嘴吹出了一些小调来。   姜瑗便眼睁睁看着从暗十七脚下爬出一直蛊虫,钻入了肆的身体,没多久,肆就冷静了下来,眼睛也变为了黑色。 第199章 书馆   “那是什么?”姜暖眼神淡漠的看向了苗王,大有一副事儿若是说不通便要走的架势。   苗王诡异的沉默了一阵,“那是我的蛊。”   那是苗王自己养出来的与他性命相连的蛊,在这苗疆当中,能跟这只蛊说媲美的少之又少。   仰阿莎随手给暗十七洒了些药粉,暗十七没一会儿便从昏睡中醒来,眼神中带着两分凌厉。   她快速的走到姜瑗身边站着,姜瑗伸手给她把脉,见她没是那么大碍,心里才松口气。   仰阿莎微微皱眉,眼神打量着自恢复冷静之后便一直呆愣的站在原地的肆,脸上的皱纹都糅合在了一起,“他体内的蛊种死了。”   蛊种已死,按道理来说肆不该还活着的。   苗王也来了兴趣,上下打量起肆来。   肆这才宛如缓和了过来一样,他方才是微侧着面对姜瑗的,此时一转身过来,姜瑗便看到他的嘴带着一分血色。   姜瑗眉头微皱,略带着些关切的口吻,“受伤了?”   肆微微摇头,伸手将那点微末的血痕抹去,“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他一点记忆也无。   “你还记得什么?”姜瑗略有些好奇的问。   “我们顺着暗十七的标记进入了一片浓雾重重的树林,然后就失去了你们的踪迹,再然后我便晕了过去。我是被一阵疼痛唤醒的。”肆说着,眼神中竟透出些惧意来。   许是方才体内的蛊毒发作得厉害了,让他疼得有些怕了。   姜瑗微微点头,正要说什么,便听得一阵低低的呻吟响起,垂眸看去,便见暗卫们和阮仇醒了过来,正躺在地上嘴里无意识的呻吟着。   “地上很凉快吗,还不想起来了不成?”姜瑗淡淡的说着。   一番解释之后,众人这才将自己的处境明白了过来,瞬间人人便觉得后脊一阵发寒。   他们第一次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现在是苗族的地盘,苗人那层出不穷的、神鬼不觉的手段着实是令人惧怕不已。   “圣女,三日午时便是吉时,您可愿在此等候几日,届时便带着圣蛊同去圣池接受洗礼。”仰阿莎询问着,眼神中带着两分狂热。   姜瑗对上她的眼神,心便瑟缩了一下,“我现下并未承认我是你们的圣女。”   她在拒绝。   她不了解那个所谓的圣池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进入里面会发生什么,但直觉告诉她那并不安全。   仰阿莎神色一僵,便用一种很是悲切的声音喊着她,“圣女~”   “我听闻苗疆的圣女皆不可出邑沙苗寨?”姜瑗轻敲了下手侧的椅子扶手,眼神微眯着,显得有些神秘。   她这一问,倒是让整个大堂都静默了,苗王和仰阿莎都盯紧了姜瑗,他们可没忘记姜瑗方才承认她自己是郢朝人。   按照苗疆的规矩,圣女都是不许离开邑沙苗寨的,可现下若是换成了姜瑗的话,那这个规矩还真不一定能继续守下去。   苗王随即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那可不成,我可不会一直留在苗疆。”姜瑗直言拒绝。   “待在苗疆,你就是地位至高无上的圣女,苗疆所有人都会尊崇你、敬重你,你还可以插手苗疆的政务,这些,你在外面是体会不到的。”苗王慢条斯理的开始诱惑起姜瑗来。   可姜瑗压根儿不接他的招。   “再好,那也只能待在苗疆,苗疆这片地太小了,我还是更喜欢外面的世界。”姜瑗有意无意的晃动着那根上面趴在圣蛊的手指。   那金灿灿的圣蛊就像是在提醒苗王,现下的局面,并非是他在掌握主动权一样。   苗王紧呡起唇,半晌,他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邑沙苗寨中有不少苗巫蛊毒的书,圣女若是有空便去书阁看看吧,关于圣女的事,我和仰阿莎想要再商量一下。”   “好。”姜瑗这才勾起了一抹笑来。   她辛辛苦苦的入一趟苗疆,为的不就是来学习巫蛊之术的吗,现在苗疆的书都摆在面前,她自是高兴。   苗王便派了人送姜瑗去了书阁。   书阁外有人在看守,看着姜瑗一行浩浩荡荡的走来,那看守人面色一冷,“书阁重地,非我苗疆之人不得入内。”   带姜瑗去的人,便和看守人嘀咕了两句,用的苗语,姜瑗他们是一句话也没听懂。   最后那看守人上下打量了一阵姜瑗之后,让开了路,“苗疆重地,非苗疆人不得入内。”   姜瑗这会儿懂了,把暗卫们都留了下来,然后带着肆往里面走去,看守人眉头一皱,刚要张嘴重复方才的话,就被姜瑗察觉到了,于是姜瑗便又说道:“肆也是苗疆人。”   看守人手动了一下,应该是再用什么秘法探查,随后便惊诧的‘咦’了声,就再没出声,像是默认了一样。   苗疆的书阁内部极为壮观,里面还有不少的人走动着,密密麻麻的书架并列着,令头一次进去的姜瑗和肆都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做什么。   肆惯来僵着的面容这会儿有些破碎了,“从来没想过,我有朝一日竟然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苗疆。”   之前阮仇中蛊,他还想过要来苗疆一趟,那会儿什么坏情况都想过了,但现在却很是安全。   “分头找找,你去看关于蛊人的消息。”姜瑗望向了肆。   随后她随手翻开了一本,却见里面全都是苗文,她根本就看不懂。   姜瑗又接连翻了好几本,全都是苗文,她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苦笑,隔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总算是拿到了一本用郢朝的文字书写的书籍。   那本书是关于苗疆的基本介绍的,譬如对外界而言什么莫测的苗巫和蛊师,还有祭司之流,都有比较详细的记载。   苗巫乃是乃是能沟通鬼神之人,但手段比较一般,更擅医术,外人口中的苗医说的便是他们,对于蛊术并不如祭司精通。   祭司很稀少,但对蛊术却十分精通,手段诡异且威胁力巨大,且对巫术也极为擅长,甚至祭司还能占卜,能沟通阴阳。   苗王一族则只会蛊术,所以在蛊这一方面,甚至比部分祭司还要强。   若说三者是各有所长,那么圣女便是苗疆之中最为优异特殊的,他们医、蛊、巫三者兼具在身,可以说是苗疆中最为强悍的存在。   姜瑗心道得亏苗疆的圣女只有一个,要是太多的话,那这天下只怕就已经是苗疆的天下了。 第200章 往事   两人从书馆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姜瑗好歹了解到了点东西,和肆一路走一路交谈,可肆却一无所获。   两人被一个苗女带到了房间,那只金色的圣蛊绕着肆周边飞了飞,然后重新的坐回了姜瑗的身上。   “我看苗王和那位祭司怕不会那么容易让我们走,你自己小心点。”肆临走前小声的跟姜瑗说。   姜瑗点头,“放心。”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按照目前这随随便便就能被对方放倒的实力来看,他们哪怕是想走都走不掉,那又何必做多余的无用功。   左右苗王现在看起来有求于她,应该不会对她下死手。   等到夜色逐渐暗沉下去,姜瑗正想着吹蜡烛睡下,却听得房门一阵响声传来,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仰阿莎。   “大祭司这个时辰前来,所为何事?”姜瑗淡然的问着,一边让开了身子让仰阿莎进门。   仰阿莎倒也实诚,“和圣女谈点事。”   “我现下还不是你们的圣女。”   “唤醒圣蛊的人,就是我们的圣女,圣蛊不会亲近外人的。”仰阿莎解释着,声音沙哑苍老,在这夜色中听起来显得有些诡秘。   姜瑗眉尾微挑,“是吗?我看这虫子还挺喜欢肆的。”   仰阿莎面上却未曾露出一丝惊诧,反而倒是显着些恍然,“既如此,那我与王的猜测便是真的。”   仰阿莎歇了口气,见姜瑗不追问,她便只好直接接着说,“肆应该是我苗疆上上任的圣女蓝芩之子,身上沾着圣女的味道,所以圣蛊也很喜欢他。”   近几年苗疆属实不幸,上上任圣女因被郢朝一男子哄了身子,还随男子逃过重重危机出了山,可没两年,圣女便大腹便便的走了回来。   本不能让圣女再回归的,可大祭司见她属实可怜,便将圣女视为罪人囚于她自己原先的院落,谁知道圣女竟将她的孩子炼制成了蛊人。   等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晚了,也只能任由圣女这般造作下去。   上任圣女蓝月,也是因为被一男子给哄骗了去,私逃出山,还将那婴孩给就救走了,他们一路追击,却双双皆没了下落,没多久,上上任圣女因反噬而亡,两年之后圣蛊便沉寂了。   圣蛊沉寂,圣女定然已死,她们只好去找下一任圣女,可寻遍了整个苗疆都找不到,眼瞧着时间越来越近,他们也就越来越焦急。   姜瑗听着仰阿莎陈述着那些回忆的话,看仰阿莎流露出来的两分黯然,便突然的嗤笑出声,“苗疆的圣女这么好哄吗?”   一个两个轻轻松松的就被男人给哄了出去。   “依我看,你们就是不让这些圣女养得太娇了,要是让她们多出去看看大好河山,哪至于那么容易被这些小情小爱所蒙蔽啊。”姜瑗微微勾唇,眼角露出些讥讽之色。   仰阿莎轻叹了声,没有应答她这话。   “你应当就是蓝月圣女的孩子,你和她长得有些许相似,你娘,曾是我的徒弟,她六岁那年便拜入了我门下。”仰阿莎略有些悲伤的说着。   姜瑗眸光微闪,“师傅?”   “她带出去的书当是我苗疆之物,圣女若是空了便拿来归还既可。”仰阿莎又说着,那深邃的目光令姜瑗有些心悸。   “我娘她幼时如何?”姜瑗没应她的话,而是重新挑起了话题。   仰阿莎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姜瑗在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看见了慈爱和欢愉,想也知道当年她娘亲和仰阿莎的关系极好。   仰阿莎念叨半晌,便请了辞,似乎这一晚就是来跟姜瑗叙旧的一般。   等到第二日,姜瑗犹豫了一阵,便将肆的身世告知了对方。   肆却很是淡然的勾了勾唇尾,“那都跟我无关了,我现在是肆,是天一阁的大夫。”   “看来你的问题还是只能去问问苗王和仰阿莎了。”姜瑗是想替肆解决他身体的问题,只是却未曾从仰阿莎他们口中得到任何解决办法。   “蛊人也许久都未曾出现了,我们确实不知道办法。”苗王说。   “我不知道,这已经是失传了的秘术了,圣女若是想知道的话,只怕得亲自送圣蛊去一趟圣池才行。”仰阿莎淡淡的说。   姜瑗想这事儿总得要解决,而且她也必须出去,一直僵持着只能让双方都不得利,但掌握事情的主动权非常重要,现在拼得就是她和苗王他们谁稳得住,坐不住的势必要矮一头。   等到第三天,也就是苗王之前提到的最适合的那天,时间逐渐的过去,眼看着推算出来的吉时就要过去,苗王和仰阿莎商议之后,一咬牙便去寻了姜瑗。   这也正和了姜瑗的意。   于是自此之后,第一个能随意出入苗疆的圣女出现了。   “进去可有危险?”暗十七担忧的问着。   仰阿莎微微摇头,“里面具体的情况其实我们并不知晓,但从未有过圣女出事。”   暗十七还想要再问,姜瑗便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带路吧,我们去圣池。”   说实话,她其实对圣池也挺有兴趣的。   仰阿莎便将姜瑗带了过去,顺着石阶绕了两圈,便到了一个怪石门,外面却尽数绿黄之色,里面却红叶漫天,好似是自成了一个世界一样。   仰阿莎停了脚步,举起她的拐杖闭着眼念叨着些姜瑗听不懂的东西,然后便睁开了眼,“圣女进去吧,我会在外面等圣女的。”   姜瑗淡淡的晲了她一眼,抬脚便往里走。   她以为圣池应该是白色的那种,可等她真的找到这里面唯一的一个池子,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红色的。   不是那种耀眼夺目的明红色,而是低调浅淡的绯红色,上面还飘着几片叶子。   而且到了这地方之后,圣蛊就消失了,姜瑗根本就找不到它的踪迹。   姜瑗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无聊的坐在一边等着,她随意的伸手,碰到那绯红色的圣池,竟然是温热的。   她正拨弄着池水,看着那越来越远的涟漪,神色逐渐恍惚起来,没多久,一阵剧烈的疼痛令她清醒过来。   低头一看,那圣蛊正张大着嘴咬着她的手腕,她手腕上的血一滴滴的入了圣池。   姜瑗眼睛微眯起,想要抽出手,可圣蛊咬得太紧了,她只好将圣蛊捏了起来,但圣蛊一离开水面,就松了口。 第201章 病危   姜瑗看着鲜血融入进水中,神色微僵,这红色的圣池水,该不是就是历届圣女们的鲜血吧。   想着,姜瑗突然觉得头疼起来,圣蛊绕着她无声的飞着圈,姜瑗只觉得脑子晕乎得厉害,迷迷瞪瞪的便晕厥过去。   暗十七在外面等了一整个天,直到天色黯淡下来都没看见姜瑗的身影,她浑身的气息便越发危险了。   她冰冷的眼神望向了等在一旁的仰阿莎,“小姐为何还不出来?”   “放心吧,上任圣女也在里面待了许久,到月半才出来的。”仰阿莎显然很相信姜瑗会出来。   但暗十七却并不怎么信她。   天色越来越暗,暗十七身上的杀意也就越来越明显,终于,她有些等不下去了,丝毫不顾仰阿莎的阻挡,运用轻功便想要往里走。   但她还没走两步,便碰上从来出来的姜瑗。   暗十七上下打量着对方,见对方身上除了有些许杂草以外便再无什么,她也就放心下来,往前多走了两步,语气很是担忧,“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回去歇歇就好。”姜瑗的声音有些飘忽。   姜瑗看向了仰阿莎,看着她手上缠绕着的枝蔓,脑子里便迅速的想到了一个词——春藤蛊,嗜血,且会令人欲生欲死。   姜瑗甩了甩脑袋,眼神复杂的看着手中仿佛疲惫至极的圣蛊,心里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肆在哪儿?”   “山脚下。”暗十七应着。   姜瑗便急冲冲的去了山脚下,看到了正在慢悠悠的散步的肆,她脑子里便瞬间出了个念头,半蛊人,可伺机将蛊转化为内功,借以保命。   姜瑗眸子紧缩,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脑子里甚至于还有祭司如何沟通阴阳的法子。   姜瑗垂眸望着圣蛊,难怪说圣蛊若失去会影响都到苗疆的传承,原来苗疆的传承就在这只蛊虫身上!   这苗疆,可当真是神奇的紧。   姜瑗第二日便找上了肆,问他愿不愿意用此方法保命,肆还没说什么,身边的阮仇便激动的跳了起来,“你说肆的内力还能恢复?”   那可真是太好了!   姜瑗微微点头,肆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于是接下来几日,姜瑗便留在邑沙苗寨,用他们的药草给肆炼制药丸,一边便请教仰阿莎一些巫蛊之术的问题,争取早日让自己对这些内容融会贯通。   这一日,姜瑗走前留给姜绍的白鸽飞来了,绑在脚上的竹筒里写了一封信,上书道:姜少命危,速回!   姜瑗猛得站了起来,眼神微微眯着,盘算着给肆的药够用了,便带着人一路急行回了扬州城,路上阮仇和肆因要回分部一趟,双方便就此分道而行。   此去不过五六日便回到了扬州城,这一路急行,姜瑗双腿内侧都磨起了茧。   她下马之后便快速去了姜绍的院落,便见到在床榻上面容惨白、骨瘦如柴的姜绍,吴姨娘在一侧面容凄苦,险些哭成了泪人儿。   姜瑗快步走了过去,面色冷寒,“姨娘,二哥如何?”   吴姨娘见是她来,先是露出了惊喜之色,既而面容惨淡的摇了头,“大夫说你二哥已经时日无多了,说是中了什么剧毒,若无解药,便……”   吴姨娘说着,便又抽噎起来,眼中满是泪水,“绍儿好不容易才熬出头,前些日子还说待你回来便给你看个好东西,现下却倒在床榻之上人事不省,滴水不进,我看着着实心疼啊~上天到底是不优待我们母子。早知如此,我便不让绍儿去接管什么家业……”   吴姨娘的话说得颠三倒四的,姜瑗也理解她,但现下她没时间来安抚吴姨娘,便只好将人推开,一手便搭在姜绍的手腕上。   吴姨娘见状哭声都放弱了,目色灼灼的盯着姜瑗,就像是人在溺水之境的时候见到了唯一一根救命浮木一样,眼中的希冀之色是那么的微小。   半晌,姜瑗才收回手。   吴姨娘一颗心提着,声音都显得有些破碎,“如何?”   “还能治。”姜瑗点头,心里也有些庆幸,若非她当日去了那苗疆圣池一趟,现下倒当真是会手足无措。   只是虽然能治,但到底身体有些亏损,治好之后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会小病不断,身体可得多养些时日。   不过看吴姨娘那欣喜至极的样子,姜瑗心下叹了声。   她现在还是不要把这些事说出来坏了姨娘的心情吧。   想着,姜瑗便写了药方,派人去买药回来备上,一边便叫吴姨娘出去,她得给姜绍施针逼毒。   但姜瑗其实并没有趁手的银针,只好取出了身上的绣花针,在火上烧了一阵之后,一点点的刺入姜绍的穴道中去,在运用内功将他体内的毒给逼出来。   没多久,被迫半坐起来的姜绍便闭着眼吐出了好大一口血,血很浓稠,还是沉黑色,带着一股子腥臭味,落在地上极其的显眼。   姜瑗软坐在榻上擦了擦汗,喝了口手侧的茶水,便冷下了脸,随手便将茶杯给摔在地上,随后便又闻了闻茶壶,里面除了茶香以外,还带着一股清冷的幽香。   姜瑗冷哼了声,“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下毒都下到她眼皮子底下来了。   “这茶是给谁泡的?”姜瑗冷声问着在一侧扶着姜绍的仆从。   仆从手抖了抖,“那是厨房特意给少爷熬的,是此前去请的大夫,说这茶能延缓毒发时辰。”   “延缓?”姜瑗盯着那茶壶,目色逐渐阴冷下去。   这哪儿是延缓毒发,这分明就是在持续不断的给姜绍下毒,争取早日将人给毒死还差不多!   “是哪个大夫?”姜瑗低声问着。   仆从想了好一阵又微微摇头,“是个游医大夫,前不久才来扬州城的,现下怕是找不见了。”   他听五小姐那意思,只怕那大夫是有问题的啊。   正说着,吴姨娘便端了药碗进来,一勺勺的吹温热了再送入姜绍的口中,看那样子,这段时间这个动作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才能那般的熟练。   姜瑗心下又是一叹,随后把这事儿压在了心底,若是让吴姨娘知道那个游医害了二哥,不知她心里会有多难过懊悔。   “二哥会无碍的。”姜瑗轻声安慰了一句,未等吴姨娘说出感激的话,便带着那仆从出了门去。   仆从瑟瑟的站在原地头都不敢抬起来。 第202章 圣旨到   姜瑗也没空去管那仆从在想什么,只冷声告诉他,“找法子将那游医大夫找出来。”   她倒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想害姜绍。   说罢,她又带着人匆匆离去,“若是吴姨娘问及我,便说我去父亲那里了。”   姜瑗确实是去找姜万城了,毕竟一走一个多月,回来也该先去见见父亲。   姜万城人在书房。   最近没了姜绍帮他分担那些杂事,他现下忙得连和沈姨娘说些闺房逗趣话的时间都没有,整日的埋头在账本中。   听闻姜瑗回来先去看了姜绍,他也没别表示什么,只在看到姜瑗的时候问了句,“你二哥如何了?”   “还有得救。”姜瑗应着,她也没想着要去瞒着姜万城。   姜万城一听,手便微抖了下,毛笔尖上的那滴墨水落在纸上,染黑了一小块儿,但姜万城却毫不在意。   他抬起头,目光幽深的盯着姜瑗,“此话当真?”   “女儿拿这个骗父亲做甚,只是不知二哥这毒到底是怎么中的?”姜瑗的语气有些急迫。   她方才听吴姨娘提了些,隐约猜测许是因为商业上的一些事,但具体因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姜万城紧盯了姜瑗一阵,随即微微摇头,“那日你二哥去同陈家的人见面,回来后没多久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我一直怀疑是陈家人下的手,但苦于没有证据,官府处也一直没查出来,这事儿,便寻不到个罪魁祸首。”   姜万城心里恨得厉害,他觉得这世间事哪有这般巧的,姜绍才同陈家的人吃完饭,紧接着一回来便中了毒,若非是陈家下手那才是怪事。   只是陈家这后手清理得太快了,导致他们根本就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指证对方,要不然的话,陈家那家伙也不至于还能面上关切暗地嘲讽的来看他吗?   姜瑗微微眯眼,陈家吗?   看来该寻人去查个清楚了!   姜万城在心里暗暗怨了好一阵,随后轻咳出声,“你此去西南如何?”   姜瑗眉尾微动,沉声应他,“女儿换了些尸位素餐的掌柜和账房,这一路去,女儿伪装成顾客将州府的铺子都看了个遍,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被女儿辞退的人,另外……”   姜瑗将路上碰见的一些事挑挑拣拣的告诉了姜万城,见姜万城虽面无表情,眼中却是满意,她也就放心了,随后便又说,“女儿在云南城寻到了售价一百二十两银子的蜡染布,女儿尽数买下了,应当过两日便能送回。”   她又见姜万城有些疑惑的目光,紧跟着便解释,“蜡染布技艺极好,若要卖出去,怕是能翻个三四倍的价。”   姜万城这才满意的点头,“做得不错,你二哥哪儿,你既有法子治,便好生治着。且你既回来了,便将你该承担的事承担起来。”   姜瑗心头一跳,“父亲的意思是?”   “明日开始,你的账本便自己清查,还有生意,原该是你二哥去谈,现下便交给你负责。”姜万城毫不犹豫的说着。   还没等姜瑗说话,姜万城便又接着说,“我明日便带人北上,这一去许是半个月,扬州城的事物便尽数交给你,你莫要让我失望。”   姜万城最后那句话说得极重,且意味深长。   姜瑗巴不得他赶紧走,便面色严肃的点了头,“好的父亲。”   姜万城走了最好,走了,她才能顺其自然的将那四条线上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最好等姜绍醒来,两人合作将姜万城架空,到那时姜府才真正由他们做主。   姜瑗回来的消息很快便流传了出去,她还在姜绍处给他看病的时候,消息便已经传遍了全府,在她和姜万城对接账本的时候,姜瑟带着扶柳回来了。   一进府便听闻了这消息,姜瑟的脸色当即就垮了下去,“姜瑗怎么会回来的这么快?”   明明她前些天还收到消息说姜瑗人才到云南,从云南回来少说也得半个月,这才几天?   扶柳微微摇头,“小姐,奴婢去打听打听。”   “去吧。”姜瑟冷着脸,手见花园中那朵不幸的花给捏碎了。   姜瑗的消息又没瞒着人,这府上人人皆知,扶柳随便问了个过路的下仆便得知了消息,只听完后她的脸色也不大好,便赶紧回到姜瑟身边,“小姐,五小姐去了二少的院子,说是能救二少的命,随后又去见了老爷,老爷还说要把生意暂且都交给五小姐。”   姜瑟猛得挥手,那些挨得近的花都被她这一掌弄残破了,“姜瑗!”   姜瑟语气幽幽的叫着姜瑗的名字,眼中的愤恨简直压都压不下去,她好不容易等到姜万城要走,姜万城前两天甚至还在提说要让她暂且接手的,都到了这一步了,姜瑗竟然回来了!   一回来便夺走了她筹谋已久的机会!   她一片苦心筹谋划策这么久才得来的机会,就这么被姜瑗给劫走,她岂非就是为姜瑗做了嫁衣!   姜瑟越想便越发生气,气的她浑身都在微微发颤,咬牙切齿的默默喊着姜瑗的名字。   至于姜瑗能不能救好姜绍,那都没太大关系了,反正姜绍中都只是姜瑟用来谋求权利的一个道具而已,而成果都被姜瑗摘了去,那道具自也没什么大用了。   姜瑟倒是不心疼,她就是嫉恨,自己辛辛苦苦谋算的东西,于姜瑗而言不过是唾手可得罢了。   姜瑗暂时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姜瑟做的,她正从姜万城的书房出去,准备去姜绍的院子看看,人才走不远,便见一个护院匆忙跑来,将书房的门敲得震天响。   姜万城方才才好了点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何事如此惊慌?”   护院喘了两口气,激动得面色都有些涨红了,“老爷,圣旨、圣旨到了。”   圣旨!   姜万城的脑子突然空白了一瞬,随即很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护院,“你说什么?”   他刚才真的没听错吗?   “老爷,送圣旨的公公都还在前头等着呢。”护院又急着催促了一声,很不得直接上手拉着姜万城出去。   姜万城这时候才回过神来,随后低吼了声,“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全府上下去门口听旨。”   怎么偏生这个时候来了圣旨,也不知是好是坏啊?   姜万城快步走的这一路,可谓是将纠结至极表现得淋漓尽致,时而笑嘻嘻的宛如一个傻子一样,时而却又愁眉苦脸的宛若姜府撑不下去要忘了一样。 第203章 仁善之家   过了约莫一刻钟,除却此时仍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姜绍外,姜府从主子到下仆尽数在前堂站着。   前来送旨的是一位长得慈眉善目的公公,他微微挥动着拂尘,朝人笑着,“今日咱家来的倒是时候,那咱们便开始吧。”   说着,这位公公便从一侧跟着的小公公手中取了圣旨出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我郢朝上下临危难之际,姜府五小姐姜瑗以一人之力送出姜府的布帛增援,挽大同战局,朕心甚慰,由此特增姜五小姐可同官府提事之权,赐姜府仁善之家牌匾,赠玉如意一个……”   后面便都是些赏赐之物的名称了。   姜瑗眸子微闪,她倒是从来没想过这圣旨是特意来给她的,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且还能传到皇上耳朵里去的,想来便只有高鹤一个了。   姜瑗想到高鹤,唇尾便不由自主的往上勾了起来,“民女谢皇上恩典。”   “草民谢皇上恩典。”姜万城紧跟着应答下来,脸色既有些惊愕又带着欣喜。   那公公说完,将身后的箱子留下,便转身要走,姜万城见状赶紧追了上去,随手将方才来的路上装好银票的钱袋递了过去,“此番前来辛苦公公了,公公不若用了膳再走。”   那公公手在钱袋上一摩挲,脸上的笑意便更加真切了些,“不辛苦不辛苦,咱家也是为皇上办事嘛。只我们有规定得早些回去,便不好再留姜府了。姜老爷也莫怪我多嘴一句,那牌匾还是得早些挂起来才是。”   宫里头出来的人,收旁人银钱那都是习以为常的事,这公公上手一摸就知道姜万城给的这份礼金不低,也就乐得提醒他一句。   姜万城神色一凝,“谢公公提点。”   他本来还打算留在屋里供起来的,既然这位公公说要挂上去,那他还是挂上去为好。   那公公走后,姜万城还夸他,“这位公公的态度倒是和善极了,以往我见到的那些公公待我们这些平民可是半分好脸色也无。”   姜万城哪儿知道,这位公公也惯来是个拜高踩低的货色,只不过因为满宫里都说这姜府的五小姐乃是高鹤督公心尖尖上的人。   他是深宫出来的,最是不会小瞧那枕边风的作用,这万一态度不好把那位五小姐给得罪了,高鹤督公回头来不得扒了他的皮。   那尚书大人前不久才因为拖延了军饷,惹得高鹤督公亲自回来算账,那尚书便被高鹤督公的人给折腾得家破人亡,这等血腥的教训摆在眼前,他该摆出什么态度来,心里可不就门儿清了吗?   他不过一公公,人微言轻,高鹤督公那是何等人物,他哪儿敢招惹啊!   姜万城是不知那公公想法的,他夸完公公,转头便夸起姜瑗和姜绍来,“还是你和你二哥有远见,看来把家族的事交给你我可以放心了。”   姜万城这会儿倒是忘了,最起初他听闻那些布匹被捐赠出去的时候,摆出的是何等的一副黑脸。   姜瑗轻笑起来,“这也是父亲的功劳。”   听着父女两互相恭维的话语,被扶柳从地上拉扯到轮椅上去姜瑟,眼神愈发的幽深起来。   姜瑗,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姜万城也没说多久,便亲手去揭开了那护院接在手中捧着的牌匾,牌匾是用木头制成的,上面是用纯金打造的‘仁善之家’四个大字,右下角还刻着御赐两字,上面好似还有玉玺的印章,四周还镶嵌着金线制成的花色图案。   姜万城看得心都跳得更快了,想着不愧是御赐之物,看起来就是高档,随即非得要自己踩着楼梯去换牌匾。   姜府那牌匾便被拆了下来,只让人后面重新打造个小一点的,挂在那牌匾的正下方就行。   因着这一件事,姜万城一直到第二天出门,人都还是笑呵呵的。   等他一走,姜瑗便折身去见姜绍了,她去的时候吴姨娘正在给姜绍喂汤药,那药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苦味,也亏得姜绍这会儿没知觉,否则非得被苦到作呕。   姜瑗待吴姨娘喂完药,这才上前给他把脉,今日的脉象已经平和多了,姜瑗悬着的心便也落了回去。   吴姨娘皱着眉极为关切的望着姜瑗,“五小姐,绍儿他、他这次真的没事吗?”   “放心,很快二哥就能醒过来的,只是二哥这一病身子发虚,需得好生补补才行。”姜瑗宽慰着吴姨娘。   吴姨娘含泪点头,我见犹怜的望向姜绍,“此番绍儿当真是受了无妄之灾啊~我可怜的绍儿,哎~”   “姨娘,父亲说是陈家的人下的毒手,是哪个陈家?”姜瑗收回手,仔细的问着吴姨娘。   吴姨娘语气有些不大好,“还能是哪个陈家呀,便就是同姜府有些竞争的那一家呗,说是要找绍儿谈谈合作,结果绍儿回来便人事不省,当真是、气煞我也。”   姜瑗仔细回忆了一下,略有些迟疑的问,“可是陈云?”   “可不是,要不然绍儿也不必亲自去一趟。”吴姨娘愁苦的脸上带着几分愤然。   姜瑗微微点头,“父亲已走,此事我会寻机会给二哥报仇的。”   别看姜万城面上那么关切,那么愤慨,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若是真的气恼了,不可能毫无行动。   他无非就是担心他对陈家动了手,会对姜家造成损失罢了。   他对姜绍看没有那么宠爱,至少对他而言,姜绍这个庶子比不得手头现实的利益,否则这时候两家早早就该闹起来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平和。   但姜万城不动手,不代表她也是个好惹的货,陈家既然敢把爪子伸过来,那就要有被剁掉的准备。   且……姜瑗怀疑这件事并非是陈家所为,毕竟两家面上平和这么多年,姜绍又没干什么出格事,陈家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他下手。   不过那也没关系,反正揪出了陈家,背后的人也别想着逃!   更何况,她曾经许诺过要给高鹤拿下扬州城织染行业的控制权,那便从陈家开始好了!   姜瑗没多待,看完姜绍就出去了,现下姜万城将扬州城的一切事物交给她做主,姜瑗即是高兴又是欢愉,忙的不可开交,就连跟在姜瑟身边的暗卫她都没空接见。 第204章 刺杀   就在姜瑗忙着接管扬州事物打压陈家的时候,大同军营内响起了阵阵欢呼声,就连重伤在身的董将军都让人将他抬着上了城墙,看着那消失不见的蒙古军旗,一时间竟哽咽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们守住了大同!将军,我们守住了大同啊!”副将声呼喊着。   他望着那满目疮痍的墙面和寸草不见的战场,看着城墙下躺在沙土中的密密麻麻的战士尸体,又回头看着萧瑟凄凉的连半个行人业务的城内,不由得感从中来,潸然落泪。   这一战真的打得太不容易了!   高鹤这一月来紧皱着的眉在此刻总算是放松了下来,他抹了一下满是血色的脸庞,唇尾冷笑起来,望着蒙军离去的方向,满面阴鸷。   还活下来的士兵们都笑着,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快的笑着,扯到伤口了都不曾喊一声疼。   “娘咧,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就死在这儿了,竟然还有活着回去的希望。”   “你这猫儿大小的胆子,上了战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翻,哪还有空想着回去啊!”   “可不是,老子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砍下那么多蒙军的狗头。”   几人笑着打趣了好一阵,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去试探着地上那些士兵的鼻息,若是还活着就赶紧往军医营里送去,能救一个算一个。   但遗憾的是活着的人并不太多,临进城时大家回头望了眼,那满地的尸体,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如此,便免不了起来一种悲哀之情。   就连打了胜仗的欢喜都没了。   这种既沉重压抑一直到晚上才歇停,在烈酒中、在肉糜中、在笑闹间,大家祭奠着逝去的人,为了胜利而欢快着。   董将军坐到了高鹤身边去,小口小口的喝着酒,“此番辛苦督公了,若非督公,这大同便守不下来,更遑论将蒙军赶出此地。”   高鹤冷着脸,小酌一杯,跳跃的火光在他的眼中浮现,带着两分厉色,“犯我郢朝者,杀无赦。”   “督公接下来可是要前往边关?”董将军又接着问。   高鹤微微颔首,“自然。”   蒙军败走大同,这是好事一件,但高鹤心里也很清楚,此番来战蒙军派遣四名大将前来,那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这次败走,定然还会卷土重来,想要把这件事彻底解决,唯一的办法就是蒙军彻底碾压。   何况边关之城乃是他郢朝的地盘,蒙军攻下妄图占为己有,那也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督公何时出发?”董将军低声的问着,目光却放在了大口喝酒而士兵身上。   半晌,没等来高鹤的回答,他又说,“蒙军败走并非毫无抵抗力,许是退回去休养生息罢了。我们的士兵不足他们的一半,且军需也缺乏,若是督公此次带他们去追击蒙军的话,怕是……”   怕是根本不成!   显然高鹤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不过他自己是另有打算的,“再过几日,京城援军就到了,届时你们留下守好大同,我带人去收服边关。”   “督公,这不妥。”董将军皱着眉,望向了高鹤。   高鹤这一月来也没少受伤,上回腹部更是被敌军的大将刺穿,全身上下皆有伤在身,这种情况下再去出城追击,危险太大了。   高鹤只不置可否的冷笑了声。   不趁这个时候出去,等蒙军修养好再来,只怕是更难对付。   喝完酒,趁着夜色高鹤走回了自己的营帐中,点亮了一只蜡烛,他解开了自己的衣袍,露出被纱布裹满了上半身。   摸索着给自己上完药,高鹤盖上了被子,药的味道一直在鼻尖蔓延着,高鹤从枕头底下摸出姜瑗送他的钱袋子,冷硬的面容逐渐放松下来,甚至嘴角还溢出了一抹笑来。   想必现在皇上的圣旨已经到扬州城了吧,也不知道她接到圣旨会是什么反应,应该会有点高兴的吧?   高鹤想着,眼眸中便带上一抹柔色。   他真的有点想姜瑗了,那个小女人哪怕是生气都那么的活泼动人,她总能轻而易举的戳入他的软肋之中,踩在他心尖尖上那一点柔软的地方去。   他真的喜欢上那个小女人了。   离开的这些天里,他每一日都对她的思念都在逐渐加深,若是再见到她的时候,高鹤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否藏好自己的情绪。   微弱的烛光跳跃着,高鹤的面容都被带上了一层柔光。   正当时,高鹤目色中闪过一丝冷色,但转瞬即逝,他将钱袋塞回枕头下,顺手将枕下的匕首抽了出来放在掌心中。   另一只手便作势要去拆身上的纱布。   不出意料的耳旁便听到破风声传来。   高鹤举起匕首挡住,看着那前来暗杀他的人,面容阴鸷的的起身攻去。   那人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凭高鹤这个受伤的身体只能跟他打得旗鼓相当,但高鹤到底比那人多了两年经验,一个转身便用一道伤口为代价擒住了来人。   他快速封锁住来人的穴道,猛地揭开他脸上的面罩,眼睛便微眯了一下,“原不知是塔拉将军大驾光临。”   塔拉呡紧了唇,知道自己这回是完了,竟然又落入了高鹤的手上,想来高鹤这回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他走了。   不过高鹤也没当场杀他,只让人叫来了董将军和副将。   两人见到高鹤营帐中的刺客,面上皆有些惊慌,“督公你……我马上找大夫来。”   说着,副将转身出去叮嘱守在营帐外的士兵去找军医,然后才重新回到营帐。   “塔拉将军!”董将军也很惊诧,这位蒙军的大将竟能在此时闯入他们的大营来暗杀高鹤,那这次蒙军的撤退是否有诈呢?   高鹤让副将带走塔拉下去盘问,他要知道蒙军的情况。   这时候军医匆匆赶来,忙不迭给高鹤看伤,这军医还没走呢,副将就回来了,脸色有点发青,一板一眼的回应,“塔拉毒发身亡了。”   高鹤眉头一皱,“毒发?”   明明刚才他并没有在塔拉的牙齿中发现毒丸,塔拉怎么会毒发身亡?   “属下方才押送塔拉去监牢,但还没到的监牢,塔拉就已经没了气息,应该是来之前就服了毒药,若是未能及时回去,便会毒发身亡。”副将应着,心里感觉有点微妙。   看来蒙军也是被督公给逼急了,否则对方也不会愿意折损一员大将来暗杀督公。   高鹤其实也有些想不通,但既然塔拉已死,再说别的都已经无用了,他挥挥手示意副将出去。 第205章 克夫之名   高鹤这一夜并未睡好,只浅眠着,担心蒙军会杀个回马枪。   但蒙军这方,却是停在了离大同不算太远的地方藏着,等到月上中梢还未见塔拉回来后,这才悄悄的重新往边关的方向走,离大同更远了些。   蒙军主将格尔泰长叹了声,“塔拉牺牲了。”   本来他们之前敲定主意,若是塔拉能活着回来,他们就重新率军攻击大同,但若是塔拉回不来,他们便往后撤退。   和高鹤对打这么久,格尔泰算是明白了,高鹤当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们四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是高鹤的对手,反而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被对方打得节节败退。   说出去格尔泰都觉得丢人。   但高鹤着实离开,恍若天生的战神一样,各种兵法应付自如,自身武功又高强,的确是很棘手。   他们昨日对账,拼着让两员大将险些丧命的风险,让人把高鹤重伤,就是为了给今夜的暗杀做准备,可现下哪怕是高鹤重伤了,塔拉都不是对方的对手,这……   想至此,格尔泰只能叹着摇头,往后退去。   高鹤若是想要收复边城的话,势必是要他们去的,到边城就是他们的主场了,到那时他们一定可以解决高鹤的!   被格尔泰念叨着的高鹤,在大同修养了好几天,总算是等来了朝廷的援兵,让援兵休息了一天,高鹤便带着人前往边城了。   姜瑗对高鹤的情况一无所知,她正待在姜绍的房间里,和姜绍商议对付陈家的事。   姜绍是两天前醒过来的,醒来之后反应都有些迟钝,今天才好了起来。   他半躺在床上,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现在感觉怎么样?”姜瑗回了他话,眼神中满是关切。   姜绍裂开唇低笑出声,“我感觉挺不错的。”   活着的感觉那当然很不错,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看到碧蓝的天空,闻到花草的清香,就连药的苦味在这一刻都变得那么的美妙。   他倒下的那一刻,世界一片黑暗,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再也睁不开眼了呢。   姜瑗低笑出声,“我收到你的消息赶回来的,姜万城……父亲,和吴姨娘都说你是和陈云吃完饭出来后出事的,你确定是陈云下的手?”   “我和陈云无冤无仇,他没必要对我下手。”姜绍微微摇头,只他言辞中虽说没必要,但却也显然是有些怀疑陈云的。   “怎么没有,你明面上可是姜家的未来继承人,没了你,姜万城还能撑几年。”姜瑗微微眯眼,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姜绍苍白着脸,眼中闪过一抹沉思,“不可能,除了我还有你,还有姜瑟,母亲肚子里还有个孩子,陈家不可能全部除完。”   姜瑗微微点头,没有再问别的,只说,“我打算拿下陈家。”   姜绍的神色瞬间一僵,随即眉头便蹙了起来,思索了半晌后他迟疑的说,“这怕是不容易。”   想拿下陈家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行的。   陈家在扬州城跟姜家的地位相差无几,手头的势力也相差无几,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而且陈家的底蕴深厚,在这种情况下对陈家出手,的确很难。   不过一提到对付陈家,姜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我上次碰到姜瑟和陈云一前一后的出茶楼,感觉他们之间有问题,但或许是我猜错了。”   姜瑟?   姜瑗眉尾高挑起来,“你确定是姜瑟?”   待姜绍点头之后,姜瑗便冷笑出声,“若是姜瑟的话,那你也许并没猜错。”   姜瑟可能真的有问题。   只她回来之后忙着接管姜府的事,还要对付陈家,还要给姜绍解毒,忙来忙去的,倒是把姜瑟给忘了个干净。   待她有空了问问姜瑟身边的暗卫。   姜绍早已知晓姜瑟不甘人后,而且为人奸猾不好对付,他没管姜瑗的话,而是在闹中回想了这段时间的事后,唇便呡紧起来。   半晌,他望向姜瑗,语气有些迟疑,“你此前不是说姜瑟会同我们争权夺利吗,我上回便撺掇父亲,让母亲做主将姜瑟嫁出去。也就是那之后,陈家处处截胡姜家的生意,父亲气得跳脚却找不到内奸。”   说罢,他留了些时间让姜瑗思考,一边还说了些被截走的生意的详细情况。   随即他又接着说,“而且每一个前来提亲的公子哥,回去之后要么大病一场,要么摔跤断腿断手,要么直接就死了。现下扬州城内人人都说姜瑟乃是天煞孤女,克夫得很,便再也无人上门来提亲了,父亲也把这事给揭了过去。”   越想,姜绍便越觉得这件事有问题。   姜瑗轻叩着的手指停住,唇尾微微勾起,带着两分讥讽,“姜瑟本就野心勃勃,你想让她嫁出去,那不是断了她的路,她自然不愿,对你出手也很正常。这件事交给我去查。”   世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每一个上门提亲的公子哥都出了事,与其让她相信这是个巧合,倒不如让她相信这就是姜瑟出得手更好。   姜瑟既然动了手,那暗卫自然知晓,她一问便能知晓了。   姜瑗心里盘算着,便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陈云找你作何?”   这位陈家家主往常见到他们,不是横眉冷眼就是笑里藏刀,他怎么会主动提出要跟姜绍见面。   提及此,姜绍露出一分苦笑来,“他说要跟我联手吞并尤家,再帮我坐稳姜家家主的位置,这般的大方,倒显得他更是有些不怀好意了。”   “看来那只是一个借口。”姜瑗瞬间便点明了这一切。   她正想要多问上两句,便见姜绍露出两分疲态来,她也就没再打扰,“那我回头再来找二哥,吴姨娘因你的事哭了好些时日,二哥还是好生安慰下她。”   说完,姜瑗便起身离开,没多久吴姨娘便推门进来,目色幽幽的望着姜绍,“我让厨房给你炖了参汤,你多少喝点。”   姜绍看着消瘦憔悴了不少的吴姨娘,心间一软,“娘,当你担心了。”   “知道让我担心了就好,你这回真是将我吓得够呛,你若当真出了事,我也便想着要下去陪你了。”吴姨娘轻拍了下姜绍的手背,目色很是慈爱。   姜绍微微摇头,“娘可莫要做傻事。”   “你莫要再出事,我自不会做什么傻事。”吴姨娘故意瞪了眼姜绍,盯着他喝了参汤。 第206章 官兵上门   姜瑗点着蜡烛将所有的账本看完,都已经是亥时过半了,外面的更夫都敲了几次铜锣了,姜瑗轻揉了揉眼,目色微暗,“去唤姜瑟身边的暗卫来见我。”   没一刻钟两个暗卫便站在了姜瑗面前,分别是暗九和暗三。   两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暗九暗三见过小姐。”   姜瑗不太在意这个,挥挥手便让两人起来,“这段时日我不在,姜瑟做了什么?”   暗九和暗三对视了一眼,暗九便站了出来,“姜瑟和陈家家主陈云联手谋夺家产,还炼了毒去对付前来提亲的公子,还让陈云暗算姜绍少爷。”   简短的几句话便将姜瑟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揭露了出来,甚至于暗九手中还有姜瑟调配的所有毒药的药方。   姜瑗手指轻敲了敲桌面,“还有吗?”   “姜瑟还让陈云调换了的姜家主北去的货。”暗三应着。   换货?   换货做什么?   姜瑗一时间有些不理解姜瑟的行为,但她现下知晓这一切都是姜瑟所为,眼睛便微弯了起来,“能找到证据吗?”   “不太好找,姜瑟毁了大半的证据。”暗三和暗九齐齐摇头。   姜瑗暂且也没想着追究这点,姜瑟这也就是仗着她不在家,利用自己的医术害人罢了,她现下回来了,姜瑟自是不敢乱动。   接下来姜瑗就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些事说了出来,说罢,姜瑗只淡然的点头,便让两人回去了。   姜瑟这人做得再多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现下还是陈家比较重要,待她收拾了陈家再转头来处理姜瑟!   想着,姜瑗便眯着眼去睡下了。   临睡前姜瑗还想着第二日可以先睡个好觉,但未曾想第二日天不亮整个姜府竟是被官兵围了起来。   士兵们在姜府里肆无忌惮的乱动着,动静声极大,直接将姜瑗给吵醒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绯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小姐、小姐,外面来了官兵,说老爷犯了罪,正在被关押受审,还说要彻查姜府呢!”   姜瑗一听眉头便紧皱起来,“不要这般慌乱,等我一会儿。”   说着,姜瑗便快速的换了衣裳出门去,走前还一直想着,姜万城好歹也算是个儒商不过,对郢朝法规也很是熟悉,怎么现下自个儿还犯法了?   还拖累了整个姜府?   看起来这犯的罪还不小啊!   姜瑗起身去了外面,便将姜瑟已经到了,而且面色隐约间有些发白。   姜瑗意味深长的盯了她一眼,随即便走向了那些手持武器威风凛凛的士兵,她寻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行了礼,“民女姜瑗见过这位大人,不知我父亲是犯了何事,引得大人们来此?”   领头的范大人看了眼姜瑗,便冷声说,“让姜家能做主的人出来说话。”   “父亲临走前将姜府的事交给民女做主。”姜瑗面色清冷的应着,瞧着倒确实有两分家主的威风。   范大人上下打量姜瑗好一阵,这才迟疑的点头,“行吧,姜万城运送私铁私盐去了边关,我们怀疑他用蒙军有所勾结,特来搜查。”   姜瑗眸光一闪,余光便看向了姜瑟,果不其然看到姜瑟目光紧张的面色发白,她无声的冷笑起来,暗骂了声愚蠢。   随后姜瑗便又看向了范大人,目光莹莹,“大人,不可能啊,我父亲忠君爱国,前不久才让我们捐赠了布匹粮食给高鹤督公,皇上都下旨来嘉奖我们姜家了,他怎么可能会去援助蒙军呢,那不是在自掘坟墓吗?大人,我父亲定然是被人陷害的。”   范大人一听一愣,随即微微点头,他也听过姜府受赏的事,只现下那批东西确实是在姜万城的货里搜出来的,而且藏得极好,他们不得不怀疑姜万城另有私心,“此事本官心里自有想法。”   “那我父亲现下如何?”姜瑗紧着又追问了一句。   范大人一本正气的应答,“姜万城现下被关押在军营中待审,你放心,本官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本官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贼。”   说到后面,范大人的语气变得阴沉极了。   姜瑗眸子微动,“那谢过范大人了,不知民女可否能去探望父亲?”   “不可,任何人都不得去探望。”范大人直接拒绝。   姜瑗也没强求,而是让下仆端了椅凳来,坐在范大人的身侧,目光极为晦涩。   她观望着姜瑟的眼神逐渐恍惚,还有她偶尔浮现出的不可置信,令姜瑗忍不住心里发笑,与虎谋皮,姜瑟的胆子也当着是大,现下可倒好,看来当真是被虎给狠狠咬了一口。   过了小半个时辰,士兵们才搜查结束,对着范大人连连摇头,“姜府中没有找到任何罪证。”   范大人拧紧了眉,“找遍了?”   “找遍了都没找到。”   范大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大好了,他望向了姜瑗,“姜府书房在何处?”   姜瑗微微躬身,“烦请大人随民女来。”   姜瑗将范大人带去了书房,就站在门口看他将书房翻得乱七八糟的样,心想待他们一走,这府上婢女侍从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来整顿打理,一边她便又说,“大人,我父亲当真是被冤枉陷害的,还望大人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此时我自有盘算。”范大人语气也不好,毕竟现在没有什么铁证,既不能证明姜万城的清白,也不能证明姜万城确实是去援敌,倒让他在中间两头为难,他自然是不愉。   但在姜府耗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找到什么东西,范大人只好遗憾的带兵收场,走得快极了。   他们一走,姜瑗便冷笑出声,路过姜瑟身边的时候,微俯身低声问她,“四姐姐这回高兴了吗?”   姜瑟手一抖,迅速抬头对上姜瑗的眼眸,“你这话什么意思?”   “四姐姐心里清清楚楚,何必来问我呢?”姜瑗站直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纵使姜瑗心里盘算再多,也怕是没有想到她身边一直藏着自己的暗卫,导致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自己的眼中吧?   已经摆在明面上来的算计,怎么可能会成功呢?   姜瑗想着,唇尾的笑容便愈发加深。   姜瑟却觉得浑身发寒,望着姜瑗离去的背影,想着她方才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时心脏一紧。   她怀疑,姜瑗已经知道了什么!   可姜瑗分明才回来不久啊,她是怎么知道的? 第207章 后路   姜瑟哪怕是想破了头都没想出姜瑗从哪儿得知到她的阴谋的,但她真的也很想说,这一次事故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之前分明和陈家主商议的是将那些名贵的布料都换成粗布麻衣,让姜万城北上中被为难住罢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陈云竟然将粗布麻衣换成了铁器和盐。   这根本就不是针对姜万城一个人,陈云分明就是想借此打压姜家,并吞并他们!   姜瑟越想越气,就连呼吸声都加重了,胸膛一起一伏的,她赶紧让扶柳约了陈云出来见面。   “你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信守盟约,你利用我构陷我父亲入狱。”姜瑟捏紧了手,目色阴沉极了。   陈云的态度却一如既往的和善,他脸上堆着的笑意,瞧起来真切极了,“姜四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与你何曾有过什么盟约,又谈何去构陷姜家主呢,姜四小姐莫要随口胡说,污了我的名声啊。”   “你、你无耻!”姜瑟狠狠的瞪着陈云,宛如气急败坏似的骂了陈云几句。   陈云尽数收着,面上的笑从未收去。   有这等机会摆在眼前,他不对姜万城下手,那才叫可惜了。姜万城这一倒下,姜绍又因为姜瑟的毒而缠绵病榻,现在姜家就一个姜瑗在撑着。   而姜瑗……据说前不久还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从未接触过商业上的事,她能有多大的本事?   与这等吞并扳倒姜家的机会想必,姜瑟不痛不痒的骂上两句又算什么。   陈云想着,神色便忍不住露出两分得意来,随后端着茶杯便想喝一口,余光却冷不丁的看到姜瑟那的压抑着的笑意。   陈云瞬间惊疑起来,将茶盏放了下去,便从姜瑟的脸上捕捉到遗憾之色。   姜瑟可是个用毒高手!   陈云望着那一桌子的糕点茶水,现在它们在陈云眼中全都是致命的毒药,他根本就不敢再碰。   姜瑟亲手取了块糕点递给陈云,“怎么,陈家主不喜欢?”   “我怕是无福消受。”陈云心弦紧绷起来,看来姜瑟确实是在里面下毒了,幸亏他方才收手及时,要不然自己今晚回去怕是得没命再出来。   想着,陈云便站起身来,“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姜四小姐慢慢享用。”   说罢他转头就走,步子快得宛如在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   见他关门离开,姜瑟冷笑出声,芊芊十指捏碎了那块精致的糕点,“哼,从来没有人能在利用完我之后安然无恙的。”   从来都只有她利用别人的!   陈云以为不吃不喝就不会出现问题了吗,他只要进了这个屋,就已经中毒了,而且那毒无色无味,还是慢性的,再等上三两日,陈云就得死!   姜瑟想着陈云的死样,便发泄了心头那口气,随即又叹了声。   现下姜万城出事,姜府落在姜瑗的手上,若是姜瑗知道这事儿与她有关,那她势必要提前备好后路,免得届时过于被动。   想至此,姜瑟便在脑海中思索了一圈,就带着扶柳离开了。   前脚刚出茶楼,姜瑟便看到了姜绍的贴身侍从追着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从她跟前跑过。   而那个男人,她眼熟得很,可不就是她之前为了给姜绍下药,花钱收买的游医吗?   这游医若是被姜绍或者姜瑗抓到,那她岂不是真的要暴露出来!   姜瑟面色一寒,“找到他,杀了他!”   姜瑟可不会允许这种人给自己拖后腿!   扶柳点头应着。   随后姜瑟去了闲郡王府,她来的匆忙,没写过拜帖,便让闲郡王府门外的侍卫去通传的。   那侍卫一想闲郡王这段时间对怀孕的王妃的宠爱程度,自然是不敢怠慢姜瑟这位王妃的家人,于是便赶紧去通传了。   顾长清一听姜瑟来了,瞬间喜上眉梢,赶紧从书房出去,正巧着便见姜瑟被人请了进来,他轻笑着,语气格外的柔和,“姜四小姐怎么来了?”   姜瑟目露忧色,神情恹恹的望着顾长清,“民女此番前来,是为了见王妃一面。”   顾长清虽然有些遗憾她并不是来找自己的,但还是亲自带着她去见了姜瑶。   姜瑶正在后院里躺着,一手捏着鲜花饼,那挺起来的肚子大得有些异于常人,将顾长清来她还娇气的哼唧两声,一见她身后的姜瑟,脸就黑了下去,“你来做什么?”   “姜四小姐来找你有事,我便带她来了。”说着,顾长清便轻捏了下姜瑶的手,眼中的厌恶和嫌弃一闪而过。   姜瑟唇边闪过一丝讥笑,顾长清这种男人,可当真不是什么好选择啊!   不过姜瑟也没忘记自己为何而来,便对姜瑶行了礼,目光悲切,“不知王妃可知道父亲现下因贩卖私盐和铁器被关押在牢房的事,父亲此番定是遭了奸人构陷,可惜我等势单力薄说不上话,便特来请王妃出手相助。”   未等姜瑶说话,姜瑟便又说,“父亲当年待王妃千好万好,王妃同父亲父女情深,定也舍不得让父亲在监牢之中受苦受难。”   这一下,便将姜瑶推到了高处上去。   姜瑶冷笑出声,“父女情深,当初姜万城杀我娘亲的时候,怎么就不念及父女情深呢?”   现下有事便来求到她头上,想让她出手帮忙,门儿都没有!   姜瑟语气便焦急起来,“可当时是她先毁了姜府库房,导致姜府损失巨大,父亲一时气急,这才动了手,姐姐你莫要怪父亲。现下父亲情况危急……”   “我也没办法啊~”姜瑶笑着说,还未等她过多得意,便又捂着肚子喊疼起来。   姜瑶最近总是喊肚子疼,顾长清便让一个大夫住在不远处随时备着,现下见状,下仆便熟练的去找了大夫来。   姜瑟见状眼睛微眯起来,心里顿时便起了一个计划,既而她转头看向顾长清,装出一副柔弱失落的模样,“郡王,可是因我来惹急了姐姐,我也不愿的,既如此,我还是早些离去吧。”   姜瑶这胎注定保不住,毕竟当初姜瑶交给顾长清时她送的那些礼可不是白送的,姜瑶也活不下来。   既如此,这闲郡王妃的位置,她倒不如可以考虑接受一下,毕竟看姜瑶身边奴仆环绕,各个都捧着她的样子,姜瑟也起了些贪望。   不过这个前提是,姜万城得知是她和陈云联手陷害他后,容不得自己继续在姜府待下去。   顾长清这儿,是她预定的最差的退路! 第208章 见姜万城   在知道姜万城被囚禁于监牢之后,姜瑗和姜瑟几乎是前后脚出了姜府的门,姜瑟是去找陈云顺算账了,而姜瑗却是带着前不久皇上御赐的令牌去了衙门一趟。   州府的官知晓她身上有军功在身,便见了她的面。   扬州城的知州姓付,在扬州城上任也已经是七年有余,两鬓已然染上斑白,目色微暗的看着姜瑗,“姜瑗,你来做甚?”   姜瑗跪拜下去,低垂下头去,“听闻父亲被关押在牢房之中,民女想见见父亲。”   “你父亲姜万城乃是因贩卖私盐私铁,被历城的人送回此处审查的,历城给他下的罪名乃为疑是通敌叛国,这种情况下,本官如何放你进去探望他。”付知州徐徐说着。   姜瑗微微眯眼,“我父亲定是被人构陷的,望大人给民女一个机会,民女定能寻来证据洗脱父亲的冤屈。”   付知州沉默了半晌,随即轻叹了声,“这可不好办,本官不妨告诉你,虽今日范大人并未在你府上找到什么证据,但依照历城所给的状书来看,姜万城后日便要被拖出问斩了。”   姜瑗眼神一缩,这可不行,她是想要姜万城死,然后顺理成章的从他手里接过姜府,但姜万城绝不能因为通敌叛国这种罪名去死,否则姜府前些年苦心经营起来的名声,就全都没了。   而且还会树立很多敌人。   哪怕到时候姜府到了她手上,恐怕也很难一直撑下去。   姜瑗想着,心里又把姜瑟给暗骂了一顿,要不是姜瑟那个蠢货引狼入室,怎么也不至于出现现在的情况!   “大人,我们姜家一向都是支持朝廷的,为了捐赠军需还动摇了我姜家的存库,致使我姜府现下短缺货物,我父亲又怎么会去帮蒙军呢。还望大人给民女拖延三天时间,民女定然能找到证据的。”姜瑗现下只能翻来覆去的提她和姜绍之前捐赠物资的事。   想到这儿,姜瑗也不免有些放松起来,好在高鹤帮她在皇上面前说了话,给她弄了点军功到手,要不然今天别说和知州这般纠缠了,她怕是连衙门都进不来。   知州想了想,一手轻抚了下青髯,“你有军功在身,本官给你这个机会,只有三天时间。三日一过,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姜万城还是要被砍头,不仅如此,按照律令,姜府的一切都要被充公。”   “是,多谢大人。”姜瑗应着,心里突然沉重起来。   随后她又偷瞄了眼付知州,揣摩了下他的神色,便又低声说道:“还望大人允我去看看父亲,待事成之后,民女奉两万白银送上。”   付知州神色一缓,故意轻咳了两声,“本官岂是那等贪污受贿之人,只本官怜你为女孝顺,这才允你去一趟罢了,不许在里面待过一个时辰。”   “谢过大人。”姜瑗撇了撇嘴,还不是贪污受贿的人,听到她说要送银子来,眼睛都亮了。   不过现在姜瑗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两万两对姜府来说并不多,给了也就给了,和姜万城见面才是正经事。   在衙役的带领下,姜瑗进入了阴森森的牢狱之中,两侧简陋的牢房里关押着不少的人,姜万城被关在最里面的位置。   衙役抬了抬下颌,“就是那间了,你自己进去吧,可别说太久。”   “知道知道,谢过这位大人。”说着,姜瑗便从袖中摸出三五两碎银送到衙役手中去。   “辛苦大人走这一遭了。”   那衙役摸了摸银子,眯着眼笑了,“行吧。”   他便又紧接着喊了声,“姜万城有人探望。”   姜瑗见他没别的动静了,便往里多走了两步,就正好见着一个人高马大的衙役将姜万城从木架子上挪到那草铺的床上。   姜万城的身上还沾着血,一看就是方才才被严刑拷打着的。   姜瑗见他这凄凄惨惨的模样,倒没什么同情怜悯,反而有些想笑。   那衙役扭头,凶神恶煞的盯着姜瑗,“就是你要看姜万城啊。”   姜瑗点头,照旧摸出了五两银子出来给他,“辛苦这位大人了,我想同父亲说些贴己话。”   那衙役摸着银子走了。   姜瑗这才看向姜万城,不动声色的掐了下大腿,愣是逼的自己双眼含着泪水的走了过去,“父亲,您受苦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姜万城身上穿的是一身囚服,整个人都狼狈得很,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臭味,别说姜瑗嫌弃,他自己都嫌弃。   他看到姜瑗也很是欢喜,赶紧伸手抓住了她,“你来了,快,你快想法子救我出去,别让我再待在这里面了。”   可怜姜万城虽是白手起家,但幼年家境却也算不得贫寒,他又去读了两年书,出来做个儒商,一辈子顺风顺水的,苦力活儿是从来没干过,但现在在监牢中,却是日日都被弄出去严刑拷打。   这当真算得上是姜万城头一回挨打了,便被打的这般惨。   姜瑗还没应话呢,便又听得姜万城说,“你去求闲郡王,闲郡王肯定能将我从这儿捞出去。”   “父亲,现下不是求谁的问题,知州说再过两日便要斩了你,你得先告诉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儿才好帮父亲周旋啊!”姜瑗拉了下慌乱的姜万城,语重心长的说。   闻言,姜万城也是一脸苦相,“我哪儿知道,我只是带人北上卖布,谁料到刚走到那历城,还没进城门口,便要求查所有的货。本来我以为没事,但谁知道竟然有官兵当真在第三辆马车中寻出了铁和盐,就藏在布匹下面。”   说到这儿,姜万城也是心头一恨,“分明我走前还检查过,但……那些货就像是无缘无故上了我的马车一样。”   姜瑗冷笑一声,这哪儿是无缘无故啊,这分明就是你那位好四女儿收买了人,钻了空子,倒是让陈家的人给利用起来了。   “父亲,您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姜瑗接着追问。   姜万城想了半天,摇头了,“没有,你现在别问这些了,赶紧去找人救我,我是被人故意陷害的,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通敌叛国的事来。”   姜万城整个人慌得厉害,从方才姜瑗说他要被砍头之后,他就跟慌张了,六神无主的,恨不得马上就从这儿逃出去一样。   姜瑗见是问不出什么话了,便轻点了头,“我知道的,父亲放心。” 第209章 毒发身亡   “父亲,您现在这种情况,知州是不会允许释保您出去的,我会尽快找到证据证明您的清白,救您出去的。”姜瑗很是郑重的说着。   姜万城紧张的看着她,“你一定要快,从我车队的那些人查起,他们其中肯定有人有问题!”   “好的,我会替您打点一下的,接下来几日不会再让您受苦了。”姜瑗应着,又安抚了几句姜万城,这才转头走人。   一转身,她方才那副孝顺担忧的模样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不加掩盖的鄙夷,姜万城精明一辈子,怎么就在这儿犯了蠢,竟什么消息都说不出。   但等出了监牢,姜瑗却又换上了方才面对姜万城时的脸色,她从袖中另掏了两张百两的银票出来,分给了在门口等着的两个衙役,“我父亲年岁大了,经不得折腾。左右也没几日了,还请两位多照顾着些,莫要让他在里头挨了罪。”   两个衙役对望了一眼,一百两银票着实令他们动心,再加上姜万城已经被判定了死刑,让他最后几天过得舒服点也无所谓。   想着,他们两就收了钱,面不改色的把姜瑗给送了出去。   回来后,姜万城果真没再被打过,就连伙食都跟着变好了,他过得舒心就忍不住念起姜瑗的好来。   姜瑗给钱给的爽快极了,等她回府之后,便又让人悄悄的借着送菜的名头,送了两万两去知州的府上。   打点完这一切,姜瑗才松口气,这可当真是应了那句‘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的老话啊。   只不过现下郢朝的官场也就这样了,领头的那几个都是贪的,最大的贪官……可不就是高鹤了嘛!   想到这儿,姜瑗竟低笑出声了。   随即姜瑗招了个暗卫来,“你去陈家看看情况,找找有没有别的什么证据。”   除了陈家,车队的那些人也不能放过。   还有就是历城那些搜查的人,为何去的那么巧,又刚好全部清查。   这件事原姜瑗也不想多想的,但时机当真是太巧了,巧得令姜瑗觉得那根本就不像是个意外,二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   历城那边,陈云是不是有什么官府的人脉关系在手?   姜瑗一边想着,一边安抚闻讯赶来询问的各大掌柜,毕竟现在这种情况,这些人可不能乱了,要不然姜府就会被别人给瓜分了。   傍晚时分,她正忙着把账本弄好的时候,姜绍院中的那个侍从就来了,“五小姐,小的找到那个游医了,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游医,是个乞丐。”   姜瑗微微眯眼,将手中的账本一放,“走,带本小姐去看看。”   侍从便忙不迭的带着姜瑗往外走,一边走便一边说着,“小的是在赌场门口看到他的,追了他几条街才把人抓住,那人说他是个乞丐,是有人雇了他去姜府卖药的,至于具体是谁,他说他要两百两银子才肯说。”   姜瑗冷笑了声,这个时候还敢跟她伸手讨银子,她不把人扭送到官府去,就已经是她仁慈大方了。   不过姜瑗也没把话说出口,只想着等见到那人之后,再来谈这些事。   傍晚的天色已经暗沉下去了,姜瑗跟侍从一路穿了好几条街,到了临近扬州城郊外的地方,进入一座小小的破庙之中。   侍从又说,“那人说他就住在这里,小的先进去看看。”   那破庙委实是有些脏,在外面都能看到里面那极厚的灰,和满墙的蜘蛛网,里头供了三两尊佛像,摆着三个团蒲。   那团蒲倒像是经常被人压着一样,都瘪了下去。   姜瑗随着侍从就走了进去,便见侍从绕去了那佛像背后,随后便是一声惊叫。   姜瑗眉头微皱,抬脚便也跟着转了过去,一眼便落在那桌案之下。   一个胡子拉碴的乞丐正仰面躺着,七窍往外渗血,手脚扭曲着,死相很是骇人。   姜瑗微微垂眸,“今日你追着他出城的时候,可遇见了什么人?”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侍从摇头,被吓的心脏狂跳,却又不敢再叫出声来。   这明摆着就是在杀人灭口,用的还是毒药……   姜瑗想着便阴沉沉的笑起来,看来确实是姜瑟下的手了,这人下起手来也当真是狠,连这么一个乞丐都不放过。   “走。”姜瑗淡然的说着,转头便出了破庙。   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待下去也没意义。   侍从腿都软了,一路是强撑着走出去的,出了破庙便恍如被鬼撵一样,脚步匆匆的远离了破庙。   姜瑗回姜府便去见了姜绍,随意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吴姨娘,便沉声说,“这次你的毒,是姜瑟下的手。姜瑟跟陈云有所勾结,借陈云的手下的毒,也就是那一次你和陈云约谈的时候。”   姜绍听罢,半晌才长叹了声,“那她可当真是心狠。”   “不过许是因为陈云没下重手,当初你中毒回来,吴姨娘请来个游医,就是姜瑟找的乞丐演的,给你喝的茶就是毒药。”姜瑗继续解释着。   姜绍苦笑了声,眼神逐渐的冷了下去   “我今日去找那乞儿,他已经被灭口了,也是毒发身亡。”姜瑗眸光微闪,也不知姜瑗到底是几时下的手,她去的时候,那人的身体都要僵了。   姜绍闭着眼,“她这般恨我吗,非得要置我于死地。”   他和姜瑟间的仇恨,有这么的深厚吗?   姜瑗低低的笑起来,“二哥你可真单纯,你哪儿是得罪了她啊,你是碍了她的路罢了。”   姜绍微微摇头,眼神中划过一抹冷色,“父亲那里情况如何?”   “这二哥就不用担心了,父亲会没事的,我的人正在找证据。”   姜瑗说着,见姜绍脸色还算不错,便又接着说,“父亲这事儿,我怀疑……”   “还是姜瑟下的手吧。”姜绍没等姜瑗说完,便自己接上了话。   对上姜瑗那略显诧异的眼神,姜绍眼神一黯,“很奇怪吗,这件事并不难猜。”   父亲这回定然是被构陷的,但父亲为人一向谨慎,所以能动手脚的一定是家里人,而现下除了姜瑟,他再也想不到别的人了。   只是看现在这种情况,怕是姜瑟被陈云给利用了。   姜瑗微微勾唇,“也是,毕竟能动手脚就那么几个人。”   “你今天去看了父亲?”姜绍微叹一声,不愿再提起姜瑟这个人来。   “嗯,去了。”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   “父亲如何?” 第210章 一封信   姜瑗思索了一瞬,就简单的陈述了一下情况,“被严刑拷打了一阵,我送了银钱去,后面几日应当不会再吃苦头了。”   “这几日辛苦你了。”姜绍目色中露出两分怜惜来。   本该是他承担这一切的,但现在他重病在床,哪怕是想接手都有心无力,而且娘亲和姜瑗都不同意,所以这重担就只好交到了姜瑗手上。   繁杂的事物和人心,处理起来的确很麻烦,这才几日,他觉得姜瑗都瘦了点。   “不辛苦。”姜瑗笑着回应。   毕竟过手的都是银子,她高兴得很,怎么会感到辛苦呢?   两人正笑说着,但此时的闲郡王府上,却被姜瑶的尖叫声闹得全府上下都不得安眠。   顾长清冷着脸在走廊外走来走去的停不下脚步,等里头尖叫声停止,听到房门声响动之后,他就快步走了过去,“大夫,她到底怎么样了?”   “王妃胎像有些不稳,但只要好好保重还是没事的。”大夫说着,眼中还藏着两分惊疑。   虽然刚才脉象是没什么问题,但他总感觉那脉象有些虚,而且同样都是怀的单胎,但王妃的肚子却比寻常人家大了许多。   这当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顾长清闻言这才稍微放松了些,“既然无事便好。”   说着,他就走了进去,见姜瑶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衣着凌乱的着实有些不堪入目。   顾长清有些嫌弃,但还是做出了一副关切的模样,用手帕轻擦了下姜瑶额上的汗,“现在感觉如何了?”   “妾身好多了。”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不过也是,姜瑶是从下午姜瑟来之后,肚子就一直疼到了现在,她早就没力气说话了。   就连跟顾长清说话都是眼眸半阖着的。   冷不丁的,姜瑶有惊呼了声,仿佛瞬间精神起来了一样,她摸了摸肚子,“郡王,方才孩子在踢我。”   顾长清满脸惊喜,也顾不上嫌弃姜瑶现在的模样了,连忙伸手摸向了她的肚子,果然感受到有一股弱弱小小的力道在往外动着,只是没多久这股力道就停了。   顾长清眼神便有些失落。   随后他安慰起姜瑶来,“你也累了这么久了,我唤人来给你弄一下,你早些歇息吧,我还有些事没做完,先去书房一趟。”   “好。”姜瑶应着,整个人都软绵下去。   顾长清出了门,便将手中的帕子给丢了,转头便去了府上另一个侍妾处,欢闹了好一阵才从她那里出来,回到姜瑶身边。   他这般行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府上的下人都被他警告过,没人敢把这事儿捅到姜瑶面前去,就连姜璇也不敢。   而姜瑶本身也不是个聪慧的,也就一直没发现什么问题。   等顾长清再回去的时候,姜瑶都已经睡下了,顾长清掀了被子进去,在隔着姜瑶有些远的位置睡下。   翌日,顾长清出门去见了姜瑟,那是昨天他送姜瑟出去的时候就协商好的。   姜瑟今日穿了声浅黄色的衣裳,头上的簪子都是新的,指甲上涂了层浅粉色,看着就好像是指甲本身的颜色一样。   顾长清看着她被扶柳推进来,眼睛都快看直了,“你、你今日可真好看。”   “是吗?和往常的打扮并无两样,许是郡王今日心情好。”姜瑟浅浅笑着,眼神却很是深邃。   她今日就是故意打扮的,打扮成了顾长清喜欢的那种单纯清纯的模样。   因为昨天她就发现了,她对顾长清的吸引力有些变低了,如果她真的要把顾长清视为后路的话,那她就必须要吸引住顾长清,让顾长清继续痴迷她才行。   现在来看顾长清这个表现,她的手段应该是奏效了。   “不知郡王爷今日约我来此做甚?”姜瑟柔声问着,比以往更加的温柔。   顾长清心神一动,目光中的迷恋也就越深,“昨日听说你父亲出事了,只昨日姜瑶的态度……当着她的面我也不好多问,你可是需要我的帮助?”   姜瑟目色犹豫着,时而便用那惹人怜惜的眼眸看向顾长清,“是的。”   说罢,她便期期艾艾的道:“本事不该来说这话的,只是父亲被关在牢狱中,还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我心下担忧,且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来寻郡王帮忙罢了。只是此事确实很难办,我也不想让郡王为难。”   “无妨的,稍后我便去牢狱里去看看你父亲。”顾长清说着,眼睛便微弯了起来。   “那便先谢过郡王了。”姜瑟垂眸下去,眼神中带着两分晦涩。   顾长清低笑起来,“不必谢我,若可以,我想法子让你父亲出去。”   姜瑟笑着应诺,两人说了些闲话,姜瑟就催促着顾长清去牢狱,顾长清走是走了,走之前还故作不经意的触碰过姜瑟的手背,假意说些安慰的话来。   待他一走,姜瑟那原本愁苦的脸瞬间浮动起厌恶之色来,掏出手帕沾湿了茶水擦了手后,那帕子便被她丢下,随后带着扶柳就走了。   姜万城能不能回来她才不关心,她现在关系的是姜瑗和顾长清两人,前者是她的敌人,后者是她的退路,两个人都得看好了,才能保证她接下来的日子会好过。   她还在猜姜瑗查证到哪一步了,姜瑗却已经带着暗卫从陈府弄到手的罪证去见了付知州,那是一份陈云和历城官员的通信。   信上陈云让那位官员记得准时去查姜万城的马车,还准确的说了是第三辆马车,盐和铁藏在马车中那块布的下面,然后让那位官员以通敌的罪拿下姜万城。   “大人,显然陈云已经在我父亲出发前就得知了这些货藏在何处,可我父亲自己都不知道,我怀疑陈云就是在构陷我父亲。”姜瑗目色沉沉的说着。   付知州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封信,倒没说信不信,却是另问了一件事,“你是如何得到这信件的?”   “我收买了陈家的一个下仆,他替我拿到手的。”姜瑗面不改色的回应。   她现在自然是不可能把暗卫的存在暴露出去的,而且暗卫一旦暴露,她会更加麻烦。   所以从出门的那一刻,姜瑗就已经给这信的来源编好了借口,就连作伪证的人都已经找好了。   毕竟姜陈两家乃是强敌,双方都在对方的府上藏了眼线,姜瑗选中的就是其中一个贪财的眼线。 第211章 释保   付知州面色微冷的看着姜瑗,“你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这般话也敢实说出来。”   收买人这事儿,按当朝律令算来也是违法的,姜瑗当着他一个知州的面儿,这般正大光明不过的说自己犯了法,莫不当真是以为自己不会动她?   姜瑗面不改色的躬身行礼,“至少民女拿到了证据,虽不足以证明父亲的清白,但多少能为父亲减轻点怀疑。”   付知州目光紧紧的盯着姜瑗,瞬间整个大堂的气氛就严肃森冷起来,姜瑗却微抬起头同付知州对视,丝毫不显心虚。   半晌,付知州微微颔首,“你倒是不错,鲜少有见本官发怒还不惧怕的。”   “民女为救父亲,心下无愧,自是不怕大人。”姜瑗面上这么应着,实则心里却有些不屑。   就这?   付知州面色阴沉起来的确是有些吓人,可她却是常常见高鹤训人的模样,高鹤就坐在那儿不动,只给个眼神过去,就比付知州骇人得多。   她见惯了高鹤的模样,又怎么会怕区区一个付知州。   姜瑗这得了罪证眼巴巴的送来,无非就是担心付知州不守约定,提前将姜万城给砍了头罢了。   好在看这样子,付知州为人还算不错。   姜瑗顺势也就走了。   她本来其实应该还有个人证的。   就是姜瑟之前差人收买好的一个随着姜万城一起北上侍从,只是那侍从太过于机敏了,从姜万城被抓,他被押送回扬州城之后,那人就销声匿迹了。   若非昨日有人在街头上见到他,她还以为那人已经被姜瑟给灭口了呢。   不过她现在已经派暗卫去将人抓回来了,只要人一回来,当堂说了供词,那姜万城基本上就可以被无罪释放了。   姜瑗心里盘算着,出了府衙便坐马车回姜府去,但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不久,顾长清的马车就到了府衙中。   付知州听闻他来,第一反应便是皱了眉,随后才微微点头,自己亲自出门去迎人进府。   见到顾长清,付知州便好似忘了自己方才的不喜一样,将人迎到高位上坐着,“臣不知郡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郡王恕罪。”   顾长清见他这般的恭敬有礼,心里便舒坦极了,脸上的笑也加深了些,“本郡王今日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那姜万城,现下可还被关押在牢房中?”   “是,姜万城因……”   不待付知州多解释,顾长清便抬了手,“那本郡王可能释保他出去?”   这可是姜瑟头一回这般求到他这儿来,他说什么也得给姜瑟把这件事办好了。   付知州抬眼看了看顾长清的脸色,随即便面露难色起来,“郡王,这并非是臣不放人,只是那姜万城现下被历城的人,说是通敌叛国的罪,这下官确实是不好放人啊~”   他说着自己的难处,顾长清眉头就皱了起来,“那姜万城乃是本王的姻亲,怎么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来,这其中定然有误会。不若本郡王先把人给释保出去,你加紧调查此事,如何?”   顾长清偏过头问着,眼神带上了些威胁之意。   付知州面容那就更加纠结了,想了半晌,最后叹了一声,“罢了,既是您亲自前来,那下官怎么也得给您面子,这人下官可以放,只是得陪个衙役过去。”   付知州见顾长清面色有些不好,他便接着诉苦了声,“这释保本就是不该的,您也莫要让下官太难做啊~”   顾长清见状,也只能作罢,“那行,本郡王何时能带他出去?”   “现在就可以。”这话付知州应答得极快。   待他亲自将顾长清和姜万城送出去之后,方才脸上那略显谄媚的笑瞬间便消失了,站在府衙门口很是不屑的轻哼了声。   要不是姜瑗方才提供了那封信来,今日甭说是顾长清这个没实权的王爷来,哪怕是平安侯来,也别想能从他手上带走人。   顾长清,不过一个面上恭维这些就能哄好的无脑郡王罢了。   付知州勾着唇,眼底的鄙夷和不屑极为明显。   而这边姜万城都已经坐着顾长清的马车回了姜府,正巧着便碰上姜瑟从外面回来。   她见顾长清带着姜万城站在门口,脸有那么一瞬间煞白,但随后却又轻笑起来,眼眸微微泛红,“父亲,您无碍了?”   姜万城微微点头,既而感慨着,“还得是多亏了闲郡王啊,否则我这一把老骨头非得折在牢房里不可。”   姜万城本来看顾长清那么轻易就被高鹤给赶出扬州城,还当他无用,但现下他却能从付知州手里将自己带出来,看来顾长清还是有那么两分本事在的。   姜瑶还是没嫁错人。   顾长清朝姜瑟递了个眼神过去,略显有些得意,似是在邀宠一样,姜瑟朝他微微一笑,心里却在想顾长清是凭什么能带人出来?   而且,她私心里其实并不想姜万城回姜府,与她而言,姜万城已经变成了挟制她的一把刀,一把随时可以为姜瑗所用的刀。   几人站在门口,面上笑着说了几句,姜瑟便随姜万城一起入了府,而顾长清转头坐马车回了闲郡王府。   姜瑗还正在看账本,便听说姜万城被顾长清救出来了,她当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愕,随后才往前堂赶去。   她到的时候,沈氏正抱着姜万城细声细气的啜泣着,姜万城一手搂着她,一手摸着她挺起来的肚子,笑的很是慈蔼。   姜瑗给他见了礼,一看随着姜万城回来那衙役,还是昨日收了银钱的老熟人,便也朝他笑了笑,“父亲,已经差遣厨房烧了热水,您可要先去洗漱一番?”   姜万城略显疲惫的点头,“自然,我先去拾掇一下,睡一觉,有什么事等我醒来再说。”   “是,正巧女儿也有些事想稍后和父亲聊聊。”姜瑗应着,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姜瑟。   姜瑟心一紧缩起来。   姜瑗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找到了什么证据,待会儿打算跟父亲揭穿她?   她便直勾勾的盯向了姜瑗。   姜瑗却只朝她笑着,随后走过去同那衙役交谈起来,徒留下心思复杂的姜瑟在原地坐着,面色惨淡,目色恨然,便叫着扶柳送她回房去。   她走后不久,姜瑗便差人将衙役送下去好生歇息着,随后便回了自己的院,望着无功而返的冲她摇头的暗卫,微微拧眉,“难道那小子还会钻地不成?” 第212章 有暗室   “他是在什么地方消失的?”姜瑗接着问。   这事儿也确实是奇怪,几个暗卫追踪围堵一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侍从,竟然没追上,还让人凭空给溜走了。   这对暗卫来说可当真是不小的打击啊!   暗卫略微回想了一阵,这才应答,“在同柳街第33号院消失的。”   “你们查过里面没有,有没有什么密道暗室?”   “并无。”   这可就有意思了。   姜瑗唇尾微勾,这上天不成下地不得,中间还被几个暗卫围堵,可偏巧人就是这样不见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等晚膳结束,我也去33号院瞧瞧。”姜瑗倒不觉得对方跑了,她更倾向于那个侍从还在33号院待着,就等寻一个时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亦或者那个33号院里,藏着别的暗道,这些暗卫没找出来。   不过等用了晚膳之后,姜瑗就被姜万城给叫进了书房。   这会让天色暗沉着,书房里点燃了几根蜡烛,灯光有些幽晦,姜万城翻了两页账本,微微点头,“你这次做得很不错。”   看来姜瑗也是个有潜力的,在他和姜绍都使不上劲儿的时候,倒是把家里的产业打理得很好。   姜瑗只微微勾唇,“父亲谬赞了,也并非女儿一人的功劳,二哥也帮了女儿不少忙。”   “你二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姜万城轻叹了声,想到他走之前姜绍那身子情况,他心里就惆怅得不行。   姜瑗这回笑得开心了些,“二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女儿每日可都会切给二哥施针,现在二哥虽身体还有些孱弱,但修养几个月就会全好的。”   姜万城松了口气,“这就好,你二哥也委实是运气不佳,对了,方才你说有事情想要告知我?”   姜瑗用手指指了指东南方,眼神中带着两分暗沉,“父亲此番的牢狱之灾,或同他有关。”   东南方?   住在姜府东南方的人可不少,不过跟姜府、跟他关系很不善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了。   “陈云!”姜万城微微眯眼,眼神中带着两分冷色。   姜瑗点头,“我怀疑跟着您去的一个侍从已经被陈云收买了,带人去追击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扬州城消失不见了。”   姜万城气的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那些瓷器茶盏书本碰撞在一起,叮哐作响,“好一个陈家,这么大的贪欲,也不怕把自己给撑爆了。”   姜万城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姜瑗可不想成为他的出气筒,便沉默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好在没一会儿姜万城自己也恢复正常了,他冷哼出声来,“尤家那边有什么举动吗?”   “并无。”姜瑗摇头。   尤家更像是个渔翁,看着他们和陈家鹬蚌相争,想最后等他们两家两败俱伤,尤家就能出场,不废吹灰之力的同时拿下两家,此后整个郢朝的织染行业便都被尤家控制起来。   想至此,姜瑗眼角便露些讥笑来。   尤家想给倒是极美,但凡他真的这样去做了,第一个容不下他的恐怕就是龙椅上那位主子了吧。   姜万城又冷笑起来,尖酸刻薄的吐出两个字,“做梦。”   陈家用这种腌臜手段来算计他,他现下遭了罪,尤家还想在一旁作壁上观,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姜万城微微眯眼,“明日我便去找姓尤的谈谈生意。”   姜瑗沉默着没说话,她估摸着姜万城这意思,是想要拖尤家下水了。   就是不知道尤家家主配不配合了!   见姜万城现在全幅心思都在算计陈家和尤家身上,姜瑗也就识相的跟姜万城辞别,然后换了身黑色衣裳,跟着暗卫们一起去了那个是侍从消失不见的同柳街33号院。   同柳街有些偏远,而且还是扬州城里出了名的贫民区。   扬州城是富饶繁华,可也依旧有贫民区,幽幽的月光之下,那些破碎的房屋就好似藏了无数双眼睛一样,颓圮的泥墙摇摇欲坠着,寂静之中,婴孩的啼哭伴随着三两声尖锐的猫叫响起,无端的便令人觉得心里发寒。   姜瑗跟着暗卫进入33号院,这里头着实不大,一家三口人勉强住得开,这会儿没什么光,从树缝中望出去,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还是没看到人有人出来吗?”姜瑗淡淡的问了声。   一只守在这儿的暗卫摇头,“没见到过。”   姜瑗轻笑了声,抬手便推开了房间门走进去,屋子里的陈设一目了然,所有能藏人的地方柜门都是大开着的,里头空空荡荡的怕是连老鼠都不愿意进去。   姜瑗环顾着四周,试探着走近,将手指曲起来的轻轻的叩响着墙壁,那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可见里头并没有暗室。   那可奇了,这人到底去哪儿了呢?   姜瑗想着,唇尾便往上翘了下,大拇指戴着的碧绿色的扳指上那金色的圣蛊飞了起来,在满屋子里绕着,最后停在了一个大木桌上,翅膀轻轻的扇了扇,就再也不动了。   姜瑗伸出手去,圣蛊便重新飞回到扳指上,宛若一个死物一样。   随即姜瑗毫不犹豫的出手,随后便见那大木桌瞬间四分五裂开来,哄然落地,激起一阵灰尘。   那木桌底下瞧着和其他地面没有任何区别,但姜瑗相信圣蛊,圣蛊对活人可是极其敏感的。   于是姜瑗微蹲了下来,手指在地面上轻触着,地面很是冰冷,冷得有些刺骨。   半晌后,姜瑗摸到了一个很不明显的凸起的地方,她便开始谨慎起来,手轻按了下去,地上便裂开了一个口子,几步石阶之下,是一张狭小的床。   床上正蜷缩着一道身影,那就是他们之前一直在找的‘人证’!   “找到你了。”姜瑗脸上的笑容逐渐敛了下去。   随后她轻轻的敲了敲旁边的墙壁,“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想让我把你带出来。”   那侍从显然也是认识姜瑗的,他低低的喊了声五小姐,人却依旧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料定了姜瑗不敢下来抓他。   因为这个口太小了,姜瑗要下去势必会给他出手的机会,这个险,他觉得姜瑗不会去冒。   姜瑗也确实没往下走,只低低的笑了两声,“我给过你机会了。”   既然你不出来,那就正好让她试验一下在苗疆接受到的那些有趣的知识吧!   想着,姜瑗的眼睛便微眯了起来。 第213章 倒打一耙   很快,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在四周响起。   男人起初还没当回事,但没多久他就亲眼看到,数不清的虫子从地底下钻了出来,朝他所在的位置爬来。   他赶紧将最近的虫子踢开,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再一抬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密密麻麻的虫子铺天盖地袭来。   唯独那条往上走石阶上,那些虫子都纷纷避让开了。   在虫子的嘶鸣、毒蛇的寒牙之中,他根本就顾不上去想姜瑗了,赶紧顺着那石阶就往上爬去。   一上去,就落入了姜瑗的手中。   “不是不上来吗?”姜瑗淡淡的笑着,随即转身往外走去。   一声轻而浅的口哨声之后,原本地下暗室里满满当当的虫子,不一会儿便全然散去,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姜瑗往前走着,那人被暗卫押了起来,眼神都还是涣散的。   暗卫一路将人送到青柳院,姜瑗这才打量起这人来,将眉尾微微挑起,“说吧,那些盐铁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有没有同伙?”   那侍从神色一片恍惚,好似被方才的经历吓傻了一样。   姜瑗心里冷笑起来,不老实是吧?   随后她又轻轻的吹响了口哨声,那侍从浑身紧绷起来,眼神四下张望着,没一会儿便再次被虫子环绕。   眼见着那虫离自己不足两指距离,侍从当真是忍不住了,连忙站起来四下窜着,“我说我说,小姐,您收手吧。”   他是喜欢钱,可再喜欢那也得活着才能用啊。   他敢肯定姜瑗刚才可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   姜瑗一手扶额,眼眸都没抬一下,“说吧。”   那些虫子都乖巧的停止了动作,各个瞪着眼睛看着侍从,侍从被吓得腿都软了,见姜瑗再无动静,他只好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快速的说了出来。   姜万城要带人北上的头上晚上,是他负责巡查那些货物的,姜瑟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晚上早点离开,找的借口是她想给姜万城送点惊喜礼物。   侍从虽然不信她的话,但姜瑟和姜万城乃是父女,他想姜瑟应该不会害姜万城,所以他就答应了。   结果他往外走的时候碰见了出来巡夜的护卫,那护卫盘问了他几句,他只好谎称自己出趟茅厕再回去。   回去之后便看到陈府上的管家正在马车边上说着什么,他身边的人忙忙碌碌的上下抬着东西塞入马车之中。   这侍从吓坏了,忙捂紧了嘴,放缓了呼吸,悄悄的往后退去,但奈何还是被人给当场抓住了。   陈府的管家大概是觉得杀了他的话,后面更难以收场,于是便花了重金收买他。   侍从胆颤心惊的同意了,因为他怕下一秒架在脖子上的刀就会割断自己的喉咙。   等第二天上路的时候,侍从本来是想跟姜万城说明情况的,但姜万城也不知是在马车中忙着做什么,根本不见他。   姜万城那高傲的态度令侍从恶从心间起,他就将这件事瞒了下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姜万城被捕之后,他也咬着牙一个字都没吐露,回扬州城后他就赶紧躲了起来,本想着拿着钱离开扬州城的,只是这几日他的户籍还没办下来,就只能一直等下去。   姜瑗闻言晲了他一眼,这人胆子倒是不小,“可有证据?”   “有有有。”侍从赶紧应答。   他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来递给姜瑗,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陈家两字,面额都是十万两的。   姜瑗唇尾微翘起来,这倒是个好证物,“你确定那天给你银票的人是陈家的管家?”   “我确定,昨个儿我还看到他从陈家出来,买了药材回去。”侍从说的很是肯定,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   姜瑗微微眯眼,心里逐渐浮现起了一个盘算,随后便让暗卫将侍从关起来,随后让人秘密的注意着陈家的情况。   翌日姜瑗又去找了付知州,顺手还把侍从给提在了一起,让侍从重新把整个事件告诉付知州。   但省去了姜瑟提前收买侍从的事。   付知州听罢神色未变,“本官如何知晓你说的是真是假,光是凭两张银票,可是不足以取证的。”   “民女当然知道这不足以取证,可却能增加陈家的可疑性,大人难道这时候不应该抓陈家的管家来盘问吗?”姜瑗浅浅的笑着,眼眸中带着两分寒色。   付知州淡淡的看了眼姜瑗,“本官做事还用你教。”   他这话听着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可他的眼神中却是带着两分欣赏,也不等姜瑗离开就让人去把那位管家给带过来。   管家来的时候,手上还带着药包,笑得略显有两分卑微,“知州大人,您唤小的来是想问什么啊?小的可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付知州微抬起下颌,管家的视线随之望了过去,便见到侍从那熟悉的脸。   这管家面不改色的又问,“大人,这是何人?”   一边问着,管家一边心道遭了,这事情眼瞧着怕是要查到他们头上来了,但老爷昨天开始昏迷不醒,也没个主事儿的人,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你不认得?”付知州声音淡漠的问着。   管家摇头,“小的哪儿认得,今日才是头回见面呢。”   “可他却认得你,手头还拿着你陈家大额的银票,你怎么跟本官解释?”付知州凝眸看着他,面色极其严肃。   管家心逐渐慌乱起来,随口便应,“许是他偷窃的。”   付知州眼睛微眯了一下,紧接着又问,“十万两银票也是能随意偷窃到的,看来你陈家倒是富有得很。”   管家的心骤停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付知州这话的意思,在付知州那极具压迫性的眼神下,脸色逐渐泛红起来。   好半晌他才开口,“府上这样的银票也不多,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不过姜五小姐要是想把这事儿扣在我们陈家头上,会准备好证据也无可厚非。”   这说来说去的,倒是把帽子重新扣回了姜府头上去。   姜瑗的眼神逐渐不善起来。   付知州也跟着看了眼姜瑗,良久没有再说话。   管家倒是有些待不住了,他晃了晃手上的药包,“大人,若是没事的话小的就想先回府了,给老爷的药还在小的这儿,大夫说得尽快送回去呢,您看……”   “嗯,可以。”付知州应着。   其实通过方才几人的神色来看,付知州大概已经猜到事情过程了,多半确实是陈家所为,只可惜,现在还没有什么能直接定罪的证据。 第214章 陈云身死   眼见着付知州打算放走管家,本来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姜瑗便待不住了,她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那管家的脚都要踏出门口了,姜瑗这才突然发问,“难道不是你亲自带着人去我父亲的马车上放盐和铁的吗?”   “当然是。”管家不假思索的回答,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瞬间便紧呡着唇,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付知州的眼眸在姜瑗身上转了一圈之后,这才看先管家,“那方才你为何否认收买了这个下仆呢?”   “我是为了脱罪,那钱确实是我给他的封口费。”管家说着便抬手紧捂住自己的嘴,眼中流露出绝望和困惑。   他为什么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竟然把实话都说了出来!   看着付知州那越发凝重的眼神,管家心里怯怯不已。   “姜万城贩卖私盐私铁一事,是否是陈云差遣你们去陷害他的?”付知州继续问着。   “是。”这个字因管家捂住了嘴,听着颇为含糊不清。   付知州见状,便赶紧让站在门口的两个衙役强行将管家的手绑着,随后便听到管家很清晰的承认了他们的罪行。   也就是在管家的指认下,付知州拿到了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员名单。   不过出乎姜瑗意料的是,这管家竟是不知道姜瑟也在其中掺了一脚,或许是因为陈云根本没告诉他这一茬。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还算符合她自己原本的想法。   付知州盘问完他想要得到的事情之后,就差了衙役将管家的药带到陈府上去,然后把陈云捉拿归案。   那管家站在门口处,面如死灰,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姜瑗见状,便和付知州辞别。   付知州没留她,眼神也很是淡定,“你若回去,便让你父亲亲自来一趟,遭此诬陷还无辜被刑讯,他也该亲自来一趟,和陈云对峙。”   姜瑗点头,转身便走,在她快要出门的时候,身后的付知州不急不缓的说,“我有个至交好友在云南任职,他给我提过不少云南的趣事。”   姜瑗脚步微顿,回过头唇尾轻勾起来,“那是个很有趣的地方。”   看来付知州是知道些苗疆的情况,见管家这么反常,就怀疑上她了……不,也有可能,付知州已经可以断定是她出做了什么手脚。   不过这没证据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姜瑗伸手摸了摸重新回到扳指上的圣蛊,眼眸中带着笑意离去。   付知州眉头微动,低低的笑出了声来,待姜瑗走远之后,他微微摇头,“这姜瑗可当真是个妙人。”   坐下堂下的军师望着他,“怎么说?”   付知州并未言明,而是重新提起了一件事来,“姜瑗一个闺阁小姐,都能查到这么多证据出来,府衙里那些衙役却是半点证据没找到,当真让本官有些失望啊。”   军师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姜瑗可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人未来可是姜府的主事人。”   说不得未来他们和姜瑗打交道的日子多了去了呢。   府衙离姜府算不得太远,姜瑗到家后便亲自带着姜万城又折返了府衙,正巧着碰上衙役带着半昏迷的陈云过来。   姜瑗看着陈云那面色惨淡、气若游丝的模样,暗暗的摇头,得亏她刚才让那管家开口说了真言,要不然就陈云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怕是还没在堂前来辩解一番,陈府就得先办丧事了。   不过陈云怎么就突然这般病重,病的时机还这么的巧呢?   姜瑗若有所思的望着陈云,心里起了些猜测。   陈云都这个样子了,自然是没办法进行辩论,再加上管家的话,付知州直接就给人定了罪名,还没等他说出什么审判词,那陈云突然大喘气起来,双目猛然睁开,里面是一片赤红。   就连见惯了千奇百怪事的付知州都被他吓到了。   陈云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声音有些小。   付知州见状便走了下来,凑近陈云去听他的话,却什么都听不清楚,只零星的听到几个姜字。   还没等府衙的大夫来,陈云便已经咽气了。   姜瑗脸上轻松的笑容有些微垮,她看陈云那嘴型,分明就是在说姜瑟二字。   姜瑟这是打算灭口吗?   陈云一死,场面便瞬间安静下来,付知州微微偏头看了眼姜瑗,见她皱着眉凝视陈云的样子,便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姜瑗不是没察觉到付知州的眼神,她却没做任何反应,反正人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而她离陈云那么远的距离,谁也不能说是她动的手。   至于付知州对这件事是怎么收尾的,姜瑗就不得而知了,因为那会儿她已经跟着姜万城回府去了。   姜万城一出府衙,整个人容光焕发起来,那张老脸险些没崩住,还没忍住笑出了声,“陈云那个老匹夫算来算去的,怕是没想到自己会死这么早。”   陈家的情况,姜万城是知道的,陈云一死,底下的继承人还是个纨绔子,陈家瞬间就会变成一块可口的肥肉,引动扬州城各方势力。   想到这儿,姜万城就让车夫停了下来,“你先回府,我去找几个朋友聊聊。”   姜瑗点头,目送姜万城越走越远,她的眼神也就越发幽邃。   看来姜万城这是打算趁着别人都还不知道陈云去世的消息时,先下手一步瓜分陈家的势力啊!   这么的迫不及待啊~   姜瑗放下车帘,马车摇晃着往姜府走去,而此时的姜瑟,才从扶柳的嘴里得知姜万城被姜瑗带去府衙了。   姜瑟心知姜瑗是要救姜万城,又想到姜瑗手底下那个暗卫,她便有了些不大好的想法,或许……姜瑗已经找到陈云陷害姜万城的证据了。   想到这儿,姜瑟心里不免一紧,要是姜瑗把自己供出去,或者陈云把自己说出去的话,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不对。   上回陈云去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给陈云下毒了,陈云这会儿应该昏迷不醒才是,他没办法说出自己是同谋的事,现在就看姜瑗了。   “扶柳,我们去前堂。”姜瑟低声喊着,她得去前堂等着,亲眼看姜万城和姜瑗的反应,她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姜瑟到前堂不久,姜瑗就从门口进来了。   “父亲,没和你一起回来?”姜瑟眉尾微动,眼中略显些许惊诧。   姜瑗一脸趣意的盯着姜瑟,眼睛微微的弯起来。 第215章 香   “今日我随父亲去府衙,付知州已经洗清了父亲身上的冤屈,是陈云在构陷父亲。不过也看到了一出好戏,你想听听吗?”姜瑗眉尾微挑,漫不经心的问着。   姜瑟手微微攥起,“哦?什么好戏?”   “陈云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了,你说这戏好看吗?”姜瑗继续问着。   她一直在紧盯着姜瑟,自然没错过当姜瑟听到陈云已死的消息时,脸上划过的那一丝惊喜。   这下她算是确定了,陈云就是被姜瑟害死的。   这两人也当真是有趣,过河拆桥这一手耍的一个比一个顺溜。   姜瑟抬眼看着姜瑗,语气平缓的回答,“人身亡的事,怎么能当一出戏来看呢,更遑论还要说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我觉得这戏码确实好看。”   姜瑗说着便嗤笑起来,微微俯身下去附在姜瑟耳边,声音很是轻微,“因为他死之前,在低喃着你的名字。”   姜瑟那平和的笑容宛如精致的陶瓷摔落地面一样,逐渐的裂开,她的目光瞬间凶狠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四姐姐。”姜瑗嘴角噙着笑回她。   两人对视间,姜瑟竟有些心虚的挪开了眼。   姜瑗这才起身,稍稍打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我可得先去看看二哥,四姐姐请便。”   说着,姜瑗便绕开姜瑟往姜绍的院子走去。   其实要不是因为姜瑗手头确实什么证据,能证明姜瑟和这起事件有关,否则的话,姜瑟的所作所为早就被她捅到姜万城那儿去了。   姜瑟被留在原地,狠狠的捏紧了手掌,目光阴冷而残忍的放在地面上。   姜瑗!   她早晚会把她解决掉!   想着,姜瑟缓缓的深呼吸一口,“备马车,我们去闲郡王府。”   她不清楚姜瑗方才所说的是真是假,如果姜瑗在骗她倒罢了,但如果没骗她,那就意味着姜万城极有可能从陈云那儿得知自己也是陷害他的背后凶手之一。   那等姜万城回来,岂能让她好过。   她得先给自己备上一条路。   但其实姜瑟还是想嫁给薛静临,只是现下这个关头,薛静临人都不在扬州城,据闻是上京游学赶考去了,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   姜瑟也觉得很可惜。   在去闲郡王府之前,姜瑟先让扶柳推着她回了一趟院子,她在自己的药房里取了一味香装入盒中,这才去的闲郡王府。   她到闲郡王府的时候,就看到姜瑶趾高气昂的指使着下人给她点炭火,骂骂咧咧的样子活像一个街头泼妇一般,让姜瑟眉头微蹙。   见到是姜瑟来,姜瑶的态度也不大好,毕竟她可没忘记姜瑟对她使的那些绊子,而且……姜瑗还说过,顾长清的心上人是姜瑟。   她原还半信半疑,但自从昨日听闻顾长清去将姜万城释保出来之后,她基本就确定了。   姜瑟前天上门提及这件事的时候,她那明摆着不愿意帮的态度半分都未曾入顾长清的眼,顾长清还是去帮了姜瑟,回头还告诉她说什么为了名声。   那都是借口!   姜瑗本来也想跟顾长清闹的,但那会儿肚子又疼起来,她就没心思了,今日一大早的顾长清又出府去了,她就是想找茬都不成。   这会儿姜瑟来了,她自然给不出什么好脸色,甚至连伪装都懒得做。   姜瑟将装着香的木盒送到姜瑶面前去,“听闻大姐姐近来身子不适,我这儿有一份香,能让姐姐稍微舒缓一点,姐姐不妨试试。”   姜瑶晲了她一眼,没说话。   姜瑟送的东西,姜瑶哪儿敢沾染,她又不是嫌自己命长了。   姜瑟自是知道姜瑶的疑心病,于是便让下仆去点燃,“我知道你不信我,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以前在姜府上我与你不对付,是因为我想要姜府的权,但现在你都已经离开姜府了,我也没必要再针对你。”   姜瑟先是淡淡的解释了一句,既而目光便落在姜瑶那挺起的腹部上,“你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至于把对你的仇恨加在他身上去,这香是我特意调配的安神香,能缓解你现在的情况。”   “你都不曾给我把脉,又如何得知我的情况,再说了,这闲郡王府上还有两个太医在,他们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用?”姜瑶反驳着,神色间满是不信任之意。   姜瑗没辩解,只浅浅笑着。   很快,婢女便将那香点燃了一点,将它放在桌上,那香味很浅,有些肖像栀子花的味道,姜瑶觉得还有点好闻。   姜瑟唇角微动,柔声的问她,“姐姐感觉怎么样?”   姜瑶闻言这才察觉到自己近些日子以来,一直隐隐作痛的腹部竟然不疼了!   她的手指轻轻的从腹部划过,眼中的怀疑之色稍微消减了些,“还不错。”   姜瑟眼尾微弯,“那是自然。”   姜瑟说着,眼神似有若无的滑过姜瑶的下腹。   大姐姐啊~你可千万别怪我这个当妹妹的心狠,谁让你五妹妹更心狠,手段跟强呢?   要不是因为她把我逼得要往后路退,我也不至于想要先清除掉你了。   姜瑟没在闲郡王府待多久就走了,走前也没再特意提起那个香,否则就会显得有些可疑了。   姜瑟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不久,姜瑶就把那香拨了一小点出来,让婢女去交给太医查看这里头都放了什么。   太医折腾了大半个下午,写了一封药方出来,还说这是非常好的一种安神香,没什么别的效果。   姜瑶听信了他的话,再加上那香一点燃,她只要一闻到味道,肚子就感受不到疼痛,她也就越发爱用那香了。   当然,这也是在姜瑟的预料范围之中的。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姜瑟还在扬州城内逛,买了些小玩意儿才回府去。   在姜府门口,姜瑟还做了会儿心理准备,她担心一进去就被姜万城逮着教训,但进去之后她才发现前堂空无一人。   等到晚宴的时候,姜瑟才知道姜万城根本就没有回来。   她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愤愤的看了姜瑗一眼。   下午的时候,姜瑗分明就是在诈她的话,姜万城肯定没从陈云嘴里得到关于自己的信息。不过既然姜瑗要诈她的话,那就证明她手上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她出手过。   分析到这儿,姜瑟便笑了起来,略有些得意的又看了眼姜瑗。 第216章 姜瑶之死   一直接连好几天,姜万城都在外面谈生意,每天都是临近亥正之时才回来。   他忙着吞并陈家的势力,姜瑗和姜绍就忙着趁机稳固自己的势力,慢慢的将姜府的势力化为己有。   微就在这微妙的关头,姜瑶死了。   闲郡王妃死亡的消息,没多久便传遍了扬州城,死因不明,只一觉醒来便死了,原本高挺的腹部消了下去,从双腿中流出红艳艳的血,浸透了大半张床。   那会儿顾长清还睡在她的身边,迷迷糊糊的起身就惊叫起来,顿时整个闲郡王府大乱。   姜瑟听闻消息后,轻轻的笑了几声。   这个时间比她想象中来的还要早一点,看来这段时间没少点那香。   那香单独用其实一点问题也没有,但问题就在于姜瑶之前中过毒,那香中有一味药又正好跟那个毒相克,两两相克下,姜瑶死得一点也不冤枉。   人是在上午没的,姜瑗听闻消息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她才从扬州城郊外回来,听到消息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是意料之中,也觉得是意料之外。   毕竟姜瑟的东西也不是白送出去的。   虽然姜瑗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姜瑟要再去对付姜瑶,不过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逮到姜瑟的证据了。   就在陈云的书房里。   那是陈云的一个自述本,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陈云和姜瑟是什么时间见面的,又是怎么纠缠在一起的。   东西到手了,而正巧的,姜瑟又给她提供了一个契机。   姜万城今天也回来的早了一点点,脸色阴沉着,瞧着气氛就有些不对。   姜瑗一见他那样子,就朝姜绍对了个眼神过去,随后趁姜万城不注意,偏过头很小声的问,“怎么回事?”   姜绍摇头,“不知道,下午我被支开了。”   两人咬耳朵似的嘀嘀咕咕一阵,姜万城才长长的叹了一声,“姜瑶也死得有些不是时候啊。”   他正想着把顾长清拉入伙,吞下陈家的大半家产,但姜瑶这一死,相当于姜府和闲郡王的关系中断了。   这样他还怎么去借顾长清的势呢!   想着,姜万城就觉得有些怄气。   姜瑟和姜绍恍然,随即眼中便露出两分鄙夷来,姜瑶都死了,姜瑶这个当爹的不想着去查她的死因,反倒是埋怨她死的不是时候。   他这个爹可当真称得上一声无情了。   姜瑗将目光放在姜瑟的身上,便将姜瑟眼眸中蕴着一抹水色,悲痛之情不言以喻,就好似和姜瑶关系多么亲密一般。   姜瑗内心里轻啧了一声,还是姜瑟会装,她现在别说悲痛,就是当场笑出声来都可以。   姜瑟对上姜瑗的目光,心里一沉,不知为何,突然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第二天她的预感便成真了。   姜瑶的贴身丫鬟柳枝红肿着双眼哭哭啼啼的回来了,还是在一大清早,姜家人正在吃饭的时候跑进来的。   一进门便跪趴下去磕了几个响头,“老爷,您可要替小姐报仇啊,小姐分明就是被人给害死的,您可万万不能姑息了凶手啊~”   姜万城阴沉着脸,见柳枝不眼熟便想骂出声去,还是沈氏提醒了他一句,说柳枝是姜瑶的婢女,他才没开骂。   不过语气也没好到哪儿去就是了。   “既然有冤屈,你找我做什么,你找知州大人去啊。”姜万城沉声说着。   实在是这个婢女太不像话了,哪有大清早便来哭啼的,又不是在哭丧,这寓意着实不好。   柳枝擦了擦眼泪,昂起头来,眼眸狠狠的瞪向了姜瑟,抬手便指向她,“老爷,非是奴婢要来找您做主,而是婢女念着前些年您收留奴婢的恩情,不愿将此事闹到衙门去,毕竟,害了大小姐人,就是四小姐啊!”   闻言,前堂众人的脸色齐齐大变,只除了姜瑗以外。   姜万城铁青着脸,语气很是森冷,“你说是姜瑟,你有什么证据?”   柳枝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和一个香囊,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是悲痛欲绝,“这香囊乃是当初小姐出嫁时,四小姐送的,这木盒中的香,也是四小姐送的,这两样物品上都带着毒,又正好相克,便就此谋了我家小姐的命,四小姐可当真是好狠的心肠。”   姜瑟眼睛微眯了一下。   不可能。   这药都是她亲手配置而成,除了她以外不可能再有人知道此事的!   柳枝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姜瑗唇角微动了一下,既而又放了下去,顺手便摸了摸自己的袖子,眼神便越发幽晦起来。   姜瑟心脏紧缩着,随即便望向了姜万城,“父亲,这两样东西确实都是女儿送的,可我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是调养身体的,而这婢女莫名进来胡说一通,便指责女儿害了大姐姐,未免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说着,姜瑟还幽幽的补充了一句,“谁知道那药材有没有被这婢女给换过。”   姜瑟略显委屈的说着,偶尔瞥向那婢女的眼神又是那么的狠厉。   姜万城的目光在柳枝和姜瑟之间来回游走,半晌后才微微点头,“说的有道理。”   也不知他具体是在对婢女说话,还是在对姜瑟说。   那婢女闻声,险些哭得晕过去,“老爷,大小姐死得冤啊,还那般的凄惨,您要相信奴婢,要为大小姐报仇啊!”   姜瑟没跟她做这等无意义的争辩,只是一直用那种柔弱无依的目光看着姜万城。   一大早就碰到这种事的姜万城,被两人夹在中间,脾气都快要上来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衙门里告状去,要真是四小姐动的手,我也不包庇。”   姜瑟心下轻笑起来,反正她送香和香囊的时候,又没人去检查里面的药材,无论那婢女上哪儿说,她只要咬死那药材是后面加进去的,这罪名就落不到她头上来。   不过这婢女……倒当真是个祸害。   柳枝跪在地上倒吸口气,抽噎两声便晕了过去,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看得姜瑗眼眸都惊大了。   她是让这个婢女来闹点事儿,可也没让对方牺牲这么大啊,这一磕下去,万一把脑子磕出点毛病来才叫麻烦了。   姜万城见状赶紧挥手,让下仆将柳枝给送出去,随后便很是严肃的看着姜瑟,“姜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悦,这会儿倒有些像是为女做主的慈父了。   可惜~姜万城应该只是想说姜瑟下手的时间不对吧,不然他还能借机先和顾长清达成合作! 第217章 册子   姜瑟连连摇头,“父亲,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种残害血亲的事来,您要相信女儿啊,定是方才那婢子在胡乱言语诬陷女儿,您可不能将她的话给当了真。”   姜瑟说着,还接连抽泣了两声,似在表达自己的委屈。   姜万城凝眸望着她好一阵,这才微微点头,“此事先暂且放下,稍后我便去闲郡王府看看。”   姜瑶的死,的确是有些蹊跷,不过姜万城其实对姜瑟的怀疑并不大重,他更怀疑的是顾长清。   只是顾长清也没有出手的理由。   这让姜万城当真是万分不解。   想着,他微叹了声,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毕竟姜瑶这个女儿,他也曾是放在手心里疼宠过的,人还活着的时候,姜万城心里满满都是利用之情,提及对她所作所为的愤怒。   但人一死,那些事就被姜万城抹去,又想起他对姜瑶的爱护之意来,一时间他还当真是露出两分悲伤之色来。   姜瑗微微眯眼,唇尾轻勾起来,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讥讽,“父亲,大姐姐的事可容后再说,可女儿这儿,新得来了个东西,还请父亲过目。”   想着,姜瑗便将放在袖中的册子给了姜万城。   那本子是从陈云的书房里偷盗出来的,是陈云自己写下的东西,他和姜瑟的算计在上面写的明明白白。   姜万城起初还不以为意,随后便是逐渐凝重起来,越是往后翻,脸色就愈发阴郁。   姜瑟仔细打量着他,眼神慢慢的转移到姜瑗的身上。   姜瑗到底给了姜万城什么东西,姜瑟不得而知,但姜瑟知道,那东西对她没有好处。   因为姜万城看她的目光越发不善了。   姜瑟微微垂眸,目色暗沉下去,想着自己待会儿到底要如何才能脱身。   姜万城看完之后,冷哼了一声,也顾不得是在早膳时候,气的将手中的册子扔到姜瑟身上去,“你看看,你自己好生看看!”   姜万城气急败坏的险些想要动手,但到底想着是自己的女儿他才忍下了,胸膛起起伏伏的深呼吸着。   那册子有些厚重,姜万城丢得也很准,正好便砸在了姜瑟的腿上。索性姜瑟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要不然的话,这会儿说不得都已经痛呼出声了。   姜瑟拿起册子,先是审视的凝望了姜瑗一眼,这才慢慢的翻起册子来,只是越往后看,她的脸色也逐渐铁青起来。   这册子的记录时间是停在三天前,也就正好是陈云毒发无法动弹的时候,姜瑟心间微抖,因为这个册子是真的。   这本册子是无法伪造的,而且伪造的风险也太大了。   因为里面的内容一旦出错,就很容易被姜万城看出来,而现在姜万城却这般凶狠的对着她,那就意味着这册子没问题。   但那也同时说明,她,姜瑟,的确是在跟陈云勾结,构陷姜万城借以谋夺家产!   姜瑟心脏一紧,惯来戴在脸上的微笑面具这会儿也消失了,她微微抬眼望向姜万城,见姜万城眼神中满是冷色,心里暗道一声要糟。   “父亲。”姜瑟轻轻的喊了一声,试探着姜万城的情绪。   姜万城冷笑起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儿!”   姜万城属实是没有想到,自己前几日的牢狱之灾,姜瑟竟也在其中插了一手。   瞧瞧他的好女儿,算计得多好啊,趁着无人主事的时候赶紧篡权,这等胆量,就连姜绍都不曾……   想到姜绍,姜万城的脸色便铁青起来,对着姜瑟怒意昂然的低声吼着,“你还敢私下谋害你二哥,若非你五妹妹回来得及时,你二哥岂不是要就此命丧你手。你二哥待你有什么不好的,你竟也下得去手。”   “方才那婢女说你害了姜瑶我还不信,现下看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就你这等残忍的心思手段,我姜府如何能容得下你!”姜万城越说语气便越重,眼神也越发锐利起来。   姜瑟只听他最后那句话,便猛得抬眼看向他,“父亲,女儿也实属无奈之举啊,女儿若不这般,如何护得住自己。”   姜瑟的声音微微压低,眼中瞬间便漫上了一层水光。   果不其然姜万城是想要赶自己出府,幸亏她提前做好了几手准备,要不然……   想到之前因为被赶出府而死在破庙之中,就连尸体都不能好生安葬的姜沛,姜瑟心下便是一颤。   “实属无奈?”姜万城反问了句,语气越发尖锐起来。   “你无奈什么,这府上谁人敢害你不成,沈氏,你二哥,还是你五妹妹,还是说我容不下你,要下手害你!”姜万城的声音略微低下去,眼眸中带着两分暗色。   他这话一说出去,整个前堂都安静下去了,还待在前堂伺候着的下仆瑟瑟发抖,见前堂这般氛围,只想赶紧出去,又怕惹来主家生厌。   沈氏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腹部,心下颇有些惊惧,这姜府里成长起来的后辈一个比一个手段狠戾,起先还想着这四小姐不显山不漏水的,还以为安分了,却不曾想着竟然有这般的筹谋。   姜绍望了眼都要气炸了的姜万城,不动声色的看了姜瑗一眼,朝她微微挑眉,带着些询问之意。   姜瑗眼眸轻眨,瞧着颇为调皮的模样。   姜瑟半咬着唇,颇为委屈的问,“父亲若是还容得下女儿,何苦要让主母给女儿寻什么夫家?”   姜万城猛然伸手指着她,“你这般年岁,谁不是往外嫁了,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都待在姜府里吗?你又不可继承家业,年满十八又无婚契者可是要被官配的。现下家里帮你寻好人,岂不比那官配要好?”   提及官配,姜瑟眼眸微缩,她自然不愿被官配。   被官配的都是那些嫁不出去和娶不到人的劣质人选,要么身负残疾,要么品性恶劣,要么穷困潦倒难以生存,姜瑟这等心高气傲之人,怎么可能让自己低嫁到那等人群中去。   姜瑟微微呡唇,目色愈发悲切,从袖中拽住手帕轻轻的擦了擦眼泪,“父亲,女儿乃是身体残缺之人,女儿如何能寻得什么好人家?就算能寻到,人家看在姜府的面上待我好,又能好几日,若是这等日子一过,女儿下半辈子又该如何是好?”   姜瑟接连的发问让姜万城有些发懵,他想了想,面色逐渐明悟,既而冷呵了一声。 第218章 争辩   “你这是换着花样的在告诉我,你觊觎姜府权财的事,对吗?”姜万城阴沉沉的盯着姜瑟。   姜瑟那话,话里话外都在说不想嫁出去,但想要不被嫁出去,只有继承家业这一条路可以走。   但白绣娘已经选择了姜瑗,所以这条路就断了。   所以姜瑟才会出手。   姜万城想到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亲生女儿和竞争对手联手构陷,还是以叛国罪论处,他心里既是愤怒又是惶恐。   若非姜瑗寻到证据,证明了他的清白,那姜瑟的手段岂不是要得逞。   姜瑟眼眸微眨,“父亲,您误会了,女儿没有这个意思,女儿只是……”   “行了,你也别跟我解释了,明日便让沈氏给你寻个人家,你早早嫁出去作罢,我姜府留不下你这等人才。”姜万城微微挥手,面色不善。   姜瑟的手微微捏紧,目光便放在了姜绍身上,“父亲,二哥最起初想要将女儿嫁出去,不外乎就是为了排挤掉女儿,那样便再也无人同他和五妹妹争抢家产,大姐姐、六妹妹和三哥接连出事,您就不想想是为什么吗?”   “若是女儿再不争,下一个出事的便就是女儿了。”姜瑟睁大眼睛瞪着姜瑗,眼神愤然不已。   姜万城神色微僵,眉头便又皱了起来,随后看向了姜绍,但见姜绍一脸迷惘,姜瑗面色震惊的样子,他心下便有了些想法。   若非是当着姜万城的面,现在姜瑟很想给姜瑶鼓掌,田氏母子三人和姜璇的事,的确是因争权而起,但这其中姜瑟出力怕是比自己还大吧,她顶了天算是顺势而为。   姜瑟可倒好,三言两语之间,便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自己头上了。   她也当真是做得出来啊!   姜瑗冷笑起来,“四姐姐这话可当真是奇怪,我和二哥何曾对兄弟姐妹们下过手,又谈何要对你出手,你自己野心勃勃也就罢了,何苦给我们二人安上些罪名,瞧着方才那婢女来,分明指责说是你对大姐姐出的手。”   “何况,你还对二哥下毒,我之前有段日子病重,喝的药里也有毒,若非高鹤督公给我的几个暗卫里有会医的,我只怕也早早就去见了阎罗。从头至尾,都是四姐姐你在动手,怎得到你嘴里,倒是我和二哥出的手了。”不待姜瑟开口,姜瑗便又揭露了些事来。   瞬间,姜万城的脸色又变了。   姜瑟擅医也会毒,姜万城听姜瑗说姜瑟对姜府这么多人都下过手,他心里自是惊惧,就担忧万一姜瑟哪日心狠了,也对他下毒怎么办?   姜瑟着实是有些危险了。   姜瑟见形势对自己不利,连忙便又辩解道:“你莫要胡说,我只是对二哥出过手,而且也并非是会害二哥的命,只是会让二哥晕厥罢了。二哥也是我亲人,我如何能下得了死手。”   姜绍呡紧了唇,眸中带着两分厉色,“四妹妹莫不是以为将那个假的游医灭了口,我便不知了。陈云对我下毒,却害怕自己担上人命,所以并未给我下多少,但你却收买了乞儿让他扮作游医上门给我继续下毒,若非五妹妹回来的及时,我早早就不在了。”   姜绍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沉重,也带着些悲伤和不可置信,他缓缓的长叹了声,听在姜万城的耳中格外的刺耳。   姜万城猛地一拍桌子,瞪向了姜瑟,“竟还有这般的事,姜瑟,你太令我失望了。”   姜瑟见事情逐渐说不通了,而且场面根本不利于她,她便一手掐住自己的手掌,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父亲,女儿未曾干过这样的事。二哥和五妹妹联手如此诬陷女儿,到底是何居心?”   姜瑟的语气有些重,到后面更像是质问了。   姜瑗冷眼看着她,姜绍失望的偏过头去不看他,两人的反应落在姜万城的眼中,他动作很是轻微的点了下头。   还未等姜万城说话,姜瑗便轻摇了头,“四姐姐问我和二哥是何居心?我和二哥以往在府上的日子过得极为艰难,是承了父亲的情才能活得像现在这般光鲜,我们依附于父亲,现在也只是想好好报答父亲,打理好父亲交给我们的一切罢了。”   这话说出口,偏头的姜绍眉头一跳,就连姜瑗自己心里都亏得紧,毕竟她和姜绍已经暗地里为自己谋取了不少私利。   不过这话姜万城应该很喜欢。   姜瑗看着姜万城那略见缓和的脸色,唇尾微勾起。   打动姜万城的,是姜瑗话语中‘依附’这个词,他想也是,姜瑟和姜瑗依附他,他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那个人,是姜府权力的绝对掌控者。   但姜瑟却在挑战他的位置,想要谋夺他的权力,于姜万城而言,这是不可原谅的。   想着,姜万城的眼神越发冷厉起来,“既如此,来人,将四小姐带回院子去,沈氏,你赶紧寻一个人家,将姜瑟嫁过去。”   沈氏恭顺的点头,目光微缩,看来姜四小姐手段是毒辣,可还是比不得姜瑗和姜绍联手啊,有他们在,日后她腹中这个孩子,怕是捞不到什么东西了。   姜瑟微微磨牙,眼眸阴冷的瞪向姜瑗,直觉告诉她,今天这一切都是姜瑗策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她。   想至此,姜瑟的眼神越发的深邃,扶柳慌张的扶着姜瑟的轮椅,神色焦急不已。   姜瑗朝姜瑟露出了一个很是微笑的笑容,似是在讥讽着她机关算尽,到头来亦不过是一场空。   姜瑟逐渐捏紧了手,面容隐忍而坚毅,“父亲,女儿有些话想单独同你说。”   姜万城微微皱眉,“什么话?”   “在这儿不方便,女儿想单独同父亲讲。”姜瑟很是坚持的望着姜万城。   姜万城最后同意了。   姜绍这才转头看向姜瑗,眼中带着两分笑意,“怎么突然想到要对她出手了,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   姜绍方才险些就没接上话来。   他这声音说的极小,也是姜瑗耳尖才听得清楚,随即姜瑗微微摇头,“也非突然,早早就想趁机除掉她了,只不过手头没有证据,这才拖到了现在罢了。”   姜绍微微点头,也是,若是这一次就能除掉姜瑟的话,那一切都好说了,日后这姜府,便就此落入他和姜瑗之后。   只是……   “你觉得姜瑟是不是还有什么底牌?” 第219章 单独谈   方才姜绍看姜瑟离去前的面色,倒不像是悲痛,反而是带着两分志在必得的笑意。   这也未免过于奇怪了。   姜瑗思索了一阵,随即微微眯眼,“顾长清。”   姜瑟的底牌除了她那一身的毒术以外,外援便只有顾长清了。   也不知顾长清是眼睛不好还是心不行,竟瞧上了姜瑟那种蛇蝎,处处护着帮着,这次若是姜瑟把顾长清抬了出来,那她也确实是没办法。   谁让顾长清那是皇子呢,这杀不得打不得骂不得的,活像是个菩萨一样,得供着。   当然,套麻袋下黑手还是可以的。   若当真是因为顾长清坏了她这桩事的话,她非得亲自去打他一顿出出气不可。   而此时姜瑟已经跟着姜万城进了房间。   姜万城神色淡淡的看着她,眼中藏着微末的惊愕、失望等种种复杂的情绪,他微不可查的轻叹一声,“说吧,有何事要单独跟我谈?”   “父亲,您不能让沈氏给我挑选夫君。”姜瑟的态度突然强势起来,口吻也很是强硬,听得姜万城眉头紧皱,很是不喜。   为何不能?”他很是严肃的问着,脸上带着两分厉色。   姜瑟轻哼一声,“因为闲郡王。”   姜万城瞬间眉头皱得更紧了,闲郡王跟姜瑟有什么关系吗?怎么姜瑟现在也敢拿闲郡王出来威胁他了?   姜瑟欣赏了一会儿姜万城的变脸,这才慢悠悠的解释起来,“闲郡王心上只喜欢我一个人,若是我被嫁给别人,闲郡王定会迁怒于姜府的。”   姜万城还以为是什么呢,姜瑟这般肯定的一说,他当即便很是不屑的哼了声,意味深长的说,“闲郡王,呵~”   闲郡王不就是个风流的货色吗,他家一共就四个女儿,闲郡王那是逐一喜欢了个遍,他的喜欢简直就是不值一文不值一提,也根本就没什么用。   姜万城那讥讽的目光对上姜瑟淡然自信的眼神,两者都是心里嘲笑着对方的不知所谓。   姜瑟微微昂起头,眸色深邃着,“或许父亲还不了解,顾长清对我的感情是怎么回事,我不介意好好跟父亲解释一下。”   说着,姜瑟就简短的跟姜万城将她和顾长清之间的事说了一些,重点表明顾长清对她是如何如何的深情。   听得姜万城心下一沉,目光晦涩的紧盯着姜瑟,试图在她的脸上眼中找到一点心虚的表情。   但是没有,姜瑟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淡然,她就真的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事实一样。   姜万城深吸口气,“光凭你一人之言便想让我相信,你觉得可能吗?”   顾长清会因为姜瑟而来对付姜府,这个认知让姜万城心里有些不安。   若是放在之前,他觉得倒也无所谓,顾长清顶了天在扬州城给姜家使些绊子,他忍忍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不行,现在他才吞下陈家的大半家业,都还没彻底的收入手中,而顾长清能从付知州手头将他保释出来,说明手上还是有些势力,这两个原因叠加起来,让姜万城不敢随意去招惹他。   姜瑟见姜万城那凝重的表情,心里就有数了,“若是父亲不信我的话,不妨碍带着我一同去闲郡王府一趟,您届时就懂了。”   看来姜万城的性子还是谨慎,她也就不需要动用最后那招了。   本来姜瑟想要是姜万城还是执意要赶她出去,她就嫁给顾长清,掉头借用顾长清的势力来吞并姜家。   现在看来,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去。   姜万城微微点头,“那你便随我去闲郡王府。”   说着,他便带着人去了,姜绍和姜瑗得知消息后,双双微微眯眼。   姜绍将双手微摊,“看来这次是不行了。”   “哼!”姜瑗勾起半张唇,黝黑的眼眸中那是不愉之色。   “没关系,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姜瑟本就狡猾难动,我们再好生筹谋一下便是了。”姜绍宽慰着姜瑗。   姜瑟要是当真那么好动的话,岂还能一直留到现在,怕是早就跟姜瑶她们一起被弄出府去了。   姜瑗微微点头。   她其实也就是有些不爽而已,废了那么大的功夫,姜瑟抬出一个顾长清便全解决了,当真是浪费她的时间。   姜瑗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忘了最起初,她还不是仗着高鹤撑腰,躲过田氏等人的谋害。   她和姜绍没聊多久,便各自散去忙着,毕竟现下姜万城被收拢陈家势力给绊住,无暇顾及他们手头的势力,这段时间,就是他们最适合夺权的时候。   两个人都忙得厉害,自然是没什么功夫瞎聊。   至于姜瑟……事分轻重缓急,现下最重要的事是掌权,姜瑟的话,得等他们空出手来再解决。   他们忙着的时候,姜瑟才随着姜万城抵达闲郡王府,姜万城就看着姜瑟三言两语的哄着顾长清跟他做生意,顾长清还同意了的时候,整个人心里极其复杂。   既是带着合作成功的喜悦和对未来能赚到更多钱财的欢愉,又带着对姜瑟能轻易说动顾长清的警惕以及对姜瑟个人的怀疑……   种种感情叠加之后,让姜万城看姜瑟的眼神格外的晦暗,随后他便又问,“瑶瑶呢?”   “她死得仓促,现下已经准备要入殓了,明日再请和尚道士来一趟,便将她葬了罢。”顾长清语气淡淡的说着。   他对姜瑶的感情只在姜瑶怀孕的基础上,人现在没了,他的感情自然也没了,甚至于他还有些高兴,因为他轻松了,日后做什么都不必再收敛顾忌。   顾长清带着姜万城和姜瑟去看了姜瑶的尸体,姜瑶这会儿已经被收拾过了,除了面色惨白毫无活气以外,一切都和她还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姜瑟甚至都能回想起以前在姜府时,姜瑶那是何等的风光骄纵啊,只可惜啊,现在却死得这么的凄惨,且还有点冤枉。   本来姜瑟对她下手,是以为姜万城会不顾一切的赶走自己,她必须杀了姜瑶给自己腾一个位置,方便她嫁给顾长清成为闲郡王妃。   没想到姜万城竟这么的谨慎,她一抬出顾长清,姜万城就怂了,看那样子自是不会再赶走她。   这样的话,姜瑶死得的确是很可惜,不过也无妨,她只不过是加速了姜瑶的死亡罢了。   本来姜瑶再过几个月就会死的,毕竟她之前给姜瑶下的毒,也是致命的东西,只不过是慢性罢了。 第220章 帮我一回   姜瑟看着姜万城那愁苦的面容,唇尾便微勾了起来。   当初姜万城那一脸嫌弃的将姜瑗嫁出去的时候,可是半分都不见犹豫的,姜瑶嫁给顾长清之后他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声。   现在姜瑶死了,那慈父之心倒起来了。   也当真是可笑得很。   姜瑟一边想着,趁着姜万城在看姜瑶的时候,她就让扶柳带她去看姜璇。   这次她做的事突然被揭发出来,她严重怀疑……不,她能断定这跟姜瑗有关系,或者说根本就是姜瑗一手算计的。   姜瑗既然如此的敢下狠手,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姜瑗可也有把柄抓在她手上呢!   姜瑟想着,眼眸底下便划过一丝狠厉之色。   姜瑶一死,这府上最高兴的还是姜璇,谁让姜瑶还在的时候,最喜欢欺负的就是姜璇了,对她是呼来喝去的,那态度宛如是在对府上的仆人一样。   见姜瑟来,姜璇脸上还挂着笑,“四姐姐怎么来了,快坐。”   姜璇可还念着当初姜瑟将她送进闲郡王府的恩情呢。   姜瑟面上仍旧挂着和善的笑,随后缓声的问着姜璇在闲郡王府的生活如何,姜璇笑着回应她,撇开姜瑶不谈,她在这闲郡王府的生活可比在姜府舒坦多了。   她玩儿得自在多了。   姜瑟眸色微动,随即又状似无意的问及,“我听说,当初你和姜沛欲要对付姜瑗的时候,你突然被蛇给咬了一口?”   姜璇眉头一皱,“哎呀,四姐姐提这个做甚。”   “你只管应答我便是。”姜瑟语气颇为平淡的问着。   “确实是,那蛇……”姜璇陷入了回忆当中,目光逐渐暗了下去。   “那蛇好似是被人操控的一般。”她说着自己却又摇了头,那般没有人性的动作怎么可能会受人操控呢,想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姜瑟眼眸微弯,“你可别忘了,姜瑗的娘亲,可是实打实的苗疆人,而且姜瑗那一手苗绣,就连白绣娘都惊叹不已,这般好的技艺,她能从哪儿学来。”   她问着,一字一句却都令姜璇深思。   姜瑟见她那面色,眼眸便又弯了起来,“说来,今日姜瑗说当初给她下毒的人乃是姜瑶,并非是你,想来你当初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她现在都嫁给顾长清了,现在还她清白还有什么用?   姜璇心里想着,面上微微的瞥了嘴。   “当初你也是被冤了,若不然的话,现下也不至于在闲郡王的后院里做个妾室,到底是姜瑗和姜瑶有些对不住你。”姜瑟缓缓的开口。   “都过去了。”   姜璇面上说着漫不经心,但当初那件事却恍若一根刺一样插在她的心头上难以拔出,此时翻来覆去的被姜瑟再三提起,她心里自然不好受。   姜瑟也清楚的,但她就是故意的。   “六妹妹,我当初助你入闲郡王府,可还算是对你有恩?”姜瑟面色突然凝重起来,很是郑重的问她。   “自然。”   “我现下遇上了事,需要你帮我一回,你可愿意?”   这回姜璇的回答犹豫了,她眉头微蹙起,“这得看什么事。”   “你去姜瑗的屋子一趟,我手头有些东西被她拿走了,对我而言,那很重要!姜瑗打算拿那东西将我逼离姜府,可你也该知道,我这残破的身子,离了姜府,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我想让你回一趟姜府,去悄悄的帮我把东西拿回来。”   姜瑟在说这个话的时候,眉目间都萦绕着一股忧色,眼中蕴着两分水光,瞧起来又可怜又柔弱。   “是什么东西?”姜璇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但随后便觉得不对,便笑了两声用来缓和氛围。   然后她又问,“我帮你去拿,但你也得先告诉我那东西长什么样子才行。”   姜璇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一来,她现在是闲郡王的妾,姜瑗不会动她;二来,她也只不过是去偷拿回一个东西而已,这里头应该没什么危险;三来,她还能顺便报了姜瑟之前帮她的恩情,这般一箭三雕的事,她何乐而不为呢?   另外就是,看着之前一贯和善的却又莫名带着些凌人气势的姜瑟,在她面前突然这么可怜,姜璇由心而起了一种优越感,这令她感觉非常好。   “一个木盒子,里头装着本册子,许是被她藏得严实,不那么容易翻找出来的,届时还望六妹妹小心寻找才是了。”姜瑟微微垂眸,眼底划过一丝幽光。   可千万要小心才是,她真正想要让姜璇去找的东西,可危险着呢。   如果到时候当真不小心出了事,那姜璇也别怪她没提前提醒,要知道她方才故意提及之前她被咬的事情,可就已经是明晃晃的暗示了。   自己听不懂,那可别怪她。   姜瑟心里暗暗笑着,和姜璇敲定了时间之后,就转头去见姜万城,和他一起离开了闲郡王府。   回府的路上,姜万城一直沉默着,时而用一种颇为诡异的目光看着姜瑟,姜瑟都假装自己没察觉到,等回府之后,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对姜万城微微颔首,“父亲,女儿就先回院了。”   姜万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逐渐微冷起来。   沈氏从里头走出,小心翼翼的问他,“那现下还要给姜瑟相看人家吗?”   “怎么不看,你私下去找着,莫要被她知晓了。”姜万城语气有些凝重,姜瑟是很有用,而且姜瑟也确实是能使唤动顾长清。   可姜瑟想贪图的确实整个姜府。   姜瑟这等的野心,姜万城可留她不得,只是现下还不易和姜瑟翻脸,免得顾长清来寻他麻烦,等他找到个好时机再说这事儿。   想着,姜万城就轻叹了声,随后又快步的出府去,“今日我去和几个朋友吃酒,许是要晚些回来,你便不要再等我了。”   “是,老爷。”沈氏柔柔的应着,眼眸微眨。   看这样子,姜瑟怕是要真的栽了,枉方才看姜瑟回来还一副得意的模样,现下来看也不过如此。   她倒也希望姜瑟早些嫁出去,毕竟这些日子于沈氏而言,印象最深刻的便就是姜瑟的那一手毒术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中了她的毒呢?   她还想好好的活下去,姜瑟这个人着实是有些过于危险了。   沈氏心里暗忖着,转头便又回了房去,将上回给姜瑟挑选人家的那些画像又重新寻找了出来,随时备用着。 第221章 套麻袋   没过两日,姜瑶被闲郡王府下葬,坟就被埋在扬州城郊外的一座陵墓中,说是寻风水先生看过了,得葬在那儿,对闲郡王府和姜府都好。   姜府在这事儿上没什么话语权,姜瑶入土的时候,姜府甚至都没去一个人观看。   她是上午下葬的,顾长清看着她的棺木被埋好,立下了石碑之后,便回了城,姜璇随他一起,入城之后便说自己想要去姜府一趟,还想要让顾长清陪他。   顾长清自然没意见,但顾长清也不愿陪她去姜府,便说自己有事,就让姜璇一个人回去了。   姜璇回去的时候,姜万城正在府上召见几个掌柜,在书房里不曾露面,姜瑟也不知去了何处,左右也不在姜府上,就连姜瑗和姜绍也不在,他们两出门谈生意去了。   所以姜璇自认为的风光回归,只有沈氏一个人瞧见了,也只有沈氏接见她。   姜璇懒得和沈氏多言,便借口说要回自己的院去走走,又说自己对姜府很熟悉,不需要侍仆跟从。   但其实她转道去了姜瑗的院中。   姜瑗的院子里有不少的暗卫,但这些暗卫平日里都是藏起来的,见姜璇鬼鬼祟祟的进来,还偷摸的翻动着姜瑗的柜子,他们心里便有些担忧。   他们倒也不是不想出手,但姜璇到底并非贼人,而是个正经主子,还是闲郡王府上的人,若是在这儿被他们给弄晕了,那顾长清找上门来岂非麻烦更大了。   思来想去的,几个暗卫对了下眼神,其中一个便匆匆出去找姜瑗了。   而此时,姜瑗正从茶楼出来,便碰上一个落单了的顾长清,顾长清还在望花街走去,姜瑗的眼神瞬间微眯起来。   随后悄无声息的便跟在他的身后。   等顾长清拐入一条暗巷的时候,姜瑗便借用了暗卫的面巾蒙上脸,身上再裹了件天蓝色的布匹遮挡住自己的衣服,然后猛然便窜了出去。   顾长清直觉跌眼前飘过一道蓝色的身影,然后眼前便是一黑,他的脑袋便被一个袋子笼罩住。   姜瑗给顾长清套了麻袋之后,猛地抬脚便是一踹,她还带了些内力,直接将顾长清给踹到了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   顾长清疼的蜷缩起来,双手便快速的去拔着头上的麻袋,却被姜瑗再一次踢开。   “你是谁,竟敢动本郡王,信不信本郡王治你大不敬之罪,诛你九族……”   顾长清不停的叫嚣着,语气格外的森冷。   姜瑗才不管他,抬脚又是一踹,接连踹了好几下,顾长清整个人躺在地上,连叫骂的力气都没了,一手抱着头一手捂着腹部,哀嚎声都小了起来。   那整个就是出得气多进得气少了。   见状,姜瑗才收了手,唇尾勾起一抹冷笑。   要不是因为杀了顾长清,后续处理太麻烦,她现在就能要了顾长清的命!   不过……这顿打也是顾长清自己找的,谁让他坏了自己的好事呢,要不是顾长清的话,姜瑟那个麻烦精现在就应该被驱逐出姜府了,她岂能还在自己面前晃动着,碍眼极了。   姜瑗微一招手,随后猛地俯下身一手砍向了顾长清的脖颈,瞬间顾长清就晕了过去,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清响。   姜瑗见顾长清外面的衣裳上,沾着好些个脚印子,她想着总不能留下证据来,便想要见那衣裳给毁去,一个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就把他全身的衣裳给毁了干净。   那白花花的身躯一露出来,姜瑗吓得赶紧捂住眼,把身上蓝色的布匹给丢到他身上去。   “你们把他拖远些,我先走了。”姜瑗说着,抬脚便用了轻功往外走去。   一个暗卫从高处飘落下来,沉默的将顾长清给拖远了些,然后又继续跟上了姜瑗。   正当时,府上出来的暗卫便寻了过来,“小姐,姜璇回来了,现在正在翻您的房间,像是再找什么东西一样。”   姜瑗方才出了口气,心情正好着,也不是很在意的微微挥手,“由着她去吧。”   她倒是想要看看姜璇能在她的房间里翻找出些什么东西来。   姜瑗悠哉悠哉的回了姜府,先是去给姜万城回禀了一下今日的情况之后,这才往青柳院走去。   人才到青柳院的外面,便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声音恍若能冲破云霄一样的高昂的,令姜瑗忍不住皱起了眉。   她推开门,便见姜璇跌坐在地上,浑身僵硬的没有动。   姜瑗绕到她面前,脸色便也阴沉下来。   只见在姜璇的前面,有一个摔碎了的木盒子,木盒子里的翡翠也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根本无法拼凑出来的那种,原本该在盒子里休眠的蛊虫现在正怒不可遏的嘶鸣着,就差没去咬姜璇一口了。   姜璇正跟它对视着,瑟瑟发抖的不敢动一下。   姜瑗微微眯眼,目色冰冷的看了姜璇一眼,随后半蹲下去,伸出手指将蛊虫引到自己掌心之中,很快,那只蛊虫就闭上了眼睛安静下来。   姜璇还跌坐在地上毫无反应。   “还不起来?”姜瑗淡淡的问了声,手指时不时的捏着掌心中略有些肥胖的蛊虫。   姜璇听见她的声音,脑子才突然转过了弯来,她惊叫着从地上弹跳起来,目光惊惧的望着姜瑗,指着姜瑗的手指一抖一抖的,“你、你竟然养蛊虫,你在养蛊,你果然是个妖女,我要去告发你,告发你。”   姜瑗眉尾微动了下,那只蛊虫的尾巴轻甩了甩,“不要这么失礼的指着我,会让我生气的,我要是生气了……”   姜瑗说着,便又捏了下蛊虫,那只蛊虫便朝着姜璇嘶鸣了声,露出了它两排尖锐的牙齿。   姜璇被吓的赶紧收回手,“你、你……”   “我什么?”姜瑗说着,当着姜璇的面重新拿出了一个盒子,将蛊虫装了进去,放入自己的木柜中。   随后她才偏过头来,眼睛凝望着姜璇,“六妹妹,现下你可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呢~你最好把你的嘴闭牢实了,否则,我就要亲自出手帮你了。”   姜瑗的语气很是诡异,姜璇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姜瑗半是恐吓半是提醒的又说了句,“六妹妹知道这世上什么人的嘴巴最牢固吗?是死人的嘴哦~”   姜璇吞咽了口唾沫,默默的抬起了脚小步小步的往后挪动着,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现在别说还要给姜瑟找什么木盒子了,姜瑗的这个院子她这辈子都不愿再来。 第222章 被揭发   但姜璇人还没走出去,便听到了姜瑟的声音。   “六妹妹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方才怎么尖叫起来了?”姜瑟故作好奇的问着。   看这样子,姜璇应该是找到姜瑗藏起来的蛊虫了,她可当真是不负自己对她的期望啊!   想着,姜瑗便微笑起来,眼眸中带着两分暗色。   姜璇的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跑了出去,“四姐姐,姜瑗要杀我,姜瑗她在养蛊,她就是个妖女!”   至于为何她知道是蛊,那都是因为方才她在路上碰见的两个谈话的婢女,在说怀疑五小姐的院中养了蛊的事,姜璇这才脱口而出便是养蛊二字。   不过她许是知,她在路上遇到的那两个婢女,是姜瑟早早便安排好的人,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姜瑟微瞪大了眼,“六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   姜璇这会儿都被吓的失去了理智,她跑到姜瑟身后去,希望借此能保命,“我没胡说,姜瑗就是在养蛊,她还想要杀我灭口,四姐姐,可不是我要来的,我是为了帮你才来的,你可得保护好我。”   跟着后面出来的姜瑗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姜瑟。   好啊,她就说为何姜璇会突然回来,还在她的院子里乱翻,合着是受了姜瑟的挑拨啊~   听那口气,姜璇怕是被姜瑟给骗来的吧。   姜瑟闻言心里感觉有些许尴尬,她也没想到姜璇竟然这么不成事,这才多久就把她给暴露出来了,不过对上姜瑗的眼神,她倒是笑的欢畅,“五妹妹,六妹妹这话可是真的?”   “真的假的,你不是很清楚吗?”姜瑗眉尾微挑,意有所指的问了句。   看来姜瑟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把她养蛊的事揭穿出来了,不过她现在已经掌握了苗疆的巫蛊之术,被揭穿也就被揭穿,她可不怕了。   而且就算被揭穿了又如何,姜万城又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责怪自己,反而会对她的态度更加慎重一点。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姜瑟面色闪过一丝不善,瞬间想到了之前被姜瑗下蛊之后的遭遇。   随后她又面色稳重下来,“既如此,那恐怕是要请父亲前来定夺了,扶柳,你去唤父亲来。”   扶柳赶紧应着往外跑去,姜瑟一直担心姜瑗会让人把扶柳拦下来,但姜瑗根本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于脸上的笑容还加深了些。   这令姜瑟有些想不明白。   “五妹妹倒是镇定得很。”姜瑟轻声的感慨着,语气有些微妙。   姜瑗眼眸微动,“是比四姐姐要好上不少。”   两人眼神对视了片刻,便又双双挪开了眼,姜瑟微垂下眼眸,她倒是想要看看,姜瑗还能嚣张到几时。   姜瑗眼神看向了姜璇,心里暗想着现下怕是真的得先想个法子把姜瑟给解决了,她实在是太会给人找麻烦了。   很快,姜万城就来了,还是小跑着过来的,扶柳都跟不上他。   他一入院便着慌慌张张的四处望着,见姜瑗三人都好端端的站着,瞬间眉头便拧成了川字,语气也有些严苛阴沉起来,“到底怎么回事,扶柳就说你们出事了,慌里慌张的,我瞧着你们倒没什么问题嘛。”   那扶柳方才还那么的着急,害得他还没跟那个掌柜交代完就赶着过来了。   姜璇连忙跳出来告状,她一手扯着姜万城的袖子,一边很是惧怕的看着姜瑗,“父亲,姜瑗她养蛊,而且还养了很多蛊虫,她想要谋害所有人,方才她还想杀我灭口。”   想着刚才姜瑗放在柜子里的那些木盒子,姜璇就觉得心里发寒,背脊一阵冷意,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   姜万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目光便定在了的姜瑗的身上,“怎么回事?”   姜瑗微微勾唇,不甚在意的微微耸肩,“就是父亲所看到的这样啰~”   姜万城沉默了,他凝眸上下打量着姜瑗,很是迟疑的问,“你当真会?”   “自然会,父亲要看吗?”姜瑗反问着。   姜瑗承认得倒是很快,毕竟姜瑟都算计到这一步了,她的身份被暴露出去也很正常,所以姜瑗干脆懒得再隐藏。   姜万城的脸色微变了下,“你跟谁学的?”   “父亲不是让女儿走西南去了一趟吗,到云南的时候,一个苗疆人说我体内有苗疆人的血脉,就随意的教了我两招罢了。”姜瑗瞒了大部分的事实。   不过这个话拿来应付姜万城那是绰绰有余了。   果然,姜万城听完面色稍微缓和了些,“那些东西都不是正道,以后不许再学了。”   姜瑟闻言却是冷哼了声,事情根本就不是姜瑗所说的那样,姜瑗早就会那些巫蛊之术了,在她离开前就用蛊术折腾过她。   现在在姜万城面前,倒是会装乖巧。   可姜瑟却又不敢把事实说出来,否则姜璇就会猜出自己是在利用她,下次要再想利用她就不可能了。   而且她但凡敢说,姜瑗就绝对敢把自己对她下毒的事说出来,这对她不太有利。   最为关键的是……   姜瑟看了眼姜万城的脸色,她觉得姜万城可能对巫蛊之术并没有那么的忌惮和厌恶。   姜万城也确实是能接受这些,要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接纳同他私奔离去的苗疆圣女蓝月了,而且蓝月在跟他私奔的路上,还不止一次的使用过巫蛊之术。   那时候姜万城甚至还觉得很好,因为那些巫蛊之术能救他的命,让他们安全的逃离苗疆,可等回到扬州城之后,那些人异样的眼光和越来越多的流言,让姜万城逐渐不喜起这些来。   甚至于也逐渐疏远了蓝月。   姜瑗半是讥讽半是嘲笑的看着姜瑟,似乎在笑话她筹谋这一切都成了空。   姜瑟微微捏紧了手,“父亲,五妹妹无端端的炼制那么多蛊做甚?”   闻言,姜万城也将目光放在了姜瑗的身上。   姜瑗眸子微眨,“不过就是随手炼炼罢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怕是五妹妹想用上它们,才会炼的吧。”姜瑟紧跟着说了一句,这话倒是令姜万城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别碰了。”姜万城的运气逐渐严厉起来,甚至于还带着些命令的口吻。   姜瑗面上不动声色的应下,心里冷笑一声,让她不再炼蛊,姜万城可当真是好大的脸面,他倒还不如早些去做梦,梦里什么都能顺着他。 第223章 护着姜瑗   姜瑟眉头紧皱起来,看着姜万城这么轻描淡写的似乎就想把这件事就此揭过,她内心很是不解,也带着些许不甘。   “五妹妹这般当真不是另有图谋吗,况且五妹妹会这些妖道邪术的事若是传了出去的话,那日后我姜府岂不是又要被人议论纷纷,忌惮猜疑吗?”姜瑟眼眸微凝。   这话瞧着是对姜瑗说的,实际上是对姜万城说的。   姜万城一听她这话,先是目色幽晦的看向了她,这才慢悠悠的望向姜瑗,“行了,又不是多大的事情,你既是去云南才学会的,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够你学些什么好技艺在身,日后别弄了就成。至于姜璇,你为何会出现在你五姐的房间里,我记得下仆来禀说是你回自己的院了?”   姜瑟脸色微变,怎么也没想到姜万城到现在还是这种反应,但按道理来说,姜万城现在不是应该严厉的责罚起姜瑗来吗?   为何还针对起了姜璇?   姜瑟的手指紧攥起来。   难道就因为姜瑗未来是要掌控姜府的人,所以姜万城对她的容忍度就会高一些吗?   那姜万城凭什么又对自己百般苛刻?   姜瑟还没说话,身侧的姜璇便颤抖着唇摇起头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父亲,姜瑗她早就会这些邪术了,我以前和姜沛去寻她麻烦的时候,姜瑗放蛇咬我的,就是她干的。”   说得好!   姜瑟听着,笑容都快溢出眼眸了。   这姜璇还当真不愧是个好帮手,看来上回的那些话没白说,还当真是被姜璇给用上了。   熟料姜万城的态度还是很奇异。   他甚至重新质问起了姜璇,“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姜瑗现在的身份可不一样的,这院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他姜府的商业秘密,姜璇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闯入,还翻箱倒柜的寻找,这举动当真是可疑。   姜瑗的事,他可以随后再教训她,但现下还是姜璇来的目的比较重要。   姜瑟面色都有些崩裂,不可置信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姜万城的身上,“父亲,难道姜瑗会蛊术的事,您就一点都不惊诧吗?”   姜万城晲了她一眼,眉头轻皱起来,“姜璇可是在翻找我姜府的账本?”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来……”   “只是来看看五妹妹罢了,父亲何必这般逼问。”姜瑟见状赶紧补充解释,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姜璇给暴露出去了。   姜璇连连点头,“人、人我也看到了,父亲,我就先走了,闲郡王还在等我回去。”   说着,姜璇甚至都没再客套两句,转头就走,步伐匆匆,心想着日后哪怕是姜万城求她,她都不要再回来了。   这个姜府现在太危险了。   姜瑟微咬紧了牙,深吸了口气,“既如此,那我也就先走了。”   那不满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来。   她也不想走,她还想揪着这事儿不放,最好是能撕了姜瑗一层皮,但姜万城护着姜瑗的态度实在是太明显了,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再追着问,姜万城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她呢?   人一走完,姜万城的脸色也严肃起来,将绯云等人都遣了下去,自己走到椅子处正襟危坐着,“你实话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姜万城已经看清楚了,这事儿能捅到他面前来,跟姜瑟绝对脱不了干系,可这事儿他其实也有些忌惮的。   他确实因为见识过巫蛊之术的神秘力量,所以能接受,但也正因为见过,所以才警惕慎重,乃至于堤防畏惧。   因为他太清楚巫蛊之术到底有多么的神秘莫测和巨大威力了。   “事实就是女儿方才所说的那样啊。”姜瑗毫不心虚的笑着应答。   她没错过姜万城眼中的警惕,可那又怎么样呢,姜万城现在敢动她吗?   只怕是没这个胆量吧。   姜万城也确实不敢动姜瑗,因为他不知道姜瑗到底会了多少,而且在他的印象当中,苗疆当真是随随便便一个人的巫蛊之术都令人难以防范。   因为蓝月当时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说过自己是什么苗疆圣女,只说自己只是个普通的苗疆人,所以就造成了姜万城现在的误会。   不过对姜瑗而言,这倒也不是坏事。   姜万城眼睛微眯起来,显得有些骇人,他紧紧的盯着姜瑗,似乎在判断她这句话的真假,半晌,他才缓缓问,“那姜璇的事,你又如何解释?”   “那是因为我体内有苗疆血脉,那些虫子自发的亲近我罢了。更何况,父亲,我若是一早便会巫蛊之术的,那前些年我在姜府上,也不至于过着那般日子。父亲不会忘了吧,以往田氏还在的时候,我和二哥在这府上过的什么日子。”姜瑗半垂下眼睑,瞧着颇为难过的模样。   可实际上她的眼底却滑过一抹冷色。   姜瑟整个人,看来是得早些除掉了,否则的话,定然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姜万城沉思了一阵,觉得姜瑗这话也解释得通,便微微点头,“既如此,日后便不要再玩蛊虫了,若是再被我发现的话,我定然是要对你请家法的。”   说着,姜万城便起身离开。   在即将要出门的时候,又忍不住叮嘱一句,“我的话你给我记牢固了。”   “是,父亲。”姜瑗散懒的应着。   让她不炼蛊,那岂不是要让她断了自己的命。   姜瑗会听话才怪了。   而此时,回到院中的姜瑟,气的险些没又让她院子里的茶具又给重新换了一套。   扶柳跟在她的身后抿着唇不敢说话。   姜瑟冷哼起来,“她姜瑗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   既然对巫蛊之术姜万城如此的不介意,那对外的名声呢,他也不介意吗?   如果这件事传播出去的话,依姜万城那等决不允许人坏了姜府名声的脾气,姜瑗岂还能好过!   “扶柳,你拿些银子去收买人,让他们把消息散播出去,我要明天就听到扬州城四处都在传这事。”姜瑟阴测测的说着。   但扶柳人还没出门,迎面便撞上了姜万城,她瑟缩着不敢动了。   姜万城冷眼瞥着扶柳,也没进门去,而是就站在门口,一脸漠然的又望向姜瑟,“这件事我不希望会从别人的嘴里知道。”   姜瑟微微凝眸,“女儿不懂父亲的意思。” 第224章 赵国师   “懂不懂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如果后面听到任何人谈论这件事,我就将你逐出姜府,闲郡王说话也不管用。”姜万城语气很是严厉的警告着。   就按着姜瑟对姜府的觊觎之心,姜万城就极为防范她,在姜万城的眼中看来,姜瑟的威胁性显然比姜瑗要大得多。   姜瑟呡紧了唇,没有再应答。   姜万城也只是过来警告她一番的,说完他就走了,似乎都不愿在这儿多待上一秒。   他前脚一走,后脚姜瑟就摔碎了屋子里最后剩下的一只白瓷的茶杯,只听得‘哐当’的一声,那瓷杯的碎片便溅了起来。   “姜万城凭什么这么护着姜瑗,那怎么不见他护着我两分!”姜瑟心里恨极了。   以往是姜瑶,现在是姜瑗,姜万城从来都不曾护过她,也从来都不会偏向她。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心狠了,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再得到!   姜瑟心里阴沉的想着,眼神便越发的阴鸷起来。   扶柳见她那模样,都有些不敢靠近,瑟缩着稍微靠她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脚步,嗫嚅着说,“小姐,那、那我还要去……”   “去什么去,没听姜万城说不能被传出去吗。不过姜璇那边你得去通知一下,就说……如果事情传出去的话,姜瑗要去找她报仇。”姜瑟微微眯眼,她还不想被逐出姜府,所以必须收拾好这些烂摊子。   不过姜璇还好,她一向胆小,被吓唬一番也就不敢多言了。   扶柳应着,就匆匆的离开了院子。   姜瑟的唇尾扯动起来,她现在必须还要待在姜府,否则的话,她又如何能抓得到姜府的漏洞呢。   如果她当真拿不下姜府的继承权,那她就弄倒姜府,大不了到时候她贪谋些财钱,自己重新再建一个姜府起来。   不过真要到那时,或许她需要一个帮手,尤家就很不错,她就不相信尤家会对姜府的势力毫无贪图之心!   想至此,姜瑟便低低的笑了起来。   窗外那越发猛烈的风声似乎在应和着姜瑟一样,将树木摇晃得哗哗作响。   天气越发的寒冷了。   但扬州城再冷,都比不得北方的边关。   高鹤望着久攻不下的边关,紧皱着的眉头,已经好些时日都未曾松开过了。   他不知道蒙军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每次他率军攻城的时候,便会陷入一阵迷雾之中,将士们会在其间迷失放心,待他们穿过迷雾,人已经四下散开绕着他们自己的营地外去了。   而且每次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上一些人。   这令高鹤颇为忌惮。   在这种神秘莫测的情况下,他只好停下了去攻城的举动,心里揣测起这事来。   “督公,方才属下见一白衣蒙面人从关内入了关城。”在外面巡逻的侍卫匆匆赶了回来,语气很是急切。   高鹤拍着桌子猛然站了起来,“你可看清那人面容了,是男是女,只他一人吗,如何过去的?”   那迷雾起得突兀,每次他们想要过去,都会碰上迷雾,但那人却进了城内,此乃诡事之一。   其二就是那关城现下乃是被蒙军所占领,什么人才能从关内进入关城呢,要么是郢朝里藏着的细作,要么就是郢朝那些与蒙军私下勾结之人,两者皆该当诛九族。   那侍卫微微摇头,“只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进去,男女不知,单骑一人,身上什么都没带。”   高鹤的眼神逐渐危险起来。   “守着,若再见那人出来,就试着将人活捉了,若不成,就地杀了。”高鹤阴冷的说着。   侍卫应了声,转身便出去了。   高鹤缓缓坐回去,手指轻轻的点在桌案上,目色越发的深沉,随后他取出一页纸来,将迷雾的事详细的写在上面,随后便召了个暗卫来,让他务必要快速的将手中的信交给扬州城姜府五小姐姜瑗手上去。   他现下怀疑那迷雾极有可能就是苗疆的巫蛊之术,所以他现下想问问姜瑗的意见。   他这边停了战,方才那个白衣人进入关城之后,却是直接见到了蒙军的三位主将。   那人脸上戴了个面具,看不清容颜,但那脖颈纤细白皙,声音略显清冷,只是出口的话却格外的刺耳,“废物,这么久了,竟然还只占领了一座城池,还敢求到我头上来。”   听着那声音,那人竟是个女子。   若是高鹤在,只怕心头不知该如何的惊疑,区区一个女子,竟就能力压蒙军几大战将,还能训斥得令他们不敢出声反驳。   这若是传出去,这几位将军的军威都要小上不少。   那女子眸子微转,“塔拉呢?”   “塔拉已经被高鹤杀了。”格尔泰微微摇头,显得颇为遗憾的样子。   那女子瞬间怒了,“塔拉怎么被杀的?”   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个蛊人,好不容易在塔拉身上种活了种蛊,这次过来就是打算收了种蛊为自己增强力量的,几个塔拉竟然死了。   她怒不可遏的模样,令格尔泰都有些心惊,于是他这会儿便不敢说是他们出主意让塔拉去送了死,便只好编了个理由,“塔拉是在对战的时候,被高鹤所杀。”   “嘭”!   那女子手中拽着的木珠子瞬间爆裂成细小的碎屑,她杀气腾腾的喊着,“高鹤!”   竟然又是高鹤!   高鹤这些年都不知道坏了她多少好事,现在还敢杀了她的种蛊,她不杀了高鹤,当真是枉费她这些年的辛苦!   “国师大人,现下高鹤已对关城发起了不少的进攻,我怕那阵法有些撑不住了。”格尔泰又很是恭敬的说着,暗示着国师该出手相助了。   这位国师姓赵,不知何时来的蒙古,也不知如何跟他们的王搭上关系的,反正大家只知道她是从郢朝来的,手段神秘,能通鬼神,能御虫鸟,好似九天下凡之人一般的神通广大,甚至还能预测到人未来之事,和死亡之期。   起初格尔泰还以为是王被骗了,直到亲眼感受到国师仅仅是用三根香,便让他被困在原地绕路走却始终走不出去的时候,格尔泰对国师的态度大改。   现在见国师上回来随手布下的阵法,都能困住高鹤的军队这么多天,他对国师便越发尊重了。   赵国师冷哼了声,“我知道了,我这次来就是来帮助你们的。从现在开始,蒙军由我接管。城内可有俘虏在?” 第225章 献祭者   格尔泰连连点头,“有的,那些俘虏都被关押在一处。”   “带我去看看。”赵国师微昂起头。   格尔泰突然便有些犹豫起来,“国师大人,那些俘虏都被关在一起,未曾照料过,所以那地方有些脏乱,您……”   他现下心里是觉得国师大人就是仙人,仙人怎么能去那种脏秽的地方呢?   赵国师目色微凝,“带我去。”   格尔泰见她态度很是强硬,便只好无奈的叹了声,带她往那边去了。   蒙军关押起来的俘虏,多数都是原本关城的百姓和士兵,还有些许是在和高鹤打仗的时候,带回来的几个士兵,他们都被关押在一个圈起来的大笼子里,吃喝拉撒都不需要出去,没多久那地方就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他们自己的补给都不会太够,所以每日就给这些俘虏随便送点水和冷饭残羹过去,任由着他们宛如畜生一般的哄抢着,吃不到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看守的人也早就离开了,但附近却一直有人巡逻,但凡有要逃跑的,便会被抓回来,当着这些俘虏的面杀了,三番四次下来,这些俘虏就连逃跑的心都没了。   当然,逃跑的力气也没了,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就连围着他们的栅栏都爬不过去,跑不了两步就被晕倒在地。   格尔泰他们到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群蓬头垢面浑身污秽恶臭弥漫着的俘虏,格尔泰颇为不自在的看向了赵国师。   他要是早知道赵国师会来的话,他怎么也得把这些俘虏给收拾得干净一点。   赵国师眉头微皱,眼神中尽是嫌弃,索性面具挡着,旁人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她颇为冷淡的说,“把这些人分开点,我需要挑走两个。”   赵国师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罗盘来,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些奇异的文字,正中央还有一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虫子,格尔泰看一眼都觉得眼晕,心里直想那该不会是什么仙家之物吧?   他心里暗忖着,一边有劝道:“国师大人若是想要人,在军中挑选便是,何苦要来找这些俘虏。”   “是用来献祭的,自己的将士不能动。”赵国师冷冷的说着。   听闻献祭二字,格尔泰心头一惊,当即就不劝了,毕竟他作为将军,对自己的兵可是很疼惜的。   于是格尔泰赶紧找来士兵,把那些俘虏拉出来一个个的排列好,这一等便花了半个时辰。   赵国师微微眯眼,先是给自己点了穴,封住了嗅觉,然后才拿着罗盘逐步靠近那些俘虏,她走过第一排,手上的罗盘丝毫不动。   一直走完第三排,那罗盘便自发的转动起来,正中央的虫子也红了眼,翅膀飞动了一下。   赵国师这才停下脚步,上下着那个脏兮兮的女人,随后微微点头,“把她带出去。”   格尔泰便让跟着的士兵把那人给拖了出去。   那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日子遭受了太多的苦楚,竟连丝毫的反抗挣扎都无,只呆愣的站在一旁,眼神空洞,死气沉沉。   走完这些人之后,赵国师带出来了十二个人,她这才收手往外走,格尔泰忙不迭的跟在她的身后,等呼吸到新鲜空气时,长舒了一口气。   “国师大人,那些俘虏该当如何?”格尔泰小心翼翼的问着。   “带他们下去清洗干净,这几日养好他们的身体,届时需要用他们来制成阵法,绞杀高鹤!”赵国师越往后说,语气中的杀气就越发的深。   她这回不杀了高鹤,当真是枉费她那些年的辛苦修行。   格尔泰连忙应着,吩咐士兵做好这件事。   赵国师缓缓的在军营里转悠了一圈,等到夜幕将至的时候,跟着格尔泰上了城墙。   从城墙上往下望去,隔着不太远的地方驻扎着郢朝的士兵,那军营里炊烟袅袅升起,她一眼,便看到了在其中宛如众星捧月的站着的高鹤。   高鹤还是穿着那身熟悉的黑色衣裳,身姿挺拔的站在原地。   赵国师冷笑两声,这回高鹤要是再能跑,她就把头拧下来送给他!   高鹤感受到了一股恶意袭来,他抬眸望去,就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人站在关城的城墙上,目光中满含着杀意。   高鹤对此不以为意,毕竟是蒙军的人,蒙军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不说蒙军,就连郢朝想杀他的人都多了去了,他要是在意这个,怕是早就不在朝堂里混了。   令高鹤在意的是,格尔泰竟然站在这个人的身后!   格尔泰都已经是蒙军职位最高的领帅了,这人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压格尔泰一头,而且还能让格尔泰这般的恭敬相随。   莫非……这人乃是蒙古王族的人?   可蒙古王族的人,又为何会从关内出来?   高鹤眉头紧皱起来,甚至于,他还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眼熟,莫不是某个蒙古王族的人,入了郢朝封官进爵,为蒙古传送消息出去?   也委实怪不得高鹤这般猜测,隔着面具,他哪知晓面具下的人是男是女。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遥遥的对望着,杀意透过那无形的空气传递给对方,倒是令人无端的起了战意。   “那就是属下今天看到的人。”察觉到高鹤的异常,侍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解释了一下。   高鹤微微点头,随后挪开眼,心里的谨慎愈发重了,“吩咐下去,日后巡逻时务必要万分谨慎,有任何异常都必须来报。”   那个白衣人瞧着不是个好对付的,又加上关城外现下那诡异的情况,高鹤觉得对方难保不会利用地势率先出手。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早做准备为好。   而且不知为何,在对视的时候,高鹤竟有一种生命遭到威胁的警觉,这令高鹤不得不重视起对方来。   “是。”侍卫应着,赶紧下去传递着高鹤的话。   赵国师面具下的脸正泛着冷笑,目光也愈发的幽晦起来,“近来高鹤应该不会再来攻打我们,趁着这段时间,先把那几个俘虏喂养好,待时机到时,我摆好大阵,这些郢朝的将士,一个都回不去。”   她说着,那阴测测的语气令身旁的格尔泰都胆颤心惊起来。   格尔泰远望过去,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郢朝士兵营帐,心头猛的一跳,要是这些人都回不去,那么他们怕是能直接从关城一路打到京城去。 第226章 尤金   北方的战争时间被拉长,天气也越来越寒冷,姜瑗最近都喜欢窝在青柳院的卧房不外出了。   屋内的火盆一点便是一整夜,屋内的蜡烛也一直点亮着,姜瑗床榻上的棉被都重了不少。   扬州城这两日又惯来都在下雨,一阵风雨一阵寒的,外头那雨水但凡沾湿了一点衣裳,那衣裳便冷的宛如铁器一般。   又一日,姜瑗目色迷蒙的醒来,一推开窗,冷风便让她意识清醒过来,随后她微微惊大了眼眸,将手伸了出去。   下雪了!   今年扬州城的第一场雪,来的有些突然。   姜瑗就看着那雪花轻柔的落在她的掌心,再化成一滩水,她往远处望去,外头的树梢尖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白雪。   姜瑗声音略显轻快的笑了起来,欣赏了好一阵外面的风光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去换身衣裳到前堂吃饭。   这段时间姜府的气氛很是诡异,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但却暗流涌动,往往几人的眼神碰撞便好似蕴着刀光剑影一般。   姜瑟瞧着姜瑗走过来,柔柔的朝她笑了笑,眼眸藏下一抹寒光。   姜瑗好似半分都未曾察觉一般,态度也很是和善的朝姜瑟低头浅笑,两人对坐着,姜瑗微微偏头和姜绍轻声细语的聊着。   她不动声色的偷瞄着姜瑟,见她神色淡然的样子,心下不免嗤笑起来。   姜瑟莫不会真的以为没有人知道她最近在干什么吧。   尤家的那位家主可不是什么好忽悠的,人家白手起家在扬州城原本就很众多的织染行闯下这么大一片家业,岂是陈云那种继承家业的人可比的。   陈云的确是会为了姜瑟口中的巨大利益而心动,进而行动,尤金可没那么容易被利益冲昏头脑,他性格谨慎得很,要不然也不能在扬州城拥有一席之地了。   姜瑟大概想不到吧,她前脚去找尤金合作,尤金对她的态度还格外的好,结果转头,尤金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姜绍。   虽未明说,可却暗示的已经非常明显了。   姜绍回来便把事情告诉了姜瑗。   他们两现在其实并没有打算去组织姜瑟联系尤金,因为尤金根本就不可能和她合作,他们就擎等着看姜瑟去自寻欺辱好了。   所以现在对上姜瑟那一副很是得意洋洋的模样,姜瑗就忍不住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来。   吃过饭,姜瑗惯常的去了姜绍的院子,两人谈论了些许商铺的事之后,姜瑗突然便问了一句,“二哥,你那些铺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父亲最近忙着接管和折腾陈云的那些商铺,现在已经把姜府剩余三条线都交到我手上了,我差不多已经吃下一半了。”姜绍眼眸微弯,显然有些欢愉。   姜瑗点头,“我也差不多了,而且我打算找个时间再走一趟云南。”   “你去云南做甚?”姜绍眉头微蹙。   姜瑗应回这话,反倒是另提了个问题,“你觉得我上次售卖的那批货物怎么样?”   “哪批?”   “蜡染苗绣的布匹。”   姜绍回想了一下,随后微微颔首,“还不错,就是货太少了,扬州城这些人为了抢个布都快打起来了。”   由于布匹稀少,他们还故意打出此乃苗疆特产的名号,以市场价高出两倍的价位对外售卖,扬州城那些富豪当真是纷纷慷慨解囊,仅一匹布刨除所有本金,他们都能净赚五六百两银子。   想想,上回姜瑗可是一买,就买了五百多匹料子啊,那可是二十五六万的银子啊,姜万城还特意在饭桌上夸了姜瑗好几回。   她这么一提,姜绍便明白了,“你这是想去云南重新弄点货回来?”   “差不多吧,不过得再等等。”姜瑗边说着边微微摇头。   物以稀为贵,既然要将那些蜡染的布匹卖出高价,那么就不能无限量的提供,得断货,下次补回来的时候,才会有更多人来送钱……购买!   想着,姜瑗便露出另一个浅笑来。   姜绍轻颔首,“这样也好,对了,尤金上回还提过想要跟我们合作的事,他也想拿这个布匹。”   “这种布匹,得到苗疆里去才能拿到。”姜瑗在云南的一些苗人开的小铺里见过这种布,绝大多数都是在苗疆苗寨里,得去苗寨买才行。   “他大概去过,没拿到手。”   “确实不好得。”   两人谈着,外头的雪纷纷扬扬的洒落,树梢枝头枯塘石板上尽数散漫这一层莹白,等姜瑗从姜绍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那雪都已经堆积了浅浅的一层,姜瑗走过,在那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一串脚印。   姜瑟被扶柳推着在花园里坐着,腊梅的香味已经弥漫到整个花园,自然的呼吸满鼻便尽是那股幽香。   姜瑗从花园路过,看着姜瑟的模样,唇尾微勾起来,“四姐姐今日倒是有闲情雅致啊,今日这般寒冷,四姐姐也不挑个阳光好的日子再出来。”   姜瑟冷冷的看她一眼,“这天气,我倒是觉得不错。”   “是吗,那大概四姐姐和妹妹我的想法不大一样吧。”姜瑗随意说着,绯云撑着伞跟在她的身后。   她路过姜瑟的身边时,便听得姜瑟说,“姜瑗,你不要太得意了。”   姜瑗很是惊诧的回头望着姜瑟,目色中带着两分迟疑,“四姐姐这话,妹妹我听不懂啊。我一向谦逊恭顺,如何谈得上得意二字?”   “尤金……跟你们搅合在一起了吧。”姜瑟颇为肯定的说着,眼神中泛着两分冷光。   姜瑗眉尾微挑,“四姐姐怎么知道?”   姜瑟只深呼吸了口,只觉得一股冷气从鼻翼直入心肺,流入四肢百骸之中,她略显自嘲和讥讽的笑了起来,“我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尤金本来也没在她面前藏得很好,两人坐在一起没多聊一刻钟,他就露馅了。   姜瑟也不是愚蠢之人,听懂尤金的话之后,就很是淡然的带着人一起离开了,她没必要再继续跟尤金浪费时间了。   姜瑗低低的笑起来,眼眸微眯起,“那四姐姐可真是厉害。”   失去了尤金这么个好助手,姜瑟看起来却还是那么淡定,姜瑗估摸着姜瑟还没放弃,心里只怕是还惦记着她手上的那些财权呢!   她倒也当真是坚持得下去啊!   随后姜瑟似乎遗忘了姜瑗还在一样,吩咐着扶柳去帮她掐一枝腊梅去,然后缓缓的往院子走去。 第227章 命在旦夕   自知晓尤金和姜瑗他们合作之后,姜瑟整个人都安静了不少,也没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外表看上去就像是认命了一眼。   但姜瑗看着她那双被野望充满的眼神,就知道她一定是在憋什么大招。   这天天色还算是不错,姜瑗带着绯云出府了一趟,倒不是为了谈什么生意,单纯的闲逛一下而已。   毕竟眼瞧着就要过年了。   街头巷尾已经摆出了不少摊子,买卖灯笼、春联之类的小商贩层出不穷,一般巳时出,申时归,有些家里贫寒的秀才学子们,也借机出来帮人写些春联信纸的,赚些银钱以备连用。   扬州城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   姜瑗感慨了声,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高鹤。   前不见她还收到了高鹤的信,说是在战场上遇见了奇诡的白雾,姜瑗猜测那应该是一种阵法,找到阵眼便可破解。   只她本人不在,无法帮到高鹤。   且姜瑗还觉得很是奇怪,这种手段一看就是苗人所为,而且至少也得是大祭司级别的苗人才做得出来。   可苗疆的大祭司都在邑沙苗寨里,可从未出来过一个,这个突然冒出来还在战场上祸害高鹤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姜瑗思索了很久,但都没能想出来,也就只能作罢,她想着等下回有空了,再回苗疆一趟,顺便就问问这件事。   扬州城街道路旁有个卖小灯笼的,姜瑗见其小巧精致,一眼便喜欢上了其中一盏花灯,便花了五文钱买下,拎着它晃晃悠悠的往姜府回去。   刚往姜府里走了不远,急促的马匹的嘶鸣声便响了起来,姜瑗回头一望,眼眸便微微缩紧,转身便往外走,“怎么又来了?”   那人便正好就是上回给她送高鹤来信的暗卫,暗一。   暗一喘了两口,才语气急切的说,“姜小姐,督公此前遇刺重伤,军医难以救治,现下命在旦夕,言及想在临终前见小姐一面,还望小姐尽快备好行囊随属下前去关城。”   暗一惯来不是话多的人,这已经是他说过最长的一个句子了,他望着姜瑗的眼神中充满了恳求和希冀之色,目光灼热得令姜瑗不敢直视他。   姜瑗在引导‘命在旦夕’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心慌起来了,脑袋恍若遭了重击一样的一片空白,眼神空洞着。   她的手指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半晌,只听得手上那花灯的把手‘咔嚓’的一声裂开,她才从恍惚中惊醒,“高鹤他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不应该啊,高鹤的武功不是那么强悍吗,还有亲兵暗卫近侍和一大堆的士兵,怎么这么多人,连一个高鹤都护不住!   “此事说来话长,姜小姐随属下前往军营,路上属下再跟您细说如何?”暗一急得眉头紧皱起来,语气也重了些许。   好在姜瑗并不太注意这些,她微微点头,“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收拾东西。”   “你要去?”   姜瑗话音刚落,紧接着便听到了一声质问。   姜瑗转头望去,便见不知何时姜万城已然出现在前堂,瞧他那阴沉的脸色,许是已经将方才两人的对话给听了个遍。   姜瑗眉尖微皱了下,“父亲,高鹤督公现下怕是……”   “你随我来。”姜万城微微抬手打断姜瑗的话,随后晲了眼暗一,抬脚便往书房走去。   姜瑗紧皱着眉深吸了两口气,偏过头看向暗一,“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暗一点头,见人离开之后,才悄无声息的藏了起来,一路尾随着两人进了书房。   姜瑗现下的内功比暗一高了不少,很轻易的就察觉到了暗一的存在,不过她也没有太过在意。   姜万城坐稳之后,便目色沉沉的紧盯着姜瑗,“你当真要去?”   “父亲,他现在命在旦夕,他又待我有恩在先,我总得该去看看。”姜瑗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实际上内心的那种悸动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姜万城微微摇头,“不许去,高鹤这回怕是根本就活不下来,你也不用再跟他有什么往来交际了,他以后不能再对姜府有什么帮助。”   姜瑗听他这番话惊得瞪大了眼。   都这个时候了,姜万城想的竟然是高鹤死了就帮不到姜家,所以不用再去看他;再对比一下高鹤初来扬州城的时候,姜万城那是恨不得直接把她打包送到高鹤床上去的样子,姜瑗当真是都要被气笑了。   她知道姜万城绝情心狠,但却也没想到姜万城能绝情到这个份儿上!一旦没用了就立即踢开,就连做一下面子功夫的心思都没有!   姜瑗红唇微动着,手指微微捏紧起来,语气便有些冲了,“父亲,若是我想要去呢?”   “高鹤现在人在关城,离扬州城得半个多月的路程,你赶过去他尸体都臭了,你何必走这一趟。再说了,你这一走,我姜府四条线的事物谁来打理?”姜万城的语气也有些不好。   他现在忙着接管陈家的势力,陈家经营那么多年,势力遍布郢朝各处,他一个人上下打理已经很费劲了,要不是姜府原本的势力由姜绍和姜瑗两人打理,他还真的忙不过来。   姜瑗这一走,起码得一个月,眼瞧着又临近过年,正是事务繁多的时候,要是这一个月没负责人的话,只怕那四条线得乱了套。   姜万城当然不希望姜瑗离开了。   姜瑗沉默了半晌,在姜家势力和高鹤之间犹豫挣扎着,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好不容易拿到手,掌管好姜府势力不能就这么丢了,高鹤没有它们重要。   可她的心却告诉她,一定要去见高鹤,否则她肯定会后悔的!   那一瞬间,姜瑗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分裂成了两半一样,那种烦郁令她心情逐渐暴躁起来,“那如果我要去找高鹤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瑗心头是松快的。   姜万城瞬间皱起眉,“要是你去的话,这姜府的财势就轮不到你来打理了,我会转交给姜瑟的。”   许是怕这句话吓不到姜瑗,姜万城紧跟着又很是严厉的补充了句,“你要是敢出去,以后就不再是我姜万城的女儿。”   姜万城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很清楚姜瑗对姜府财势的觊觎和慎重,他想抓住姜瑗的痛点让她乖乖的屈服,留在姜府为他继续为他效力。   他把后果说得越重,姜瑗才越承担不起,就越不会想要离开! 第228章 对策   姜瑗闻言,眼中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明显,“父亲,您确定吗?”   姜万城很是肯定的点了头,“当然,你现在不是应该在这儿跟我纠结这件事,你应该去处理好你的账本。高鹤那边的事你就不要再惦记了。”   本来上次姜瑗和姜绍联手给高鹤送衣服布匹的这件事,就已经让姜万城很是不高兴了,不过那堆东西后来换来了一个皇上的嘉奖,他心里这才想通了点。   现在姜瑗还想去关城看高鹤,他当然不会同意。   自从高鹤上战场之后,于姜万城而言,他基本上就是个死人了,现在要死不活的情况,那跟死了也没区别。   要亡故的人,是没有什么可结交价值的。   姜瑗紧呡着唇,看着姜万城那平静冷漠的面容,轻咬起唇来,“父亲,高鹤督公此番也是因为要守城护国才会遭此一难,女儿去看看他再回来便是了,您……”   姜瑗是想着再争取一下。   “既然高鹤是被皇上任命的将军,那么他就该守好疆土,杀退蒙军,这是高鹤该做的,你也别说那些什么名声大义,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姜万城淡淡的说着。   姜瑗知晓他还是不同意自己过去,再一听他这番解释,心里瞬间冷笑起来。   姜万城果然是够自私凉薄的啊~   姜瑗微微眯眼,深吸口气,“我知道了,父亲。”   姜万城只当姜瑗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面上便微微挂起了些笑容来,“行了,你出去吧。”   “父亲,再见。”姜瑗微微俯身,唇尾往上扬起来,带着两分冷厉。   姜瑗往外走去,等回到青柳院之后,才往后微瞥了一眼,“暗一,你在吗?”   “属下在。”暗一从树上跳到了姜瑗面前。   姜瑗往屋内走,他就紧跟在她的身后,忍了半晌,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姜小姐,您……要去吗?”   方才姜瑗和姜万城的谈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姜万城的做法的确是有些令人觉得恶心,但他也不能否认,从最理性客观的角度来讲,姜万城说得也没错。   只是从感性上去讲的话,他觉得姜瑗还是应该去一趟的,也不为别的,就为了督公对她的那份真心。   暗一可以非常确定,督公是心悦姜瑗的。   姜瑗眼神微眯起,语气很是严肃,“我跟你去,我们晚上走,现在我得把这些事安排妥当了。”   她不是姜万城,她有心的,高鹤待她百般的好,她总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何况高鹤现下命悬一线,她就更要去了,说不得还能有些法子把高鹤从阎王殿前抢回来。   只是姜万城那儿确实又说不通,所以她现在只能提前做好两手准备。   想让她这么轻易的把到手的东西吐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姜瑗心下暗忖着,随后从桌案上搜罗了一大堆东西,抱着去找姜绍了。   姜绍也恰好是听闻姜万城寻姜瑗私聊的事,从院子里赶来找姜瑗,两人在半路上碰见,姜瑗想了想,还是把姜绍带回了青柳院。   青柳院现在基本上是姜府最为安全的一个地方了,毕竟暗卫都藏着一大群。   “父亲找你是为什么,我听下人说,是因为你惹恼了父亲?”姜绍略有些担忧的问着。   姜瑗微微摇头,“说来话长,高鹤出事了,危在旦夕,我得去关城看看他,父亲不同意我去,否则便要把我手上的权势都转交给姜瑟。”   这种平白让姜瑟得了好处的事,姜瑗怎么可能去干,她宁愿把手头的东西都卖给尤金都不愿意交给姜瑟。   姜绍眉头微皱起来,“那你现在是打算要去?”   “嗯。”姜瑗很是肯定的应着。   她委实是有些放心不下高鹤。   至于为什么放心不下,她现在还想不明白,但她知道在得知高鹤很有可能会死的时候,她的心有些抽疼,有些难过。   姜绍突然的便沉默了下去,眼神逐渐从担忧变为了狠厉,等走到青柳院关上门之后,他才重新开口,“你应该收拢了姜府两三成的势力了吧?”   姜瑗点头,表情很是严肃,“我可不愿给别人做嫁衣裳。”   说着,姜瑗把手中的册子打开,逐一的指给姜绍看,“这是我已经收拢过的掌柜,这一本记载的还在接触中的,这一批……是姜万城的死忠,无法收拢。”   说到后面,姜瑗的语气便越发阴沉起来,在指着最后一本册子的时候,眼神里都泛着杀意。   姜绍眸色微动,“我刚好也是这么想的。”   姜瑗和姜绍微对了下眼神,两人不约而同的勾起了唇尾。   “我走后,一切就拜托你了。如果姜万城不做的那么绝的话,你就先应付着他,要是他做绝的话,那我们就出去独立门户。”姜瑗眉尾轻挑的看着姜绍。   姜绍想要出去独立门户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想要脱离姜万城的姜家,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姜家,这样就不需要担心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会被姜万城扫地出门。   更不用担心某一天,会被姜万城拿这些东西来威胁他去做某件事。   譬如像姜瑗这样,用姜府的财权来威胁姜瑗不许去关城。   放在以前,姜万城的这个想法说不定就实现了,但换成现在的话,他和姜瑗谁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对象!   “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姜绍和姜瑗商谈了好一阵关于独立的问题之后,就略显迟疑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姜瑗眸子轻眨,“我知道,姨娘的事。”   吴姨娘是姜绍的生母,她还是姜万城的妾室,哪怕她本人现在对姜万城是半分情感也无,但终归也是姜万城的妾。   妾乃贱籍,妾通买卖,这做了妾,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夫君的一件商品,可任意买卖的那种。   若是届时姜绍跟她独立出去,最为难的就是吴姨娘,她极有可能会被姜万城留在姜府万般磋磨,也极有可能会直接被姜万城给休了。   这两种无论是哪一种,对吴姨娘来说都是受折磨的。   想着,姜瑗也微叹了声,她暂且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姜绍轻揉了下额角,眼眸略有些深邃,“我娘也不想在这姜府待下去,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让我娘假死,我寻人办理户籍,再将人送远些,只要日后不再碰上姜万城和姜瑟,这一切都能瞒过去。” 第229章 离家出走   闻言,姜瑗眼睛半阖起来,手指轻敲响着桌面,半晌之后,她微颔首,“此事可行,你给我一点时间,晚上再来寻我。”   “嗯?”姜绍迟疑的问着。   “我知道有种蛊,人服下之后便面色惨白,了无呼吸,且对外面发生的事毫无知觉,就像一个真正的死人一样,时效只有三天,三天之后人会自然苏醒过来。”姜瑗语气很是平淡的介绍着蛊虫的作用。   姜绍紧皱的眉尖略微一松,“这样的话,被发现的几率就很小了,可有危害?”   “并无。”姜瑗摇头。   吴姨娘待她其实很好,姜瑗自然乐意帮她一把,再说了,若是解决了吴姨娘的事,让姜绍一个人留下处理后续事件,她也会更加放心一些。   “不过你确定吴姨娘是想要脱离姜府吗?”姜瑗略微有些疑惑的问。   “嗯,这些年若不是为了我,她早就走了。”姜绍应着。   吴姨娘的事也便就这般的说定了,姜瑗见册子交给姜绍,“这些人你看着解决就好,拿不下的,就转手卖给尤金。”   这样虽然说的确是在助长尤金的势力,但同时也削弱了姜府的势力。倘若到时候他们当真是要脱离姜府的话,姜万城对他们的威胁最大。   所以削弱姜万城的势力,就是在给他们寻一条更为安全的出路。   而尤金虽然势力大了,但依旧会顾忌他们而不敢随意出手,况且,尤金是个聪明人,肯定会宁愿他们发展壮大和姜万城对抗,他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说不得到时候尤金还会帮他们一般呢!   显然,姜绍也明白这个道路,他微微笑了下,点头认了,又接着和姜瑗稍微聊了下他手上那些掌柜的情况,确定等晚上酉时到这儿来拿蛊虫,然后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这一日,姜瑗在姜万城面前表现的同以往并无什么两样,姜万城就打消了他心头的怀疑,甚至还想着等到第二日把另一些铺子也暂且交给姜瑗处理。   但他万万想不到,等到第二日,姜瑗人都已经到了下一个州府去了。   酉时姜绍避开人匆匆赶来,姜瑗也没和他多客套两句,将蛊虫交给他,叮嘱了一下如何使用之后,就跟着暗一匆匆离去,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房间里她娘给她留下记载着苗医和苗巫之术的两本册子。   还有一本苗绣的,着实有些太厚了,他们着急着赶路,还是减轻负重比较好。   大不了到时候回来再拿。   姜瑗想着,悄无声息的翻过了姜府的墙院,出去之后才发现所有暗卫和侍卫都在外面等着她,众人皆是一脸的凝重。   姜瑗也知晓现下的情况,也没多说的,骑上最前面那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一拽缰绳,马儿高高的扬起发出一声嘶鸣后,街面上便响起了很是明显的马蹄声。   几人走的时候将近戌时,天色昏沉,街上行人除却出城的小贩以外,再无旁人,他们前脚刚刚出城,后脚城门便‘嘎吱’一声,被守城的侍卫关闭了。   天色愈来愈暗,走了不多远,空中便漂浮起细雨来,密密的斜织着,令人身上都沾了两分水汽。   姜瑗也没在意这些,带着人迅速的往关城而去。   姜绍幽幽的长叹了声,凝望着窗外的黑幕,“你说,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不知。”他身侧站着的那人回应。   那人的目光甚至于比姜绍还要担忧上三分。   他是被姜瑗强行留下来的暗卫之一,因为姜瑗担心姜绍若是要让吴姨娘假死的话,会找不到可信的帮手去调换走吴姨娘的尸体,甚至于她一走,姜绍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极有可能会受损,这才留下了两个暗卫。   姜绍起初是不知道的,这暗卫还是在他就要熄灯休息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要不是他承受力比较强,估计现在整个院子都已经被惊动了。   姜绍想到姜瑗,便忍不住又长叹了声,随即关了窗,忐忑不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过得有些漫长,至少对于已经被惊醒好几次的姜绍来说,的确是这样的,等到黎明破晓的时候,他心里竟然还松了口气。   姜绍起来打理着自己的衣着,凝望着铜镜前的自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来吧,就让他看看父亲今日回事怎么样的一副嘴脸!   姜绍心里暗想着,随后面上故作淡然的离开了院落,去前堂吃早膳。   姜万城望着姜瑗那空荡荡的位置,眉头就皱了起来,“姜瑗呢?”   他问着,一无所知的沈氏微微摇头,姜绍也跟着摇头,姜瑟则微眯起了眼眸。   “派人去看。”姜万城随意的使唤了一个下仆去青柳院查看情况,一边则慢条斯理的吃起饭来。   没多久,那下仆便满面惶惶的出现在了前堂,额上隐约间可见几分汗渍,“老爷不好了,五小姐离家出走了。”   什么!   姜万城惊得猛拍了桌子站起来,“什么叫离家出走了?”   姜瑟惊愕的略瞪大了眼眸,目光灼然的盯着那下仆,心头思绪万千,就连沈氏都惊得手中那碗汤都略泼洒了一点出来。   姜绍为了不然自己变得奇怪,也为了不让姜万城怀疑到他身上,便故意做出了一副惊诧的模样。   而此时姜万城才没空看着他,他正盯着那个下仆质问。   下仆从袖中掏出一份被密封着的信,双手呈递到姜万城面前,“老爷,小的去的时候,青柳院人都已经空了,院里的嬷嬷和侍女都已经被五小姐给放出去了。”   姜万城深吸口气,险些没被气抽过去。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把信封拆开,看完之后猛地又是一拍桌子,那原本很是坚固的桌面都被他拍的抖了起来。   “她竟然敢枉顾我的命令去关城!”姜万城怒吼着。   姜瑟眸光微闪,这次莫非真的是机会来了?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显现在姜瑗的局面非常好啊,她竟然在这个时候走,莫非是……遇到什么大问题了?   想着,姜瑟就将目光放在了姜万城手上的那封信上。   “姜绍,昨日姜瑗走之前跟你谈过没有?”姜万城冷声的质问起姜绍来。   姜绍微微摇头,“父亲,我不知道,昨日五妹妹还是同以往一样的和我商议着铺子的事,我也不知她为何要走。”   姜万城上下打量着姜绍,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是否可信一样。 第230章 真情   姜万城没在姜绍的脸上看到什么令人怀疑的神色,便只好将目光重新放回到那封信上。   姜瑟目色微沉,“父亲,五妹妹怎么了?”   姜万城闻言,脸色瞬间一沉,随手就把信给了姜瑟,“你自己看吧。”   他望着姜瑟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犹豫。   现在姜瑗一走,她手上四条线的事务无人接手,按道理来说,他确实是应该让姜瑟接管的,但姜瑟……   姜瑟对姜府的图谋太明显了,还想要篡夺他的权利,此前不久还害得他遭了一回牢狱之灾。   姜万城对姜瑟是真的很不放心。   但他自己现在却又忙不过来,毕竟陈家那么大的势力他还没能消化完,现在他要是不继续弄的话,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   要真的是那样的话,姜万城又觉得太亏了。   想着,他便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声。   姜瑟从头到尾看完了一遍信件之后,险些没笑出声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姜瑗离开的原因竟然会是要去关城看濒死的高鹤,哦~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一份真情实感啊!   姜瑟一直以为姜瑗对高鹤就是利用之情,没想到姜瑗竟然动了真心。   这一走,可当真是便宜了她,正巧是如了她的意啊!   看来这回,老天爷都在帮她。   姜瑟想着,轻勾起的唇尾便收敛了回去,既而又略显担忧的轻叹了声,“五妹妹待高鹤督公倒是情深义重,怕不是,动了真情。”   姜万城瞬间冷哼出声,“真情?”   那一声反问,带着无尽的说不出的讥讽。   姜万城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所谓的真情,他坚信利益才是第一位的,之所以存在真情,是因为离间真情的利益不够高。   这里的利益并不单单指的是钱财,而是正巧着戳中人内心最需要的那一件东西,譬如于穷人而言是钱财,于富人而言是权力……   真情在姜万城这里,一文不值,甚至于他也根本就没想到,姜瑗竟然会真的心悦高鹤,还为了高鹤前往关城。   他怎么就培养出了这么一个痴情的女儿呢?   难不成是她体内苗人的血脉在作祟。   姜瑟眼睛微弯起来,“五妹妹这一走,二哥和父亲怕是要更累了。”   姜万城淡淡的晲了眼姜瑟,这事他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姜瑟来提醒他,他也知道姜瑟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来人,去给我把五小姐追回来。”姜万城吩咐着两个护院。   姜瑟目光幽晦的无声的笑起来,姜瑗那人既然选择了要离开,又怎么可能会再回来,姜万城这个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瞧着五妹妹对高鹤督公这一往情深的模样,父亲你还当真能毫无忌惮的将家业交给她吗,难道就不怕五妹妹,将姜府变为高鹤督公的吗?”姜瑟神色淡然的问着。   反正姜万城现在也已经知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那她就不必在姜万城面前装模作样,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就行。   姜万城眼神微凝,转瞬,他比方才更气恼了。   但仔细想想,姜瑟说的好像也没错。   再一联想之前姜瑗伙同姜绍给高鹤送布匹的事,姜万城心中的警铃就被敲响,他眼中瞬间便浮现出些许谨慎之色来。   姜绍眸子微动,颇为复杂的看了眼姜瑟,“父亲,此番事态紧急,五妹妹才会如此罢了。况且,五妹妹只是感念高鹤督公当年的恩情才会如此,怎得就是动了真心了呢?”   他瞧着姜瑟不曾说话之前,姜万城其实一点想动姜瑗的心思都有了,但现在姜瑟三言两句,就让姜万城对姜瑗起了提防之心,可见其挑拨离间的本事之强啊!   姜瑟朝姜绍嫣然一笑,“二哥,我不过随口一说,二哥如此当真做甚。”   姜瑟当然不是随口一说,她就是故意的,因为她非常清楚对姜万城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姜家的财富了。   她故意挑起这种敏感的话题,就是想让姜万城谨慎忌惮起来,那样她才会有机会,不是吗?   姜绍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眼神便望向了姜万城。   姜万城冷着脸坐下,“先吃饭。”   要是能把姜瑗追回来的话,那这一切他都可以暂且当做没发生一样;但要是追不回来人,那他就不必再费心思了。   毕竟姜府的东西可不能就这么被送出去!   “父亲,恕女儿直言,五妹妹今日能抛了姜府去见高鹤,下回也能抛了姜府去见旁人,父亲当真放心将姜府交给她?”姜瑟继续挑拨着。   现下不趁热打铁的话,指不定姜万城待会儿就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了,何况,她现在手里,可还握着另一个铁证呢!   这回不趁机把姜瑗给压死,她就不姓姜了!   姜万城眉头紧皱起来,“行了,先吃饭,这事以后再说。”   这般的话,他听着就闹心。   姜瑟果真安静了下去,这倒是令姜绍心里开始有些不安起来,在得知姜瑟去书房找姜万城的时候,他内心更是紧张,随手便寻了个有错处的账本,也去了书房。   书房里,姜万城望着姜瑟拿出来的证据,脸色发青。   姜瑟唇尾微勾,“父亲一直忌惮着我的野心,可父亲怕也从不知晓,五妹妹的野心比我更甚,她甚至都已经在做了。这些铺子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可都是极为赚钱的铺子,现下可都在五妹妹的名下去了,父亲您就半点未曾察觉吗?”   这叫什么,监守自盗?   这跟她之前对姜万城出手有什么区别,一样都是为己谋私,不同的是她很快就被人揭穿了,但姜瑗做的这件事,却极为的隐晦,要不是她平日密切关注着,还当真是猜不到。   姜万城气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姜瑗就这么的迫不及待吗,她再等几年,这些铺子不一样会落入到她的手中,何必还要这么偷摸的去做这种事!   “我要把那个逆女给逐出家门!”姜万城咬着牙冷声低喊着,便被刚刚走到门口的姜绍听见了。   姜绍心下一动,忙不迭的推开了书房的门,“父亲何事如此的生气?”   姜万城随手便把姜瑟搜罗起来的证据甩到姜绍的脸上,“亏你还日日和姜瑗在一起的处理这些事物,你竟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一边问着,姜万城的目光就逐渐幽深起来,或许姜绍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他选择了装作不知道的。   望着眼前一脸恭顺的姜绍,姜万城心间微颤了下,他怎么现在看姜绍都觉得他居心叵测了呢? 第231章 发现暗格   姜绍一手捡起飘落到地上去的纸页,垂首一目十行的看过去,眼神便闪过一瞬的震惊,随即目色微沉下去,整合好手中的纸页之后,这才朝姜万城微微摇头。   “父亲,我并不知晓,因为五妹妹此前同我协商事物的时候,从来都不曾提及这些,我也未曾去查五妹妹,便自然就被瞒在鼓中。”姜绍颇为有些内疚的说着。   说着,他便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姜瑟。   他和姜瑗怕是都没料到,姜瑟竟然不声不响的查到了这种隐秘的东西,此前姜瑗还说她在怀疑姜瑟在闷声做大事,他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当真如此。   既然姜瑟有本事查到姜瑗这些事,那他的事多半也瞒不住,既然如此,那他恐怕就真得先下手为强了!   姜万城凝视着姜绍,姜绍面不改色的同他对视,姜万城看他那神色这才稍微放心了些,“我倒是没想到你五妹妹能做出这等事来,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你五妹妹日后便再也不是我姜府的人,她之前的那些事,就由姜瑟接手吧,你们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是。”姜瑟和姜绍齐声应着。   随后在姜万城的示意下,两人皆离开了书房,扶柳推着姜瑟同姜绍并肩而行,姜瑟眼眸微弯,“二哥你看,你和姜瑗东防西防的,还不是被我得手了,以后,就烦请二哥多多指教了。”   她的语气听上去便很是愉悦。   姜绍目光平淡的看着她,“不敢,你这般手段,当是你指教我才对。”   反正他也没打算在这儿多待,等回去和娘协商一下,再托托关系重新办张户籍给娘,他们还是尽早脱离姜府比较安全。   而且也是时候该联系上尤金了。   想着,姜绍便瞄了眼姜瑟,还必须得在姜瑟接管事务之前,将那些铺子给卖给尤金,不然可就晚了。   两人浅笑着对视一眼,各怀心思的在分岔路口道别。   走了不多远,姜瑟却让扶柳停了下来,“我们先去青柳院看看。”   姜瑗走得突然,势必不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上,说不准她还能找到些许惊喜。   扶柳想都没想,就推着姜瑟去了。   青柳院的院门被打开了一半,一眼望去里面空荡荡的,只余下寒风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飘着,只在外面看着便无端有两分萧条感。   扶柳推开门推着姜瑟进去,姜瑟径直去了姜瑗的屋子。   那屋子和上次她来看并无什么异常,好似姜瑗人还住在这里一样,那茶壶中还余着半壶冷茶,桌面上摆着几张宣纸和一摞账本。   姜瑟随意的翻看了两下,便轻笑起来,“回头让人来把账本送入我的院子去。”   “是。”扶柳应着。   扶柳也很高兴,因为姜瑟现在成了实际掌权人,地位和以往那可不一样了,连带着她这位婢女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   等这消息传出去之后,她日后在这府上行走,腰板都能挺直了些。   姜瑟细细的翻查了好一阵,随即无奈的微微摇头,姜瑗藏东西当真是一把好手,她到现在就竟什么都没发现。   想着,姜瑟便略有些失望,“行了,回去吧。”   再待下去也没意思。   扶柳正欲要推姜瑟往外走,姜瑟的余光却瞥见屋内那张大床的帘子似乎有些问题。   她将眼眸微眯起来,“等等,去那里看看。”   她一手将帘子掀开,便瞧见那略微有些凸起的墙砖,姜瑟犹豫了片刻,掏出手帕覆在掌中,缓缓的去触碰那个砖块,一抽开,那里面便是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颇厚的书。   姜瑟眼睛一亮,便将那书籍抽了出来,看着上面那清清楚楚的苗绣两个大字,姜瑟忍不住朗笑起来。   她伸手翻看着,越看心里便越发的欢喜,这上书所言很多都颇为简单,她要是把这个学会了,那定然也无人再说她在绣技上比不得姜瑗了。   何况,姜瑗那等毫无天赋之人,都能靠着这本书学到能令白绣娘惊叹的程度,那她定然能比姜瑗还要强!   到时候整个扬州城最厉害的绣娘,就是她了!   想着,姜瑟脸上的笑容便越发加深,既而冷不丁的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姜瑟赶紧将砖块塞了回去,将书本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带着的小毯子遮住。   扶柳推着姜瑟往外走,便在门口碰上了姜绍。   姜绍目露怀疑之色的打量着姜瑗,“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寻一下账本,看看有没有什么是五妹妹走前未曾做完的事,我好补上。”姜瑟抬起脸来,丝毫不见心虚的朝姜绍笑着,只是她的手一直放在腿上将书本护着。   “是吗?那你为何连账本都不带上?”姜绍还是有些怀疑。   姜瑟微微笑着,“我刚刚看了下,五妹妹走前都处理好了,我自然是不必多带。”   两人目光对视了半晌,姜绍往后退了一步,“四妹妹慢走。”   姜瑟朝他笑着,然后就让扶柳推她离开,等出门之后,她往回望了一眼,唇尾往上扬起。   姜瑗藏得的确很深,而且她恐怕也没想到,她的这次离开,竟然会让自己被她钻空子,得了这么多的好处吧。   姜瑗……   你最好别再回来了,回来了,这个姜府也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姜瑟心里想着,眼眸微眯起来,在阳光下笑的颇有些灿烂。   而被她惦记着的姜瑗却还在赶路当中,身下的马匹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她自己的腿也在隐隐做疼,估计是已经被磨破皮了。   可就算是这样,姜瑗都不曾停下,从昨夜开始到现在,他们这一小队都没有休息过。   暗一扬鞭挥下,马匹嘶鸣一声便加快步子追上了姜瑗,“小姐,歇会儿吧。”   姜瑗摇头,“不必,高鹤还在等我。”   她这话说得坚决,暗一都没理由再去劝她,只能心下微叹一声,感慨着姜小姐当真是个有情有义之辈,果真不负督公的那份真情。   又往前走了约莫两个时辰,便碰上了一家茶馆,姜瑗扯了下缰绳将马停下,“去喝口茶,顺便让马歇歇,晚上我们进城去休息。”   这儿离州府应该不远了,都能看到州府的大门,只是还得翻过山去,至少也得再走上一个多时辰,倒不如先歇会儿。   不然人受不住不说,马匹也受不住的。 第232章 姜瑗到   从扬州城一路到关城,姜瑗他们走了十天。   关城风沙漫天,姜瑗一到这里便被风沙给迷了眼,不得不以面巾遮面,等到关城外大军驻扎的营地之后,暗一从怀中掏出军令,带着一众暗卫和姜瑗正大光明的走进。   暗一熟门熟路的找到军医营,带着姜瑗过去。   “督公呢?”暗一很是急切的问着。   那军医大夫轻叹着摇了摇头,瞬间暗一和姜瑗脸色大变,暗一双目逐渐泛红,“督公、督公他不会已经……”不会没等到姜瑗就没命了吧?   他还没能回来见督公最后一面!   姜瑗脑子里恍若响起了一道惊雷,让她恍惚起来,“不会的,高鹤他命那么硬。”   姜瑗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只知道自己心在有那么一瞬的空落下去了。   “害,你们想什么,督公没死,只是这两天受伤的人太多了,督公非得要回军帐去,我们就只好让督公回去了,我刚好要给督公去送药,可以一起去。”军医大夫挥了挥手,拍了拍药箱子。   姜瑗和暗一松了口气,心头这才松快一点。   这般说着,大夫就往前走,暗一和姜瑗紧跟其后,这一路上,那大夫的眼神可没少往姜瑗身上看去。   毕竟在军营之中,别说像姜瑗这般年轻漂亮的姑娘了,就是连个老娘们、女童都看不到,整日都对这些粗壮的男人们,好不容易看到个,军医大夫自然好奇。   且不说别的,这军营里头可是禁止女人出入的,这姑娘还这般明目张胆的来找高鹤,显然这其中是有些问题啊。   高鹤半躺在床上,眼睛微眯着,便见营帐的帘子被人拉起,外头温暖的阳光洒落到脸上,竟令高鹤瞧着有些柔和。   高鹤知晓是随军的大夫来了,他连眼睛都没睁,任由大夫上前。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现下这情况,他不一定能熬过两天了,大夫再是怎么治疗都没用的,“今日你还带了谁来?”   脚步声听着并不像是一个人。   高鹤的声音很是虚弱轻微,姜瑗随着大夫进去的时候,便看见高鹤面色惨白的半躺着,脸颊消瘦,只看那脸便感觉此人命不久矣。   毕竟那脸色太惨白了,几乎接近透明的颜色。   他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裳,腰腹间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但上面已经尽数被鲜血染红,手边还放着一个碗,碗中浮着一层油沫,和两粒红色的枸杞。   姜瑗眼眸微动,心下只觉得一阵难受,又听闻高鹤问话,便低低的回应着,“是我,高鹤。”   短短几个字,姜瑗便觉得鼻尖有些酸楚,眼眶便泛红了,不知是因为太久没见高鹤,还是见不得高鹤这般模样。   高鹤闻声猛的睁眼,脱口而出便是一句,“你怎么来了?”   他看见姜瑗站在营帐的门口,手上还撩拨着帘子,阳光从她的背后穿过,令她身上都浮现出金色的晕光,美丽而又神圣。   只那一眼,高鹤便被迷了魂、勾了心,方才那病恹恹的模样都消减了三分。   “我听闻,你临死前想见见我,所以我来了。”姜瑗缓步走进,眸中带着三分水光,她唇尾勾着,笑容有些勉强。   高鹤微微摇头,看了眼她身后的暗一,“你不该来的。”   他也不知道暗一为什么回去叫姜瑗来,只是当时他昏迷之后,再度醒来暗一就不见了,暗儿说是暗一给他找救命良药去了。   所以高鹤根本就不知道暗一去找姜瑗了。   “我为何不该来?”姜瑗发问着。   “关城,不适合你……嗯~”高鹤说着,那大夫下手拆了纱布给他换药,那药染在伤口上有些疼,高鹤忍不住闷哼一声。   关城的风沙太大了,姜瑗自幼便在扬州城长大,如何能适应关城这等恶劣的环境。   姜瑗目光落在他那宛如刚刚才被刺穿的伤口上,那伤口瞧着应当是一把匕首造成的,还在往外淌血。   大夫抹上了一层绿色的药膏,完全没有任何止血的作用,然后就打算给高鹤重新裹上纱布。   姜瑗眸光逐渐变暗,一手便抓住了大夫的手腕,“别动。”   大夫皱着眉,很是不悦的看着姜瑗。   高鹤却微微眯起了眼,“发现什么了?”   高鹤早就知道的伤有问题了,毕竟谁受伤,伤口会一连十多天都无法止血,若非这伤口一直淌血,高鹤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的虚弱。   只是一个匕首的伤,高鹤早早就能重上战场了。   现下姜瑗的反应不过是印证了他的猜测而已。   想着,高鹤便又看了暗一一眼,或许这才暗一真的是给他找来了救命良药!   姜瑗微微点头,时候偏过头去看向暗一,“把我的包袱拆开。”   姜瑗的包袱从入了军营之后,就一直在暗一的手上,暗一见状眼眸一亮,然后赶紧掏出姜瑗的包袱打开,送到姜瑗面前去。   原本那大夫见状,赶紧挪到一旁去,心里带着对姜瑗的不信任,但又觉得此人是高鹤信任之人,那医术应当不弱。   抱着两种不同的想法,大夫很是纠结紧盯着姜瑗的行动。   姜瑗挑出了几根银针,缓缓的插入进高鹤的穴位内,那大夫微微摇头,“姑娘,这没用的,我之前已经试过了。”   这大夫以为姜瑗是想要银针封穴。   姜瑗没搭理他,小心翼翼的继续刺穴,不时的扣住高鹤的手腕把脉。   大夫嘴角微动,心想着他方才算是白期待了,这位姑娘估计就是在拿着高鹤督公练手呢。   高鹤微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姜瑗,眼眸逐渐温柔起来,姜瑗的青丝从他的眼前拂过,高鹤心下微动着,他好想去触碰着她。   高鹤的手指微动了下,随即他又按捺住了自己的想法,“我情况如何?”   “不太好。”姜瑗微微摇头,别的不说,因为她来花了十天的功夫,这时间过得太久了,伤势也就越拖越发严重。   那大夫听着无奈的偏过头去,任谁看高鹤现在这模样,都知道他情况不好吧!   “可是当真中了什么鬼魅手段?”高鹤无力的软瘫在的床头,气若游丝的问着。   姜瑗点头,“放心吧,我来的及时,不会让你出事的。”   要是再晚上那么几天,高鹤就是真的没救了。   “暗一,去备一个大的木盆和一杯温水来。”姜瑗又急切的吩咐着。   暗一迅速离去,没多久就带着木盆和温水回来了。 第233章 解蛊   姜瑗坐到高鹤的床边,一手扶起高鹤,一边示意暗一把木盆放在地上,“你们躲远着些。”   暗一瞬间便移到营帐的门口处,那大夫却还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然后是被暗一一手给提溜过去的。   姜瑗低声的问高鹤,“做好准备了吗?”   “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一句问话,高鹤说得结结巴巴的。   姜瑗低笑起来,一只手抚上高鹤的背,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既然你做好准备了……”   高鹤还在等她的下一句话,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内功从自己背后袭来,他猛然吐出一口血去,那血正巧着入了木盆之中。   那血有些粘稠浓厚,里面甚至于还带着些许肉沫,这一口吐完,高鹤越发虚弱了,面如金纸,恍若稍不注意便要离世的模样。   大夫看着都心惊。   姜瑗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留着的些许血色,“东西我逼出来了,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休养。”   说着,姜瑗便看向了那个大夫,“敢问有麝香、黄蜡、血竭……这些药材吗?”   姜瑗一口气说了好些药材出去,那大夫将这些药材在脑子里过了一圈,随即微微拍手,“你想调配金疮药?那东西军营里有,只是它对督公的伤口无效。”   “有效,现在是有效的了。”姜瑗小心翼翼的帮高鹤拆针,一边回应着大夫。   那大夫还想说什么,便被暗一直接给拖出去拿药了。   这会儿营帐里只有她和高鹤两人,高鹤笑着看她,“我是中了什么招?”   “一种叫噬生的植蛊,若是被种了蛊,身上但凡有伤都无法痊愈,而且它们还会吞噬内脏,除非拔蛊,再无别的法子可救。”姜瑗淡淡的说着。   只是她很好奇,这关城内到底藏着什么人。   毕竟若是给苗疆最难养成的蛊虫做个排行榜的话,噬生这种植蛊怎么也得是排在前十的,若非大祭司这种水平的人物,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高鹤将目光放在那个木盆中,看着里面藏着的那些肉沫,突然有些反胃起来,甚至于他还眼尖的捕捉到木盆中还有些许在爬动着的红色的小虫子。   姜瑗见他似有些好奇的样子,便又紧跟着解释了一句,“噬生是植蛊,但中蛊之后体内会产生红色的噬生虫,时间越久,虫子越多。”   现在高鹤体内的蛊虫已经很多了,若非她到来及时,再过两日,高鹤浑身都会遍布噬生虫,到时候,高鹤的内脏就会被这些噬生虫吃完,然后就会从他的体内钻出来,将高鹤整个人蚕食吞尽。   到时候高鹤连个尸体都留不下。   想到这儿,姜瑗便觉得浑身发寒,“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高鹤微微皱眉,“十一日前,一个从关城内逃出来的士兵闯入了我们军营,要求见我,我便去了。他说关城内有一个蒙古的国师,国师法力滔天,打算将我们都斩杀于此。当时我听着有些失了防备,他便趁机刺了我一匕首,便被我给打死了。”   那时还不知自己被人下了黑手,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让那个人死了。   姜瑗微微点头,“许是那匕首上抹了这蛊。”   她倒是当真有些佩服高鹤,那些噬生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无时不刻都在撕咬高鹤的内脏,就这样,高鹤却还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平静,也当真是真的能忍。   “关城内的祭司到底是谁?”姜瑗紧跟着又问了句。   高鹤微微摇头,“不知,应该是那个新入战场的蒙古国师,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   但高鹤心里却隐约有些些猜测,他已经派人去京城查探了。   蒙古国师?   姜瑗眉头微皱,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便见暗一又带着大夫回来了。   在高鹤的示意下,那大夫只好重新给高鹤涂上金疮药,“过了好一阵他才又说,你看吧,金疮药其实根本就没……”有用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高鹤那原本还在淌血的伤口逐渐的止血了!   大夫眼睛都瞪大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试了那么多次都没有任何用啊,怎么现在突然就有用了?   大夫的眼神逐渐的在高鹤、姜瑗和地下那盆血水只见来回的凝望着,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理智,眼神灼热的看向了姜瑗,“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可能啊,他们什么药材都试过了,就连以毒攻毒这种法子都试过了,但还是没有任何作用,这位姑娘一来,逼得督公吐了口血就成了。   这也未免太厉害了!   姜瑗微微笑了下,“此乃我族中秘传,不便告知。暗一,将木盆带出去烧了。切记,任何人都不得触碰到,否则便得带到我这儿来了。”   “是。”暗一应着,小心翼翼的将木盆给端了出去,然后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他心里暗喜不已,总算是不用再担心督公要死的事了。   只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在烧毁的时候,好似隐约间听到了几声尖锐的鸣叫,这令暗一心里有些发毛。   大夫一脸痛心的跟着他,好似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过一样,只是大夫的眼神再是谴责,也对暗一无用。   大夫一直跟着暗一转悠,两人又进到了高鹤的营帐。   高鹤眸子微沉下去,“大夫,军医营忙得过来吗?”   大夫紧呡起唇,“督公,我看这位姑娘的医术也很是高超,不妨随我一同去军医营?”   高鹤面色不改的望着他,眼神逐渐的冷厉下去。   大夫一看就知道这事儿没戏了,便很是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他一直离开了营帐都没等到那姑娘看他一眼。   大夫心下一叹,可惜了。   姜瑗这会儿还在翻着包裹,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盒子里找到其中长条形的盒子,顺手递给了暗一,“这里面装的是一株两百年的人参,你去问问那个大夫,看怎么给高鹤补身体比较好。”   百年人参就已经很少见了,更别提两百年的,这还是姜瑗上回去苗疆的时候,苗王为了留下她这个圣女特意拿出来的一些贿赂品。   要不是见高鹤这模样太惨了,姜瑗也舍不得将它拿出来。   暗一接过木盒,紧紧的抱着就往外跑去,高鹤就想留下人都来不及,只能望着姜瑗,很是轻微的叹了声,“倒是又欠了你了。”   姜瑗轻笑着,“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套的用词。” 第234章 吴姨娘假死   姜瑗抵达关城的时候,姜府内发生了一件大事,吴姨娘病逝了。   以往吴姨娘在姜府里无足轻重,自也没什么人关注她,但现在吴姨娘乃是未来家主姜绍的生母,自然就被很多人关注着。   姜万城还特意赶了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姜绍已经双目垂泪的跪在吴姨娘面前了。   他心下叹着,慢慢走过去轻拍着姜绍的肩,无声的安慰着他。   姜绍转过头去,眸中含泪,“父亲,我无事的。”   “别太伤心了,你娘要是天上有灵,也定然是不愿见你这把悲戚的。何况这些年来,你娘的身体本就不好,前几日更是咳了血,与其留在这世上遭罪,倒不如登了极乐作罢。”姜万城沉声说着。   可这话就让姜绍听着很是不喜了,姜万城这不就是盼着吴姨娘去死吗?   好在这蛊虫能封了人的五感,要不然他娘听见这话,估计就是没死也得被气死过去。   “我知道的,父亲,只是分明之前的大夫告诉我,娘亲的病情已经好了许多,我骤然听闻她亡故的消息,委实是有些无法接受。”姜绍低垂下头,眼底划过一丝冷色。   既然都决定要离开了,他自然得找一个好借口,一个就算他主动脱离家族出门做生意,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且被说风评不好的借口。   等把娘安顿好之后,他就会去搞定这一切的。   “人各有命,你也莫要太伤心了,我们还是早些让你娘入土为安吧。”姜万城语气有些低沉。   姜绍微微点头应着,随即他眸光微闪,“父亲,娘走前说想葬回老家,我想将娘亲送回到那边去,您觉得可以吗?”   姜万城思索了片刻就同意了,“你去送吧,我近日事务有些繁忙,怕是陪不了你。”   其实本来入府为妾此生便就是姜府人了,哪怕是下葬都得入他姜府的祖坟,只是姜万城念在姜绍乃是他预定的准继承人,吴姨娘又并非是主母,下葬在哪儿都无所谓,他这才同意的。   只是送回去也就罢了,想要他亲自护送那是不可能的了。   他不想去送,殊不知姜绍等的就是他不去。   他不去,姜绍才更好将吴姨娘的身体偷出来,再护送着往云南走去,毕竟虽说云南离扬州城算不上太远,但那地方偏且苗疆毗邻,这么多年来,姜万城踏足云南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姜瑟……去云南一路多山,姜瑟的身体也不会允许她走太远,所以碰上姜瑟的几率就更小了。   且姜瑗还会巫蛊之术,她临走前给了一个玉环,说是遇到事了可以将玉环拿出来,去苗疆求助,苗疆人定然会出手帮忙的。   三重思虑下,姜绍最后才决定将吴姨娘送到云南去的。   此时姜万城说他不去,那正中姜绍的下怀。   “我知道的,父亲劳累不去便是,我自己送娘回去。”姜绍连忙应答。   姜万城看了眼床榻上面色微白静静躺着的吴姨娘,心里也有些沉重。   吴姨娘也跟了他不少年头了,这些年他一直都有些忽略对方,但现下看起来,他倒是又想起了当年宠爱吴姨娘的那段时日,倒也很是欢快。   只是现下,人死如灯灭啊!   姜万城微微摇头,又轻叹了声,这两年的姜府倒是越发的清冷了,不停的死着人,他姜府莫不是招了什么祸害。   姜万城心里盘算着,就想着等哪日抽出了空闲时间,去佛寺上两炷香去去霉运。   姜万城走后不久,姜瑟便来了,她神色略显有些平淡,“二哥,我来看看你。”   姜瑟这次当真是半分坏心思也无,她是真的来看看姜绍的情况,和安慰他的,毕竟在这个当口失去以往相依为命的娘,纵使是姜瑟,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令姜绍越发心寒。   姜绍沉默着不答话,目光呆滞的盯着吴姨娘。   姜瑟见状,接连叹了好几声,又说了好些安慰的话,姜绍都不曾给过任何反应,她这才摇着头打算离开,这巧着便碰上匆匆赶来的沈氏。   沈氏朝姜瑟略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姜绍如何了?”   姜瑟摇头,“二哥这回怕是受刺激了,在里头正伤心了,我劝着也没用。”   沈氏嘴角微动,她觉得按照姜瑟那性子,怕不是去里面安慰姜绍的,而是假借安慰之名去刺激姜绍的。   沈氏便往里去,和姜绍聊了两句,便听得姜绍说要送吴姨娘回祖籍去,她多嘴便问了一句,“吴姨娘的祖籍在何处?”   “宁安村,离扬州城半日的路程,我明日便送娘亲回去。”姜绍淡淡的应着。   沈氏关切的看着他,“那我多派些人手随你一道走?”   “不必,只是送娘的遗体回去下葬的,无需动那么多人。”姜绍当然要拒绝了,因为人越多,他越不好动手,被发现的几率也就越大。   吴姨娘的死,就像是为原本平静的江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一样,令姜府涟漪乍起。   入夜之后,姜绍关起门为吴姨娘守灵,但那其实是托人来制成的假象,真正的姜绍已经被暗卫带着出府去了。   戌时,天色昏暗不已,街上唯一还在行走着的人便是更夫,一家关着门的小店之中,姜绍三长两短的敲了门,敲门声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显得有些可怖。   那门‘嘎吱’一声便打开了,姜绍摸黑走了进去,直到看见一盏幽幽亮着的烛光时,这才微松口气,随着前面来引路的店小二往楼下走去。   楼下恍若被打通了一般,形成了一条长街,琳琅满目的放着不少的东西,任由买卖,这边是扬州城内出了名的鬼市了,这家店因为是直通鬼街的地方,便被行内人称为鬼门。   这街道里买卖的货,大多数都来路不正,所以价格普遍会稍微偏低一点点,但也正因如此,里头买的绝大多数东西,本身价格就很高昂,譬如宝石琉璃大珊瑚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知道,都能进来的,还需得一个内部人引荐。   引荐姜绍的人,就是尤金。   尤金今晚约了姜绍在这儿会面,姜绍在街面上走了不多远,就看到尤金正笑眯眯的坐在一家茶馆里跟茶馆老板聊天,瞧着就很是相熟的样子。   “尤老板。”姜绍慢悠悠的走过去,神色淡然。   这令尤金忍不住眉尾微跳,“我还以为今日姜老板来不了了。” 第235章 送葬   姜绍生母逝世的消息,在今天下午尤金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他其实一直在等着姜府来人说取消今晚的见面,但他等了一个下午都没等到,只能到这儿来了。   不过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姜绍来不了的准备,但姜绍竟然来了。   而且他看姜绍那脸色,似乎姜绍生母的逝世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一样。   可他不是听说,姜绍之前都是跟他的生母相依为命的吗?   这反应,看着可不大像啊!   尤金在心里想着,面上很是沉稳的朝姜绍微微点头。   姜绍朝他轻微勾唇,“自然会来,九天前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九天前姜绍就约过尤金,想要将他和姜瑗曾经掌握在手中的八条线中,那么不大听从使唤的铺子转手卖给尤金。   尤金当时确实是意动,但也需要时间去筹备银两和盘算清楚情况,就把时间往后推了,一推就到了现在。   “我自是考虑好了,只是不知你考虑的如何了。”尤金又说着,毕竟怎么看姜绍都不像是能做出私下贩卖姜家商铺的那种败家子啊。   尤金怕的是自己这一手下去,就彻底栽了,到那时再想要东山再起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这一笔钱的数目可当真是不算小了。   但凡稍微出点问题的话,尤家的生意就会出问题。   姜绍唇尾微勾起来,将暗卫手上拎着的包袱接过,尤金眼睛一亮,然后赶紧将桌面上摆着的茶水给的清理到最边上去。   姜绍把包袱摊开,里面装着的是一叠地契和卖身契,“掌柜和铺子打包,内部的货都归你,州府二十万两银子一个,县府十万银子一个,你要多少?”   尤金默不作声的随意的挑选出几页纸张,仔仔细细的看起来,发觉姜绍拿来的这些东西都是真的,而且契书上也没有做任何的手脚。   尤金目光微凝的望向的姜绍,“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只是我……”   “尤掌柜的想问我为何要这般做?”姜绍面不改色的接过话头,悠闲的端起茶盏饮下一口温茶。   待尤金点头之后,他才继续解释起来,“实不相瞒,我若继续待在姜府,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而纵观整个扬州城内,能吃下这些铺子的,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尤金眸光一动,“原来如此。”   看来姜绍在姜府的地位逐渐不保,所以现在想要独立出去了,这会儿是来削弱姜府实力的。   怎么?   怕姜万城回头对付起他来?   想着,尤金便笑着把这事儿给揭过去,然后跟姜绍签订了契书,姜绍最后盖章的印子,都是用的姜万城的,日后哪怕是姜万城想要回这些铺子,那都是不占理的。   显然,这种举动让尤金更加的放心,他甚至直接买下了姜绍拿过来的将近七成的铺子,只是他的现银不够,剩下的款还是欠着姜绍的。   也就是这一刻,他们两的同盟正式结成。   临走前,尤金很是满意的轻拍了下姜绍的肩,“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他高兴,姜绍也很高兴,眼睛微弯起来,“好,现下就有一件事要麻烦你,那契约书生效的日期我写的是后日,所以我希望这两天,我们合作的消息不会泄露出去。”   “自然。”尤金点头应着。   随即尤金便往外走去,“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尽早回府去吧,另外,令堂的事,还望你莫过伤心。”   姜绍眼神微动,“嗯,无碍的。”   尤金脚步微顿,随后跟着姜绍便出了门,眼见着姜绍被暗卫带离走,尤金的目色便逐渐深沉下去。   请恕他有一个奇诡的猜想,如果他以前对姜绍的调查没有出错的话,那就意味着这次他生母的去世很有可能只是个让他离开姜府的由头。   这个念头在尤金的脑海中一直转着,尤其是等到第二天他听闻姜绍要亲自送他的生母回祖籍处埋葬时,这个想法更甚。   当然,这也不免让尤金心里多了两分沉重,只觉得姜绍难对付极了。   不过现在他和姜绍都绑在一起了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稳定最为重要,他和姜绍自不会对对方下手。   而且他与其和姜万城那种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家伙在一起合作,倒不如和姜绍合作来的有意思。   被他念及的姜绍揉了揉鼻尖,打了个喷嚏出来,他带着人抵达宁安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未时了。   装着吴姨娘的棺木被停放在厅堂内,姜绍等人被热情的村民拉着去吃了一顿午饭,姜绍便直接让人出去吃饭了,放棺木的厅堂里一个留着看守的人都没有。   等人走完之后,姜绍为了不惹人注意,自己也出去了,但之前一直跟着姜绍的两个暗卫却一直在。   他们趁着四下无人,眼疾手快的将吴姨娘的棺木打开,将人给送到侧堂去,顺手还加了好几块石头进去,让棺木的重量同无意连吴姨娘还在内时一样。   他们这样一来,那几个抬棺的人果然没察觉到任何问题,等吉时一到,那棺木便被葬入坟中,坟前立了一块石碑,是姜绍寻人去刻的。   姜绍盯着那块石碑,目光逐渐幽晦起来。   既然现在娘亲的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都是他的事了!   姜绍在心里想着,面上却丝毫未曾显露出来,他回老宅稍微休息了一阵,暗卫便匆匆出现在他面前。   得知他们的行动一切顺利之后,姜绍才松口气,“既如此,你们赶紧带着娘去云南。”   打铁要趁热,现在对他们而言局面非常的好,谁知道再拖一阵会变成什么样,还是早点走比较保险。   姜绍微微眯眼,看着外面已经逐渐黑沉下去的天色,心下微叹。   看来今日他是不能回扬州城去了,明日得赶早才行,否则他的下一步计划很有可能会再次往后推延。   夜色沉沉,姜绍带着满脑子的阴谋诡计陷入沉睡,而姜瑗却很是清醒的站在高鹤的营帐之中,看着已经被高鹤一脚踹晕过去的士兵,眉头紧锁起来。   半晌,她微微摇头,“没有任何异常。”   高鹤眸中划过一丝诧然,没有异常那不就是说这个又一次前来刺杀他的士兵,并非如他猜测的那样,被人收买或者是被下了蛊。   想起那士兵之前见他时那满目愤恨的模样,高鹤第一次感觉到有些理不出思绪来。 第236章 疼惜   这个士兵是在今晚来找高鹤的。   他或是以为高鹤已经睡着了,进门的时候动静声有些大,惊动了里面正在下棋的高鹤和姜瑗两人。   最起初两人都没怎么防范,因为这士兵穿着的是郢朝的士兵服装,他们便以为是自己人呢,谁知道那士兵走近之后,却是直接亮起了手中的匕首。   一见匕首,高鹤便条件反射的踹了人一脚,那人脑袋磕在地上发出‘哐当’的一声,脑勺瞬间便出了些血来。   那声音,清脆的让姜瑗都觉得头皮一疼。   她正准备再出手时,便被高鹤给拦住了。   姜瑗用很是疑惑的眼神看向了高鹤,高鹤却从椅子上走了下去,“你能不能看出这个人身上是否被下了蛊?”   在高鹤的印象中,他是从未见过这位士兵的,但现在这位士兵却直奔他而来,看着还颇为仇视他的样子,这就令高鹤很是不理解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深仇旧怨,难道不都应该在敌抗蒙军的面前暂且放下吗?   再加上敌方还存在着一个手段莫名的人,高鹤自然想的就有点多了。   而现下听姜瑗说此人没被下蛊的,高鹤瞬间就拧紧了眉,“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姜瑗很是肯定的说,毕竟她体内的命蛊和手上的圣蛊均无任何反应,方才把脉也未曾探查出来。   这就说明这个人确实是没有中任何巫蛊之术的。   高鹤眼神微暗下去,“我懂了。”   既如此……这人就可以送去严刑拷问了。   想着,高鹤便叫人来拖走了这个士兵。   至于这个士兵接下来会遭遇到什么,那已经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了。   对上姜瑗那略显担忧的眼神,高鹤微微摇头,“我没事的。”   姜瑗这才收回眼神。   高鹤重新坐回椅子上去,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枚黑棋,昏黄的烛光点燃着,让整个营帐里看起来颇有些温馨。   他凝眸看着对面的姜瑗,眼神一点点的幽深起来,“我听暗一说,你为了到这里来,跟姜万城闹翻了?”   这事儿是今天上午,高鹤把暗一叫来仔细盘问的时候才知道的,那一刻高鹤心里竟然带着两分窃喜。   他忍了一整天,大概是刚才的氛围太过和谐了,让他忍不住问出了声。   姜瑗微微点头,“算闹翻了吧,再说,我和姜万城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没好过,这次只不过是把那些搬到明面上来了而已。”   说着,她还很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手指把玩儿着棋子,眼神中透着两分玩味。   “姜瑗。”高鹤突然很是郑重的喊了声她的名字。   姜瑗微挑着眉看着他,却并不说话。   高鹤的唇微呡起来,“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   姜瑗手中欲下的棋子突然顿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来,抬手半托着自己的下颌,“你到底想要问我什么?”   高鹤这欲言又止的神情,这意有所指的话语,听得姜瑗都有些想笑。   就她和高鹤相处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头一回见高鹤这般模样。   高鹤指间的黑棋落下,眼眸深邃的凝望着姜瑗,“我想问你……没事,下棋吧。”   真到了这一刻,高鹤竟有些不敢问了。   更何况,问了有能怎么样呢?   那个被姜瑗藏着的答案,他也不敢去听,倒不如就这般相处下去为好。   姜瑗眸光微动,“你我之间还要这般隐瞒吗?”   “你来时,见到我那般模样,有什么感觉?”高鹤犹豫了一阵,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很是隐晦的打探着。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姜瑗是真的很想要得到姜府的财势的,现在跟姜万城闹翻,姜府的东西势必落不到她手上了。   但即便是如此,姜瑗还是加紧着赶来了,他听暗一说,在路上的时候,姜瑗表现得甚至比他还要急切,若非暗一拦着,姜瑗都不知道累死几匹马了。   这令高鹤心里忍不住起了点心思,他想,或许他在姜瑗的心里,还是有些位置的。   姜瑗因高鹤这话,脑海里瞬间便浮现出了昨日赶来时看到的场景。   她必须得承认,在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怜惜,紧跟着便是担忧和怒意。   堂堂东厂督公,她竟然会起怜惜的心思。   那会儿许是过于担忧,还没想明白一些事,现在冷不丁被高鹤提起来,她便发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她略微有些不自在的挪开眼,“当然是想笑啊,堂堂督公大人,竟然被人算计的躺在床榻半死不活的,这事儿传出去,不知道得引多少人笑话呢。”   她是故意这般说的。   但她那并不算高明的伪装如何能骗得过早在深宫中练就一双锐眼的高鹤。   高鹤一见她那闪躲的模样,眼中便浮现出一抹笑来,“除了你,倒也没人敢笑话我。”   高鹤微打趣了下她,那双黑沉的眼眸却一直在紧盯着姜瑗,让姜瑗那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更是宛如被丢入了十几粒石子一样,溅起的涟漪碰撞着,久久无法平息。   姜瑗的红唇微呡了起来,“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今日的高鹤怎么感觉这么的奇怪呢,这些问题都莫名其妙的。   高鹤走了一步棋,语气故作淡然的问,“我对你来说,重要吗?”   姜瑗瞬间便笑了起来,笑容中是难得可见的明媚,“当然重要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还是我背后的靠山,要是你没了的话,我也就没有倚靠了。”   这世上,大概再也碰不到一个像高鹤这样待她的人了。   姜瑗心里暗想着,神情便微有些凝重。   高鹤低笑着摇头,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勾人,那双黝黑的眼眸失去了往日里常见的那伪装出的淡漠之色,而是变得柔软起来,他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姜瑗,“我想问什么,你不知道吗?”   好像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将姜瑗和旁人区分开来了,从他意识到姜瑗的不同之后,他就再也没在姜瑗面前以‘本公’自称了。   那个称呼是对外人的称呼,姜瑗于他,却并非是外人。   其实就连高鹤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从何时起,心里便住进了姜瑗的,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姜瑗都已经在他心上安寨扎营了,他想把人拔除都成了奢望。   更何况,他并不想拔除掉。   这对高鹤而言,是一种很微妙、很奇妙的感觉,从未有过的感觉,似乎能让原本感情有些缺失的他,体会到人世间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 第237章 心意互通   姜瑗眉尖微微皱起,抬眸看向了高鹤。   在这昏黄的灯下,高鹤原本惨白的面容染上些许微红,他今日依旧是穿着那身黑色的常服,外面披着一件浅蓝色绣花的棉服,眉如墨画,青丝披散着,几缕鬓发飘落于胸前,背脊挺直如松。   不知怎么的,姜瑗竟从中解读出了温柔两字。   虽高鹤惯来同这个词不相匹配的。   姜瑗的手指微弯曲了下,清冷的眉眼之中带着两分柔色,“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高鹤喉头微动,目光紧紧锁定着姜瑗的面容,唇边溢出一抹笑来,“姜瑗,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   不待姜瑗回话,他紧接着又继续话,“那个姑娘有些奇怪。”   他第一次见姜瑗的时候,是在那条船上,姜瑗救了他一命,然后匆忙离去,还敲诈了他一些药材。   后来他才知道,姜瑗原来是会巫蛊之术的妖女,而这个妖女,还敢明目张胆的跟他谈生意。   从最初那个丑陋的钱袋到后面华美的衣裳,每一样出自姜瑗手的物品,都好生生的待在他的身边。   他回京之后才终于明白,他喜欢姜瑗。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纠结难捱,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可理智却在拉扯着不让他靠近,他身上背负着的东西,让他无法给姜瑗带去她想要的生活。   可他舍不得离开。   “在你来之前,我生命垂危之际,我突然发现我有些后悔,其实我该告诉你的,那样我就不会遗憾。”高鹤淡淡的说着。   随即他又看向了姜瑗,眸色比这月色更温柔,“姜瑗,我心悦你。”   他说的郑重,每个字都像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一样,他好像并不需要姜瑗的回应,只是在告诉姜瑗自己的想法而已。   可他的眼神却又带着些不大明显的祈求,似乎又在等着姜瑗回应他的感情。   姜瑗有些怔愣。   她其实已经猜到高鹤想要说什么了,她其实也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打好了腹稿,但等真正听到从高鹤的嘴里说出‘心悦’两字的时候。   姜瑗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不争气,她连自己的反应都控制不住,忍不住双颊微微泛红,忍不住心跳加速着,忍不住再三的去打量高鹤的神色……   她紧呡着唇半晌,声音中竟是难得的带上了两分娇羞,“我、高鹤,我亦是。”   说罢,姜瑗竟羞得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她以为这些时日已经能把自己锻炼的百毒不侵,能让自己对任何事都保持淡然以对,可现下却……   不过也是,要是这时候她都能淡定的话,那大概她的话也有些虚假了。   高鹤摩挲了下手中的棋子,将已经出汗的掌心在棉服上蹭了蹭,轻呼口气,方才紧张的心在这一刻松快起来,眉眼的笑意都难以遮掩。   姜瑗能很清楚的察觉到高鹤的这些举动,当即便眉眼一弯的笑了起来,也跟着轻呼口气。   两人对视着,异口同声的朗笑起来。   “我以为,你对我未曾起这等心思。”高鹤唇尾勾着,打趣起姜瑗来。   毕竟他以往不是没暗示过,可姜瑗的回答每次都非常的客套客观,丝毫不露私情,他便以为姜瑗对她一点心思也无,这也从一定程度上让他没敢告诉姜瑗他心悦她的这件事。   毕竟他也担心会影响到姜瑗。   姜瑗微微撇嘴,轻哼了声,“我还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呢。倒是你,回回来我这儿都一本正经的,还下得去狠手训练我,我才当你对我并无心思呢。”   “后来我不是下不去手,让暗十七跟着你了吗,说来,暗十七呢,这次来你没有带上她?”高鹤又问了声。   姜瑗摇头,“我让她待在二哥身边了。”   说着,姜瑗把她走前和姜绍的打算都给高鹤说了一遍,随即目色一沉,带着两分狠厉,“至于尤金,只要他够聪明,就不会和姜万城结盟。届时凭二哥的本事,定能重起一个姜家来。”   高鹤微微点头,其实只要姜瑗开口,姜府他能帮姜瑗拿下,只是他和姜瑗相处这么久,姜瑗从未跟他提过这一点。   姜瑗这人,瞧着是平静如水的,可心气儿高,性子又倔得很,还不怎么讲规矩,分明处处都与他以往的喜好不相同,可偏生,他就喜欢上了这人。   两人聊了一阵以往的事,烛光摇晃着,平生起了些暧昧。   这时便听得外面来了一士兵,低低的喊了两句,待高鹤喊进的时候,那士兵才进来。   姜瑗眼睛微眯了一会儿,心里暗暗谨慎起来,甚至内力都蓄在掌心,就等着这人的行动了。   高鹤却很是平静的微微颔首,“什么事?”   “禀督公,方才您送来刑讯的男子拒不开口,现在已经昏厥过去三回了,再刑讯下去可能人会死,所以特来询问一下督公。”士兵说。   高鹤眼神都不动一下,“那就杀了吧。”   既然没用,那也就不用留着了。   高鹤说完还看了姜瑗一眼,他好似从未在姜瑗面前展现出他嗜杀凶戾的一面,也不知道姜瑗对此会有什么想法。   不过姜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淡然,她好似没听见高鹤要杀人一样,只是略抬起手,“人现在醒着吗?”   士兵沉默了一阵,在看到高鹤点头之后,他才接着说,“人醒着,只是怕无法再接受刑讯了。”   姜瑗手执着棋子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几下,随即抬眸看向高鹤,“不知督公大人可有心思随我去瞧瞧?”   “自然有。”高鹤眉眼微弯。   高鹤起身将棉服穿好,带着姜瑗往外走。   军营刑讯的地方并不大好,还没走过去,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味,过往的士兵们都恨不得绕路而行。   姜瑗怀疑他们要不是看到高鹤来了,这会儿怕是都捂住了口鼻。   高鹤回头看了姜瑗一眼,“可还好?”   姜瑗没说话,只是淡淡抬手封住了自己的嗅觉,“现在好了。”   至于那些血腥的画面,她便当自己看不见好了,反正她在苗疆的时候,更难以入目的东西都见过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进去之后,木桩子上绑着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人,正无力的低垂着头,眼睛黯淡得厉害,身上的衣裳都已经破烂不堪了,十指上肉眼可见的银针正泛着寒光。 第238章 东晟教   姜瑗的目光放在不远处烧着炭火的烙铁上,她往那边走了两步,想要伸手拿起烙铁。   高鹤缓步跟了过去,“烫手。”   姜瑗微微耸肩,她其实就是有点好奇而已,也不是很想拿起来试试。   想着,姜瑗便转头看向了被绑起来的那人,伸手略抬起了他的下颌,只见他满脸尽是血色,脸上还有块被烙铁狠狠烫过的皮开肉绽的一个三角形的印记,光是看着,似乎都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烤肉烧焦的味道。   高鹤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你想要审问他吗?”   姜瑗瞄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随即动了动手指,扳指上待着的圣蛊便从这人的伤口中钻了进去,随即姜瑗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何三。”   何三回答完之后瞪大了眼,不对,他怎么可能会回答呢!   他不能说,他什么都不能说的啊!   姜瑗轻拍了下手,“好了,现在你们可以问了。”   刑讯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问,“你是不是大同的士兵,什么时候来这儿的,来这儿做什么?”   “是,两天前随着大队伍一起来的,来刺杀高鹤。”   何三说完便紧咬着舌想要自尽,可大概是刑讯的人问话太快了,他必须要张嘴应答,根本就完成不了咬舌自尽,等他意识到这点之后,整个人都萎靡了。   高鹤不太愿意让姜瑗一直待在里面,没多久就把姜瑗带出去了,两个人绕着军营走了一截路,高鹤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来,忽然执起姜瑗的手,替她擦了擦食指。   姜瑗原还有些想不明白,但后来她突然想到,自己当时抬那犯人下颌的时候,好像就是用的这根手指。   高鹤这是在……吃醋?   姜瑗又看高鹤将手帕收回去的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来,她以往都不知道高鹤的醋劲竟这般的大。   看着慢悠悠在前面走着的高鹤,姜瑗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快走了两步跟上去之后,便轻轻的握住高鹤的手掌。   原只是调笑玩闹的意思,可当真握住的时候,感受到对方那温暖的掌心,姜瑗却又红着脸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快步的走到高鹤的前面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窘境。   那双柔夷只在他的掌心停留了一瞬,却让高鹤有微微的怔愣。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触的。   他的这双手,也碰过不少人的手,却从未一个能像姜瑗这样给他带来这般的感觉,柔软而温暖。   他凝望着姜瑗在前面的背影,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仿若白玉的肤色哪怕是在夜里都能看见,十指纤细修长,似乎还带着些许浅浅的馨香。   高鹤眼眸微弯起来,手指间摩挲了一阵,眼眸中便带上了两分笑意。   等两人绕着军营走了一圈之后,负责刑讯的两个人也才刚刚将所有内容整理成册,见高鹤来,便交给了他,还不停的用眼神打量着姜瑗。   他们很想知道姜瑗到底是用得什么手段,能让遭受到严苛刑讯都不曾吭一声的人,瞬间就老实了,问什么答什么。   这种手段要是人人都会的话,那往后他们这一行怕是都干不下去了。   姜瑗走到犯人身前,这人已经出得起多进得气少了,眼睛一翻一翻的,嘴里滴答滴答的往外流着血,已然是说不出话来了,估摸着熬不过一刻钟。   姜瑗将手伸出手,轻转了下手中的扳指,圣蛊便重新回到扳指上,只是身上沾了不少的血渍。   姜瑗找高鹤要了手帕,细细的给圣蛊擦拭了一番之后,便让高鹤拎着册子离开了这里。   两人回去之后便翻开册子仔细看起来,面色便也越发的低沉下去。   据何三口述,他本是大同的兵,已经入伍五年了,大同内兴起了一个叫做东晟教的组织,组织的领头人是个女道长,是个下凡的仙人,能知人前生后世,能呼风唤雨沟通鬼神,城中百姓皆信她,就连很多士兵也信她。   只要是成为东晟教的教徒,那就可以保证人长命百岁、百病全消,从此过上真正意义上的神仙日子。   他这次之所以回来刺杀高鹤,完全是因为那位仙长说高鹤就是阻碍他们东晟教发展的罪魁祸首,他们必须杀了高鹤,才能真正成为东晟教的教徒,才能得道修仙。   这个组织,不仅在大同存在,在关城也在,现在关城的那些原是俘虏的百姓,现在都被放了出来,各个都信奉东晟教,给那位仙人道长立长生牌。   而高鹤,就是所有东晟教徒的必杀对象。   后面还有用小篆写成的一批名单,都是何三暴露出来的在军营当中的东晟教徒,也可称为细作,那些人名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片,看着就令人头昏脑涨。   “这等邪教竟也有人信?”姜瑗惊诧出声,颇有些无法理解。   高鹤微微摇头,“许是用了旁的手段。”   想想关城内的那些百姓。   那些百姓可都是因为蒙军而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沦为阶下囚的,他们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个东晟教就和蒙军握手言和,蒙军还把这些原是俘虏的人给放了出来。   这怎么看都有问题。   高鹤最为直接的猜测,就是觉得这个东晟教和蒙军脱不开干系。   姜瑗应和着点头,“这般看来,被这个东晟教迷了心魂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大同。”   “大同现下乃是我的后方,若是大同内出了任何问题,我们这批人就会腹背受敌,左右为难,完完全全被困死在这里。”高鹤的语气略有些沉重。   他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东晟教,肯定是冲着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死在这儿。   毕竟这个组织出现的时间太巧合,而出现的地点也过于巧合了。   姜瑗略思索了阵,觉得高鹤猜测并非无的放矢,她又紧跟着叹了声,“可惜那个何三死得太早了……”   要不然的话,他们还能从何三的嘴里套出些话来。   想着,姜瑗突兀的一拍手,“我们先抓一个东晟教的人再来问问,这次重点东晟教的事。”   高鹤眼眸微动,“可以,不过那是明天的事了,现下亥时已过,你该回去休息了。”   姜瑗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施施然的起身出门,都不带看高鹤一眼的。   只她走到门口却又转过头来,“高鹤,按我苗疆的习俗,有心思的双方,是要送对方画着鸳鸯的糯米粑作为信物的。” 第239章 毒死的   关于信物这件事,还是之前姜瑗在邑沙苗寨的时候,见苗寨中有一对情侣互赠,便多嘴问了句才得知。   现下刚好说给高鹤听。   高鹤起初略有些怔愣,但他细细的品着姜瑗那句话之后,却又朗笑起来,心道姜瑗倒也说得出口。   不过他倒也开始盘算着等这些事结束之后,寻个御厨学学那所谓的鸳鸯糯米粑的做法,好送给姜瑗才是。   这一夜于高鹤和姜瑗而言,是甜味的,对姜绍而言,却是辣味咸味的。   他等得焦灼极了,等到天色微亮时候,就带着人往扬州城赶去,到午时才回到姜府。   他回去的时候,姜万城还跟姜瑟在书房之中谈论着什么,姜绍阻止了下人去通传,而是自己站在门外听了半晌。   不过那门有些隔音,姜绍也只隐约间听到几个词而已,什么‘接管’、‘四条线’、‘掌柜’之类的话。   书房里,姜万城一脸深沉的看着姜瑟,“等你哥回来之后,清算好之前的那些账本,你就可以开始接管那些势力了,你手头一共分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条线,你自己要记清楚,那些掌柜应当都是可信之人,你也不用费心去多走一趟……”   姜万城细细的说着,门口的姜绍却略显有些讽刺的笑出了声来,等里面姜瑟的声音微停了之后,姜绍便收起了那讥讽的神色,轻轻的敲着门想要进去。   “进。”姜万城只当是旁人,微一抬手看见姜绍时,脸上的笑就扩大了两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万城很是惊喜的问。   “方才一到,便来见父亲了,我此番前来是想要告诉父亲,我娘并非是死于病逝。”姜绍微微躬身,眸中的悲痛溢于言表。   就连姜绍自己都觉得现下的他活脱脱就像是个查到真凶想来请求公道的儿子一样。   不过若是演得不逼真,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的话,那怎么可能去骗到别人呢?   姜万城瞬间眉头紧皱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绍‘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父亲,我此前怀疑娘真正的死因,便找人去查了,后来才发现娘亲是被人给毒死的,父亲您可千万要帮娘报仇啊!”   毒死?   姜瑟和姜万城瞬间警觉起来,姜万城的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了姜瑟,就连姜绍的目光都放在了姜瑟身上。   姜瑟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你们不会是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吧?”   姜万城略显尴尬的笑了两声,“怎么会呢,吴姨娘跟你又没什么……”   “这府上只有你现在还有理由对付我们母子。”姜绍直接打断了姜万城的话,眼神恨然。   姜瑟瞥了眼姜万城凝眸的神色,心想这个误会要是不被解开的话,那接下来她的事情就比较难办了。   于是她赶紧反问起来,“我何时有理由要对你们母子下手了?”   “何时?你难道不是一直都有吗?你想谋害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野心勃勃的想要控制整个姜府,而我现在就是你最后的一块绊脚石,你当然想让我彻底消失来达到你的目的。”姜绍很是森冷的说。   他这个理由其实很说得通,至少在姜万城这儿是说得通的,再加上姜瑟本来就有毒害过人的前例在,姜万城自然见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姜瑟。   姜瑟眸子瞪大,“我没有,我就算是要下手,也得是对你下手,我平白无故的对吴姨娘下手做甚?”   “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原想给我下毒,结果却被我娘误食而亡呢?”姜绍接着逼问。   姜瑟深呼吸着,“二哥,我感跟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动过手,我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姜绍却是不信,反而看向了姜万城,“父亲,不是我不相信四妹妹,而是因为整个府上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理由对我娘出手的,只有四妹妹一个了。”   “我没有!”姜瑟低吼着否认。   她承认她这个人是下手狠辣无情,可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再说了,她现在连姜瑗手上的四条线都未曾拿到手,她也不会那么好高骛远的惦记着姜绍手上的东西啊!   她和姜绍你来我往的,姜绍咬死了说就是姜瑟下的手,姜瑟一个劲儿的找理由否认辩驳,听得姜万城头都大了。   他猛得拍了下桌子,“都够了,书房重地不是拿来让你们吵架的。姜绍,你现在也没证据证明是姜瑟做的,姜瑟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此事你们二人便去查就是了,查到证据了再来谈。”   “父亲。”姜绍颇为急切的喊了声。   姜万城晲了他一眼,“行了,现在说说别的事。”   其实姜万城自己都怀疑姜瑟,但现在为了姜府的稳定,只好暂且委屈一下姜绍了。   吴姨娘对姜万城来说并不重要,所以他根本就不了解至亲之人逝去时心上会有多么的疼楚,这才能如此毫不心虚的转移话题。   等从书房出门之后,姜绍快步的往前走着,全然忽视了身后的姜瑟。   姜瑟赶紧让扶柳图速度快点,等追上姜绍之后,姜瑟想了想,还是出声辩驳了,“二哥,吴姨娘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的。你放心,我一定找到证据给你,来证明我的清白!”   姜绍可有可无的嗤笑着,转头一句应答都没有就离开了,这态度落在姜瑟的眼中,那就是姜绍已经不再信任他。   姜瑟眼神一暗,心里想着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来陷害她,陷害她赶她离开,对那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直到自己被推入院中,姜瑟都没反应过来,她继续沉思着,冷不丁的便听到院中的婢女在说去找夫人拿钱的事。   夫人!   这个词瞬间就让姜瑟警惕起来,她这才想起,主母沈氏肚子里还揣这一个小崽子的。   只是之前她和姜瑗他们争斗得厉害,所以沈氏就一直安静安分不敢闹事,也正因此,她就一直没把沈氏给放在眼中,乃至于她腹中孩子也未曾出过手。   谁能知道沈氏现在还能闹出这一手来啊!   姜瑟在心里一盘算,然后便召来了扶柳,“你去查查沈氏身边的人是不是曾经去过药铺。”   但凡要是去过了,那姜瑟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沈氏的阴谋,目的就是一石二鸟,毕竟这府上人皆知吴姨娘对高鹤的重要性,用吴姨娘的死,挑拨她和姜绍的关系。   到最后她跟姜绍斗得你死我活,而沈氏就刚好可以在后面捡漏!   她倒是想得不错!   不过可惜,她看破了,这计谋也就没用了。 第240章 又是中毒   姜绍回院之后,目光便落在窗外。   现在整个院子格外的安静,吴姨娘被他的人送去了云南,院落里剩下的三两侍仆也根本就不敢多言。   再过不到两日,他就会从这个院子搬出去。   姜绍想着,唇尾微勾起来,这个狭小的院落,一度曾是压在他心上的一块大石,因为每次进入到这里,面临的都是愁苦病弱的生母,想到的都是下一顿饭该如何解决。   后来生活好了,却因为已经被卷入到姜府的争斗之中,每日过得也是焦头烂额忧心忡忡。   现在一想到要离开这儿,姜绍瞬间就觉得天朗气清起来。   他想,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姜绍唇尾微微勾起,对下仆说他因劳累,今晚就不去前堂吃饭了,让厨房给他送些饭菜到院子里来就是。   因为姜绍的院子里虽有小厨房,但一直都是吴姨娘自己在用,也就没有厨娘,自然是不能自己开火的,只好混着大厨房一起吃了。   等到晚上酉时末,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一个下仆连滚带爬的跑去找姜万城。   届时姜万城还在摸着沈氏的肚子,跟沈氏聊着等这个孩子出生之后自己会怎么好生的培养对方。   房门便被急促的敲响。   惹的姜万城很是不悦,“大半夜的,何事如此惊慌?”   “老爷,不好了,二少爷中毒了,这会儿正口吐白沫呢。”外头那侍从赶紧放大声音吼了起来。   姜万城脸色瞬间大变,毕竟沈氏肚子里的这个还没生出来,是男是女都不定,他现在名下可就仅有姜万城这一个儿子了,要是当真出了问题,那他岂不是要断后。   于是姜万城赶紧起身,一边也低吼起来,“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去请来大夫来府上看病!”   又是中毒,怎么又是中毒!   姜万城不禁又把怀疑的目光锁定在姜瑟身上,但没证据的事也不好多说,姜万城就只好先安抚了沈氏两句,然后匆匆赶往姜绍的院子。   原本灯火已经黯淡下去的姜府,重新点亮了起来。   姜万城到的时候,姜绍已经昏迷不醒了,嘴里吐着白沫,鼻子往外淌着血,这一看就是一副中了剧毒的样子,令姜万城心焦不已。   在他第二十三回 质问“大夫为什么还不到”的时候,一个侍从这才带着个老大夫回来了。   那老大夫累的气喘吁吁的,但见姜绍那情况紧急的样子,也顾不得多做休息,赶紧颤颤巍巍的走过去,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过了好半晌,这位老大夫才长叹了声,微微摇头。   姜万城瞬间只觉得脚一软,要不是后面那仆从及时给扶了一把,指不定姜万城就得摔在地上去。   他抖着声音问,“大夫,我儿他、他没事吧?”   “身中剧毒……罢,我先给他解毒吧,此番之后,他得多加调养身体才是。”大夫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包银针,在姜绍的穴位上插入。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姜绍才猛然睁眼,一张嘴,一口黑色的血便吐了出来,随后人又晕了过去。   “大夫,他这就算好了吗?”姜万城又接着问。   大夫微微点头,“差不多吧,只是接下来半个月内需好生调养就是,我这儿给你开个方子,你们照着放着去抓药就是了。”   说着,姜万城就赶紧差人拿了纸笔给大夫。   大夫再要走,这时候也晚了,外头都快关宵禁了,姜万城见状干脆把大夫留在姜绍的院子,方便第二天照看姜绍,顺手还给他塞了几两银子。   那大夫笑弯了眼,当即就在姜绍房间的偏院等着。   他就爱给这些富贵人家看病,随随便便走上一趟,回去后就够他潇洒快活一段日子。   姜绍是第二天才醒来的,他咳了两声撑着身体半坐在床上,眼神微动起来。   刚巧着那大夫进来,见他醒了就赶紧差遣下人送药来,顺便给姜绍重新把脉。   半晌,那药送来,他脉象也把完,“还剩些余毒未清,好生服药便是。”   姜绍很是勉强的露出一个笑来,声音颇有些虚弱,“辛苦大夫了。”   他也掏出了些许银子送到大夫手上,“劳大夫帮我看看那药可又问题,我现下怕是信不得我这院中的人了。”   那大夫心里轻叹一声,这些大户人家虽然有钱,可那些腌臜事啊,可比他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多多了。   见姜绍给了钱,那大夫点头端过了药碗,鼻尖轻嗅着药的味道。   起初他没当回事,但后来越闻,却越发觉得药有些不对劲儿,他忙不迭把药碗放到了一边去,“这个药……”   姜绍瞬间面露苦笑之色,“我倒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会在药里动手脚。”   大夫很是同情的看着他,也有些后怕,“这药材里被加了甘草进去,平日倒无所谓,只你体内还有余毒,而这贴药里也有味药材同甘草相克,这一喝下去,怕是命不久矣。”   最为关键的是,如果姜绍是因为喝了他开的药方熬制的药死了的话,那他在扬州城那妙手神医的名声岂不是要被破坏。   “你在这府上倒真是有些不好过。”大夫感慨了句。   这才多久啊,这些人就这么想置他于死地吗,都不等他这个大夫走了再动手。   姜绍颇为伤感的轻叹一声,“没办法,谁让我现下乃是父亲最为器重的儿子呢。”   姜万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姜绍和大夫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唉声叹气着,便忍不住皱起了眉,“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姜老爷您来的正好,方才小的来给姜少爷诊脉,正巧婢女端上了药,我方才察觉那药里也被加了甘草……”大夫又给姜万城解释了一遍。   姜万城脸色一沉,“谁动的手?”   姜绍摇头。   “此人的医术定然不错,否则的话,是没办法想到并利用这一招的。”大夫又说了一句。   姜万城的脸色便瞬间黑沉下来。   姜绍望了眼大夫,心下暗喜,这大夫请的实在是太好了,每句话都在帮他啊,等回头这大夫走的时候,他一定要给这个大夫多包上一点红包!   姜万城深吸口气,这府上符合条件的也就只有姜瑟一个了。   “来人,去把四小姐叫过来。”姜万城很是严肃的说着。   待人走后,姜万城却又很是怀疑的问姜绍,“你院子里可是有你四妹妹的人?” 第241章 让我离开   姜绍眼眸微动,“父亲此话何意?”   “你院子里的这些人确定可信吗?”姜万城面色很是凝重的问。   姜绍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娘亲还在的时候,就是用的这批人了,我院子里人从头到尾都没换过,只是后来多加了三两仆从。”   他虽没明说,但姜万城明白他在暗指后加入的那三两仆从里,有人是姜瑟的人。   闲着,姜万城长长的叹了声,随后他想着把大夫给送出去。   姜绍还特意让下人给大夫多拿去一个红包。   大夫走后不久,姜瑟就来了。   她来的时候神色很是淡然,跟姜万城和姜绍见礼,“昨夜听闻二哥中毒了,我本想着要来看看二哥的,但后来想着有些不便就未曾前来,今日二哥感觉如何?”   姜绍微微低头,没应她的话。   姜万城冷哼出声,“姜瑟,你为何要谋害你二哥!”   姜瑟惊得瞪大了眼,瞬间惊呼出声,“父亲,此话何解,怎么的又是我对二哥下手了,您可不能就因为女儿精通医术就无乱污蔑女儿啊!”   “污蔑?证据摆在眼前你说我是污蔑,你昨夜下手不成,今早又差人在他的药罐中加入甘草害他性命,那大夫说若非精通医术之人是断断使不出这些手段的,而我姜府之中,唯一一个精通医术的人只有你。”姜万城的语气很是阴沉。   姜瑟气的浑身微微颤抖起来,“父亲,你不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了些吗?我又为何非得一次次的要将二哥置之死地?”   姜瑟简直被气的胸闷气短,恨不得当场翻白眼晕厥过去。   这分明不是她做的,就因为她的之前做过,所以现在所有人都怀疑上她了,姜瑟只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她是想害姜绍,但怎么可能会选在这个当口,再怎么说都得等她掌控了些财势之后才行吧,否则她怎么能取信姜万城呢!   “二哥……”姜瑟看向了姜绍,试图想要跟他解释些什么。   姜绍一脸悲切的偏过头去,“四妹妹你未免过于心狠了,我自问我这个做二哥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对不住你,可你却杀我娘在先,欲杀我在后,四妹妹,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姜瑟张了张嘴,随即轻咬着唇,心头憋着一口气。   被姜万城指责再三之后,姜瑟委实是忍不住了,当即便低吼出声,“我说了不是我做的,这件事我确实有动机,可二哥你是不是忘了,这府上还有一个人,她跟我一样有动机。”   “何人?”姜绍抬眸看向姜瑟。   他倒是想知道姜瑟接下来打算怎么解释。   姜瑟冷笑两声,“二哥你怎么就不想想主母呢?她过不了多久就要临盆了,若生下个男丁,你便是最大的碍路石。”   “她不会医术。”姜绍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想请个会医术的大夫不难吧?”姜瑟继续质问着。   姜绍没回答,他看向了姜万城。   姜万城那张脸从听到沈氏的名字之后,就已经是青了紫,紫了黑的了,越往后听,他心里的火气就越重。   姜万城直接甩了姜瑟一巴掌,下手的力道还不算轻,因为姜瑟的脸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你个逆女,沈氏腹中子才多大,沈氏怎么会想到这些,倒是你,张口闭口便是为了姜府财产,我看你才是野心最大的那一个。”姜万城生气极了。   姜绍紧呡着唇,看上去也是颇为生气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在是在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笑出声去。   见姜瑟面容惨白,他也不介意跟着落井下石一下,“其实自打父亲将沈姨娘抬为平妻之后,她待我们就已经很好了,四妹妹你何苦用这样的恶意去揣测她呢?”   姜瑟微微张大着嘴,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辨的处境,“可真的不是我做的啊!”   事情说到这儿,就仿佛陷入了僵局之中一样。   在姜绍的预想当中,姜万城在这个时候就应该提出要对姜瑟做出一些惩罚了,可姜万城却好像在顾忌着什么一样,并未透露出要为他做主的意思。   姜绍微微眯眼,想到姜瑗临走之前说的,他和姜瑟单打独斗是拼不过的这句话,因为姜瑟背后站着个顾长清。   现在看来,姜瑗说的果然没错。   “罢了,父亲,我有些话想单独同你谈谈。”姜绍幽幽的长了声。   看来哪怕他现在是姜万城膝下唯一的男孩,还是比不得那些利益啊,大概是因为姜万城有恃无恐吧,继承人沈氏肚子里怀着一个,实在不行还能再找人生育。   呵~也委实是好笑得紧!   姜万城对自己的想法心知肚明,也知晓确实是有些对不住姜绍,就让姜瑟离开了这屋子,“说吧,你有何事要告诉我?”   姜绍长长的叹息了声,“父亲,四妹……姜瑟,她今日能对我、对我娘下此番死手,为的就是我手上掌握的那些财势。我只是区区一个文人,没有那些保命的手段,父亲,我想活着啊~若是再继续待在姜府的话,我怕是就要没命了!”   “不会的,你放心吧。”姜万城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并不那么的肯定。   姜绍眉头微皱起,“父亲,你让我离开吧,这府上有姜瑟在,她已经容不下我了。”   听他一口一个姜瑟的称呼,姜万城便知晓姜绍心里对姜瑟是恨极了,可若当真是要让姜绍走的话,他又有些舍不得。   “你莫要如此惊慌,姜瑟她只是……”后面的话,姜万城却也有些说不出口了。   辩解?   这如何能辩解得了。   自打姜瑟下毒谋害姜瑶的事被揭露出来之后,她整个人再不复以往那样的温婉善良,将对姜府的那份觊觎之心表露得清清楚楚。   姜万城低垂着眼,微微摇头。   这个姜府,好似在逐渐的四分五裂了一样。   “父亲,你将我逐出家门吧,姜瑟这已经是第三次对我下手了,她还害死了我娘,我早已于她结下了不共之仇,若我再在家里待着,我们二人形如水火,势必要让这个姜府混乱不已。”   姜绍踩着姜万城的痛点说话,当真让姜万城有些意动了。   “逐出家门,也未免过于难听了。”姜万城前脚才放话说要把姜瑗逐出家门,后脚又把姜绍逐出家门,那旁人怎么看他姜万城啊。   但凡有些不好,岂不是要影响他们姜府的名声! 第242章 计划通   姜万城只说要再考虑一下姜绍的提议。   姜绍只稍微一猜,就知道姜万城的顾虑了,他微微眯起眼,朝姜万城招了招手,声音很小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姜万城那紧皱的眉头就松开了。   随即他微笑了起来,“好,就按你说得办。”   “好的,父亲。”姜绍勾唇应着。   待姜万城离开之后,姜绍才松口气,计划通了,现在他只需要坐等姜万城的反应,和流言散播就好,顺便再做好离开的准备。   姜绍眼眸微弯起来,手指微微捏紧。   他的贴身侍从走了进来,脸色有些许不大好,“少爷,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你不懂。”姜绍轻摇着头。   姜万城实在是太不可靠了,他就像是个精密的衡量机器一样,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他总是在选择对姜府,对他最有利的一面,其中掺杂的任何感情他都可以忽略掉。   他若是一直在姜万城手下干的话,保不齐哪天被姜万城弄出去送死都未可知,还有就是,姜万城将姜瑗逐出家门了,还想把那一切交给姜瑟。   可偏巧了,姜绍只想和姜瑗合作!   昨晚的毒和早上的药里的甘草,其实都是姜绍自己放的,他的这位贴侍从懂点儿草药知识,只是从来未曾跟别的人提起过罢了。   姜绍唇尾微勾起来,眼中带着两分笑意,从今往后,可算是从姜府解脱出去了。   其实姜绍从很小的时候就想带着娘脱离姜府了,只是那时候他无能为力,掌控权势之后,就更脱离不了了,但现在嘛,到底还是实现了幼年的梦想。   想至此,姜绍便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没过两天,姜万城就把姜绍逐出府衙了,没多久姜府姜瑟谋害兄长,姜万城被逼无奈只能放姜绍离开的流言,就在整个扬州城散播开来。   这次事件中,姜瑟是心狠手辣下杀手的恶毒妹妹,姜万城是护子心切无奈将其逐出家门的慈父,姜绍则是险些被害身亡后又被迫离家还丧母的可怜人。   等姜瑟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气的满面涨红,可却已经来不及挽救了,她纵使是掌管了那些财势,可人家一听是跟她谈生意,各个都不情不愿。   气的姜瑟咬牙怒骂姜绍,走就走了,走之前还摆她一道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在姜绍走之后,姜万城和她才发现,姜府对外八条线上一大半铺子都跟在了姜绍名下,剩下的绝大多数都落入尤金手上,他们能掌控到的都是些偏远地方的不赚钱的铺子。   姜万城那当真是活生生比气的吐了血,大骂姜绍是孽子,却又已经无可奈何了。   这简直就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却为他人做了嫁衣,哪怕这穿嫁衣的人是他自己的儿子,姜万城心气儿也难以平顺。   他发了狠的要夺走陈云的铺子,因为不那样做的话,姜府就当真是要直接跌落云端,成为扬州城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家族了!   一连三两日,扬州城里姜府的好戏那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等台,让扬州城众人是看得热闹又舒坦。   而这两日的关城外军营之中的好戏与之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啊!   军营之中这几日抓了不少从大同来的士兵入临时的监牢,那监牢本就狭窄逼仄,一个人待着都有些挪不开身了,现在可倒好,里头住了两个人,转个身都为难。   那刑讯的地方,不分白天黑夜的都能听到里头传来的哀嚎声,听得以往要从这儿过路的人都宁愿绕路离开。   “军营里现在已经起了流言了,若是不压下去的话,怕是……影响军心。”一个副将来见高鹤,说完了军营事物之后,便又浅浅的提了一嘴。   他其实也不知道高鹤抓人刑讯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隐约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待副将走了之后,姜瑗微微眯眼,“他说得也不错,抓了这么大一批人,也是该给出个解释的,否则难免军心动荡。”   高鹤眉尾微抬,“有何高见?”   “高见称不上,你可是最高统帅啊,随随便便编造个理由,这事儿不就揭过去了,我现在想的是,我们若是光如此防备的话怕是无用,也得想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行。”姜瑗语气很是平淡的说着。   然对上高鹤那双含笑的眼眸时,又忍不住面色微红,“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高鹤低笑出声,“没什么,喜欢你罢了。”   姜瑗脸上那抹红瞬间蔓延到了耳根去,“你、你,我在很正经的跟你说事。”   那语气听着有些像是在说教,可其实却一点力道都没有,软软的好似在撒娇一般,这令高鹤眼中的笑意越发深了。   察觉到姜瑗投过来的那略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时,高鹤才收敛了些许神情,“好好好,我们说正经事,你能确定他们体内都没有蛊虫吗?”   姜瑗点头,“我非常确定。”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高鹤眼神微暗。   若是没有蛊虫,能让这些人宛若中蛊一般的,也就只能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这些人已经被洗脑了,确定那仙人神通广大,能掐会算,什么事都能做成。   且从那些已经交代了人嘴里听来,那位仙人能够撒豆成兵,能够祈风求雨,听这些所作所为的确是足够神奇的,称之为神仙手段也不为过。   但高鹤还是不信,他觉得这些手段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只是暂且那些愚昧的百姓无法拆穿罢了。   姜瑗略有些犹豫的望向了高鹤,“我不是告诉你,我之前曾去过苗疆一趟,成为了苗疆圣女吗?我偶然学到了一些……”   “圣女?”高鹤有些惊诧的瞪大了眼。   这个姜瑗还真没告诉过自己。   姜瑗一看他那表情,瞬间就明白了,大概是最近她都忙忘了吧,“那个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苗疆的巫蛊之术。苗疆蛊术不用我多说你应该很清楚了,苗疆巫术你了解的就不多了吧。据我所知,修习巫术者,确实能沟通天地鬼神,呼风唤雨。”   “所以你怀疑东晟教的那位仙长其实是巫师,动用的也都是苗巫手段。”高鹤微微呡唇,其实他基本上已经能确定蒙军的那个国师,和东晟教的仙长的身份了。   他们两者应该都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现在姜瑗的话,让他更加确定了而已。 第243章 取代她   姜瑗颇为好奇的盯着高鹤,“你怀疑是谁?”   高鹤语气略微有些沉重,“赵欣荣。”   “赵欣荣?”   这是谁,姜瑗觉得自己的记忆里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高鹤见她不解,便低声给她解释起来,“赵欣荣,现在是皇上尤为看重的一个女道士,就住在皇宫之中,她就是巫蛊师。当初我寻你讨要蛊虫和血,就是为了对付她。”   赵欣荣这个人出现在皇宫的时间比高鹤迟,只那个时候高鹤还不是皇上的近臣信臣,所以他都不知道赵欣荣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皇上身边,又是怎么取信皇上的。   他严重怀疑皇上中了赵欣荣的蛊,可他之前回宫去试探过,皇上并没有中蛊。   赵欣荣入宫之后,不曾安分做一个道士,还试图干预朝政,想凌驾于他之上,只是可惜赵欣荣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杀了他,从他手中夺走权势。   赵欣荣的来历除了皇上外无人知晓,只后来高鹤成为皇上信赖的宠臣,偶然听到皇上提及两句,说赵欣荣乃是仙人下凡来助他长生的。   这话,高鹤心里一个字都不信。   可皇帝就是这么认为的,甚至于这个念头还根深蒂固的扎在他脑中,高鹤想暗里诱导劝说都没一点效果。   他和赵欣荣在宫中针锋相对多年,那日见那道城墙上的身影,多多少少便有些起疑了,再加上之前他派遣回京城的人回来告诉他,说常年在宫中的赵欣荣竟出去云游了。   高鹤基本就已经断定那人就是赵欣荣!   姜瑗听罢嘴角微抽了下,“这可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不过听高鹤这么说的话,赵欣荣就应该是在苗疆学过的,而且走的是祭司的路子,现在最起码应该也已经是大祭司了。   高鹤能跟对方抗衡这么多年还没死,也当真是很不容易了。   想着,姜瑗便顺嘴夸了高鹤一句,倒让高鹤神色有些微妙起来。   “媛儿,你可会巫术?”高鹤正色之后,眼眸微眯了下,语气颇为郑重的问着。   姜瑗眼睛微微闭上,按照脑子里的那些记忆盘膝坐着开始沟通起来,没多久,两人便听得外面风雨突起,淅淅沥沥的令正在训练着的士兵们都被淋湿了,一个个嘴上不停的抱怨着这鬼天气。   姜瑗睁开眼,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高鹤,“看来我是会的,你想做什么?”   “用你,取代她。”高鹤眸色暗沉的说着。   赵欣荣无非就是在运用流言的力量将自己伪造成神仙,那他这边出了个姜瑗,同样可以借用她的手段,让那些愚民相信姜瑗才是真正的下凡仙人,从而将赵欣荣取而代之。   这样就能完全解决后顾之忧。   他浅浅的一提,姜瑗就明悟了,“你看,赵欣荣迷惑的那些人多数都是普通百姓和士兵,我们要想取代对付她的话,我们不仅要拉拢那些人,还要拉拢大同的权贵,权贵才掌握绝大多数的话语权。”   高鹤微微点头,“你说得对。”   “我们先造势,在大同里寻人去放话,就说东晟教的教主只是个伪神,真正的神女将在七日后现身于大漠深处。”姜瑗继续说,她其实是因为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做准备,至少在出场的时候总得表现出一点神女的样子。   但她带来那些衣裳显然不能用,所以她必须在这几天内绣出一件华美的衣裳,这样出场的时才会有人信。   毕竟一个衣着华贵的神女和一个衣着朴素的神女,这些百姓愿意相信的肯定是前者。   她的意思高鹤也明白,便跟着微微点头,“这些时日就要辛苦你了,关城外的那个阵法……”   “那个阵法不好破,阵眼许在关城内,需得进去才能破除。”提到这儿,姜瑗也觉得有点头疼。   那个阵法宛如一个天然的保护屏障一样,普通人进去之后就完全分不清方向,只能任由里面的人宰割,这就好像是邑沙苗寨外的常年累月都是飘散着迷雾的林地一样,如果不是设阵者,很难找到阵眼。   这几日姜瑗倒是进去过好几回,但都没找到阵眼,还被守在里面的士兵攻击,所幸她也还算身怀绝技,几回都有惊无险安然无恙的从里面退出。   “不过说来,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苗疆圣女的?”高鹤还是有些好奇。   姜瑗白了她一眼,“这事说来话长,我娘是上一任的苗疆圣女,而苗疆选圣女的方式是通过圣蛊。”   说着,姜瑗将手伸到高鹤的眼前晃了晃,又伸手戳了下圣蛊,直到那圣蛊的腿往里收缩了下后,她才停手,“这就是那只圣蛊。”   然后姜瑗便把自己在苗疆的那段奇幻的经历都给高鹤说了一遍,还提到了天一阁的阮仇和肆,还把阮仇和肆的事仔细的给高鹤说了。   高鹤微微颔首,随即又恍若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个阮仇当年去暗杀的那个巫蛊师,就是赵欣荣。是我出钱请他去的。”   姜瑗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原是如此。”   反正现在姜瑗想到阮仇那提及巫蛊师就怂的样子,就很想笑。   两个人聊了一阵之后,姜瑗便起身回了自己的营帐去,她得开始准备七天后出场的事了。   想着,姜瑗从暗卫给她拎的包袱中弄出了一匹布,她伸手轻拂过布料,目色微沉。   这是她养的那批蛊蚕最后能弄出的蚕丝布了,在她走之前,她已经把那批蛊蚕都给弄死埋了,不然她一走这么久又没人喂养的话,蛊蚕死亡之后是会散发出一股死尸的恶臭味。   她还不想等自己回去之后,就已经成为了扬州城的名人,当然,是名声很不好的那种名人。   想到这儿,姜瑗就不免轻叹了声。   其实那批蛊虫养起来是真的挺麻烦的,这才没出两三回布料,就被自己给杀了,委实是有些可惜啊!   姜瑗很是熟悉自己的身形和样貌,没多久,她就画出了一副飘逸贵气又仙气逼人的衣裳设计图,然后照着画稿熟练的将布匹裁剪下来。   做完这一件衣裳,这些布匹可就不多了,反正肯定是不足以再弄一套衣裳的,姜瑗干脆将这些剩余的布匹拿来做些手帕香囊,也好跟那身衣裳配套。   除此之外,为了能在第一次露面的时候,就震慑住那些人,姜瑗决定再加一把猛火。 第244章 猜到了   将在姜瑗把自己关在营帐之中做准备的时候,已经修养至七八分好的高鹤,第一次下令带着人往后撤了一丈远。   这令很多将士不解,辛苦高鹤在军中积威甚重,这才没有人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也没人私底下传播一些不好的言论。   至于之前抓捕大同士兵入牢刑讯的事,高鹤则给出了个解释,说这批人都是从之前刺杀他的士兵嘴里说出来的内奸。   虽然不排除这些人很有可能是被诬陷的,但现下这种情况,宁愿杀错一个也不能放过一个,何况只是拉出刑讯,只要过得了刑讯那一关且证明自己清白的人,高鹤表示他会在事后亲自去的给人赔罪。   高鹤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些士兵自然也就没了别的猜测,甚至于一个个都还在心悸不已,毕竟前不久他们还在一起训练,一起把酒言欢说着上战场的事,结果突然就得知对方竟然是内奸。   说不定自己曾经说过的一些隐秘的事,都被对方送去给了蒙军,这谁回想起来不会背脊一凉额上冒冷汗啊!   高鹤这往后退的行为,其实是在为姜瑗制造机会,方便姜瑗从这里去大同。   他和姜瑗选定的地方,就在军营到大同之间的那片荒漠之中,双方离的都有些距离,但却并不算太远。   而这两日,大同之中也已经起了流言,高鹤曾掩了面容去大同城内走过一趟,不过流言迅起的第三天,他就在茶楼中听见有人谈论起此事来。   “听说那东晟教的教主根本就不是仙女,是妖女,先骗取百姓的信任,然后将人生吞活剥了。我听说远方亲戚说,他们村子里就有人去求过那个妖女,事成之后去还愿,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可不是,我听我三堂弟妹的舅舅说过,那个妖女她不禁食人肉,还吃人魂魄,被她困住的人,都不能轮回啊。我三堂弟妹的舅舅可是玄武山上的道长,他说的话肯定没错。”   “那不是还有那么多人没事吗?”   “肯定是那个妖女放出来的饵,引更多的人去成为她的盘中餐呢。”   “你们的消息都落伍了,我偷偷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许对外说,那个真正的仙女将在三天后降临大漠,斩杀妖女,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高鹤闻言嘴角微抽,说实在的,世间上最不能小瞧的就是百姓们口口相传的言论,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这话可惯来都不是说假的。   这几日大同和郢朝军营为了这些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而关城内的人就有些焦灼了。   格尔泰轻叹着去见了国师,“国师,现在的情形对我们很不利,大同城里信你的人都少了,现下人们都说你是妖女。”   “无妨,我知道,那是高鹤请来的援兵。”从她下在高鹤身上的蛊虫亡故的时候,她就知道高鹤的帮手来了。   既然能破了她的噬生植蛊,那么就说明对方实力绝对不弱,再加上之前高鹤从扬州城回来之后,竟能莫名破除她的蛊,她就知道那人是帮着高鹤的。   只是很奇怪,那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看那敢冒充仙人下凡的样,估计也是个祭司,只是不知道实力到底如何?   也没听说除了她以外还有祭司掏出来了啊。   苗疆的祭司从古至今,只有她一人是逃离出邑沙苗寨的,剩下逃出去的,都是圣女,算算年岁,这应该是的新上任的圣女,年岁定然也不过双十。   莫不会这任圣女又是因为那劳什子可笑的爱情,逃离出来吧?   再加上以往出逃的那些圣女,这都已经是第多少个了,她早就说过不能把人关在里面吧,你看,最后还不是关不住。   而且还这般的眼瞎看中了高鹤那等狠心绝爱之人,可当真苦了圣女啊~   格尔泰见国师竟陷入了沉默,他等着一会儿,就转身出去了,心想看来国师是已经预算到这场景了,那自然也不需自己多加担忧。   格尔泰走了之后,那人便摘下了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约莫四十多岁女人的脸,面色很是平静,姿色只能算是中上,但身上带着的那股飘逸出尘的气质却令人着迷。   这人正就是高鹤所言的赵欣荣。   赵欣荣的眼中浮现出一抹讥笑之色,高鹤想靠着苗疆新出来的圣女打个翻身仗,那高鹤也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她修习巫蛊之术至今至少也是二三十年了,那个圣女才多大,只怕是连巫蛊之术都还未曾在大祭司手上修成出关吧?   不管高鹤现在在大同内散播什么谣言,等到那位圣女出场的时候,自己只需要小小的使些手段,对方就招架不住。   只要对方服软认输,高鹤这几天的努力就都会白费,她倒是很希望看到高鹤那时候的脸色,应该会非常的好看!   想着,赵欣荣眸中划过一丝狠色,语气很是阴森的低喃着,“高鹤~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在宫中多年,屡次都是高鹤坏了她的好事,这等仇怨已然是不共戴天了,她若不趁着这个好时机处理了高鹤,那可当真是对不起自己这些年来的忍辱负重。   赵欣荣阴沉沉的想着。   不过至于高鹤往后撤一尺的距离这个操作,她也有些不明白,就算关城外有白雾,那也得进来才有,高鹤总不会是因为忌惮白雾外散,才会往后撤的吧?   想着,赵欣荣就觉得有些奇怪。   她重新戴上面具,去了城墙,就看到高鹤的军营已经离他们远了些,她现在就只能看到对面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了,看着还都是一个个的黑影,什么都看不清楚。   “注意一下军营的情况。”赵欣荣暗暗有些警惕起来,毕竟高鹤此人,阴谋诡计多端,何况现下又是在这凶险万分的战场之上,她必须得谨慎。   旁的人也就罢了,她这条命可宝贵得很!   格尔泰应和了声,“国师大人,高鹤此举可是有诈?”   “嗯,左右你们多加注意就是,另外,我需要的祭品找到了吗?”赵欣荣眼神微暗。   格尔泰连忙应声,“已经找到了,只是人比较瘦弱,需要先养着。”   赵欣荣无声点头。   说来也是自找的麻烦,要是最起初的时候格尔泰能对这些俘虏好一点,她也不用花费时间去养祭品了! 第245章 神女出现   大漠的时间过得很快,从天亮到黄昏,也好似不过短短一瞬。   大漠的黄昏很美,那一片红挂在天边,好似姑娘羞红的脸,照在地上,就连风沙都温柔了下来,但这儿不会响起骆驼的铃声,也没有人会去欣赏这份美色。   因为此时还留在大漠中的士兵们,无心这种风雅之事。   黄昏到黎明,也不过是在睁眼之间,姜瑗穿着那身好似会放着金光的衣裳出现在高鹤面前的时候,高鹤都惊呆了。   散漫的流苏被风沙吹着往后飘开,丝带飞舞间仿佛带着流金,姜瑗面上蒙了层白色的纱,身材高挑曼妙,一眼便勾人心魂。   高鹤忍不住上前,做出了他生平以来觉得最大胆的一次举动,他抱住了姜瑗,在她点上了朱砂的眉心轻柔的落下一吻。   姜瑗整个人都僵硬了,她呆愣的看着高鹤,半晌后才轻轻的推开高鹤,捂着额心,面色一阵羞红,“你、你……”   期期艾艾的说了半晌,姜瑗也没说出个什么名堂来,反倒是又把高鹤给逗笑了。   “媛儿今日过于好看,我情不自禁,媛儿不会同我生气吧?”高鹤抬手拂过姜瑗的发丝,手指无意的触碰到她的脸颊,柔软而温热,就好似他刚才轻吻上去的触感一样。   高鹤手指间微微摩挲了一阵,紧盯着姜瑗的目色逐渐意味深长起来。   “我要先过去了。”姜瑗强装着镇定,但此时她却感觉自己脸颊滚烫的就好像发高热时一样,她心跳都加速了。   幸亏脸上蒙着白纱,她还能假装对方看不见,要不然今日她当真是要羞于见人了!   高鹤轻轻的应答了声,“此去小心,若当真是赵欣荣的话,她势必不会让我们的计谋成真,所以她肯定会跟你动手。”   “我知道,你放心吧,她会的我都会,她不会的我还会,她定然不是我的对手。”姜瑗信誓旦旦的说着。   其实她这话只是单纯的为了安慰高鹤罢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胜算有多少,如果到时候没打赢赵欣荣的话,那她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毕竟赵欣荣学巫蛊之术多年,她不过才一年左右的时常罢了,实力或许相差很是悬殊。   高鹤许是听懂了姜瑗的意思,轻拍了下姜瑗的肩,“尽力而为就好,安然无恙的回来。”   “我知道,你在军中也无比要小心行事。”姜瑗也叮嘱了句。   她和高鹤都惯来是不喜离别的,尤其是这会儿心里欠欠不舍的,但在眼下这个关头,却又容不得他们任性。   姜瑗无声的轻叹着,然后赶紧骑马离开了这儿,她却不知在她走后不久,高鹤因心里焦灼难安,便跟在她身后离开了军营。   姜瑗走得很早,她到达地方的时候天色也才刚亮。   高鹤许是将她会出现的具体位置给透露了出去,导致这会儿都已经有人在准备围观神女下凡的场面了。   姜瑗将马停在了很远的地方,准备步行过去,风卷席着漫天的黄沙飞舞,天色也并不大亮堂,导致大家只能看到近距离的人与物,稍远一点便看不见了。   姜瑗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敢这么靠近。   等人越来越多,姜瑗先是调动内功催动更大的风沙袭击着那些围观的百姓,令他们迷了眼,这才将手中的画丢了出去,作为一个接力点,飘飘然从风沙中降落在地面上。   那之后,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是这么对外宣传的。   那天他们在漫无边际的黄沙中等待着神女的降临,风沙突然更大起来,让他们迷了眼,不得不伸手揉着眼睛,然后他们看到了神女,穿着一身天上的仙服,金光闪闪的突然在风沙中降临,那飘扬着的绸带恍如连接天地一样。   她的眼眸是那样的深邃动人,她的身姿是那样绰约曼妙,她是那么的端庄高贵、仪态万方。   她来后,风沙都沉默了下来,天地都为之倾倒。   当然,后来姜瑗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升起的羞耻感简直就要淹没了她,高鹤还故意话说这话去逗弄姜瑗,害的姜瑗接连小两日都未曾出门。   不过这是后话了,这会儿来围观的百姓看着款款而来的姜瑗,皆目色呆滞,恍若陷入了梦境一样。   姜瑗也没怎么面对这样的场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晌,只能朝大家微微一笑,“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   她故意将声音放得很是轻柔,像是九天之上的仙音一样,平和、宽容、慈爱……总之,你可以将一切美好的形容词套上去。   虽然姜瑗自己为此感到无比的不适,但看着百姓们那崇拜的目光,姜瑗只能咬着牙继续用这种声音说话。   “仙人啊,你才是真正的仙人!”一个妇人突然出声,然后赶紧在跪在地上叩拜起来。   “仙人恕罪啊,民妇眼瞎,竟将那等妖人当成了仙人……”   有她作这个开头人,便齐刷刷的跪了一大片,各自在嘴里念叨着些话语,太过于嘈杂导致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姜瑗都被吓了一条,她从来都未曾经历过这种阵势,但她清楚,自己现在作为一个仙人,就不能为这些所动,于是只能故作淡然的微微点头,“无妨,那妖人先我一步,倒教她祸害了不少人,这般算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仙人莫要这般说,是那妖人擅蛊惑人心才会如此,现下仙人来了,我等势必不会再受妖人所害。”   这道声音说得很是响亮,也有不少人随声应和。   姜瑗唇尾微微勾起,“你们放心,这世道百姓艰苦,其中以你等为甚,我心怜悯,自会帮助你们的。”   说着,姜瑗眼睛微眯起来,催动内力让一条已然飘落在地的丝带击中了突然袭击过来的一条沙蛇。   “此乃妖人所化之物,大家不必惊慌。”姜瑗语气很是平淡的说着。   其实姜瑗从出现在这里开始,就一直没有放松过警惕,她知道赵欣荣会对自己出手,但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的小手段,还亏得她方才那么的防备呢!   姜瑗心想着,随后微微伸手,手中泛着些许微光,一直刚才在天空中盘旋着的苍鹰突然急转直下,直接朝着姜瑗而来。   在众人皆惊慌失措之时,猛然停在了姜瑗的掌心,瞧着还有些许乖巧。 第246章 蓝月之女   这下众人皆是惊叹不已,一个个嘴上喊着高喊着神女。   姜瑗微微颔首,眼眸中带着两分浅淡的笑意,“此处风沙过大,我们还是早些入城为好。”   这下不需姜瑗主动开口,便有人将牵来了马匹,谄媚讨好的看着她,“神女,请上马,您习惯住在何处,我给您安排一下。”   姜瑗眉尖微动,“不需如此费心,随意寻一处道观便可。”   那人连忙应着。   姜瑗在这儿装模作样,却是没察觉到高鹤在一侧观望着她,瞧她那样子笑得眉眼都微微弯起。   但两人都不知道,此时方才送了条沙蛇来的赵欣荣,也还在场,她微微眯眼,看着姜瑗那泛着金色光芒的扳指,又见高鹤在场,嘴里发出一声讥笑来。   看来她果然没猜错,又是一出圣女为爱出逃的戏码,但凡要是换成邑沙苗寨里旁的祭司,她或许还会忌惮三分,但这么个明显毛都还没张齐的小奶娃娃,她会怕了才怪。   想着,赵欣荣便微动了下手指,没多久,在层层沙土之下,一只只沙蝎冒出了头,那黑褐色的尾巴高高举起,在黄色的沙土上宛如一道黑色的矮墙,成功的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他们根本就不敢靠近,因为一旦被蝎子尾扎中,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了。   看瞧着那黑色的矮墙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忍不住开始像姜瑗求救。   姜瑗眼中露出一抹的怜悯,随即微微摇头,“妖女可是再此,你何故如此执迷不悟,非要行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呢?”   赵欣荣没搭理她,悠悠然的看着姜瑗,她就想知道姜瑗要如何解决这桩恶事。   没多久,姜瑗又叹了声,大拇指微微一挑,圣蛊只动了下爪子,那些蝎子就停下了脚步,姜瑗微微挥手,声音悠远而沉静,“退去吧,不要再来了。”   那些沙蝎果真如姜瑗所言那般,沉默的重新回到了黄沙之下,风一吹,它们连在黄沙上留下的痕迹都被吹散了。   “我们继续走吧。”姜瑗继续保持着淡然之色。   这个赵欣荣不会是个半吊子吧,要不然怎么会用处这一招呢,这苗疆圣蛊可是有沟通这些毒物并使唤它们的本事在呢,赵欣荣不会不知道吧?   赵欣荣确实是不知道。   因为她在苗疆学习的时候,她并非圣女,根本就接触不到圣蛊,圣蛊有什么作用,大祭司都藏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任何人知道。   而且她去之后,那一任的圣女没多久就跟着个男人跑了,然后年纪不大的蓝月就上任了,没过两年,圣女就抱着奶娃娃回来且被囚于原住所,再过不久蓝月也追着男人跑了。   她从始至终都没见过任何人用过圣蛊的力量,所以对圣蛊丝毫不知。   但想起刚才姜瑗毫不费劲的就能命令那些沙蝎离开的场景,赵欣荣唇尾微勾起来,眼中便起了两分贪婪之色。   这个圣蛊,是她的了!   那个被爱冲昏了头的小奶娃娃怎么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赵欣荣想着,眼眸都在发亮,眼瞧着人就要进大同城了,她很清楚那大同城内并非动手的好地方,于是她微微咬牙,直接飞身过去妄图,手径直的伸向了姜瑗的大拇指处。   姜瑗眼神微凝,抬脚起身在马鞍山轻轻的一踩,飞身错过赵欣荣的这一手,然后缓缓的飘落在马鞍山。   她的目光微微凝视着对方,眼神微眯起来,“妖妇,你竟也敢出现在我面前。”   姜瑗其实并不认识赵欣荣,不过刚才赵欣荣一出现,高鹤便传音告诉她的,所以她才敢这般一口咬定对方。   赵欣荣冷笑出声,现在最重要的,是姜瑗手上的圣蛊,哪怕是因此被姜瑗看破了身份,她都觉得无所谓。   想着,赵欣荣便再次攻身上去,眉眼中满是阴郁之色。   姜瑗再一次躲过,目光中满是怜悯的看向正在观望她们两打架的百姓,“你们先散远着些,莫要被误伤了。”   姜瑗说完就把自己给恶心到了,但为了现目前她身上披着的神女的光环,她必须得这样做。   她恶心,赵欣荣就是生气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空关心他们?”   这摆明了就是没把她看在眼里啊!   赵欣荣气急的朝姜瑗出手,却见姜瑗动作优雅的闪避开,偶尔还能反击自己,显然武功并不弱,若论起巫蛊之术来,关上她手上的圣蛊就足以应付。   没成想来了个有点棘手的人物啊!   赵欣荣想着,眼神便微眯起来,寻了个机会错过姜瑗时揭开了她的面纱,只见面纱之下,是一张二八少女的脸,宛若那向阳生长的花一般明媚而娇艳。   赵欣荣手上攥紧着面纱,在看清姜瑗面容的时候瞳孔猛然一缩,那面纱骤然飘落在黄沙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姜瑗微微眯眼,手轻轻的拂过面颊。   啧,被人看见了,好烦啊!   赵欣荣太过分了!   姜瑗在心里想着,却对上了赵欣荣那错愕、不敢置信等情绪交杂的眼神,她瞬间心间微抖了下。   这个赵欣荣,看她的眼神怎么这般奇怪,活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故人一样。   她不会跟她娘亲蓝月认识吧?   姜瑗想着,眉头就拧了起来。   赵欣荣冷笑出声,这张脸简直和蓝月一模一样,没想到啊,苗疆这一任的圣女竟然会是蓝月的女儿!   那么,她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就在这个女人身上,而且还有圣蛊……   想着,赵欣荣几乎就要将姜瑗看为自己的盘中餐了!   她正要翻身而上之时,却感觉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姜瑗也趁机对她动手,赵欣荣一个没闪避开,就被身后袭击的暗器刺入了身体,鲜血瞬间就滴落在了沙土上,染红了那一小块沙土。   姜瑗微微眯眼,知晓是高鹤动了手,随后趁着赵欣荣受伤赶紧出手。   赵欣荣硬生生受了她一掌,当即便吐出一口血来,身后紧接着又是一道破风声。   赵欣荣知道那是暗器,但在暗器带来的外伤和姜瑗掌风带来的内伤之中,她宁愿选择暗器。   于是她便踩着黄沙往后一退,避开姜瑗的掌风,暗器也入了她的体内。   她心里知晓现在对她的局势很不利,回眸狠狠的瞪了高鹤一样,又凝望了姜瑗一瞬,随即干脆利落的转身便走,没多久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247章 些许往事   “哎~听说了吗,东晟教的那个妖妇还想动手谋害神女,结果被神女打的溃不成军,败逃大漠啊~”   “可不是,我还听说那位神女降世的时候,大漠的风沙都停了,她出现的时候浑身都散着金光啊。”   “果然,这位新出来的才是神女,之前那个,不过就是懂点儿妖法的妖女。”   从姜瑗出现至今不过才短短半日时间,因赵欣荣败走,反倒是让姜瑗的名气更旺盛了些。   主要是赵欣荣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惯来都是以面具示人,无人知晓她的面容,但上午她和姜瑗交战之时,姜瑗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一个中年女子和姜瑗这个年方二八的少女往那一站,谁都会更加信任姜瑗一些。   姜瑗的名声也就是这么传播开的。   而此时被议论不已的姜瑗,人已经在有心人的特意安排下住进了大同内的一所道观中。   道观并不算繁华,里头的墙壁有些破损,还有些许绿叶飘动,道观中的房间布置得非常的简单干净,一缕阳光从窗户照射到床榻上,那素色的被子都突然温暖起来的。   漫天的风沙被挡在了城外,将姜瑗掉落的面纱掩埋了,姜瑗入住之后,便有人来收拾房间,她在道观中走了一圈,便被那些人宛若在看什么稀罕动物的灼热眼神,给逼得又重新回了房。   回房后不久,姜瑗轻敲了下桌面,给空无一人的对面添上了一杯温茶,“还不出来呀?我还当你已经回军营去了呢。”   她这一问,高鹤便从房梁上一跃而下,面色仍旧有些苍白,“我来看看你。”   其实按照原定计划,他确实是应该在军营中稳定军心,但他委实是有些放心不下姜瑗一个人在外,便跟着出来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未曾回去。   “赵欣荣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姜瑗眉尖微皱了下,眼眸中带着两分寒色。   其实姜瑗最起初有点没想明白赵欣荣出来攻击她是为了什么,但后来她突然就想明白了,赵欣荣的第一次出手,并不是要伤她,而是冲着她的手来的。   她手上唯一能引动赵欣荣,也就只有趴在扳指上的圣蛊了。   赵欣荣一定是从苗疆出来的,否则不可能会知道圣蛊的存在,而且她应该亲眼见到过圣蛊,所以才想把圣蛊夺到手。   那赵欣荣一定认识她娘,所以才会在看到她面容时那么震惊。   姜瑗想,无论是为了圣蛊,还是为了稳定自己东晟教的地位,赵欣荣都绝对会再次对于对她这样。   “所以近来你要多加小心。”高鹤颇为关切的说着。   他想了想,随即又接着说,“赵欣荣此人心眼极小且睚眦必报,当初后宫中有一宠妃得罪于她,那宠妃便被她以祭天的名由被打入冷宫,结果不出两日,那宠妃便死了。”   这样的案例还有很多,赵欣荣在皇宫之中,背靠着皇上嚣张跋扈,处理死了不少人,但凡是得罪过她的人,惯来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若非皇上信赖他且还需要他来稳定朝纲的话,他怕是也不能跟赵欣荣斗成这般旗鼓相当的局面。   姜瑗微微点头,“我猜到了。”   高鹤轻叹了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先查查这个东晟教在大同内到底做了什么事,再寻个方向做些善事吧,这样才能取代他们。”姜瑗缓声说着,眉尖稍微松快了些。   “好在方才在城外,赵欣荣惨败我手,让我做事会方便一些。”姜瑗提及此,语气都轻快起来。   只是可惜,方才在城外应该还没试探出赵欣荣真正的实力。   “早该方才拦住她的。”姜瑗摇着头感慨了声。   高鹤低低的笑起来,“拦不住的。”   他跟姜瑗联手伤赵欣荣不算难,但想要杀她都颇为费劲,更遑论拦住对方。   一个人想在这宽阔的大漠中逃跑那还不容易吗,追都不一定能追赶上。   两人对望一眼,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而此时,方才逃走的赵欣荣才回到关城,格尔泰见她匆匆回来,还叫了大夫去,便着急忙慌的从军帐中去见她。   大夫正在给赵欣荣取出暗器。   那暗器是一把五角的飞镖,准确的说是两把,一把入赵欣荣的右背下方,一把正入她左背上方,被拔除时,那暗器上的棱痕处还带着些许红色的血肉。   暗器一拔出,鲜血便不断的往外涌着,得亏那个大夫是个熟手,三两下便给止血上药裹好了纱布,就出门抓药去了。   “国师大人?”格尔泰声音微颤了下,语气中竟还带着些自责的意味。   许在他的眼中看来,赵欣荣受伤是他没有保护好对方。   “您到底是怎么受伤的,您一大早不在营地中,臣还以为您去了城中,您这是去了哪儿?”格尔泰略微有些焦急的问着。   赵欣荣微微摆手,“无妨,都是些小事。我去看了高鹤的援手,那人也有两分功夫在身,不太好对付,你们暂且先别动,待我修养好之后,再去会会她。”   这次是她自己没有防范好,又低估了圣蛊的实力,再加上高鹤在暗中偷袭才会这般狼狈受伤,下回定然不会了。   不过这次的收获倒也不小,那个圣女竟然会是蓝月的孩子。   当初蓝月为了个男人叛出苗疆,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两样东西,其一是上任圣女的那个险些被养成蛊人的孩子,其二是除却苗疆圣蛊以外,品级在圣蛊之上的一种蛊,名曰命蛊。   那蛊虫是大祭司亲手培育出来的,整个苗疆也就只有那么一只,因蓝月是圣女,所以大祭司将命蛊交给了她,后来蓝月将圣蛊留下,希望苗疆再新寻到一位圣女,却带走了命蛊。   那命蛊可是传说中能给人第二条命的好东西,赵欣荣自然心动,等她从大祭司手上学成,她便也离开了苗疆,其一是为了报仇,其二就是为了找到蓝月,拿到她手上的命蛊。   只可惜,蓝月死了。   眼看着她就要找到蓝月的时候,她的气息突然就断了,那一刻她就知道蓝月死了。   当时她还以为命蛊跟着蓝月没了,她也就没那个心情再去找,却未曾想在这儿看到蓝月的孩子,还是新上任的圣女。   所以她无比的怀疑,那个命蛊就在姜瑗的身上,再加上那个圣蛊……   赵欣荣阴测测的笑起来,没关系,等她解决完那个小女娃娃,那些东西就都是她的了! 第248章 求医   “国师大人,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吗?”格尔泰略显迟疑的问了一句。   赵欣荣微微眯眼,“你去做一件事。”   说着,她微微招手,待格尔泰俯身之后,她在他耳边低声的念叨了好一阵之后,这才又轻拍了下格尔泰的肩膀,“你去办吧,去探探她的底细。”   赵欣荣眼神闪过一丝狠辣之色,随即又缓缓的恢复了平静。   格尔泰点头应答着,很快就下去了。   酉时初,姜瑗正在一个道姑的安排下前往道观的斋堂,斋堂的饭食略显得有两分简陋,零零散散的坐着三两个道士道姑在吃饭,见她来,神色都略显有些拘谨。   “偏远之地无甚好食,还望神女见谅一二。”引姜瑗来的道姑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姜瑗微微摇头,“无妨,不过是些口腹之欲之物,无需过于看重。”   姜瑗表面上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心里想的是她这人偏生就爱口腹之欲的那些物什,只是可惜啊,她现在扮演的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做什么事都得思虑再三,麻烦极了。   她正在这里吃着,便听得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没多久,一个道姑便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朝姜瑗躬身下去,“神女大人,现下外面来了些人,他们……他们想求您出手相助,您可愿亲自过去瞧瞧。”   姜瑗微微点头,将手中的筷子轻柔的放下,“既如此,我们便先去看看吧,莫要让人过于担忧了。”   那道姑应着,便走在前面给姜瑗带路,   只见那略显得有些破损的道馆门口,一群穿着朴素,或者说是很破烂的人,正哭天抹地的跪在外面,在他们之中,摆着几个担架,里面躺着的男女老少皆有,各个都是面若金纸,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姜瑗眉尾微微挑起,“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我们来求神女救命啊~”一个哭得尤为伤心的女人,她双手扒拉着担架的边框在回答。   她见姜瑗是被那道姑给请出来的,而且瞧着就不是凡人,那女人自然而然的将姜瑗认做了神女。   那担架上躺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人昏迷着,胸膛的起伏很低很弱,那呼吸仿佛的随时都能停止了一样。   那妇人抽泣了两声,“这是我当家的,他可是我们一家子的顶梁柱啊,他若是去了,我们这个家也就散了。我上面还有公公婆婆,下面还养着三个孩子,最小的那孩子都不过一岁大的。听闻这道观里有仙人能救人性命,我这才带着我当家的过来求救的。”   那妇人说两句哭两句的,花了些时间才把事情说明白。   她这个当家的是突发恶疾,没多久就变成了这样,这关城大同的大夫都看遍了,但那些大夫就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药材也拿了不少,可一点效果也没有。   再这样下去,他们就得要把大女儿卖了维持生计了!   万般不得已之下,她这才拖着担架到这儿来求医。   姜瑗目色微沉,随后俯下身去给男人把起脉来,过了半晌才点头,“不是什么大事,我稍后开两贴药,服用三日之后便能苏醒过来。”   那妇人一听有救,当即便瞪大了眼,神色中满是惊喜,随即她连连向姜瑗道谢,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谢神女、谢谢神女。”   那一刻姜瑗的心突然有些沉重起来,仿佛被什么重物压着一样,她看着周遭用灼热的眼神盯着她的百姓,心里密密麻麻的泛着酸涩微疼。   “你们呢,来此也是求医?”姜瑗便又问了一句。   这一问,便宛如捅了马蜂窝一般,前来围拢的百姓们瞬间就热闹起来。   “我家这个也是顶梁柱啊,他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我爹是为了这个家劳累多年才会……”   “我儿子才两岁啊,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看繁华的大同就要去了,他被我们带着逃难才会病成这样的……”   仿佛就在那短短一瞬间,哭声和说话声夹杂在一起,让这片本就荒芜的大漠,显得更是凄凉惨淡。   姜瑗深吸口气,长长的叹了声。   她厌恶战争!   这场蒙军挑起来的战争,让原本就不大好的大漠更是艰难。   姜瑗放眼望去尽都是些老弱病残,大同城内的那些青壮年男子,几乎都已经投身军营当中,现下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这一切,都是因这场战争而起。   姜瑗眸光微动,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下的念头越发坚定起来。   她已经想到自己要做什么了。   这场战争她无法参与进去,但她至少为这些受难的百姓做些什么。   想着,姜瑗站了起来,“世人忧患太多,我既来此一趟,自是要为你们做些事的,明日开始,若要求医问药者,尽数可来此道馆,我会为各位治疗的。”   眼见着那些百姓和旁观者都露出惊喜的表情,姜瑗便又接着说了一句,“另还有一事,并非所有人我都能救回,有些人今生命数如此,我也无非做出些逆天而行之事来。”   姜瑗淡淡的说着,眼神微微凝重起来。   她本来是不想加上后面这句话的,但是因为怕赵欣荣等利用这些百姓来算计她,所以才提出了天命一说。   姜瑗说着,便差遣身侧的道姑去拿了纸笔来,她先把那妇人的药方给开了。   她将药方递给妇人的时候,对方的头都已经磕青了,若再等一会,对方额头怕是都要出血了。   “谢谢神女,若我当家的能好,我定给您当牛做马,回报您的大恩大德啊!”那妇人擦了擦眼泪,语气很是激动的说着。   姜瑗只微微笑了笑,然后快速的看起了下一个人。   这次来的人不算多,只有五六个,但这几个人就没一个是稍轻松的,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姜瑗资料起来也比较费劲。   而且幸亏这儿是大同,她可以用蛊术救人,要不然按照常规手段的话,这些人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要不是这些人是真的苦,姜瑗都要以为他们是被赵欣荣送过来给她添堵的存在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姜瑗这才偏过头去看向那个一直站在她身边的道姑,“我明日想要在此行医,却并未曾问你们道观的意见,可否……”   “神女您用便是,我们道观一年也未曾见多少人,您来之后倒是热闹了,且您做的事乃是利民的好事,我们自然是愿意的。”道姑应答着。 第249章 大同境况   那天晚上,姜瑗便和道观的人着手重新收拾起道观来,毕竟是要用来接待病患的地方,地方还是要弄的宽敞明亮一点。   不过大多数还是道观的人在动手,每每姜瑗想动的时候,道观的人就不让,还将她劝到一旁休息,声称她下午治病过于劳累了。   姜瑗想自己下午其实也就救了几个人,哪儿劳累了?   随着姜瑗的道姑低笑起来,“神女您有所不知,我们这大同啊,医馆的数量十个,剩余的都是药馆,并无坐堂大夫。而那些医馆的大夫医术也并不精湛,且很难请动,穷苦人家得了病,那便只能硬生生的熬过去的。”   道姑说到这儿,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一般,眼眶中瞬间便漫起了水色。   说着是硬生生熬过去,可能熬过去的又有几个人呢,大家无非就是在家里坐着等死罢了。   姜瑗听懂她这言外之意,便微微呡唇,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蔓延。   姜瑗无声的轻叹着。   那道姑却又弯起了眉眼来,“不过现在好了,您来了,我们大同能活下来的人就更多了,只是您从明日后怕是要更辛苦了。”   若是当初她爹没死的时候,遇见了这位神女那该多少啊,她家就不会支离破碎,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被迫入了道观。   后来她就想开了,人命有时尽嘛!   姜瑗微微摇头,“无妨的。”   既然这些道姑道长都不让她亲自动手,姜瑗便回了房,推开房门,便看到在屋子里的高鹤,姜瑗低笑了声,原本沉重的心思都轻快了两分。   “你怎么又来了?”她还以为高鹤下午回了军营,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呢。   高鹤目色温柔的看着她,“我有些想你了。”   “才多久不见。”姜瑗瞪了高鹤一眼,不过她那眼神软绵绵的,含着万千情愫在其中,便一点也不像是瞪人了。   高鹤嘴角微动,那低沉的嗓音勾出些许笑来,“一日不见如隔三,我们这半日不见,也得隔了一年半载了吧,自是思念不已。”   姜瑗听着面色逐渐泛上了羞红,“油嘴滑舌的。”   谁能想到向来以冷血残忍为名的高督公,竟然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高鹤见她笑起来,心里也松了口气,“感觉如何?”   “不如何,大同边境当真是有些苦了,这里的百姓……哪怕是以往我从你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这个地方,但言语始终是有些苍白无力的。”姜瑗说着便轻叹着摇头。   她出生便是在扬州城那个富贵繁华的地方,哪怕是在姜府过得不好,却也未曾如大同人们这般的可怜。   这儿比高鹤言语描绘的,更加的凄苦贫瘠。   “大同与关城,便就是如此了。”高鹤说着微微摇头。   边关之地皆是如此,就连前些年同苗疆打仗时的云南,亦是如此。   “你明日便要救治他们?”高鹤低声问着。   他也是方才来的时候,听两个偶然路过的道长说的,一个劲儿的夸着姜瑗的菩萨心肠呢。   姜瑗轻轻点头,“嗯,我本来还在想要用什么法子提高我在大同的名声,行医是一个好法子,我来这里后已经打探过了,那赵欣荣在大漠中求了一场雨,这些人才开始信她的,除此之外,那些什么预知前世今生事的传闻,都只是传闻,偶有人站出来说,也不知是不是她的人。”   说白了,赵欣荣极有可能会收买人做假料。   毕竟按照姜瑗的了解,苗巫想要预知一个人的事,那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根本就不能预测过多,否则定然会遭反噬而亡。   姜瑗说着眼神微眯,带着两分冷厉之色来。   “你这话说的倒是有道理,只是你或许不知,自下午你的话传出去之后,我方才来,道观门外便已经挤满了人。”高鹤目色微沉。   他的手轻轻的敲在桌面上,“大同属实缺乏有真才实能的大夫,大多数只能治疗点高热之类的小伤小病,你的出现,会让他们激动急躁的。接下里的时间里,你真的会很忙。”   高鹤说着,语气中透出两分担忧来。   “没关系的,你在战场上抗击蒙军,我也想跟着你一起做些事。”姜瑗目色柔柔的望着高鹤。   高鹤眸子微闪,心尖宛若被刷子轻轻的扫过一样,酥酥痒痒的,令他忍不住嘴角往上扬起。   何德何能,他竟能让姜瑗为他做这些事。   黑夜逐渐降临,在这苍茫夜色之中,姜瑗和高鹤在同一间屋子歇下,高鹤半倚在榻上,姜瑗躺在床里,被子遮盖了她的娇躯,只露出个毛绒绒的头来,眉眼若画目若灿星。   高鹤无声的笑着,面上的狠戾之色尽数消去。   两人却不知晓,远在关城内的赵欣荣却是吐了口血出来,她用手帕轻擦了擦嘴角留下的血渍,缓慢的往外走去。   她走出营帐后不久,格尔泰就跟了上去,略显疑惑的低唤了一声,“国师大人?”   当当赵欣荣拿出她那个很是复杂的挂盘之后,格尔泰就闭了嘴。   赵欣荣眼神微动,左弯右拐的走了好一截路,随即望了望天色,“子时该快到了。”   “是的。”格尔泰点头应着。   赵欣荣望着天色,看着空中那皎月被黑云遮挡着,便微微迷了眼,“倒当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挂盘丢在脚下,调动内力将挂盘埋入土中,随后眼眸微弯起来,“明日午时前,将一个祭品推到这里来。”   赵欣荣的声音中带着两分笑意,却在这诡异的时分和地点,显得越发的阴森。   格尔泰那浑浊的眼眸逐渐亮了起来,“国师大人,您要开始布阵了吗?”   “嗯。”   她今日本来还在养伤,突然便起了一种预感,出门后发觉果真是到了时候,乌云盖月之际,又恰逢子时,明日定然是个布阵的好日子。   只可惜她今日好受了伤,明日顶了天埋下一个阵点,如若不然,她倒还能多布置一番。   可惜了啊!   早知如此,今日便不该去看那个圣女,那大同内的事再是重要,也不如这阵法重要啊!   最起初大同能出现东晟教,可不就是为了辅佐解决高鹤而生的吗,现下倒是有些碍了她的正事。   赵欣荣的想法,格尔泰并不清楚,他现在脑海里回想起了赵欣荣以前说的话,待阵法大成,这批将士一个都回不去。   这令格尔泰无比的激动! 第250章 求医之人   第二日天色阴郁,雾蒙蒙的,风卷起一层层的黄沙进入关城和大同的境内,人们皆以面巾遮住面容,更多的,便是连门都不出了。   但就是在这种天气里,道观门外却是人满为患。   姜瑗所在的道观,虽的确是在大同城内,却并非在中心地带,而是在西北方的一个略有些偏的地方。   道观门外的路有些狭窄,但此时摆放着不少的担架,入道观前有十二步阶梯,却是围满了人。   辰时初,道观上飘起了炊烟,过了不到两刻钟,道观外的门便被打开了,里头和以往的道观有些不大相似,院落空空荡荡的,走进去便入了小院落。   那小院落上此时的门是关着的。   几个道长守在门口,拦住了想要往里挤的百姓,一边不停的在心里泛着嘀咕,怎么这才一日,就有这么多人知晓神女要在此诊病救人的事吗?   这人也未免太多了些。   “诸位不必惊慌争抢,神女说了,今日起开始给诸位诊脉救治,只是下有几点你们需得听好,一来,我这道观无药,若是神女开了药方,诸位还请去药馆里拿药;二来若是自己参过军、情况紧急的,可以提前插队,其余人请排好队进去……”   说话的这人,乃是这所道观的主人,灵云道长,是位女道长,长得慈眉善目的,大同知晓她的人很多,她往日也做了好些善事,大同的百姓也愿意听她的话。   姜瑗吃过饭出来,便看见外面站着满满当当的人,心下便微沉下去,虽然高鹤昨晚上已经告诉过她人很多了,但姜瑗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啊!   姜瑗感觉头有些微疼。   不过既然是她自己放的话出去,便也只能好好的去做了。   于是很快,排在第一个的妇人就进去了,她怀中抱着的是一个就连哭声都很微弱的小孩。   姜瑗目露出怜惜之色,将手轻轻的放在那小孩的手腕上,转瞬眉头便微拧起来。   那妇人紧盯着姜瑗,见她皱眉,她紧张的吞咽着唾沫,原本就哭红的眼似乎瞬间有能落下泪来,“神女,我儿子他、他还能活吗?”   姜瑗望了她一眼,那妇人眼中的麻木和悲切令姜瑗忍不住心间反酸,她微微点头,朝对方展颜浅笑,“放心吧,能活的。”   说着,姜瑗便从木箱子里拿出自己的银针,没多久,那小孩便哭了起来,哭声震天响着的,但那妇人却笑得很是开心。   哭声大才好,有这哭的力气,肯定能活过来的。   小孩子苦累了,便躺在妇人的怀中吧唧着嘴睡了过去,那妇人露出了欣喜的笑来。   姜瑗写了药方给她,“抓一帖药便成,莫要让孩子再受了凉。”   “好好好,谢谢神女……”   那妇人连声道谢,哭得泣不成声,“我夫君和长子入军伍去了,前两日才送来了尸骸,我家中也就只有这孩子了,若他再出了事,我、我便活不下去了。”   她的嗓音宛如哭哑了般的沙哑,语调虽算得上是平静,可那沉重的话语却令姜瑗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姜瑗浅笑着让妇人离开,她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感同身受的想要落泪。   妇人前脚走,很快下一个病患就来了。   最起初姜瑗还能想着说等空了把这些事同高鹤说说,后来,她便再也没空去想高鹤了。   而此时,高鹤远在战场上,看着关城上那暗得宛如黑夜的天色,眉头紧皱起来。   赵欣荣到底在做什么,竟然能让天色如此的反常?   其实本来今日天气就不好,放眼望去四处皆是一片阴郁之色,可唯独关城之上的天幕,过分的黑了。   若说大同这边的天幕算是染了三分黑青之色,那关城之上便就是染了十分。   这般诡异的一幕,高鹤也只能想到是赵欣荣动了手脚。   他想的也不错,此时午时欲至,赵欣荣出现在了昨晚她埋卦盘的地方,格尔泰带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年轻姑娘过来了。   那姑娘面色红润,身姿窈窕,瞧着便是最近这些日子过的不错,最开始被带走时身材都还是干瘪的,现在都逐渐丰腴起来了。   不过对于赵欣荣来说,这些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姑娘能活多久。   赵欣荣撩开帘抬眼望了下天,唇尾微微勾起,“格尔泰,你先下去吧,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个地方。”   格尔泰点头应下。   这地方昨日格尔泰便根据赵欣荣的意思搭建起了一个帐篷,现下他将人送到这里面去,那帐篷的帘子关上,便无人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不过格尔泰还是让人往外移走了,那帐篷方圆至少一百步的位置都是没有人的。   赵欣荣眉眼微弯着,她将少女放在昨晚卦盘被埋入地方,轻挑起那少女的下颌,眸色很是深邃,“想来,你应该会感到很庆幸。”   成为打开地狱的第一把刀,这少女死了也值了吧。   赵欣荣阴鸷的笑起来,右手迅速捏起银针刺入少女的穴道之中,让少女无法动,甚至于连说话都不行,“放宽心,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赵欣荣在心里默数着时间,午时初,午初一刻、午初二刻……午正!   午正之时,赵欣荣手起刀落,那少女的手腕间便浮现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她将手中拿着的一枚非常奇怪的令牌放在那少女手腕下,任由鲜血缓慢的滑过令牌上的纹路,最后滴落在泥土之中。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关城的天变得越来越暗了,当令牌被鲜血彻底侵染之后,天色彻底的黑暗了下来,关城内的士兵们都停止了训练,且不免窃窃私语起来。   赵欣荣握紧着令牌,一刀便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瞬间便又的染红了那令牌。   随后赵欣荣盘坐下来,一声捏着令牌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外面的风越发的大了,宛如鬼哭狼嚎一般,令人听着便心中生出惊惧之意来,黄沙席卷在城楼上守城的士兵脸上,再加上这黑沉沉的天色,他们当真是除了近在眼前的黄沙外,什么都看不清了。   此时赵欣荣身处的帐篷处却兀然的刮起了一阵猛风,那风好似要把这帐篷给吹翻一样,旁的地方都无,就赵欣荣的帐篷受了这一难。   那风都好像生了灵智一样,妄图阻止赵欣荣想要做成的事。   赵欣荣却丝毫不为所动,嘴里的声音都不曾停止过。 第251章 故事   时间逐渐从午正走向了午时末,赵欣荣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手腕上的伤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了痂,但是赵欣荣的面上七窍却尽数往外流着鲜血。   突然,赵欣荣便吐了口血出来的,她随意的用手帕擦了擦,便阴测测的笑了起来,随后便将手中的令牌并入都之前塞的卦盘埋下的地方,这才起身长舒口气。   她歇了会儿,便又割破了少女食指,用她食指的血断断续续的画出了一个诡秘的图案在地上,没多久,那图案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外面的风停了下来,沙尘也安静了,原本那浓郁的黑沉的天色,也瞬间恢复成了灰色。   赵欣荣缓缓往外走去。   格尔泰从风起的时候就一直盯着那帐篷,现下见赵欣荣出来,他便快速的跟了过去,一把扶住险些要摔落的赵欣荣,“您这阵法是成了?”   他看着赵欣荣那面具在往下滴血,心里便很是忐忑难安。   赵欣荣微微摇头,“最难的一步走出去了,只需要再准备些东西既可,这帐篷出一人看着,莫要让那少女出来。另外,明日再准备两个祭品给我,我要用。”   “是。”格尔泰听着对方那疲惫的声音,就恨不得赶紧把对方送去找大夫。   赵欣荣心里却是在盘算着要多久她才能彻底完成大阵。   想着,赵欣荣又觉得自己今日亏损太多,等到下午便借故出了关城,炼制成蛊虫食用给自己疗伤。   而在关城黑云散退的时候,高鹤便皱着眉离开了军营。   当然,他并没有去找姜瑗,而是暗自一个人绕着关城走,试图从不同的方向找到一个能进入关城的机会。   但无论他从什么地方进去,只要一靠近关城,就会被闯入到白雾之中,下一瞬便不知自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高鹤走了许久,从未时走到了酉时,天色彻底黑沉了,他才转身回军营去。   不过高鹤也没在军营待多久,便骑着马转头去找了姜瑗。   他到的时候,姜瑗才躺上床铺不久,见他来,便重新点了蜡烛,坐起来用被子将自己裹紧了,这才看向他,“你怎么又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呢。”   “好的差不多了。”高鹤应答了声。   其实他的伤确实是已经好了,只是因伤受的亏损还没补回来,所以肉眼瞧着面色有些苍白。   高鹤瞧姜瑗一脸疲惫的样子,便很是关切的问她,“可是累了?”   “是,也不是。”姜瑗将腿蜷缩起来,将头枕在腿上,目色黯然。   随即她便解释起来,“看病救人倒是不累,我只是今日听得故事多了,有些心累。”   那些故事,实则却是真人真事。   她今日看病后,总觉得这大同处处都写着悲剧,扬州城那些写的再是悲痛欲绝的话本子,都不如亲耳听这些故事来的令人痛彻心扉。   那个丈夫长子皆亡,只余下幼子待哺的妇人、那个因上阵杀敌身体残缺受尽冷眼的年老士兵、那个因战争全家死得只剩她一个七岁幼女独活于世的孤女……   大同城内的人,每一个身上都背负着一段悲惨的故事,这些故事不免便让大同城都带上了两分悲凉。   姜瑗低声的说起这些事来,高鹤却很是淡定。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若是每一个他都要跟对方感同身受伤心难过,那他高鹤怕是早早就因郁结于心而亡了。   不过姜瑗会因为这些而感到沉重,高鹤也很难理解,毕竟姜瑗以往生活的地方是扬州城,那地方,惯来繁华,又离战场远,整个扬州城的氛围都很轻松。   和这沉重的塞外边关是不同的。   姜瑗说了好一阵之后,见高鹤毫无反应,她便轻哼了声,“你可到好,话都不同我说一句。”   高鹤低声笑了起来,“你想听什么话,我说给你听便是了。”   姜瑗瞪了眼他,随后便又忍不住轻笑了声,“哪有你这般说话的,说来,你今日在军营中,可曾遇见过什么好玩的事?”   “军营惯来乏味,怎会有好玩的事。不过关城内倒是有一事,我想问问你。”高鹤微微转动了下手中茶盏,便将今日看到的事和他的猜测都给姜瑗说了一遍。   姜瑗沉思了一阵之后,这才微微的摇了头,“你这般的形容太过于片面了,我无法判断赵欣荣到底在做什么。但我有一件事能确定,赵欣荣在做的这件事,定然是动用了苗疆的禁术,否则无法引发这么大阵势。”   可苗疆的禁术也不止一两个,她委实是有些判断不出具体的情况。   “若是能知晓她到底做了些什么事的话,说不得我还能猜到。”姜瑗紧接着又补充了句。   高鹤却是微微苦笑起来,“我下午绕着关城走了许久,都未能进去,想要知晓的话,怕是有些为难。不过,你觉得她在关城内做的事,会不会在大同内有什么痕迹,藏在东晟教之中?”   姜瑗先是拧眉摇头,随后却又抬手摸了摸下颌,“也不是可能,说不定她摆了什么阵法出来,届时在大同爆发,将你调遣回大同来。她在大同做手脚极有可能,不过大同和关城的距离太远了,若是想要两城相互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无法利用在大同内存在的痕迹来判断赵欣荣在关城内做了什么事。   高鹤抬手轻微的揉了下额角,这当真是有些令人头疼啊!   姜瑗轻叹了声,“要不然我们先去东晟教看看,说不定能查到什么东西。”   高鹤心里想了一阵,便微微点了头,“行,听你的。”   于是高鹤便推门出去了,姜瑗快速的换了身衣服也跟着出门去了,两个人一路不曾惊动任何一人的出了道观,往西南方走去。   东晟教的地址就在大同城内临近城门的一个院中,那院被修缮得极好,上面还摆了赵欣荣带着面具的雕像,香炉火烛之类的也是一应俱全,这些摆设和道观并无什么区别。   那院门口的大香炉里还插着不少燃烧后的香烟,想来是白日里前来祭拜这位仙人的百姓么留下来的,瞧着数量可不少。   姜瑗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怕是还得要多努力才能撬动赵欣荣的地位啊~   这会儿夜深,东晟教中并无什么人走动,还亮着灯的房间也少得可怜,姜瑗他们脚尖轻踩在瓦片上,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这里面最大最亮堂的一个屋子,轻轻的抽出了一片瓦往下看去。 第252章 夜探东晟教   只见那房间里坐着五个人,皆是穿着一身青色长袍,面容瞧着皆很是慈善和蔼,他们坐在一起唉声叹气着。   “今日前来祭拜的人又少了,国师大人又忙着要在关城内设阵无法前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坐在首位的男子问着。   他左方第一个男子回,“要不然,我们放火把那个道观给烧了,或者晚上悄悄的去杀了那个神女。”   那男子对面的人便摇了头,“不成不成,国师大人此前去杀那神女都被伤了,我们去岂还有命回。”   “那要不然我们再雇些人去宣扬我们教?”   “也不成,现下那些百姓都信新出来的神女去了,我们再宣扬,国师不来,也没什么用。”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说怎么办?”   双方说着说着便争执起来,吵吵嚷嚷的到最后也说不明白。   “我们现在还是得想个办法啊,要不然国师大人怪我们办事无能怎么办?”首位上那男人瞬间愁眉苦脸起来。   姜瑗望了眼高鹤,两人便很是默契的下了屋顶,随后便小心的在东晟教内转悠了起来。   姜瑗很是小声的感慨了句,“我倒是没想到,今日道观去了那么多人,还是他们去散播消息招惹来的。”   “许是想见你救治失败,影响你的声誉罢了。”高鹤声音略显有些低沉的说着,他的目光却环顾着四周,试图查找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姜瑗微微点头,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随后姜瑗微微眯眼,“看来赵欣荣确实是在关城内摆阵,只是不知她究竟想要摆什么阵法来,若是我能进关城便好了。”   只可惜她的实力还是有些弱了,正儿八经的拼起来还是比不过赵欣荣,否则也不至于连个关城都进不去。   姜瑗心里微叹了声。   “她今日的阵法应当还没摆成功,如若不然的话,我怕是都不能来见你。”高鹤猜测着。   毕竟按照赵欣荣对他的恨意来说,若是她的阵法奏效的话,势必不可能再放他离开,所以阵法定然没摆成功。   这就说明他们还有些时间。   姜瑗在心里暗忖了一阵,“有道理,我们还是先看看东晟教内,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吧。”   姜瑗说着,两个人就转到了东晟教的大堂,天上的弯月只露出了一点点的微光,两侧各点燃着一盏灯,整个大堂却依旧昏暗不可见。   姜瑗四下打望着,眼神悄然掠过大堂里摆设好的东西,她正看到那蜡烛的时候,神色却突然僵了下去。   随后她将眼神重新挪回了大堂里摆放的赵欣荣的雕像上。   那雕像许是因为赶时间,所以雕刻的有些粗糙,在赵欣荣的面具上,雕刻了一个并不是很明显的牛头,衣服上也很是隐晦的刻上了苗族独有的五毒花纹。   姜瑗眉头微蹙,随后便在雕像的附近旋转起来,一边便在脑子里回想着各种阵法的知识。   姜瑗只走了两圈便停了下来,然后脚尖一点便飞到了房梁上,通过那微弱的光看清楚了整个大堂的全貌。   她用手微拄着下颌,便一直蹲在房梁上不动了。   高鹤转悠了一圈下来,没什么有用的发现,便抬脚去了姜瑗的身边,低声问她,“你发现了什么吗?”   姜瑗起初没答话,过了好一阵才微微伸手,在空中比划起来,“你看这像不像一个阵法?以雕像为中心,五方镇守苗疆五毒,在五毒上各放上一只蛊,利用蛊虫让这个阵法生效,这样五毒蛊都不会离开,进来的人就会一直受阵法的影响。”   高鹤眉尖微拧,他并不是很了解这些东西,但姜瑗很懂,所有她的推测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若是觉得对,那我们可以试验一下,这个阵法有什么效?”高鹤多嘴问了一句。   姜瑗微微耸肩,“一个小阵,也就迷惑一下人心,让他们认定东晟教就是神教,赵欣荣就是仙人的玩意儿,这东西,对心智坚定的人没用的。”   她是因为圣蛊在身,这些小玩意对她根本不起作用,高鹤嘛~   这人能坐上督公的位置,靠的可不是运气,这些显然对高鹤是起不了作用的。   高鹤微微点头,“这阵法可能毁去?”   “能。”姜瑗很是坚定的点头,随后飞身下去,将分部在里面的五只蛊虫抓在手上。   这东西虽是大补之物,但姜瑗觉得有点吃不下,便将它们捏死了塞给扳指上的圣蛊吃,圣蛊倒是一点不挑剔,说吃就一口吞了。   这五只蛊虫一除,阵法也就没用了。   其实从苗疆的圣池洗礼之后,姜瑗就和圣蛊连在一起了,圣蛊吃跟她吃的效果其实都是一样的。   不过姜瑗体内还有个命蛊在,这命蛊可比圣蛊讲究多了,索性这大漠的毒物也不少,姜瑗回去之后就自己捉了蛇蝎养着炼蛊吃,把命蛊给安抚下去。   她做这些事当真是半点都不曾瞒着高鹤,高鹤眼睁睁看着她吃下那些虫子,眉头便微皱起来,“毒草对你也有用吧,我差人去京城取些毒草来给你。”   “暂时不用,我这儿还有不少毒药,都是走前让暗九炼的,只是一直食用毒药我有些你腻了,换换口味而已。”姜瑗说得很是平淡,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着多么的骇人。   也得亏高鹤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这才没被惊吓到,他也很淡然的笑起来,“有需要就告诉我。”   “放心,我怎么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冤大头啊。”姜瑗调侃着高鹤,眉眼都笑弯了起来。   见她笑的欢实,高鹤没忍住伸手轻轻的捏了下姜瑗的侧脸,那顺滑温热的感觉,令高鹤心间微颤起来。   姜瑗瞬间面色羞红,轻拍开高鹤的手,随即故作淡然的转身往床铺走去,“天色晚了,也该早些歇息了。”   高鹤施施然的轻拍了下衣裳,眸中含笑的看着她,“好,那我去外间的卧室睡去,你也早些歇息吧。”   姜瑗见他当真往外走,便又床榻上坐起来,“你怕是想明日惊动那些道姑。”   那些道姑每日都是从的外间进来的,若明日一早来瞧见高鹤躺在那床上,那才叫要热闹了。   高鹤低笑了两声,“我明日一早便走。”   姜瑗却是不理他,从那柜子里拖出两床被褥铺在房间的榻上,“在榻上睡吧。”   反正他们也不是没同睡过一个屋子。 第253章 被困古战场   以往还在扬州城的时候,高鹤就曾在姜瑗房中的榻上歇息过,最起初姜瑗还有些不适应,但现下她都习惯了。   她将床头的蜡烛吹灭,火光微弱间,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东晟教内阵法已除,你军营中那些受了影响的人应该就能清醒过来。”   “哦?”高鹤脱了鞋半倚在榻上,眉尾微挑起来。   “距离有些远,再加上阵法破了,他们心智恢复之后应该就没问题了。”姜瑗拉了下被子便躺了下去。   “嗯。”高鹤应了声,也不知信还是没信。   姜瑗偏过头去看着高鹤,窗外清冷的月光刚好照射在他的脸上,令他看上去平白的增添了两分温柔。   高鹤忽然的转过头来,唇尾轻勾起来,眼眸深处藏着很是宠溺的笑意,“睡吧,明日一早我便回军营,明日怕是不会再来寻你了。”   “谁稀罕呀。”姜瑗故作不在意的嘟囔了一句,便闭上了眼。   弯月的清辉洒入房间,窗台上摆着的物什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房间外是一片凄冷,房间内却带上了两分温暖。   第二日姜瑗在道姑轻微的敲门声中醒来,果然高鹤已经走了,昨晚上她拿出去摆在榻上的床褥也被重新叠好放回柜子里去。   姜瑗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不过很快她自己就调节好了,一边还很是淡然的应着,“好了,我马上出去。”   照常在道观里吃过饭后,姜瑗又去给百姓们看病去了。   今日有所不同的是,来的人并非都是那些贫苦的百姓了,甚至于有一两个大同的富豪人户也来了。   大同的这些富豪权贵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心性坚毅得很,当初东晟教在大同传播开来的时候,这些权贵富豪一个都没信,顶了天算是半信半疑,去东晟教内上过两炷香当做求一个心理安慰。   但这次姜瑗来了。   其实最起初他们也不相信姜瑗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哪儿有什么所谓的神仙,于是他们就按兵不动,就像之前面对东晟教一样的态度。   但姜瑗这次来是做了实事,他们亲眼见姜瑗医治好了许多人。   别的暂且都可以不说,但姜瑗这人医术绝妙这话是没人会反驳的,恰好这大同内有些富豪家里,急需神医救治,他们稍微打听了下之后,就直接带着人来了。   至于相不相信这件事,他们还是得等姜瑗能救好人再说。   大同城内的事,赵欣荣现在已经不在意了,她全身心的放入在关城布阵之上,最起初姜瑗以为她会出手对付自己,结果姜瑗把大同城内的东晟教教徒都折腾散完了之后,都没见她出过面。   也正是因为这样,姜瑗才更加的警惕,毕竟赵欣荣人在关城内不知道在折腾什么,谁不知道等到了时候,迎来的会是什么可怕的玩意儿。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样,令人心绪难安。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五日,姜瑗的名声已经在大同城传出去了,不少权贵都信她,甚至还因她的恩情,给高鹤所在的军营送去了不少的东西。   这日淫雨霏霏,姜瑗给人诊脉后回了院,便看到了之前在高鹤身边待着的暗卫,神色慌张的从窗外进来,整个人都被雨水淋湿了。   “何事?”姜瑗微微蹙眉,心头便已经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督公、战场上……”那暗卫喘息了好几次,这才把事情给姜瑗说清楚。   这场雨是从昨日开始下的,一般情况下在这种天气都是不会挑起战争的,但关城却打开了城门,派了大部分士兵上前挑衅。   高鹤深知这是个陷阱,可不还手显然不可能,于是他便亲自率军小心翼翼的去攻击对方的人。   但高鹤再是千防万防,还是被赵欣荣套牢了,他带去的人不少,现下正在古战场开战,赵欣荣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弄出来了一批黑气腾腾的士兵,瞧着还不像是蒙军。   高鹤便让暗卫出来找姜瑗,那位临危受命却在那古战场旋了好些时辰才出来,在古战场时还以为是在白天,可真等出来后才发现都已经是晚上了。   姜瑗一听便皱紧了眉,这事中蹊跷怕是有些难懂,她立即收拾好东西,敲了门去找道姑,言明自己暂且离开的事,随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道观。   那道姑都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声她何时归来,姜瑗就已经消失不见了,道姑心下还有些慌乱,这神女一去不会的,她明日该如何跟那些前来求医的百姓们交代啊!   不过这些姜瑗都已经顾忌不到了,她随着暗卫骑马往古战场赶去,却在出大同城不久后,见到了当初在东晟教里见到的那些人。   他们也正骑着马往外走。   姜瑗见状直接拉了缰绳,调转马头将马鞭一挥,“走,跟着他们一起。”   按赵欣荣的手段,这暗卫出来了还不一定能进去,但这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选在这个时候离开大同,路线还是往关城而去,显然是有法子找到赵欣荣的。   想要把高鹤给带回来,还是得把赵欣荣先解决了才行。   想至此,姜瑗便迷了眼,让马匹稍微跟远了些,不让前面的人发现自己和暗卫的踪迹。   前面那几个乃是蒙军,是之前赵欣荣为了布置阵法哄骗大同将士杀害高鹤,而专门派遣入大同,成为东晟教的教员的人。   姜瑗尾随着他们,一路往北去,一走便是半宿。   越往北走,天色就越发的暗沉。   姜瑗的马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山坡上,她从上望下去,眼神便是一缩,那下面满是黄沙的地方,宽阔得一望无际,双方大军混入其中杀红了眼,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其中隐约见还能看见一阵一阵的黑雾飘散着,一个个凝实的黑影,残忍而冷漠的用手中的兵戈杀了一条条的鲜活的人命。   阴风怒号着,阴雨连绵不断的下着,那黄沙之上蒙着一层赤红的血,顺着雨水渗入进黄沙中。   姜瑗的心猛地一震,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和的脸颊,她的眼神却是逐渐的凝重起来,望向了在这场杀伐之中唯一一个稳坐高台的女人,赵欣荣!   她穿着一身白衣坐在台上,台下那血腥残暴的战争在她的眼中宛如一场戏一般,她的眼神凉薄而冷漠,手腕的血却一滴滴的落入在她面前摆放好的碗中,一切显得那么诡魅。 第254章 阴兵借道   “姜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暗卫很是急切的问了声。   姜瑗没回答他,她的眼神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寻到了高鹤,高鹤人已经被一群黑影围拢着,手中的长剑无力的刺出。   暗卫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便惊呼出声,“督公有危!姜小姐,我们何时下去,那些黑影杀不死的,他们身上都没有血。”   姜瑗缓缓的捏紧了手,打量着四周好一阵之后,才问,“这儿是古战场,关城哪儿来的古战场?”   “这儿确实是。”暗卫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两百年前,那时候还是前朝时分,这儿就是前朝的关城,北方常于前朝在此处打仗,据闻有一回是打得天昏地暗,鲜血染红了整片黄沙。   那之后不久,郢朝的第一位皇帝就推翻了前朝,坐上了皇位,此后将关城的位置迁移到了现如今的地方,那个前朝的关城也就此废弃,那些往事也就被掩埋着黄沙之下,鲜少有人知晓了。   姜瑗深吸口气,这事儿可不是一般的棘手啊!   他们就站在小山坡上,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刚才从大同回来的蒙军,就这么一头闯入古战场之中,然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许是被什么人给杀了都说不定。   姜瑗抬眸凝望着一直在高台上的赵欣荣,赵欣荣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也缓缓张开眼凝望着姜瑗。   两双美目隔着遥远的距离对上,一个露出得逞的朗笑,一个却面色严肃的呡紧了唇。   “阴兵借道!”姜瑗思索了好一阵,总算在脑海中寻出了这个词来,随即面色便很是惊愕。   这赵欣荣简直就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来!   难怪最近她在大同搅风搅雨都不见赵欣荣出来跟她对战,原来她竟然是在干这等丧尽天良折损寿命的事。   赵欣荣莫不是疯了不成!   姜瑗在心里不断地吐槽着,双目逐渐泛着微红,她这一时半会儿的竟想不出如何才能破解眼前的情况!   怎么办、怎么办?   姜瑗急切的在小山坡走来走去,那暗卫还很是着急的想要往里冲,却别姜瑗给拦了下来,“你凡胎能拼得过这群人吗,你进去就是送死,你等我想想办法,别让我到时候帮手都没有,那才是救不回来人!”   那暗卫被姜瑗一通骂了之后,也只能安静的等待着,只是心情颇为烦郁的在姜瑗的身后悄无声息的走来走去罢了。   别说暗卫,姜瑗自己都焦急得走个不停。   阴兵!   什么东西能克制阴兵?   怎么才能杀了阴兵?   姜瑗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这些事,她的眼神深深的凝望着鲜血遍地的古战场,赵欣荣那讥笑的神色时而浮现在她的脑中。   此时的古战场似乎已经被赵欣荣使了手段给阻隔了,进去可以,想出来却很难,又碰上阴兵借道,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想着,姜瑗的呼吸声便越来越重,突然她便回头看向了暗卫,语气很是低沉的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就是一直在里面打转,然后突然就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暗卫摇着头应着。   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姜瑗揉了揉微疼的额角,她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阴兵借道的解决办法啊!   她的眼神落在高鹤的身上,但很突然的,她体内的命蛊躁动起来,传递给她一种渴望之情。   姜瑗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于是赶紧拨动了下手中圣蛊,抽空对身后的暗卫说,“你离我近一点,否则你会出事。”   暗卫连忙靠近姜瑗。   姜瑗抽出她随身携带着的匕首,一下便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猛然便流淌出去,她浑身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离走一样,忍不住双膝一软便跪在地上,心脏命蛊所在的地方更是一阵阵的抽疼。   姜瑗却股不得这一切了,她嘴里念念叨叨着,伸手将扳指上的圣蛊拨弄下来,“去,杀了他们!”   那一瞬间,原本埋藏在黄沙之下蛇蝎等各种毒虫,皆同时露出了面,放眼望去肉眼可见的地方,从一片黄沙瞬间变为了一片毒物,一时间嘶鸣声不断响起。   姜瑗的目光阴沉得可怕,她的伤口在逐渐的愈合,但体内的命蛊却折磨得她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她还没有办法缓解。   她身后的暗卫呼吸声都停滞了,被这一幕吓得浑身僵硬起来,待明白这些毒虫不会害自己的时候,才长长的深呼吸一口,极其小心翼翼的动了下喉结,脚步都不敢再挪动一下。   那些毒物随着圣蛊,攻击着那些浑身冒着黑雾的人形,一口一口的吞噬着对方。   姜瑗已经被命蛊折磨得无力的垂下头去,咬紧了牙才没让自己哼叫出声,她努力克制着,从袖中掏出毒药像不要钱似的往嘴里塞,只为了能安抚住逐渐暴躁的命蛊。   但在阴兵面前,命蛊已经不稀罕这些毒药了,它在姜瑗的体内丝毫都不安分的想出去,可姜瑗却不敢让它动,要不然命蛊离体自己很有可能会死。   眼瞧着那些被姜瑗召出来毒物在消灭阴兵,在台上的赵欣荣脸都黑了,心道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小的圣女,却能想到这一招。   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个圣女成功,不然她就是白白牺牲了!   赵欣荣沉下心,将眼睛微闭上,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来。   原本她是不想用这一招的,毕竟这是拿自己的命换,但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姜瑗原想着那些毒物把阴兵给吃了,也就完了,但没想到还没高兴过几个呼吸,就看到更加浓郁的一层黑雾缓缓出现在战场上。   在阴兵现身的那一刻,姜瑗忍不住张嘴痛呼了声,“啊~”   她体内的命蛊便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了姜瑗的身体。   那一刻,姜瑗的眼神都灰败了,她轻轻的拉了下暗卫,“看好我的尸体,让高鹤……”带我回家。   但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出去了,因为她的意识已经逐渐的陷入了浑噩之中,她想,或许自己真的要死了吧。   命蛊一旦离开体内就会死亡……   她该庆幸的,至少自己多活了这么久,还能遇上高鹤,高鹤若是能活下去,再过几年可还会记得他的生命中还有一个姜瑗。   姜瑗的唇微微张开,心跳和呼吸在这一刻停止了,脉搏也归于了平静。 第255章 又活了   暗卫都要被这一幕吓疯了,他伸出手想去碰姜瑗,但又不敢,犹犹豫豫半晌才伸手摸着姜瑗的脉搏。   脉搏平静的没有丝毫跳动。   暗卫手一抖,惊愕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神中满是惶恐。   他也自认为自己平生见惯了大场面,可这种境况,任谁来了都得惊惧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他怎么跟督公交代?   一系列的问题在暗卫的脑子里转着圈,他腿软的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的望向了下面的古战场。   却见战场之中,一点金光在四处飞舞着,金光所到之处阴兵纷纷消失不见,没多久新一批被赵欣荣召来的阴兵就全部命丧于此。   赵欣荣只觉得体内血气翻涌,没多久便吐出一口血来,那块令牌也碎裂成两半,她半昏迷的躺在椅子上,目光之中尽数都是愤恨和狠戾。   暗卫便眼睁睁瞧着那原本被黑雾笼罩着的古战场瞬间清明开,没了那些阴兵的帮助,高鹤率军直击关城。   格尔泰见势不妙,赶紧带着赵欣荣往城外逃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暗卫瞧着那点金光悠悠闲闲的回来了,等离得近了,暗卫才看清楚那金光的模样,原就是一只虫。   许是他看错了,他方才竟在从一只虫的眼中看出了鄙夷和不屑。   然后那虫重新钻入了姜瑗的嘴中,过了不到两个呼吸,他竟然便见到姜瑗胸口一起一伏的,脉搏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暗卫紧绷的神经在此刻有些崩溃了。   他竟然见到死去的人又活了过来!   姜瑗眼睛微动着,睁开眼便被雨水的拍打冷醒过来,她微微晃了晃头,手轻拂过心脏处,那依旧在不断跳动着的心脏,和微微有些温热的手告诉她,她还活着!   随即她转头看向古战场上,高鹤正在跟人纠缠着,杀得满面都是血。   “我怎么……会活过来。”姜瑗很是小声的低喃着,她轻轻的转动着扳指,目光逐渐幽晦起来。   那些蚕食完阴兵的毒物此时已经全部又重新沉寂到黄沙之下去了,丝毫看不出方才那可怕的景况。   姜瑗偏头看向暗卫,却见暗卫双眼呆滞,嘴巴微张,神色僵硬,宛如一个精美雕像般坐在地上,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姜瑗微微摸了下鼻尖,唇尾微勾起来,虽然她自己也猜不到缘由,不过~能呼吸的感觉可真好。   姜瑗知道刚才命蛊离体肯定是去蚕食阴兵了,所以现在姜瑗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力气,精力很是充沛。   就连内功,似乎都深厚了不少。   姜瑗感受着浑身流动过的暖流,耳边似乎能听到命蛊打的饱嗝儿声。   看来以后一段时间内,命蛊是不会跟她闹腾了。   想着,姜瑗便微微眯眼凝望着下方的古战场,她的浑身都被雨水打湿,却在这雨幕之中捕捉到了赵欣荣的身影。   她冷笑了声,嘴唇上下动着,声音很小的念叨着什么,就连在她一旁的暗卫都听不清楚。   几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天空中的雨更大了,淋在那些倒在古战场上的尸体身上,却令尸体冒出了一阵阵肉眼可见的黑烟,包括那些还在战场厮杀的人身上都冒了出来。   姜瑗这次又遥遥的对上了赵欣荣的眼眸,那双眼眸中的戾气若是旁人看了自是心悸不已,但姜瑗却只浅浅的勾唇一笑,无声的张开了嘴,“想跑,现在该轮到我出手了。”   姜瑗一挥手,无尽的毒物再次从黄沙之中探出头来,蒙军的马匹被撕咬得只剩下一堆骨头,没了马匹的士兵很快就被郢朝士兵击杀。   高鹤却是一路奔着赵欣荣而去。   趁此良机,赶紧杀了赵欣荣以绝后患!   格尔泰面色很是阴郁,一手护着赵欣荣,一边大喊着往关城内撤退。   这个古战场离关城并不算远,没多久,关城大门敞开,格尔泰带着赵欣荣往城内而去,高鹤见追不上了,便拉出弓箭射入关城内。   那支箭本来是能从后背射穿赵欣荣的心脏,但被格尔泰挡住了,那支箭便刺入了格尔泰的后背。   高鹤很是遗憾的摇头,心里感慨着可惜了,错失了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城门被快速的关闭,但关城外的那层白雾还不曾散去,高鹤也不愿再让士兵去冒险,于是便只能带着士兵重新回了营地。   此一战,蒙军和郢朝两败俱伤,谁也没占到便宜,确切的来说,蒙军的伤亡要更严重一些,因为蒙军的定海神针格尔泰将军,被高鹤的那支箭射穿胸膛,当场死亡了。   而郢朝这边损失的大多都是些普通的士兵,大将都还幸存。   他带着人刚到营地,就看到姜瑗和暗卫从另一侧策马而来,双目相对间,皆忍不住露出了个浅浅的笑来。   高鹤亲自领着姜瑗进去的,那些将军看姜瑗的眼神也略微有些变了。   刚才在古战场那般危机的情况下,那些杀不死的玩意儿就快要将他们灭了的时候,一群毒虫突然窜出来帮了他们,这才挽救了整个战局。   方才是没空想,这会儿见到人了,他们心思自然也就灵巧起来,看看高鹤和暗卫的态度,再想到高鹤之前把姜瑗送到大同去当神女的事,他们自己多多少少都悟了些事。   想来那些毒虫定然和姜瑗有关。   但一想到那铺天盖地的毒虫,饶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们也忍不住浑身汗毛直耸,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这要是来一口,谁受得了啊!   于是一个个看姜瑗的眼神也都不免带上了些畏惧。   姜瑗倒是不在意这些,她看向了高鹤,眉头微皱了起来,“你又受伤了。”   上回受的伤到现在还没养好,这回又伤得不清,一时半会儿怕是都养不好了。   听着她那略有些抱怨的语气,高鹤低低的笑出声来,“那你陪我去找大夫吧。”   说着,高鹤上下打量着姜瑗,没在她身上找到受伤的痕迹,心里提起的大石这才落了下来。   随着这些伤员被救回来,军营的大夫就越发忙了,姜瑗陪着高鹤去找军医大夫的时候,站在那营帐门口就看到大夫们跑着拿药的样子。   见高鹤来,那些士兵便低呼起来,从里头出来一大夫就把高鹤给带了进去,“督公怎么自己来了,属下都要去找督公了。”   “无妨。”让大夫去找他更废时间,倒不如他自己过来还快些。   高鹤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和阴兵对战的时候弄伤的,这会儿看着鲜血淋漓很是可怖,那大夫动作麻利的上药包扎,没一会儿就处理好了。 第256章 救不了   两人从军医营中走出,天色已经逐渐的昏暗了,但却还能见到伤势较轻的士兵们将战场上才清点出的受了重伤的士兵抬到那外面去,就等着大夫的治疗。   姜瑗眸光微动下,看这样子,军医营的灯怕是要亮一整晚了。   “我留在这儿帮帮忙吧。”姜瑗还没走出多远,便突然说了这一句,随即折身往营地内走去。   高鹤眉尖微皱起来,“你今天也累了。”   言下之意便是让姜瑗先去休息。   姜瑗听懂了,却没打算真的离开,她只是微微摇头,“不碍事的,而且我现在精神还比较好。”   托命蛊的福,她现在的身体比牛都要壮实,而且正精力充沛着,再说那会儿失去呼吸让她还忍不住心悸着,这种情况哪儿睡得下去,倒不如留在这儿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高鹤见劝她不得,也只好跟着她转身回去。   姜瑗倒有些想把高鹤劝回去,“你折腾了这么两天,又受了伤,身子早就乏了,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高鹤微微摇头,“你都留在这儿了,我这个当主帅走了,就有些不像话了。”   两人最终还是回去了。   方才给高鹤医治的那个大夫见两人回来,还略有些惊诧,“督公是什么东西落在属下这儿了?”   高鹤否认了,然后把姜瑗介绍给了对方。   刚开始对方还觉得姜瑗有些不大靠谱,还时不时的就回去望一眼姜瑗,但后来见姜瑗瞧着也是熟手,对药材也很是精通,这大夫就放心了,就再也没盯着姜瑗了。   高鹤就看着姜瑗在营帐里忙里忙出的,血水纱布药罐端着来来回回,那身衣裳都沾上了血污,她自己倒也不忌讳。   看着看着,高鹤的眼睛就逐渐的眯了起来,营帐中那些嘈杂的声音逐渐悠远,呼吸声便悠长缓慢着,陷入了沉眠之中。   姜瑗忙里偷闲的回眸望了眼,见高鹤坐在椅子上都睡着了,她便找人要来了个毛毯给披在高鹤身上。   动静不算下,若是换做以往,高鹤早就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了,但现在却连呼吸声都没乱一下。   姜瑗略微有些心疼,这出来打仗当真是辛苦,就连高鹤这等平日里风光霁月的人,到这儿来就成这幅鬼样子了。   也幸得她这话没说出口,要不然这营帐中守着的暗卫都要疯。   风光霁月这几个字也能拿来形容高鹤,那这人怕是失心疯了。   姜瑗在这里忙了一整晚未曾阖眼,倒有些困乏了,她再偏头一看,这些军中大夫也不知是不是习惯了这种情况,就连年岁最大的那位,到第二天天亮都还是神采奕奕的,丝毫不见疲惫的样子。   姜瑗半撩开帘子,就看到外面还有乌泱泱的伤员在等着,她本来才起的那丝困乏瞬间就没了。   心想着还是赶紧把这批伤员处理了。   说来她走得匆忙,也不知大同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转瞬她就把这心思给放下了,毕竟大同那边的事还可以往后再说,这些伤员的伤可拖不得。   早膳是伙头营里做好送来的,也算不上什么好的,煮的是白粥,大半碗清汤小半碗米,还端了几碗咸菜来,不过伤员的伙食倒是稍微要好上一点,那粥至少都粘稠些,还有两个小菜。   姜瑗倒也没空去纠结这些,她吃不吃都无所谓,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奇怪,她就随意喝了两口粥,一粒米都没吸进去。   她都没注意到高鹤醒了。   高鹤起身歪了歪僵硬的脖子,骨骼发出一阵脆响后才感觉稍微好受一点,他走过去轻轻的拍了下姜瑗,“没休息?”   语气带着些询问和担忧。   姜瑗偏头见他醒了,听他这问话便微微摇头,“没呢,对了,方才有位副将来找你,见你还睡着便没打扰。”   她说着,便把手边的饭菜递给高鹤,还有伙头营特意给高鹤熬的肉汤。   虽然里面肉不算多,但这比起普通的将士而言已经算很好的了。   高鹤把肉汤弄暖后又重新塞回了姜瑗的手中,“你吃着,我待会儿去处理一下军中事务,尽快弄好了回来找你。”   说着,他快速把饭菜吃完就出去了。   他其实还想和姜瑗稍微亲密一点,只是当着这么多大夫和伤患的面,高鹤多少有些忌讳,他的名声倒是无所谓,他不想污了姜瑗的名声,也不想让那些士兵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姜瑗。   姜瑗怔愣了下,摸着手上温热的碗勾唇低笑起来,眼尾都笑弯着。   高督公的温柔体贴,还真是叫人有些喜欢。   她将肉汤喝了,转头便继续给伤员们包扎着,知啊营帐内的暗卫、大夫和伤员,心里多多少少都有底,对此也没做出什么大反应来。   正当时,外面便听得一声叫唤,“大夫、大夫你赶紧给看看,他这还有的救吗?”   那道声音显的急促又慌张,惊得营帐中的大夫都抬头看出去。   便见一个士兵抱着另一个士兵跑得气喘吁吁的,他怀中的那个士兵,腹部被刀划破一大道口子,那里头的内脏都看得清楚。   士兵的呼吸声逐渐微弱下去,手颤抖着拽着最近的大夫的衣裳,“我不想死~大夫,我才十七岁,我家……”   他后面的话声音弱得几不可闻,连离得最近的大夫都没听清楚。   但看见他这样的惨状,所有人心下都是一沉。   抱着他来的士兵眼泪都要掉了,“大夫,还有得救吗?”   那大夫看了一眼,表情有些为难,“这怕是、怕是有些……”   这话说得吞吞吐吐的,士兵又见大夫那表情,心有便有了答案,他声音瞬间就哑了下去,“我弟弟还这么小啊~”   他们兄弟二人自幼相依为命,是大同城征兵的时候进军营的,他这弟弟还有个未婚妻在大同等着,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就等他从军营里脱身出去两人就成亲。   都说上了战场生死不明,谁料到转头他自己就要面临死别这一遭了。   士兵当即就哭红了眼,说“大夫你试试啊,我弟弟才这么小,怎么就能死了呢”?   大夫长叹一声,微微摇头,“我没这本事。”   他在军中多年,见惯了生离死别,见这景况也就是心下同情感慨一阵,也就作罢了。   再说了,他也确实是没这个本事,有这个本事的大夫谁会来军营啊,那都去皇宫了,或者去权贵人家家里,逍遥自在着,谁乐意在战场上来受苦啊! 第257章 救活   战场上的大夫,医术都只能算是一般,有些甚至还是学徒,毕竟上了战场的大夫虽然是待在后面,但也少不得会有危险。   这年头,医术最为高超的要么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要么入了高门大院享福,能愿意上战场的寥寥无几。   在这些大夫里,能处理这等伤的又是凤毛麟角,这军营里反正是没有。   军营的大夫们见此状况也只是感慨了一下,随后便劝着那士兵,说他们救不了,让士兵别堵在门口碍事了。   这些大夫见过的事太多了,柔软的心肠早就坚硬如铁,但姜瑗却鲜少见此场景,她着实于心不忍的走了过去,“你若是信我,便将你弟弟抱进去我瞧瞧。”   “小姑娘,不是我瞧不起你,那人不一定救得活,还是多看几个旁的伤员吧。”一个老大夫微微的劝了句。   那士兵这会儿也顾不上姜瑗年轻又还是个医女了,直接把人就抱了进去。   姜瑗好脾气的朝老大夫笑了笑,“总得试试。”   毕竟也是一条命。   老大夫嘴角微动,没再多说,心想这医女年轻,看得少,等见多了就不会再这么做了。   这些大夫都没想过姜瑗能把人救活过来。   而姜瑗进了营帐之后,便拉好了帘子,把士兵给阻拦在外面,扳指上的圣蛊动了动就飞到了床上去,她捏着烈酒和刀子,清理着对方的伤口,针线就在一旁放着。   若换了个人来,说不得见到伤员那满肚子的内脏都要吐了,可姜瑗表情倒是淡定得很,毕竟在苗疆待过那么久,这点小场面她还是受得住。   约莫等到要到午时,姜瑗才拉开帘出来,士兵踟蹰着不敢靠近,只用一双满是期待的眼神盯着姜瑗。   姜瑗微微点头,“让他留在这里好好休养几天。”   士兵瞬间腿软坐在地上,欢喜得嚎啕大哭起来。   听着里面响起的哭声,外面的大夫微叹着摇头,都说了救不活吧,战场上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基本上就是等死的命啊,何必要折腾这么一回呢。   姜瑗打了盆清水冲洗着自己的手,这回她是真的有些累了,便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   大夫们许是以为她在伤怀,也就没来打扰她。等后来这些大夫得知姜瑗真的把人给救活了之后,不出半日就传播得整个军营都是,导致大家都知道姜瑗是个神医,有不少甚至都上前去献殷勤,想让姜瑗收自己为徒。   不过这些人都被高鹤给拦了下来。   这会儿高鹤正从军营出来找姜瑗,见那些大夫们气氛有些奇怪,他也没多问,带着姜瑗就走了,看那样子大概是要带着姜瑗回营帐去休息。   姜瑗随着高鹤就去了他的营帐,抬手掩唇便打了个哈欠,“你的伤如何了?”   “没什么问题。”高鹤受伤都成常态了,他忍耐得住。   说着,高鹤将伙头营送来的饭菜打开放在桌面上,督公的食物到底还是要好上一些,至少送来的是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三菜一汤。   在军营这种情况下,这已经算是奢侈了。   此时,两个人才得来个清净的环境,慢悠悠的复盘着前头那一场战事。   “我都没想到,你竟然能召出那么多的毒物来,对了,你可知赵欣荣弄出来那些黑衣将士都是什么东西?”高鹤咽了口饭,这才略带疑惑的问起。   那些黑衣的将士太麻烦了,刀枪砍在他身,半点血都不带流的,哪怕是头被砍、心脏被刺穿都依旧活的好好的,且各个武艺高强,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至于被困那么久。   姜瑗微微点头,“你可听过阴兵借道这一说?”   “这些我惯来都是不信的。”高鹤拧紧了眉,这些鬼神之说他向来都以为是在骗人,未曾想现下却是被自己碰上了一遭。   姜瑗心头微叹一声,事实上若非她自己入了趟苗疆,又知晓了些苗巫的事,她自己也是不信的。   想着,姜瑗便缓缓的解释起来,“你们交战的地方在古战场上,古战场冤死的亡魂太多了,当然,并不是亡魂多就能用这一招的,还需天时地利配合。交战那日刚巧在下雨,且赵欣荣又设了阵法,这才算计到了你们。”   “那若是我能掌握这法子,岂不是能……”   “你想什么呢?”姜瑗轻瞪了下高鹤。   待看到高鹤询问的眼神后,她便低笑了起来,“你还真当这事好办啊,那阵法至少都需要十条阴年阴月阴日人的命献祭,后那一批阴兵,怕是赵欣荣献出了自己的命,此一番战败,赵欣荣怕是大伤,势必不好受。”   不过赵欣荣在害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遭了,这阵法听着厉害,反噬的时候那就更加厉害,赵欣荣能不能在反噬中活下来都是两说。   那阵法可是苗疆的禁术之一,赵欣荣能使得这么顺畅,也能反映出一些问题来啊。   譬如,或许赵欣荣已经是圣巫祭司了!   要知道整个苗疆的圣巫祭司也不过三两之数,其中一个还即将要死了,由此便可见一斑。   索性经过这回的事,赵欣荣光是养伤都得花几年的时间,说不得寿命都缩短了,实力自然也下降了不少,应该要好对付一些。   “那后来那雨也是你求来的?”陡然变大的雨,还只在古战场范围内变大,这么奇怪的事他自然会联想到姜瑗身上。   姜瑗也毫不隐瞒的点了头,“碰见了这批阴兵,身上定起了尸毒,我求来的雨能净化尸毒,否则再过几年,那些埋在这儿尸体就能形成一场瘟疫。”   高鹤眼眸微眯起来,“竟这般的严重!”   赵欣荣才当真是个祸害啊!   “这次的事当真是辛苦你了。”高鹤又接着还说。   姜瑗轻笑出声,“不至于,帮你何尝不是在帮我自己。我瞧着关城应该是能收复了,你可曾想过攻入蒙古内?”   “自然,不过还是要等我先收复关城再说,关城外的白雾还不曾散去,令我有些束手无策。”高鹤低声的抱怨了一句。   其实不仅是他,姜瑗也曾亲自去探过的,但确实是找不到战眼,破不了阵,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索性那阵法不可能一直存在,他昨天闯入就发现那些白雾稀薄了不少,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他光是在外面等上一个半个月的,那阵法就自动销毁了。   到时候他一样可以率军攻城。 第258章 守好关城   两个人在军营中复盘了一下上一场对战,都知道接下来要平静一段时日了,姜瑗便又想起了大同内的百姓,“我寻个时间回大同去一趟。”   “现下赵欣荣弄出来的东晟教已经不成气候了,没必要再去。”高鹤颇为有些冷淡的说着。   姜瑗微微摇头,想着自己上午才救下的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她就忍不住叹了声,“也不碍着什么事,我回去看看吧,顺便看能不能从大同城内的那些富贵人家手中,弄点东西到军营来。”   说实在的,军营的物资太匮乏了,食物和水根本就不够用,看这回伤患又这么多,要是不多弄些吃食来,怕是也养不活。   知晓姜瑗的担忧,高鹤便轻笑出声。   别看姜瑗平日里玩蛊,手段阴损,可那是对敌人的,姜瑗的心其实很柔软善良,从最开始在扬州城的时候,高鹤就发觉了。   既心善又心狠的一个小女人,让他如何能不喜欢呢?   姜瑗被高鹤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微微捂脸,“你看我做什么?”   “待会儿可要在这儿休息一番?”高鹤柔声问着。   姜瑗听他说休息,整个人便犯懒了,恹恹的往后一躺,高鹤收拾了桌上的饭菜给外面的亲兵带回到伙头营里,转身便把姜瑗抱到了床上去。   没多久,姜瑗便睡了过去。   高鹤并未与她同床共枕,只是搬了把椅子来坐在床边,他伸手轻微的触碰着姜瑗的面颊,自己的面色柔得宛若春水一般。   姜瑗很好,他真的很喜欢姜瑗,他觉得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女子能和姜瑗媲美了,世上也不会再有任何人会比姜瑗更适合自己。   她的每一寸都那么的合自己的心意,都让自己念念不忘。   高鹤见姜瑗熟睡,便又抬手轻触着她的手。   她的手莹白修长,柔嫩得毫无瑕疵。   高鹤突然便有些不敢碰了,他的手上满是茧子和伤疤,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将那双柔夷划破。   高鹤也微微眯起眼往后躺下,陪着姜瑗浅眠了一阵。   直到姜瑗醒来他才带着姜瑗离开。   这会儿两人都尚且不知,整个军营都开始在传他们两的风流韵事了,说闲话的倒也不是没有,不过绝大多数的人都只是打趣和调侃的态度罢了,隐约中还带着两分对高鹤的羡慕。   他们这边瞧着欢声笑语,日子好过起来,关城内却是愁绪一片。   昨日赵欣荣一回来便吐血昏迷,到现在都还没醒来,原本能主持大局的格尔泰又因为保护赵欣荣而被高鹤一箭射穿,当场倒下马身亡,再加上昨日蒙军士兵又被郢朝士兵杀了不少。   这会儿整个关城内便是愁云一片,还剩下的两个将军特木耳和苏合,行军风格又是完全相反,两个人都互看不顺眼。   特木耳觉得苏合的手段柔和,像个娘们,苏合又觉得特木耳有勇无谋,是个莽夫。   以前是有格尔泰压着,两个人勉勉强强还能和平共处,但现在没了格尔泰,两个人就开始争斗起来了,都想要掌控现在的蒙军。   赵欣荣还在床榻修养,格尔泰尸骨未寒,特木耳和苏合就拍桌子争吵起来了。   特木耳冷哼出声,“还让我们退让,我们都要被高鹤那阉人给打的溃不成军了,你还想退,苏合,你莫不是郢朝那些胆小怕事的文官不成,一点我们蒙人的气度都没有。”   苏合讥笑起来,“你有这本事你出关城去啊,你敢和高鹤对着来吗,他身边的奇人手段诡秘得连国师都不是对手,你有本事去他面前吠啊,在这儿跟我吼什么劲儿。”   “总之关城这座城是不能退的,我们要攥在手里,只要高鹤攻不进来,我们就赢了。”   “你真的以为国师布下的阵法是永久的吗,高鹤早晚有攻进来的一天,倒不如我们先撤回蒙古,待休养生息后再军卷土重来。”   两个人吵得凶狠极了,站在军帐外的亲兵们也是秉承领将的意思,对对方怒目而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士兵匆匆跑来,“国师醒了,叫将军们过去呢。”   这一句话,便让特木耳和苏合同时闭嘴,双双冷哼了声,然后便赶去见了赵欣荣。   赵欣荣很是虚弱的半倚在床上,看着两人有气无力的问,“格尔泰呢?”   “回国师,格尔泰将军已经死了。”特木耳很直接的话。   赵欣荣这才想起格尔泰给她挡的那一箭,她的眼神便逐渐阴郁狠戾起来,都是高鹤!   如果不是高鹤的话,蒙军现在都已经攻入京城了,那个狗皇帝也不可能还逍遥的活着,她也不可能为了使这些手段把自己给逼成现在这样!   高鹤!   赵欣荣在心里恶狠狠的默念着高鹤的名字,要是现在高鹤出现在她面前且任她处置的话,赵欣荣能把高鹤给生撕活剥了。   她对高鹤的恨意,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国师大人,我们现下该如何是好?”苏合语气略有些沉重的问。   赵欣荣深吸口气,“按兵不动。”   外面的阵法还好生生的,战眼设在关城内,高鹤和他身边的圣女哪怕是再厉害都进不来关城,所以现在的关城非常安全。   “我要先离开一趟,高鹤身边的那女人威胁性太大了,我必须先处理掉她,否则我们就只能龟缩在关城内!”赵欣荣显然可不是能接受这种情况的人。   苏合眉头微皱起来,“国师大人,您现下身受重伤,怕是不宜外出。”   “无妨,不趁早解决她,我心难安。”赵欣荣紧咬着牙,沉声说着。   想解决姜瑗是一回事,她更想要姜瑗手上的两只圣蛊。   她现在伤成这样,体内的蛊虫已经帮不了她了,再加上之前还献祭了自己的寿命,导致她此时五脏具有些衰弱,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她很有可能会死。   赵欣荣还不想死,她想要好好的活着,现在也就只有命蛊能就她了。   她必须要把命蛊拿到手!   赵欣荣心里暗想着,撑着身子下床来,脚一碰到地面便险些跌坐回床上,幸亏她扶了一把床柱这才稳住,“你们近些时日就在关城内待着,不要出去和高鹤硬碰硬,保留些力量,我去寻个地方养伤,再把那女人解决了就回来。”   “国师大人。”苏合和特木耳同时出声,都想要劝阻赵欣荣。   赵欣荣微微摆手,“不必多说,我现下就走,你们守好关城就是。” 第259章 劝说皇上   最后赵欣荣还是离开了。   她的伤一直待在关城根本就不可能养好,她必须用蛊虫来养伤,另外,她得回京城一趟。   那个圣女是什么来头她尚且不知,且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就动不了那圣女,她现在只能去找援手。   而那圣女到了郢朝的军营,就是犯了军规,她是治不得那圣女,但郢朝自有人能对付她,且按郢朝那些官员的性子,高鹤立下这等大功,势必要惹来贪婪之人。   她若是操作得好,说不得还能把高鹤一并解决了!   赵欣荣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却先用沙漠的毒虫炼蛊吃下,让她自己身体暂且恢复了七成,这才往京城而去。   在途径大同的时候,便又听路旁的百姓说神女回来了。   她知道那个神女就是苗疆圣女,就下马去打听了下,便得知那圣女姓姜名字瑗,年方十六,至于后面那些什么菩萨心肠之类的夸奖的话,她便听不下去了。   她仔细想了想,好似蓝月去找的那个男人确实姓姜,不过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回到苗疆还能成为圣女的呢,总不会是蓝月带回去的吧?   莫非蓝月也碰上了个负心人?   赵欣荣随意的想了想,也没深思,随后便朝快马加鞭朝京城而去。   她抵达京城之后,在第一时间解了面具去见皇上。   皇上正捧着她给的一本道家书籍在看,听闻她回来,便很是高兴的笑着让人将她带进去,“你可算回来了,朕都等着急了,你这趟出游可有何收获?”   赵欣荣朝皇上微微笑了下,微微垂眸将眼底的恨意和戾气藏好之后,这才重新看向皇上,面色稍微有些凝重,“皇上,臣是突然心生一种不祥之感,这才突然赶回来的。”   “不祥之感?”皇上原本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他皱起眉来面色很是严肃的沉思起来。   他想了半晌没头绪,便又问,“道长这话从何说起?”   赵欣荣微微摇头,“旁的不知,只我那日算了一挂,当是北方起祸。”   北方?   皇上瞬间就睁大了眼,“可是蒙军的事?”   现在北方危难的事就是蒙军南下犯边境一事,现下高鹤坐阵,听闻都已经收复大同,现在正在的收复关城,瞧着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啊!   这一切不是很顺利吗?   难不成高鹤骗了他?   想到这皇上自己又摇了头,他坚信高鹤不会欺骗自己的。   赵欣荣轻叹一声,配上她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的面容,活脱脱就像个菩萨一样,“确实是。臣曾去边关看过,那关城黑云蔽日,霍乱不断,若是将它重夺了回来,怕是整个郢朝都要受它祸害。”   皇上眉尖微皱,心想着这事儿听着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呢,“道长这话可是当真?”   “自然是。”赵欣荣嘴角微呡起来,脸上带着两分难色。   随即赵欣荣又接着说,“若是重新夺回关城,郢朝之灾便要算在您的功德过失之中,这个罪责太大了,皇上若是一力承担的话,您怕是就无法修道长生了,这道法因果最是不讲人情的。”   皇上这次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又是为何?”   他为什么相信赵欣荣,还不是因为赵欣荣能让他长生不死吗,能让他永远的掌控这万里江山里吗?   再加上跟赵欣荣修炼道法之后,他的身体确实好了不少,他才会愿意信任赵欣荣。   现在赵欣荣又说他不能长生了,这让皇上开始警觉起来。   赵欣荣唇尾微勾起来,“皇上,您是郢朝的皇啊,那关城现下已被蒙军夺去,那理由的祸害便要归于蒙人头上,您自然不会背上因果,可若是您让高督公将关城夺了回来,关城招致的灾祸可就得算到您头上了。”   见皇上面色有些犹豫,还想着夺回关城,赵欣荣便微微眯眼,又接着说,“臣此前曾梦魇过郢朝哀鸿遍野、百姓民不聊生的场景,您也知道臣的本事,这梦魇便宛如预知一般啊,臣此后身体便出了问题,又遇了天灾,险些没能活着回来见您。”   她这话说的不甚清楚,却让皇上的心逐渐慌乱起来。   皇上忍不住开始想,赵欣荣这个梦魇是不是就是他让高鹤收服关城之后,郢朝会出现的境况。   赵欣荣此后遭遇天灾,和遭逢大病,是不是老天爷在警告赵欣荣,不让她对外透露这些话?   “那朕现在该怎么办?”皇上心里已经开始有些相信赵欣荣了,却又实在是有些不愿将关城放手让给蒙军,故才有此一问。   “皇上若想要长生,想让郢朝平安,便莫要收回关城,反之,您便随意吧。臣着急着赶回来,路途疲惫,还望皇上准许臣先下去休息。”赵欣荣垂首说着。   她的态度不算客气,皇上也不介意,挥手便让她走了。   赵欣荣走至宫殿门口,便忍不住咳嗽起来,故意用手帕捂紧了嘴,随后装作不经意的将手帕沾了血的那一面露出来给门口的内侍看。   她的算计没错,皇上果然在随后不久就召了内侍去问话,内侍便直说赵欣荣咳出了血这事,皇上这些脸色更沉了。   赵欣荣前脚才把事情告诉他,后脚就咳了血,这让皇上心里的想法逐渐偏向了赵欣荣。   赵欣荣平日确实是住在宫内的,但其实她在宫外还有一套皇上赏赐的院子,那院子离皇宫不算远,只是她以往不住在哪儿,院中便也只有几个打扫的仆从。   她从宫中带出了一个侍卫,待入夜之后,便让侍卫小心翼翼的去将孟将军给请过来。   在这朝堂之上,尤其是在军事上,唯一和高鹤有两分反手之力,也就只有这位孟将军了。   赵欣荣现下要对付高鹤,自然是要把孟将军拉拢到手。   她最起初还想着直言让皇上逮捕姜瑗的,但后来想想不大现实,毕竟她哪怕是去了边关查看情况,也不能知晓军中的事,更别提连名姓和她做了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已经超出预知的范围了,肯定会让皇上起疑心。   所以她必须找个应对高鹤和姜瑗的同盟来,同时让皇上放弃攻打关城。   暂且先让蒙军守住关城,待她借刀解决了高鹤和姜瑗两人之后,再让蒙军挥师南下,届时谁还能拦得住他们!   到那时,狗皇帝才是死路一条。   至于孟将军能不能拦住蒙军,呵~有她在,这京城中的将军一个都别想能上战场! 第260章 拉拢孟将军   孟将军是知道赵欣荣的。   若说皇上跟前最得宠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高鹤,另一个就是赵欣荣,别的人在他们两人面前那都要矮一头。   就连皇子都得低头。   孟将军也很好奇赵欣荣找他做什么,便趁着夜色跟侍卫一同去了赵欣荣的院子。   “赵道长。”孟将军微微笑着,他对赵欣荣的态度至少面上看着很是和善。   但其实孟将军是不相信赵欣荣的,更是认为赵欣荣宣扬的那些道法狗屁不通,长生不死什么的也都是在哄骗皇上而已。   而这一点,赵欣荣心里也清楚。   她知道对付皇上过的那一招对孟将军没用,她干脆就换了种方法,先是给孟将军倒了杯热茶暖身子,后又表达了自己的亲近之意,这才又问,“孟将军,高鹤督公此番若是能攻下关城的话,您怕是就真的遏制不住他来吧?”   孟将军笑容微僵,随即又很是爽朗的笑起来,“瞧赵道长说的,我虽平日和高鹤督公过些过节,但高鹤督公能拿下关城,我自然也是高兴的,这其中谈何用得上遏制这种词呢。”   才怪!   孟将军心里啐了一口,他就知道赵欣荣这回找他不安好心,瞧吧,这才坐了不到一刻钟,就来挑拨他去对付高鹤了。   虽说他的确是想遏制住高鹤,先压高鹤一头,可那不代表他愿意被赵欣荣利用,这女人分明自己也想压住高鹤,现下发现自己一个人不成了便想拉拢他,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这次高鹤立下的赫赫功劳,势必要嚣张一阵,他在这个关头去对上高鹤,那不就是自己找死吗?   赵欣荣这是觉得他好骗,还是觉得他看不清形势,会被她三言两语就挑拨的去对付高鹤?   孟将军在心里泛着嘀咕,眼神也逐渐警惕起来。   赵欣荣低低笑着,“孟将军不必这般警惕我,我和孟将军才是站在一头的人。”   孟将军只是笑,不应答。   “孟妃至今都未曾恢复孟贵妃的称号,三皇子至今也仍旧还是闲郡王,且因他从大同逃离的事,惹得皇上更是不悦,我想孟将军应该知道,皇上最近又重新器重起了太子殿下吧?”赵欣荣一开口,便又戳中了孟将军的痛点。   太子殿下是先皇后所生,皇上原先不喜他,想着法的想撸了他的太子之位,再立三皇子为太子,可太子殿下忍得下来,竟一直未曾让皇上找到机会。   于是皇上也就只能责骂罚他,将权利重新掌在自己手上,却无法废了太子。   而孟将军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毕竟一旦太子落马,三皇子上位,那他就是未来的皇上的娘家人,还有从龙之功,那地位瞬间就不一样了。   孟将军一直抱着这样的希望在朝中做事,但上次皇上下扬州,却让三皇子直接成了闲郡王,还被皇上厌弃,就连一直得宠的孟妃都被厌弃了,孟将军当真是觉得无望了。   尤其是现下高鹤不在,皇上重新放权给太子,这更是让孟将军心惊胆战,毕竟但凡要是太子上位,那他肯定要清算前些年的事,那自己岂还能有活路。   见孟将军面色黑沉铁青,赵欣荣便知道事已成了一半,“所以孟将军何不听听我的话。”   “你说。”孟将军简短的应着。   赵欣荣阴沉的笑了两声,“孟将军应该知道我和高鹤也不对付,我此番出去便是去了边关一趟。不知孟将军可知晓一人,名曰姜瑗。”   “知道。”   “你知道?”赵欣荣面色略微有些诧然。   孟将军点头,“高鹤去大同的时候,就是这位扬州城姜府的小姐姜瑗,给他捐了不少的布匹棉衣,上回高鹤回来,还故意给这姜瑗讨了赏赐。而且上回从扬州城回来的人,谁不知道高鹤督公心悦于她。”   赵欣荣微松了口气,看来孟将军知道的还不算多。   不过……姜瑗不是苗疆圣女吗,怎么会是扬州城的小姐,她到底是怎么成为圣女的?   赵欣荣暂且将这些疑惑压下,既而又低笑出声来,“孟将军的消息有些落后了,您不知道吧,姜瑗小姐可是追着高鹤入了战场,还进了军营呢,而且揭破了蒙军的阴谋,又救下不少士兵,可算是立了不少功劳呢。”   “什么!”   孟将军惊呼一声,猛地拍桌而起,低吼出声,“这女子入军营可是犯了大忌讳,高鹤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天高皇帝远的,高鹤又是赫赫威名为人敢挑衅,他自然胆大,因为没有人会把这个消息传到京城来,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我还在后面跟着。”赵欣荣勾着唇,轻呡了口茶水润喉。   孟将军冷笑起来,这下可被他抓住把柄了,高鹤,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想着,孟将军却又看向了的赵欣荣,“说罢,你给我说此事,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权贵,高鹤却屡次拦我出路,我恨他,刚好你也恨他,不若我们结盟,我已经劝着皇上下令不收回关城了,你将事情揭露出来,高鹤就会被处罚,孟将军也刚好顺流而上,您觉得如何呢?”赵欣荣的声音略微带着两分蛊惑的意味。   孟将军沉思片刻却皱了眉,“为何不能收复关城再说。”   “等他真的收复了关城,这个理由就不足以寒冬他了。再说,等把高鹤处理了,您再亲手去收复关城,那不是更好。”赵欣荣将眉尾微挑起,语气就愈发的带着引诱之感。   孟将军仔细思索了一番,发觉赵欣荣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他想了半晌,最后微微点头了,“那你又有何所求?”   “我?只要将高鹤解决,就没人碍我的路了,这就是我想要求的。”赵欣荣这般说着,便是将自己的野心都暴露在了孟将军面前。   孟将军略微一审视的看着她,心里也就放松了警惕,想着赵欣荣不过就是一个贪慕权势的女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也不过如此。   他跟赵欣荣之间无仇,倒也可以因这个利益而结成同盟。   想着,孟将军就微微点头,声音也变得稍微和善了些,“既然如此,这件事便交给我就是了。不过我希望赵道长不会反口咬我就好。”   “你放心,我求权贵你求权势,我拆你的台又何尝不是在拆我自己的台。”赵欣荣笑着,举起手中的茶盏和孟将军的茶盏微碰下。   “今日便以茶代酒,你我互帮互助啊。”赵欣荣意味深长的说着。 第261章 得逞   等到第二日上早朝之时,孟将军就把这事儿给提了出来。   他当然没有先忙着去指责高鹤和姜瑗的事,而是先劝皇上不要再收回关城,“这场战役我郢朝大伤,百姓苦不堪言,加之那关城已被蒙军占据好几月,谁知道那里面的百姓心向着郢朝还是蒙古,可别到时候收服回来一群蒙古眼线,那才遭了。”   “且不提这个,这几个月来,户部的钱粮都供着战场,每月都耗资巨大,户部都有些吃不消了。”   说这话的不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而是一位年迈的户部侍郎,那侍郎早早就投靠了孟将军,现在自然是要帮着他说话。   “孟将军此言有理,不过一关城,暂且先让给蒙古,待我郢朝修养段时日再将它夺回来就是,何必此时硬扛呢,拖累朝廷和百姓,弄得百姓么怨声载道的,那更是不妙。”   自打孟将军开口之后,哪怕是他没说,投靠他的人就帮着一起说话了。   “放屁,你修养,蒙古难道不是一样的修养吗,今日你丢了关城不拿回来,蒙古就敢得寸进尺,明日再吞并一个大同。”   “可不是,蒙军惯来都是如此。再说了,那关城外有一城墙,尚能抵御蒙军一段时日,可让我朝廷有反应的机会,大同有什么?但凡蒙军要攻大同,我们消息都没收到,大同怕是都不在了。”   这些持反对意见的,有些是暗地里的太子党,有些则是忠皇党,他们从条理清晰分明的分析着,双方就此争吵起来。   那诺大的殿堂,瞬间就宛如菜市场一般的哄闹,听得皇上头都大了,让他们吵闹了一阵之后,就提出要退朝。   可这退朝还没说出来,孟将军就似乎读懂了他的意图,赶紧又开口,“谁知道高鹤在军营到底在做什么,我前头听人说,那姜府小姐姜瑗,可是追到了战场上去,还被高鹤给带进了军营,还让她杀敌赚取军功,这是要置我郢朝士兵于何地?”   孟将军理直气壮,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大。   皇上都不知道这个消息,闻言瞬间便惊呆了,心想着这姜瑗待高鹤也当真是一往情深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姐都敢往战场跑了。   但朝臣显然和皇上想得并不一样。   抛开刚才那谈和还是继续收复关城的话题,现在所有朝臣都开始攻讦高鹤和姜瑗了,在他们的脑子里,女子就该待在后宅中,不该上战场。   又说高鹤被女色说迷,已经不配继续当主帅了。   甚至有些人还说姜瑗是蒙古的内奸,一直在给蒙军传递消息,这才让高鹤久攻不下关城。   皇上当真是被这些朝臣吵得头都大了,没办法,只好下令让人将姜瑗关押回京,以待惩处,但其实鉴于高鹤的关系,皇上内心本就只是想把这件事高拿轻放而已。   这事儿没牵扯到高鹤身上,孟将军心有不甘继续上奏,皇上被他扰得烦不胜烦,就直接退朝了。   人刚刚一走回御书房,就听的有人来报,说赵道长昨晚重病复发,现下无法起身,不便前来皇宫。   皇上一听就愣了,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昨天赵欣荣给他说的那些事。   他想了想,干脆招了个太医去给赵欣荣看病。   那太医上午去,下午才回,回来就去见了皇上,说赵欣荣病得不轻,若不好好修养,唯恐有性命之危。   皇上心头一跳,想要是赵欣荣没了,谁来帮他长生不死呢?   想到赵欣荣那呼风唤雨的本事,又想到赵欣荣说关城要是收回来,他势必要沾染恶果无法修道长生,皇上就有些意动了。   心说要不然关城就先不要了,不过就是一个关城而已,他郢朝这么多城池,区区一座被黑气缠绕的关城,他不要了也没什么。   皇上在心里想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早朝又听那些朝臣在吵闹不休,他一咬牙,便宣了旨,“关城暂且不收复了,让高鹤休战谈和。”   这下可好,刚巧着就让去奉旨捉拿姜瑗的侍卫和宣旨的人一并前往大同了。   朝廷中的这些事,高鹤和姜瑗是半分消息都没收到,两人这会儿的小日子过得可和美了。   反正关城现在也攻不进去,每日高鹤就让一小队去关城外试探一圈,要是还能看见白雾就算了,要是看不见了,就赶紧回来禀报,他直接率军去攻下关城。   而姜瑗基本上就在大同待着,因为姜瑗救下了不少人,现下大同境内都有人要给她立功德碑了,好在被姜瑗制止了。   但大家还是想着要报答一下姜瑗,又知姜瑗同军队的人走得近,他们便日常去给军营送些吃食之类的东西,倒是让伙头营多了些发挥的余地。   姜瑗也乐意见到这一幕。   而高鹤本来就是在养病,军营里将军副将这些人也不敢让高鹤过于操劳,他每日便有些空闲,闲来无事便来大同寻姜瑗。   那些军营里大夫知他去寻姜瑗,更是连阻拦的话都说不出,毕竟姜瑗的医术摆在那儿,她又跟高鹤有情有义的,肯定不会让高鹤出事。   将领也不敢拦,一想到姜瑗那诡秘莫测的手段就心寒,要是拦着高鹤去反倒把姜瑗惹怒了,那他们还活不活了?   于是两个人就在这风沙漫天的大同内,竟都过起了宛如在扬州城时的日子,舒心极了。   这日天气甚好,那道观门前也没什么人上门求医,高鹤便带着姜瑗出府游街去了,走了不多远,却冷不丁听到一声低唤,“姜小姐?”   那声音略带着些迟疑。   姜瑗偏过头去看了眼,便瞧见了那人的样貌,她也略有些诧然,“莫掌柜,你不是在北城吗?”   莫掌柜便是之前上门来找姜绍,想让将北城的布匹都只卖给他一个人的莫远。   他朝姜瑗笑了笑,“姜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莫远心里的确很是惊诧,因为他初见姜瑗时在扬州城,哪怕姜瑗是掌管了姜府的铺子,也不该她一个主权人亲自来大同啊?   “私事罢了。”   姜瑗说着便微微摇头,“不过莫掌柜怎么来这儿了?”   “来买些匹布。”   莫远起先淡定的应着,随后一想姜瑗应该来这儿不少时日了,对这大同里的事应该很是了解,于是他又紧接着问了一句,“听闻这大同内有一位神女,医术超绝,不知姜小姐可知晓?” 第262章 逛街   听莫远这一说,姜瑗便微挑起了眉,“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莫远瞬间便露出一抹苦笑来,“这不是有事想求那神女出手相助吗,我倒也不怕姜小姐笑话,我长子年方六岁,聪慧懂事,只生下来便体虚体弱,我听闻那神女医术高绝,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药到病除,这才想着带我长子来看看。”   姜瑗眼睛微微瞪大,“你竟都有儿子了?”   莫远呡唇点头,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膝下有子嗣不是很正常吗?   “那神女一般都在道观中看诊,只她现下不在,你要去便晚些再去吧,不过这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可不好治。”姜瑗幽幽的说着。   莫远轻叹了声,“我也知晓,毕竟也看了那么多大夫了,也就是过来看看。”   “莫掌柜最近生意如何?”姜瑗又问。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二哥现在应该已经带着姜府的部分家产离开了姜府,那他之前和莫远的合约还奏效吗?   莫远闻言便朗笑起来,“托姜少和姜小姐的福,现下生意倒是好了不少,就是前些时日低价卖出亏损了些,不过现下眼瞧着高督公收回了大同,北城也安稳下来,不出这个月我便能赚回来了。”   姜瑗想着这些事倒也不太好瞒着他,就把姜府的言简意赅的给他说了一遍,“所以之前你和二哥定下的协约怕是不能奏效了。”   “无妨,只要那些蒙军不来捣乱,正常的商业竞争倒也罢了。”莫远微微摆手,他其实也已经有些察觉了,不过倒是没想到姜府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两个人寒暄了两句,莫远便将目光放在高鹤的身上,眼神中略微带着些疑惑,心想着这位怕就是能让姜瑗从扬州城赶来这等苦寒之地的人了,瞧这满身的气度,当真是有些不凡啊!   姜瑗唇尾微勾,看着莫远突然扬起来的那意味深长的笑,她便朝高鹤单挑起眉来。   高鹤低笑着,没跟莫远聊多久,姜瑗便借故跟他分别,带着高鹤继续逛着大同。   大同前不久才惨遭蒙军袭城,不少百姓们惊慌失措的往北城去,现下见这边安稳了,倒又搬回来了不少。   前些时日里,这街面上的商铺十之都是关着的,现下也尽数都打开了,这才令大同瞧着有两分人气在。   街头巷尾的小商贩也出来了,偶有些许叫卖着,行人三三两两,放眼望去,街面还是显得有些许空落落的。   大同许是在风沙下待久了,东西都显得粗犷些,不似扬州城那般的文雅精致,却也各有各的美丽。   姜瑗拎起街面小摊贩的摊上一串红色珠子串成的手链,戴在自己手腕上在高鹤的眼前晃了晃,“好看吗?”   那珠子红艳似血,衬得姜瑗的皮肤越发白皙。   高鹤微微点头,“你若喜欢,回头去了京城,我那儿有几串红玛瑙和红翡手链。”   高鹤是觉得那珠子廉价了,配不上姜瑗。   何况他那些东西都是皇宫里赏的,一个个精致又稀奇,那些货才配得上姜瑗。   可其实姜瑗也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高鹤说得那些对她的吸引力倒是不大,她只晃着手腕便不想把红珠子手链取下来了,只望着高鹤,娇滴滴的问他,“我今日便就是想要这个,你买还是不买?”   高鹤眸色微亮,他这还是有一回听着姜瑗这边同他说话,当真是叫他心都快醉了,他自然是点头应下,“买。”   那小贩笑眯了眼,呵呵笑着翻了翻他的摊上的货,从底下又掏出些存货来,“这位客官要不是再看看,我这儿还有些好货呢。”   这两人穿着打扮一看就很贵气,是有钱人,想着那些好东西都看腻了,就喜欢这些不值当什么钱的小玩意,他能多卖两个算两个,眼瞧着过年了,他也想多赚点钱过年啊!   因着今年这仗,他家底都快被掏空了。   姜瑗还真挑了不少在手上,“这怎么卖?”   “大件五文,小件三文。”那小贩应着。   高鹤瞥了眼姜瑗手上的物什,最后掏了百文出去,也没让小贩找钱。   小贩笑出了声,还特意掏了个布袋子给姜瑗装上,让她拿走。   “还想要买什么?”走了一小段路,高鹤才偏头问着,又顺手把姜瑗手中的布袋拿到自己手上。   无意之中,便触碰到了姜瑗的手。   瞬间,高鹤的耳尖便微微泛红,不过转瞬即逝,并未被姜瑗察觉到。   姜瑗面色也微微有些羞红,她回眸看着神色不变的高鹤,眼睛便微眯起来,也装作不在意的往前走。   只两手轻触的那种酥麻的感觉,却悄无声息的在两人的心里滑过。   大同城不算小,姜瑗也并未走完整个大同城,只是跟着高鹤逛了几条颇为繁华热闹的街,就转身回了道观去。   那道观外零星的站着几个人,姜瑗看了眼高鹤,高鹤便也很是宠溺纵容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绕了圈去了道观的后门,悄悄的去了姜瑗的房间。   姜瑗则是从正门走进去,人还没到道观呢,有人便眼尖的认出了她,随后高声的喊了起来。   姜瑗很是疏离的笑着,待入了里面坐下之后,这才开始给人把起脉来。   没多久便碰上了莫远。   他手边正牵着一个面色微白的小男孩,男孩还颇有礼貌的朝姜瑗笑着。   姜瑗心情颇好的看着莫远那一副面容震惊到裂开的模样,随后便轻敲了下桌面,“他叫什么?”   “莫忧。”莫远怔愣着应答着。   怎么会是姜瑗?   莫远心下突然有些担忧起来,但转瞬一想这么多人都信她,还有那么多案例摆在眼前,他又放心了。   只觉得姜家这小姐也着实是有些厉害,没了姜府,一样能混出来。   随后他又想起姜瑗今日同他说,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不好治这话,他心里便又悬了起来。   瞧着莫远那脸色青青紫紫的,姜瑗忍不住失笑起来,“这名字倒是好听。”   莫忧,万事莫忧。   这人世间走一遭,哪又能万事无忧呢,不过是当父亲的一个期盼罢了。   想到这儿,姜瑗便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姜万城和她娘,心下突然生了些感慨出来,若是她娘还在的话,或许……   “不是特别严重的事,只是需费些药材钱罢了,莫掌柜该是给得起这笔银子的。”姜瑗收回手写着方子,一边就打趣着莫远。 第263章 京城来人   莫远一脸忧愁的来,满心欢喜的离开,这般心情的变动,姜瑗这些日子也见得多了,不过心下也不免还是起了些感慨。   等把前来的求医的人都送走,便已然是酉正之时了,姜瑗起身回到院里,推开门便见高鹤坐在榻上摆了局残棋在下,手上捧着的那杯茶都已经凉透了。   “你一人倒也不觉着无趣。”姜瑗轻笑着说。   高鹤见她回来便收了棋,让暗卫去弄些饭菜来,“那莫远……”   “也是个善人。”姜瑗随后便给高鹤解释起当初结识莫远的事。   当听闻莫远自亏钱财低价卖布匹入军营时,高鹤眼中便浮现出两分欣赏之色来。   商人的确重利,可也不是任何商人心里都只有利益的,至少在家国之事面前,利益就会变得微不足道。   当然,发灾难财的商人也不少,这种人就是高鹤的最爱,毕竟这些人有钱得很,他但凡心情不顺国库不丰盈,就随便抄一家,国库立马就充盈了。   要是再不够,就再抄一家。   这些年林林总总的算下来,死在高鹤手上的大奸商,也有十来家了,导致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听到高鹤的名字就避之不及。   这些事姜瑗暂且还不清楚,待她从这儿起身随高鹤去京城之后,才知晓高督公在京城到底意味着什么。   没多久那暗卫回来了,带了些饭菜来,两人才吃了几口,窗外便飞进来一个暗卫,声音颇为有些急切,“督公,关城外的白雾散了!”   高鹤夹菜的手一僵,眼睛便微眯起来。   “怎么发现的?”姜瑗略显有些惊诧的问。   “今午后有一巡逻队去关城外转悠了一圈,才发现那白雾已然散去,关城城墙上的防守蒙军清晰可见,若现下攻城,势必能成。”暗卫应着。   姜瑗和高鹤对望了眼,各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发觉也有十来天了,那白雾散退也很正常。   “本公知道了。”高鹤微微呡唇,询问的眼眸便看向了姜瑗。   姜瑗轻点了头,“我们稍后先去查探一番,若无问题,明日便攻城。”   高鹤自然认可。   姜瑗这会儿也顾不上吃东西了,便赶紧收拾起行礼,毕竟要是她没猜错的话,这次离开应该就不会再回大同了。   随后她出门去和道姑到了招呼,便匆匆离开。   骑马至军营,高鹤和姜瑗并未惊动任何人,而是直接转道去了关城。   以往只要稍微靠近关城,就会被突起的白雾所迷,现下他们都快到了关城城墙下,都未曾见到什么白雾。   “可有什么异常?”高鹤小声的问着。   姜瑗微微摇头,“此处没有,我们再转转。”   这一转,便又是一整晚,直至第二天天明时分,两人才从关城往军营出发。   还未行走多远,身后便是疾驰而来箭头,听声音是朝着姜瑗去的。   高鹤神色一凝,脚下微蹬起身将姜瑗拉到自己马上,顺手便将她抱在怀中,刚巧着那支箭便从姜瑗的马上呼啸而过,直直的插入到前方的黄沙之中。   姜瑗呡紧了唇。   “别怕。”高鹤沉声说着,眼神逐渐冰冷起来,他回眸望了眼,特木耳正站在城墙上,已经将弓箭拉满,正对准着他。   高鹤嗤笑一声,顺手捡起方才那支箭,往后一掷便正好与特木耳第二支箭对上,两支箭瞬间分成两半,散落在沙上。   特木耳冷哼了声,将弓箭丢到身边亲兵的手上,“你们当真是一群废物,高鹤趁着夜色都将关城外绕了一圈,你们竟无一人发现。”   但凡昨日有人能发现高鹤,他定能把高鹤的命留在此处,为逝去的将士们送行,但这群人竟无一人发现。   等他来,高鹤人都跑远了,他纵使是把弓箭拉满都射不到人了!   这事儿可当真想不得,越想他便越发生气!   那可是高鹤啊!   要是高鹤身死,就郢朝那些将士,谁能是他的对手,那蒙军岂不是就能率军直入京城。   这群蠢货,当真是废了一个绝好的时机!   听特木耳骂骂咧咧的离开,昨晚在城墙上浑水摸鱼打瞌睡的士兵各个心下皆颤,唯恐被特木耳发落了。   这事儿说来也怨不得这些士兵,毕竟散懒了这么久,原本的警惕心本就没多少了,再加上又想着外面还有阵法拦着人,他们也就没怎么注意。   谁知道特木耳一早来巡查就把高鹤给逮到了。   原看着特木耳从城墙下去,这些士兵还都松了口气,结果没多久他们便齐齐被拉出去罚了二十军棍。   她们似乎都还没有意识到,原先守在关城外的阵法,已经失效了!   姜瑗一路被高鹤抱着回去,面颊上一阵温热,泛着羞红,心尖更是软得厉害,高鹤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心下也有是一阵悸动。   两人虽说说话,可情意却在两人中涌动着。   待回军营后,高鹤便正了脸色,直接召集军中将领们到军帐商讨攻城一事,那些将领便齐齐的入了军帐。   姜瑗没跟去,她去自己的军帐了,打算休息一阵再去军医营去瞧瞧,心想着这一战打完,她得先回趟扬州城去看看姜绍。   天方破晓,一批自京城而来的人便停马到了军营外,说是京城有圣旨来。   军营外守着的人当然不敢就这么把人放进去,便赶紧去找高鹤来。   这打头来宣旨的人,高鹤也认识,就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内侍,和高鹤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回照面了。   高鹤出来便皱了眉,将人给带进去了,“皇上让你们来做什么?”   他这会儿的语气自然算不得好。   毕竟眼瞧着就要和那些将领们协商出个章程来了,就等着带兵出征了,在这节骨眼上来妨碍他,他能高兴才怪了。   那内侍对高鹤这冷淡的态度也习惯了,笑眯眯的‘哎哟’了声,“这不是皇上叫咱家来的吗,说是暂且不要收复关城了,朝廷那些朝臣们,都说想要先修养一段时日,先求和,户部又喊着钱粮要供应不上了,督公您看……”   内侍的姿态摆得着实是有些低了。   高鹤冷笑了声,目色沉沉的看着对方,“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朝臣的意思?”   “这……皇上和朝臣们都是这个意思。”内侍略显讨好的笑着,期期艾艾的应答。   “这如何使得,都在这耗费这么多时间了,且眼看着我们就要拿下关城了,这个时候说不打了,那不成笑话了。”一位平日里性情有些急躁的副将低吼起来。   高鹤晲了他一眼,还是没做声。 第264章 抗旨不遵   内侍心头有些不悦,但在高鹤面前他也不敢放肆,只好露出一脸的苦色来,“督公,咱家这要是在传皇上的意思,您也别难为咱家啊。”   高鹤眉尾微动着,又将眼神看向了那一来便有些瑟缩的东厂侍卫,“你们来做甚?”   东厂侍卫一般都只在京城内活动,哪怕是要护送这内侍来,也轮不到东厂侍卫出来。   那侍卫苦笑起来,有些张不开口。   这让他怎么跟督公说,说皇上和朝臣要带姜瑗小姐回京去受罚,瞧着督公对姜瑗小姐那宠爱的样子,他要是提了这事,回头督公能放过他才怪了。   皇上这哪儿是要处罚姜小姐啊,分明是在折磨他。   “福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高鹤见侍卫久久不答,便又看向了内侍,颇为冷淡的说。   福公公缩了缩脖子,心里有些微沉,皇上这口谕在督公这怕是有些不能成了,“不辛苦不辛苦。”   “来人,带福公公下去休息一番。这军营战事不休,在战事未平前福公公莫要乱走,以免遭了不测。”高鹤的语气逐渐危险起来。   福公公嘴里发苦,高鹤这话,显然就是要软禁他,还威胁他,要是他再继续提停攻关城的事,高鹤怕是能让他血溅当场,回头便给皇上说他遭了蒙军的袭击牺牲了。   福公公还在犹豫着,便眼瞧高鹤那眼神是越来越冷,他瞬间就闭嘴了,紧接着便被侍卫带走了。   当真不是他没骨气性子软,他好不容易才混到现在这个位置,在宫中宫外也是被人恭维的存在,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儿被迫牺牲,他惜命得很。   大不了回头把事实摆在皇上面前,或者陪高鹤哄骗一下皇上就是,反正高鹤停不停战,罪都怪不到他头上。   他还是报名要紧。   “督公,这怕是有些不妥吧?”有些求稳的将领心下便开始担忧起来,这福公公可是皇上派来的人,若是这般对待的话,回头在皇上面前去挑唆一阵,那他们怕是要受罚。   高鹤漫不经心的看着对方,淡淡的应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这个关头,别说只是一个内侍来传口谕,哪怕是皇上站在他跟前了,这场战他都得打下去。   “你么还在这儿做什么?”高鹤的眼神晲向那东厂侍卫。   侍卫心间一抖,狠下心咬着牙,声音却弱的几不可闻,“回督公,皇上命我们将、姜瑗小姐给带回京去。”   他没敢说受罚的事,怕自己先被督公给处置了。   高鹤瞬间皱眉,心想皇上怎么会知道姜瑗在这儿,转念再一想就明白了,“赵欣荣回京了?”   “是。”   难怪!   赵欣荣当真是使得好一招釜底抽薪、借刀杀人啊!   调走姜瑗又让他们不攻击关城,等她一回来,再用上上一次那等鬼魅手段,他势必无法防备,反而有可能被蒙军击败身亡。   他一死,这大同内谁人还拦得住蒙军南下的路。   当真是好算盘!   高鹤只一想便明白了赵欣荣的意思,眼神便越发幽晦起来,“跟本公来。”   这事儿,他想先和姜瑗商量一下。   高鹤转头便走,那侍卫只好带着人跟上,脑袋一直垂着都不敢多看。   “瑗儿。”高鹤在姜瑗的军帐外柔声低唤了一句。   听得他身后的侍卫缩了缩脖子,浑身汗毛直耸。   督公这一颗铁心化为绕指柔的模样谁见过,他现在就见到了。当然,他一点都没觉得荣幸,反而觉得自己大概命不久矣。   随后便听得里面一道轻柔的声音应和了句,高鹤这才带着人进去。   一进去,那侍卫便偷偷的瞄着姜瑗,心想着他得先看看是何等神仙人物,才能叫督公变成这般模样。   高鹤没空管侍卫,先对姜瑗笑了笑便说,“赵欣荣回京去了,她撺掇皇上让关城休战,又说了你在军营的事,许是朝臣借此攻讦我,皇上怕是为了保我,便让侍卫带你回京去。”   “又是赵欣荣,可当真是阴魂不散,你可莫要停战,她若狠了心卷土重来我又不在,你怕是抵挡不了。”姜瑗很是担忧的说着,心里把赵欣荣给骂了一通。   她这些日子还当赵欣荣是在关城内养伤呢,却不曾想人已经回了京城。   想至此,她心下不免还有些懊恼,“早知我们该叫人在大同城拦着的。”   不过想想赵欣荣的那些手段,怕是也拦不住。   “我知晓的,传令的人已经被我控制住了,只是你的事有些棘手。”高鹤都不知道赵欣荣在京城内搅和了些什么事,皇上对姜瑗的态度也不明,他根本不敢让姜瑗入京。   但皇上一共就来了两道命令……罢了,反正都已经抗旨不遵了,那干脆就抗旨到底。   姜瑗却摇了摇头,“你错了,这事儿一点也不棘手,你让人把我带回去了,我刚好和赵欣荣对峙一下,我私闯军营的罪再大,也抵不过她身为蒙古国师的叛国罪,何况,我回去才能拖住皇上和赵欣荣,若是有机会,我还能趁机解决了她。”   姜瑗眼中逐渐泛上一层杀意。   赵欣荣此人,绝对留不得了。   他们两人交谈的倒是顺畅,可怜那东厂侍卫听得眼珠子都快被吓出来了,赵欣荣竟然是蒙古的国师!   她潜伏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深受皇上信任的道士,竟然是蒙古的人!   侍卫光是想想就觉得胆寒心寒。   高鹤紧呡着唇,他心里有些不安,便委实有些不愿让姜瑗回京去,“若是在你回京的时候,赵欣荣来这儿了呢?”   这才应该是赵欣荣真正的盘算,调走姜瑗来对付他。   “不会,她暂且没那本事。”赵欣荣上回敢动用苗疆禁术,显然伤得不轻,那可不是几只蛊虫就能养好的。   她想把自己调回京,除了想对付高鹤外,应该还在惦记她的圣蛊,想用圣蛊来养好自己的伤。   她现在根本就不能再动用什么巫术,除非她不想要命了。   姜瑗可不觉得赵欣荣会为了蒙古打赢关城这一战而不要自己的命,从她去京城谋算人这一点就能看出,她想活着,要不然的话她就会留在这儿跟他们死磕到底。   “你确定?”高鹤还是有些迟疑。   姜瑗目色灼然的盯着高鹤,“你信我。”   高鹤心里犹豫了半晌,随后便看向了一旁已经被消息惊呆了侍卫,“朝臣和皇上对瑗儿的态度如何?” 第265章 回京   侍卫被高鹤的眼神一刺,浑身一哆嗦,略微有些惶恐的说着,“朝臣态度有些不大好,皇上派属下来告知您,说他不会对姜小姐如何的,只是在朝臣面前做个假象而已。”   侍卫在这儿站这么长时间了,高鹤有多么看重姜瑗他是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他待高鹤敬重,自也对姜瑗很是恭敬。   想着,他便又继续说了一句,“我猜着皇上让属下来此,也是想告诉您,他不会动姜瑗小姐的。”   本就不该是他们东厂侍卫的活儿,偏巧着指名点姓的让他们东厂的人来,这不就是想让高鹤安心吗?   谁都知道他们东厂主事儿的是高鹤,他们来了自是不敢在高鹤面前张牙舞爪的,这一路还不敢得罪姜瑗,得把人供起来才成,回京的路上也就不会让姜瑗吃亏受苦。   皇上这番苦心,高鹤这会儿心下明了,便又转头看了眼姜瑗,“你当真要回去?”   高鹤知晓京城里那些朝臣定然是把罪名放到他头上的,但皇上让姜瑗回去,显然就是让姜瑗替他背责。   这也是高鹤并不愿让姜瑗回京的缘由之一。   “自然,我早点把赵欣荣处理了,你早些把关城拿下,顺便我回去,还能给你辩解一下抗旨的事,否则待你回京,那些朝臣文官们的嘴,都不知道把你说成什么样了。”姜瑗微微撇嘴,她对那些只敢在朝廷上嚼舌根的文臣们,是半点好感也没有。   不过说来也是,高鹤这才抗旨可不是好玩的,但凡没处理好的话,等高鹤再回京,说不定没等来该有的奖赏,倒是先被那些人打着以下犯上谋逆之罪论处。   那些文官不向来都最擅长给别人定罪了吗?   高鹤眉头微皱了下,“你知道的,我会担心你。”   “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   “我在京城树敌颇多,我……”   姜瑗轻拍了下高鹤,朝他笑着,“我这点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高鹤寻了好些借口,都没打消姜瑗要去京城的想法,最后也只能是认了,“到了京城,若是有任何人对你不利,你便告诉我。”   他倒是想看看,京城里那些官吏谁还敢动他的人,就擎等着他回京之后清算总账!   这事儿还没发生呢,高鹤就已经在盘算着算账的事了,可见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到位的,毕竟满京城的官员,高鹤得罪了十之,要不是他手上的权势太大,没人敢动,这会儿高鹤估计尸骨都成灰了。   姜瑗作为高鹤的心上人,姑且可以这般称呼,虽然那些官员们也在心里嘀咕着高鹤一个阉人要个女人做什么,但丝毫不妨碍他们也开始在盘算借此来对付高鹤。   双方心头都在打着小算盘,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姜瑗跟着一队东厂侍卫朝京城而去,临走之前,高鹤还故意晲了眼那个送姜瑗回去的侍卫长。   那侍卫长被他的冷眼吓得缩了缩脖子,“督公,您还有何吩咐?”   “若是瑗儿此去伤了一分一厘,可别怪本公回头不留情面,回去后,让京城那些官吏把皮子崩紧点,招子放亮点,真动到本公头上,谁都没好果子吃。”高鹤阴柔而又充满戾气的声音响起,愣是让那侍卫长浑身一抖,连连应声。   侍卫长又看了眼坐在马上笑的姜瑗,心道朝廷这哪儿是关押个罪犯回去受审啊,这简直就是送了个活祖宗回去。   这些来押人的东厂侍卫,就连枷锁都不敢给姜瑗拷一个,就更别提那一直拖在后面的囚车了,那就是拿来当摆设的。   高鹤又跟那侍卫长嘀咕了两声,大约是让侍卫长回京之后将姜瑗护着点,带她去高鹤在宫外的院子落脚……   把这些事都交代之后,姜瑗那边也收拾妥当了,姜瑗朝高鹤微微挥手,“我走了,你小心。”   高鹤笑着颔首,目送姜瑗的马匹远去,在黄沙之中消失不见,随后才呡紧了唇。   他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但却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只希望不会是姜瑗那边的事。   想着,高鹤长吁口气,转头便入了军帐,此时天色清明,风也很轻柔,正是个出手的好时机。   高鹤微微眯眼,冷声说着,“王威副将,率前锋两队出征,此番战起,势要拿下关城!”   他话说得不算重,可其中带着的森冷杀意,却着实是令人心生寒意。   紧接着高鹤便开始将一个有一个的将领派遣出去,看他那感觉就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被皇上派来宣旨的福公公,听着外面声势浩大的响动,忍不住撩开帘看了眼,便瞧见外头尘土飞扬,旗帜横动,又听闻战鼓声响,心知高鹤这是要开战了。   随后他便赶紧缩回了头发,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稍不注意,他这条命就没了。   他双手合拢念念有词的坐在椅子上,别的也不求了,就求他能安然无恙活着回去,他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可不想就这么没了。   姜瑗跟着这些东厂侍卫们往走了不到半日,天色便逐渐黑沉下来,现下人又还未曾回到官道上,只好寻了处山洞栖身。   侍卫长还给姜瑗送来了毛毯让她裹着,又给她单独点了个火堆出来,落叶枯枝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这会儿去打水的、打猎的都回来了。   许是在这个地方,猎物很难打,最后出去的那几个也只是带了两条处理干净的长蛇回来。   那蛇也不算大,烤熟就被送到姜瑗面前了,还有两杯烧好后已经放温的水也送到她手上了。   这待遇,说上一句众星拱月也不过如此了。   姜瑗抬手将毛毯裹紧了些,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冒着热气儿的烤蛇,“都给了我,你们怎么办?”   侍卫长从怀中掏出一张饼子来,就着温水咽下,“姜小姐不必担心属下们,来之前属下们已经备好了干粮的。”   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不过饱腹还是没问题的。   姜瑗轻笑起来,她这可不像是要去京城受罚的,活像是要去享福的一样。   蛇肉有些酥软,吃起来带着些腥味,姜瑗不是很喜欢吃,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由不得她浪费,“明日就不必废这个功夫了,我也带着些干粮吃。”   再是不喜欢吃,她也不能把这些侍卫辛辛苦苦弄来的烤蛇给丢了,或者不吃了吧?   哎,这事儿还是得自力更生啊! 第266章 福公公离开   “你们好像很怕高鹤?”吃过饭,姜瑗便裹紧被子听他们聊天。   许是因为姜瑗和高鹤的关系,这些东厂侍卫也没把姜瑗当成外人,他们还聊了不少关于高鹤的事。   姜瑗这才很好奇的问着他们。   侍卫长呡紧了唇,犹豫了一阵后微微摇头,“并非怕,是敬畏。”   因为敬畏,所以连带着他们对姜瑗的态度才会如此之好。   “听高鹤那意思,京城里还有不少敌人?”姜瑗又追问了一句。   闻言,那侍卫便露出了苦笑来,“我们东厂的活,平日里招人恨得很,满京城得罪了个遍,我们都如此了,您说督公会如何?”   姜瑗微怔愣了下,随即低笑出声来,看来此番京城之行可不会太无趣啊!   她其实从来都没有去过京城,只从那些走商的嘴里听说过,京城那地方和扬州城不同,那里头达官贵人、功勋子弟数不胜数,说不得不经意碰上的哪个小摊小贩,家里都还跟某些官员有些扯不清楚的关系。   说那里头也很繁华,若说扬州城的繁华是江淮之间,于烟光里的莺歌曼舞;那京城便多是琼林玉殿,于弦管笙琶中的市井谈话。   扬州城很柔美,京城却恰好与之相反。   姜瑗心头还当真是起了些许期待。   一夜之后,高鹤迈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和满身的血腥味去见了福公公,他端坐在福公公面前,骇的福公公手微微抖着都不敢说话。   可怜福公公往日里在京城之中也算得上是长袖善舞之人了,这会儿却是连一句缓和气氛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接连瞄了高鹤好几眼,最后一咬牙,问他,“高督公来寻咱家,是为了何事啊?”   他这话的声音都很微弱,不过高鹤耳聪,听得倒是颇为清楚。   他很是冷淡的晲了眼福公公,“昨日战事吃紧,福公公未曾受惊吧?”   高鹤这一问,福公公背脊就是一凉,这高鹤督公突如其来的关切,福公公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受不住。   “督公您有事直言便是,咱家脑子笨,您这意思,咱家听不明白啊。”福公公略显谄媚的笑着,又不敢对视高鹤,便故作喝茶的姿态捧着茶盏缓和心绪。   “昨日蒙军率先攻我军营,再挑起战乱,我等抵抗不及,险被攻入大同,这话,你明白了吗?”高鹤直接挑明了话。   他的语气有些平淡,可正就是这样的平淡让福公公意识到,如果自己不配合高鹤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会被牺牲在昨晚的战争之中。   于是他连忙点头,“听明白了,那蒙军当真凶悍野蛮,妄夺我郢朝江山的贼心不死,我郢朝不可再助长蒙古这些歪门心思,还需让督公继续率军,将蒙古击退,才可保我郢朝江山,佑我郢朝百姓安稳。”   福公公说着,还用半是担忧半是询问的眼神看向高鹤。   高鹤‘嗯’了声,“那此事,便要劳福公公回去禀明皇上了。”   福公公心下‘咯噔’一下,明白了!   “自然,此乃咱家本分也。”福公公轻笑着说。   看来他果然没猜错,高鹤这不仅是打算抗旨不遵,还打算让他一起哄骗皇上。   昨夜分明就是高鹤自己去挑起的战争,这会儿全推在蒙军的头上,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洗脱罪名吗?   高鹤这摆明了势要收回关城,而现下军营都是高鹤的地盘,他还是顺着高鹤说话比较好。   待他回京之后……   福公公又看了眼高鹤,只见高鹤眉眼似刀,戾气横生的样子,他心下一缩紧,罢了,他还是跟高鹤站在一条线上吧。   至少这样没人能揭穿他们,哪怕揭穿了高鹤也是顶在前面的,可若是他不帮高鹤,怕是前脚回京,后脚就死在东厂侍卫手上了。   高鹤见福公公识趣,心情便好了些许,起身便往外走去,“事不宜迟,福公公今日便回吧,昨日那些侍卫已经提前送瑗儿走了,我再派几个人亲自送福公公回京。”   福公公笑了两声,“那便劳烦督公了。”   虽然福公公心里知道这批士兵是高鹤的眼线,但有人护送的话,他回京才会安全,所以他也不介意这些士兵的出现。   两人前脚谈完,不到一炷香的时候,福公公就被人送回了京。   而此时,在京城里待着的赵欣荣,又借故离了京城朝大同而去。   本来按照她现在的伤势来看,她更应该在府上养伤,而不是出去乱跑。   但谁让她已经知晓让姜瑗来京城受罚这些话都是假的了呢。   昨日她都已经听皇上说了,待姜瑗回来,顶了天就是把人往天牢里丢十天半个月就放回高鹤府上去。   那天牢看守严密,别说她不方便潜入,哪怕是进去了,只要姜瑗还有精力跟她打起来,那她就很难从姜瑗手上得到她想要的,反而还会惊动天牢的狱卒。   这不是赵欣荣想要的。   既然姜瑗回京之后她不好动手,那么就只能在姜瑗回京之前将人给解决了,顺路她便去关城率蒙古南下攻城,再杀了高鹤。   这计划一改再改,赵欣荣心里不悦极了。   唯一值得她稍微高兴点的,是在前去押送姜瑗回来的东厂侍卫中,藏了她的人,要不然的话,想要拦住姜瑗,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呢。   赵欣荣心想着,一边赶紧扯着缰绳,忍着伤痛快马加鞭朝关城而去,一只信鹰从她的身侧飞过,那是她送给埋伏起的眼线的消息。   姜瑗就全然没她有这等烦恼了,她和这些东厂的侍卫处得还算比较愉快,毕竟这批侍卫都听她的话,至少明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此时正值午时,他们都已经出了大同城,那侍卫捏着顺手在城内买下来的肉,很是熟练的处理起来,火也被缓缓升起,锅中的水正咕咚咕咚的冒着气儿。   姜瑗也是听他们聊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原京城的人早之前就已然听闻她的大名了。   她还有些诧然,毕竟她不过一小小商户之女,如何能在京城内留名。   那侍卫低笑起来,“他们只是想督公怎得也会近女色,另外有些有心人在想如何利用您打击督公或者拉拢督公罢了。”   姜瑗嘴角微抽了下,确实没想到,京城里那些人就只知道了一个名字,就惦记着算计她了,她也不知道是该说高鹤的影响力之大,还是该说自己运气不错。   毕竟被那么多达官贵人给惦记,也是不容易。 第267章 下药   一杯温水被默默的送到姜瑗的手边,姜瑗抬手接过,又正好渴了,便轻呡了口,随后便察觉到送水来的侍卫在盯着她看。   待她回眸望去时,那侍卫便又挪开了眼。   姜瑗这会儿倒是没多想,毕竟这些侍卫这两日也没少看她,大概是在揣测她到底是怎么和高鹤勾搭上的吧?   很快,那杯水便见了底,姜瑗这会儿便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她竟突然觉得有些头晕起来。   按道理说这不应该的。   想着,姜瑗眸色微凝,不动声色的晃了下手中的杯子,这杯水,怕是有些问题!   姜瑗又瞥了眼方才的那个侍卫,眼神中便带上了些警惕和厉色,不过转瞬却又收敛起来,意有所指的问,“东厂里的人,都听高鹤的话吗?”   “自然,唯督公命令是从。”侍卫很是肯定的说着。   姜瑗眉尾微挑起来,“那里头都没有旁人的眼线?”   “极少,此前有也被督公给……杀了。”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姜瑗说了真话,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确切的来说,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毕竟那年督公下手挺狠的,直接把那眼线被虐得遍体鳞伤的尸体给送到那位大臣家去了,自那以后便极少有人再冒险往东厂里送人了。   姜瑗勾起唇尾,似笑非笑的盯着对方,“是吗,高鹤倒是厉害。”   这话里带着些玩味儿,听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姜瑗单手把玩着杯子,眼神幽晦的盯着那口散发着肉香的锅子,“这大概什么时候能熟啊?”   “一会儿就好了,您要是饿了不放先吃些果子。”侍卫说着,便把从大同内买的果子递到姜瑗面前。   反正这次回去他们也不着急,也就没想着赶路回去。   想到回京之后要面临的那一大堆麻烦事,侍卫就觉得头大,倒不如就这般在路上拖延着算了。   姜瑗接过果子往上抛了抛,直接用衣服擦了擦便入嘴,那果子姜瑗叫不出名字,只听那商贩说是大同的野果子,最近正好熟了便摘了来卖。   吃起来脆甜的,若制成干果应该也很不错。   吃完果子,姜瑗眼睛便轻眨起来,往身后的树桩上靠去,“我先眯一会儿,待饭好了你唤我起来便是。”   侍卫赶紧又去拿了毛毯给姜瑗盖上,唯恐她这么幕天席地的睡下去会着凉,到时候督公肯定也敢让他们寒冬腊月的在水里泡上几个时辰。   这些侍卫都还不知姜瑗其实也身怀武功,内功更是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深厚。   见姜瑗睡着,有几个侍卫便相互间对了个眼神,借口说再去拾些柴火来重堆一个火堆给姜瑗取暖,便走远了。   肉香还在飘着,但肉还没熟,侍卫们都有些饿了,手上又没的吃,便取了些杯子装了些热水,每人都给发了一个。   这冬日寒冷,温热的杯子抱着倒起了两分暖意,待温水下腹,暖意便从喉间蔓延至全身,令人不由得喟叹一声。   风轻轻的拂过,凉意扑打在人的脸上,让昏昏欲睡的侍卫们突然有了两分清明,守在姜瑗身边的侍卫长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赶紧将手上半杯水丢下,“别喝了,水有问题!”   听侍卫长这声低呵,才有人反应过来,猛然摇着头让自己清醒起来,但还是抵不过那强大的药效,眼瞧着自己要昏睡过去,便下狠手掐着自己的大腿根,让自己恢复清明。   侍卫长怀疑的目光便放在方才递水来的侍卫身上,又见对方手中的水半点不见减少,便赶紧抽出手中的长剑指向对方,“你想做什么?”   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毒害。   侍卫长瞬间一惊,看向呼吸绵长的正昏睡着的姜瑗,便快走两步将人护在身后,“你冲着姜小姐来的,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霎时,方才还友好和睦着的侍卫们,相互之间竟起了两分敌意。   那人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宁哥,这事儿跟您没关系,您还是让开吧,免得伤了我们兄弟情谊。”   “你要动姜小姐,若是督公知晓此时,你焉能有命在。”侍卫长低吼着,眼神逐渐涣散起来。   “高鹤算什么东西,也管得到我头上来。”   说着,那人便也抽出长剑来,见侍卫长强撑着站着的样子,又笑出了声来,“宁哥您还倔呢,你现在怕是连剑都拿不稳了吧,你回头看看。”   侍卫长微偏过头,用余光打量着身后,便见其余侍卫都颠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唯独只有方才出去拾柴火的那几个侍卫还站着,当即侍卫长便知晓情况不妙了。   而这个地方,也惯来人迹罕至,想求救都找不到人。   侍卫长一狠心,用剑划破自己的手掌让自己不要昏睡过去,不然姜瑗就完了,他也要完了。   “宁哥,你也别怪我们,各为其主罢了,今日你让开,我便饶你一命,我们的目的只是想带走姜瑗而已。”   “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们也没下死手,不过是些迷药罢了,宁哥你也别撑着了,看看你,还没打呢,自己就受伤了。”   听着以前同袍们的讥讽,侍卫长已经顾不得伤感了,他还是将姜瑗护在身后,“你们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说来也是他的不该,面对这些熟悉的友人便失了惯有的警惕心,才导致现下的局面出现,他死了也是应该的。   但姜瑗一定不能出事。   侍卫长的眼神便微转动起来,他在想怎么样自己才能把姜瑗从这个地方带走。   “我们背后的主子,自是比高鹤要强多了。高鹤平日里那般高高在上,对我们招来喝去的,那般猖狂,现在他的女人还不是要落在我们手里。”   这话只一听,便能听出其中那满当当的恶意,隐约间还带着两分妒忌。   侍卫长想反驳,但他却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在流失,待会儿别说挥剑了,他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沉下心,想着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于是将剑横在胸前,目色凶戾的往外挥去,一手便将姜瑗抱了起来。   还很是小声的念叨,“此乃形势所迫,非我所愿,望姜小姐恕罪。”   没多久,他的长剑便被人挑开,迎面便是踹来的一脚,他赶紧将姜瑗放下去,自己硬生生受着,然后被这股力带着往后退去跪倒在地上。 第268章 谎言   侍卫长撑着剑想要站起来,长剑却被那人给踢开,他浑身软绵无力的瘫在地上,手背被那人的脚踩着狠狠的碾压着。   “宁哥,你看看,这就是跟错了人的下场,平日你不是那么厉害吗,怎么,现在还不是任人宰割的份儿。”那人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他在东厂混了那么久,都还没坐上侍卫长的位置,宁玄倒好,一来就踩在他头顶上去了,高鹤那王八蛋就是任人唯亲罢了,要不是被皇上信任,他又算什么!   凭什么自己为东厂办了那么多事,都还只是个逢人就得讨好笑的小人物,他也想把那些人都给踩在脚下去。   他现在不就成功了吗?   “邵峰,你疯了吗?”侍卫长宁玄忍着痛,低声呵斥着。   邵峰冷笑起来,“就是这个语气,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语气。”   说着,邵峰微一挥手,“把这位姜小姐带走。”   “邵峰!”宁玄怒喝着,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又被邵峰一脚踩下去。   眼瞧着跟着邵峰的那批人就要把姜瑗带走,宁玄眼中满是怒意,“你要是敢对姜小姐做什么,督公不会放过你的。”   “高鹤,他能不能从战场上回来都是两说呢,再说,你们不张口,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邵峰语气中带着两分杀意。   他举起剑,打算杀人灭口。   耳边却听到一句淡淡的女声,“小人得志,果然便要猖狂啊,想杀人,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邵峰扭头望去,瞬间闷哼出声,胸口被一只长剑穿透,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土上,落在宁玄的身上。   宁玄瞪大了眼,邵峰轰然倒地。   “姜、姜小姐?”宁玄突然结巴了。   姜小姐不是都晕过去了吗?   怎么她还清醒着?   而且姜小姐杀完人怎么这么冷静,不对,她一个柔弱女子为什么能杀了邵峰?   姜瑗微微点头应了,“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吧,先把这群叛徒给处理了。”   姜瑗盯着手中收回的长剑,眸子微动着,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也能这么干脆利落的杀人。   她唇尾微弯起来,眼神凝望着身后的侍卫,“谁让你们来的?”   那些侍卫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齐齐围攻起姜瑗来,宁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姜瑗的身手这么犀利,以一抗多根本就不在话下。   他默然,能被督公看中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娇娇小姐。   姜瑗虽厉害,但经历过严苛选拔才出来的东厂侍卫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双方间竟斗得有些旗鼓相当。   正当时,密林之中却飞出了一把飞刀,直指姜瑗的心脏,姜瑗避开之后,却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   是蛊虫的味道。   那里面藏着的,是个巫蛊师。   姜瑗眼神微眯起来,“赵欣荣,躲躲藏藏倒不像你的风格了。”   她得罪的人不多,巫蛊师就更少了,赵欣荣是唯一一个。   如果是赵欣荣的话,那就更说得通了,她记得高鹤还曾跟她抱怨过,说东厂侍卫里有不少人都被赵欣荣的蛊虫控制过,最后还是用她给的蛊解决的。   现在看来,大概是还没能把人彻底的解决掉。   赵欣荣!   怎么可能?   宁玄满是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看着赵欣荣从密林中走出,面色阴冷,戾气极重,“姜瑗,许久不见了。”   “不久,前些日子才见过,对了,堂堂蒙古国师,你不在关城疗伤,到这儿来做什么呢?”姜瑗勾着唇,半是讥讽的说着。   赵欣荣打量着姜瑗,见她身上未曾受伤,显然精力充沛的样子,眉头便微皱了下。   按照她自己现在带着重伤的样子,要真跟姜瑗斗起来,肯定谁也讨不了好,说不定她还打不过姜瑗,反倒是让自己的伤雪上加霜。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消息啊!   她不先动手,姜瑗也没动,因为她也忌惮赵欣荣。   别看她之前猜测的赵欣荣此时该是身受重伤,毫无反手之力,但赵欣荣是个圣巫蛊师,谁知道她手上有没有什么保命的手段。   她不太敢轻举妄动,以免让赵欣荣发了狠同她鱼死网破,那可就糟糕了。   两个女人都凝视着对方,刀光剑影都在无形的眼神之中展开。   赵欣荣很突然的笑了起来,“姜瑗,你知道你跟你娘长得很像吗?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所以呢?”赵欣荣这是要走什么招?   用她娘扰乱她的心神?   “我跟你娘,师出同门,都是仰阿莎的弟子,按道理来说,你得喊我一声师姑。”赵欣荣面上的杀气陡然散去,带着两分柔和的笑。   姜瑗眉尾微挑起来,手中长剑缓缓垂地,面带微笑的望着赵欣荣。   她倒是想看看赵欣荣还想编些什么话出来哄骗她。   豺狼的温柔,姜瑗可一点都不敢信!   “当年你娘叛逃苗疆的时候,将圣蛊留下,却带走了我的命蛊,你现在身为苗疆的圣女,应该也知道这两种蛊的,我当年不曾同你娘计较,但现下我命在旦夕,需要命蛊救命,你也该物归原主了。”赵欣荣语重心长的说。   说着她还轻咳了两声,做出了一副虚弱的模样。   姜瑗低笑起来,并不应答。   她能信了这话才有鬼了。   赵欣荣见她没有反应,便又猛的咳起来,“我当年受命从苗疆出来寻找你娘,可我出去之后没多久,就被郢朝人骗的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恰逢那时蒙古的王救了我,我便效命对方,潜伏在郢朝皇宫之中,现在我已经还了他一命,你若是将命蛊给我,我便回苗疆再不出来。”   姜瑗唇尾的笑意愈发加深,带着深深的讥讽和嘲笑。   “你不信我?”赵欣荣很是虚弱的低声问着。   姜瑗微微摇头,拨弄着手中的圣蛊,果不其然的在赵欣荣的眼中看到了贪婪之色。   她低笑起来,“国师大人编造故事的本事,可是一绝。我可不知道有巫蛊师能受命出苗疆,我只知道当年仰阿莎名下的弟子私自逃离苗疆的人,有两个,我娘和她的师姐,仰阿荣,她是仰阿莎当年出苗疆时救下的孤女,这个人,就是你吧。”   姜瑗也是后来才想起来的。   是仰阿莎在提到她娘的事时,只简短的也提了下的赵欣荣的事,只说她跟蓝月前后脚逃离苗疆,不知去处。   她当时还没把两个人联想起来,现在听赵欣荣这一说,才想起这事的。 第269章 掉落悬崖   赵欣荣眼眸微缩了下。   姜瑗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   这不可能啊?   不对,姜瑗连圣蛊都弄到手了,仰阿莎肯定也给她讲过之前的事,所以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也是正常的。   “命蛊是仰阿莎给我娘的,怎么就变成你的了?”姜瑗嗤笑了声,看似仍旧散漫的站着,但其实整个人都已经紧绷起来。   她怕赵欣荣随时都会动手。   赵欣荣眼睛微眯起来,“你都知道?”   “我自然都知道。”姜瑗点头应着。   赵欣荣冷笑起来,“那命蛊本来就该是我的,是你娘非得要拿去,仰阿莎见她是圣女,才将命蛊给了她。你娘也是命该绝,我分明都要追到人了,你娘却突然死了,我都以为命蛊死了,你却又出现了。”   那命蛊定然是在姜瑗的手上,否则她也不会同自己说这么多。   想到这儿,赵欣荣眼神微凝起来,“我也不想跟你动手,将命蛊给我,圣蛊归你就是。”   听她这么说,姜瑗极为不屑的轻哼一声,“赵欣荣,空手套白狼可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你想打就打,难不成我还会怕你,你现在敢随便乱动吗?”   还交出命蛊,她交出去自己命都要没了。   她和赵欣荣看来注定是敌手啊!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赵欣荣面色逐渐阴鸷起来,杀意森冷的令人觉得可怖。   “你的酒,我不爱吃。”姜瑗也沉下脸色。   两人站了没一会儿,赵欣荣便攻身直上,两人兵戈相交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赵欣荣这次是发了狠,她一定要从姜瑗手中把命蛊和圣蛊抢夺到自己手上,要是不行的话,她的伤就真的养不好了。   她下手当真是一点情面也没留,自己养的蛊虫嗡嗡的嘶鸣着,也朝姜瑗攻去。   不过所幸姜瑗手上有圣蛊帮扶,她也没吃亏。   打着打着,姜瑗便把赵欣荣往旁边引去,毕竟这儿躺倒在地的侍卫可都还活着,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殃及死亡,那不成她的罪过了。   宁玄就眼睁睁看着姜瑗和赵欣荣越打越远,不知为何,身上的力气突然恢复了,他赶紧地上起身,抬手,就将在一旁惶恐着的叛徒侍卫给杀了,然后才追着两人过去。   从这儿打过去,就是悬崖边,姜瑗眼看着不能再退了,赵欣荣的攻势也越来越猛烈,也越来越狠,杀招尽显,那根本就是想杀了姜瑗的意思。   姜瑗虽有反手之力,但经验不足,尤其是跟巫蛊师作战的经验太过稀缺,她真跟赵欣荣打起来,赵欣荣的巫蛊之术要比她强上一些,她几乎是被压了一头在打。   赵欣荣的招数那是层出不穷,武功配上巫蛊术,将姜瑗逼的好些手段都使不出来。   正交战着,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姜瑗只是偏头看一眼的功夫,就直接被赵欣荣一掌击在胸前,从悬崖掉落下去。   而这一幕,刚好落在了随后到来的福公公眼中,马蹄声便瞬间停了下来。   赵欣荣也有些惊愕,她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悬崖边,看着黝黑的飘着雾的悬崖,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从这里掉下去,姜瑗焉能还有命活?   赵欣荣不敢置信,她刚刚到底是怎么了,是疯了吗,竟然将姜瑗推下去,她要是死了,命蛊和圣蛊她一个都捞不着!   那她也不能再续命了!   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办!   赵欣荣的脸色黑沉得可怕,回眸冷眼看向福公公,“你竟然坏我好事。”   要不是福公公惊扰了她们,她也不会将姜瑗推下去!   福公公惊骇的往后退了步,“赵道、道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赵欣荣不该在宫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还害得姜瑗落悬崖?   正巧着宁玄从后面跟了过来,长剑直指赵欣荣,却没看到姜瑗的身影,他眼眸便是一缩,“赵欣荣,姜小姐呢?”   他是已经被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和刚才姜瑗、赵欣荣两人交谈中透露出来的消息给惊呆了,这会儿哪怕是看到福公公来了,他也只是浅浅的给了个眼神,随后就质问起姜瑗来。   赵欣荣没回他,她自己都已经很懊恼了,不想再回忆刚才的事。   福公公颤抖着声音弱弱的回了句,“姜小姐被她推入悬崖了。”   宁玄倒吸一口凉气,走上前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眼神幽晦极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既然如此……   宁玄回眸看着赵欣荣,他还是把这妖妇拿下,交给督公撒气吧。   想着,宁玄便攻了上去,赵欣荣眼瞧着福公公也带了一批人来,再加上宁玄既然好了,那那批东厂侍卫也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跟上来,她一个重伤在身的人,怎么可能干得过这么多人。   赵欣荣心一横,转头就走。   既然已经得不到命蛊续命了,那么她就要高鹤和狗皇帝陪葬,她要赶去关城,将高鹤解决了的。   这样,哪怕是死了她也觉得值了!   宁玄赶忙去追,但追了一截路之后,眼前就已经失去了赵欣荣的声音,他只能无功而返。   福公公腿都被吓软了,他赶紧问起事情经过来,“赵道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又为何要对姜瑗小姐下手?”   “她想找姜小姐要东西,而且,她是蒙古的国师,是故意埋伏在皇上身边去的。”宁玄把事情经过半遮半掩的给福公公解释了一遍,又带着福公公去看了还在地上躺着软绵无力、昏迷不醒的侍卫们。   福公公这才信了他。   但转瞬却又感觉自己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赵欣荣竟然是蒙古国师?   她是蒙古国师!   他们竟让蒙古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一直待在郢朝皇宫,这些年皇上竟还没被赵欣荣趁机解决,也当真是很不容易了!   待修整之后,福公公等人就赶紧往京城赶去,宁玄则是派了两个人重返大同,将事情经过告诉高鹤。   这回再往京城走,他们便不敢慢了,一个个着急的好似要去投胎似的,把马匹都累的直喘气。   姜瑗掉落的那个悬崖,从上面看下去,太深了,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没有人觉得她能活着,只有宁玄不死心的分了两个人,让他们绕路到崖底去寻姜瑗。   哪怕是找不到人,能把尸骨找回来也是好的,总得要给高鹤一个交代啊!   可其实只要他们从上面跳下去,就知道那悬崖其实并不太深。 第270章 消息传出   姜瑗被赵欣荣一掌打下之后,身体急速的往下落去,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顺手抓住寻崖峭壁之上横生的树枝,让自己停了下来。   因为摩擦和撞击,身上的衣裳都染了血,显得有些狼狈。   她微微用力,将自己甩到树之上,树底下,是一层浓郁的白雾,令她看不清下面的情况,而往上望去,那峭壁之上并无其余能够让她借力的地方。   也就是说,想要往上走,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往下继续走。   姜瑗慢慢的让自己到树干上,接着连绵的树木让自己缓缓落下,等脚底接触到厚实的土地之后,再抬眼,四下入目皆是一片白雾,能看清的地方不足双手臂之远。   姜瑗紧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便一路往北而去,丛林树障间,只能见她一道小小的身影在穿梭,四周空寂得可怕。   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眼前突然明朗起来,远远的还能听到些许水声和鸟鸣。   寻着声音往前走了两步,入目便尽都是些鲜亮的花,迎风招展着,散着些许芳香在空中蔓延开来。   姜瑗心下微动,眼眸中便带上了两分笑意,但她同样也没有任何松懈,在寒冬之际,这儿竟温暖如春,这般反常的地方,自是需要越发警惕才行。   但她走了许久,都没有再碰到任何人,唯有花鸟相伴其身。   眼瞧着天色逐渐暗下来,为了安全起见,姜瑗也就没有再往前走,而是随意寻了颗树落坐,半倚在树上微微阖眼。   这时候姜瑗才发现一件事,她刚才受的那些伤,都已经完好如初了,而且体内的内功还有所增长,就连命蛊和圣蛊,都极为安静,隐约间还有些享受的意味。   姜瑗心下微动,或许,这真的是个好地方。   闲着,她便闭目修炼起来,想着修炼一段时间再出去找赵欣荣算账。   她却不知那些前来寻她的东厂侍卫们,都绕着这座山林恍若无头苍蝇一般的打转,分明两者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却就是怎么都找不到。   最后竟无功而返的重回到悬崖上。   就在东厂侍卫赶着回京,另一批侍卫赶着去禀告高鹤的时候,扬州城内的有心人,就已然听完了姜瑗的事。   姜家人的反应很激烈。   因为之前姜绍误导姜万城见他也逐出家门,他走的时候带走了姜府的大半家产,带不走的都卖给尤金,导致姜府的财产几乎完全缩水。   也幸亏姜万城有远见的吞并了陈家,虽然只是一大半,但也足够姜府重新富贵起来了,但还是远远比不得顶峰时候的姜府。   甚至于姜万城现在都比不得姜绍了,连每年最为赚钱的海船生意,也被姜绍给接手,带离了姜府。   姜万城从知晓这一切之后,就被气病了半个月,姜府的生意就落到姜瑟的手上了。   可姜瑟名声不好。   姜瑟之前因为毒害亲人的事传得扬州城沸沸扬扬的,导致她对外的风评极为不佳,很多商人跟她谈生意都是又惧又怕的,又想着反正扬州城干布帛生意的又不止她一家,便干脆转头跟别人合作起来。   这也就导致姜府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最后无奈之下,姜瑟只好又清出了姜万城。   这也就是为什么姜万城会重新出现在谈判桌上的原因。   而这段时间,扬州城最得利的两个人,一个是尤金,另一个就是姜绍,姜绍完全是把姜府以前的人脉和合作商都一起带走了,完完全全就是以前的姜府,只是主事人换成了姜绍而已。   偏巧着这两个人还是合作关系,导致扬州城的布帛生意他们占了大头,郢朝上下织染行业,他们也占了主导地位。   看得姜万城是又气又恼,最后也只能无奈接受。   他这回去见的还是以往的一个老朋友,刚刚签下了合约,正闲谈着,那老友突然便问起来,“我记得你庶女姜瑗是不是去了关城?”   “可不是,别提了,她现在可不是我的庶女,我也要不起主意这么大的女儿。”姜万城叹了声,微微摇起头来。   那老友松了口气,呷了口茶说,“得亏你跟她断了关系,我告诉你,前些日子我去了京城,路上便听人说,你那庶女去了军营,还被皇上发现了,正派了人押她回京接受惩罚呢,这还忧着要牵累到你这儿来,你们把关系断了也好。”   “什么?”姜万城惊呼出声,手微微颤了下。   姜瑗怎么会要被皇上处罚,她不是去关城找高鹤的吗?   他还想着等姜瑗去了之后,看到高鹤死了,就会重新回到扬州城来,向他服软,然后他再把姜府交给姜瑗。   虽然姜万城不想这么说,但姜瑗确实比姜瑟更适合当主权人,尤其是现在这种局面,姜瑗回来才能稳住姜绍,稳住姜家。   可姜万城万万没想到,他的想法就这么要碎裂了!   “那高督公呢?”姜万城紧接着又问了句,神色有些慌张。   老友狐疑的盯了姜万城一眼,随后才缓缓说,“高督公自然是在军营,听闻皇上是想让他回京,关城就不收复了。你说皇上这到底怎么想的,关城都不要了,那大同还保得住吗?”   老友轻叹了声。   他自己也是去大同、关城做过买卖的人,那边什么样子,他心里清楚得很,正因为如此他才很不理解皇上的决策。   他在这忧国忧民、忧心忡忡,姜万城却在惦记另一件事,“你说要是皇上怪罪姜瑗的话,会不会牵累到我啊?”   “这个很难说,姜瑗擅入军营,听说是重罪,你跟她乃是血亲,不过你已经将她逐出了家门,那也不碍事的。”不然的话,这位老友也不可能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愿意给面子和姜万城谈一笔生意了。   姜万城神色一凝,眉宇便紧皱起来。   老友见他状态不对,便又很是迟疑的问,“难不成,姜瑗还在你姜府的族谱上?”   这在族谱上可就是一家人,到时候株连的话,谁都跑不掉啊~   那这合约他可得就再考虑考虑了。   姜万城心里岂能不知老友的想法,当即便摇头,“怎么会,只是好歹父女一场,我有些担忧她罢了。”   不行了,姜瑗的名字一定不能再放在姜府的族谱上!   他必须把姜瑗的名字给划了,不然到时候影响的可就是整个姜府!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姜瑗给关起来,也不至于惹出这么麻烦事来! 第271章 除名   姜万城同老友谈完之后,直接就回了姜府,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叫人去把姜绍给叫了回来。   姜绍虽已独立出了姜府,但姜府的族谱上还写着他的名字,那姜万城就是他的父亲,这当父亲的都让人来喊了,他总不能真的不去,要不然第二天扬州城这些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了他。   所以哪怕他心里是万分不情愿,但也还是去了。   姜万城直接把从老友嘴里探知的消息说给了他听,“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姜瑗那个逆女的名字我是万万不敢再让她待在族谱上了。”   他本来也就是来通知姜绍一声的,哪知道姜绍闻言脸色却突然黑沉得可怕。   “父亲,五妹妹的事,高鹤没说什么?”姜绍皱着眉质问起来。   当初姜瑗去关城是要去找高鹤的,高鹤让人把姜瑗给哄了去,现在出了事,却让姜瑗一个抗罪,这也未免太过了!   姜绍心里对高鹤是万般的不满。   “高鹤说话有用吗,现在是皇上要动姜瑗,当初我就说不让姜瑗去,她倒好,私逃出府,既然自己选了这条路,那后果就得自己承担着。”姜万城听出了姜绍语气中的不满,冷声说了起来。   姜绍却不搭理他,“我要去京城。”   他不能让姜瑗就这么出事,这事儿真要算起来,应该是高鹤的错才对。   姜万城瞪大了眼,“你去京城做什么?”   “救五妹妹回来。”姜绍很是冷静的回应着。   “你疯了吗?”姜万城厉声的呵斥了句。   也不看看京城那是什么地方,且向来都民不与官斗,就他们家这点家底,还想着去救人,那不是得把自己给搭进去。   姜万城是绝对不会允许姜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不要想了,姜瑗已经救不回来了,我告诉你,你给我安安分分的在扬州城待着,别想着去京城。”   他见姜绍面色很是不忿,又放柔了语调,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姜绍,我们不能因为姜瑗一个人累及姜府这么多人,你就想着去救姜瑗,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去了之后,我们姜府也要跟着遭殃。”   姜绍被姜万城这冷漠而绝情的态度刺激得怒极反笑起来,“寻常人家的父亲但凡知道自己的女儿要因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处罚,怕是说什么都要去伸冤,父亲你可倒好,前脚知道消息后脚便要将五妹妹从族谱上除名,她当真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姜绍那质问的声音揭开了姜万城伪装好的慈父面具,姜万城心头突然有些难堪起来,“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总不能为了姜瑗一个,拖累我整个姜府下水。”   姜绍长舒口气,微微点头,“父亲,您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亲情丝毫不重要?”   他向来知道姜万城爱财,自私又凉薄,他也早就该认清姜万城的。   “行,你不救人,我自己去。”姜绍面色生冷的说着,转头便要走。   姜瑗于他而言,同亲生妹妹无异,他能走到今天,都是因为姜瑗的帮助,她待他恩重情深,如果碰上这般的事,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姜瑗给带回来。   哪怕是拼尽手中的一切。   姜万城被他的态度刺激到了,随手操起桌上的茶杯便丢了出去,砸在姜绍的身上,“你知不知你去,一样会连累到姜府,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以后你也不再是我姜府的人。”   “您真当我稀罕当姜府的人吗?”姜绍嗤笑一声,衣裳的后辈被冷茶浸透,被门外的风一吹,带着两分冷意。   姜万城气急败坏的怒吼出声,待他追出书房,姜绍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还不到傍晚时分,他便听人说姜绍带着人去京城查探生意了。   这还在年头,谁家生意人会往那么远的地方去,姜绍分明就是去救姜瑗的。   姜万城突然心慌起来,当天晚上便做了个噩梦,在梦中被惊醒过来,心悸不已,额上冷汗直冒。   他望着外面的月色,又凝视着关切的看着他的沈氏那挺大的腹部,眼神愈发幽邃起来。   他轻柔的拂过沈氏的腹部,“这里头,肯定是个儿子吧?”   “好些大夫都这般说,不过还未生下来,怕是神仙都难断这事呢。”沈氏略有些娇羞的说着。   姜万城‘嗯’了一声,沈氏便又问他为了何事梦魇。   许是因为心里憋的事太多,姜万城还当真把姜瑗和姜绍的事讲给了她听,“你说我这选择错了吗,姜绍还指责起我这个当爹的来了,左右他们两都被分出去了,回头我便把他们两的名字都从族谱里消了去。”   沈氏听完眸光微动,先是柔声安慰了几句,让姜万城平复心情,随后才状似无意的说,“这若是姜绍非得要救姜瑗回来的话,那我们岂不是都要有牢狱之灾?”   沈氏心里的算盘可打的响亮得很,姜绍和姜瑗都已经离府了,而且走前还带走了那么多的财产,他们已经足够了。   现在姜万城手上的这一切,就都应该是她和腹中孩子的了。   她以前还一直防备着姜绍会随时回来,但现在是个好时机,只要她想法子让姜万城将姜绍和姜瑗的名字划去,姜瑟又不得宠了,那姜府这么大的家业……   沈氏光是想着都想笑,但面上她却能做出一副担忧惊惧的模样,使劲儿的鼓动姜万城。   姜万城也不知是受了方才梦魇的影响还没清醒,还是被沈氏的话给迷昏了头,当即披了件厚外袍便去寻了族谱来,找到姜瑗和姜绍的名字,将其一一划去。   沈氏是亲眼见到了这一幕才放下心来,随后拉着姜万城重新回到房间去,“现下夫君可以安心了吧,那姜瑗和姜绍再是闯出了天大的祸事啊,都跟咱们姜府无关了呢。”   现在最大的祸害就是姜瑟了。   姜瑟年岁的确是到了,她得寻个法子把姜瑟给嫁出去,刚巧着姜万城现在也不太喜欢姜瑟,她这般做的话,应当会得到姜万城的支持。   只是姜瑟会毒,若是她知道自己还想嫁她出去的话,说不得要对自己动手,她还是有些太危险了,这事儿得瞒着点她才行。   沈氏心里算计着,面色却笑着和姜万城重新歇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担忧着的事被放下,姜万城这个晚上睡得极好,一觉便到了大天亮。 第272章 蒙古国师   姜绍一路往京城赶去,姜府会发生什么事他虽然不知道,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   不过姜绍而言,这些事现目前都不重要。   他赶路的时候,押送姜瑗的东厂侍卫已经回了京城,紧跟着的便是福公公,这几日的折腾,让福公公瞧着都疲惫了不少。   皇上见他们一个个这般模样,心里好奇极了,又没看见姜瑗的身影,便皱起了眉头来,“姜瑗呢,高鹤那边停战了没?”   福公公大喘了几口气,微微摇头,“皇上,此事、此事过于骇人惊闻,奴才们可得单独跟您说。”   皇上微有些怔愣,偏头看了眼宁玄,宁玄跪在地上应和着点了点头。   皇上轻‘嘶’了一声,眉头紧皱起来,大手一挥便把还在殿堂之上伺候的内侍宫女们都给赶了出去,“说吧,到底何事?”   福公公将手头上那略微有些脏了的拂尘一甩,用他那尖细的声音说,“皇上,您有所不知啊,那姜瑗小姐,半道上被赵道长给推下悬崖了,那悬崖高陡得很,怕是都没命了。”   “什么?”皇上拍着桌子站起来。   这事儿也太荒唐了吧。   赵欣荣为什么要去推姜瑗下悬崖,她们两一个惯在京城,一个远在扬州城,应当是连面都未曾见过啊,怎么还像是结了什么生死大仇似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皇上赶紧又问了句。   福公公面容微微扭曲起来,“这事儿奴才知晓得也不多,奴才赶到的时候,就瞧见赵道长把姜小姐推下悬崖那一幕了,不过奴才倒听着了一事,那赵道士,竟是蒙古的国师啊。”   皇上惊呆了,嘴巴微张起来,眼眸都微缩着,“这、这怎么可能?”   赵欣荣这些年一直在他的皇宫里待着,怎么突然成蒙古国师了,这事儿听着也未免太天方夜谭了。   这怎么可能呢?   皇上微微摇头,他这些年还这般信任赵欣荣,连御书房都任由对方来去,对方要真的是蒙古的国师,那他这些年的作为岂不是在喂狼!   “这具体的情况奴才也不大清楚,宁侍卫长才知晓。”福公公赶紧把自己的事一推,然后看向了的宁玄。   “宁玄,你好好给朕把这件事说清楚。”皇上的面色逐渐阴郁起来,眼神中带着两分凶狠之色。   宁玄眉头一跳,便把之前东厂侍卫叛变、遇到赵欣荣的事都给皇上说了一遍,只是含糊了其中赵欣荣和姜瑗言辞中提及过的那段往事。   说实话,就连那段往事他都有些听不大清楚,不过听着她们两说什么圣蛊、命蛊的,宁玄大胆的猜测一下,这两位怕都是苗疆的人。   皇上听完脑子嗡嗡作响,跌坐在椅子上,他思来想去半晌,也没把这些事给想明白。   他对赵欣荣还不够好吗,要什么给什么,赵欣荣竟然还要做出这等叛国的事,去蒙古做了国师!   “赵欣荣为何要对姜瑗出手?”皇上将宁玄的话在脑子里转悠了半天,总算是逮到了一个问题出来。   宁玄微微呡唇,“此事,督公倒是同下臣说起过,据闻赵欣荣帮助蒙古在古战场设了阵法,妄图坑杀我几十万郢朝将士,是姜小姐破了她的阵法,倒是她身受重伤回京修养,想来怕也是因此才结了仇。”   “是啊是啊,奴才在军营里转了一圈,听那些将军们说,那次能全身而退,姜小姐居功甚伟呢,又听得姜小姐医术高明,救了许多士兵们的命呢。”福公公也帮了一嘴。   皇上脸上闪过一丝狐疑,“那关城那边的战事可停了?”   “哎哟,皇上您可别说停战了,奴才前脚到那,后脚那蒙军就杀上来了,可吓死奴才了,若非高督公在前面拦着,奴才这条命都没了。”福公公说着,还做出了一副后怕的表情。   这让旁边观望宁玄眉尾高挑,果然啊,这些在皇上跟前伺候着的人,这份演戏的功夫就是厉害啊,没发生过的事都能说得跟真的一样。   “蒙军还有战力继续犯我边境?”皇上惊愕的问。   “皇上,蒙军的事您怕是听赵欣荣说的,她可是蒙古的国师,定是上回吃了亏,想借您的手调走姜瑗小姐,她若再设下阵法,督公便没命回来了,大同无力抵抗,蒙古便可势如破竹般南下攻入京城,这一起都是赵欣荣的阴谋。”宁玄掷地有声的说着,眼眸中划过一丝暗芒。   皇上深呼吸几口,眼眸微闭着往后一趟,心里乱糟糟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相信哪一方。   半晌后,皇上才微微睁眼,“好了,你们下去吧,让朕好好想想。”   这些年跟着赵欣荣修习道术,皇上那颗原本精明的脑子都有些浑噩了,他呆愣的坐在椅子上,眼神略有些空洞。   若是宁玄和福公公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就是他错信人不说,只怕这些年也没少让赵欣荣贩卖郢朝的消息给蒙古,赵欣荣潜伏在他身边来也只怕是没安好心。   若是宁玄和福公公在撒谎,那么就意味着高鹤起了异心,欲抗旨不遵还联手侍卫和福公公来骗他。   宁玄还稍微说得过去一点,可福公公跟在他身边也有不少年头了,他投靠高鹤想想都不大可能。   高鹤跟了他也有不少年头,这些年高鹤都未曾出现任何问题,显然对他是忠心耿耿之人,所以第二个可能性不大。   那就意味着赵欣荣是蒙古国师的几率变大了,再想想赵欣荣回京城后的伤势,还有孟将军是如何得知姜瑗在战场的……   这些疑点一点点的串通起来,皇上心里就有底了,但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完全排除高鹤勾结宁玄和福公公来哄骗他的可能性,于是一时半会儿,他心里还当真没个章程出来。   皇上长长的叹了声,前段时间才稍微放下对关城战况的担忧,现在又重新提了起来,他现在就想要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景况他又该如何处理?   头疼啊~   皇上轻揉起额角来,觉得事情当真是有些棘手了。   而此时,他忧心的关城战况,形势当真是有些不大好,高鹤率军出营之后不久便被赵欣荣设的阵法给困住了,费了好些人手才破阵回到营地。   原本他还有把握能直接攻下关城,但现在赵欣荣回来了,倒让这场关城之战又重新变回了拉锯的状态,想到之前姜瑗信誓旦旦的跟自己保证,赵欣荣一定会在京城等她的样子,他便不免失笑起来。 第273章 现况   姜瑗的判定出了失误,现在赵欣荣挟制着他的行动了,高鹤想到现如今的局面也觉得有些发愁。   想了半晌,他还是决定给皇上写封信去,尽量把战场的情况夸张化了一点,想让他秘密把姜瑗送回战场来。   高鹤浅笑着写着信,却又听人说东厂的侍卫又回来了,他便接见了人。   侍卫见到高鹤便跪了下去,“督公,属下有罪,属下有负督公的嘱托。”   高鹤心里猛的一沉,眼神逐渐危险起来,“此话何意?”   那侍卫便把姜瑗落崖生死不明的事告诉了高鹤,高鹤一听是赵欣荣动的手脚,眼睛都气红了,恶狠狠的回问,“你们怎么会那么容易就中了招?”   侍卫露出一抹苦笑来。   要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中招啊,但下手的乃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们,他们哪儿会怀疑那么多,这不就吃了大亏了吗?   高鹤脸上满是杀意,只听得一声巨响,被他拍中的桌子已然成了碎片,那上面摆放着的公文散落一地,激起地上一片灰尘。   “你们这帮废物!”高鹤怒喝出声。   这些东厂侍卫当初都是经过严苛训练和挑选出的人才,他原以为将姜瑗交到他们手上,自己当可以放心才是。   谁知道这帮人里竟还藏着赵欣荣的人。   那日的蛊虫未曾检测出来,想来应是赵欣荣不知用什么东西收买了对方……不对,现在不是该想这件事的时候。   “你们没有下去找姜瑗吗?”高鹤又问着,声音冷厉得比此时外面呼啸而过的寒风倒要令人感到刺骨。   侍卫微微点头,“属下们去找过了,将那悬崖底都翻找了一遍,可就是没瞧见姜小姐。”   高鹤被气的胸口一起一伏,要不是因为这人是他的下属,他早一脚就把人给废了。   “那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找!”高鹤低吼出声。   他根本就不敢想。   姜瑗是被赵欣荣打落悬崖的,那悬崖陡峭得很,生死不明,这些词一个劲儿的往高鹤的脑子里钻。   高鹤突然觉得有些冷,从心而外的冷,他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他根本就不敢接受的结果,只敢想或许姜瑗只是受了重伤,离开了原地而已。   高鹤一边安慰着自己,眼眸中却尽是恨意和杀意。   此番姜瑗出事,都是赵欣荣所为,他若不杀了赵欣荣报此仇,如何对得起姜瑗。   侍卫被高鹤吼得神色惶恐,赶紧带着剩下的侍卫们一起离开军营,重返那条路去找姜瑗,他们迫切的希望能找到一点姜瑗的踪迹,可奈何悬崖底静谧得除了他们一行人以外,恍若没有活物了一般。   高鹤心里着急得要命,却又因为军务缠身根本没办法去找姜瑗,整日待在军营里都有些失了往日的冷静。   那些普通的士兵们自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知道高鹤是越来越可怕了。   而在关城内的赵欣荣也并不好过。   赵欣荣本来就因为之前设阵法被姜瑗所破,就已然受了重伤,而且到现在伤势都还没好,加上阵法的反噬,赵欣荣就已经能算到自己没几年的活头了。   而唯一的救命稻草姜瑗却又多半已经死亡。   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只能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得要先杀了高鹤,只有这样,蒙军才能攻下郢朝,她才能报仇雪恨。   高鹤就是她复仇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赵欣荣最近接连两天动手,导致她实在是撑不住了,当时设阵困住高鹤之后,便昏迷过去,现在才醒过来。   她醒来的时候,苏合正端着药碗进来,见她醒来便很是惊喜的笑了,“国师大人,您总算是醒了。”   国师要是因为帮扶战场的事而出事的话,他们回头肯定要被王上治罪的。   赵欣荣很是虚弱的半倚在床头上,眸色微暗,伸手接过苏合送来的药,“高鹤如何了?”   “高鹤现在已经逃回郢朝军营去了,郢朝军营近日无什么动静,许是高鹤知晓您在,又吃了亏,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苏合淡淡的应着。   他这话其实也没说错,高鹤确实是有出于这方面的思量,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姜瑗的事给耽搁了。   赵欣荣微微点头,将药一饮而尽,“探查清楚那边的底细。”   “您又要动手了?”苏合很是担忧的问。   “有问题?”赵欣荣微抬眸。   那不容置喙的语气令苏合把即将要出口的劝说的话给收了回去,“没问题,只是臣担心您对身体,军中的大夫说您现在需要静养……”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赵欣荣便一抬手打断了她,“行了,别说这些,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去探查好消息就是。”   她身体也就这么去了,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何必浪费这些时间。   她走之后,赵欣荣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药的苦味在嘴里喉间蔓延着,令她心生不喜。   其实这些药对她而言一点作用没有,她喝药,也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想个异类而已,也不知道那死了的圣女在高鹤面前是什么样子,她要是当着高鹤的面吃了蛊虫的话,高鹤怕是也受不了吧。   这赵欣荣倒是想岔了,高鹤不仅能接受,还接受得非常坦然。   而在她想象中已经死去的姜瑗,此时正缓缓的睁开了眼,目光所及之处,原本盛放着的鲜花都已经半枯了,就连她倚靠着的这棵树木,树叶也从最起初的绿意盎然变成了现如今的枯黄之色。   姜瑗眉头紧皱起来,她都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只是腹内一直都是温饱着的,没有任何饥饿之意。   她下树又在这片林子里转悠起来,林中的白雾已经散去了一大半,但姜瑗却仍旧转不出这片树林。   她总感觉自己是被困在阵法中了一样,但她的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关于这个阵法的讯息。   走了半天,姜瑗最后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石头旁便是缓缓流过的小溪,清脆的声音不断的响起,那溪水非常的清澈,里面的石头的清晰可见,只是却没有任何鱼虾。   姜瑗不免沉思起来,按道理来说,阵法都应该是有阵眼的,可她在这里找了这么久都没发觉到阵眼的位置。   她到底是怎么样才能从这个破地方出去呢?   姜瑗想着,便逐渐的有些烦躁起来。 第274章 自动请缨   高鹤的信在历经三日之后便抵达了京城,被送到了皇上手上。   皇上急忙拆开一看,心头便惊了。   高鹤那略显夸张用词的信上,写着他们险些被逼着退回大同,而他本人才从赵欣荣的阵法中脱困,身负重伤,希望皇上能尽快派人去协助,否则大同危矣。   他还特意在末尾写了,希望皇上能尽快把姜瑗送回来,姜瑗是唯一能破赵欣荣阵法的人。   皇上对此是半信半疑的,但他觉得战况这一块高鹤不会骗他,虽然他有想要救回姜瑗的意图在,但战况应当不假。   但要是这样的话,那战况可就真的太危险了。   皇上面色黑沉起来,他想了半晌,重开了一次朝,而上一次早朝,还是孟将军联手朝臣要求休战求和的那一场,那之后皇上便罢朝了。   直到现在,皇上觉得再不出手怕是就要晚了。   大多数朝臣都是只家里收到紧急上朝的消息,一个个连忙换了朝服,慌慌张张的赶到宫殿外,随着人越来越多,便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你说皇上这回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事的?”   “谁知道呢,不过算算这日子,说不定是关城那边的消息来了。”   “那也不至于兴师动众的开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早朝会吧。”   还早朝会,瞧瞧外面这天色,午时都快到了。   就这么说了一阵子,那宫殿的大门便被打开,皇上正高坐在皇位上,那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偷偷瞄了两眼皇上。   这一看便不得了,皇上那脸色可黑得跟锅底似的,他们今日还是安分着点比较好,免得被抓了出去。   皇上轻咳了两声,“朕休朝有些时日了,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关城告急,你们何人敢前去关城支援的?”   “皇上,关城那儿不是已经求和了吗,莫不是高督公抗旨不遵,让关城重起了战事?”孟将军率先站了出来。   看来果不出他预料,还当真是关城的事,他这回得寻个法子把高鹤给拉下马来。   皇上冷眼晲了他,带着些许怀疑,“是蒙军挑起的,关城局危,且蒙军的国师出现在关城,据闻有通天地的本领,高鹤重伤命在垂危,你们谁去接手?”   大家听皇上说这话,瞬间低下头去。   开什么玩笑,高督公可是名正言顺的郢朝第一高手,他都重伤了,他们去还能活着回来?   皇上眼神更冷了,“高鹤亲自写信回京城求援,这其中的含义你们也清楚,孟将军,不若你前去接手?”   孟将军心下一阵惊骇。   高鹤那狗脾气他们这些朝臣谁心里不清楚,想想上回要军需,还是高鹤自己回来的,这次却写了信,看来是受伤的都无法动弹了,而且高鹤那性子想让他主动求援,那可比登天还难。   这就意味着关城那边的战况的确非常危险。   他可不想死在那边。   想着,孟将军就笑了两声,“不过区区蒙军,我们郢朝青年俊杰这般多,就不必让我们这把老骨头去了。”   “吴将军呢?”   “臣年纪轻,从未担任过主帅之位,怕是想接手也有心无力啊。”   “李将军?”   “臣年迈体弱,若再上战场,怕是……”   皇上猛地将手中的折子给丢下了殿堂,“好啊,这就是朕的将军们,需你们的时候便给朕推三阻四的,那大同才拿下来,你们又在朕面前抢功劳,说要去关城,现在怎么不去了?”   皇上当真是要被这些将军给气死。   许是因为理亏,朝臣们都沉默着没敢说话。   皇上便又将目光转向了文臣,他接连点出了几个比较年轻一点的文臣的名字,但人家却总能有千万个理由推辞。   就在皇上遏制不住自己的暴怒要发脾气的时候,一位年轻的男子站了出来,“皇上,臣愿意前往大同。”   皇上微微眯眼看着对方,“你是何人?”   “臣是今年新科进士,翰林院学子薛静临。”那人说着。   是的,这就是从扬州城过了考入翰林院为官的薛静临,他已然和在扬州城时有些不同了,此时的他身上多了两分沉稳,身若修竹,瞧着也是风度翩翩少年郎。   皇上这才稍微有了点印象,“是你啊,朕记得你父亲是居扬州城的平安侯?”   “是的。”   “少年英才,有尔父之风采啊,朕允了。”皇上微夸了一句,顺便就薛静临五万兵马,让他带着去大同支援。   眼瞧着这事儿要过去了,朝臣们无一不松了口气,正当时,孟将军又站了出来,颤巍巍的问,“皇上,姜瑗可曾捉拿回京?”   皇上才压下去的怒火听他这一句问话,瞬间就燃爆了,“你还敢你问朕这件事,刚才让你们战场一句话都不敢,却敢逮着别人的错处去问,朕的江山交到你们手上护着,当真是让人不放心。既想知道,你去军营把人给朕带回来啊!”   那姜瑗现在都不知到是死是活,这万一死了,他岂不是要寒了高鹤的心。   没瞧着他都为这事儿忧愁好些天了,孟将军还敢给他找事,当真是要气死他了。   孟将军傻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突然就怒了,“皇上息怒,臣只是……”   “朕如此忧于边关战事,孟将军却在这儿纠结一女子之过,你闭门思过七日再来同朕说。”皇上说罢,一甩袖便走了。   孟将军脸色一白,闭门思过?他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惹了皇上不快。   第二日,薛静临便率军前往大同去。   其实高鹤写信的时候,局面远远没有信上所说的那般严重,但现在,却是比信上所说的还要严重了。   因为赵欣荣就像是不要命一样的对他们下手,将高鹤等人困死在沙漠之中,毒虫的侵害和无法抵挡的风沙,导致军中将士死伤惨重。   但高鹤势必不可能作逃军。   为了保护更多的士兵,高鹤冲在了最前面的位置,他的盔甲已经被兵戈砍得坑坑洼洼不成形状,他的面色青白恍若恶鬼,他浑身上下满是血气,都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找不到任何能够冲杀出去的地方。   高鹤已经乏力了,而在阵法外的赵欣荣,唇边的血在逐渐往下滴落着,她的眼眶带着微红,轻咳出声,随后裂唇笑开,原本莹白的牙齿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高鹤,你就死在这儿吧,别想着还能从我手上逃出去了。” 第275章 山洞妇孺   赵欣荣一人困守了高鹤,和他率领的一支精锐之师,也因赵欣荣所言,蒙军不在龟缩关城,而是在苏合和特木耳两人的带领之下,向关城外的每个县蔓延着。   他们想要逐渐的蚕食大同管辖内的县,逐渐的向大同靠拢,最终拿下整个大同。   蒙军凶狠暴戾,每到一个县,为了确保这些人不会拖自己的后腿,不会反叛蒙军,他们将所有男性的青壮年都杀了,见一个杀一个,剩下些毫无自保之力的老弱妇孺之辈给县府内增添些许人气。   等搜刮整个县内的东西充足军需之后,他们才会继续攻入下一个县府。   苏合和特木耳是兵分两路走的,苏合的手段比特木耳要稍微温和一点点,但结果都是差不多的。   百姓的哭嚎声令人哀痛,但大同的兵力不足,实在是没办法分出人手再去帮扶他们,否则大同一旦失守,遭殃的人更多。   外面那残酷的战争一点都没传到还在隐居状态下的姜瑗这儿来。   她再一次睁开眼,被她坐着的树木已经干枯,放眼望去,四周花草树木包括那条流动着的小溪都已然干枯。   姜瑗沉默的下了树,她的脚一触碰到地面上,眼前的那一切瞬间烟消云散,她重新出现在了那片树林之中。   姜瑗眉头微皱起来,再次打量着四周,这次她再也没有什么白雾了,甚至她还能在这里发现些人走过的痕迹。   姜瑗好奇的顺着痕迹往上走,便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山洞,里头有十几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有些怀中还抱着小娃娃。   她们看见姜瑗便谨慎极了,也惧怕极了,往山洞里缩了缩,根本就不敢答话。   “你们是何人?”姜瑗沉声问着。   她也很谨慎,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哪怕这些妇孺看着就没有攻击力,但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其中一位胆子稍微大一些的,用那蚊蝇一般的声音应她,“我们是从山上逃上来的,你又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位小姐一看她身上的衣裳,便知晓是富贵人家出身,这等人怎么会落到山林里来?   “逃?”姜瑗捕捉到了重点。   随后她又紧接着问了句,“这里是何处,离大同城有多远?”   “此乃颠云山,属大同州府内的小县,离大同城恐有一日半的脚程。”那夫人接着回她。   姜瑗微微挥手那妇人便很是惊惧的往后一跳,她见状心里便有了不好的猜测,“可是蒙军犯境了?”   “我乃扬州城姜府庶女,本是来大同做生意的,奈何路遇劫匪被伤,从那悬崖上被丢了下来,前些日子便在这山上养伤,今日才算养好,出来便瞧见了你们。我多日不成离开此地,不知外面情况,还望婶婶们行个方便,同我讲讲。”姜瑗拱手微弯了下身子。   她瞧着一副恭顺有礼的模样,又生得好看穿着精致,再加上她那衣裳确有几处破损,这些妇孺对她便有了些信任,招呼着她进山洞来。   姜瑗稍微运作了一下体内的内力,眼眸便亮了起来。   她的内功竟然增进了不少。   她再感知了下命蛊的情况,唇边便溢出一抹笑来。   有趣。   她落崖的去的地方到底是何处,竟然能让她一跃成为圣巫蛊师,她的实力恐怕都和阿加莎相差无几了。   “姜小姐?”有位妇人小心翼翼的喊着。   姜瑗这才惊醒,轻笑了两声便进了山洞,那山洞里简陋得厉害,被褥直接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也都单薄得很,若非山洞里燃着火堆,这些妇人怕都要被冷死了。   “此处只有你们吗?”姜瑗也不嫌弃,撩了下衣摆便坐在石块上,好奇的观望着那妇人怀中的孩子。   那孩子不哭不闹的,瞧见姜瑗还朝她笑了笑。   姜瑗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妇人微微摇头,“不是的,还有些人出去寻吃食了,我们当初逃上山时,身上吃食没带多少,可这寒冬之际若是不吃,怕是熬不过去。”   “外面什么情况?”姜瑗偏头问着。   妇人目录悲戚之色,“蒙军打来了。”   那是在一个很寻常的日子,她在河边洗衣,相公在山上砍柴,相公前脚下山,后脚便听村外有人说蒙军打来了。   蒙军这些日子一直在攻打县府,他们都是知道消息的,还听闻蒙军过境,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他们心里怕极了,闻言便赶紧收拾了两床被褥锅碗瓢盆的往山上逃。   人才入山,便听得山下逃得慢的被蒙军腰斩的哭喊声,他们心里更是慌张。   现下蒙军都还在山下,日日都派人来山里搜寻他们,他们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姜瑗听着那妇人言,心头也逐渐沉重起来。   妇人怀中的孩子突然瘪了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那妇人便眼疾手快的给他塞了口热水,孩子吧唧吧唧嘴,就笑开了。   妇人见状无声的哭了起来,“这日子,何时才能过去啊~”   她那语气极为沉重悲哀,姜瑗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放心吧,蒙军早晚会退的。”   “真的吗?”妇人小心翼翼的问,眼中蓄着水光,那绝望的破碎的眼神中,突然便出现了一点亮光。   她相信姜瑗。   姜瑗是从扬州城来的富家小姐,消息肯定比她们灵通,既然她这么说,那蒙军就会退的。   姜瑗微闭着眼轻轻点头。   这些人只是需要一点希望,一点生的希望,她想,自己可以给她们这一点希望。   只是蒙军现在都已经这般嚣张了,却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止,她怀疑高鹤那边是不是出事了,否则应当不会现在这种情况。   赵欣荣想找她要命蛊却把她打落山崖,赵欣荣很有可能以为她死了,命蛊全天下只有这么一只,赵欣荣在知道自己无法救命的情况,会不会孤注一掷的去对付高鹤,就为了拿下大同。   姜瑗觉得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也因此,现在高鹤的处境就变得非常的危险。   高鹤~   姜瑗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你一定不要出事啊,我还想着跟你一起回京城去呢~   姜瑗在心里轻叹着,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妇人轻哄着孩子,剩下的妇人们围坐在火堆边,沉默无声的缩成一团,那件单衣根本无法抵御寒冷,哪怕是有火堆也抵不住寒意。   她们瑟缩着,心里的绝望无处宣泄,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蒙军的士兵不会找到他们,希望这一切尽快结束! 第276章 狼群   天色逐渐黑沉下来,姜瑗原本闭着的眼眸逐渐睁开,她耳尖微动了下,“外面有人来了。”   “姜小姐不必太担忧,入夜蒙军都回山下去了,应当是我相公他们回来了。”妇人低声回应着。   姜瑗微微颔首,但心里的警惕却半分都未曾放下。   没多久,便听得外面传来了一声狼嚎,在这清冷的地方越发叫人心寒起来。   “这山上怎么会有狼?我相公、相公他们还在外面呢。”妇人担忧极了,她抱着孩子张皇失措的打量着外面,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姜瑗沉默的没做声,心道若当真有狼,谁也跑不了,这山洞门口连个遮掩物都没有,但凡有狼来了这儿,还不是长驱直入,任由它生杀。   难不成还能凭着这些妇人杀狼不成。   姜瑗想着便往外走去。   那妇人拦住了姜瑗,“姜小姐,你现在要去哪儿?”   姜瑗见她浑身都在颤抖,显然怕到极点了,便微微摇头,“我出去看看,你放心,我有武功在身,不会出事的。”   姜瑗说着,便越过妇人往外走。   那是一只狼。   在夜色中,露出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泛着寒芒。   它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它的猎物,张大了嘴,凶狠而残忍的咬了下去,鲜血喷溅出来,它棕黄色的毛发上染上了血红色。   尖锐的獠牙张开着,牙齿上挂着一片破碎的布匹。   被咬的人痛呼出声,惊叫着从原地跑了出去,迎面而来的,惊得原本还在躲藏着的人惊慌失措的往外跑着。   但没跑多久,众人便围做一团停下了脚步,在他们的面前,是十几双闪亮着的绿色的眼眸,夜色下,他们的尾巴低垂着,獠牙已经张开,涎水滴滴答答的落下地上。   头狼迈着轻盈矫健的步伐慢悠悠的出现在他们身后,高傲的眼神中露出两分人性化的轻蔑和戏谑来,似乎在嘲笑这些弱小的人类。   狼嚎从它的嘴里发出,那是进攻的信号。   那些人都是普通的百姓,平日里别说狼,连狼毛都没看见过,现在却要直面这么大一群狼,他们忍不住腿软,身体颤抖起来。   村里头唯一一个有些身手的猎户哭丧着脸,他手上的长弓已经没有箭了,刀也不知遗落在了什么地方,何况平日他也只是打打山鸡兔子,哪有本事打狼啊!   但现在后方是头狼,前方是狼群,他们已经被包围住了,想跑都来不及,只能瘫坐在地上,明明是些大汉子,在这个关头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腥臭味近在鼻尖,他们陷入了绝望。   但偏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听见了一声口哨声,狼群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他们悄悄的抬眼望去,只见圆月之下,那个衣裳略有些破损的样貌美丽的女子,缓缓走近。   她一来,那些狼就安静的退了下去,恍若神祗一般。   姜瑗微微闭上眼,有了圣蛊,自己又进化成圣巫蛊师之后,她对动物的调动力也愈发强悍了,她刚才甚至都没动用圣蛊,单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就能驱动这些狼群离开。   头狼走前还回头深深的看了眼姜瑗,这才又发出一声长啸,快步的离开。   劫后余生的众人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朝姜瑗微微躬身,“感谢这位小姐出手相救。”   虽然在这一刻,他很惧怕姜瑗,毕竟什么话都没说就能让狼群主动退去的女人,比狼群更加可怕。   但人家也确实是救了他们,他必须得道谢。   姜瑗微微摆手,“不必如此多礼,敢问你说谁是赵铁柱?”   “我、我是。”赵铁柱举起了手来,他是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男子,突然被点名神色颇为有些忐忑。   姜瑗微微点头,“你们不必惊慌,我同赵沈氏认识,她托我来寻你们的。”   赵沈氏,便就是方才在山洞中同姜瑗说话的那位妇人,也就是赵铁柱的妻子。   赵铁柱松了口气,忙问,“我娘子和我儿子没事吧?”   “无碍,她们都在山洞中。”姜瑗淡淡的应答着,眼神似有若无的朝下方望了眼。   方才在山洞里的都是些妇孺之辈,她觉得她们知晓的消息可能不大多,便没多问,现在碰见这些人了,她便开始盘问起来,“山下的情况如何?”   最起初道谢的那位男子忙推了赵铁柱一把,这瞧着也就赵铁柱跟这位姑娘更熟了,他不回答谁回答。   不过也不知那赵沈氏是如何跟这等神仙似的人物认识的。   赵铁柱唯唯诺诺的看了眼姜瑗,“山下、山下的情况不大好,那些人都死了,就剩下妇人活着,他们简直不是人!”   今日他们也是冒险靠近山下去查探情况的,却见到那些蒙军在凌辱村子里的姑娘,连妇人也没放过,他们家的当家的可就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啊!   赵铁柱想到这些,眼眶就红了,心想要不是他们跑得快,怕现在也是同样的下场,那他怕是宁肯做恶鬼都不会放过这些蒙军!   “有多少村落已经沦陷?”姜瑗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   “不知道,但肯定不少,好几天前我们就收到蒙军攻打县府的消息了,却没想到他们连村子都不放过。”赵铁柱咬牙切齿的说着,眼中满是滔天的恨意。   听赵铁柱细细的说来,姜瑗的脸色就黑了,杀意森冷。   虽说两军交战,牺牲在所难免,但蒙军这也未免欺人太甚,简直是想屠了整个村落,还敢凌辱小姑娘,手段如此的卑劣下流,令人唾弃。   姜瑗眼眸微眯起来,眸中尽是杀机。   这些蒙军撞到她手上也是自己可怜,她刚好才出来,还需得这些蒙军帮她检验一下功力大涨之后的成果。   假若死了,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姜瑗虽然没有太多的家国情怀,但她是郢朝人,生于郢朝魂归郢朝自也忠于郢朝,郢朝百姓便都是同胞。   蒙军如此肆意屠凌辱她同胞,那就别怪她了,正巧她要去找高鹤,那便一路杀回去作罢。   姜瑗这般想着,便带着人回了山洞之中,那个被头狼咬了一口的人,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亏得头狼咬中的是他的手臂,要不然还得让人把他给抬回来。   血腥味在山洞中蔓延开来,姜瑗寻了些草药回来,让他的妻子咀嚼碎了敷在他手臂上,又随意扯了半截布给他包扎上。 第277章 下山去   一行人回到山洞之后,看见山洞中安然无恙的妻子孩子,方才历经生死劫难的男人们都有些忍不住,眼眶微红起来。   姜瑗就半倚在山洞壁上,目色微暗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等大家情绪平缓之后,那些妇人们便拿碗筷开始盛饭,锅盖一揭开,里面热气腾腾的冒着白烟。   赵沈氏给姜瑗端来了一碗饭,里头的米粒清晰可见,但姜瑗偏头看去,剩下的那些碗中,多数都是清汤寡水的,顶了天在碗的底部露出肉眼可数的米粒。   姜瑗拒绝了。   “你们吃吧,我不必。”姜瑗将那碗稀饭推了回去。   赵沈氏面露为难之色,“姜小姐,我们现在也没多少能吃的了,粗茶淡饭的,您别嫌弃。”   没办法的,他们一路从外面逃上来,手头唯有的那袋子米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但说要下山去拿吃的那也不可能,毕竟蒙军还在山下守着。   他们实在是拿不出什么更好的东西来招待这位救命恩人了。   姜瑗微微摇头,“山下蒙军有多少?”   “约莫三百之数。”是之前跟姜瑗道谢的中年男子回应着。   也就是刚才姜瑗才得知,这个男子就是村子的村长,也是他带着人紧急逃到山上来的,不然这会儿怕是一个活口都没了。   姜瑗微微颔首,三百多人,倒也不算太多,“那你们村子在别处可还有活口尚存?”   “难说,许在这些山林里还偷偷摸摸的藏着几个人,但定然也不多了。”村长说起来,便长叹出声。   想在蒙军攻来之前,他们村子也是有好几百个人的,但现在……   旁的不说,这些青少年男子,几乎尽数都被杀了个干净,若有朝一日他们能下了山,这村子又该怎么办啊!   姜瑗微微闭眼。   她第一次感受到,战争对于这些百姓们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别逼着逃离、背井离乡的流浪,无比屈辱的死在那些手握利器的敌军手上。   “我出去一趟。”姜瑗突然出声。   原本所有人都在吃饭的,但姜瑗这一说话,便让人们将目光转移到了她身上去。   “这黑灯瞎火的,出去怕是有危险,不若我们跟你一起去?”村长心有余悸的说着。   “无妨。”姜瑗淡淡的说着,转身便离开了。   见她走,赵铁柱不免有些担忧起来,“村长,你说她不会把我们的消息出卖给蒙军吧?”   “不会的。”   村长很坚定的说。   他观姜瑗并非那种叛国之人,而且方才还一直在询问蒙军的情况,他要是没猜错的话,姜瑗应该是去探查或者偷袭蒙军去了。   然这种事本不该她一个女子去的,但姜瑗身手敏锐又能驱赶群狼,可见其能力不凡,又不让他们跟着,怕是担心他们拖了后腿。   这片树林的枝叶很密,清冷的月色只能稀松的洒落下来,林中静得听不见什么声响,风拂过,树枝摇晃着,在黑夜中宛如会吞噬人的妖物一般。   姜瑗散漫的在林中穿梭着,一路悄然无声的就到了山脚的,她还没来得及往里走,就听到些许动静,转过头,便看见那只黄棕色毛发的头狼,正用那双幽绿的眼眸盯着她。   姜瑗倒不觉得这狼对她有什么敌意,只是她也不知道这头狼为何要跟着她,她缓缓往山下走,头狼便悄然的跟在她的身后。   姜瑗伸手便能摸到它。   狼的毛皮是硬的,有些扎手,摸着并不大舒服。   但姜瑗还是有些喜欢这只狼,因为它看上去很有灵性。   一人一狼走在山村的路上,远处的灯火燃着,蒙军的士兵们就驻守在村口,当然,这些蒙军也会有人在夜间巡逻。   只是姜瑗一路走来,都没见到。   她突然听到了女孩的尖叫声,就在左手边不远处的房屋里,低矮的围墙和被强行破开的大门,那木门都已经倒地了。   姜瑗眉头微皱起来,抬脚便走了过去,然落入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怒火中烧。   那个穿着蒙军士兵服的男人,正擒着那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的手,少女衣裳被撕碎了一半,绝望而无助的闭上了眼。   “禽兽不如的东西。”姜瑗气的咬紧了牙,抬脚便将那士兵给踹了出去,顺手扯过一旁的布帘子裹住少女。   “你是何人,胆敢坏我好事。”士兵气急败坏的说。   姜瑗冷着脸看着对方,手已经握住了少女家中的半长不短的竹竿。   士兵打量姜瑗一阵,突然露出淫邪的笑来,“你今晚要是陪我的话,我就放了她。”   姜瑗极少听过这等污言秽语,眼眸中的杀意越发明显起来,“很好,你惹怒我了。”   她都懒得给那士兵再口出妄言的机会,手中的竹竿投掷过去,正如士兵的心脏,士兵脸上还挂着狞笑,但却已然没了呼吸。   姜瑗这才转头看向少女,略微关切的问她,“你无事吧?”   那少女先是呆愣着,半晌后小声的啜泣起来,随后那哭声便越来越大,她紧抓着布帘子,就好似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姜瑗轻叹了声,伸手将女子抱了起来,“我出去看看,你自己小心些。”   少女毫无反应,只是哭着。   姜瑗走前将房门重新遮掩好了,这世道,对女子到底多有不公啊~   要是她今日晚来一步,这少女日后怕是不一定能活。   姜瑗走了没多远,便碰上了一队巡查的士兵,姜瑗并没有遮掩自己的存在,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要是姜瑗孤身一人的话,这些士兵说不得还要调戏两声,但此时跟在姜瑗身后的还有一匹恶狼,恶狼张着嘴露出獠牙,眼神凶狠极了。   士兵们赶紧将手中的长剑拔了出来,“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   “我?我是你们的催命人!”姜瑗冷笑出声。   刚巧着她心里鬼火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些人就撞上来,那就只能自然倒霉了。   想着,姜瑗微微挥手,狼便往前一跃,带着腥臭的嘴已经咬住了其中一个士兵,士兵发出惨烈的哀嚎声。   姜瑗眉尾微动了下,身手恍如鬼魅一般的夺走了士兵手中的长剑,再往上一挑,那士兵便被划破成两半,血腥味在空中飘散开来,耳畔是狼咬碎人骨的声音,听得令人心间发寒。   他们此时想要逃走,可已经来不及了,姜瑗手中的长剑贪婪的发出一声长吟。 第278章 屠杀   一小队蒙军士兵一共十人,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全部命丧姜瑗之手。   姜瑗轻揉了下狼的头顶,唇尾微勾起来,恍若从阴间上来的勾魂使者一般的阴冷而危险。   狼的嘴里流淌着血水,颇为人性化的露出两分满足之色。   姜瑗轻拍了下它,将手中的长剑挽了朵剑花,“走吧,找他们算账去。”   本来姜瑗这次下来只是说想要看看蒙军的情况,也没想着要动手,但谁让这些蒙军撞到她手上来了呢?   姜瑗心想着,抬脚便往前走去,留下一地的血腥狼藉。   在村口蒙军的驻扎地内,不少蒙军都已经陷入了安眠,还有少许几人在守门,瞧见姜瑗带着一只狼杀气腾腾的过来,看着就不怀好意的样子,守门的士兵赶紧敲响了锣鼓,惊醒了在睡梦中的士兵。   士兵们慌慌张张的穿着衣服起身时,守门的士兵就已经身与头分割开,冤屈的死去了。   这一晚姜瑗一人一剑一狼,入了蒙军的营地。   蒙军手中的刀剑已经伤不了她了,而她手上的长剑却在一直收割着蒙军的命。   在那片弯月之下响彻整个村落的哀嚎声,是屠戮了太多无辜百姓性命的蒙军,向那些百姓们赎罪的声音。   等到第二日清晨,天色渐亮了起来,那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村中还存活着的妇人们又哭又笑,哪怕蒙军已死,也有人拖着家中的菜刀狠狠的劈砍过去,发泄着心中的怒意。   姜瑗却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她回了山上,带着一身血气。   村长在山洞口等着她一晚上,见她这副模样回来,心里便有了些猜测,不过也没开口问,而是先让人送了碗温水递给她,“姜小姐先喝口水暖暖身子吧,这外头天寒地冻的,莫伤了自己。”   姜瑗喝了水,将碗端在手中,“村口的蒙军已被我杀了,你们寻个日子下山去吧。”   她这话说得平淡,恍若在说什么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情一样,但却将村长震在了当场。   村长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姜小姐,你这话、这话可当真?”   姜瑗微微点头,“嗯,下山去吧,大人在这山中倒还好,小孩却是不行的。”   想到昨日赵沈氏怀中的孩子朝她笑的模样,姜瑗一整夜的戾气也散了些,唇尾微扬起来。   村长得了她肯定的话,鼻尖一酸,“哎哎,我们马上就走。”   又能过上两天太平日子了,总算不用整日愁着怎么摆脱蒙军,为自己一家老小的命担惊受怕的了。   村长对姜瑗很是信任,点头就让人赶紧收拾好东西跟随姜瑗下山。   出了山洞,大家被洞外守着的满嘴血腥的狼吓了一跳,有些不敢往外走。   姜瑗淡定的摸了摸狼,“昨日它也帮了我不少忙。”   听闻狼也是杀蒙军的功臣,这些百姓心里怕归怕,但也多了两分亲近感激之意,从山上下去,一路过去便听得百家哭喊声,令人听着心头就沉闷不已。   “当家的,我这就陪你去了。”   姜瑗耳尖的捕捉到了这一句,偏头望去时,那妇人已经一头撞击在石头上,当场便没了命。   一时间大家心里更是沉痛不已。   “村长,你回来了。”还勉强活着的妇人望着侥幸活着回来的人,眼神悲戚极了。   待村长把一切事情重新安定之后,都已经是临近晚上时分了,村子里的人为了感谢姜瑗,便去蒙军的驻扎地把粮食给拿了回来,做了几大桌子的好菜,焖了几桶米饭,全村的人一起吃饭。   “姜小姐,您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啊?”村长半是试探的问着,手边的饭菜其实并没有吃上多少。   在这种家家都要办丧的情况下,谁还有胃口吃这些东西啊。   姜瑗微微眯眼,“顺着大同的方向去,若是碰见蒙军,必杀之。”   她那森然的语气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您何时启程?”村长又问,语气中带着些担忧。   “明日便走。”   姜瑗不愿在这里多耽误时间,她现在还是很担忧高鹤的处境,她想早点到高鹤的身边去护他周全。   村长微微点头,再抬眼时,眸中便带着破釜沉舟那般的坚决之意,“您也看到了,我们村里没剩下几个男人了。但现在蒙军欺我辱我,我们总不能一直坐以待毙,您若是愿意的话,不妨带着我们一起走,也好出一份力。”   在村子里守着毫无意义,他们也要上战场去,去杀敌去报仇,这般才不亏作一个男儿。   姜瑗神色略微有些怔愣,她没想到村长会说出这番话来。   “其实你们不用去的。”姜瑗沉默了一阵之后缓缓说着。   “我知道我们能力有限,但在杀蒙军的事上,我们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姜小姐,总不能叫我们这些堂堂正正的大男儿,把这仇恨给咽下去吧。我们只随着您,是生是死都看命,那些蒙军,我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便是赚了。”村长轻拍了下桌子,眼神格外坚毅。   姜瑗眉尖微蹙,眼神在村子里所剩不多的男人们身上划过,“你们也这般想吗?”   “自然,此仇不报,我等枉为人。”   往日里嬉笑怒骂着的鲜活的亲朋好友,现在都化为了一道尸体,这血海深仇如何能不报?   他们虽只是普通百姓,可骨子里也是血气方刚的,身为男儿,家国危难之际,势必要挺身而出才行。   何况,连姜瑗一个女子都要上阵杀敌,他们总不能输给个女子。   其实若是姜瑗未曾来,他们今日也是要动手的,他们前些日子一边逃开蒙军,一边试探蒙军的情况,本就打算动手了,只是姜瑗比他们更快一步而已。   不然的话,昨日姜瑗问起,他们也不能那么快的回答出蒙军的情况。   姜瑗微微颔首,“家中有婴孩老人的不许去。”   村长一听,也同意了。婴孩和老人都需要人照顾,而且也要留几个男子在村子里保护村民。   他们正说着,从另一座山上便也下来了些许人,都是些孤身的男子,饿得走路都走不稳了,见山下的惨状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极其凄惨。   姜瑗微闭了眼,不忍直视。   后从山上下来的这一批,也是逃亡上山的,他们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一去便是半个多月,带着上山的孩子和老人都冷死饿死了,唯独他们年轻力壮的活了下来。 第279章 破阵   饭后,天色暗沉下来,村长家的房子的灯亮了一整夜,他们说了什么姜瑗不知道,她只知道第二天,村子里一大半的男子都随她离开了家乡。   姜瑗这边在朝着下一个村子而去,而这边薛静临已经到了军营。   他从京城到大同,后才得知原来高鹤还把蒙军拦截在了大同城外,刚下马的车都没修整一下就率军直奔高鹤驻扎的地方。   大漠的风沙他也是第一次遭遇,那沙迷得他眼睛疼,等落地之后,他进入军营中才得知,高鹤前些日子被人困住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薛静临面色稍微有些冷,他看了眼那个副将,“如何困住的?”   “那妖道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些妖术来,督公活生生被困在沙漠中不得外出,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人,连那妖道的身影也找不到,这都已经三日了。”副将语气很急切的说。   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就是他觉得高鹤或许已经命丧大漠中了。   但现在说这话未免有动摇军心的嫌疑,所以他忍住了。   薛静临微微点头,“带我去高鹤最后消失的地方看看。”   其实薛静临现在很累。   他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还跟着军队接连赶路到这儿来,边关又苦寒,着实是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但谁让他一来就撞上这种危局呢,他总不能不管高鹤的生死吧。   副将犹豫了一瞬,先是带薛静临去见了军营里的其余领将。   这些在边关打仗多年的领将都有些瞧不起文官,只听他说是平安侯之子,想着也是将门之后,又见他在这等关头还愿意来这儿,他们的态度才稍微好些。   他带来的五万兵马就在这些将领们的安排下混入了先来的士兵之中,而他则被副将带着出去看高鹤最后消失的地方了。   说来那地方离驻扎地也不是很远,副将领着他去了那一眼望去除了黄沙和几颗枯黄树木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地方。   副将幽幽的叹了声,“您看,督公最后就是在这儿消失的。”   当初督公率军入此地,他们是紧跟在后面的,却也是眼睁睁看着督公消失在这里的。   “我们也派了人试图进去,但但凡进去的人最后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消失在了这个地方,我们的兵力已经损失不起了。”副将有些愁苦的说着。   “那蒙军现在的情况呢?”薛静临又问了句。   副将微微摇头,“蒙军在大肆攻我大同城境内的村落县城,您知道的,小地方的军力部署不足,根本难以抵挡蒙军,而我们为了预防蒙军突然攻入大同,所以大同城驻守着的兵力又不能调用,所以……”   他后面的话不用说,薛静临心里就有了答案。   自己无力抵抗,后方还无救援,在这种情况除了等待死亡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奋起反抗?   都是些百姓,能反抗过蒙军的蹄铁和弓箭,能反抗过长刀和铁剑?   薛静临心里突然沉甸甸的,好像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他明知道那些人要死,却无法去救下他们。   薛静临想了半晌,随后微微甩头,将那些复杂低沉的情绪全部抛开,随即缓缓下马,“应该是阵法。”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了关于一些阵法的记录,其中就有些比较神奇的效果,例如困守住人。   只是他当初也没看明白那阵法要如何施展,要如何才能破阵啊!   这可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薛静临转来转去的,把那黄沙都踩出了一个小坑来,随后眼睛一亮,双手一拍,“走,我们再转转。”   想要建立起能困住那么多人的阵法,那么施阵人必须要在阵中不远处,才能确保阵法的运行。   而方才听副将说,高鹤可是带着军营的一大群精锐之师,集体被困在阵法当中,那么施阵人势必离这儿不远。   薛静临盘算着,故意把圈子绕打了些,只是举目望去尽数是一片黄沙,旁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倒是让薛静临迟疑了。   眼瞧着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副将低声问,“大人,回营吧,入夜之后风沙甚大,还有荒狼出没,危险得很。”   薛静临微微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再转一圈我们就回去。”   他说着便再次往阵法设下的地方走去,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附近的一切,却不慎被一块石头硌了脚,他脚底本就起了水泡,这一硌,疼得他险些没叫出声来。   他见副将没关注到他这边来,便一脚将石子给踢开,然后就看到了生平以来他认为最为恐怖的一幕,无数的毒虫嘶鸣着缓缓的潜入到低下去。   薛静临脸色发白,抬眼就对上杀红了眼的高鹤,他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嘴角到眼角,眼睛里遍布着红血丝,都已经认不清人的疯魔样。   而那些精锐之师一个个和高鹤比也相差无几,眼见着所有威胁生命的东西都消失了,他们都不敢放松一下。   薛静临都被这样子高鹤给吓到了,他身子微抖了下,朝对方露出一个很是勉强的笑容来,“高督公,你还认得我吗?”   高鹤那泛着森冷寒意的目光在薛静临身上来回打量着,薛静临感觉自己好似在被迫承受着凌迟之刑一样,忍不住哆嗦了下。   “我认得,小侯爷。”高鹤应着。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原本就阴柔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的阴森,好似说了太多话导致嗓子要哑了一样,又好似那铁片刮着什么东西那般,难听极了。   “您没事吧?”薛静临迟疑的问着,但他没敢靠近高鹤。   高鹤许是已经缓过神了,他没应答薛静临,而是先环顾四周,眼眸便微眯了起来,“把那个人找出来!”   “是。”士兵齐声应着,然后各自散开。   高鹤都有些记不清时间了,但他记得赵欣荣是出现过的,那说明赵欣荣离他们并不愿,现在阵法已破,赵欣荣定然是支撑不住了,现在说不定倒在哪儿等死呢!   这回吃了这么大的亏,他非得把赵欣荣抓住不可。   他这命令才下不久,不远处便听见骏马的嘶鸣声响起,高鹤抬眼望去,便见十几匹骏马从沙丘之后飞驰离开,不少士兵正跟在后面追。   “穷寇莫追!”高鹤沉声喝着。   他们现在已经非常疲惫了,这几日滴水未进滴米未吃,根本没有应战之力,万一追过去却正中了对方的圈套…… 第280章 回营   这也就是高鹤现在不明白情况,也不知道蒙军几乎尽数出动离开关城攻击大同,要不然的话,高鹤定然不会阻拦这些人去追杀赵欣荣。   高鹤朝副将微微点头,“整顿回营。”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他身后带着的士兵们却很快速的集合在一起,在黄沙之上还躺着些许白骨森森的尸骸,有些却是半身白骨半身血肉之躯,光是瞧着就令人心脏紧缩心生畏惧。   “将尸骨带回营埋葬。”高鹤沉声说着,眼眸中带着三分冷色。   此时天边只余下半分灿光,士兵们沉默的收拾着尸骸,扛到自己的马匹上,一切那么的严肃寂然。   副将是先回到营地的,他的马蹄才迈入营地之中,就朗声高呼起来,“督公马上就回来了。”   这话引得在军帐中商议战事的将领们都忍不住跟着走了出来,偏头四下张望着,“督公快要回来了?他人在哪儿呢?”   正说着,便听见一阵马蹄声响起,高鹤率领着一堆士兵出现在军营之中,那些马匹都廋得厉害,蹄子都在颤抖着,但还是坚持到高鹤他们尽数下马之后,才软趴在地上。   “这些尸体,你们寻个地方埋了,叫大夫赶紧过来。”高鹤厉声说着,强行的忍住了头脑中的眩晕之感。   这三天来,他们一直未曾合眼,也未曾吃过喝过任何东西,面对着数之不尽的那些毒物,还有怎么都走不出破地方,他们都杀红了眼。   他严重怀疑赵欣荣就是想把他们困死在那里。   不过也幸亏赵欣荣没撑下去,要不然现在该倒下的就是他们了。   伙头营的士兵赶紧做好了饭菜上了水,大夫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看着浑身带伤的高鹤和众士兵,倒吸了口气,赶紧拿了药材过来。   “督公,你脸上这伤怕是要留疤。”那大夫有些心虚的说着。   他是真的没办法治啊,这伤口可不算浅,又长,不留疤才怪了。   只是可惜高鹤督公这张如此俊美的面容,硬生生被这道伤口给破坏了,瞧着还有些可怖。   高鹤微微垂眸,随即将眼神望向了对方,“无妨,你看着治。”   他对面容这块看得并不太重要,不过这时候他却想起了姜瑗,也不知姜瑗到时候见他这般模样会不会嫌弃。   军营里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高鹤才带着士兵过去吃饭,才感受到饱腹感,眩晕感就上头了,他强行掐了下自己的手背,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才入军帐去见众位将领。   也就是在这里,他再次看到了薛静临。   他朝薛静临微微颔首,沙哑着嗓子说,“此番多谢小侯爷了。”   薛静临赶紧摆手,“督公不必如此,是我该做的。”   “薛小侯爷是朝廷派来的,他来时还带着五万精兵,任由督公使唤。”一位将领解释了一句。   “朝廷?”高鹤略有些迟疑的问。   薛静临尴尬的笑了两声,“是,督公此前不是给皇上去了求援信,皇上派我来的。”   高鹤这才想起自己之前那封信来,随即眼眸微微眯起。   不应该啊。   怎么说朝廷也该派个有经验的将军过来接手这边的战况,现在怎么就派了薛静临来?   随即高鹤自己就品过味儿来了,就朝廷里那群尸位素餐的武将,他都求援了,那些武将怎么还敢来,倒头来竟推了个文官上战场送死。   也亏得他们做得出来。   “倒是不知小侯爷何时入朝为官了?”高鹤语气淡淡的问着,脑子里的眩晕感越来越严重,   “哪儿能啊,就是前段日子才考上,听闻战场有难,我便来了。”薛静临应答着。   反正让他像朝廷里那些人那样无动于衷的混着等消息,他是做不到的。   高鹤微微颔首,“蒙军近来如何?”   他问着,便有将领将最近的消息呈递给了高鹤,上面无非就写着蒙军今日攻了哪哪儿,又拿下了什么地方,林林总总的数起来,那数目也委实是有些惊人。   高鹤眉头紧皱起来,眼神清清淡淡的在将领们身上逐一扫过,“关城外的白雾还在?”   “不在了。”一个将领有些心虚的应答。   高鹤突然冷笑起来,猛得一拍桌子,“既然不在,为何不趁此良机多下关城,为何不联手大同与关城包围蒙军,逐一攻打,非得要在这儿等着看蒙军如此残害郢朝百姓,等蒙军主动打过来,你们心里才高兴吗?”   高鹤厉声质问起来。   他当真是要被这些将领给气死了,这么好的时机,赵欣荣又被他们拖死在阵法之中,无法再帮到蒙军,形势如此明朗的情况下,这些人如此不知变通!   高鹤好悬被被他们给气的吐血。   那些将领们低着头挨骂,本想着辩解两句的,但一想高鹤的性子,还是作罢了。   毕竟高鹤说得也有道理,只是他们那会儿慌得厉害,没想明白过来,这会被骂了也应该。   稍微了解了一下现在双方的处境,高鹤委实是有些撑不住了,他便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去了,一躺倒在床上,双眼一闭,黑暗袭来他就已经陷入了沉眠。   毕竟高强度的运转三天,哪怕是个铁人都扛不住,更何况高鹤还是个有血有肉的真人。   这一觉他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才醒来。   撩开营帐走出去一看,高鹤都以为自己压根没睡,填饱了肚子之后,高鹤才慢条斯理的在军营之中转了一圈。   虽然对将领们之前没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和行动,高鹤心里很不满意,但对于依旧军纪严明的军队士兵,高鹤还是很满意的。   他醒来的时候,昨天被蒙军强行带回到关城去的赵欣荣,也才缓缓的睁开眼。   一睁眼,她便又是一口淤血吐了出去。   赵欣荣怎么也没想到,眼看着她都要把高鹤逼死在阵法里了,竟然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个毛头小子,竟然直接踢飞了她用来设阵的石块,导致她的阵法全面崩盘。   她不仅仅是因为阵法反噬才晕的,还有说不出的憋屈。   就是那种她花了很大精力去做的事,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了,却突然被人毁得一干二净的那种憋屈感。   不仅憋屈,她还气。   气得要命!   这回她真的不知道该说是高鹤运气好还是该说她自己运气不好,这种时候都能有人闯出来救高鹤!   她当时要不是晕过去了,多少都要让那坏了她好事的混账小子吃点亏! 第281章 阵前见   “国师大人。”一个士兵撩开帘喊了声,他的手上还端着一碗药。   他就是当时眼疾手快带着国师就往关城跑的人。   他但凡稍微跑慢了一点,估计那些杀疯了的郢朝士兵们,当场就能弄死他们几个。   赵欣荣气呼呼的喝了药,没忍住又问了句,“高鹤他们怎么样了?”   “高鹤已经回郢朝军营去了。”士兵这话说的是小心翼翼的,唯恐招惹到赵欣荣。   他们可是亲眼看见赵欣荣为了困住高鹤耗费多少心血的,结果却如此不如人意……   他就希望赵欣荣别太生气了,把自己给气出毛病来就不好了。   “苏合和特木耳呢?”赵欣荣阴沉着脸色问着。   “两位将军率军攻大同属地去了。”   赵欣荣微微眯眼,她知道这是她去困住高鹤之前给他们下的命令,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你把他们都给我叫回来,我们直攻大同。”   高鹤三番四次的能逃脱她的苗巫手段,既如此,那她就正面跟高鹤扛一下,别以为这世上用兵如神的人只有高鹤一个,她的手段也不弱。   她就不信这个邪了,此番势必要夺下高鹤的项上人头才行。   赵欣荣捏紧了手,眼中泛着森冷的杀意。   不出两日,苏合和特木耳几乎前后脚率军回了营地,原本还略显有些空荡的关城瞬间就热闹起来。   赵欣荣重伤在身,她这回要多休养两日才能再设下阵法,所以便也不动用这些手段,指挥着苏合和特木耳,对郢朝军营纠缠不休。   双方交战之时,赵欣荣作为主帅骑着骏马出现在蒙军的最前面,身手是数之不尽的蒙军将士,左右各站着苏合和特木耳,这阵仗瞧着便很是不凡。   但其实苏合和特木耳都已经劝诫过赵欣荣了,他们本身是不大愿意让赵欣荣作为主帅出去的,其一是因为赵欣荣本就手上匪浅,若是和高鹤打起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得完了。   其二就是因为赵欣荣作为主帅出去,感觉有些失了蒙军的威仪。   不过最后两个人也没拧过赵欣荣,还是让她出去了。   高鹤也骑着马缓缓的站立在郢朝士兵之前,他面色微冷,目光中带着两分寒芒,“赵欣荣。”   “高鹤。”赵欣荣微微眯起眼来。   两人的眼神对视着,其中恍若夹杂着数把钢刀似的,扎人眼睛得很。   赵欣荣唇尾微勾起来,“你上次只是运气好,才从我手里逃出一条命去,你以为你这回还有这么好运吗?”   “哦?是吗?我还当你使了那些邪门歪道之术,险些因反噬而亡了呢,没想到还活着,不过你伤的也不轻吧,想杀本公,你这么多年都没做成的事,现在一样做不成。”高鹤阴柔的声音缓缓响起,言辞之中多怀讥讽之意。   赵欣荣微微呡唇,眼眸中带着两分厉色,“嘴皮子倒是利落。”   高鹤只冷笑一声,伸手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指赵欣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高鹤倒是没想到赵欣荣竟然自己给他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若是他今日将赵欣荣斩杀战前,势必会激励己方士气而逼弱对方士气,且还能报了此前的仇,还能损了蒙军的有生力量,一举数得!   赵欣荣抬手也抽出手中的长剑,“就凭你这伤残之身也想杀我,做梦。”   赵欣荣说着,便策马向前,两把剑撞击在一起发出的铿锵之声震耳欲聋,双方眼中杀意简直就快凝结成实体一样,恨不得当即就将对方斩杀于马下。   但奈何双方都受了伤,本身实力也相差无几,几个回合都斗得旗鼓相当,赵欣荣转头策马回去,高声呼喊起来,“将士们,为了蒙古的荣耀,杀了他们!”   高鹤将手抬了起来,往下一挥,“杀!”   坚决的一声之下,郢朝的将士们也动了起来。   此时漫天的黄沙在空中飞舞着好似在加油呐喊一样,声势浩大的兵戈相交的声音刺耳极了,但夹杂着士兵们的嘶吼声中,却又莫名的多了两分肃杀和豪迈。   一眼望去的密密麻麻的数不清的士兵们纠缠在一起,若非手臂上系着不同颜色的布条子,早早便要杀错了人。   高鹤在此浴血奋战之际,姜瑗也才结束一场战争,正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眼神逐渐的有些迷惘了。   她不是顺着官路要去大同吗,大同不是在一片黄沙之中吗,怎么走着走着,却成了一片草原。   她着到底是来到了什么地方?   而且走了老半天她都不曾看见一个人,只看见山坡上偶有几只牛羊在悠悠闲闲的吃着草。   她陷入了迷茫。   “你们记得我们刚才怎么过来的吗?”姜瑗偏过头去问着。   她的身后跟着约莫好几百的青年中年男子,各个身上穿着不是特别合身的军甲,那是他们战斗的时候从杀了的蒙军身上扒拉下来的。   每个人一套,手上还拿着蒙军的长剑,瞧着多少也还是有些像士兵的样子了。   但其实他们都是普通百姓。   姜瑗从最初那个村落出来之后,就带着人往大同而去,这些人就是她途径的救下的那些村子县城的人,都是自发的跟了过来的。   只是不知为何,越往这边走,他们就越看不到蒙军的影子,而且也和大同的风景全然不同。   他们真的不是走错了路吗?   那身后有一个还算是见多识广的人,有些犹豫的应了句,“这儿,好像是蒙古境内。”   姜瑗嘴角微抽,“蒙古境内?”   他们不是在往大同走吗,怎么走到蒙古来了?   莫非是在哪条路上走岔了?   姜瑗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应该是的,大同风沙甚大,这等丰茂的草地只有蒙古才会有。”那人又应着,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他也觉得自己是在往大同走。   姜瑗轻叹了声,“既如此,蒙古境内凶险,我倒是不方便再带你们继续走了,你们各自回家吧,保护好自己的家乡。”   姜瑗让他们回去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从刚才那些蒙军的嘴里,他们打探出这些蒙军都要回关城去了,恐怕是要跟高鹤他们决一死战,自然是无暇再来顾忌这些小村落。   所以姜瑗才敢让他们自己回去。   “我们走了,姜小姐您一个人怕是有些不妥。”有人略微担忧的问。   “无妨,我一个人比较隐蔽。”姜瑗微微挥手。 第282章 灾虫   其实姜瑗的顾虑不少。   毕竟现在关城正在打仗,蒙古境内的人势必对他们郢朝人没什么好感,若是真动起手来,他们人数少势单力薄,定不是蒙古的对手。   她一个人倒是能逃,但带上这么些人她便不确定了,再加上这些人又都是些普通百姓,也没有经过训练,怕都受不住蒙军的一击。   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把这些百姓都给劝回去了。   见百姓们消失在她眼前,姜瑗这才转身,望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她紧皱起了眉头。   她现在到底该往哪边走啊?   她想要往大同去,但现在她望着四周,头一次有了彷徨无措的感觉,这着实是太糟糕了!   姜瑗骑着马毫无方向的在草原上乱转着,她初看到草原时是午时刚过不久,但现在天色都已经逐渐暗沉下来了,她在草原上甚至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姜瑗着实无奈了,随意的牵着马停了下来,任由马吃草进食,她从马背上掏出一块干粮来吃着,才吞下一口就轻叹了声。   当真是习惯了,跟那些百姓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得吃东西的,不过现在看来就有些没必要了。   她不吃又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半躺在地上,心想着这蒙古当真是太难了,她连个栖身的山洞都找不到。   姜瑗心里抱怨着,双手抱着头往后一趟,调动着体内的内力让自己保持温暖,抬眼一看,宽阔的天幕上星河闪烁着,煞是好看。   姜瑗这些天紧迫的心情总算是稍微放松了一点。   她微微闭着眼,打算睡觉,恍惚间却听见些许声音,那声音还越来越近,那是熟悉的马蹄声。   姜瑗缓缓抬眼起身,透过半人高的草丛的缝隙之中看去,只见一群高大的蒙军士兵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辆辆木板车,车上装载着不少袋子,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随后领头的士兵转身说了一阵姜瑗听不懂的话,他们便停了下来,下马修整,吃着干粮和凉水搭建着帐篷。   姜瑗眼眸微微眯起,看着他们那露天摆放着的木板车上的麻袋,唇尾微勾起来。   她手指微动了下,扳指上的圣蛊便消失在附近,没多久便又回来了,还是如往常一样趴在扳指上,这一切都悄然无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出两个呼吸的时间,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唳,一直硕大的鹰隼张大着黑色的翅膀猛然从天而降,尖锐锋利的爪子落在木板车的麻袋之上,狠狠的一抓,那被捆绑好的麻袋就被抓破了一道口子,里面的米洒落一地,尽都是些雪白的精米。   姜瑗无声的笑了起来。   看这批士兵的样子,她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给蒙军送补给去的队伍了。   可当真不巧啊,竟然被她给撞见了。   既然如此,那这批补给就绝对不可能再送到关城去了,她可不会放任他们去增强蒙军的实力。   只是这批士兵人数不算少,要是硬抗的话,或许她也逃不了什么好,而且全杀了的话,反而会引动蒙古的警觉,于她倒是更加不利了。   那就只能想想别的法子了,看能不能再不被这些将士们怀疑到自己身上的情况下,将这批补给吃下。   姜瑗缓缓坐了回去,到底有什么是吃这些粮食的呢?   鹰隼肯定不行,它们都是吃肉的;地里藏着的这些虫子显然也不行,它们虽然吃,可是这批补给不少,让它们出动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搞定。   那还能有什么东西呢?   姜瑗半阖上眼思索了好一阵,眼前突然一亮,她怎么把那灾虫给忘了!   那东西可是来者不拒,且过境后势必是寸草不生的。   姜瑗眉尾微微挑起,心下一动,一挥手便召了只虫出来,那虫子是绿色的,有着一双淡黄色的触角,前翅狭长,有着一双看着就很有力的腿。   正就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灾虫之一的蝗虫。   姜瑗将眼神落子那堆满了的木板车上,心里冷笑了声,拨弄了下蝗虫,那蝗虫便飞走了。   第二日天色逐渐明亮起来,姜瑗是在士兵们的吆喝声中醒来的,她瞧着那些士兵往前走。她便也跟了过去。   突然之间,身后一阵的嗡鸣声响起,众人扭头望去,便见身后原本清明的天被一片黑云压着。   等那片黑云靠近之后,士兵们才看清楚,这哪儿是什么黑云啊,这根本就是一大片的蝗虫。   “该死的,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蝗虫?”领头的那位士兵叫骂着,眼神中出现一丝惊慌。   将那批蝗虫越来越近,他简直险些吼了出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它们都杀了,不要让它们靠近。”   不然好不容易筹集起来的粮草,很有可能就没了。   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妄图以此来灭了这批蝗虫,但显然人杀虫的速度完全不够,蝗虫们最后还是铺在了那些粮草袋上。   嗡鸣声不断的响起,身后的蝗虫也越来越多,它们不到一个时辰,便将蒙军的补给吃得七七八八,只留下散落在地上不足一层的粮草。   然后它们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的重新飞走了。   姜瑗就半躺在长长的草之中,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扳指上的圣蛊,唇尾挂着讥笑。   她看着那些士兵们激烈的声音,唇尾的笑就越发明显。   虽然她自己其实根本就听不懂那些蒙军在说什么,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些人的话也不重要,无非就是些骂人的话嘛,听着她还嫌污了耳朵。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那些人怎么都不说一声蝗灾来了,不然我们也不会现在就出行。”   “大人,我觉得那些蝗虫好像就是故意冲着我们的粮草来的。”   领头的那个没再说话,毕竟这事儿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在马背上沉默了半晌,最后猛地一甩马鞭,将马儿掉头,“回王庭!”   他现在这样怎么好意思再去关城,怎么好意思说是去支援的,他只能再回王庭去看看还能不能再带一批粮草走。   姜瑗眼神微动起来,带着两分厉色,随后缓缓的跟在这些人身后不远处。   她倒是想知道这批士兵还想要做什么!   而且她自己现在已经找不到回关城去的路了,倒不如就随着这些蒙军一起,说不得多杀两个蒙军,捣毁他们的老巢,还能帮上高鹤一把。 第283章 蒙古王庭   姜瑗就这样紧跟在那批蒙军的身后,悠悠哉哉的,她的马匹落地都悄无声息,未曾引起前面那些士兵们的注意。   就这样一路走了不到一日,在天色又一次逐渐暗沉下来的时候,姜瑗就再也没继续跟着了。   因为这批蒙军回了一个戒备甚是严密的地方。   姜瑗下马从山坡顶上望下去,那个被圈起来的地方,围绕着不少和营帐类似的建筑,只是比营帐要大得多,姜瑗不时的便看到有人从里面进进出出。   那门前的帘子被拉扯间,姜瑗看到了不少生活物品,她心里猜测这该不会就是蒙古一族居住之地吧。   想来也是,毕竟这一路过来,姜瑗都未曾在这里看到任何的房屋,倒是隔了些距离便能看到这么个类似营帐的物什存在。   不过这地方倒是聚集了不少的人,瞧着穿着打扮也同她偶尔瞥见的几个蒙古人有些不大相似,瞧着要更加雍容华贵一点。   这该不会是蒙古族长的地方吧?   姜瑗在心里暗自揣测着,殊不知她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   那领头的士兵进去便去见了蒙古的王,回禀了蝗虫袭来的事,他说的忐忑不安,王听得半信半疑。   这怎么可能呢?   蝗灾哪怕是要来,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啊,这个时候的草原除了那些草料外什么都没有,正是物质匮乏的时候。   他脸色阴沉着,说要出去看看。   木板车就被拉到那个蒙古包前不远的空地上,上面还残余的麻袋和木板,一看就是被虫子撕咬过的,而且木板车上还残存着许多被士兵们击杀的蝗虫,密密麻麻铺了一大片。   士兵将蒙古王请了出去,蒙古王一看,脸色瞬间黑沉下去。   他倒不会觉得是士兵在骗他,毕竟那些蝗虫的尸体摆在那儿,不可能作假,他反而在想若当真是蝗灾来了,那该如何是好,现在的蒙古已经经不起这方面的折腾了。   蒙古王愁眉苦脸的又走回到他的营帐中去了。   却被姜瑗看着个正着。   姜瑗虽不知道他是蒙古的王,但光看士兵那尊敬的样子,就能猜到这人不简单,在蒙古定然是身居高位的人。   于是姜瑗微微眯眼,将那张浓眉大眼瞧着很是悍然的脸给记在了脑中。   “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士兵紧跟着追问了句。   王微微摇头,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王,我们还能筹集到一批新的粮草吗?”士兵很是期待的问。   但他心里对蒙古的情况也是一清二楚,知道现在的蒙古已经拿不出第二批像之前被蝗虫糟践了的那批粮草了。   蒙古王也很是无奈的微微摇头,“但听国师说关城那边险胜了两场,有望将高鹤斩杀,既如此,不若你们先过去,若是粮草不足的话,就直接抢郢朝人的。”   他们的粮草总是充足的。   蒙古王一声令下,士兵也没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了,第二日一早便又重新率军离开了蒙古,姜瑗深深的凝望了一眼这个地方,大军远走一阵之后,她才微微勾唇,一把火从天而降,将整个蒙古王庭处的蒙古包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然后姜瑗才慢悠悠的赶了上去,尾随在那群士兵的时候,目光极为寒冷。   而此时,大同城外的高鹤正和薛静临站在一起,桌面上铺着的是一份地图,是大同城军防部署的地图。   “你有什么看法?”高鹤沉声问着。   薛静临眉尖微皱了下,目光在地图上滑动着,不置一词。   这段时日他们和赵欣荣打的不可开交,每日战场中死去的士兵都不计其数,而薛静临的作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凸显的。   他以往虽是体弱不能习武,也无甚志气,但到底是平安侯府出身,平安侯给他分析过不少战时情况,也教了他不少的兵法。   他以往只是没地方用,那些知识存在脑子里都快要忘了,但现在正好让他熟练一下。   毕竟高鹤每日都要率军出去,他就负责坐阵后方,成功的混成军营里的军师。   高鹤此时询问他的意见,也就是在看他最近几日的表现尚可,勉强可用罢了。   薛静临想了一阵之后,便伸手轻点了下附近的古战场的位置,“为何赵欣荣一直试图见给我们引入这个地方?”   高鹤微微眯眼,“她曾经利用自己的本事将我们困守在古战场同一群杀不死的士兵作战,若非姜瑗破阵,大同怕是等不到你来就破了。”   那惊心动魄的感觉,高鹤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轻揉了下额角,“我不确定她是否还有再次设下阵法的能力,所以这个地方我们必须避开。”   薛静临沉默颔首。   他没有经历过那种情况,所以无法从高鹤这简单的三言两语之间感觉到那是怎样惊心动魄的一件事。   但高鹤说不能去,他便信了就是。   “督公您说赵欣荣受了伤,可我看她那生龙活虎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受了伤的。”薛静临有些疑惑。   说来,他也是在前两日,在高鹤无意间打落赵欣荣的面具时,他才见到赵欣荣的真实面容。   那确实是以往跟在皇上身边的赵道长,薛静临以往跟着平安侯来京的时候见过。   薛静临当天就差人回去给皇上送信了。   高鹤闻言面色微凝起来,他其实也不知道,但姜瑗也是巫蛊师,她定然了解赵欣荣的现况,她都说赵欣荣受伤了,那赵欣荣定然能力会有所折损。   “明日又要打下一场战了,蒙军的士兵越来越少,也不知赵欣荣为何要一直让他们来送死。”薛静临抱怨着。   赵欣荣这根本就是在故意挑战,而且眼瞧着蒙军的士兵越来越少了,但赵欣荣还是不收手,好像真的是故意让蒙军的士兵送死一样。   他真的有些搞不懂赵欣荣的想法。   “谁知道呢,她多半又在算计什么。”高鹤可不认为赵欣荣会做无用功。   她一心就想杀了自己,帮蒙古谋夺郢朝,定然不会就这么去消耗蒙军的力量,说不定她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正说着,便有个东厂侍卫小跑了进来,在这种严肃的情况下脸上还挂着些许笑意,先是在门口微喊了声,这才被高鹤叫进了营帐去。   高鹤见他笑着的模样心里既是疑惑又是诧然,“说吧,什么事?” 第284章 找到行踪   “督公,我们或是找到姜瑗小姐的行踪了。”侍卫语气隐隐约约间透着些激动。   高鹤心下一惊,随即便是一喜,手上一时间也便没注意着力道,一个不小心便见那桌角给掰下来一块,碾成了粉末,“你说什么?”   “我们应该是查到姜小姐的行踪了。”侍卫重复了一遍。   高鹤这次确定自己没有幻听,怔愣了一瞬便低笑出声来。   他就知道姜瑗没死。   姜瑗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会因掉落悬崖而死呢?   他这不就等到人了吗?   高鹤想着就往侍卫的身后忘了一样,很快眉头便又蹙了起来,“人呢?”   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期待。   侍卫微微摇头,“只是属下等在悬崖底找到了个村落,他们都说见过画像上的人,且还称呼她为姜小姐,所以属下等判定姜瑗小姐未死,后淑霞等人一路追赶去,才得知姜瑗小姐因走错路,已经入了蒙古境内。”   “蒙古境内?”高鹤和薛静临双双出声。   这是怎么走的?   还走到蒙古境内去了?   大同和蒙古相隔甚远,甚至可以说方向完全不一样,这迷路都走不过去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知道了姜瑗的下落,这让高鹤和薛静临心里都稍微松了口气。   但现在蒙古和郢朝打得正是激烈之时,姜瑗这时候一个人去蒙古那边,着实是让高鹤有些放心不下啊!   “她可安全,可有受伤?”高鹤紧接着便追问了句。   侍卫摇头,“没有,而且听村落的人说,姜瑗小姐当时身边带着一匹狼,还帮他们村赶走了蒙军的人,带着不算太多的村民出去杀蒙军了,而且据闻沿路还救了不少人。”   他们其实一路追着去了蒙古的,但一去只看见满目的青草,连个人的影子都没有,他们也不敢深入。   毕竟这蒙古太大了,万一一个不小心走失,他们或许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而且万一没找到姜瑗小姐,反倒是他们深入蒙军老巢被蒙军发现,他们将格外的危险。   他们就几个人,哪儿打得过对方那么多精锐啊!   所以思虑再三之后,他选择了回大同来。   高鹤对他们的顾虑心知肚明,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姜瑗,便用那双冷厉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若是姜瑗出了事……”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被他眼神看得如芒在背的侍卫低呼垂下头去,心里哀嚎起来,顺便祈祷一下姜瑗千万别受伤,否则他们就会被督公教训的。   高鹤这才微微挥手,让对方离开。   知晓了姜瑗还活着的消息,高鹤心头的郁气显然消散了不少,和薛静临商谈起事来语气都平和了些。   薛静临也高兴。   他其实主动请缨到大同来,除了内心对郢朝的责任感以外,还有姜瑗的原因,他想见姜瑗。   其实当初皇上让人拿下姜瑗的时候,他还帮姜瑗说了话的,但他一个还未继承侯位又不得皇上盛宠的刚刚入朝的新官,在朝廷上着实是人微言轻,说的话压根不管用。   他这才想着来的军营看看姜瑗的。   岂料他人来了才知道,姜瑗因为和赵欣荣打斗而被赵欣荣推落山崖消失的事,他当即心下就是一沉重,唯恐姜瑗真的出事了。   不过现在突然听到这个好消息,他还是比较欢喜的。   两人这口气才松下去,第二日上战场便迎来痛头一击,还是赵欣荣折腾出来的幺蛾子。   赵欣荣早在这两天同高鹤交战时暂且修养好了身体,当天晚上她就叫来苏合和特木耳,让他们去收集士兵的鲜血,每人收集一滴。   特木耳心直口快的直接问,“国师大人这是为何?”   其实赵欣荣指挥战场的本事同他们两人想必相差不大,哪怕是他们自己在战场上同高鹤交手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近两日蒙军损耗太大了,他们的援兵也还没到,所以他们两人忍不住有些焦急起来。   特木耳这话里带着两分质问的口吻,但赵欣荣眼皮都没动一下,恍若没察觉到一般,“收集来了我便告诉你们。”   特木耳和苏合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些迟疑,但还是顺应着赵欣荣的意思下去收集士兵的鲜血去了。   一直等到子时过,两人才搞定这一切,将一大盆汇集在一起的鲜血送到了赵欣荣的营帐中去。   “国师大人可要暂且休战,现下军营中对您已经稍有微词了。”苏合语气很是平和的问着,将自己的位置放得有些微低。   其实军中对赵欣荣确实有些闲言碎语,但并不妨碍继续和高鹤对战,这只是苏合觉得他们要在援军赶过来之前保留一下实力给出的借口而已。   赵欣荣眼眸微微弯起,“不必,明日是拿下高鹤他们的最好时机。”   说着,赵欣荣便看向了那一大盆鲜血,冷冷的笑了起来,“你们的血也在其中吗?”   “未曾。”苏合微微摇头。   许是怕赵欣荣不悦,他便从口袋中抽出匕首来,作势便要在指尖上一划,便被赵欣荣阻拦了下来。   “没在便好,你们不必,因为你们明日要负责指挥战场,我明日怕是无力起身了。另外,明日起至三日内,蒙古的士兵们将会保持不死之身,你们需要在这三天内拿下大同,莫要辜负我一番辛苦。”赵欣荣神色淡然的说着,用冷漠压住了眼眸中带着的苦涩。   她其实并非是想自己站出去担任大局的,只是因为她想要设法布阵,所以才会一直在战场溜达。   这些天她也确实是故意再让这些人去送死。   因为她需要这些鲜血,但到今天为止,前期准备已经足够了。   她将自己作为阵眼,以身血献祭,让那些蒙古士兵勇猛强悍不畏死亡,她就不信了,这样高鹤都还能守住大同。   虽然这个阵法一出,她只怕又得去半条命,但无所谓了,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说来也是,蒙古筹谋了这么多年,还有她在郢朝传递消息,竟然到现在还是没有人能打得过高鹤,她或许当真是选错了人。   若是蒙古自身能力够强的话,怎么也不至于她拿命去拼了。   不过走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也没有别的退路,只能如此了。   苏合在听赵欣荣说前半段话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了,再一听后面,心里陡然起了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第285章 不死之身   苏合这些天看赵欣荣在战场上走来走去就觉得事情不对,这会儿听赵欣荣这一说,心里便起了猜测,想赵欣荣许是在布阵。   再一听赵欣荣都言明自己明日无法起身了,又听得她后面说那阵法的可怖效果,她心就是一抖。   心里既是对赵欣荣这般为了蒙古牺牲自己的行为而感到骄傲欣慰,一边又心疼起赵欣荣来,国师大人从来了此处后,便一直在受伤,也是他们无能,有国师的百般帮扶到现在也还没拿下大同。   说来苏合心里就觉得惭愧。   特木耳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觉得赵欣荣说的能让蒙军士兵保持不死之身的效果,简直就像是在说笑一样,但赵欣荣以往那些阵法的作用也确实是明显,这让他没办法当面反驳。   他心想着等明天上了战场在看,若是赵欣荣这话是在骗他的话,他明日定要直接挥退士兵回关城,保存实力。   赵欣荣其实并不在意苏合和特木耳怎么看待她,她只是微微挥手让两人出去,然后逼出自己的三滴心头血,混入在那盆血中,没多久,那鲜血竟敢逐渐的失去了颜色,幻化成为一点点金色的烟雾在营帐中飘散着,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赵欣荣原本还是盘膝坐在床上的,那缕缕金色烟雾不见之后,她整个人便恍若无骨一般的瘫倒在床上,五脏六腑皆被震伤,嘴角流出一点惨淡的血色。   第二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阳光晒得黄沙都有些晃人眼睛了,高鹤早早便站在了战场之上,他的唇尾带着一抹不易被人捕捉到的微笑。   要不是昨天得知姜瑗还活着的消息,这会儿的高鹤早早就已黑沉了面色,冷的让他身边的将领们心生寒意了。   他没等上多久,特木耳便骑马走在前头迎了上来,手中一把大刀挥动得虎虎生威。   高鹤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尤其是在他放眼一望都未曾看到赵欣荣身影的时候,他心里的警惕达到了最高程度,“怎么,今日不是你们国师来了?”   高鹤嘲讽了一句。   他仔细的观察着对面蒙军,竟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些按捺不住的激动情绪,他心便猛然一沉,心道有些不妙了。   赵欣荣的消失定然是帮蒙军做什么去了。   看来今天这场战役有些不大轻松啊!   这般想着,高鹤便显得越发有些危险了,浑身都散发着森然的杀意,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半举起来的长剑倒映着他的面容,俊美而凛然。   特木耳朗声笑起来,笑的好似胸膛都在作响一样,“高鹤,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上一个说这话的人,尸骨都被野狗吃了。”高鹤眉尾微挑,对特木耳的挑衅丝毫不放入心。   他现在最为关注的还是赵欣荣。   “你们国师莫不是怕了我,连面都不敢露了。”高鹤问着。   话一出口便听到特木耳的讥笑声,“就你也配提我们国师大人。”   他说着,猛然挥手往下,一句阴森冷厉的‘杀’字便出了口,蒙军全然不畏生死的往前冲,那架势看得高鹤都被微微吓住了。   明明昨日蒙军的士气都要跌落到谷底了,今日一来,竟又如此的勇猛,赵欣荣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他们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不过这些念头在高鹤的脑子里转了一瞬,他便带着郢朝的士兵也攻了过去。   其实赵欣荣什么都没做,只是特木耳在行军之前,特意敲了鼓,将赵欣荣昨日的话重复了一遍而已。   这些士兵心想着反正自己不会死,那还不趁此良机赶紧动手,也好捞个军功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这才造成了现下的情况罢了。   高鹤也是杀了好一阵之后,才发觉事情不对,一个他分明已经记得自己已经杀过的人,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鹤心下惊骇不已,连忙看向了四周,便耳尖的从这些纷杂的声音当中捕捉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刚才那个人,我不是一刀砍了他胳膊吗,他怎么又好了?”   “我刚刚还不是,一刀插他心脏,都看着他倒下了,结果他又来砍了我一刀。”   “我刚刚也是。”   听着这些话,高鹤的脸彻底黑了。   想必这就是赵欣荣的后招了,一群杀不死的蒙军!   高鹤简直心里恨死了‘杀不死’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赵欣荣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让这些蒙军死而复生,这等事若是传出去,赵欣荣怕是早早就死了。   高鹤咬着牙,砍下一个蒙军士兵的头,就放在自己马背上,亲眼看着那士兵倒地,他一边避开其他蒙军士兵的攻击,一边紧盯着那具尸体。   尸体在马蹄和人脚的践踏之下,血肉逐渐有些模糊,但高鹤也只是略微一背过身去,再回头,就见那士兵重新站了起来,脖子上竟又长出了个脑袋来。   高鹤吞咽了口吐沫,紧盯着还在自己手上的头颅,这两个头颅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见此情况,饶是高鹤这等心性坚毅之人,都免不了一阵胆寒由心而起。   他连忙骑马往后退去,一边厉声喝道:“退!”   不能再跟他们交手下去了,死的人全都是郢朝的士兵,若是再继续交战下去,只怕连最后守城的兵力都要不足。   郢朝的士兵们察觉到蒙军的不对劲之后,士气就在逐渐低落,当听到高鹤说退之后,丝毫没有犹豫的往后面退去。   这并不是当逃兵,而是做出了在当前情况下最好的一个选择。   高鹤他们退着,但特木耳和苏合怎么会允许这等大好的形势被浪费,便率军从侧房包围上前,阻拦高鹤他们的行动。   其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赵欣荣昨天说的话竟然一点都不夸张,这些蒙古士兵哪怕是被刺了心脏、砍了脑袋、被劈成两半,要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复活过来。   这简直就是个神迹。   从现在开始,苏合和特木耳心里已然将赵欣荣推到了神的地位上。   高鹤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回到营地,更令高鹤感到不悦的是,薛静临不知道因为什么,竟又派了一队人马出来,直接在蒙军的包围下牺牲,甚至都没和他们汇合到一起前就一个都不剩了。   高鹤简直气的要命!   高鹤微微咬牙,心一狠,转头便杀了回去。 第286章 关城之战   情况逐渐有些危急起来,高鹤也越发的冷静,他根据前面几次中招的情况看来,分析出阵法应该都是有攻击范围的,只要他们离开攻击范围,这些蒙军就不会死而复生。   他心想着,便率军往西边去,让士兵不要过于纠缠蒙军,只管往西方跑就是。   特木耳和苏合率军对高鹤穷追不舍。   但无论他们往西方走多远,身后的蒙军似乎还是能一直死而复活,根本就不受距离的控制。   发现这一点后,高鹤的心便更加的沉重了。   他终于不再让人浪费体力往外逃,而是让人转身应敌,哪怕是死,也得是光明磊落的,不至于被后世人提及时,说他高鹤是个逃兵!   双方交战正激烈着,打的是昏天黑地都分不清谁是谁,就连晚上都未曾停下来过。   高鹤将他们引得有些远了,坐阵在营地中的薛静临犹豫半晌,竟直接让一个领将率军趁机直攻关城。   另外一个领将试图阻止他,“薛军师,这怕是不妥,那关城内不知道他们设了什么埋伏,我们若是此时去,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薛静临沉声反问。   随后他冷哼了声,“蒙军现在全都被高督公引走了,这正是攻打关城的好时机,你们若这般畏畏缩缩的,才是要坏了督公制造出来的好时机。”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蒙军本来人就被杀的没剩下多少了,今日几乎是全部出动,没看以往在关城城墙上守着的士兵现在都不见了,蒙军这怕是最后的奋力一搏了。   而此时关城内定然缺少兵力,他们营地里却还留着不少人,此时不出动,回头高鹤回来势必要骂人。   薛静临可不想被高鹤指着鼻子骂。   “可是……”   “可是什么,督公临走前说了,这后方我说了算,赵将军,还不出去?”薛静临厉声喝着。   他来军营这些日子,倒是把文人那股子弱气给消减了不少,学着高鹤身上多了两分肃杀之气,他冷下脸来还当着有些骇人。   那位赵将军赶紧率军朝关城而去。   此时的关城内确实没什么人,但谁也不知道,从后方的蒙古正有一批将士朝着关城而来。   而姜瑗,就跟在这批将士的身后。   她看到了不远处那座城墙之后,唇尾便勾了起来。   关城,总算是到了!   盯着那城门上刻着的字,姜瑗心里竟还有些激动,她可算是见到熟悉的字眼了,再不到关城,她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大开杀戒了。   毕竟每日跟在这些蒙军身后,每日听着那些她根本听不懂的话,又还得注意着隐藏自己不被蒙军发现,她人都快要憋疯了。   时至夜色苍茫之际,那些蒙军却丝毫未曾停下,因为关城近在眼前,等到了关城城门口,他们才发现关城内竟无一人看守。   这让领军的将军心生警觉,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而且隐约之中他们似乎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兵戈声。   领军的将军脸色一变,赶紧下令让人撞开城门,正撞击着,那城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逃出来几个带伤的士兵。   那士兵一看门外守着这么多人,当即腿都软了,一下便软瘫在城门口,坐在地上去。   但随后他们意识到不对了,这些人的打扮显然不是郢朝士兵啊,而且手上那旗帜乃是他蒙古的军旗。   援军来了!   被打了一下午带半个晚上的被杀的溃不成军的逃走士兵们当即嚎哭起来,“你们可算来了,郢朝的士兵都打下关城了。”   其实不用这个士兵解释,他们光是在城门口看着里面那混乱的景况,心里都清楚了。   “郢朝来了多少人?”将军询问着。   “不足一万。”   人并不多,但因为守城的士兵着实是太少了,所以根本就没办法抵挡住。   这将军微松口气,带着人就往里冲,他们身后可是有三万将士呢,三万打一万,怎么都不可能输。   姜瑗微微眯眼,眼瞧着那局面越发的混乱,她心里突然便起了一个主意。   本来都已经进了城的她,转身便又出了城,站在一片空荡荡的黄沙之上,姜瑗拨弄了下扳指,金色的圣蛊飞舞起来,在夜色中格外的显眼。   紧接着姜瑗又吹了两声口哨,从袖中摸出来一个白色的香点燃。   那香还是姜瑗之前无聊炼出来的一种植蛊,其实作用并不是很大,但却能帮姜瑗快速的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不出半个时辰,数之不尽的毒虫从地上爬了出来,看得人头皮发麻,其后便是一大群亮着绿色眼眸的沙漠荒狼,它们獠牙尖锐泛着寒芒,一声声的狼嚎,听得关城内交战的士兵们心里都有些慌张。   紧随而来的,便是从天幕而下的清亮的鹰唳声,似乎是在同狼嚎呼应一样,那声声鹰唳中带着数之不尽的森冷杀意。   在关城内士兵们扭头一望,原本黑沉的天色,密密麻麻的飞着一群鹰隼,那尖锐的爪子和锋利的鹰喙,简直让人背脊发凉。   有士兵就站在城墙上,他往下望了一眼,被吓的喘了几口气,直接晕倒过去,从城墙跌落到城下,尸骨瞬间就被爬动着的毒虫给吃了个干净。   “啊!”有士兵实在是受不了这等恐怖的场景,被吓得连声尖叫起来。   原本还在胶着在一起交战的蒙军和郢朝士兵,双双停战,被骑在狼上肩上还站着一只鹰隼的姜瑗吓得瑟瑟发抖。   “郢朝的士兵站着别动,它们不会攻击你们的。”姜瑗语气很是淡然的说着,随后微微挥手,地上的蛊虫和狼群,天上的鹰隼便齐齐出动。   那场面但凡承受能力不行的,当场便晕了过去。   嘹亮的鹰唳声和沉沉的狼嚎,还有窸窸窣窣着的蛊虫们,士兵们光是看上一眼,便成了这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别过来、别过来啊!”   “救命啊!”   “逃,赶紧逃!”   “救救我,别杀我,我认输!”   一时间,呼救声似乎响彻了整个关城。   “是姜瑗小姐,姜瑗小姐回来了!”赵将军激动的惊呼出声,满心欢喜起来,他曾经有幸跟高鹤被赵欣荣困在阵中,见过这一幕,承受力要比初见的士兵们强上不少。   他本来见蒙军援兵来了,还以为这会要死在这儿,哪知道姜瑗竟赶了过来。   当真是天不绝他啊! 第287章 找到赵欣荣   等关城的呼救声、尖叫声都逐渐落定之后,关城内一片狼藉,蒙军破碎的尸骸随处可见,甚至有些都被踩成了肉泥,血腥味在整座城中蔓延着。   城门大开着,但往蒙古逃回的那条路上,肉眼可见有几个零星的逃兵仓皇离去,他们甚至连追的欲望都没有。   赵将军腿都是软的,他缓缓的调整着自己的心绪,等亲眼见姜瑗将那些动作都挥退之后,才缓步走到姜瑗身边,恭恭敬敬的朝她弯腰行礼,“姜小姐,您回来了。”   只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将赵将军对姜瑗那种敬畏之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姜瑗微微颔首,“高鹤呢?”   “督公昨日率军引走了大部分蒙军,我等才寻到机会攻入城内,现下暂不知督公消息。”赵将军应着,额上冷汗到现在都还在往外冒着。   姜瑗眉尖微蹙起来,“那你们别愣着,赶紧搜查这城中可有残余蒙军,杀无赦!”   “是。”赵将军朗声应着,随后便指挥着活下来的士兵们去查探关城内的情况。   那些士兵们一个个都被吓得腿软,互相扶持着站起来,飞快的逃离了这个地方,那架势当真是恨不得让爹妈多生两条腿给他。   姜瑗眼眸微弯了下,看来今日之后她若再露面,这些士兵当真是要怕死她了。   她心想着,便带着赵将军四下转悠起来,随后便入了关城府内的一座府邸之中。   这座府邸有些奇怪。   关城内的房屋遭此破坏,基本上都残破了,唯有这座府邸,很是健全,墙壁瓦砾都没有任何的残缺,这才引起了姜瑗的注意。   她推门而入,找了不到两个屋子,便看到瘫倒在床闭着眼的赵欣荣,她当即冷笑出声。   看赵欣荣这样子,定是这些日子没少对高鹤下手,结果自己遭了反噬了吧。   瞧着也当真是可怜啊!   “赵欣荣。”姜瑗喃喃的念了下她的名字。   随后姜瑗从茶桌上倒了一杯冷茶,猛然朝赵欣荣泼了过去,这寒冷天气里的一杯冷茶,让赵欣荣浑身哆嗦了一下。   见她还不醒来,姜瑗干脆又倒了一杯冷茶迎面泼去。   赵欣荣身子一抖,一股寒意从头到脚而起,她本来昏迷两日就处于要醒来的转态了,这下当真直接便冷醒。   她还未曾睁眼,口中的训斥便出来了,“何人敢如此大胆,竟敢泼我冷水。”   “我。”姜瑗回应着,还寻了把椅子来坐下。   她现下当真是有恃无恐,毕竟她和赵欣荣同为圣巫蛊师,而赵欣荣因屡次被反噬,不知道伤得多严重,自己却内功充足,杀一个赵欣荣绰绰有余。   正因如此,姜瑗才敢坐在这儿摆出和赵欣荣长谈的架势来。   赵欣荣盯着姜瑗,眼神便猛然一缩,“你怎么没死?”   饶是她现在身体虚弱,声音都软绵无力,但依然能从这话里听出她的震惊来。   姜瑗微微往后一靠,唇尾带着两分讥笑,“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而且托你的福,我已经跟你一样了,是不是很惊喜啊?”   说起这个,她还真得好好感谢赵欣荣,要不是赵欣荣给她带来这么大的机缘,她还真走不到现在这一步。   赵欣荣气的心气不顺咳了起来,她紧闭起眼仔细一探查,发觉姜瑗果真已经成为了圣巫蛊师,她心里当即便拉起了防线,目光谨慎起来,“你是来杀我的?”   也是,如果她是姜瑗的话,定然也会回来报仇的。   但复仇目标是她,她就很不情愿了,早知道姜瑗能活着回来,她一定不会动这个阵法,让自己陷入无法动弹的险境之中。   现在怎么办,她要怎么才能逃走?   赵欣荣心里慌乱得厉害,但面上却平静如水。   姜瑗没有先回答她的话,而是先把赵将军给叫了出去,等房门声再次响起之后,姜瑗才缓缓的问道:“你为何非要针对高鹤呢?别拿你之前的谎话来骗我,你为何又要帮着蒙军呢?”   姜瑗怎么都想不通这一点,高鹤也说他从没主动去招惹过赵欣荣,是赵欣荣先对付下手对付得先皇后,高鹤才跟赵欣荣对立起来的。   但赵欣荣为何要对付先皇后,这一点高鹤也没想通,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赵欣荣在郢朝地位那么高,为何还要帮蒙军来对付郢朝。   赵欣荣眼神逐渐怨毒起来,“我为何不能对付高鹤,他碍了我的事,就该被杀!”   姜瑗眉头微微皱起,“高鹤能碍你什么事,难道不是你先对付的先皇后?”   “你懂什么!”赵欣荣低吼出声,但说完之后,她却又闭了嘴,一语不发。   她只用那双带着深深的怨毒、愤恨和杀意的眼神盯着姜瑗,“你要杀便杀,何故问这些话,难不成说出我的事就能让你放我一马?”   姜瑗微微耸肩,很明显,她根本不会因为赵欣荣说出任何事,而放赵欣荣离开,否则她早晚会成为后患的。   “不过你说出来,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另外,你也是巫蛊师,我要是想让你说真话的话,是很容易的。”毕竟赵欣荣现在身受重伤,以往的那些蛊虫对她没用,现在可说不定了。   说着,姜瑗便故意在赵欣荣面前晃动了一下她手上扳指,扳指上的圣蛊微微张开翅膀,带着无声的恐吓之意。   赵欣荣脸色瞬间一变。   她其实并不知道圣蛊到底有什么功效,但姜瑗既然敢放出这句话来,那显然圣蛊是有办法驱动她自己说出真相的。   赵欣荣一生骄傲,本就是巫蛊奇才,她也一直将蛊虫视为她用来复仇、练功的工具,她这样的人,是绝不允许自己会被工具控制的。   但同样的,她的矜傲也绝不允许自己对姜瑗露怯。   “姜瑗,你莫要做得太过了。”赵欣荣冷声说着,一边调动自己仅剩下的那一点力气,无声的催动着自己养的蛊虫,打算自杀。   但她的蛊虫丝毫不听她的话,反而爬到了姜瑗的脚边,被姜瑗捏在手上晃动着。   这对赵欣荣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姜瑗微微勾唇,眼眸中带着两分暗色,“赵欣荣,你在指望这个小东西吗?那你可当真是想多了呢。”   她的嘲笑声砸在赵欣荣的心头,气的赵欣荣恨不得当场晕厥过去,她想自己这会儿若是有力气,早就杀向姜瑗了。 第288章 赵欣荣之死   但紧接着,赵欣荣便看见姜瑗手上的圣蛊在朝自己缓缓而来。   她的呼吸声逐渐加速,微微往后缩了一下,但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五脏六腑都在发疼,便不敢再动。   在蛊虫的控制下说出真相和自己交代两种结果中,赵欣荣选择了第二个,至少还能保全一点颜面。   于是她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故事缓缓道出。   那并不什么好的故事。   赵欣荣说来原本也是个大家小姐,乃是多年前云南的镇南将军之女,原本他们一家生活得还算幸福安乐,但噩耗从天而降。   当时新上位不久的皇上以叛国罪将镇南将军一府上下全灭不留。   可镇南将军其实是被有心人构陷的,镇南将军心里知晓,便做出生平最为大胆的一次决定,忤了圣旨想保住妻女的命,他送走妻女后,转头就被追杀而来的侍卫杀了。   他死前是笑着的,他以为自己真的保住了妻女的命,但不幸的是,镇南将军之妻为了给赵欣荣留下一条活路,自己出去引开了那些侍卫。   所以最后,镇南将军全府上下,只留下了赵欣荣一个孤女,她亲眼见证家被朝廷抄了,父母死在自己眼前,从此,那一片红便成了萦绕在她心间永恒的梦魇。   她做梦都想杀了当朝皇帝报仇,跌跌撞撞间便误入了苗疆,被仰阿莎救了回去精心教养,却在学成之后逃离了苗疆。   她活着,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皇帝。   她混入皇帝身边,但那时候皇帝身边还有先皇后。   提及先皇后,赵欣荣很是讥讽的笑了起来,“也亏得皇上那个蠢货不信任先皇后,否则我早就被识破了,哪还容得下我在皇宫潇洒那么多年。”   她不是没想过用蛊虫谋害皇帝,但每次都被皇帝避开了,而且皇帝身边的暗卫越来越多,守备越来越森严,她实在是找不到机会下手。   无奈之下,赵欣荣才和某次战败前去京城的蒙古王达成了合作,她帮蒙古王拿下郢朝,蒙古王让她手刃仇敌。   “可谁想到中途竟然出了个高鹤,还出了你。”赵欣荣自嘲的笑了笑。   高鹤那人若是她早知道会成为自己的劲敌,她当初就连发展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他,至于姜瑗的出现,更是令她措手不及。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姜瑗和高鹤竟然凑在了一起。   想着,她眼角都写上了讥讽,“高鹤不过就是个阉人,你难道要跟一个阉人白头偕老吗?你不怕高鹤只是在骗你帮他吗,最后他拿走了全部的功劳,而你,却要因为施展妖术、擅入军营而被捕入狱,说不定又会成为高鹤的一笔功劳。”   姜瑗微微勾唇,“那你未免也太小瞧高鹤和我了。”   说着,她脸上的笑容瞬间一收,微微一动,一只手便掐在赵欣荣的脖颈上,逐渐的收紧起来,“谁允许你用阉人这种字眼来羞辱高鹤的,赵欣荣,你算什么东西。”   虽然赵欣荣这身世着实是令人觉着可怜,可再是可怜那也是仇敌,三番四次的惹到她和高鹤头上,不会还以为说这些话就能让自己心慈手软吧。   那赵欣荣可当真是想得太多了。   “故事我听完了。”姜瑗语气很是淡然的说,她的手紧紧的掐在赵欣荣的脖子上,令赵欣荣原本惨白的面色逐渐涨红起来,唇色逐渐发紫。   赵欣荣张嘴,却已然说不出话来了。   姜瑗眉尾微挑了下,眼眸中带着两分笑意,随后手微微一动,一把匕首猛然插入赵欣荣的心脏处,只瞬间,她便没了呼吸。   为了谨防意外,姜瑗微微发狠,将赵欣荣的心脏剖了出来,这样才能确保赵欣荣真的死了。   那颗被丢在地上的心脏还在微微的跳动着。   姜瑗紧紧的盯着它,让门外守着的赵将军去点了火,将那颗心脏给烧得灰都不剩了,这才在赵将军的带领下往郢朝的军营走去。   就在赵欣荣身死的那一瞬间,在西处原本还胶着着的郢朝士兵和蒙古士兵们,瞬间无火自燃了起来。   那火光带着两分幽蓝色,灼热的火焰有些都误伤到了郢朝的士兵,烈火焚身的疼痛令杀红了眼的蒙军士兵们哀嚎的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动着想把身上的火焰弄熄,但火焰却越烧越旺。   数以万计的士兵们燃烧起来的火焰,直接让这片黑暗的地方都亮堂了起来,顺便还驱散了原本围绕着的寒冷。   高鹤见状心里松了口气,果然,用这种阵法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他坚持到了之后,现在就是他该验收胜利成果的时候了。   苏合和特木耳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动都不成动一下,他们没想明白为何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赵欣荣也没跟他们说起过啊!   两个人惊愕一阵之后,对视一眼,看着自己的士兵逐渐的被烧成灰烬,再看看对面停了手坐观好戏的郢朝士兵,两人匆匆骑马离去。   两个人的行动不算小,瞬间就被高鹤注意到了。   高鹤二话没说,将这些自燃起来的士兵丢下,长剑直指他们远去的背影,“追!”   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被动挨打,现在被他逮到时机了,自然是要反杀回去的。   虽然他没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但他看到了对方的衣服,逃走的两个人就是苏合和特木耳,乃是蒙古的大将,他若是把人放回去,那不是给自己增添麻烦!   “那两个人,杀一个,赏黄金千两,升官加爵!”高鹤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荒漠里传到了每个郢朝士兵的耳中。   本就杀麻木了士兵们瞬间脸色一喜,眼中冒着精光,胯下马匹的步子都快了些。   这会儿苏合和特木耳在他们的眼中,已经不再是蒙古的大将了,而是明晃晃的金子和功勋,他们急吼吼的往前冲着,那沾着血的刀剑在空中挥舞而过。   高鹤见状,自己倒是缓了下来,回眸望了眼后面还在燃烧着的哀嚎着的蒙军们身上的幽蓝火光,眸色愈发的深沉起来。   他低低的笑出了声来,在荒漠中显得有些可怖。   赵欣荣这一手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帮谁,一出手便把蒙军给灭完了,那就别怨他趁此良机夺回关城了。   而且赵欣荣经过这几次的行动,只怕伤得不轻,他倒是想知道,在没有蒙军的庇佑之后,赵欣荣靠什么逃出生天! 第289章 回营   高鹤想到赵欣荣,便忍不住微微眯眼,杀意在他眉眼心中泛滥着。   此番他势必要杀了赵欣荣才罢休,否则赵欣荣日后定回回来再找他麻烦的,加之赵欣荣此人非是常人,手段诡秘,届时他可不一定防得住。   想着,高鹤便骑着马慢悠悠的往前走,走了不多远,士兵们便拎着苏合和特木耳的项上人头回来了。   想特木耳和苏合,也是蒙古内响当当的一名大将,但此时还不是被一个士兵拿下,尸首分离,此后身前再是威武的名声,都成为尘埃。   “哈哈哈,杀他们者,回军营后去记功,走,回营!”高鹤朗笑起来,挥动了下马鞭,骏马的嘶鸣此时响彻了整片荒漠。   他们从这儿回营的路程,便正好和姜瑗带着赵将军等人从关城回来,双方就在营地门口撞上的。   高鹤见到姜瑗,惊得险些没拽稳胯下的马,那双此前连杀了好几天人都未曾颤抖过的手,在此时不知不觉的便抖了起来,他急切而担忧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姜瑗,用嘶哑的嗓音问她,“你没事吧?”   姜瑗微微摇头,“无妨,你呢?”   她其实真的还好,这一趟出去算得上是有惊无险,而且还得了好处,但她仔细的看着高鹤,却觉得高鹤这段日子没好过。   那片黑沉的夜幕之下,军营门口点着两盆篝火,暖色的篝火中,她看清了高鹤的模样。   高鹤以往都梳得工整的青丝这会儿凌乱的披散在身后,脸颊上密密麻麻的布着细微的伤口,从眼角到唇尾的伤口裂开,鲜血往外冒着,瞧着着实有些吓人。   他的衣裳也被划得残破,四处都开着口子,将衣裳染成了暗红色,手中的那把长剑指着地面,地上的血都汇成了一小滩。   姜瑗心疼极了,“还愣在外面做什么,叫大夫带些止血药来啊。”   姜瑗偏头吩咐起来。   她身后的赵将军连忙应了声,先一步下马离去,身后有幸还幸存的士兵们战战兢兢的站在姜瑗的身后,低垂着头,她说一声他们便抖了下。   这也怪不得他们,着实是姜瑗出场的这一幕,深入到他们脑海中去了,见到姜瑗就条件反射的想起那可怖的场景,他们能不怕才怪了。   高鹤原本阴冷的面容逐渐柔和下去,他缓缓下马便被姜瑗扶住了,他也不介意让别人看到这一幕,心里反倒还带着些暖意,像是有一颗温暖的糖在他的心口慢慢化开,从心间一直暖到骨子里去了一样。   “这次这么伤得这么严重?”姜瑗眉尖微蹙起来,目带忧色的问。   也不知赵欣荣到底是使了什么阵法,把自己害成那副模样,还害得高鹤也负伤不浅,她方才掐死她当真是下手太快了,就该让人把她带回来交给高鹤处置的。   没多久,高鹤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军营,随之而来的就是前去夺回关城的赵将军也回来了。   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在军营中等候赵将军的领将们瞬间就被惊动了,他们赶紧往外走去,迎面便撞上了赵将军。   众人打量着他,见他身上没带什么伤痕,心里便有了些底了。   薛静临眼中的笑意逐渐加深,略有些急切的问他,“可是拿下关城了?”   赵将军点头,“拿下了。”   虽然这过程有些难以言表,但结果是好的就成了。   薛静临得了这肯定的答案,心里才稍微松快了些,让赵将军出去攻打关城是他下的命令,若是他的判断出错,赵将军一行人的命都要搭在里面,他怎能安心。   只是他心里的忐忑没让旁人发现罢了。   “听闻督公也安然回来了,我们先过去看看探望一下督公。”薛静临朝赵将军微微点头,就往军医大夫处去了。   这可称得上是双喜临门啊,高鹤平安回来,关城也拿下了,再稍微修整一段日子,他们就能回京去了。   总算是有望离开这里了。   薛静临心下微有些欢喜,他虽来了些日子,也习惯了这里的日子,但还是更喜欢京城和扬州城的生活。   薛静临一走,赵将军也跟着过去了,“我在营地门口碰见督公的,对了,姜瑗小姐也回来了。”   赵将军只是随口禀报了句,薛静临脚步却是一顿。   他偏过头看向赵将军,“你说谁?”   “姜瑗小姐啊,您还不知道姜瑗小姐吧,她可是个能人异士,上回我们就是被姜瑗小姐救下来的……”赵将军念叨着。   但他后面的话却没怎么入薛静临耳了,他心里突然的有些激动起来,想着要不了多久便能见到姜瑗了!   姜瑗还活着!   薛静临心脏突然跳动的快极了,他不动声色的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又轻轻的顺了下发丝,这才撩开营帐走了进去。   姜瑗正捏着烈酒在给高鹤处理伤口,高鹤上半身的衣裳被尽数褪去,刀剑伤痕累累,有些甚至深可见骨,那营帐中蔓延着酒味和血腥味,闻着让人不适极了。   高鹤察觉到动静,面色微冷的睁开眼眸,“有事?”   薛静临轻眨了下眼,撇开方才的紧张无措,朝高鹤勾唇微笑,“听说你们回来了,我来看看,你的伤……”   高鹤那身伤,他光是看着就头皮发麻,身子骨都生疼起来,倒是难为他还能这么平静的说话。   姜瑗起初是背对着薛静临的,只是听这声音有些许耳熟便偏头看了眼,神色中略有些惊诧,“小侯爷,你怎么会在这儿?”   薛静临不是去京城考取功名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战场上?   薛静临见她手法熟练的给高鹤包扎伤口,眼中便带上了些许无奈,“我前些日子考上了,现如今在翰林院作官,被皇上派来此处的。你为何会在这儿?”   薛静临当初在京城得知姜瑗人在军营的时候,脑子都被吓懵了一瞬,他都不知道姜瑗一个才学武不久的小姑娘去军营做什么。   后来他才明白,应当是冲着高鹤去的。   他心头便很是失落,等现下看到她和高鹤相处得这般自然熟稔的时候,他心情便略有些低沉了。   他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放手,本以为只要见见她就好了,结果见了之后,心里的感情反倒是越发有些压制不住了。   薛静临本就是骄纵的少年郎,那性子略有些简单直白,心里想什么脸上全表现出来了,倒让高鹤看了个明白。 第290章 去休息   高鹤眼眸微微眯起,他倒是不知道薛静临竟然还对姜瑗所有企图。   随即他抬眸看着姜瑗,姜瑗手上拿着纱布正在给他做包扎,正绕到他背后去了,显然对薛静临的那情意缠绵的目光毫无察觉。   不过……到底是毫无察觉还是故意视而不见,那就很难说了。   对于高鹤而言,这便是个好消息。   他一抬手,便触到了姜瑗的脸颊,轻柔的抚过,语气很是平和的说,“有些冷了。”   姜瑗悄悄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拿了剪刀来剪了纱布,这才连忙帮高鹤把衣裳重新穿好。   她没有避开高鹤的手!   薛静临目色微沉,心里有些难受。   他心里还喜欢着姜瑗,却要眼睁睁看着姜瑗和高鹤亲密无间的样子,他如何受得了。   一时间便连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关城已经收复了,是赵将军带人去的。”薛静临赶紧新找了个话题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高鹤眉尾微动,“拿下了?”   这才倒是知道见机行事了?   高鹤看了眼薛静临,心道这次去拿下关城怕是薛静临的指挥,否则就那群不占记性的将领,怕是还想不到乘虚而入这一手。   薛静临微颔首,“嗯。”   他本来是想让赵将军自己跟高鹤汇报的,但扭过头去才发觉赵将军根本就没有跟进来,方才赵将军也没怎么说攻打关城的事,他也就只能沉默了。   姜瑗轻轻的拍了下高鹤,“好了,你们先出去谈事情吧,我在这儿搭把手。”   瞧着这么多伤员,军营里这些大夫怕是真的要忙不过来了。   高鹤眉尖微蹙,“去休息。”   姜瑗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虽然身上没伤,但一个人从蒙古找过来不知道废了多少劲,眼中的疲态遮都遮不住,这儿又不缺人手,自己不先休息好,怎么好去帮别人。   姜瑗微微摇头,话还没出口便被高鹤抬手抱了起来,往军营外走去,关键是还当着薛静临的面。   她的面色瞬间便红了,手拍了拍高鹤,还怕把他的伤口给拍崩了,都不敢下重手,“你别抱着我,让我自己走,你伤口才包扎好。”   这要是让军营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传出些什么话来呢。   “无妨,抱你不碍事的。”高鹤的声音是有些阴柔,可此时倒也显得温柔极了。   姜瑗憋红了脸,又怕看到那些士兵们调侃戏谑的眼神,她便将头埋在高鹤的身上,试图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高鹤低低的笑了两声,那声音听着很是愉悦。   早在知道姜瑗掉落悬崖的时候,高鹤这颗心就一直紧缩着,一直到两日前得知她去了蒙古,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被吓得够呛,时时刻刻担忧着,直到把这个人搂在怀里之后,他才能彻底安心。   虽然这样做,有些失礼,不过……   高鹤回眸晲了眼魂不守舍的薛静临,唇尾微勾起来,只要对这种不怀好意的人有效就行。   他一路将姜瑗抱到了自己的营帐中,那神态,就活像是抱着宝藏的巨龙一样,不允任何人染指。   姜瑗也确实是累了,她头才沾到枕头不过几个呼吸,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高鹤见状帮她擦了手脚,收整好一切之后,才缓缓出营帐,等看到在营帐外等着的薛静临时,高鹤方才那温柔的模样便尽数退去,只余下一如既往冷面残忍的高督公的形象。   “督公不需要再多休养些时间吗?”薛静临淡淡的问着,但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他或许不知道高鹤和姜瑗的关系都已经亲密到这个地步了,曾几何时,他一度想让姜瑗成为平安侯夫人,现在想来,倒真的是他一厢情愿了。   他娘说得对,他啊,是没法子把姜瑗追到手的。   薛静临想至此嘴里便蔓延着一股苦味,苦得他心疼。   薛静临的神色变动,岂能瞒得住高鹤这个在宫中混迹多年的老人,他心头微动了下,“不必,回朝之后有得是时间休养。不过我猜小侯爷应该是自己请缨来此的吧,皇上惯来不勉强朝臣出战。”   “嗯。”薛静临应着,他没察觉到高鹤这话是在试探他。   高鹤听他应答,便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薛静临这到底是冲着关城之战来的,还是冲着姜瑗来的啊?   若是后者的话,这人可得好好防着点。   姜瑗可是他一个人的!   两人慢悠悠的走着便到了军帐内,里头已经坐着好些将领了,他们面露喜色的交头接耳着,让整个军帐显得闹哄哄的。   只高鹤一露面,这热闹声便消散了去,众人齐齐起身,朝高鹤微躬下身去,“督公。”   “嗯,赵将军,说说关城的事。”高鹤朝主帅的位置走去,高坐于其上,薛静临因军师的身份,就坐在高鹤右侧的第一个位置。   赵将军被点了名,便先站了起来,将在关城的事逐一说出,重点提及在他即将攻下关城时,蒙军大批援军抵达,紧接着姜瑗便出现了,率领着一群极为特殊的动物们将蒙军屠杀殆尽,还说他们杀了赵欣荣。   赵欣荣的脑袋最后还是被他带出来的。   这个功劳最后应当还是要算在姜瑗的头上。   “做的不错。”高鹤难得的夸了句,心里却想着难怪姜瑗瞧着那么疲惫的样子,莫不是功力损耗过度了?   待会儿让伙头营弄些好的吃食给她。   而薛静临早在听说蒙军有援兵到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微微发白了。   幸亏姜瑗及时赶到,要不然的话,他怕是真的要坑害那么多将士,只是姜瑗何时有的这般诡秘的手段,这些将领怎么一个都不怀疑姜瑗呢?   薛静临心里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他不知道,在此之前高鹤被困古战场的时候,这批将领基本上都是跟着去了的,也就是被姜瑗给救下来的。   那时候他们就已经见证过姜瑗那神奇且可怕的手段了,这次姜瑗再出现,也是同样的招数,他们自然不会怀疑。   顶了天会想一下为何姜瑗总数能出现得那么及时。   “既是你打下来,那你负责接管,明日起清算扬州城的士兵,选个人让他们择日返回扬州城,其余人暂且驻守关城,谨防蒙军再度袭来。”高鹤语气有些冷漠。   这一清算,没个五六日怕是不成,他们也必须得留到那个时候才能率军离开。   只是既然都打到这个份上了,高鹤倒更想趁机把蒙古覆灭了,以绝后患,一劳永逸。 第291章 青鹰女神   毕竟天色已经很晚了,高鹤也没了要把这些将领留在这儿一整晚的念头,一股脑儿的便将后面几日军营里的事都安排了下去,便散了这场讨论会。   而那些将领基本上没有说任何话,就被高鹤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他们还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唯唯诺诺的应了下来。   高鹤转头便走。   薛静临营帐的位置离高鹤并不算远,他们一并走出去,一路却没说什么话。   等到了休息的营帐后,他却看着高鹤就要入姜瑗睡着的营帐,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督公,姜小姐还未曾出嫁,你这般行径怕是要污了她的名声。”   高鹤眉尾微抬,神色幽晦不明的看着薛静临,半晌后清淡的‘嗯’了声,“劳小侯爷挂怀,本公同媛儿早已私定终身,满军营的人都知晓的,小侯爷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私定终身!   薛静临脸色那瞬间比这夜幕都要黑沉,“是吗?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没想到姜瑗会为了高鹤牺牲至此!   薛静临不否认自己也很钦佩高鹤,且他也觉得若是不出问题的话,高鹤也确实是个非常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但问题就出在这儿,高鹤是个阉人啊!   一个阉人,这世上哪有女子会愿意嫁给一个阉人啊!   薛静临心里一时也不知是气是恼,连呼吸声都加重了些。   高鹤晲了他一眼,转头便撩起帘子进去了。   “督公。”薛静临在他身后又低唤了声。   高鹤脚步微顿,却并未回头。   “还望督公好生待她。”薛静临沉声说着,他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失落和不舍。   这话说着竟还有些许像是托孤的味道在其中。   “自然。”高鹤应着,将帘子一放,从薛静临眼前消失。   薛静临在营帐门口站了许久,清冷的月色从他的头顶上泄落,明明这场战都打赢了,可他身上却未见丝毫的喜色,倒显得比那月色都要孤寂一些。   他想,若是自己比高鹤跟提早遇见姜瑗的话,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不过可惜,这世间事向来都没有什么‘若是’的。   他在外头站的浑身大冷,脚底都发麻了这才进去,他今日虽知晓两人已然私定终身的事,他也跟高鹤明说了自己不会再插入进去,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若是哪一日高鹤对她不好的话,他势必会出手带走姜瑗的。   哪怕是从高鹤手头上抢人!   营帐之中点燃着一截蜡烛,那微弱的火光只带来了些许亮色,整个营帐还是显得有些暗沉,高鹤看着沉睡中的姜瑗,轻柔的笑着。   这世上明珠总不会蒙尘,慧眼识珠的人也多,他一早便藏在手上的这颗明珠,也能被人给盯上,当真是令他有些不悦。   不过一想到姜瑗,高鹤心头那点不悦也散去了,惦记着又如何呢,这颗明珠的心可挂在他身上的,旁的人便想着惦记了!   他轻轻的帮姜瑗微拢了下被角。   这营帐中只有一张床,姜瑗睡着,高鹤便没地方睡了,他便寻了把椅子来靠着床放,自己坐在上头将就了一整个晚上。   外头的风沙好似突然打了起来,过了夜半便传来一阵阵的呜咽声,黄沙遍地的飞着令守夜的士兵们都被迷了眼,也不知是不是这地方有灵,知晓这场声势浩大的战役近了尾声,便在为这些死去的人悲戚。   那关城之外便是蒙古的地盘,日落后从姜瑗手上逃出去的关城蒙军并不算多,林林总总算起来约莫百来人。   他们疯狂的往蒙古逃去,一夜的逃窜令他们更加的狼狈,直到第二日晌午时分,他们才逃回到王庭。   但记忆中那个华贵的王庭此时不过才新起了零零散散的几个蒙古包,那些原本铺满了的毛皮尽数不见了,似乎王庭瞬间就落败了一样。   这一变故,令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没多久,他们便被人给带了进去,见到坐在王座上黑沉着脸色的那人,他们才齐齐跪地称王。   蒙古王盯着他们看了一阵,心里疑惑不已,“你们不是去关城支援苏合将军他们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王,我们去了关城,可郢朝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寻来了一个女人,她能号令神鹰和荒狼,还和郢朝的士兵里应外合,我们足足三万的士兵啊,尽数丧命她手,臣等死里逃生回来,便就是想把此时告诉您。”一个士兵垂首说着,语气很是悲愤。   他们本应该风风光光的将郢朝打的落荒而逃,但现实却是他们自己被打的恍如丧家之犬。   蒙古王面色一沉,“此话当真?”   “臣等万万不敢欺瞒王啊,那女人定然就是青鹰女神,她能让那些狼群都听她的话,还有鹰隼,那些凶狠的食人肉的鹰隼!”   这话是另一个士兵应答的,他说话时就连声音都在颤抖,显然是怕极了。   蒙古王猛得将面前的桌子一踹,桌子落到地上,上面杯子碟子碎落一地,“什么青鹰女神,青鹰女神若是现世,定然是会帮着我蒙古,怎么会帮着那些郢朝人!”   青鹰女神乃是蒙古的神,蒙古的信仰。蒙古一族惯来以鹰和狼自喻,青鹰女神便是来自蒙古的一个古老的传说。   说以往有神灵下凡,一为青鹰女神一为荒狼战神,他们帮着蒙古在这片大草原中安身立命,出者必有鹰隼荒狼相伴,实力强横,乃是蒙古的保护神。   所以蒙古王才会如此气愤。   倘若那当真是青鹰女神,为何要帮着郢朝人攻打他蒙古族人,莫非是被郢朝那些心思恶毒之人给哄骗了去!   “王,臣等并未胡说,跟随臣等逃出来的人都见到了,数之不尽的鹰隼和荒狼啊,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士兵神色惶惶然不知所以的问着。   蒙古王自己转了两圈,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怎么办?   他现在就想把这群出师不利还说什么青鹰女神的逃兵都给杀了!   但现在蒙古内能调用的士兵已经不多了,这些人若是杀了,那就更少了,这还怎么去打郢朝呢?   “国师大人如何了?”蒙古王冷不丁的又问了声。   士兵们皆缄默不语,其实他们也不知道。   但蒙古王便以为赵欣荣已死,便惊骇的微晃了晃身子,“好好好~没想到我蒙古竟能遭此一难,你们立即调遣人手,本王要亲自出征!” 第292章 怕我吗   “王,不可啊,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将士能用了。”一位将领站了出来,苦口婆心的应着。   蒙古集结的大军基本都被苏合他们带去了关城,后面去的这批将士都是重新从蒙古百姓的家中强行凑起来的,这批人都没了,现在的蒙古便当真是没多少能调用的人了。   还有粮草。   蒙古连最后那批送去支援的粮草都拿不出来了,若是再起战争的话,他们如何能供应得上?   蒙古王面色一沉,冷哼了声,“我们不出动,你以为高鹤他们就不会打过来了吗?难不成你还真要在这儿等到高鹤打到王庭门口了,再调兵抗击吗?”   高鹤那人最是心狠手辣,现在抓住了这么好的一个时机,不打过来才奇怪。   他这话一出,那个将领便也闭了嘴。   也是,如果换做是他的话,在这种情况下他定然也是要追杀到底,以绝后患的。   底下突有一个将领又言,“那高鹤从未深入过蒙古,尚不知我等的位置,且蒙古边域辽阔,我等不妨暂避锋芒,休养生息,待我蒙古修养好了,再重整旗鼓杀入郢朝。”   蒙古王眉头微微皱起。   蒙古王庭虽然高鹤确实从未来过,但这儿离关城算不得多远,但凡高鹤率军前来,根本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儿。   想躲开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他们迁移地方。   但那跟当逃兵又有任何区别。   “你是想让我们离开这里,换个地方生活?”蒙古王阴沉沉的问着。   那将军听出他言辞中的不善,微微呡唇,“王,臣也是为了蒙古着想,何必在这个时候争一时之气呢,到时若是不敌,落入高鹤之手,那蒙古此后岂非又要饱受郢朝压迫,成为郢朝的属国之一。”   这后果,是自由惯了的蒙古接受不了的。   蒙古王微微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那双凶狠的鹰眸环视着底下的人群,“够了,本王不愿再听你们说这些话,本王要你们现在、立刻去调兵过来!”   “王!”臣子们低呼出声,纷纷想要开口劝诫。   但蒙古王那双眼眸太坚定锐利了,令他们都不敢直视,随着蒙古王越发急躁的声音,他们终于从王帐里退了出去。   等王帐的帘子拉下之后,他们互相之间对望了好几眼,皆是无声的叹息起来。   王怎么就说不听呢,现在真的不是重起战争的好时机啊!   他们又怎么会了解蒙古王的心思。   蒙古王和赵欣荣是在京城相遇的,他知道赵欣荣那一手通天的本事,所以才将赵欣荣奉为国师,赵欣荣说他们能赢,所以他一直坚信,他们蒙古早晚能打败郢朝,吞没郢朝。   但现在赵欣荣却死了。   于蒙古王而言,那就像是一直以来都坚信的东西破灭了一样。   他觉得高鹤是不可能杀得了赵欣荣的,唯一有可能的便是逃回来的那些士兵们口中的青鹰女神。   但青鹰女神为什么要帮着郢朝人呢,她不是蒙古的保护神吗?   蒙古王想到这,不免便又想,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之前将赵欣荣设为了国师,所以青鹰女神生气了才会对付起蒙古来。   想了想,他却又摇了头,觉得这世上怎么会真的有神灵下凡,那个青鹰女神应该和国师一样,拥有一些大本领罢了。   现下蒙古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他也不是没想过逃离这里,但若是那个青鹰女神在帮高鹤的话,凭她能调用荒狼和鹰隼的本事,他们逃到草原的任何地方都无济于事的。   那倒不如拼一把,最不过也就是一个死字。   蒙古王心里发狠,不过别看他嘴上说着真的坚决,实际上他心里还是悬起来的。   而此时,姜瑗才缓缓睁眼,眼睛便看到在床头用手拄着脸的高鹤,他的脸离自己很近,一伸手便能触摸到。   姜瑗几乎瞬间就想到自己昨天被高鹤抱进来的画面,她的面色便又微微泛红起来。   她伸手,莹白的指尖轻轻的点在高鹤的脸上,从他的眉眼间滑过,停在他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上,心里微微有些沉闷起来。   “怕我吗?”高鹤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低声问着。   军营中没有镜子,但高鹤光是用手摸着就知道那道疤痕有多么长,几乎毁了他的面容,让他看上去很丑陋。   姜瑗以往便喜欢打趣他,说要是没有他那张脸,最初就不会对自己心动。   所以高鹤一直以来都很担心让姜瑗看见,还有身上那些伤痕,都让高鹤有些不自信起来。   姜瑗眉眼微弯起,动作很是轻柔的点了下,“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怕你,我可不是寻常女子。”   在战场这么久了,缺胳膊少腿的人她都看得多了,何况高鹤这还只是受了点伤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高鹤捉摸着她的神色,眼眸底下便滑过一丝暗芒,“我还当你会嫌弃我。”   “你呀~堂堂督公大人也这么没信心吗,我要是嫌弃你,你就不知道把我绑回京城去?”姜瑗轻笑了两声,打趣起高鹤来。   高鹤眼眸轻眨,“好。”   姜瑗这话,他便当真了,若有朝一日姜瑗厌弃了他,他便亲手将姜瑗捆了关起来!   “再说了,不就是一道伤疤吗,等我们去了京城,我自有法子帮你修复。”姜瑗信心满满的应着。   她现在这一手医术不敢说活死人肉白骨,但配个舒痕散出来还是不难的。   就是药材略有些贵了。   不过高鹤应该很有钱,让他自己买去。   “当真?”高鹤颇为惊愕的问着。   姜瑗晲了眼他,“怎么,你还不信我?”   她这话说着有些娇俏的意味,令高鹤都忍不住有些意动起来,他便也跟着轻笑着,“怎么会,我当然信你。”   姜瑗这才微仰起头,神色中颇有些自得。   高鹤被她的神色所吸引,目光逐渐有些呆愣起来,他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黑暗早早便拢在他的周围,让他看不见一丝光亮。   但姜瑗不一样。   当初在画舫之上的时候,他瞧着她那明亮的眸子、明艳的模样,就仿佛黑暗之中缓缓升起的明月,那么的夺人眼球,令人心神向往。   姜瑗被高鹤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将手收回来,顺手轻拍了下他,“我昨日杀赵欣荣前,倒是从她嘴里得知了不少事,我说给你听。”   一大清早的她和高鹤便如此的暧昧,当真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第293章 渊源   姜瑗简单把赵欣荣的故事说给了高鹤听,其实她也不知道赵欣荣说的是真是假,但昨日赵欣荣的神态令她觉得很真实。   那种恍若陷入回忆当中的恍惚,那种由心的恨意是做不得假的。   高鹤眼神微眯起来,手指轻叩在床框上,“赵欣荣……姓赵,二三十年前云南的镇南将军,确实是姓赵,叫赵雍,那件事也确实是一桩冤案,不过听闻他是满门尽灭,全府上下无一活口。”   这事儿还是高鹤偶然听皇上说起过的。   皇上那时候还很愧疚,他年少登基心性不稳,挑了个人立威便挑到了那赵雍头上,后来才发觉是一桩冤案。   但那会赵家的人都死绝了,他又不愿这么去承认自己的错误,赵雍身上的冤屈也就一直没洗刷。   想到这儿,高鹤便微微摇头,“因果报应啊!”   怀着血海深仇靠近皇上,要不是皇上身边那些人一直护着他,只怕赵欣荣早早就得手了。   “我听赵欣荣提及过先皇后,你知道先皇后是怎么回事吗?”姜瑗紧接着又问了声。   她从赵欣荣那儿听来,这位先皇后应当是个很聪慧的人物。   高鹤微微点头,目色微沉了下,然后才解释起来,“先皇后乃是齐家之女,也就是扬州城齐家。她有治世之才,可惜身为女儿身被困后宫,皇上与她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大好,后来赵欣荣入宫,先皇后碍了她的事,她便使计利用皇上将先皇后打入道观中去。”   但先皇后也没犯什么大错,又为皇室孕有一子,不可废黜,便保留了皇后的身份,屈居于道观之中。   高鹤伸手帮姜瑗撩开她脸上的青丝,唇尾微呡了会儿,“我是先皇后的人。”   “嗯?”姜瑗面色一怔,偏过头很是惊诧的看着他。   高鹤怎么会是先皇后的人?   高鹤见姜瑗眼睛都瞪圆了,便觉得她可爱得很,“我是先皇后一手培养起来的,虽在皇上身边当差,暗地却是在帮着太子谋位,想让先皇后重回皇宫罢了。先皇后与我有恩,我能发展至今,她也功不可没。”   高鹤幼年被先皇后所救,后被先皇后安排到皇上身边伺候,那会儿他还没法子在皇上跟前儿当差,先皇后教他识字,教他学那些尔虞我诈的计谋,给他分析皇上的喜好,就这样一步步把他送入皇上眼中。   后来才有了威名赫赫的高督公。   先皇后被送至道观,他们也一直在联系着,那时候高鹤便想救先皇后出来,而此番赵欣荣的事情败露,便是一个顶好的时机。   此番回京,他便要着手策划将先皇后救出来了。   “原你们还有这般渊源。”姜瑗感慨了声。   她倒是一直都不知道高鹤的这些事。   “我此前并非故意瞒你,只是没寻到机会告知你。”高鹤随后便又解释了一句。   他倒是想给姜瑗说,但这个话题一直没起来,直到这会儿姜瑗问起,他才顺势说了这话。   姜瑗轻瞪了高鹤一眼,想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但她却自己没忍住先笑了起来,伸手戳了戳高鹤的脸颊,“你没说也很正常啊~我又不会因为这个生气怪你。”   两人对视一眼便又低笑起来。   高鹤唇尾微微勾起,正说着便听见营帐外传来一声声音,高鹤让人进来,那人端了个托盘进来,盘子里放着饭菜,还有一罐鸡汤。   “这还是昨日我让人去大同城买来的,你尝尝。”高鹤将鸡汤送到面前。   他心里知道姜瑗若要养好身体得用那些蛊虫毒草,但现下军营中确实无法寻到毒草,再说,高鹤心里有觉得鸡汤是滋补的,给姜瑗吃了没什么坏处,便让人弄来了。   姜瑗就看着高鹤那双修长的手端着一碗鸡汤放到她面前,她再一看,高鹤那脸色苍白得厉害,心头便微动了下。   随后她把那罐鸡汤都给了高鹤,“你吃,我真的没事,你可别把自己累垮了,那到时候回京城去,便没人护着我了。”   姜瑗笑着望向高鹤,眼角眉梢都带着些笑意。   高鹤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微痒,他眼眸微眯了下,应了下来,“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只要他跟着回去,在他身后,哪怕是皇上想动姜瑗都得三思。   “那我们什么回去?”姜瑗给高鹤夹了筷子菜。   她可不想看高鹤一直喝汤,饭菜要是再不吃就得凉了。   高鹤手微顿了下,抬眸望向姜瑗,“此番战役一过,蒙古元气大伤,想必此时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所以我打算率军攻入蒙古境内,将其一并歼灭,至少五十年内,蒙古便再生不起事端来。”   只是这番攻入蒙古,谁也不知道这场战要再打多久,所以高鹤也没办法给姜瑗说一个准确的时间。   姜瑗微微颔首,“这主意不错。”   反正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再过分一点也无所谓啦~   “我知道蒙古的王庭在哪儿,你要是亲自率军去的话,一定要带上我。”她那天是亲眼看着那些士兵回去的,她还记得从关城回去的那条路。   高鹤略有些诧然,“你怎么知道的?”   姜瑗便把自己一路跟着蒙古士兵们的事告诉了高鹤,还说了自己把他们的补给让蝗虫给吃了的事,最后还不忘低笑起来,“我还给他们王庭放了把火,估计现在还在重新搭建房屋吧。”   高鹤惊愕之后便是哭笑不得,他倒是不知道姜瑗竟还有如此调皮的时候,“只要你没事就好,王庭附近的士兵多吗?”   “不太多,零零散散的我瞧着大概也就一百多人,不成气候的。”姜瑗微微撇嘴。   那一百来人还根本就没发现她。   她当时离他们的距离都算不得远,不过是因为她藏身在山坡上不太容易被发现而已,那些蒙古士兵在原地站着就站着,也不动一下,就像傀儡一样。   高鹤眉尾微挑起来,“这么少。”   看来蒙古是当真拿不出什么人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他的行动就要快一点了,毕竟他要攻蒙古的事,蒙古王说不定已经猜到,为了保全蒙古,蒙古王说不得会将王庭搬走,换个地方重新安身。   那草原何其广阔,他们要从中找到蒙古王并擒下对方,可当真不是什么容易事。   所以他们得快点去,才能把人拦截下来。   想至此,高鹤眼神便微动下,闪过一丝杀意。   当初蒙古王命大从他手上逃过一劫,这次怕是没那么好运了! 第294章 对你好吗   姜瑗轻轻的拍了下高鹤,“你何时出发,带上我。”   她是一定要去的,谁知道蒙古境内会不会再来一个赵欣荣,她得跟上去才能保护高鹤。   就高鹤现在这重伤缠身的样子,真要碰上那个高高壮壮的蒙古王,还不一定能得手。   她就不一样了,她能远距离下黑手,保证双方不交战也能拿下蒙古王的狗命。   高鹤自然不会不带她去,他要是真不带,还怕姜瑗自己跟在后面来呢。   那他会更担忧。   两人在营帐中商量着如何行事,殊不知薛静临在他们的营帐门口转悠了一圈,然后垂头丧气的走了。   薛静临入了自己的军帐之后,看了眼手上的信,见它丢入火盆之中烧成了灰烬。   那原本是一封要告诉皇上说关城已夺回的信,他是想去问高鹤这事儿能不能传回去的,只是又想到姜瑗和高鹤一直在里面,他就没什么心思了。   他无力的勾唇,坐在椅子上思索了半晌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薛军师,吴将军让我把这些公文交给你。”门口一个士兵跑着送了厚厚的一摞公文来。   盯着那些公文上狗屁不通的话,薛静临紧咬起牙,额角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将军的,让他好好写字的吗?”   瞧瞧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一口粗俗的话,这公文也能送到皇上跟前去,当真是不怕皇上连公文都看不懂吗?   薛静临想着又无奈的轻揉起额角来,“算了算了,你走吧,我把这些公文改改再发回京城去。”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军营里的这批将军,果然一个个都是莽夫,粗鄙得很,行军打仗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真要抓笔杆子写东西,那一个比一个缩得快。   薛静临来军营这些天,都已经习惯了给这些人改公文了。   他折腾一上午,等到午后便想着出去转转,到军医大夫处便瞧见了姜瑗,而高鹤却不知所踪。   薛静临眼眸微闪了下,缓缓走近,语气很是亲和的问,“你怎么来这儿了,督公说你受伤了,怎么不在营帐里好生休息?”   “我无碍的,左右无事便来这里搭把手。”姜瑗微微摇头,她其实是真的没事儿,也就是高鹤自个儿紧张罢了。   “高督公没陪你?”   “他在军营里转去了,说来,我倒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对了,我都还没祝贺你高中呢。”姜瑗轻笑着说。   她也确实没想到,薛静临说进京赶考就给考中了,以往听姜绍说薛静临学习不用功,就是混混日子玩,现下想来怕也只是说笑。   这天下多少学子想高中啊,薛静临年岁又才几何便能超越了大部分人,已经被算得上是天赋绝伦的少年英才了。   薛静临唇尾勾了起来,“运气好罢了。”   “哈哈,考入朝廷为官,可不是凭运气就能搞定的事。”姜瑗用调笑的语气说着,手上倒麻溜的给伤患士兵包扎了。   她没看薛静临,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薛静临看自己时那一双温柔的眼眸。   “督公……对你好吗?”薛静临犹犹豫豫的问了起来。   他也并非有意想去问这些,总感觉像是嘴碎的妇人一般,可他却又关切姜瑗,忍不住想知道这些事。   姜瑗略微怔愣了一瞬,“他对我很好。”   高鹤虽在外人面前是一副残忍无情的模样,但对她倒是用情颇深,而且也很是温柔体贴,虽然这话说出去应当是没什么人相信。   薛静临看着姜瑗想到高鹤便不由自主的露出笑颜的模样,嗓子便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噎得慌。   他眸子逐渐暗沉下去,带着两分怅然若失之意,随即却又将语调稍微往上扬了些,听起来像玩笑之话一般,“我曾还想让你嫁给我,没想到被督公抢了先,哎呀~看来我还是晚来了一步啊~”   “莫要这般玩笑,我如何当得了未来侯夫人的位置,你日后,定能遇上一个更好的。”姜瑗语气淡淡的应着。   她在拒绝薛静临。   薛静临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眼眸中便带着些许失落,随即微微耸肩,“也是哦,都说不定呢。”   只是日后他碰见的那个人再好,怕是都比不得姜瑗。   薛静临垂眸,看着半蹲在地上给士兵做包扎的姜瑗,那道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她浅浅笑着,恍若画中人一样的美好。   这一幕,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不后悔来到这里,虽然听到了姜瑗和高鹤私定终身的噩耗,不过……他至少再看到了姜瑗,同她说说话,他便觉得满足了。   “你教教我吧,我也来帮忙。”薛静临说着便蹲在姜瑗的身侧去,他将眼神中流露着的情意刻意收敛了起来,故作平淡的看着她。   姜瑗这会儿也不知道薛静临在军营中负责处理什么,还当他空闲,便拿了纱布和烈酒、伤药给他,“先用烈酒冲洗伤口,擦干后涂上伤药,包上纱布就成,很简单的。”   负责的薛静临反正处理不来。   薛静临便在她的指导下慢慢的摸索起来,没多久便学会了,一下午也救治了不少人。   等高鹤和那些将军们商谈好如何攻入蒙古的事,赶到军医大夫营地外面,便瞧见薛静临就挨在姜瑗身边,侧头不知道在和姜瑗说些什么。   高鹤眉尾微挑了下,怎么,昨晚上的事还不足够让薛静临死心,现在非得再在姜瑗面前去表现一下自己?   高鹤轻咳了声,姜瑗抬眼便看见了他,眼眸便笑弯起来,“你怎么来了?”   “来带你去吃饭。”   高鹤应着,朝薛静临微微点头,“本公倒是不知道小侯爷在这儿,方才还让人去寻了小侯爷议事呢。”   “议事?”薛静临眼眸微动,什么事,事情不都在昨天晚上说好了吗?   高鹤便跟他稍微说了下继续攻打蒙古的事,“本公现下要带媛儿回营帐去,小侯爷若想知道,便去寻其他将军们打探吧。”   他带着姜瑗走了一段路,姜瑗才闷声笑了起来,等她瞧见高鹤那意味深长的眼眸时,笑的越发厉害了,“高鹤呀高鹤,你跟薛静临置什么气。”   姜瑗乐得不行,险些笑弯了腰。   “薛静临那觊觎你的心思毫不遮掩,我怎得不能同他置气了?”高鹤理直气壮的应着,语气中还带着两分不满。 第295章 蒙古王塔勒   姜瑗一见高鹤那模样便忍不住朗笑起来,轻轻的拍了下他的手臂,“你呀~”   她对薛静临又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薛静临为人还算不错,平日里可以当个朋友相处,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高鹤这话说来,倒像是她和薛静临之间有些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似的。   高鹤唇尾微勾,无视姜瑗那打趣的言语和戏谑的神色,转而便说起另一件事来,“今日同他们商定,打算三日之后前往蒙古,你届时随我一同前往?”   “自然。”   姜瑗满口便应答下来,不过她倒是有些担忧高鹤那身伤怕三五日怕是好不了的吧。   高鹤微微低头,凝望着姜瑗的如花笑颜,眸底划过一丝暗色。   他不喜薛静临靠近姜瑗,确切的来说,他不喜任何男子同姜瑗走得太近,因为他会怕。   姜瑗年岁还小,才不过十六七的年岁,正是该天真烂漫的时候,但她显然却比那些寻常小姐明事多了,也聪慧得多。   高鹤怕她还不够定性。   她或许贪图一时的欢愉给自己许下些海誓山盟,但等她那一日厌烦了之后,说不得便转身就走。   她本事那般高,天高地阔的自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而自己又没法给个什么名分把人绑定在身边。   这让高鹤如何能安得下心来。   别看他这会儿是威风八面的,那心里头还不定怎么想的呢,偏生他那人又惯来会装模作样,半点没让姜瑗发现他这些情绪。   那姜瑗自也没在意,乐得借此调侃他两声。   两人并肩而行,从军医营回营帐中去,薛静临只是遥遥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语不发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找旁的将军问话去了。   等知晓高鹤欲要攻蒙古的计划之后,不由心话得亏上午那封信没送到京城去,否则高鹤这般作为怕是要被皇上问罪。   还有那些武将的折子他得重新修改一下,明日再往京城送好了。   这忙忙碌碌一整个夜晚,倒当真没让薛静临再有什么心思去伤春悲秋了。   第二日大漠的严寒稍微退去了些,阳光直晒在人的身上,倒也有些舒服,就连风沙都平和了许多。   那些将领们开始清点兵马朝关城去。   关城那城门上回也不知是赵将军攻城太猛,还是旁的什么原因,有一扇门被毁了,那处日夜都得让人守着,除非寻来的匠工能快些将它修缮好。   大批的将士开始往关城去,而关城现下却很是冷情。   关城内原本的百姓和将士们成为蒙军的俘虏之后,活下来的不足一成之数,还都是些妇孺之辈,被欺压的瘦骨嶙峋浑身狼藉,瞧着便令人心酸。   她们被解救出来之后,连着不知道哭了多久,现下眼眶都还是红肿着的,那风沙之下也不知埋藏了她们多少的悲哀。   街道上的尸体,现在都还未曾清理完,不少士兵忙碌着将蒙军和郢朝亡故的士兵们分开,该葬的葬该烧的烧,那往上飘起来的浓郁的烟尘里头都不知道染了不少将士的骨灰。   姜瑗和高鹤到关城的时候,关城里处处门户紧闭,若非街上在打扫着的士兵们,他们还当这关城都成了空城。   两人走了没多远,便见一约莫四五岁的穿着粗布麻裳难以保暖的小女孩,手上端着一碗还冒着些许热气儿的水稳稳当当的走过来,将水递到她家门前那在清理尸体的士兵手中,那瘦小的就连骨头都清晰清晰可见的脸上,露出明媚而灿烂的笑容。   那一瞬间将姜瑗只觉得鼻尖一酸,心里涩涩难平,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此番若是攻下蒙古,我们便抢了蒙古的东西,交给关城和大同的百姓们。”姜瑗偏头小声的说着。   关城苦寒,这冬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去,今年的粮食估计也没了,若是再不想点法子让她们吃饱穿暖,只怕过不了几月,关城的百姓就真的没了。   高鹤应答了声,这种场景高鹤见得多了,自谈不上再有什么感同身受,也起不来什么悲悯之心,他也没打算去做那个好心人。   不过姜瑗既然都开了口,他自然得应下来的。   姜瑗眼眸微微弯起,“你瞧,现在的关城多无趣啊,若是我以往来的话,定不会是这个样子吧,说不得要把大同还热闹呢。”   “是比大同热闹,关城乃是蒙古和郢朝的通商关口,两国未交战时,大批两国的商人会在此处做买卖。”高鹤以往来时曾见过那样的场面,现在和那时想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以前的时候,大同里随处可见蒙古人,处处都能看到他们买卖货物的场面,吆喝声喊得整条街都能听到,谈生意起来更是喧闹得厉害。   现在嘛~死气沉沉的,没点意思。   “高鹤,你是打算让蒙古成为郢朝的附属国,还是想灭了蒙古?”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姜瑗突然开口问起来。   高鹤眉头微蹙了下,沉思了一瞬才应答,“起初是打算灭了蒙古的。”   但后来高鹤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蒙古换一个识趣的蒙古王,让蒙古成为郢朝的附属国比较好,毕竟若当真没了蒙古,关城这边反倒有些不好处理,而且那些朝臣回头还不知要给他扣上些什么帽子讨伐他,麻烦得很。   高鹤可不愿去处理这些麻烦,有那个时间,他倒不如带着姜瑗在京华城好生逛逛。   姜瑗微微点头,“这样也好,他们那个蒙古王我应当是见过的,我觉得长得就一副粗鄙野蛮的模样,不是什么好人呢。”   高鹤嘴角微弯,“这一任的蒙古王本名叫塔勒,算得上是个枭雄般的人物……”   以前的蒙古并不像现在这样是一块铁板,那时候的蒙古各部落分散开来,实力也不强,直到二十年前塔勒横空出世,手腕强势的将整个蒙古统一。   若非他紧接着又挑起了对郢朝的第一次战争,郢朝甚至于都还没人直到蒙古已经被统一了。   那一场战争,便是孟老将军亲自挂帅和塔勒对上的,孟老将军险胜。   当然,高鹤不排除那时候是因为蒙古刚刚被统一,很多人对塔勒心怀不满并不愿出力的缘由在。   高鹤慢慢的给姜瑗介绍了一下蒙古的前事,听得姜瑗眼睛微亮,“原来如此,那塔勒也当真是厉害。” 第296章 女子   高鹤眉尾微挑,隐晦的表达了下自己对姜瑗这般明目张胆的夸奖敌方的男人有些不满,“塔勒老了,否则也不会出这个昏招。”   塔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坐得太久了,连应有的小心谨慎都丢了些,还敢在蒙古本就物质匮乏的时候来攻击郢朝,不败才怪了。   姜瑗微微颔首,眼中泛着些许笑意。   这次到关城来的人里没有薛静临,高鹤将他留在营地里处理后续事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   两人绕着关城走了三两圈,就晃悠着回了关城内的营地中,他们此番去并不打算带太多的人,粗略估计五六万人马是足够的。   他们这边还在做着准备,盘算着再过两日出发往哪方走的时候,一个意外惊喜自己送上门了。   那是在夜里,繁星和月亮都挂在天幕上,营帐中的蜡烛还点着,姜瑗正帮高鹤换药呢,便听得一个亲兵跑了过来,沉声说,“督公,蒙古人攻来了。”   短短一句话,便让姜瑗和高鹤都怔愣了半晌,随即两人对视一眼,姜瑗赶紧给高鹤把药糊上,裹好纱布往外走。   “蒙军在何处?”高鹤问着。   “在南门处。”亲兵应道。   南门便就是关城内那扇唯一破损了的城门,城门下城墙上皆有人在守着看,城墙上的人站的高望的远,只觉得乌泱泱的过来一片人时就已经敲响了警钟,等那批人再走近些,他们看清了对方打头前那蒙古的旗帜,心头便是一惊,赶紧让人去知会高鹤和将领们。   没多久,高鹤便站在了城墙上,却见那批士兵们停了下来,点燃了微弱的火光,寒风中显得有些萧瑟。   “他们在干什么?”高鹤眉尾微动,这眼看着就要走到关城的地盘了,这是打算停下来安寨扎营修养一晚明日再攻?   他身侧那士兵微微摇头,“不知,他们已经在那处停了好些时候了。”   “哦?”高鹤眼神望了过去,逐渐深邃起来。   塔勒这又是在谋划着什么呢?   这种情况下塔勒都不走,反而是重新攻入关城,而且带来的人黑压压的一片,瞧着约莫有个十万之数。   现在的蒙古竟然还能出十万的士兵?   不对,这个数字不对。   高鹤眼神微凝重起来,偏头便说,“今晚好生看着他们,李将军,率军在南门候着。”   谁知道塔勒会不会想着等到半夜时分偷袭,这南门可是大咧咧的开着的,若是不做好防守的话,那他们可就麻烦了。   李将军应答了声,转头便点兵去南门了。   高鹤在城墙上看了一阵,见蒙军似乎真的安定下去没打算再动了,他也就回营去了,和姜瑗谈了下蒙军的情况。   姜瑗也有些不大明白,两个人讨论半晌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第二日刚刚破晓的便醒了过来,吃过饭高鹤便带着姜瑗急冲冲的去了城墙之上。   昨日蒙军来时是晚上,黑漆漆的一片所有人都没看清楚,现在他们看清楚了,蒙军来的那么多人里头,穿着盔甲的士兵们恐还不到三成,剩下的都是些穿着蒙古服裳的人,看不清面容却也不像是士兵。   “你说塔勒这是准备做什么?”姜瑗很是迟疑的问着。   高鹤微微摇头,“不知。”   他未曾和塔勒交过手,也不清楚塔勒的行军风格如何,也猜不到他现在在耍什么花招。   不过塔勒也没让他们多等,辰时刚过不久,蒙军便再度袭来,那些人越走越近,早在南门候了一夜的李将军立即精神起来,高声喝了起来,“一个个拿好你们的武器,准备迎敌人!”   只一瞬间,整个场面便风声鹤唳起来,随着蒙军的步步逼近,气氛便也越发紧张起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   在他们终于看清了这批蒙军之后,南门守着的士兵们都有些懵了。   这哪儿是什么士兵啊,走在前面的分明就是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各个明媚娇艳,衣裳半褪,带着无边的风情。   在这群女子的身后跟着的才是拿着刀枪的士兵,士兵不算太多,约莫就是前来试探他们态度的。   李将军的脸都黑了。   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还是首次遇到这种不要脸的战术,这还怎么打?   和一群大老粗打架他倒是下得去狠手,但你放一群美人儿在前面搔首弄姿的,这……这叫人连看都羞于看,还怎么打!   高鹤眼神微微眯起,逐渐的危险起来。   塔勒这一招可当真是恶心人到家了,但却是出乎意料的好用,毕竟在战场和这群男人打惯了,换了群女人来,这些士兵怕当真是顶不住。   不过这一招也当真是够无耻的。   “李将军,你在犹豫什么?”高鹤催动内力,低低的呵斥一声。   再不动手,那些蒙军的士兵都要被这些女人护着进入关城了!   李将军浑身一哆嗦,这才反应过来,随后举起手中的长剑,猛然刺向前侧不远处的少女,少女殷红的唇瞬间苍白下去,倒下血泊之中。   李将军一瞬间也白了脸色。   他想起自己家中,也有个和这女子年岁相仿的女儿,长得那般娇俏明艳,他的手便微微颤了起来,那个脱口而出的‘杀’字,都没有以往那般的果决坚定了。   高鹤更是不悦,心里将塔勒骂了好几遍,随后拿起身侧副将的弓箭,连发几箭将那些女子杀死,“你们还不动手,想把关城拱手相让吗?”   他的语气阴冷得很,戾气也重,瞬间便让南门口守着的士兵们打了个哆嗦,哪还管得找前头这些人都是女子了,抬起剑便下手。   这些女子手无寸铁,更别提反抗了,站在那些士兵面前就恍若一个靶子一样任由宰割,当鲜血溅起来的时候,南门的士兵们那颗心便宛如被板砖压着一样,沉甸甸的,不舒服极了。   来的这批人应当只是来试探的,并不算多,没一会儿便被杀光了,看到地面上那些尸体,士兵们首次没有了宰杀仇敌的快感,反而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他们沉默着重新回到南门守着,心情郁卒着,面色中甚至隐约可见两分悲色。   高鹤牙关微咬,心说塔勒开始跟他们玩这种阴损的把戏了,当真是不折手段啊!不过他要是想靠这个取胜,那可真的太小看自己了。   别说这些女子,塔勒哪怕是放个单纯稚嫩的孩童到他面前来,他也照杀不误。   对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第297章 荒狼守门   “这手段,我都还是头一回见呢。”姜瑗在一侧轻声的感慨了句。   不得不说塔勒这一招当真是绝了,来的这批人要是郢朝士兵不杀,那不就相当于引狼入室,但若是动手杀了,郢朝士兵们心里势必会落下一层心理阴影。   这杀不杀都折磨人啊!   塔勒也当真不愧是个枭雄,这种招也想得出来。   “我倒是要看看,他蒙古还有多少人耗得起。”高鹤遥望了眼对面,心里猜测那些没穿着盔甲的非士兵,是不是都是蒙古的那些妇女幼子。   若是塔勒打定主意一直用这一招的话,那还当真是有些让人头疼啊,毕竟这些人今天连对几个女子下手都如此的犹豫不决,明日若换成老人、换成幼子,这些士兵还能下得去手吗?   这般再过几日,怕是要斗志全无,那这仗还怎么打得下去,干脆关城门当缩头乌龟好了!   姜瑗看高鹤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当即便伸手轻轻的碰了下他,待高鹤偏头看着她时候,她便微微招手,示意高鹤把耳朵送过去。   高鹤便微俯下身子听她说话。   “你将人撤走,我唤些荒狼来守着,然后我们再去商量法子。”姜瑗语气淡淡的说。   人心慈手软乃是因有人性,可那些荒狼都是野兽,不通人情,自也不会因为杀了什么人而心生悲悯。   它们在此时才是最好的守城护卫。   “这般做的话,可是会让你受伤?”高鹤神色郑重的问着。   姜瑗说的这法子自然是可行的,但若是会让姜瑗受伤那便还是算了,大不了逼迫一下这些士兵,何况本就是敌对双方,逼一把也是可行的,总之不会让塔勒的计划成功就是了。   姜瑗微微摇头,“不会的。”   她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把圣蛊留在原地就行,体内虽会损耗些精气,但多吃些毒草就补回来了,碍不着什么事的。   饶是姜瑗这般说,高鹤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看蒙军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这话隐隐中还是在拒绝姜瑗的提议。   姜瑗心知他的想法,便故作生气的拍打了下他的手臂,轻哼了声,“怎么,你不信我,还是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   “我自然信你,你也有这个能力。”高鹤无奈的微微笑起。   “那你就别拦我了。”她还想早些到京城去呢,就别在这儿因为蒙军的事再三拖延了。   说着,她手指微动,金灿灿的圣蛊便飞到了高鹤面前,在他的脸颊上停留了一阵,翅膀微微扇动间带着些许轻风拂过高鹤的面颊,有些微痒。   高鹤眼中闪过一丝诧然,伸手轻微抚过圣蛊,姜瑗面色瞬间微红起来,娇嗔的瞪了眼高鹤,没好气的催了下圣蛊,“还不走。”   那圣蛊同她心神相通,圣蛊停在高鹤的脸上,那岂不是代表她在觊觎高鹤,瞧着高鹤轻抚圣蛊,她就感觉高鹤好似在抚摸着自己一样,令她心头如何能不起羞意。   那圣蛊很快便又飞下了城墙,金色彻底融入进这一片黄沙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多时,四面八方便传出声声狼嚎,瞬间吓的所有人浑身一激灵。   高鹤凝望着逐渐戒备起来的李将军,微微蹙眉,“李将军,率所有士兵回城。”   李将军不解高鹤的意思,但还是手一挥,把门口守着的所有人都叫了回去,前脚才撤离,后脚那高大凶狠的荒狼就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过来,那双泛光的眼眸贪婪的在人们身上打转,獠牙时常张开,涎水往外流着。   一只、两只……仅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南门外便被荒狼群围住了,它们齐声的嚎叫着,声势浩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攻入城内了一样。   这动静就连远处的塔勒都忍不住关注起来,心想着这些荒狼到底是来帮谁的?   李将军就站在门口不远处,盯着那狼群眉头微皱起来,却始终不敢远去,害怕他们一走狼群就闯了进来。   他等了半个时辰,见那些狼只是在门口转着却并不入城,再一想姜瑗那些手段,那颗提起来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些许,这才离去。   高鹤倒是轻松,带着姜瑗离开城墙上,另寻人去商议事情了。   姜瑗对他们商议那些战术一点兴趣也没有,自个儿便又上了城墙去,还顺路从街头拖了把椅子去,瞧着倒是潇洒极了。   高鹤将蒙军今日攻城的事说了一遍,其间一个颇为年轻的将领猛的拍了桌子,“这蒙古王也太不是人了,竟然使出这般阴险下作的手段!”   这也未免将战场看得太儿戏了!   倒是以往就在关城驻守的将领面色丝毫未动,其中一位将领苦笑了声,“塔勒也不是头一回用这样的手段了。”   十多年前塔勒自己率军攻关城的时候,就是用这一招叩开关城大门的,当初孟将军都险些栽在这一手上,若非及时修正痛下杀手,那现下还不定是个什么光景了。   他那年还只是个小兵,现在都混上将军的位置了,倒又碰上这一招了。   “现下南门那边由荒狼守着,你们若是看不下去近日便不要去那边,城墙上每日必须有人盯着蒙军的行动。”高鹤沉声说着。   那些将领们便纷纷应答了声“是”。   高鹤微微颔首,随即轻轻叩响了桌子,“对蒙军,你们现在有什么看法?”   “这……”将领们面面相觑着,随即便都露出沉思之色。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塔勒还带着大批非战之人来了战场,那些人很是棘手,若说都杀了,那岂非就相当于灭了蒙古吗?   蒙古一灭,姑且不说别的,他们关城、大同的这些将领,只怕也落不得什么好。   非是他们多想,而是宫里头那位最是擅长鸟尽弓藏的,蒙古这只鸟一灭,那他们这些弓岂非就要成为废弃之物。   所以蒙古是万万不能灭的。   可现下若说要打过去,却也有些为难,那些士兵摆明了不足那些妇女幼子多,要是真狠了心拿她们当挡箭牌,躲着不出来的话,那局面不又僵住了。   思来想去,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个什么好招数来,怪也只能怪那塔勒太不讲道义了,一点规矩都不讲。   军帐中瞬间陷入了一种沉默当中,高鹤的耐心在这种沉默中逐渐的消耗殆尽,“怎么,一个能想出办法的都没有?”   他那阴恻恻的声音似乎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惊得他们眉头一跳,偷摸的打量起高鹤的神色来。 第298章 暴怒的塔勒   就在局面略陷僵硬的时候,坐在右侧桌尾的一个长相年轻的小领将犹犹豫豫的发出了些声响来,“督公,臣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便是。”高鹤微微颔首,眼神便也顺着看了过去。   那个小将领也不知是初出茅庐不怕虎还是缺心眼,扯了下衣袖当着说了起来,“督公,臣私以为我等可以先说服一位蒙古人,利用他夺走塔勒的权势,再杀了他,蒙古自会大乱。”   最好乱成四分五裂的局面,他们才好暗自操控。   高鹤眉尾微抬,“好主意。”   他方才也是这般想的,不过不同的是,高鹤并不打算杀了新扶植起来的蒙古王,显然留着比杀了用处更大,而且这个人……一定要选好!   随后高鹤便将目光放在了曾在关城任职的那些将领身上,“那么针对这个人,你们有何推荐?”   顿时底下便起了些窸窸窣窣的响声。   过了好半晌,才响起一道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铁木修还算不错。”   当初在通商时打过交道,还算比较好说话的那种。   有了他开口,紧接着便又有人也跟着开始说话了,“巴图性子也还算可以。”   “巴哈很识时务。”   最后林林总总的倒是推荐了不少人,想来和塔勒相比,估计蒙古以前那些部落的族长哪一个性情都还算温和的吧。   高鹤一直听着,不曾说一句话,将所有的想法都闷在心里,等他们谈完,都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高鹤从营帐中出去之后,外面守着的侍卫便跟上了他,走了没两步,高鹤脚步微顿,“媛儿呢?”   “姜小姐在城墙上。”侍卫垂首应着。   高鹤晲了眼他,语气冷漠,“你往回一趟,弄些毒草毒药过来,要药效好的那种。”   “是。”那侍卫都不敢询问一声,唯唯诺诺的便应了。   高鹤撇下他自己便去了城墙上,见姜瑗很是散懒的坐在那儿被太阳晒得眼睛微微眯起的样子,他便也忍不住微微勾唇。   察觉到有人在靠近,姜瑗却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高鹤背过身站在她的身前,稍微额挡住了一点刺眼的阳光,“困乏了?”   听到是高鹤的声音,姜瑗才缓缓睁眼,“倒也不是乏,备懒了而已,你们商量好了,准备怎么处理蒙军?”   高鹤这时候才把自己的盘算说了出来。   “我准备夜入蒙军先去探探情况。”他们在营帐中讨论得再多都没什么意义,因为他们现在对突然而至的蒙军一无所知。   谁主帅,到底来了多少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派遣斥候过去查探情况才成,高鹤决定自己随斥候营的人一同去,在这其中寻找时机扶持一个新的蒙古王上位,替代塔勒的位置。   姜瑗略思索了一下便微微颔首,“不过你伤势未好。”   “没什么大碍的。”高鹤微微挥手,他伤势虽重却都不过是些皮肉伤罢了,不怎么妨碍行事的。   姜瑗微微蹙眉,盯了高鹤好几眼,高鹤倒是淡定,面不改色的回视着姜瑗。   “随你吧。”姜瑗微微耸肩,慢悠悠的从椅子上起身,目光放在了对面蒙军中。   自从南门口的守卫从人换成荒狼之后,蒙军那边就安静了下来,除了前头来了几个探查情况的,连门都没靠近就险些被荒狼给吞了的斥候以外,就再也没有人过来了。   就像是瞬间又风平浪静了一样。   不过她和高鹤都不知道,这会儿对面蒙军哪是风平浪静啊,那根本就是惊涛骇浪,蒙古王塔勒和一群大臣们坐在营帐中,塔勒方才才气急败坏的把狼口脱险的几个斥候给拖下去打死了,惊得这些大臣们心头是愤怒不已却又不敢违逆他。   塔勒生气的点不在于那些斥候没打探回来什么有用的东西,而是一回来张口便是一句“青鹰女神在守着关城南门”。   塔勒能不气才怪了。   那青鹰女神可是他蒙古的守护神,现在为郢朝守大门去了,这谁忍得了啊!   塔勒最开头还盼望着那青鹰女神召唤出荒狼是要攻打关城,结果却是在守关城,这事儿便当真是宛如一盆热油‘刺啦’一声倒在火上,那火都快爆了。   “王,青鹰女神……”一位下臣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句。   塔勒当即冷哼出声,猛然将手中的东西丢了出去,“青鹰女神,什么青鹰女神,这世上没有青鹰女神!”   既然那位能人愿帮着高鹤,那他定然是不会承认青鹰女神存在的!   听着他那暴躁的声音,下臣们纷纷闭嘴不敢多言。   偏生塔勒还不甘愿,将桌子是拍的震天响,“平日里一个个话不是那么多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连个主意都拿不出来,本王要你们何用!”   他这一吼,更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了。   塔勒发了一阵脾气之后,便把这些下臣都赶了出去,自个儿在营帐中沉思着,下属们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远离了那营帐之后,某些走得近一些的下臣们才敢凑到一起说话。   “哎,塔勒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这样下去怕是迟早有一日要算到我们头上来。”   “那可不,说来也是可惜啊,谁让当初我们接受了塔勒的招安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讨论了一阵之后,他们便看向了那个面色悲痛的人,小声的问,“你怎么不说话?”   那人微微裂了下唇,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我的女儿,今天早上被塔勒派了出去。”   而今早被派遣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是还活着的。   那些人心头猛然一沉,瞬间便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并非是什么感同身受,而是起了两分兔死狐悲之感。   今日是这人的女人,焉知明日又会是谁家的妻女,真要轮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来体会这等切肤之痛,那谁受得住啊!   这些大臣们对视了两眼,眼底暗流涌动着,似乎都起了些别样的心思。   而这些大臣其实最起初也并非是塔勒的忠诚者。   当初塔勒以武力统一蒙古,那些强撑着的蒙古部落的王都被塔勒杀了,而这些服软的部落的王就被塔勒收下,成为朝臣之一。   然塔勒其实也并不信任他们,担忧他们随时会反,所以这些人的官职和实权都不高,而那些高官职都是随着塔勒打下蒙古的那批人。 第299章 姜绍入京了   以往因为塔勒的高压,这些以往部落的王们倒是愿意安安分分的接受塔勒的统治,哪怕卑躬屈膝点的,好歹也能活命。   但看看塔勒现在这下手无情的样子,说不定哪一日那些女子幼儿被用光之后,死亡便要落到他们头上。   那一个个自然怕极了,心思便也跟着活络起来。   这些朝臣们的想法塔勒暂且还不知道,不过哪怕他知道,按照他现下那等自负的心思,也不会当回事,何况他现在更烦躁的是关城南门那些荒狼的事。   那些荒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仿佛在南门口扎营了一样,待在那儿就不挪动了,他今日观察了好久,狼群一直都在。   可南门是他们要入关城必须攻破的一扇门,若是狼群不走,那他的计谋就无法实施,那他还怎么能拿下关城呢?   塔勒眉头紧皱起来,在营帐不停的走来走去,走的他自己脑子都快晕倒了。   而此时,一个伙头军闯了进来,“王,我们的粮草不太多了。”   粮草乃是行军打仗的重中之重,粮草是必不可缺的,但他们的粮草本来就少,这次带出来的人还特别的多,粮草那就更不够用。   这消息对于塔勒而言,无疑是个噩耗。   他紧皱起眉头来,“怎么会不够用呢?”   “王,人数太多了。”   他们此番来基本上是将整个蒙古剩余的人都带来了,那蒙古内只留下些许不便行动的老人和一些散民,这行为相当于是直接断了自己的后路。   塔勒显然也想明白过来了,但他们现在未入关城,所以根本就找不到地方能填充补给的。   如何能在短暂时间内攻下关城,就成为他必须要尽快思考出来的一个问题。   可惜啊,塔勒注定是在白想。   天色逐渐黑沉下来,那个白日里被高鹤派遣出去卖毒药的侍卫回来了,他将一个不算小的包袱交到高鹤手上去,“督公,属下去的云城买的。”   云城离关城之间是距离可隔着两三个州府呢,侍卫一去一回也当真是不容易了。   高鹤微掂量了下,发觉分量还是挺足,他便想着说给这个侍卫放一回假,结果话还没出口,那侍卫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来。   信上倒也没说别的,就是说姜绍到京城去了,而且还四处打听姜瑗的消息,估计是知道皇上之前让东厂侍卫来捉拿姜瑗回京的事了。   高鹤微微颔首,低声夸了句,“做得不错。”   那侍卫听他一句夸,自己恍若站在云层之中一样,整个人都飘了。   毕竟整个东厂的侍卫,要说被高鹤骂的狗血淋头那是常事,要说被高鹤夸,那可就真的是稀罕事了。   这侍卫好悬没把这事儿传回去炫耀。   侍卫还在原地站着发愣的时候,高鹤就已经进了营帐,见到了姜瑗,他将手中捏着的信封递给了姜瑗。   “你二哥到京城去了,我回头让东厂的侍卫和他多接触一下,定然能照顾好他的。”高鹤语气很是轻柔的问着。   其实想来都不用他吩咐,那些东厂侍卫一听姜绍爆出名姓和来历,再一听目的,哪儿能还不知道姜绍的来历啊。   这可是高鹤心头肉的亲二哥,这些当下属的该怎么应付这位大爷,他们心里自然有数。   姜瑗瞬间坐直了起来,眉头紧皱着,一字一句的看起桌上的信来,那上面其实也就简短的两三句话,除了交代了一下人来了,旁的事是一个字没写。   “我二哥怎么会到京城去?”这个时候,二哥难道不是应该在扬州城联手尤金抢生意吗?   高鹤闷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微点了两下,姜瑗瞬间恍然,她轻拍了下额心,低笑着微微摇头,“这事儿也怪我,我早该先给二哥报个信去的,倒是劳得二哥多走了一趟。”   “他们问你的事能不能告诉二哥,我便应了。”高鹤眉尾微动,张口便是一句二哥,倒丝毫不认生。   姜瑗许是想着姜绍去了,也没怎么注意这一点,倒任由口头上被高鹤给占了个便宜。   她微微挥手,“你爱说便说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再说了,二哥嘴巴严实,哪怕知道了这些事也不会传出去,更不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导致又平白的来一批人说要捉拿姜瑗回京去问责。   现下京城那边的人都还不知道姜瑗掉落悬崖的事,这事儿被皇上给瞒了下来。   只是因为之前孟将军多嘴问了一句姜瑗的事就被罚在家闭门思过,那这些大臣只当皇上不想惩罚姜瑗,不想动她,于是自然是不敢在这时候捋虎须,提及这件事来。   至于皇上嘛,他收到的消息都是高鹤处理过的,根本没有一个人提到姜瑗在此的消息,所以目前在他的眼中看来,姜瑗还处于失踪状态,他就自然不会去追究姜瑗的事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姜绍入京之后,基本上都打听不到姜瑗的名字,所以只能求助于市井里那些消息灵通的贩子了。   不过也是他运气好,碰上的第一个消息贩子就是东厂的侍卫,这些东厂的侍卫对他一番盘问之后,连忙写了信送往关城来。   姜瑗在心里捋清了这些事之后,心头便觉得暖洋洋的,她虽同姜绍非同母所生,但姜绍也属实是在用对待亲生妹妹的态度在待她。   这让姜瑗属实有些感动。   毕竟最起初时她和姜绍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只是后来互谋姜府有所接触之后,这感情才慢慢起来,姜绍能在这时候为了她赶入京城,委实是有些不容易的。   “你让那些侍卫把二哥留在京城两日,我们快些赶回去便是了。”姜瑗望着高鹤,目色温柔。   高鹤自然没有不应答的,“稍后便去回信。”   说着,高鹤便将自己手上的包袱递给了姜瑗,对上姜瑗那询问的眼神,高鹤只是微微一笑,大手轻抚过她的青丝,随后便出了营帐找东厂侍卫去了。   姜瑗好奇的将包袱拆开,首先露出来的便是几株要人命的剧毒草,姜瑗眸子微亮了下,目光往营帐外幽幽的望了两眼。   倒没想到高鹤竟差人去弄这些东西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半分都不知晓。   包袱里还有些小瓷瓶,里头的毒药也都很是厉害,姜瑗也没推脱高鹤的这番好意,将那些服毒药的粉末洒落在糕点上,吃了小两块,饱腹感便上来了。 第300章 夜探蒙军营   待到半夜,那空中皎月的清辉被乌云遮蔽之时,高鹤小心翼翼的从床上起身,换了衣裳往外走,便于黑暗中听到一声睡意懵懂的问话,“你这就要走了?”   “嗯,我去蒙军那边看看,你接着睡吧。”高鹤扭头哄了一句,就往外走了。   他起初没听到什么声响,等出了营帐回头一看,姜瑗正吊在他身后不远处,慢悠悠的走着。   高鹤顿时失笑起来,“你这是做甚?”   “我也要去。”姜瑗淡淡的应着。   她见高鹤的脸上浮现出两分不大愿意的样子,眉尾便微微上挑,“你不让我去那我就自己去。”   她才不放心高鹤深入蒙军去呢!   高鹤见状心知劝不动姜瑗,只能微叹一声,便将姜瑗带在身侧。   他要去的消息那些将领们都不知道,毕竟若是知道了定然会阻止的,这打仗哪会有主帅深入敌军阵营中去探查消息的,所以同样的,今夜要出发的斥候小队,也不知高鹤会来。   他们是在城外碰到高鹤。   这斥候小队的人从东门绕路出发去了南门,在南门不远处便瞧着两道黑影,众人心头皆是一惊,待走近了才发觉是高鹤和姜瑗。   领头的队长一看这情况有些不对啊,便皱了下脸,“督公,您这是要去哪儿?”   “跟你们一起去。”高鹤淡淡的说。   那侍卫赶紧摇头,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但抬头瞄一眼高鹤那泛着寒芒的眼神后,这话又默默的咽了下去,只犹犹豫豫的问了句,“督公,这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你不用管,保护好你身边的战友们。”高鹤就没意识到哪儿不妥当,他带着姜瑗是跟着斥候小队的身后,混入蒙军之后便又带着姜瑗消失了。   那斥候小队的人虽是察觉到了异样,但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悄无声息的宛若幽灵一般的游走黑暗之中。   这次混入蒙军,倒是比以往简单了不少,因为现下蒙军了混入了许多非战的人,警惕心差得很,但真正的士兵却少得厉害。   他们暂时还不敢去主帅营附近,而高鹤却已经带着姜瑗过去了,行走之间两人未曾注意脚下,便险些踢翻了一个罐子。   罐子碰倒在地的声音不算小,在他们眼前的营帐里的交谈声陡然一停,没一会儿里面走出个长相粗狂的将领,小心翼翼的绕着营帐走了小两圈,确实见四下无人才重新进去。   姜瑗晲了眼高鹤便想走过去,却被高鹤一把拉住,那微弱的宛如蚊子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别慌,有诈。   这将领摆明了就是出来虚晃一招,要是上了当,说不得还要把整个潜入进来的斥候们都给害了。   果真高鹤猜的没错,没多久那将领便又晃晃悠悠的出来一回,绕着这边打量了半晌,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才重新回到营帐中,人都进去了还不免又探出个头来查探情况,最后将营帐紧关起来,显得隐秘极了。   “你怎么出去那么久?”一位将领询问了声。   “出去后没看到人,但摆在后面的罐子摔了。”那人解释了句,大概是说自己在巡查了一阵没找到人。   其间一位将领低笑起来,“许是被风吹的也说不定,既然没发现人便不要疑神疑鬼的了,还是先想想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十多年塔勒用这一招时,蒙古才刚刚被打下来,大家心里对他正是惧怕的时候,所以哪怕牺牲了家人的命也不敢起来反抗。   但现在不一样了,蒙古这些人早就被塔勒的压迫逼得生不如死,而再度面临被迫牺牲家人的情况,他们自然是忍不了了。   “我们不能再让塔勒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了。”摆明了他们现在压根儿就不是高鹤的对手,塔勒却还想着要跟别人硬碰硬,那岂不是在自讨苦吃。   塔勒想死就算了,别带着整个蒙古跟他们一起死啊!   “塔勒身边的几员大将都已经折损进去了,我们与其同高鹤对上,倒不如反抗塔勒,还我们自己一个自由!”   “就是,塔勒已经老了,拔了牙的老虎,我们动得起。”另一位将领说着,眼眸中满是戾色。   他们忍塔勒已经很久了,今日那些人的死,彻底的激发了他们的逆反心理,让他们再也不愿就此服从于塔勒的统治了。   姜瑗和高鹤在那位将领进去之后,才慢慢的重新靠近那个营帐,便听到了他们欲图推翻塔勒的这些言论。   当即姜瑗便朝高鹤微微挑眉,送去一个略带疑惑的眼神。   高鹤唇尾微微勾起。   看来塔勒这些年做的事很是不得民心啊,要不然的话,这些将领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反水。   他们两在营帐外偷听了好一阵,等到里头谈话结束才快速的离开原地,刚从另外一个营帐绕路过去,便听见整个蒙古军营惊动起来,尖叫声和兵戈声混做一团,人影窜动着乱糟糟的。   姜瑗眉尖微皱,“他们被发现了?”   高鹤微微颔首,“十之八九。”   否则军营也不至于乱成这个样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跟着人群朝慌乱的地方跑去,到地方一看情况还算能接受,斥候小队一进入蒙军营地就分散行动的,现在被人堵在这儿的也不过三四人,逃的话还不算太难。   高鹤将姜瑗拉到一旁那昏暗僻静的角落里,低声安抚她,“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罢,他转身便离开此地,走时顺走了那还在燃烧着的一个木棍,那地方便愈发的黑暗,姜瑗又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衣裳,若不仔细寻的话,旁人根本就无法发现这里还藏了个人。   没多久,便又听的不知哪儿传来一声尖叫声,“火烧起来了!”   那大火烧起来得够呛人,浓烟很快便升到了半空中,众人寻去时才发觉火烧起来的地方是他们平日里放粮草的地方。   原本东西就不算多,再这么一烧,那可真就什么都没了,于是霎时间便听得低低浅浅的哭声传来,也不知到底是在悲伤什么。   姜瑗正低垂眉目沉思着,高鹤便举着火把回来了,亮堂的火光间,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姜瑗心头微颤了下,缓缓将手交到高鹤的手上,那双手粗糙、遍布茧子和伤疤,但却很修长,骨骼很大。   不知怎么的,姜瑗突然便安心下来,那些喧闹的声音似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唯一能看见的是眼前明亮的高鹤,能听到的是他那一句“我们走吧”。 第301章 交易   姜瑗朝高鹤笑了笑,缓慢而坚定的将手交到了高鹤手上,恍若交托出去的是自己的一辈子一样的郑重。   她本来以为高鹤会带着自己离开蒙军营,但其实并非,高鹤带着她在蒙军营里绕了一圈,然后入了一个黑漆漆的营帐内。   那营帐里没有点灯,什么都看不到,高鹤却很是淡定的往里走了两步,正打算坐下呢,便隐约间瞧见了一个人影。   姜瑗猛的拉了下高鹤,很是谨慎的看着那人,高鹤却轻拍了下姜瑗的手,安抚着她,随后朝着那道人影微微点头,“巴图将军。”   巴图的手已经握在了腰上的佩剑上,闻言眉头紧皱起来,“郢朝人?”   巴图本来就未曾休息,只是吹灭了灯坐在椅子上沉思,但却见两道人影恍若无人一般的进了他的营帐,身上并未带着杀气,所以巴图才一直没有出手。   直到高鹤开口用郢朝话称呼他,他才识别对方的身份,不过既然是郢朝人,为何会来找他,还能一口断定他的身份。   这就委实是有些奇怪了。   所以纵使这两人进来呈现出的是一派悠闲散漫的样子,他也依旧很是谨慎,长剑不敢离手。   高鹤轻咳了声,“巴图将军不点灯吗?”   巴图犹豫了一阵,“蜡烛就在桌上,你自己点。”   他可不敢动,万一这话是这人骗他露出自己的空档的呢?   高鹤也不搭理他,摸索着将灯点好,柔亮的蜡烛光让人的视线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巴图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看清了高鹤的面容。   他手微抖了一下,想要惊呼出声却又不敢闹出大动静来,只能刻意的把自己的声音再三压低,“高鹤督公,怎么会是你?”   高鹤这时候不该是在关城内吗,为什么会来蒙军营里找他?   巴图对高鹤有着说不出的恐惧和畏惧,因为当初塔勒战败的时候,是他和巴图一起去京城进贡的。   塔勒虽然没看到什么,但巴图看到了。   高鹤让人邀请巴图去了一趟东厂,美名其曰说是两国友好交流,但却是巴图被高鹤逼的看了一下午的酷刑折磨。   搞得现在巴图看到高鹤,脑子里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起那些并不那么美好的记忆。   高鹤朝巴图很友善的笑了笑,“没想到巴图将军还记得本公。”   记得就好办了。   巴图忍不住浑身一紧,“高督公此番前来是想做什么?”   巴图从一开始就不赞同塔勒正面对上高鹤,但却始终还是拧不过塔勒的心思,最后只好带兵来了这里。   高鹤上下打量着的巴图,眼眸微微眯起,“本公要是没记错,巴图将军二十年前也曾是一个部落的王吧?”   巴图微微有些怔愣,“是。”   只是给塔勒当臣子当久了,那段称王的日子的记忆被他自己紧紧压缩在脑海中,险些就要忘记了。   但他当年确实是称过王的!   “既如此,本公有笔交易要同你做。”高鹤眉尾微微挑起,语气很是平淡。   姜瑗瞄了他一眼,心里就明白他这笔交易是什么意思了。   等谈完这件事从巴图的地方出来,高鹤要带着姜瑗往回走的时候,巴图却看了眼姜瑗,“这位就是能操控荒狼的人吗?”   高鹤的眼神瞬间尖锐起来,不置一词的看着对方,姜瑗轻轻的拍了拍他,示意他反应不要这么大的,毕竟才谈成一桩合作的。   见高鹤这个反应,巴图心里知道明白了,他朝姜瑗微微点头,“我们蒙古一族一直以来的传闻里,能操控荒狼和鹰隼的人,是青鹰女神的,她是蒙古一族的信仰。”   姜瑗眉尖微皱,不大明白巴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高鹤低笑了声,说了句“知道了”后,就带着姜瑗往回走。   走出了蒙军营的范围之后,姜瑗才很是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要选那个人?”   “他有经验,而且他聪明识趣。”最重要的是巴图野心不重,把他放在现在的蒙古那真的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因为巴图一旦取代塔勒的位置,蒙古这边十之八九是能安稳下去的,因为他深知自己根本不是现在郢朝的对手,他不会不自量力的来攻打郢朝。   他是个聪明人,而高鹤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姜瑗微微颔首,“这样的话,这场战争就不会打太久了吧。”   “十天之内。”高鹤应着。   他骑着从一个斥候手中拿来的马匹,姜瑗就坐在他的身后,那双手稳稳当当的放在他的腰间,身后那具温热的娇躯随着马匹的动静起起伏伏着,令高鹤的忍不住分成一丝丝心神关注着。   “对了,他刚才为什么要提及我是劳什子青鹰女神的事,我跟他们蒙古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姜瑗还是很不解。   她是不是青鹰女神,难道影响会很大吗?   “巴图想让你用青鹰女神的名号现身,帮助他赶走塔勒。”高鹤柔声应着。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巴图没明明白白的说,他也没给个应答的准话,最后能不能动用上姜瑗……说实话高鹤并不想让巴图利用姜瑗,所以希望巴图识趣点别再提这个话题。   姜瑗微微耸肩,“行吧,对了高鹤,你说我这次回去会不会受处罚啊?”   “不会。”高鹤那语气听着便宛如斩钉截铁般的坚定。   两人骑马回去,在苍茫夜色中显得格外的亲昵,就连大漠夜里的风沙都温柔了许多,轻轻的吹动着姜瑗脸上的面巾,两人交谈着,笑声被风带着走遍了整个大漠。   他们走到半途的时候,便碰上了回程的斥候兵们,高鹤面色这才微冷起来,很是不悦的质问他们方才为何会被蒙军发现。   便见一男子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半晌,话还没出口,脸倒是先红了,“属下想去探查一个营帐,结果那里头的人却是在做些苟且之事,属下……”   他哪儿能想到,蒙军竟是这个德行,在军营里呢就敢行那等事情,这叫他一时间没忍住,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那人又很是严谨,扭头瞧见他就拔剑对他出手,许是动静太大才引来了旁人,然后更尴尬的一件事就出现了。   那两人竟然是在偷奸,那女子的丈夫拔剑怒砍那偷情的男子,结果反被杀,就害得他们也跟着暴露了。   这事儿说起来,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谁能想到蒙军里头竟然乱成这个样子啊,这事儿说出去估计都没人敢信。   但这也确实是事实啊! 第302章 塔勒之死   高鹤闻言微微点头,碰到这种情况会暴露那也没办法,他也不好就此责怪对方,“行了,回去吧。”   这可当真是个笑话……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塔勒果真是御下手段不行啊!   几人行色匆匆的便往回赶去。   而此时蒙军营里,本已经熟睡了的塔勒被人惊醒,醒来就瞧见营地里一些营帐粮草都被烧毁了,好些人都没了睡觉的去处。   又听闻其中还有一桩杀人案,说是两人偷情被那丈夫给发现了,那情夫不小心错杀了那丈夫,正被关押在外面等着处罚呢。   塔勒一听,他自己都懵了。   这怎么回事,蒙军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再三盘问之后,塔勒气的面红耳赤,猛地一拍那桌子,“把他给我拖出去杀了!”   竟敢在这个关头来带坏的军营风气,塔勒能容得下他才怪了。   他人正在气头上,伙头营的士兵在他营帐外转了许久都不敢进去,唯恐跟他说粮草只够得上明日这事儿,会再把他给惹怒。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也得说明白啊,那士兵咬咬牙还是进去了。   话一说完,果不其然塔勒人就暴怒了,他发了好一通脾气之后,才让那伙头军下去,自己面色黑沉如夜色的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那伙头营的士兵还以为自己要完了,结果没想到还能留下一条命在,于是赶紧离开了那营帐。   塔勒在营帐中长长的叹了一声。   现下粮草也没了,他们根本就耗不起了,明日不管那些荒狼在不在,他都一定要派人去查探情况!   粮草……只够支撑一天的粮草能干什么?   若是不能在五日内攻下关城,只怕这些士兵们自己就手脚无力等着郢朝人宰杀了。   塔勒心想着,手微微无力的垂下,本就没有多少的信心更是在今晚全面崩塌。   第二日塔勒就派了人到南门去,因为畏惧那群散懒的或站或躺的荒狼,所以这次那些士兵们根本就不敢靠得太近。   但就算是如此,还是免不了浑身微颤,战战兢兢的在原地骂了一阵高鹤,言辞极其的恶劣,简直是把高鹤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他们想做的事就是激怒高鹤,引高鹤率军出城,他们就能避开荒狼,趁机攻夺关城。   然这些骂人的字眼对于高鹤来说毫无作用。   高鹤就站在城墙上听他们骂着,心里不痛不痒的,那些言辞就连站在高鹤身边的士兵都有些忍不了了,但高鹤却恍若在看蒙古士兵们在耍猴戏一样。   甚至他隐约间还露出了些许笑来,只是那笑森冷得厉害,让人瞧着就心生畏惧。   骂战无用,高鹤根本就不搭理,姜瑗慢悠悠的赶来听闻这样的话,却很是不悦,驱动着狼群追逐那些出口成脏的蒙军士兵。   本来还悠悠闲闲的荒狼感知到姜瑗的指令,獠牙一亮,狼嚎一起,便齐刷刷的冲向了隔了一段距离的蒙军士兵们。   还在叫骂着得士兵们一见这情况,顿时也不敢再骂了,惊叫声连成一片,他们也不敢跟这些荒狼对战,只能慌慌张张就赶紧往回跑。   那边塔勒还在等他们的好消息,结果就看自己的人狼狈不堪的往回逃着,他气的是头昏脑涨,心道要不是那些畜生拦路,他们怎么可能连区区一个关城都打不过。   士兵们大概也知道今天上午的表现格外的糟糕,也不敢多言,但一路逃回来本就耗费力气,他们正饿得不行的时候,去伙头营一看,竟然没有他们的饭菜。   伙头营那边倒是解释了,说是塔勒说的,当逃兵的人今天没有饭吃。   士兵们面面相觑着,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声响,却也不敢再动,又一想今日还有那么漫长的时间都不能吃饭,他们当即便蔫了下去。   来时脚步匆匆走时步履沉重。   其实他们不知道,今日所有蒙军士兵们的饭都减半了,菜那就更别说了,每人就那么一小勺,多了没有。   在营地的蒙古士兵们都还是饿的呢。   士兵们的待遇其实还算好的了,那些被带来想利用却没能用上的女人和孩子,塔勒更是狠心,当真是一点粮食都不给,那做派简直就是想让他们自己饿死。   到了下午,‘军营里已经没有粮草’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军营,要说这里面没有那些个心生反意的下臣们的推动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本来就对塔勒很是不满意了,现在来了这一出,他们那就更不满意了,一个个私底下都在秘密交谈着,盘算着哪一日把塔勒给拉下马呢。   当然,他们的这一切行动都是瞒着塔勒和塔勒那几个最为忠诚的下属进行的,要不然就塔勒那暴君脾气,估计大家现在都被塔勒给解决了。   军中确实是已经没粮食了,塔勒也变不出粮食来,他们还要饿着肚子去攻打关城,但关键是关城根本就不接招啊,他们在下面折腾来折腾去的,关城那些士兵却像是在上面看戏一样。   这简直是从心里层面上在打击他们。   于是等到第三日,他们撑不住了,塔勒也撑不住了,他连忙召集了所有臣子来探讨这件事。   在那个军帐中,塔勒又发脾气了,巴图轻笑着站了起来,朝塔勒微微行礼,“王,臣这儿有一计谋。”   塔勒眯着眼打量着巴图好一阵,才微微点头,“什么计谋?”   巴图微微靠近塔勒,嘴唇微动,塔勒有些听不清楚他的话,便附耳过去,结果还没听出个什么名堂来,巴图藏在袖中的匕首便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塔勒反手就想杀了巴图,但巴图却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侧,正站在他身后冷笑着望着他,“王,臣的计谋就是,杀了你。”   塔勒一死,他们认输,蒙古虽的确元气大伤但到底还有些底子在,不至于被人连根拔起,将草原改成郢朝名姓。   塔勒惊得瞪大了眼,喉咙里哼哧两句,抬脚跌跌撞撞的朝巴图走去,手中的长剑四下挥舞着,“你去死吧!”   他的话未曾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再没了生息。   曾经的一代枭雄就这样憋屈的死在了曾经手下败将的手上,何其的悲哀啊!   忠于他的下属都惊呆了,这会儿才气急的拍桌而起,手上的兵器瞬间出鞘,暴怒的想要杀了巴图,但紧接着一把刀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第303章 举白旗   那冰冷得可怕的刀锋令脖子不由自主的起了鸡皮疙瘩,在死亡的威胁下,有些人妥协了,有些人暴动着就成为了巴图立威的工具。   鲜血从空中滑过,人便又成为了一道亡魂,追随着塔勒而去了。   “今日之后,蒙古由我主掌,传我令,升白旗!”巴图沉声说着。   这本来是一件丢了全蒙古脸面的事,但此时整个军帐中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任由传令的士兵出去。   他们心里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投降以保全整个蒙古才是最为重要的事。   “下午起,你们开始带兵往蒙古内撤回,尤其是那些女子和孩子,他们是我们蒙古一族未来的希望,不能再有任何损失了。”巴图厉声说着,一边扯下塔勒衣服的一角擦拭着自己沾了血的手背。   这不免让人想起方才巴图那干脆利落的一刀,他对塔勒下手时,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动一下,足以见其之可怕。   臣子们低着头低声应了。   而此时,高鹤和姜瑗还在聊天,说着今晚要不要再去夜探一场蒙军营,就有士兵来喊高鹤去城墙上看,说蒙古举白旗投降了。   高鹤和姜瑗相视一笑,随后连忙去了城墙上,果真看见对面的白旗在迎风飘扬。   “结束了。”高鹤长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留在这儿了。   他可以带着姜瑗回京城去了。   至于之后交接的那些事……高鹤微微眯眼,等他回到朝堂之后,自然有的是想要捞功劳的人凑上来帮他去处理的。   他不需要为此劳心。   “回京城后,我带你去我府上。”高鹤偏头柔声的说着,满目柔情的看着姜瑗。   姜瑗面色微红,“这样怕是不大好。”   她跟高鹤无名无分的,怎么好意思直接去高鹤的府上,听闻京城又是个极为讲究规矩的地方,她若真这般去了,那回头怕是都不知道要怎么在京城混开。   高鹤低笑起来,他不用想都知道姜瑗在担忧什么,“相信我,京城里不会有任何人敢不给你面子,也不会有任何人敢把闲话说到你面前来。”   高鹤凝望着姜瑗。   他无时不刻的都在想把姜瑗拐回自己的府上去,现在总算是要回去了。   “而且二哥我已经让人把他请回府上去了。”高鹤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姜瑗瞪了高鹤一样,没说应不应答的话,反倒是微微调侃了句,“什么二哥二哥的,你叫的倒是快,你可比我二哥大呢。”   “不碍事。”高鹤唇尾微勾,看着远处的白旗,心情极好。   看来巴图还算是有些本事的,这才三天就杀了塔勒,他本来估算着还需要两三日呢,不过瞧着进来蒙军的状态,看来他当日那一把烧了他们的粮草的火是烧对了,要不然的话,还不指定要抗到什么时候去呢。   只希望巴图这个聪明人,不要自己称王之后就妄自尊大了就行,要不然的话,自己还得来关城跟他打仗。   高鹤这些年打仗都快打吐了,他可是不愿再上战场的人了。   姜瑗微扯了下高鹤,笑容有些灿烂,还没说话呢,就听到一阵声响。   两人偏头看去,那些将领们一股脑儿的跑了上来,遥望着对面的白旗,眼中泪珠儿都快掉落了。   他们这场仗可打得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啊!   失而复得的关城、饱经磨难的大同,尤其是蒙古的那个国师,如若不是高鹤在前面撑着,他们怕是在第一回 就得败下阵来,还别提杀了对方,自己怕是都被对方给吓破了胆。   “今晚开烈酒,让伙头营的人弄些好菜!”一位领将笑呵呵的说着,声若洪钟,听得身旁的人都跟着应和起来。   没多久,整个营地都喜气洋洋起来,四下一片欢腾,那欢庆的战鼓声都响了起来。   等到了夜晚,蒙军那边正忧愁着往回退的时候,关城内却挂起了红绸子,原给军医大夫们用的酒现在都拿了出来,一人抱着一碗喝着,没一会儿就听得战歌唱了起来,一声声的令人战意沸腾,但没一会儿却又是哭声一片,听得人揪心得很。   那些个将领们也忍不住了,三两碗酒下肚,胆子就大了起来,一个个的往高鹤跟前儿凑,好似是鼓足了勇气想把高鹤给灌醉似的。   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这次不是高鹤,不是姜瑗,他们别说能击退蒙古了收回关城了,就连大同怕是都守不住。   但姜瑗是个姑娘家,他们一群大老粗也不好灌酒,那就只有灌高鹤的酒了。   高鹤也不推迟,陪着他们喝了一阵,就被姜瑗拉着出去醒酒了,两人绕着军营走着,心里突然还多了两分离愁别绪起来。   等到第二日,高鹤一早起来就开始安排后续事宜,好在他之前就预料到战争会结束,所以提早就做了准备,到了军帐便给那些将领们各自分配了任务,想着等收个尾就能走了,大概也就三五天时间。   高鹤顺便还写了封信往回送,信是单独写给皇上的,密封起来交给留守在他身边的东厂侍卫亲自去送的。   京城那边许是要三天之后才能收到信,不过高鹤之前写的信封倒是到了,那是写给东厂侍卫的,关于姜绍的信。   转眼姜绍都来京城八九天了,他这日正在街头上逛着,看京城这边的布匹生意情况,刚拐了一个弯儿出去,就被两个穿着常服的男人给拦住了。   那两个人对了个眼神,朝姜绍笑了两声,“姜公子好,我是东厂侍卫刘恒,督公日前来信让我等请您入府去,还望您不要拒绝。”   姜绍眉头微皱起来,“你们督公?高鹤?”   “是的。”刘恒应着。   “你们督公怎么会知道我在京城?”姜绍有些不大相信,心里甚都已经暗暗防备起来了。   刘恒脾气倒是好,脸上挂着微笑,“我等同督公大人一直有往来。”   “那你们可知道我妹妹的消息?”姜绍打量了对方一阵,便又问了句。   刘恒很是淡定的点头,“知晓的,您不妨随属下入府,属下好给您详细说说。”   高鹤可是给下了死命令的,他们两今日一定得把姜绍给请回到府上去,不然等督公回来了没看到姜绍,那他们可就遭了。   姜绍还是有些怀疑,他觉得这两人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微妙了,但姜绍自己又确实打探不到消息,就微微点头答应了,“你们走前面。”   要是真的发现了什么问题,他也好提前转身跑。 第304章 回京   刘恒和另一个侍卫对望了一眼,然后赶紧就把姜绍往高鹤府上带去。   高鹤的府邸离皇宫不远,在他府邸的门口都能看到那朱红高墙的皇宫,侍卫们把姜绍给请了进去,态度很是恭敬。   这能不恭敬吗,姜绍是谁?   那可是姜瑗的亲哥哥的,姜瑗又是督公的心肝儿,他们这要是把人给得罪了,回头那位姜瑗小姐在督公面前随随便便说两句,自己这条小命就不一定能保了。   想到这茬,谁敢再得罪姜绍啊!   高鹤府上修葺的很是豪华,就连这些日子见惯了好东西的姜绍都忍不住有些心动,他们一落座,下人们赶紧就奉了茶水上来,半分都是不敢耽搁的。   见他们这样的态度,姜绍心里稍微松快了点,至少这两人不是来者不善。   呷了口茶,姜绍平复了下心情,随即便沉声问着,“我妹妹现在在哪儿?”   “您别着急,姜小姐现下正在关城同督公一起,没有危险的,待督公平定了蒙古之乱之后,便会带姜小姐一同回来的。”刘恒语气很是温和的说着。   他很是隐晦的在打量着姜绍,心想这姜绍长得俊美,想来那位未曾见面的姜小姐也应当很是美艳动人吧,否则怎么就把督公给勾得魂得快没了。   姜绍微微点头,“那我妹妹没受伤吧,高鹤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姜小姐毫发无伤,您放心的,督公定然会护着姜小姐的。督公何时归来属下也不知情,现下关城之战未了,怕是还需些时日。督公曾叮嘱过属下,务必要将您留在府上,他一定尽快携姜小姐回京的。”刘恒浅笑着回应着。   他这可是一直在帮着督公说好话啊,希望督公回来之后可别冷着脸,照他瞧着姜绍这脸色,怕是对督公很不满意啊!   姜绍眉尖微皱了下,最后还是点头应了。   在这儿住倒也无妨,只是希望高鹤还是尽快把姜瑗带回来吧,有些话他还是只想问姜瑗。   “我听说皇上要处罚我妹妹?”姜绍的心一直因为这个消息而饱受折磨,从扬州城到京城这一路他都难以安心。   等到了京城又没打探到姜瑗的消息,姜绍便又是焦心又稍微放心,心说没消息那就是还没出事,又担心她是在关城那边出了事儿。   刘恒又笑了声,“您不必如此担忧,皇上并没有要处罚姜小姐的意思,就算是有,看在督公和姜小姐的关系上,皇上也不会下重手的,顶了天就是把姜小姐往天牢里放两日,给朝臣一个交代罢了,绝不会损伤姜小姐分毫的。”   他这个解释勉勉强强还算是过关,姜绍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不过心里始终还是有些担忧的。   他心想着自己干脆就在这儿待着算了,那些事就等到姜瑗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不过姜绍自己也没想到姜瑗他们能回来的这么快,他本来料想着至少还得一两个月呢,结果在第七日的早晨,他刚刚出门就听到有人在说军队回来了。   姜绍赶紧跑到城门口去,就见高鹤骑着马从城门口进来,他四下寻了好一阵都没见到姜瑗的身影,当即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他再凝神一看,就见高鹤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那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想了一阵,本来约好了一个老板今天谈生意的他也没准备去了,而是转身就回了高鹤的府邸,心想着高鹤今晚应该是要带着姜瑗一起回来的。   高鹤一入京就听到了城门百姓们的呼声,他神色不动,熟练的将带回来的士兵遣散开,再带了几个领将直奔皇宫而去。   姜瑗其实就在皇宫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里,这里是高鹤的一出私产。他们其实昨日就到了城门外,只是一直没进来,她和高鹤就趁着夜色入了京,在此处歇下。   高鹤是第二天天未亮时重新离开京城的。   这么做主要是因为姜瑗确实不方便同一大群将士们一起进京城,这话倒不是高鹤说的,是姜瑗自己说的。   但她都来了京城,怎么说都要去见一面皇上的,所以才会在此处等高鹤。   高鹤将将领们带到了皇宫前,便重新去将姜瑗接了出来,这才一同去见了皇上。   皇上见到他们的时候,眼睛都快笑眯了,大步流星的从高位上起身走下来,亲手扶起了高鹤,不轻不重的拍在高鹤的肩上,“这一趟辛苦了。”   他的目光在高鹤的脸上微微停留了一瞬,心说看来这次的局面真的很严重啊,高鹤的脸都伤成这样了。   想着,他便又看向了在一旁站着的姜瑗,有些不大明白高鹤此举的意图。   不过他也没太纠结这个,对高鹤带进来的几个将领通通夸奖了一遍,然后按照常规又多加了些赏赐上去,又给他们升了官位,这几位将领便被内侍给带出去了。   皇上不耐得听他们唠叨,但他乐意听高鹤唠叨,见人走了之后,便挥挥手示意内侍们都下去,脸色这才逐渐沉了下来,“赵欣荣呢?”   皇上想起赵欣荣的事简直就是如鲠在喉一般的难受,他此前就想知道情况了,但高鹤他们一直在战场上没回来,皇上也没办法。   他这都忍了好长时间了,眼瞧着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高鹤的脸色也逐渐微沉了起来,“皇上,臣此番已然查明,赵欣荣乃是上一任云南镇南将军之女,您当年错杀他们一家,赵欣荣流亡至苗疆境内,学了些招数出师后来寻您复仇的。”   高鹤这就差明摆着说皇上您是被赵欣荣给骗了。   皇上瞬间就回想起了镇南将军的事,毕竟他这一辈子判错的案子不多,那镇南将军的事便是第一桩。   他的脸色瞬间乌黑,“竟是这般,那赵欣荣人呢?”   “赵欣荣设下阵法企图将我朝将士尽数杀于荒漠,臣破阵之后她便因为遭了反噬而亡。”高鹤简单的应着,把这事儿都推到自己头上去了。   皇上眉头微拧起来,他倒也不是不相信高鹤,但他更希望找赵欣荣好好谈谈此事。   高鹤的当即就添了把火上去,“臣以往便觉得赵欣荣目的不纯了,她曾经多次迫害臣,还给东厂侍卫下蛊,试图谋害皇上,只是臣一直未曾找到证据,所以一直未曾告知过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第305章 下蛊   皇上听高鹤这么一说,心头就是一跳,“你说她之前就想要谋杀朕了?”   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高鹤微微颔首应着,“赵欣荣很早之前就已经下过手了,只是她巫蛊之术高明,臣一直未能找到证据来揭穿她。”   “你这般说,朕无法信你。”皇上语气略有些严肃。   他想若是赵欣荣之前就已经动过手脚,那自己是不是也已经中了她施展的巫蛊之术?   高鹤敛目,却并不答话,他知道皇上这话还未说完。   果不其然,紧接着皇上便又来了一句,“事情只要是做过那就一定会露出马脚,高鹤,你负责查,把赵欣荣的事都给我查出证据来。”   “是。”高鹤应着。   皇上脸色这才稍微和缓了点,随后又微微笑着看向姜瑗,“我听闻你被赵欣荣打落悬崖了,可有受伤?”   姜瑗点了头,“受了伤,后来养好了。”   “说来,朕倒是都不知道你和赵欣荣竟然认识。”皇上微微感慨了一句,眼眸中划过一丝的暗芒。   他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试探,姜瑗自然听得出来。   于是她便摇了头,“此前并不认识,不过后来认识了,她同民女母亲同出一脉,至于对民女出手,是因为她猜测民女身上有蛊让她活命,可她后来发觉民女体内没有蛊虫就气急将臣女打落悬崖了。”   她和高鹤来之前就已经对好了这些事,这些话都是半真半假的,饶是亲身经历过的人都挑不出错来,更别提一直高坐京城对这些事一无所知的皇上了。   皇上见状微微点头,随后便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来,“蒙古如何?”   “蒙古王塔勒已死,现在由巴图继任,巴图被扣留在关城,自愿成为郢朝的附庸国,并对此番战役赔款。臣私以为这些事当由户部来处理,便先带人马回京了。”高鹤简单的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皇上这才又重新露出一个笑脸来,“不错,此番苦了你,回头寻两个太医给你瞧瞧,你脸上那道疤若消不了,这姜家丫头怕是都要不喜欢你了。”   说着,皇上又把目光转到姜瑗身上去,“不过说来,朕虽知你心悦高鹤,也是因为高鹤才会去战场,但到底是你私入军营在先,朝臣们若吵闹起来,朕还是不能轻饶了你。”   皇上这话说得语气不大重,想来他口中那句‘不能轻饶’的可信度也是要大打折扣的。   姜瑗没说话,只是看向了高鹤。   高鹤眸光微闪了下,“皇上,臣以为这般不公,媛儿来寻臣,是因臣先让人去找媛儿的,臣当时命悬一线,想着见媛儿最后一面才会如此。且此番能胜,也多亏了媛儿相助,否则臣等怕是当真拦不住赵欣荣。”   “怎么说?”皇上又问。   高鹤便将姜瑗的能力遮遮掩掩的说了一些,又说姜瑗也在苗疆学过两日,也有像赵欣荣那样呼风唤雨的本事。   只随后高鹤却又说,赵欣荣那些推人前生后世的事都是哄骗人的,苗疆巫术根本无法坐到这些。   姜瑗在一旁还应和着他说话。   至于高鹤为什么要这么说,乃是因为赵欣荣最开始设计将先皇后赶出宫去,就是用了这一招。   现在皇上将审查赵欣荣的事交到他的手上,他定然有的是法子将先皇后救出来。   皇上幽幽的叹息了声,“朕当真是错信了人啊!”   当初赵欣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那简直就像是天仙下凡一样,什么都知道,还有通天地的本事,他那会儿被她震住了,后来才想着跟他一起修道的。   谁能想到赵欣荣竟然从一开始就在骗他,都只是想杀了他报仇,这都多少年了啊,若非他身边惯来暗卫不离身的,还说不定真就着了道了。   想着,皇上心头就是一沉,目光就转向了姜瑗,既然高鹤都说了姜瑗也会点儿巫蛊之术,那……   “姜瑗丫头,你看看朕可有中蛊?”皇上招了招手,示意姜瑗到他身边去。   姜瑗倒是丝毫不心虚的就走了上去,仔细打量了皇上一阵,这才开始给皇上诊起脉来,过了好半晌才松开手,“回皇上,您体内被下了一种植蛊,您也可以说成是慢性毒药,这些年您的身体应当是每况愈下吧?”   那是自然的,不每况愈下才奇怪呢,皇上现在都老了,跟着赵欣荣修道还学着辟谷,那身体能好了才怪。   皇上其实根本就没有中蛊。   只是高鹤之前预料到皇上会来这一手,便告诉姜瑗,让她一定要认定皇上体内有蛊,最好是能现场逼出蛊虫来获得皇上的信任。   高鹤想让姜瑗取代赵欣荣之前的位置。   姜瑗今日才会这般做的。   所以其实在之前皇上身上是没有蛊虫的,但从姜瑗触碰到他给他把脉的这一刻起,皇上体内就有蛊虫了。   而且姜瑗挑的还是长相比较令人恶心的一种蛊虫。   听完她的话,皇上瞬间微微有些惶恐起来,“那朕岂不是要没命了?”   皇上一直都想长生不死,赵欣荣也就是捏准了这一点才能骗了皇上,现在自己却要活不长了,他当然很惶恐不安,当即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麻发痒,体内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一样。   姜瑗眼眸微眨了下,随即又摇头,“无碍的,待民女给您拔了蛊,您再调养两日便好了。只是这其中怕是要用到一种苗疆秘药,民女得回苗疆一趟取来给您入药。”   为了避免皇上过河拆桥,姜瑗还是把这话说在前面。   皇上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姜瑗的意思,反正催促着姜瑗赶紧给他拔蛊。   姜瑗微微笑了下,抬手借了皇上的挂在墙上的佩剑,轻轻的划破了皇上的指尖,涂抹了一些药粉上去,没一会儿那只蛊虫就顺着皇上的手臂缓缓的往外爬。   皇上甚至都能亲眼看到那蛊虫游走的轨迹,毕竟他的手臂往外稍微突出了一截,那瞬间皇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感觉到一阵疼痛袭来,见到那蛊虫被姜瑗捏在手上,他才还魂。   他哪儿能想到这一切都是高鹤和姜瑗在作戏,他只以为自己是真的被赵欣荣下了蛊,那一刻他就将赵欣荣彻底打死了,相信了高鹤之前所说的一切。   “你说朕还得要用药,什么药,让太医给你拿来,那苗疆秘药是什么,能不能拿到?”皇上瞬间忧心极了,他担心姜瑗弄不到药,调养不好他的身体,会让他折寿。 第306章 回府   姜瑗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高鹤,这才微微摇头,“回皇上,那苗疆秘药旁人都是拿不到的,只有苗疆人才能将它带出来,民女娘亲乃是苗疆人,民女也算是,所以只能民女亲自去苗疆走一趟才行。”   姜瑗这话说的非常的平静,皇上一听就信了,他微微点头,“那你早去早回,朕再让高鹤随你一同去好了,也好保护你的安全。”   听到皇上说这句话,姜瑗唇尾便微微勾了起来,“是。”   看来皇上这就是不打算再追究她去军营的事了啊!   高鹤很适时的在旁边又提了一句,“皇上,若是朝臣们还对媛儿去军营的事有异的话,臣愿用所有的军功换她平安。”   别看高鹤现在这么说,实际上不过是再试探一边皇上而已。   皇上挥了挥手,“别说那些话了,朝臣你们不用管,没一点用,危难之际都不如一个女子,还有脸指责别人。姜丫头啊,你什么时候去苗疆啊?”   “民女需先给皇上用银针调养一下,才动身去苗疆,约莫在半月之后。”姜瑗躬身应着。   其实本来这个劳什子的苗疆秘药就是在骗皇上的,皇上身体却是不怎么样,不过苗疆中有一门奇术是可以让皇上暂时恢复身体的,她回头随意去苗疆弄些蛊虫来给皇上就成。   只是这其中缓半个月时间嘛,姜瑗是为高鹤缓的。   皇上让高鹤陪她去苗疆,但她得先让高鹤处理好京城的事才行,毕竟昨夜商议时他便都说了需些时间来重新稳定京城的情况,那她就先帮高鹤争取一下时间。   皇上听罢点头应了,这才又问及姜瑗回来之后要住哪儿的问题,他其实是想把姜瑗留在皇宫里。   高鹤眉尾微动了下,“皇上,媛儿入臣府邸便好。”   高鹤这也是怕皇上强行把姜瑗留下。   这皇宫是个什么龌龊地方他一清二楚,自是不敢让姜瑗留在这儿,赵欣荣之所以能在皇宫里留这么久,是因为她年岁够大,面貌也一般,但姜瑗不一样。   姜瑗年轻貌美,但凡入住宫中,哪怕他们两人举止再是亲密,皇上只要稍微对姜瑗关切一点,那姜瑗就会被那些后妃视为眼中钉,定然不会吝啬对她下手。   他知晓姜瑗很聪明,手段也不少,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候姜瑗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就麻烦了。   倒不如退一步离开皇宫,直接避开这些麻烦。   “你那府邸自己一个月都不回去两趟,你让姜丫头一个人在里面住啊。”皇上调侃了句,心里在想什么就连高鹤也捉摸不透。   他的目光在面色微羞怯的姜瑗和面色生冷的高鹤身上来回打转,心想这两人也是有意思,分明全然不相同的两人怎么就能走到一起去呢?   高鹤展颜轻笑了下,“以往是府上没人,臣自是不愿回去,若媛儿去了,那臣自然也乐得回家。”   皇上被的高鹤这话逗笑了,随后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们两的事自己去扯吧,不过姜丫头没名没分的入你府上总归有些不大好,你自己斟酌着办。”   “臣知晓。”高鹤应着,便想带着姜瑗回家去,临走前皇上让人给了姜瑗一块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让姜瑗记得第二天来给他施针。   他们两人走后,皇上那和善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目色暗沉的盯着被姜瑗留在桌上的已经死去的蛊虫,深吸了口气。   当年的一桩冤假错案的活口,竟然在多年之后潜入到他身边还险些就杀了他,这令皇上忍不住心头有些担忧起来。   他总是感觉连这个皇宫都不安全了。   “你们方才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吗?”皇上沉声的问了句,他也不能说是怀疑姜瑗,只是很正常的询问了句而已。   潜伏在殿堂内的暗卫们皆是摇头说没发现任何异常。   也是,本来巫蛊术就以神秘莫测难以察觉名扬整个江湖,而精通巫蛊术的巫蛊师这么贴身的下手,能被察觉才怪了。   尤其是姜瑗又感知到这殿堂里隐藏着的暗卫们,故意选了个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角度出手,完美的避开了暗卫们的视线区,自然就轻易得手了。   赵欣荣不敢对皇上出手完全是因为她没办法和皇上靠得那么近,她又没说过自己会医术,皇上看病也轮不到她出手,谈论道法时两人又对坐得很开。   哪怕她想要靠近皇上都会警告她一番,她还不是没办法。   皇上这边还在纠结的时候,那边高鹤就已经带着姜瑗回府上去了。   这是姜瑗第一次来高鹤的府上,府上鹅卵石铺地,两侧栽种着精美的花卉树木,湖中养着好些色彩艳丽的鱼在游动着,扶手处的雕栏入手仿若温润的玉石,入室内,里头的摆设更是奢华贵重得吓人。   姜瑗偏头看向高鹤,“你竟敢这么有钱啊?”   “我可是个贪官。”高鹤眉尾微扬,这话说出来竟然好像还带着些得意一样,让姜瑗瞬间就笑出了声来。   许是知晓高鹤要回来,府上的人各个都兢兢业业的,唯恐被高鹤给罚了。   瞧着高鹤浅笑着陪着一长相柔美的女子走了进来,还对那女子很是宠溺的模样,就知道那就是传闻中的姜瑗小姐了。   他们真的忍不住偷瞄了对方两眼,心道这女子虽是长得好看,可这满京城里长得好看也不是没有,怎得就偏生只有这位姜瑗小姐入了高督公的眼呢?   怕是手段也有些厉害。   姜瑗就瞧着高鹤走到哪儿,那些下人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样子,便低低的笑出了声来的,打趣着他,“我瞧着高督公甚是有些厉害啊,这府上的下人没有一个不怕你的,积威尤重啊~”   高鹤微微点头,“这般,才敢保证你入京之后,无人敢欺负你。”   他现在回京了,这京城里也该清理一遍,给那些朝臣们一个‘惊喜’了,趁他不在京便一个劲儿的托他后腿也就罢了,还敢把主意打到姜瑗头上来。   之前是没回京,没能动他们,现在他人都回来了,那多多少少还是要教训一下那些人的,免得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高鹤想着便微微冷笑起来,眼眸中带着两分寒芒,但很快便又消散了,对姜瑗浅笑盈盈的的笑了起来。   这一路过去之后,不到半个时辰,高鹤极为宠爱姜瑗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府,甚至在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307章 见到姜绍   两人走入前堂,就看到姜绍正危坐其上,目色沉沉的盯着他们两。   姜瑗眼中滑过一丝惊喜,很是欢喜的走了过去,“二哥,你近来可好?”   姜瑗虽知道姜绍就在高鹤府上,但真见到人之后,心里的那种喜悦之情就迸发出来,这时候姜瑗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其实自己早就将姜绍视为真正的亲人了。   姜绍冷冷的瞥了眼高鹤,随后才对姜瑗笑了起来,“我近来不大好,不过见到你平安无事,我便好了。”   姜绍来京城不就是为了确保姜瑗无事吗,现在人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面前,他自然高兴,心里也松了口气。   高鹤倒是被姜绍方才那眼神看得心下微微一沉,随后也站到姜绍跟前去,微微弯了腰,“二哥。”   高鹤现下的身份多尊贵啊,就连朝廷里手掌大权的丞相都不敢得罪,都得避让三尺的存在,他那弯腰多金贵啊,这满京城就没两个人受得起的。   别说弯腰了,那些朝臣但凡见高鹤对自己笑了一下,心里就得忐忑不安老半天。   门口奉茶来的侍女一只脚卡在门槛上,见到这一幕人都懵了,手中那茶水都在微微发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心想着自己如此不幸的看到这一幕,该不会被督公回头给清算了吧。   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倒霉啊!   姜绍嘴角微微往下撇了一点,站起身来很是有礼的弯腰下去,“督公不必如此多礼,草民不过一介商贾,当不得督公大礼。”   “媛儿看重二哥,我这般也是应当的。”高鹤面色很是平淡,应答之后便拉着姜瑗落座。   姜瑗看着姜绍那略微有些黑沉下去的面容,忍不住闷笑出声来,随后清了清嗓子又问,“二哥,你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不都是为了你,扬州城那边谣言四起,都说你因为私入军营要被皇上惩处,我思虑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来看看你的情况。”   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姜绍的眉头微微拧起,既而又问,“你现在回京了,皇上那边可当真要对你出手?”   说着,姜绍那极为不悦的目光就投在了高鹤身上。   姜瑗微微摇头,“没有,二哥你这是上哪儿听的谣传。不过你来京城,姜万城他没拦你?”   姜万城那性子的人,怎么会让姜绍就这么入京来寻她,应该是巴不得同她撇清了关系才是吧?   姜绍眉头微蹙,神色有些犹豫。   姜瑗一见他这模样,心里隐约的就有了些猜测,“二哥你尽管说便是了,高鹤也不是外人,何况家里的情况高鹤也清楚。”   她和高鹤之间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隐瞒对方的了。   姜绍眼神透出两分不赞同,但随后还是说了,“姜万城听到这个消息便想将你的名字从族谱里划去,我阻拦不下私下入京,现下你我的名字怕是都被划掉了。”   他倒也不伤心难过,毕竟他也没从心里把姜万城真的当成自己的父亲,他只是有些担心姜瑗的想法而已。   想到这儿,姜绍还忍不住看了眼高鹤,试图从高鹤那张平静如往常的面容里解读出他现在的想法,他想要是高鹤敢嫌弃的话,他就拉着姜瑗离开这儿。   但高鹤的神色一直都很淡然,好像没怎么把这件事当回事一样。   姜瑗微微眯眼,轻哼了声,“也当真不愧是姜万城能做出来的事,不过吴姨娘呢?”   “我送去云南了,比较安全。”姜绍应着,只是在云南那个地方只有吴姨娘一个人住,他时常不在身边,比较怕吴姨娘一个人会不习惯。   姜瑗微微颔首,“也行,云南那边比较安全,我们再过不久也要去云南一趟,届时我去看看吴姨娘,二哥可要跟我们一起?”   “嗯。”姜绍浅笑着应了下来。   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见了,他也有些想念娘亲了。   “媛儿,我去处理一下公事,稍后再来。”高鹤眉眼很是柔和的说着,等姜瑗应了声之后,他才朝姜绍微微点头,起身离开。   姜绍心下这才松了口气,高鹤才从战场上下来,身上带着的那一股压迫感着实是令人有些心惊。   姜瑗打趣的看了眼姜绍,“现在人走了,二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了吧。”   “我也没有什么事没直接告诉你啊。”姜绍还嘴硬呢。   姜瑗低声轻笑起来,就刚才姜绍那防着高鹤的眼神,还接连的偷瞄了高鹤好几眼,连她都注意到了,高鹤又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要不然的话,高鹤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要去处理公务。   姜绍晲了眼姜瑗,“你告诉我,你和高鹤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来的时候就想把这个事情搞清楚了,姜瑗现在相当于是没有娘家的人了,若是高鹤这边再闹些幺蛾子出来,那委屈的不就只有姜瑗一个人了吗?   姜瑗笑着微微摇头,“二哥,我和高鹤日后是要结亲的,你放心吧,高鹤不会负了我的。”   姜瑗相信高鹤的人品定是断然做不出负心人的行为来的。   而且她也不是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子,若是高鹤当真对不住她了,那她也不会隐忍的。   姜绍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你这不就是叫私定终身吗,高鹤可有跟你说何时娶你,三媒六聘怎么算?”   姜绍可是从心里将姜瑗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对这些自然就很关注,他也不愿让高鹤委屈了姜瑗。   姜瑗现下是没了父亲撑腰,可他也不是死的,高鹤想空手套白狼把他妹妹给拐入府,也未免想的太好了些。   姜瑗听姜绍问去这些,神色略有些怔愣,“现在说这些是不是还太早了。”   她和高鹤之前好像都没有想过这些事,话说回来,三媒六聘就算高鹤想给,也得找个人家接收啊,而且惯来也没有女子先开这个口的吧,就算要商议那也得是结亲双方协商,她安安心心待嫁不就行了吗?   姜绍轻点了下姜瑗的额心,“你啊,什么都不管就跟着高鹤回来,日后这京城里的人家还不知道怎么谈论你呢。”   “只要不传到我耳朵里就成。”反正她惯来对这些也不是很在乎。   姜绍看了眼门口,见无人进来,就又放小了声音问,“你实话告诉我,高鹤待你究竟如何?” 第308章 谎言   “高鹤对我很好。”姜瑗很是肯定的应着。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回应姜绍了。   姜绍总是担心高鹤会欺负自己,可其实高鹤对自己真的很好,他并不像是那些人口中那么残暴、戾气十足的样子,只要好好的去了解高鹤,就能知道他是一个极好的人。   就算姜瑗这么说了,姜绍还是会很担忧,他这次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真的要跟高鹤在一起吗,我也不是说他哪儿不好,但他总归不是个正常的男人,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高鹤再是位高权重,再是杀伐果断,手段再是厉害,那也掩盖不了他是个阉人的事实,姜绍还真的不放心姜瑗嫁给高鹤,毕竟高鹤没办法让姜瑗过上正常女人该有的日子。   姜绍提起这件事来,自己还有些羞意,耳根都微微泛了红。   姜瑗眼神微动了下,心里明白了,虽然这也是事实,但高鹤也不是真的不行,她就记得有一种巫术是可以让高鹤恢复身体的。   不过这个事说出去未免有些过于骇人,所以姜瑗并没有打算告诉姜绍,而是重新跟他提了下,“高鹤他其实并不是阉人,这事儿没有旁的人知晓,二哥可莫要胡乱说出去。”   姜瑗虽知道高鹤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但她也不希望二哥会用那种异样的眼神去看高鹤。   姜绍倒吸了口凉气,惊骇得眼睛都瞪大了,“你说不是?”   “嗯,真的不是。”姜瑗再次给了肯定。   姜绍微微闭眼,抬手扶额,转而又伸手去试探姜瑗的额心,“你没发烧吧,今天怎么净是说些胡话啊。”   他这话声音说得有些小,不过姜瑗还是听清楚了,当即便哭笑不得起来,抬手轻拍了下姜绍,“二哥,我真的没骗你。”   “你这话要是真的,那高鹤岂不是就犯了欺君之罪。”姜绍皱起了眉头,这欺君之罪可不是好玩的,更何况高鹤还就在皇上身边,这要是被发现了那还得了。   届时岂不是要拖累姜瑗送死。   见姜绍好像更担忧了,姜瑗便又摇头,“皇上知道的,不然二哥以为为何皇上会如此信任高鹤。”   姜瑗说完心里便是一叹,这谎话看可当真说不得,说了一个就要用另一个来圆谎,还当真是够苦的。   姜绍这才稍微放心了些,转念一想也觉得姜瑗说的有道理,便微微点了下头,“既然如此,那勉勉强强也可以。”   只是他看高鹤那冷脸的样子,怕是不会疼人。   姜瑗心想赶紧把这一茬事给揭过去,便又赶紧换了个话题,“二哥,扬州城织染行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大半都在我和尤金手上,尤金是个聪明人,不会跟我拆伙的。”提及正经事,姜绍便瞬间正色起来,很是淡定的应答着。   而且不仅如此,若是日后姜瑗当真和高鹤成婚的话,那尤金就更不会跟他动手了,说不得还有反过来巴结一下他呢。   两人就此开始将话题延展到了整个郢朝的织染行业上去,而此时已经到书房的高鹤也确实是在谈正经事。   两个东厂侍卫分别坐在两侧,正好就是那天去接姜绍回府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叫刘恒,另外一个叫董染,乃是高鹤的左膀右臂,现如今东厂的两位副手。   高鹤前脚人才进了皇宫,他们后脚就来了书房,已经在这里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方才房间里一直都没有人说话,是因为高鹤一直在看他们送来的折子,上面记载了他去攻打蒙古的这段时间里,京城里发生的一些事。   若是有另外的人能看到高鹤手中的折子时,定然能被惊骇得魂飞魄散,因为东厂调查事情查得太严密了,上面人、时间、地点、事件记录得清清楚楚,详细到午时在东门哪家店铺里买了个饼的事都写了上去。   高鹤看完后,便半阖上眼往后微微靠了会儿,随后眼眸微抬起来,“既然这么多人都不安分,那就先从户部入手吧。”   “户部新提拔上来的尚书是个聪明人。”刘恒浅笑着说。   那个户部尚书脑子还比较好使,但凡朝廷里针对高鹤的事他是从来都不会发表意见,也不会掺和进去的。   而他手底下那个侍郎就不行了,回回都有他,这次若是当真从户部开始入手,那侍郎定然是第一个遭殃的。   高鹤闻言眼神看向了刘恒,带着极重的压迫性,但刘恒脸上还是挂着浅浅的笑容,好半晌,等高鹤收回眼神,他才松了口气,背脊上都有些微凉了。   “拿下户部。”高鹤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但这句话却让听见的两个人心头一惊。   拿下户部?   那不就是说得把户部彻底放入督公的手上?   这可不是以往那些小打小闹了,户部可是郢朝的钱袋子和粮袋子,这要是拿下了,那……   “是!”刘恒和董染齐声应着,眼中仿佛冒着火焰一般的热烈。   他们很早之前就想要拿下户部了,只是督公一直不允许,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高鹤眼神微凝,其实他之前不动手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皇上还不够信任他,或者换一句话来说,他再往外揽权那就是触及到皇上底线了,皇上可不会那么放心他。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皇上给了他权利让他去查赵欣荣做的那些事的证据,他只需要稍微找找就能弄出一大把来,到时候就能把先皇后从道观中救出来。   她若是出来了,自己手上总不能什么都没有,连个任她驱使发展的地盘都给不了,那可就当真是废了她那么些年的栽培。   户部现在就是最好的选择。   高鹤的眼眸中泛着些杀意,“还有那几个领将,寻个错处发配到边光去。”   既然都敢接替家父的位置,那也别堕了家父的名头,都成了将军了,当时却连上关城都要推三阻四,一群武将竟然都比不得薛静临一个文臣性子来的凶猛,那还当什么武将啊!   高鹤看他们不顺眼的很,尤其是孟将军。   他之前还不要知道姜瑗去军营的事到底是谁起头的,原来是孟将军,这是打算和赵欣荣联手来对付他吗?   那他可当真是太高估赵欣荣的本事了。   不过孟将军既然敢和赵欣荣勾结的话,赵欣荣又是蒙古的国师,一个通敌叛国的罪看来是可以安上去了。   高鹤仔细的在心里盘算着,准备接下来半个月把前面的账一并给清算了。 第309章 好好表现   天色逐渐昏暗起来,一个婢女敲响了书房的门,隔着房门小心翼翼的说,“督公,姜姑娘让您去前堂用膳呢。”   那婢女说完这话身子就微抖了下,眼中闪过些惧怕。   高鹤很快便应了声,将手中的册子合拢起来,“行了,今天到就这儿,你们下去做好准备。”   “是。”刘恒和董染再次应着,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跟在高鹤身后一并出去了。   高鹤没开口留,他们两也没胆子在这儿吃饭,只是在路过前堂离开的时候,双双抬眼偷瞄着那个招呼着高鹤的女子,随后又齐齐低下头去,心下恍然,原来姜瑗就长那么样子啊!   姜瑗本还想着招呼着他们两留下吃饭的,高鹤却拦住了她,“下回吧,他们现在有些忙。”   姜瑗也就只好作罢。   厨娘是高鹤特意叮嘱过的,让她炖了两个汤过来,做的菜口味也比较清淡,味道有些类似于扬州那边的菜。   高鹤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姜绍,总觉得自己离开之后,姜绍和姜瑗两人聊了些有意思的东西,多半姜瑗是帮自己说了话的,否则也很难解释为何姜绍现在看自己的眼神比下午的时候要柔和多了。   姜瑗暗暗的踢了脚高鹤,用传音入密的法子告诉高鹤,“你待会儿可得好好表现一下,我二哥还盯着你呢。”   若是换成京城中任何一家的姑娘得了高鹤的青睐,那谁家也不敢给高鹤甩脸子看,唯有姜瑗这儿,姜绍可谓是当真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不过鉴于姜瑗看中姜绍,他也就不和姜绍计较了。   姜瑗吃了两口菜,又随手夹了口菜放入高鹤的碗中,高鹤盯了那绿油油的菜一瞬,还是吃了下去。   他倒不是嫌弃,只是他比较喜欢吃肉。   这举动倒是让旁边的姜绍皱了皱眉,略微警告性的看了眼姜瑗。   姜瑗全当自己没看见,将手中的碗给了高鹤,高鹤顺手就勺了碗汤给她,在军营的时候,两个人这么干都习惯了。   姜绍看着眉头又皱了,随后轻咳了两声,提醒姜瑗注意一些,这哪能让高鹤动手伺候她啊。   虽然姜绍看着心里是轻松了些,但也难免有些担忧高鹤会生气,没瞧见身后那婢女惊吓得嘴张得都能塞下两个馒头了吗?   姜瑗也当自己没听见,眼神落在那盘蟹上,高鹤伸手便扒了壳递给姜瑗,那双修长的手上全都是油。   姜瑗掏了块手帕给他擦了擦,两人对视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绍在旁又咳了两声,这次故意咳得重了些。   “二哥你莫不是病了?”姜瑗偏过头去看着姜绍,略有些调侃的说。   姜绍轻瞪了她一眼,“惯得你,哪有让督公动手的。”   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都没人敢信,若是高鹤待姜瑗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那姜绍心里可就一点反对的意见都没了。   没等姜瑗出声解释,高鹤先开口了,“二哥,我同媛儿一向如此,二哥莫要说媛儿。”   姜瑗听着他那声音,便柔柔的晲了他一眼,手肘便碰了过去,“是啊,我和高鹤一直都是这样的。”   高鹤眼眸微眯了下,随后跟着点了点头。   姜绍的眼神在他们两之间来回转悠半晌,又轻咳了两声,“那也要收敛点。”   也把看看场合,这还当着下人的面就这般行径,日后莫要堕了高鹤在外的名声。   吃过饭姜绍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瑗和高鹤在饭桌上时显得太亲昵了,引发了他的不适感。   姜瑗微微摸了下肚子,“吃得好撑啊~”   高鹤低笑起来,熟练的用内功给姜瑗按了下穴位,没一会儿姜瑗就舒服多了。   “我带你在府上走走?”高鹤停了手,将软瘫在椅子上的姜瑗扶住。   姜瑗打了个哈欠,她有些犯困了,不过出去走走也不是不行,于是便轻点了头。   外面的天色有些昏暗,府上的下人们挂起了灯笼,看得也还算是清楚,高鹤给姜瑗拿了件披风披上,这才牵着她往外走。   他们两走出门之后,今晚负责伺候的婢女们一个个便险些软了脚,互相对望了几眼之后,把姜瑗的重要性直接拉到了和高鹤同等。   没瞧见高鹤今晚那态度吗,那简直就是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啊,就连他自己都不辞辛苦的亲自上手伺候了,他们要是有丝毫懈怠,那好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成。   他们身份可比督公卑微多了。   今晚上这事儿啊,都没等到第二日就又传出了高鹤的府邸。   而此时的姜瑗和高鹤还牵着手在府中花园的小路上走着,一股清幽的香味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令人闻着就很心旷神怡。   “今日你同二哥说了什么,他瞧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高鹤低声问着,他总感觉姜绍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打量他的……下面。   姜瑗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后微揉了下鼻尖,“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告诉他你是个正常的男人而已。”   高鹤听罢面色有些的难色,半晌后才又问,“但你知道的,我其实……”   他这话得半遮半掩,声音有些微弱,似在遮掩自己的难堪之处。   姜瑗将肩微耸了下,“我若是在意这个的话,我还会这样吗?”   说着,姜瑗将手晃了晃,她正和高鹤牵着手呢,连带着高鹤的手也动着。   她没把也许能治好高鹤的事告诉他,因为现在她手上还没有药材,等哪日她真的能凑齐那些药材之后,她才会告诉高鹤。   她不希望高鹤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不安而自甘卑微。   高鹤很好,她知道就够了。   高鹤嘴角瞬间便扬了起来,声音越发轻柔的应答了声,“我知道的。”   高鹤心头的不安感,就因为姜瑗一个小小的举动而消散了,他知道姜瑗也是心悦自己的,这就够了。   “你今日,应当是第一次这么的调皮吧?”高鹤轻笑着问,眼眸中都带着两分笑色。   姜瑗今日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在姜绍面前表现出来,以帮他博得姜绍的好感。   姜瑗幽幽的瞪了高鹤两眼,“你还好意思说,二哥方才都瞪我了,还踢我好几回,等你明日出去了,二哥定然要找我谈话,训我一番的。这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分明她平日里也不是这般作妖的人,今日都是因为高鹤,害得她在二哥面前的形象全都毁了! 第310章 早朝时   高鹤低低的笑出了声来,那双在书房时一直阴戾着的眼眸这会儿笑弯起来,满是柔情。   月色下,花园中的每一处都带上了两分柔色,姜瑗和高鹤相携而归时,偶在走廊遇见三两个下人,他们暗暗的打量着两人,待走远之后便迫不及待的讨论起来。   这一夜,有些人睡得极其安稳,而有些人却是高枕难眠,譬如孟将军。   高鹤回来了!   这是他今天上朝回来之后就收到的消息,但于他而言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尤其是高鹤还战胜了蒙古,让蒙古那边主动投降认输,这一趟回来那军功可不得了。   他本来就压不住高鹤,只是因为比高鹤年长又征战多年,在军部的人稍微比高鹤多一点,这才没让高鹤染指到军部上来。   但现在高鹤这一战打得太漂亮了,皇上本来又偏宠高鹤,若是皇上一时头脑发热,那他们孟家岂不是就真的无望了。   孟将军还指望着让三皇子上位呢,但三皇子和他们孟家之前就和高鹤不对付了,现下这关系是想修复都修复不了,倒不如……他寻个法子坏了高鹤的事。   孟将军眼睛微微眯起,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等到第二日天不亮时,朝臣们起身穿好朝服往皇宫而去,到了大殿外,殿门还未开,他们便站在外头聊着。   文臣和武将惯来都是玩儿不到一块儿去的,朝臣的等级划分又很是明确,所以这打眼一看啊,轻而易举的就能分出好些个派系来,聊得还热火朝天的,冬日里那一说话便冒着白烟,瞧过去每个人都像是在说话似的。   聊得什么呢?   无非就是高鹤的事。   高鹤回来的消息这些朝臣们都是知道的,与此同时他们还知道了姜瑗,据闻高鹤对这个姜瑗那是宠得厉害啊,就连对方打骂都不带还的。   这宠溺法,那可当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聊得起劲呢,便见高鹤落轿,披着件黑色的毛皮大袍出来,那双眼冷厉得很,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更是可怖,瞧这可比临走前凶煞多了。   他一来,这些朝臣就沉默了一瞬,随后才有人笑呵呵的朝他拱手,“恭喜督公得胜归来啊。”   高鹤微微颔首,“苏大人。”   有人做这个开头,有心人自然就开始围着高鹤转悠起来了,虽然各个心里都想着姜瑗的事吧,面上却没人敢提一下,都只说恭贺他战胜蒙古这事。   孟将军站在远处同他遥遥的对望了眼,双方那眼神……啧~   这些朝臣们很是隐晦的打量着两人,心说看样子今日这早朝怕是又要不安稳了,他们得先提早想想措辞啊~   等到殿门开,里头的内侍高喊了一句,高鹤他们才列队进去,皇上这才慢悠悠从后殿里走出来,眼神就落在高鹤头上。   其实皇上方才才看见过姜瑗的。   姜瑗今日一大早就跟着高鹤入宫去见他了,只皇上忙着早朝就让姜瑗在内殿里等候罢了,现在人就在后头呢,说不得还能听见这朝堂的动静。   皇上轻咳了两声,给身侧的内侍递了个眼神。   那内侍当即便高声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尖细的嗓音之后,便有些朝臣们开始说话了,当然无非也就是些小打小闹,不到一炷香便无人再言了,高鹤这会儿才站出来的,躬身下去,“皇上,蒙古新的王上巴图将军七日之后便会抵达京城协商战役后续事宜。”   这战役后续事宜话说得好听,说白了就是商量一下赔款的问题,打仗本来就够劳民伤财的了,还打了那么久,不出意外的话,这回户部怕是硬生生要扒了蒙古一层皮才能弥补回来啊。   “此事就交给户部尚书处理。”皇上淡然的说着。   户部尚书站出来应了声,心里有些慌,他也是头一回面对这样的事,随后他偷瞄了眼高鹤,心想看来是时候该去高鹤府上走一趟了。   也不知带什么东西去会比较好?   他这边还在想呢,那头高鹤又开始说话了,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漠然,“臣还有事禀告,此一战臣发现赵欣荣此人乃是蒙古国师,在郢朝埋伏多年,定勾结了不少郢朝官吏,此事若不查明,蒙古定然还会卷土重来。”   “这事儿你看着办。”皇上又言。   这件事本来他就已经跟高鹤私下说好了,只是再重新拿到朝堂上来给朝臣们解释一遍而已,免得到时候有些朝臣连自己为什么会死都不知道。   高鹤这话一落,便有不少官吏心头一颤,面色微微发白起来。   赵欣荣是谁?   皇上身边的红人之一,在朝的极少有官员未曾接触过她,多的是人想让赵欣荣帮自己在皇上跟前说些好话,彼此之间的交易自然不少。   可现在却来说赵欣荣是个奸细,这谁受得了啊,那他们这些动了歪心思的,岂不是都得被查出来?   朝臣们忍不住心脏紧绷起来,心里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看来得去高督公府上一趟了,希望高督公手下留情,莫要把这事儿查到自己头上来。   其中之前暗暗和赵欣荣有所往来的孟将军的脸色更是惨白,毕竟他是真的和赵欣荣合作过的,但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赵欣荣会是蒙古国师啊!   这事儿要是被高鹤查出来的话,那高鹤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不借机把自己全族尽诛就算是心慈手软了。   孟将军眼神微凝起来,不行,得寻个法子让高鹤没空去找证据。   他心里想了一阵,随后站起身来轻咳了两声,“皇上,臣也有本要奏。臣昨日便听说高督公已经带着姜瑗回京了,姜瑗不顾军法私入军营那是大罪,高督公却不将人带来受罪,莫不是想要包庇对方?”   他厉声的理直气壮的质问起来,却也只等来了高鹤的冷漠以待。   高鹤并没有应答他这句话,因为他心里清楚皇上自然是会保住姜瑗的。   而此时,同在朝堂之上的薛静临面色却微冷起来,他凝望着纹丝不动的高鹤,眉头紧皱起来。   这孟将军都要对姜瑗下手了,高鹤却一点都不阻拦,这般的无情狠心,岂对得起姜瑗在关城陪他吃苦头的那些日子!   薛静临面色微沉起来,又望了高鹤一眼,心说要是高鹤再不出手,他便要动手了。   皇上的脸色也不大好,没瞧着他今天都没主动提起这件事吗,这孟将军今日是看不懂他的神色了是吗? 第311章 拒绝   孟将军今日还当真没去看皇上的神色,他忙着观察高鹤的脸色的呢,见高鹤面不改色的样子,他便忍不住又来了句,“臣私以为若是此番不严惩姜瑗的话,恐会令军中将士心里瑟瑟不平。”   薛静临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那些将士们哪会心生不平,他们巴不得姜瑗留在关城帮他们呢,姜瑗要走的时候,各个都不舍极了。   高鹤还是没反应,只是看了眼皇上,又偏过头看了眼孟将军,眼中带着两分寒色。   而孟将军却很是淡然的微垂着头,谁也不看。   整个朝堂瞬间便安静了下去,朝臣们竟开始有些自危起来,心说孟将军跟高鹤打擂台,可莫要让他们遭了秧啊。   薛静临见高鹤还是无作为,心里便突然对他很是不屑鄙夷起来,亏得他之前还说高鹤是个值得托付的人,结果遇到事了却根本就无法保护对方。   想着,薛静临微微挪动了下脚步站了出去,“皇上,臣也有一事想要禀明皇上,臣想求娶姜瑗为臣之正妻,还望皇上应允。”   话音刚落,高鹤那凉薄的眼神便定在了薛静临身上,原以为在军营的时候,薛静临就已经打消了这些念头,没想到现在竟然跟他来这一手?   薛静临莫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久了不成?   薛静临对上高鹤的眼神,微微挑了下眉,姜瑗若是愿意做他的正妻,未来侯夫人那可是有一品诰命加身的,有这个身份,哪怕是违规入了也无妨。   朝臣们静默了,望着高鹤和薛静临,心里就忍不住嘀咕起来,这个姜瑗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然能让薛静临当朝跟高鹤抢人?   薛静临的身份可不低啊,别看人现在还只是在翰林院挂了职,但此番去了战场一遭还打了胜仗,论功行赏他自不会少,而且还是平安侯之子,豪门贵勋啊!   这姜瑗看来是个人物!   皇上也略有些怔愣,再一看高鹤那防备警惕的眼神,险些笑了出来,随即便是很突兀的出声了,“既然如此,那便去把姜瑗给叫过来,你们当面谈。”   众朝臣原也没多想,却见那内侍朝内殿走去了,瞬间纷纷将目光看向了高鹤。   姜瑗怎么会在内殿?   一瞬间所有的朝臣脑子里都在想这件事。   没一会儿姜瑗便被请了过来,那内侍对她的态度瞧着便是有些恭敬,这些朝臣面色又是一变,不过很快又收敛了,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姜瑗朝皇上微微行礼,“民女见过皇上。”   皇上微微颔首,“孟将军说你私入军营该罚,薛静临又想求娶你,朕听听你的意见。”   孟将军眉头微皱了起来,紧盯着姜瑗,心想这女子到底是怎么把高鹤给迷住了的,嘴上却是厉声呵斥了一句,“大胆姜瑗,竟然敢私自闯入军营,谁那么大胆放你进入军营,你又该当何罪?”   反正孟将军现在也寻不到别的由头能拿来针对高鹤了,他就想咬死了这件事,希望能借此把高鹤给拖下水。   但他方才也没想到薛静临会冒出来,现在只希望薛静临不会对这件事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了。   姜瑗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倒是很诧然的望向了薛静临。   薛静临朝她笑了笑,眼神极为柔和。   皇上看着她这态度就笑了,这姜瑗果真不愧和高鹤能看对眼,性子那都相似极了,“姜瑗丫头啊,你便把这事儿同孟将军好生说说吧。”   朝臣们一听皇上对姜瑗的称呼,都不由得暗暗心颤起来,也不知道姜瑗是哪儿入了皇上的眼,竟然能让皇上用这般亲昵的称呼,‘丫头’?这若不是很欣赏的晚辈,一般都不会这么喊的。   看来皇上很是喜欢姜瑗啊!   朝臣们这下心里就有底了。   姜瑗应答了声,眼睛微转动了下,耳尖微动便说了起来,“民女之所以会入军营,那自然是为了帮我朝将士守住关城了,那赵欣荣乃是能人异士,手段通天,若非民女及时赶到,别说胜了蒙古,大同早早的就失守了。怎么,难道郢朝有危,民女出手这是有罪了?”   孟将军脸色微变,“你一个小小女子,有什么本事左右到战局,倒是扰乱了军纪军法才是。”   他才不相信姜瑗有本事改动战局呢,就算是有,那也肯定是高鹤和薛静临帮姜瑗干的。   姜瑗冷笑出声来,“赵欣荣乃是我师门一位叛徒,她会的本事,我自然都会,若非师门察觉到郢朝气数有异,我也不会出现。”   现在这种情况,拿赵欣荣来做筏子是再好不过的了,毕竟赵欣荣的本事很多朝臣都是清楚的。   薛静临眼神微动,“是啊,臣率军赶到之时赵欣荣已困死高督公,步步紧逼大同,若非姜瑗相助,臣等怎么都无法拿下关城啊。皇上,此等能人若是仅仅是因女子之身便要被罚,那岂非是要令人寒心。”   薛静临见孟将军似还有话要说,便抢了先又说,“若是皇上不信的话,随意寻个参与了此战的将士问问,他们都知道姜瑗的本事。”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孟将军冷声说着。   薛静临晲了他一眼,“我们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堵住悠悠众口。”   “若是孟将军还不信,也可以去问问大同的百姓们。”高鹤幽幽的插了一句,眼神逐渐阴冷起来。   “可不是,我们就算有天大本事能让将士们闭嘴,但我们怎么可能也让百姓们全都应和我们说话。”薛静临接着说。   他们两一唱一和间,彻底的堵死了孟将军的后路。   皇上见状微微一笑,“行了,姜瑗丫头此番是立了战功的,孟将军莫要再纠结此事了,只是方才薛静临欲求娶与你,你有什么想法?”   皇上这前一句话是冲着孟将军说的,他看着孟将军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警告,而后一句话是对姜瑗说的,面容上甚至还带上了一些笑意。   孟将军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皇上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再继续提这个话题,只能在心里憋着闷气。   姜瑗瞥了眼薛静临,随即微微摇头,“民女不愿。”   姜瑗这回答很是干脆利落。   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装得下那么几个人,她认定了高鹤,这辈子便没打算再改了。   闻言,薛静临面露遗憾之色,高鹤唇尾微微勾起。 第312章 东州地动   没多久,皇上便散了朝,朝臣们纷纷离去,走之前他们还特意看了眼留在后面的姜瑗和高鹤、薛静临,想来要不了多久,他们三人的风流韵事八卦绯闻便能传得满京城都是了。   三人除了大殿的门,薛静临呡唇凝望着姜瑗好半晌才开口,“方才我于朝堂上之言论,主要是想着你能用诰命的身份躲过此劫,当然,那句话也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要娶姜瑗的,只是看现在这个样子,姜瑗好像还是更加喜欢高鹤一些。   高鹤晲了他一眼,伸手牵过姜瑗的手,“皇上还在等你。”   姜瑗应了句,走了两步回头又看了下刻意落在后面的高鹤,眼中带着两分询问之色。   “你先去,我稍后就来。”高鹤很是温和的说着。   姜瑗看了眼被高鹤堵在殿门口的薛静临,心里便有些猜到了他的想法,当即就有些想笑,不过为了给两人面子,她还是装着很淡定的样子随着内侍重新回了内殿去。   见她走了,高鹤这才冷眼看向薛静临,“薛小侯爷,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惦记着想娶姜瑗?   薛静临冷哼了声,“怎么,督公方才在朝上不帮着她说话,现下倒是来说起下官了。”   刚才但凡高鹤站出来一步,他也不至于想出那个法子来。   高鹤微微眯眼,“是吗?那就还请薛小侯爷管好自己的脑子,不该你的就别伸手去碰。”   说罢,高鹤转头便追着姜瑗去了。   他才懒得跟薛静临解释呢,那孟将军其实就是冲着他来的,但凡他开了口姜瑗才不好解释呢,反倒是会把事情搅和得更加复杂。   不过方才姜瑗能给出那般的解释,也是因为有高鹤给她传音入密罢了,要不然两人之前未曾商议过此事,她要现编出一个适合的理由确实不大容易,倒不如直接拿军功堵住旁人的嘴。   高鹤到的时候,姜瑗已经在给皇上施针了,那手指长的银针直直的插入皇上的穴位之中,却没让皇上感到有丝毫的疼痛。   “皇上。”高鹤低喊了声。   皇上睁开眼瞧见高鹤便笑了起来,用打趣的目光看着他,“你方才找薛静临谈话去了?”   “交流了一下。”高鹤淡然应答,倒把皇上给逗笑了。   “这么多年,朕还是头一回见你这般。”这么斤斤计较的高鹤,皇上还当真没见过,不过也正因如此,皇上反倒是对高鹤更加放心起来。   毕竟高鹤把他的软肋很坦诚的放在了自己面前,皇上觉得这样的高鹤用起来他才更放心一些。   见高鹤一边跟他说话,那眼神就跟离不开姜瑗似的,皇上笑的就更欢了。   他之前还怀疑高鹤和姜瑗是在他面前伪装出这幅样子的,不过感情这种东西说到底靠装还是装不出来的。   “行了,你也别光盯着姜瑗看,快去把赵欣荣的事给朕查出来。”皇上调笑了一句,高鹤这才转身出去。   “朕的身体还能活几年?”高鹤一走,皇上便低声的问了起来。   姜瑗眉尾微动,“皇上自然可以长命百岁。”   皇上只是笑笑,他不用猜都知道姜瑗这话不过是在恭维他罢了,纵观前面那些个当皇帝的,哪个活上了六十岁的,他也不做那个奢望了。   他正想着,门口进来个内侍,低垂着头说太子来了。   皇上微微颔首,让太子进了殿内,太子是来跟皇上说朝政的事,见姜瑗在他反倒是有些不好开口了。   不过他记得姜瑗。   方才在朝堂之上,姜瑗穿着一袭青衣随着内侍出来的时候,便让太子心头微动,再见哪怕是面对咄咄逼人的孟将军,都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着实是令太子有些钦佩。   只是这样的可人儿,却是高鹤的人,他心里便略有些失落。   皇上看了太子一眼,“无碍,你说吧,姜瑗丫头也不是听不得。”   左右他看高鹤那样子,这姜瑗哪怕是要命都能给出去的,所以哪怕是不从太子嘴里也能从高鹤嘴里知晓这些事。   只是前些年他倒是真的从未像过高鹤竟然还是个情种。   “父皇,东州地动了。”太子语气略有些急切。   地动?   皇上瞬间警醒起来,“何事的事?”   “昨日,儿臣方才才看到消息,便来寻父皇了。”太子眉眼微垂。   现在皇上只倚重他,所以很多朝政的事都是他在处理,奏折都是直接送到太子府上去的,等太子把那些稍微不重要的折子批了,剩下的那些必须要皇上批的才会重新送回宫中。   只这次地动的事太大了,整个东州都被影响了,稍不注意便是数以万计的流民,这事儿可不那么好处理。   皇上眉头紧皱起来,面色不复方才的轻松,和太子商议起地动的事来。   而此时,高鹤却去了皇宫内部的东厂,昨日在高鹤府上的刘恒和董染都在,两人正伏案瞧着文书,见高鹤来便齐齐起身躬身迎他。   高鹤微微摆手,“人呢?”   “都派遣出去调查赵欣荣的事了。”刘恒应着,他们还不知前朝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高鹤的心情好似不大好,他们便也不敢玩笑。   高鹤手指轻叩在桌面上,面色极为阴郁,“先动孟家,孟家同赵欣荣勾结的证据明日我要见到。”   董染微微摇头,“督公,我们已经查过了,没有……”   高鹤冷眼晲着他,董染瞬间呡紧了唇赶紧点头,“属下知晓了,今日晚将证据送到您府上。”   其实是真的找不到证据。   不过没关系,只要高鹤开口说要,那就有,没有也能有,实在不行,伪造一些也不是难事,反正他们这样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是也不知道孟将军这回又是哪儿把督公给惹到了,竟然让督公下这般的狠手去对付他,还当真是可怜。   罢了,瞧着督公这心情不好,自己这几日还是离督公远些,莫要触了霉头。   高鹤这才收回眼神,“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把他的资料送来。”   “是。”刘恒垂下眉眼应着,别瞧着他面上现在如此的淡然,实际上心里已经慌成了一团。   那户部尚书的资料被放在那儿了?   他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啊!   高鹤颔首,示意他们下去做事,自己则半靠在椅子上,阖上眼,心想着看来是得寻个时机将薛静临调出京城了,免得在京城里叨扰姜瑗。   将他外放了吧,外放个五六年再回来,说不得还能升下官职。 第313章 翡翠阁   等姜瑗给皇上施针之后,高鹤就带着她离开皇宫逛街去了。   “你在京城没多少衣服首饰,我想给你备上。”高鹤就这么一句话,就拉着姜瑗逛了不少地方。   京城里最好的首饰铺子是翡翠阁,就在去往皇宫的那条街的尾部,没一会儿高鹤他们就到了。   翡翠阁光是从外面瞧着,那柱子镶嵌着鎏金,里头还用了琉璃制成的柜子,小二们都穿着统一的衣裳走动着,处处都在彰显着这地方的东西有多贵。   这个时候,还有不少的夫人们在里面逛着。   姜瑗眉尖微蹙了下,然后就被高鹤拉进去了。   那翡翠阁的掌柜老远就看到高鹤来了,脸上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他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高鹤千万不要到他的商铺里来,但高鹤偏生着就来了。   掌柜长叹了声,赶紧出去接人去了,走到门口,恭恭敬敬的朝高鹤躬身,笑的略有些谄媚,“督公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此,小店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希望今日别有那些个不长眼的货色来闹事吧,要不然惹了督公不痛快,那可就完了。   “嗯,给瑗儿调些首饰。”高鹤应着,随后牵着姜瑗往楼上走。   姜瑗心里略微有些羞怯的想甩开高鹤的手,高鹤却攥得很紧,根本就甩不开。   瑗儿?   这时候掌柜才把目光放在高鹤身侧站着的姜瑗,心下恍然,合着高督公今日这是来讨心上人喜欢了。   掌柜连连看了姜瑗好几眼,心说现在得把这个女子给记住了,这可就是传闻中高鹤督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可不想因为不认识就把人给得罪了。   掌柜亲自把高鹤给引到了三楼去,笑眯眯的望着两人,“翡翠阁最好的货都在这儿了,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相比起一楼的热闹,三楼就显得冷清多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夫人们在逛着,身后跟了几个婢女仆从。   他们瞧见有人来,便扭头看了下,就瞧见了高鹤和愕姜瑗。   这几位夫人家中都甚是显赫,以往便在宫宴上见过高鹤的,此时见高鹤竟然陪着一位女子来此,便忍不住互相张望了两眼。   高鹤淡淡的晲了对方的两眼,随后就带着姜瑗转悠起来,逐一的取了柜子里的货往姜瑗的头上比划着,瞧着不错的便都想买下。   姜瑗起初没说话,等看到那托盘里的东西逐渐增多之后,就忍不住扯了下高鹤,“够了,钱再多也不是你这样花的。”   高鹤有钱姜瑗是知道的,不过她本来对首饰的追求就不高,便不想让高鹤在这上面话太多的钱。   高鹤轻抚了下她的头顶,目光轻柔,“你陪我在关城迟了那么多苦,我想补偿你。”   本来姜瑗就应该在繁华平和的扬州城好好的做她的大小姐,却因为他一路赶往风沙漫天的关城,还为了他受伤,这点点滴滴的都被高鹤记在心里,他始终想着自己要对姜瑗更好一点,再好一点,那才对得起姜瑗的这些付出。   姜瑗唇尾微勾起来,“你啊~”   这回她倒是没再拦着高鹤了。   高鹤正上手捏着一枚青玉佩,便突然听见有一道略显骄纵的女声传来,“喂,那玉佩是我先看上的。”   声音是从门口处传来的,只一瞬间,三楼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门口,那里一个妙龄女子正缓缓靠近,长相很是娇养明媚。   高鹤微微抬眉,不置一词,随即便将青玉佩放入掌柜端着的托盘之中。   那女子当即就冷了脸,她方才是手上的银钱不够,才暂且把这玉佩放在这儿,等回家拿了钱再来,这玉佩竟然成了别人的物件了。   由于方才隔得有些远,高鹤又是侧对着她,令那女子没认出来,她急冲冲的走了过去,气呼呼的说,“那玉佩是我的。”   “是吗?”高鹤低低的问,目光幽晦至极。   那女子还是应是,待高鹤一转头,她便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起初是被高鹤脸上的伤疤吓到了,后来是因为认出了高鹤的身份。   “高督、督公大人。”女子期期艾艾的说着,眉眼中都带着两分惊惧。   她家里人可不止一次的警告过她,万万不能得罪高鹤的,现在她竟然想和高鹤抢东西!   “王小姐,可还想要?”高鹤幽幽的问了声。   那王小姐连连摇头,“不要了不要了,督公您请。”   她方才怎么就那么冲动啊,也怪高督公一走那么多天,她都没认出人来。   姜瑗见状闷笑了两声,轻拍了下高鹤,“好了,别那么生气,我瞧着那红翡镯子还不错。”   看来高鹤在京城的名声还真不是盖的啊,各个对他都怕得很。   高鹤瞬间就伸手捏过了那个红翡镯子往姜瑗手上套去,那红艳艳的颜色衬得姜瑗的手腕越发的莹白纤细。   高鹤仔细的盯了两眼,那镯子也不取下来了,牵着她继续逛着。   王小姐长舒口气,这翡翠阁也逛不下去了,赶紧回家去了,剩下那几个夫人对望了两眼,眼中皆带着些暗芒。   瞧着高督公这护犊子的态度,那从扬州城的来的姜瑗小姐日后可是万万得罪不得了,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得把高督公给招惹了。   这也就不说,那姜瑗瞧着竟似乎还能劝动高鹤,这就很重要了。   枕边风的作用那自是不必这些夫人们多说,各个心里都是有数的,既然姜瑗这枕边风能起作用,那她们接下来怕是要去套套关系了。   要不是顾忌着高鹤在,她们现在就想凑上去了,等高鹤带着姜瑗离开之后,那些夫人们便都想着自己日后举的宴会,怕是都得给高鹤府上送一份了。   人来不来另说,但请帖一定得到。   另一头那掌柜恭恭敬敬的又把高鹤给送了出去,并承诺那些首饰他们稍后就送到高鹤府上去。   出了那门,姜瑗才打趣的笑起来,“高督公~好大的威风啊!”   高鹤眉目未变,“你来京城,不会有人能欺负到你。”   “那女子是何人?”姜瑗又问,她瞧着那女子那般骄纵的样子,身份怕是不小。   高鹤不假思索的便应了句,“丞相府的嫡女王娇娇。”   丞相府?   姜瑗嘴角微抽,轻拍了下高鹤,“你也不怕把丞相给得罪了。”   高鹤伸手牵着姜瑗,盯着她手上的红翡镯子,眸色逐渐加深,“哪怕是那些公主,你也得罪得起。” 第314章 投诚   皇宫里头的公主可不少,皇上名下皇子不多,仅有三个,但生的公主却足足有十几个,年岁最大的都孕有两子了,年岁最小的也到了出嫁的年岁。   而其中先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近日来独得皇上的宠爱,说不准未来就能继位了。   孟妃所生的三皇子,以往颇受皇上宠爱,现下却被发配走了。   最后那位皇子乃是皇上醉酒后拉了一宫女缠绵一夜之后,那宫女怀孕了,且生了个皇子,便被皇上封了个答应,后那答应因身体不好已病逝,七皇子被寄养在先皇后手上,后来随着先皇后被皇上给发配到道观里去了。   至于那些公主们,皇上其实并不大宠她们,哪怕是宠爱也只是表面功夫罢了,在皇上心里压根就比不得高鹤。   所以高鹤才敢放言,哪怕是公主,姜瑗也是得罪得起的。   两人走了一小截路,高鹤便将皇宫里那些人简略的给姜瑗介绍了一遍,随后便想带姜瑗去绣坊,却被姜瑗给制止了,“别去了,左右我哥哥在这边也有铺子,让二哥给我弄几身衣裳穿就行了,我有些饿了。”   今早随高鹤去上朝,起得太早了,姜瑗现下有些困乏了。   高鹤见状就把姜瑗带回了府上,管家早早就差厨房的人备好了午膳,见人回来就端了上来。   姜绍就坐在前堂等着吃饭,见两人牵着手回来,忍不住又轻咳了声。   这两人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动作竟这般的亲昵,也不怕那些人背地里说闲话啊!   姜瑗看姜绍那眼神在他们两的手上转了一圈,心里就明白了,顺着便想把手撤回来,高鹤起初并不想放手,还是被姜瑗瞪了一眼后才勉勉强强把手放开。   那温热的触感一旦离手,高鹤心头便起了不舍的念头,不过当着姜绍的面,高鹤的行为还是稍微有些收敛。   等婢女们端了菜上来,高鹤便很是淡定的给姜瑗勺了碗汤,看得一旁的姜绍微微咬牙,这两人倒是当真一点也不顾忌身旁的人啊!   他瞧了眼那些婢女,却见两人身后的婢女各个都低垂着头,都不敢多看一眼,心里这才稍微松快了些。   吃过饭姜绍就把姜瑗给叫走了,高鹤本来想跟的,却见姜瑗朝他摇头,他便只好转身去书房了。   “二哥,你这般看着我做甚?”姜瑗被姜绍的目光盯得有些心里发虚。   姜绍瞪了她一眼,“你平日和高鹤之间还是稍微收敛着些,你也不瞧瞧那些婢女的反应。高鹤宠你,你也不能恃宠而骄啊,出门在外多少还是该给高鹤留点面子,堂堂督公竟是个妻管严,这话传出去多毁高鹤的名声啊。”   姜瑗微微呡唇憋着笑意点头,“我知道的。”   不过姜瑗可不认为高鹤的名声会因为这些而被毁,那些人该惧怕的还是惧怕他。   姜绍瞧姜瑗那不以为意的表情心头就不大痛快,伸手便轻敲了下姜瑗的额头,“你以为我是在担心高鹤吗,我是在担心你啊,人人都知道你能影响到高鹤,对高鹤很是重要,高鹤又位高权重,少不得有人来巴结算计他,当心你自己成本那个靶子。”   高鹤如何姜绍才不关心,他担心的是姜瑗会不会被人算计,那些人很有可能会利用姜瑗来对付高鹤,万一高鹤一个没护住,那姜瑗的境况就真的堪忧啊!   姜瑗略有些诧然,随后眼眶便微微有些发热,“好,我知道了,回头我说说高鹤。”   这才是家人的感觉啊,攀上权贵之后,不是想着如何攀附关系造福自己,而是担忧着你的安危。   姜瑗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那关起门来再说。”姜绍略一沉吟后说。   姜瑗这会儿便是实在忍不住了,低低的笑了好几声,随后便有说,“二哥,姜家在京城可有绣坊?”   “自然是有的,回头我叫人来给你量一下尺寸,做几身衣裳,高鹤今日没给你买?”姜绍还有些疑惑,毕竟方才可是有人送了好些东西回来,说是高鹤买的呢。   姜瑗微微摇头,“没让他买,他那钱花起来,丝毫不知收敛。”   想到今天在翡翠阁给出的银票,姜瑗就觉着头疼,当真没有官吏弹劾高鹤贪污受贿吗?   这自然是有的,但谁让皇上宠信高鹤呢,对这些弹劾都假装没听见也没看见,轻飘飘的就把这事儿给挡了回去,没多久,弹劾高鹤的官吏自己就因为各种意外而被削了官职。   这般好几回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弹劾高鹤了。   姜瑗和姜绍聊着的时候,新一个户部尚书来了,便直接被人给请去了书房。   高鹤正在书房中看着手上的册子,听闻他来便将册子合拢了,面色很是冷漠的微一点头,“刘大人。”   这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姓刘,叫刘明,乃是七八年前的状元郎,家境清苦,做了官之后家里才稍微好过一些,为人算不得正派,但胜在识趣聪慧,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刘明笑着,朝高鹤躬身下去,“下官刘明见过督公。初来拜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小盒子送到高鹤桌上,高鹤倒也不顾忌他在,抬手便开了盒子,里头正是一支红翡钗子,这一支钗子,估摸着能要了刘明大半年的俸禄。   高鹤想到姜瑗手腕那个红翡镯子,想着刚好能凑成一对,面容便稍微柔和了下来,“你倒是聪明。”   知道他心悦姜瑗,便想着先来讨好姜瑗。   这招倒也不错,讨好瑗儿他才更欢喜一些。   刘明见状心里暗松了口气,看来这礼物是送对了,又听得高鹤这句夸赞,便笑了两声,“督公过誉了,下官这回来是有些事想请教督公,就是七日之后蒙古新王巴图来京城的事,下官有些拿不定主意。”   哪儿是拿不定主意啊,户部不就是负责从蒙古那边争取获得更多的货,最好是能让蒙古欠他们郢朝几十年都还不清的债务。   所以他今日来,做主要的目的是投诚。   之前孟将军在朝廷上攻讦高鹤,而他一言不发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不能再投靠孟将军了,但高鹤这边,说实话,刘明心里也没底。   孟将军是支持三皇子的,这事儿朝廷里人尽皆知,但鲜少有人知道高鹤其实是支持太子的。 第315章 走暗道   高鹤支持太子这事,两人都做得很是隐晦,极少有人知晓,整个朝堂里能看出这件事来的许是不足一只手之数,其中一个包括刘明。   他起于微末的,家境贫寒,本身在官场就没什么资本,但能够七八年间就爬上户部尚书的位置,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站过队,就知道这人是有真本事的。   虽然他是状元郎出身,但这些年出了多少个状元郎,可现在大多都是泯然众人,上一个出众的状元郎还是当朝丞相呢。   跟刘明同一批考场出来的,现在在官场上混得最好的也不过一个侍郎,刘明能从这么多人当中脱颖而出,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他明事。   在当今郢朝官场一片混乱的情况下,他硬生生把整个朝廷划分成了极大阵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从这些事中看出高鹤一直在帮太子殿下办事。   虽然高鹤做得很隐晦,但每次高鹤动手之后的结果总是会偏向太子,这也就是为何刘明敢断定高鹤在帮太子,同样的,这要是为什么高鹤会被孟将军恨上的原因。   不过刘明心里也一直有些疑惑不解,太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拉拢到高鹤呢?   只是现在这一点疑问可以暂且放下。   高鹤只听刘明这一问,心里便有数了,他打量了刘明两眼,“刘大人如此聪颖,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这个刘明果然是个人才啊,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就知道自己靠过来了。   果然识趣!   “下官这不是头一回被皇上委以重任吗,下官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这不是来找督公给支个招吗?”刘明浅浅笑着,眼眸中带着两分暗色。   “以往怎么办,现在一样怎么办,若是刘大人不知,不妨去问问阮将军,他有经验。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以你的能力,日后被皇上重用的时候还多着。”高鹤语气很是平淡的说着。   这话却听得刘明眼前微亮。   朝堂上谁不知道阮将军是太子殿下的人,武将又怎么可能办理过跟蒙古谈判的事,高鹤这是在告诉他,他以后要效忠的主子呢!   至于后面那话,现在朝廷里谁重用谁处于被放逐的边缘,那还不都是高鹤一句话吗,这摆明了就是告诉他,高鹤日后会考虑给他升官的机会啊!   刘明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看来他今天还是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说不得高鹤就想再换个户部尚书了。   “下官明白了。”这事儿说通了,一切事基本上就都解决了,刘明也不在这儿多待,和高鹤稍微聊了两句就告退了。   他走的时候,刚巧碰见来找高鹤的姜瑗。   姜瑗是在朝廷上出现过的,他自然认识,微一打量之后,便朝姜瑗微微颔首,“姜小姐安好。”   姜瑗倒是不认得刘明,只当他是来找高鹤的下属,便朝他微笑了下,“来找高鹤?”   “是,方才和督公谈完话了。”刘明眸光微闪,姜瑗对高督公竟是直呼其名,看来那些流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督公倒当真是宠她。   不过他瞧着,这位姜瑗小姐只怕也不是个什么好招惹的,又在战场上见了血,难搞得很啊!   姜瑗跟他也没什么好唠嗑的,浅浅两句之后就去书房了,刘明微一回头就见姜瑗直接推门而入,都不带让人通禀的,可见高鹤督公有多信任她。   高鹤伸手牵过姜瑗,手上还捏着一封信,“瑗儿,先皇后约你我下午去见她一面。”   “先皇后?”姜瑗顺着高鹤的手就瞧见了那封信,信上用蝇头小楷写了时间和地点。   这就要去见先皇后了啊~   姜瑗心头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先皇后对高鹤来说,地位很是特殊,像师傅,也像娘亲,高鹤待她很敬重,姜瑗少不得也得拿出两分认真的态度来。   “别担心,她只是想见见你。”高鹤微微仰头看着姜瑗,眼眸中带着些期许。   他是真的想带着姜瑗去见先皇后的。   先皇后在信上关切了他一阵,还打趣他也有了喜欢的姑娘,希望他把姑娘带去见见她。   许是怕姜瑗不同意,高鹤接着又说,“你放心,她不会难为你的。”   姜瑗轻轻拍了下高鹤,瞪了他一眼,“我当然会知道她不会为难我,要你说,这会儿都快到申时,酉时天就黑了,我们现在去会不会太晚了些?”   “不会,我们走暗道出去,很快就到了。”高鹤轻轻的捏着姜瑗的手,顺手就把刘明给的红翡钗子递给姜瑗。   姜瑗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方才你来时应当碰见刘明了,他送的。”高鹤解释了句。   姜瑗那葱白的手指摸了摸钗子,这料子可真的不便宜,于是偏头便问,“人家求你办什么事了?”   这不明不白的就送礼来,不是求人那才怪了。   “没什么,点拨了他两句话而已,你可喜欢?”高鹤微微弯起眼尾问着。   姜瑗自然是喜欢的,她将钗子给了高鹤,半垂下头去,高鹤伸手便将钗子插入她的发间,既而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的瑗儿还当真是天生丽质,怎么都好看。”   姜瑗半羞半恼的用那双含着春水的眸子看向高鹤,“不是说要去看先皇后吗,还不走。”   姜瑗催促了两句之后,高鹤就拉着她,从书房到了高鹤的卧房,卧房内有一处暗门,将之打开便出现了一条通道。   通道略微有些狭窄,但两个人过刚刚好,里头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盏亮着灯,从这儿穿过京城外的一处山林之中,几匹马正悠悠闲闲的在山林中乱窜着。   两人走出来也不过才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姜瑗回头望了一眼,眼神中还略有些诧然,“我们这就出来了?”   从山林中去看那高大的京城城墙,和城墙下的士兵,都能看得很清楚,这儿离得并不算远。   高鹤微微点头,“我们还得骑马过去。”   当初皇上发配先皇后去道观的时候,为了不让先皇后在眼前晃,故意选了个很远的道观,在京郊外,还得骑马走一场段路才能找到。   而以高鹤的身份,去哪儿都能被人给盯上,更别提是去见先皇后这种隐秘的且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事,于是高鹤便让人从他的卧室下挖了一条通往京城外的通道。   这条通道足足挖了一年才好,但这也成了最安全的一条路,高鹤来来往往的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了。 第316章 入道观   从山林中的小路一直往外走,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就能看到一座略显得破旧的道观。   那道观的四面墙都很是破损,墙上青蔓爬满缝隙,而且也没什么人来往,显得格外的冷情。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道士就坐在门口,抬着头望着天边。   高鹤牵着姜瑗的手走进去,顺手轻拍了下小道士的脑袋,“七皇子,娘娘呢?”   “娘亲在里头呢,等你好久了。”七皇子说着,那双略显木讷的眼眸看向了姜瑗。   姜瑗朝他微微点头,“民女见过七皇子。”   七皇子连连摆手,略显羞涩的往后退去,“我去告诉娘亲。”   他一边小跑着一边说着,脚步还略显得有些踉跄。   “七皇子?”姜瑗很是好奇的问了声。   这个七皇子的性子还当真是有趣得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道观里待久了,人都变得单纯了不少。   高鹤微微颔首,“他跟着娘娘一直住在这儿,这道观香火也不多,所以他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人。”   只是现下自己要把先皇后给想法子带出皇宫去,七皇子到时候定然也会一起回去,若是这般的话,七皇子这性子就得要改改了,如若不然,出去之后定然会惹来麻烦的。   尤其是他和先皇后的事,若是一个不慎被七皇子给说了出去,那他们谁也跑不了。   高鹤眼睛微眯了下,准备到时候跟先皇后说说这件事。   高鹤熟门熟路的带着姜瑗来到一个小院子里,小院子外面站着两个守卫的护卫,见高鹤来便打开了门。   门开之后,姜瑗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小院很是破败,里头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水面很是平静,在湖泊旁有个亭子,一个穿着道袍的妇人坐在其中,面色平静,目色苍凉,那双手显得有些粗糙,握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茶壶,茶水氤氲间,她的眉眼如此的平和。   姜瑗和高鹤走近之后,对上了她的眼眸。   她的眼眸中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不喜不悲的,却似乎藏着无尽的智慧一样,却又隐约间透出两分威仪来。   姜瑗微微垂眸,随着高鹤一同向她见礼。   先皇后微微摇头,唇尾微弯起来,“说了多少回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谨。”   高鹤没应答这话,而是很轻微的扯了下姜瑗,“娘娘,这是瑗儿。”   “姜瑗啊,来坐啊,我知道你,高鹤跟我说过很多次了。”先皇后笑着招了招手,她一笑起来,身上那种雍容感瞬间便出来了。   姜瑗顺势便坐到了凳子上,高鹤接过了先皇后手中的茶盏给姜瑗和她都倒了杯热茶,“娘娘,赵欣荣已死,我近来打算拿下户部,再接您回宫去。”   高鹤似乎很习惯这样和先皇后说话,习惯性的便将自己近来的打算给她说了。   “不着急,慢慢来。”先皇后应着,眼神中却滑过一丝锐色。   高鹤又言,“七皇子……”   “下回你再来,他便不是这样的了。”先皇后的语气很是淡然,显然她是猜到了高鹤的意思。   高鹤这才微微点头,坐在了姜瑗的身侧。   姜瑗这会儿都不知道被先皇后用眼神打量了好几回了,分明先皇后瞧着就是个很和蔼的人,但她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便总是有些暗芒在身的感觉,令姜瑗浑身都戒备起来。   先皇后微微弯着眼尾,朝着高鹤微笑了下,“小七此前还跟我念叨你,说高鹤哥哥怎么许久不见了,你也不去同他聊聊。”   这话便是明摆着想要支开高鹤了。   高鹤的眉头微微拧起,神色间略有些动摇。   先皇后轻笑了声,“怎么的,难不成你还怕我对你的心上人做些什么吗?”   “娘娘不会。”高鹤应着,转头看向了姜瑗,轻轻的捏了下她的手。   姜瑗推了高鹤一下,“没事,你走吧,我同娘娘一见如故,也想好生聊聊。”   高鹤闻言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七皇子就守在门外面,见高鹤出来,神色便有些欢喜。   先皇后呷了口茶,缓缓抬眸看向姜瑗,“想必高鹤已经跟你说过我的事了。”   “是说了些,他对您还是颇为推崇的。”姜瑗面上很是淡然的应着,毫不顾忌的跟先皇后对视着。   见状,先皇后才微松口气。   这位姜瑗小姐她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的,也不大了解对方的情况,只不过第一回 见面,她倒是挺满意的,至少瞧得出来是个有主见能扛事的。   高鹤身边危险,先皇后自然是不希望对方找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不过现在瞧着高鹤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先皇后再次对姜瑗笑了笑,释放出自己的善意,“高鹤可以说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也知晓他这些年处境艰难的情况,有你在身边知冷知热的,他今日来,那模样我瞧着比以往要好多了。”   先皇后在这儿可不是说的高鹤的样貌,而是他透出来的那股子气质,若说以往来的高鹤宛如一匹孤狼毒蛇,那这一回来的高鹤就像是收敛起所有威势的猛虎一般,瞧着可和缓多了。   而这一切都是姜瑗带来的。   姜瑗微微呡唇笑了起来,“他是如此。”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亲?”先皇后又紧接着问了一句。   姜瑗略微怔愣了下,随即轻摇头,“高鹤还未曾提及过此事。”   先皇后也愣了下。   她瞧着这两人浓情蜜意的,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提过这件事呢?   先皇后心里想着,嘴上却又是赶紧的换了个话题,“听闻你和高鹤是在扬州城相识?我也是从扬州城出来的,算起来我们也称得上一声同乡了。”   这事儿姜瑗是知道的,先皇后乃是扬州城齐家嫡女齐倩月,当年也是闻名扬州城的才女,引得天下许些男子心神向往。   “说来,我同齐韵相熟。”姜瑗应着,倒是想起了在扬州城遇见的那个有些微胖的少女齐韵。   自从她后来开始争夺家产之后,又忙着打理家业,也是好些时候没跟齐韵在一起玩过了。   先皇后眼眸微弯,“如此,那倒也是有缘啊。”   齐韵是她的侄女,她第一次听闻姜瑗这个名字,便是从齐家送来的信上知晓的,说是扬州城姜府庶女姜瑗帮她那个惯来羞怯的侄女,做了身衣裳,那衣裳还很是秀美,令齐韵重拾了自信,现下在扬州城也结交了不少好友。 第317章 视如己出   要说起先皇后齐倩月啊,那也算是够传奇的,不过七八岁便以才情闻名扬州城,加上又长得秀美,小小年岁提亲的人便踏破了门槛。   齐家一个都没应,后来却是入了先帝的眼,先帝将先皇后指婚于现任皇上,两人成婚后不久,先帝便逝世了。   皇上倒是真心喜欢过齐倩月一阵,但后来因为宫里头进的新人越来越多,他被万花给迷了眼,对皇后也就越发不上心起来。   但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齐倩月都能稳坐皇后的位置,将整个后宫执掌于她之手,甚至于在皇上沉迷于赵欣荣所传授的道术时,她还能悄无声息的插手前朝,将原本混乱的前朝重新整顿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齐倩月便察觉到了赵欣荣对皇上的恶意,她屡次出手坏了赵欣荣的好事,心知早晚有一天自己要被赵欣荣给清理出宫,就将高鹤派到皇上身边。   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正确的,赵欣荣当真利用皇上将她逼出了宫,索性她没牵连到太子,只是太子当年年岁也不大,又不受皇上喜欢,这几年煎熬下来当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一直到高鹤成长起来之后,太子的处境才稍微的好了一些。   她也没有信错人,高鹤当真除掉了赵欣荣,现下就是她回宫的最好时机!   齐倩月微微勾唇,她现在不仅要回去,还要风风光光的回去,这些年孟氏也嚣张够了,接下来就擎等着她出手吧。   不过现下还是要谈谈高鹤和姜瑗的事。   齐倩月目色沉沉的看着姜瑗,语气陡然沉重起来,“姜瑗,高鹤的身体你也清楚,他现在面容还毁了,心里怕是多少有些不自在。我知晓他性子,惯来凉薄得很,但若是入了他的心,便就是一辈子,你可有跟他走一辈子的心。”   这一条路并不好走,哪怕高鹤再是名声显赫地位尊贵,那也不是个正常男子,虽然齐倩月也知道这对于姜瑗来说很不公平,但齐倩月还是希望姜瑗能一直陪在高鹤身边。   姜瑗微笑起来,“自然,我从扬州城奔赴战场的时候,就知道我要跟他过一辈子了。”   “哪怕京城各种流言蜚语恶意揣测,哪怕你家里各种阻拦?”齐倩月再次问了起来。   她最担心的,是在高鹤全心全意的投入之后,姜瑗却因为种种原因往后退了,那高鹤届时不知道得有多么伤心。   “流言蜚语于我不过是耳旁风罢了,而且娘娘或许不知道,我从去战场的那一刻,便已经被逐出家门了。娘娘也大可放心,我同父亲关系并不好,唯我二哥挂心于我,不过我二哥也并不反对我同高鹤的事。”姜瑗很是淡然的应着。   从齐倩月的这些问题来看,姜瑗很轻易的就能读懂她对高鹤的关心和爱护之意,人心都是相互的,也难怪高鹤会如此的敬重先皇后。   齐倩月笑了。   她这次笑的很是温柔,目色中带着些许追忆之色,“我起初在宫中救起高鹤的时候,他还很小,约莫六七岁的样子,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混入宫的,那时候他被宫里的人打的遍体鳞伤,丢在湖边,整个身子都冷了。我夜晚出门散步时将他带回了我的宫殿。”   姜瑗目色微沉,几乎一时间脑海里便有了画面,小小的高鹤蜷缩着昏迷在泛着冷意的湖边,夜色苍茫沉郁,他逐渐的冷了下去,她能想象到若非齐倩月路过,高鹤怕就会横死当场,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高督公了。   “那时我已生了太子,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便让他们一同学习,高鹤天资聪明,学什么都快,还能举一反三,我甚是喜欢,还想将他送出宫让我父亲亲自教导。”齐倩月想起高鹤当时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分明年岁小得很,还要故作成稳重,当真是瞧着就让人欢乐。   只是说到这儿,齐倩月便又忍不住长叹了声,“那宫中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高鹤原也很爱笑的,只是我不在他身边护着,任他一个人在冰冷荒唐的皇宫里闯,他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头。”   “你别瞧高鹤现在是督公,早些年前皇上还不曾这么信任他时,他动了那些大臣手里的肉,也没少被丢入大牢,被欺辱也是常有的事,那东厂里头一半的刑法,他自己都受过,还遭了不少的暗杀刺杀,若非命大……”齐倩月说起这些来便忍不住有些心疼。   这么多年下来,她早早就已经将高鹤视如己出,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高鹤在皇宫深渊里受苦,她却出不得手,心头岂能用一个焦虑来形容。   姜瑗听着齐倩月说的这些话,想到的是高鹤身上那些数之不尽的疤痕,心间便忍不住泛着些许酸楚。   她一直都知道高鹤走到现在不容易,却从未听到高鹤与她说起这些往事,现下听来,还当真是处处都是艰辛啊!   “娘娘放心,日后有我在的。”姜瑗出声应着,她这话说的不算重,但给的承诺却很重。   齐倩月长舒口气,轻拍着姜瑗的手背,执意的将自己手中的镯子摘下来戴到姜瑗的手上,“高鹤性子执拗得很,我早早将他视为己出,他却一直遵着那些规矩,我心头不愉得很,你可得劝着他些。这镯子乃是我出嫁时的陪嫁,日后的太子妃有一个,你也有一个。”   齐倩月眼眶有些微微泛红,她心疼着高鹤啊,也对姜瑗态度极好,只希望姜瑗日后不要嫌弃高鹤,能好生的待高鹤就成。   姜瑗没有拒绝,心里很是明白齐倩月的意思,便对她轻笑起来,“这镯子煞是好看,同高鹤一般。”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安心了不少,随后齐倩月也不大愿再提起这些沉重的话题,便说了些高鹤幼年的趣事。   而陪着七皇子的高鹤显然有些不安,他频频的张望着亭子,见两人面色逐渐从沉重变得轻快,他心里才松了口气。   七皇子轻轻的拉扯着高鹤,“高鹤哥哥,那位女子便是未来的嫂嫂吗?”   “那是臣未来的妻子。”高鹤肯定的应着,却并不应七皇子‘嫂嫂’那个称谓。   七皇子恍然,随后便偷笑了起来,“高鹤哥哥是不是很喜欢嫂嫂啊,娘亲好像也很喜欢她哎,娘亲今早上起来就准备了好多礼物给她呢。”   高鹤闻言眼眸微弯起来,“这样吗?劳娘娘费心了。” 第318章 娶   没过多久,齐倩月的陪嫁婢女便走过来请高鹤过去。   高鹤到亭子之后便先看了姜瑗一眼,见她面色如常瞧不出什么异样情绪,心里才略微松了口气,随后才看向齐倩月。   齐倩月对着高鹤时显然就没有方才那么感性了,她目色微沉起来,“方才听瑗儿说你们要在京城里待半个月后去苗疆?”   “是,所以准备在半个月内迎您回去。”高鹤淡然的应着,姜瑗拉了他一把,一手轻拍了下石凳,示意他坐着聊。   高鹤犹豫了一阵,齐倩月呡嘴无声的笑着,借用喝茶的姿势来藏着自己的笑容。   姜瑗眉目温柔的微撩起袖口,露出手腕上的镯子来,高鹤显然认出了那镯子,眼神微微一缩,随后顺着姜瑗的意思坐在了她身侧。   齐倩月这才放下茶盏,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半个月的话,那看来近日我得好生教教小七了。”   七皇子这性子若是入了宫,可就太容易被人哄骗了。   “你打算怎么办?”齐倩月又问着。   想迎她回宫,那势必得先说服皇上,当初她被皇上赶出宫乃是两个名目,其一是赵欣荣给她批命,说她是灾星,恰逢那时天灾不少,皇上就信了。其二是当初赵欣荣害皇上时她出了手,反倒被赵欣荣栽赃说她欲杀皇上,幸亏她收手快,要不然整个齐家都被株杀了。   只不过只那之后皇上便觉得她要杀他,才将她放逐到此处来了,她对朝廷后宫的掌控力也就逐渐的减弱。   高鹤微微眯眼,“这不难,只需要将赵欣荣之前做的事都揭露出来就行了。”   左右赵欣荣也没干过什么好事,他想要为齐倩月洗脱罪名很简单。   姜瑗微微拄着下颌想了想,“我日前听太子禀告皇上,说东州地动了。”   高鹤将眉尾一挑,“东州地动?”   他到现在还未曾收到这个消息呢,看来今夜他得去东宫走一趟了。   “娘娘若是想回宫,自己回去未免也太掉价了,且本来娘娘此前被赵欣荣污蔑为灾星,若是这般回宫,这个名头怕是就洗不掉了。”姜瑗思索了一下说着。   她方才和齐倩月里聊天的时候,便知道齐倩月此番回去所图不小,若是带着灾星的名头,朝臣们多少都会有所顾忌。   齐倩月听着便微微颔首,姜瑗此话说得有道理,“那你现下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自然,若是娘娘回宫那日天朗气清百鸟朝凤,灾星的名头自然就破解了。”姜瑗很是淡定的说着。   “这怕是不好办。”齐倩月眼神微凝,法子听起来可行,可近来的天气本就不受控,跟遑论百鸟朝凤这一奇景的出现。   不过齐倩月觉得姜瑗并非信口开河之人,既然开了这个口,那自然也有这个本事。   姜瑗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娘娘等着便是了。”   此事对别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姜瑗来说却是手到擒来。   高鹤微微勾唇,无声的轻拍了下她,“调皮。”   自打入了京城以来,姜瑗的性子倒是越发活泼了些。   姜瑗晲了高鹤一眼,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齐倩月见状眼眸中便也忍不住带上些许笑意,随后她便招手唤来了七皇子,又差人送来了晚膳,“此处破败,没什么好招待的,便也只能将就着吃了,待我回宫之后再好生的补上这一顿饭。”   这饭菜瞧着是有些清汤寡水的,素净得很,不过几个人也都不是什么挑剔的人,边吃边聊着倒也别有滋味。   吃过饭高鹤就带着姜瑗回京去了,回程便又是两刻钟,还是回到了书房,这会儿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府上的灯大亮着。   “今日娘娘和你说了些什么?”高鹤低声问着,眼神时不时地看向她手腕上的镯子。   姜瑗低声笑了起来,“娘娘说你这些年在宫中过得苦极了,让我好生跟你过日子呢,还问我们何时成亲。”   想到方才齐倩月偶然提及的那些小事,姜瑗心里便有些泛疼,她眼中的高鹤是威风赫赫的高督公,人人畏惧,可在齐倩月的言语里,高鹤当年却也被人逼着在深宫长跪两日不曾起身的小可怜。   提及成亲的事,高鹤面容微微有些呆愣,但随后面色微凝起来,“在宫里的日子不苦,莫要听娘娘胡说。”   姜瑗只是笑着,她轻轻的伸手捏了捏高鹤的手背,却并不答话。   成亲的事再一次在两人的心头想起,但越是临到这个时候,高鹤便越发的有些惊惶,患得患失的感觉令他有些失控。   他再次撇开了这个话题,任由姜瑗把玩着他的手,“我稍后要去一趟太子府。”   他得去和太子好生协商一些这些事,另外还有东州地动,他想让太子亲自去一趟,若是能平定此番地动的事,势必能让太子的名声威望再提升一些。   加上现下娘娘也要回宫……   他正想着,便察觉到姜瑗的手轻轻的滑在自己的脸上,似是在触碰着那道伤疤,他心里便陡然一惊吓,抬眼凝视着姜瑗,“怎么了?”   “高鹤,你不想同我成亲吗,二哥之前还在问你呢,三媒六聘你可不愿给我下?”姜瑗捏着高鹤的鼻子,凑近了问他。   高鹤能轻易的感觉到姜瑗浅浅的呼吸,一点点的打在自己的脸上,耳根便略微有些泛红起来,一边喃喃应答,“我愿意的。”   三媒六聘他当然愿意给姜瑗下,他也很想风风光光的将姜瑗迎娶进门,可……   “你在担心什么?”姜瑗微微眯眼,眼神中带着两分冷色。   “担忧……你哪日厌了我,瑗儿~”高鹤抬手轻柔的将姜瑗抱在怀中。   他极少和姜瑗这般的亲昵,这会儿抱着,不免令他心尖微颤了起来,“瑗儿,若是跟我成了亲,你日后便只能跟着我了。”   高鹤呢喃着,他未曾将他真正的担忧说出口,他怕姜瑗跟着自己委屈了,他说能给出的荣华富贵其实于姜瑗而言并非那么重要,可他却只有这点东西拿得出手了。   姜瑗自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当即就上手揉搓着高鹤的脸,“你都这般高调的带我回京了,莫不成还有旁的人愿意要我,你要是不娶我啊,我可就嫁不出去了。”   高鹤闻言有些想笑,但奈何一张俊脸被姜瑗揉搓着,笑容便有些不是控,就连说话的声音都略显得有些支支吾吾,“嗯,娶。” 第319章 见太子   闻言,姜瑗面色这才逐渐柔和起来,“早这样说不就好了。”   方才姜瑗动手时还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现下感受到高鹤温热的面容在自己的掌中,又对上高鹤那双柔情万种的眼眸,姜瑗便瞬间略微有些羞涩起来。   高鹤低低的笑了起来,心头漫上一层暖意,也是他的不该,到现在了竟然都还未曾主动和姜瑗提及结亲的事,还让姜瑗自己来提。   倒当真是他的失职了。   两人正凝眸对视着,外面突然敲了门,进来一个东厂侍卫,那侍卫面色有些仓皇,进门便唤了声“督公”,但等他抬头见姜瑗坐在高鹤怀中,双手还揉着他的面颊的时候,那侍卫,也不敢再说话,也不敢退出去,只能赶紧低垂下头,跪在上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姜瑗面色突然泛红。   本来她和高鹤之间的亲昵的事,却被一外人瞧见了,她心头多少有些不自在,便赶紧从高鹤身上下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那我先出去了,你先忙。”   高鹤一手拉住姜瑗,将人抱到床榻之上,“先歇着,马上就好。”   他伸手将床幔拉扯了下来,将姜瑗的身影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这才转头回去瞧着那侍卫,语气便陡然生冷起来,“何事如此惊慌?”   “督公,太子邀您过府一叙。”侍卫死死的低着头说着。   “嗯,还有吗?”高鹤冷淡的应着。   他心想自己本来今天晚上就打算去找太子的,现在太子自己来的正好。   侍卫摇头,“太子说事情有些紧急。”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急冲冲就闯进来的,再说,谁知道都这个时间点了,督公竟然还和姜瑗小姐纠缠在一起啊!   瞧着方才姜瑗小姐那放肆的样子,侍卫就觉得胆战心惊,他再悄悄的偷瞄了眼高鹤的脸,瞧着他脸上都起了两道红色手印子,心那更是抖得厉害。   按着督公这性子,都能纵着姜瑗小姐如此的放肆,督公可当真真是宠过头了。   高鹤微微应了声,就把侍卫给赶出去了,他这才转身去看着姜瑗,“我现下要去太子府一样,待过两日寻钦天监挑个好日子,我们成婚可好?”   他心里是很担忧自己会误了姜瑗一辈子的,但当他看着姜瑗的时候,心里却又忍不住起了贪念。   他极其的渴求着姜瑗能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   人这一辈子,能遇上一个愿意不顾一切奔向你的人不多,而他活到现在,也就只遇到了姜瑗一个。   他说不出放弃这两个字,甚至于连这两字都不愿意去想。   他伸手轻轻的拂过姜瑗的青丝,就让他自私一次,他愿意用往后余生的所有去换取。   姜瑗笑了两声,“好,不过得等我们从云南回来,我想请吴姨娘来。”   她只有在吴姨娘的身上感受到了娘亲的那种感觉,姜绍和吴姨娘这对母子于姜瑗而言,才是最亲的亲人,她若要和高鹤结亲,便希望他们都能在场。   “好。”高鹤应着,姜瑗现下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能满足。   姜瑗从床榻之上起来,“我该回去了,不然待会儿我二哥得寻过来。”   她和高鹤虽亲密,且关系也被许多人知晓,但到底未曾谈婚论嫁,并非正经夫妻,这若是同住一晚,第二日怕是又能为京城增加一点八卦谈资了。   高鹤很是不舍的把她送回了自己的院子,在院门口就碰上过来看人的姜绍,姜绍稍微打量着对方好一阵,瞧着他们的衣裳都还算正常,这才松了口气,紧跟着推着高鹤离开,他就进去找姜瑗了。   而高鹤离开不久,便通过暗道去了太子府。   太子府就在皇宫外不远处,确切的来说和高鹤的府邸离得并不算远,只是从暗道过去会更加保险一点,也更不易被人察觉。   高鹤轻轻的敲了下暗门,三声闷响在太子府书房响起,太子眼睛微亮,随后赶紧去开了门,门后就站着面色已然恢复正常的高鹤。   他面无表情的走进,身上带着两人迫人的气势,朝太子微微颔首,“太子殿下。”   “督公请坐。”   太子先是招呼了两声,然后就把手中的册子给了高鹤,“听闻督公近日在搜寻证据,也不知道这些能不能用得上。”   高鹤一个局外人都能为了帮齐倩月回到皇宫而做出多番努力,太子这个当人儿子的那自然也不遑多让,这些年他虽是比不得高鹤厉害,但也能笼络住一群朝臣为自己效力,手上多少页还是有些东西的。   他交给高鹤的,就是近些年来他手上搜罗到的关于赵欣荣犯的事的各种证据,高鹤随手翻看了两眼,微微颔首,“自然能用上,有劳太子了。”   太子摇头,他望着高鹤好一阵目色微沉,“我娘怎么样了?”   “娘娘很好,殿下不必担忧,只我听闻东州地动了?”高鹤淡然的问着,面色眼神中都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   “是啊,只是这消息我也是上午才知晓的。”   说着,太子又看向了高鹤,心说高鹤是怎么知道的,但他转念一想,当时他给皇上说这件事的时候姜瑗可在场呢,“怕是姜小姐告诉你。”   “嗯。”高鹤微微点头。   不过其实这事儿是谁说的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利用这一次的事情的来获取更大的利益。   “太子可想要去?”高鹤端起了桌上的茶盏,揭开茶盖,轻漫的摸了下杯口。   太子这回犹豫了一下。   他自己其实并不太想去赈灾的,因为毕竟以往去赈灾的钦差也没几个人是好下场的,往往都是灾事没解决自己倒是惹来一身骚。   高鹤只是看太子那样子,心头就有数了,便又开始说,“若是殿下拿不定主意,不妨碍听臣一言,臣还是希望殿下能亲自去一趟,有利于臣救回娘娘,虽赈灾不易,可若是做好了,太子之位便很难再被撼动。”   这番话,也只有高鹤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太子说,旁的那些大臣们顶了天就敢隐晦的提点一二,高鹤可倒好,这番话说的好似长辈的训诫一般。   不过太子和高鹤相熟,他也习惯了高鹤如此待他,闻言便微微点头,“我知晓了,明日便同父皇言明,自请去东州赈灾。”   “此去小心,臣给你多送两个暗卫傍身。”高鹤沉声说着。 第320章 贬职   同太子商议完之后,高鹤便又通过暗道回了府,府中仍旧是灯火通明的,他回到卧房,目光定在那个床榻上的香囊上。   那香囊是姜瑗的。   想来是此前他将姜瑗放在床榻上时,不小心扯落下来了,颜色瞧着略微有些素净,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正散发着一股清幽的香味,就似姜瑗身上的清香一般。   高鹤面色微怔,郑重的将香囊放在自己的枕头旁,香气萦绕间,高鹤想到了姜瑗躺在床榻上的模样,他不由得心间微动着,笑意逐渐浮现在脸上。   这一夜,他睡得很沉,也做了个美梦,他第二日醒来已经记不清梦到了什么,但感觉却是很美好的。   冬日的早朝略有些烦人,外面冷的令人忍不住瑟瑟发抖,高鹤却是将一叠册子放入宽袖之中,坐着马车去了皇宫里。   他到后不多时,殿门便被打开,朝臣们鱼贯而入,静候皇上到来,前面的流程丝毫不变,很快,上面的内侍便用尖细的嗓子喊了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太子想起昨日和高鹤商议的事,便想要主动的站出去,却被高鹤给瞪了眼,他自己走在太子之前出列了,朝皇上微微躬身,“皇上,臣有本要奏,状告孟将军勾结赵欣荣的叛国之罪!”   瞬间,朝臣大惊!   赵欣荣此人现在这些朝臣们都知道了,她是蒙古国师,是皇上之前信任的人,是敌人的眼线内奸。   但现在说孟将军同赵欣荣勾结?   这令朝臣们愕然不已,他们甚至还以为高鹤是在诬陷孟将军,再一想昨天孟将军针对姜瑗的事……   他们不禁都觉得,高鹤这莫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不仅是朝臣,就连皇上都这么想的,他轻咳了两声,心说高鹤这护犊子的劲儿也未免是有些过了啊。   不过皇上也不会在朝廷上就这么给高鹤没脸,便让内侍去将高鹤拿来的证据给送了上去,他潦草的翻了两页,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见状,孟将军心脏跳动如鼓,面色略微有些发白起来。   他承认他和赵欣荣之间的确是有些往来,但却绝对不可能叛国啊,高鹤显然是查到了什么,想要借此来弄死他!   不行,一定不能让高鹤入愿,否则他们孟家就真的完了!   孟将军一边想着一边观察着皇上的脸色,心脏就好似被囚在狭窄逼仄的小盒子里一样,憋得他感觉心脏都要爆炸了,尤其是当他看到皇上面色渐渐黑沉之后,那种感觉便尤为严重。   高鹤带着一副稳操胜券的笑容,晲了眼孟将军,似乎在告诉对方他已经要凉了。   孟将军紧攥着手,眼中带着两分狠辣之意。   很快,高鹤送上去的两本册子就被皇上给翻了个遍,他缓缓将册子合上,看着孟将军微微眯起了眼来,“孟将军,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跟朕说的吗?”   孟将军‘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皇上明鉴啊,臣对郢朝的衷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啊,臣怎么可能和赵欣荣勾结出卖郢朝呢,还望皇上莫要轻信了谗言,误了臣一番衷心啊!”   别看孟将军现在面上说得如此委屈,心头可当真是恨毒了高鹤。   “那你是说高鹤给朕的这些证据,都是谗言,都冤枉了你吗?”皇上阴沉的说着,伸手将册子狠狠的砸在孟将军的头上。   说实话,他对孟将军本来就很是忌惮了,现在把柄抓在手上,他借题发挥动孟将军才怪了。   谁让孟将军功高震主还不知收敛呢,瞧瞧高鹤,人也一样功高震主啊,可人在皇上跟前那惯来都是尊敬有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都不带反驳的,还主动把自己的软肋送到皇上面前,这样的人,皇上用起来自然放心。   而孟将军呢,自从三皇子出生之后,野心就逐渐膨胀起来,哪怕是在朝廷之上也屡次利用朝臣之威让皇上同意某些政令,那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不忌惮才怪了。   所以也怪不得皇上对孟将军的态度越发的恶劣起来。   孟将军哪怕是被砸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垂着头翻着册子看了两眼,瞬间他就明白这是高鹤动的手脚了。   他分明没有做过这些事,他和赵欣荣之间也不会有这些联系,都是高鹤在伪造证据诬陷他!   孟将军简直被气的浑身发抖,他一脸正气的望着高鹤,厉声的质问起来,“高督公,本官是做了什么你要这般的诬陷本官!”   随后他又赶紧满面悲戚的望着皇上,“皇上,臣冤枉啊,臣从来都未曾做过这些事,都是高督公在冤枉臣啊,还望皇上明辨是非,莫要错冤了好人啊,臣这一生为郢朝立下汗马功劳,未曾想临老了,这名声还要受冤啊!”   他说的伤心极了,而部分朝臣也信了他这话,毕竟高鹤此人对付人的手段,哪怕是以最为可怕的方面去想都不为过,他下手之狠辣,已经有无数丧命的朝臣证明了。   可这些朝臣也不傻啊,明摆着高鹤就是要弄孟将军,他们怎么敢帮孟将军说话,给自己惹来一身骚,这要是让自己被高鹤给盯上,那才叫叫天不应求地无门呢。   皇上冷哼了两声,“高鹤为何要花费这些心思诬陷于你,朕倒是没想到,朕的大将军竟然还和赵欣荣走得这般的近啊!”   “皇上,臣是和赵欣荣接触过,却也只是正常的接触罢了。”孟将军替自己辩驳着,说的口水都干了嗓子都哑了,才总算是稍微洗清了一些自己的嫌疑。   但却也把他和赵欣荣以往的事都给暴露出来了。   皇上见状气得要命,当即就把孟将军给贬了官职,责令他近些日子不必来朝,在家反省,等什么时候皇上想起来了,再让他回朝堂之上。   这还是孟将军‘自愿捐赠’了大半家产换来的一条生路。   紧接着太子才站出来说了东州地动的事,眼瞧着皇上的怒意就要更甚,太子才慢条斯理的说自己愿意前往东州赈灾。   皇上心里瞬间松快起来,第一次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把太子夸了又夸,朝臣们瞧着太子如此得皇上欢心的样子,心里就开始有些意动起来,倒是给太子带去了不少主动投靠的官吏。   出了宫门之后,孟将军恨恨的盯着高鹤,高鹤却不全然不以为意。   当真好笑,姓孟的不会以为自己在针对了姜瑗以后,还想要全身而退吧,做梦都不带这么美的。 第321章 招供   孟将军是怎么也没想到高鹤如此针对他,只是因为他昨天想让姜瑗被处罚,要是早知道,他估计都不会去招惹姜瑗。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被贬了,而且家产也剩得不多了。   虽然这一切都是因为高鹤的污蔑,但事实已成定局,他反驳也没用了。   他在书房来来回回的走了好一阵,把自己心头的郁气都发泄出来之后,才面色沉稳的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皇上这态度,摆明了就是要针对他们孟家了,他要是再不做些什么的话,怕是早晚有一天,自己家族要被皇上已经悄然亮起的屠刀给杀了。   孟将军越想,面色就越发的阴冷起来,随后召来了一个侍卫,让他送了封信给了宫中的孟妃。   想起孟妃,孟将军面色一阵寒冷。   其实他早就该意识到的,从他女儿的位份自孟贵妃贬为孟婕妤,后又因为他的助力而重新变为孟妃之后,他就早该知道,皇上已经在对他们下手了。   枉费他那时还因为自己能动摇皇上的决定而沾沾自喜,殊不知皇上却早已经将他们视为砧板上的鱼肉,正在无声的嘲笑着他的愚蠢自大。   孟将军常常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加快行动的速度了,如果皇上跟他们孟家无法两存的话,那他当然更希望孟家能永存下去。   孟将军的心思高鹤虽不能全部猜出,但至少也能猜个十之八九,不过孟将军的心思对现在的高鹤来说没什么意义。   他现在正在皇上面前站着呢。   皇上笑眯眯的问他关于赵欣荣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一点儿都不像是方才在朝堂上那般生气的样子。   高鹤微微摇头,“未曾查出多少来,赵欣荣做事比较隐晦,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行。”   “那你查孟将军倒是挺快。”皇上微微感慨了声,眼眸中滑过一丝幽光。   高鹤眉尾微动了下,面不改色的应答,“皇上不是知道吗,臣早朝时给您的那些证据多数都是假的,臣还没能查到太多东西。”   皇上当即朗笑起来,“你啊你啊~当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他还当高鹤会哄他呢,结果倒是一板一眼的说在骗他,这高鹤的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不过高鹤这么坦诚的态度,倒是更加让皇上放心了。   “你就不怕朕治你的欺君之罪啊?”皇上笑着说这话,那个让众朝臣们惊惧不已的‘欺君之罪’从他口中说出,倒像个玩笑话似的。   高鹤当然不怕,毕竟皇上现在一来是动不得他,二来也没那么理由动他,不过面上还是很恭敬的点头,“臣也没有说谎,孟将军的确和赵欣荣有所勾结。”   何况皇上本来就有要动孟家的心思,他不过是给了个由头罢了。   皇上哭笑不得起来,“朕看你就是心眼小。”   高鹤往日同孟将军虽然关系也不大好,却不会开这样的玩笑,皇上还是觉得这事儿估计就是高鹤在报复孟将军昨日说要处罚姜瑗的事。   高鹤面色如常的点头,“臣心眼小大家都知道。”   朝臣们谁不知道高督公那心眼就跟针眼差不多大小,平日里可不能轻易招惹了,说不定那句话不对,就被高督公给撸了官职。   皇上跟他笑说了两句,然后就让高鹤回去了,高鹤转头就先去了东厂一趟。   给孟将军伪造出的罪证都比较敷衍,否则皇上也不能一眼就全部看穿了,但现在高鹤得开始制造好些年前的伪证,得把齐倩月从道观里救出来,那这般制造出的证据,就一定不能太粗糙了。   若是被皇上看穿了的话,那皇上可不会像这次一样将他的欺瞒高拿轻放,多少也得治他两个罪。   所以必须得用点心。   高鹤也就是来验收成果的,却不料他前脚到东厂,刘恒就走了过来,先给高鹤行了礼之后,便面色略有些阴沉的说,“督公,有人招供了。”   高鹤面色略有些怔愣,“谁?”   “萧兰,以前跟着赵欣荣小道士,她现在正在招供。”刘恒又跟着解释了一句。   高鹤唇尾微勾,没成想今日来竟然还有这般的奇遇,“带本公去瞧瞧。”   刘恒应了声,就把高鹤给带过去了,只听得里头萧兰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在说着,“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一点了,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在里头负责刑讯的是董染。   董染手头拿着的鞭子上还带着血,萧兰遍体鳞伤的被吊着,浑身死气沉沉的。   董染见高鹤来,就将手中的鞭子给放回了刑器的木架子上,随手将文官写出来的供词给了高鹤。   那供词足足写了二十几页的纸。   瞧着那写满供词纸张的厚度,当真是让高鹤都觉得很是惊奇,他本来以为赵欣荣那种人,做事情惯来都是会抹平后路的,也不会让旁的人知道,所以他也就没怎么在这些证人上下功夫花心思,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知道。   他仔细的翻看了两下证词,里头记的一些事,同他知晓的刚好能够吻合起来,说明这个叫萧兰的人说的大多数应该都是真话。   他再往前翻了翻,竟然连齐倩月被冤枉的事都有。   高鹤抬眸紧盯着萧兰,“怎么现在愿意主动交代了?”   萧兰重重的喘息了两口,她是认识高鹤的,也知道高鹤的身份,她沉思了一下就说,“我还知道很多事,我可以都告诉你,但你要帮我。”   “大胆,你一个阶下囚,竟然如此跟督公说话!”刘恒在旁冷哼了声,董染得手都快要伸到鞭子上去了。   高鹤微微摆手,接过刘恒送上来的茶,高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眸,“说来听听。”   他倒是不介意跟有用的人做做交易。   “帮我解蛊,我被赵欣荣下了蛊毒,没有她,我快要死了。”萧兰沉声说着,说到后面竟然低吼了起来。   她是知道高鹤有法子能解蛊的。   因为之前赵欣荣让人给高鹤和东厂侍卫下过蛊,但后来蛊虫都没了,赵欣荣还遭了反噬,那个时候就是她在贴身照顾,自然也知道一些事。   她现在将唯一的解蛊的希望都放在了高鹤身上,只要能让她活下去,她愿意做一切事。   解蛊?   高鹤眉尾微抬,也是,赵欣荣那人怎么可能会信任另一个人,她想让人帮她办事,自然是要通过一些手段来控制对方的。   蛊,显然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第322章 交代   “本公凭什么要帮你。”高鹤轻描淡写的问着,拎着茶盖拂了拂茶盏里的茶沫子,都不看一样萧兰。   萧兰半死不活的被吊着,眼神中满是愤怒之色,听闻高鹤此言,心头不禁开始慌乱恐慌起来。   她真的很害怕高鹤不救她,她想要活下去。   这世界没有人不想活着,尤其是历经了各种苦痛的她,才更能明白活着的意义。   在宫里头待了这么些年,萧兰对高鹤也还算是了解了,她仔细的思索了好一阵之后,才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的说,“因为知道赵欣荣做过那些事的人,只有我。”   她正说着,刘恒就已经把她的身份资料给了高鹤,平平淡淡的一页纸张,用黑沉的墨水写着索然无味的字迹,却揽括了萧兰的整个人生。   萧兰是赵欣荣入宫之后,皇上随手指派给赵欣荣的宫女之一,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跟赵欣荣开始修道起来,经常陪在赵欣荣身边。   她本来是一贫家女,十三岁那年便因模样标志而被父母卖入宫中为奴为婢,到现在都不曾回去过。   高鹤闻言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抬眸上下的打量起萧兰来,“你先说吧,若是消息值钱,本公就寻人来帮你解脱。”   萧兰听着眼前一亮,随后却又摇头,“督公得先帮我解了蛊才行。”   不是她不信任高鹤,而是高鹤对外的名声确实是不太好,她必须得先保证自己能活下去才行。   高鹤唇尾微微勾起,“看来你是不愿意配合了?”   “督公只要能帮我解毒,我什么事都愿意配合。”萧兰故作硬气的应着。   其实她现在心里稍微有些慌乱,生怕把高鹤给惹怒了,那她就彻底无望了。   “本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欺骗本公,你若是愿意说就说,不愿意,本公也又得是法子让你张嘴。”高鹤厉声说着,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目光极为的狠戾。   高鹤微微眯起,真是不把他这东厂放在眼里,本以为他这东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他愿意给萧兰一个谈判的机会,那是他不想多费功夫,可不代表萧兰真的有这个底气,他说,萧兰做,这样才能保命!   萧兰被高鹤看得心脏一阵紧锁,好半晌后唯唯诺诺的服软了,她的把柄和命都被高鹤捏在手上,她是真的不想死啊!   萧兰这会儿才开始说起自己的事来。   其实当初她要跟着赵欣荣修道并不是因为喜欢也并不是信仰,而是因为她不慎听到了赵欣荣想要杀害皇上的秘密,反而被赵欣荣那命威胁,无奈中被下了蛊。   许是因为她中了蛊无法反抗,赵欣荣用起她来也就越发的顺心顺手了,什么阴私的事都不介意让她知道。   所以她才会知道那些旁人都不知道的事。   其中就包括赵欣荣陷害齐倩月,以及构陷以往那些良臣精将的事,还有三番四次对皇上下手却屡次不成功的事……   凡此种种,说来都令人心生寒意。   高鹤听罢都已经是午后了,他眼神微凝起来,手似有若无的轻轻敲在桌面上,他思索了一阵之后,微微挥手,“将人看好了,莫让她出了事。”   “是。”刘恒和董染纷纷应着,   高鹤这才施施然的转身离开。   萧兰目色惶恐,在他身后惊声尖叫起来,“督公,督公,高鹤,你说过要给我解蛊的,你一定要给我解蛊啊!”   她也曾蛊虫发作过的,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她真的再也不想体会了。   高鹤却对她的惊呼置若罔闻,抬脚便除了东厂,瞧着外面那明晃晃的阳光,眼神中带着两分笑意。   看来这次的事,很快就能结束了。   想着,高鹤就赶紧回府去,便是见姜瑗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坐着姜绍,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棋。   姜绍来京城之后其实是忙了一段时间的,但京城这边他名下的铺子就那么多,忙完之后也就基本上闲了下来。   整日的缩在高鹤府上和姜瑗待在一起,高鹤有时候瞧着他都觉得碍眼,却又无可奈何。   姜瑗瞧见高鹤回来便朝他微微招手,“我还说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呢?”   “去了东厂一趟,皇上还在问你今日为何未曾随我入宫。”高鹤顺手捏了捏姜瑗的手心。   现在正处于冬春交际,天气时冷时热的,高鹤又见姜瑗今日穿得单薄,便有些担心她。   姜瑗微微耸肩,“你是你说的吗?”   昨日明明是高鹤不让自己跟他一起去宫里的,说不方便,去上早朝也未免有些太早了,才让她在府上休息的。   姜瑗这才没动,她其实也不知道高鹤今日在朝堂上做了什么。   高鹤低笑了起来,“我现在来带你入宫去。”   姜瑗站起身来微微整理了一下衣着,“那走吧,我们现在就走,”   她若是再待在这儿跟姜绍对坐下棋,那她也有些受不住了。   姜绍看着眼前两人好似对自己熟若未见的交谈起来的样子,忍不住轻声咳嗽起来提醒着他们。   这会儿高鹤才恍然,朝姜绍微微点头,“二哥也在啊,我方才都没瞧见。”   没瞧见?   姜绍在心里微微撇嘴,他那么大个人站在哪儿,高鹤就来一句没瞧见,高鹤又不是眼瞎了,在这儿来装模作样。   当初还让他一直在这府上拄着,这才多久,就开始无视自己了,高鹤也真的是做得出来。   姜绍眼神微动,“是吗,你现在要带姜瑗入宫?”   高鹤也就是不知道姜绍在想什么,他要是知道,心里说不得也得抱怨起来,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府上多一张嘴吃饭,但关键是这张嘴经常会插入进他和姜瑗之间,这搁谁身上不得膈应啊!   关键是这张嘴还不能得罪了,谁让他是姜瑗在乎和重视的人呢!   高鹤轻轻的叹了声,这日子过得可当真是太艰辛了!   既然是去见皇上,那便有正经事要做,姜绍自然也不会拦住,就这般看着高鹤牵着姜瑗离开了,他心里还愤愤不平的念叨了了两句,又想着左右无趣,自己干脆也出门去巡查产业去了,顺便还催促了下给姜瑗做衣裳的绣娘,让她们手脚麻利点。   姜绍出门的时候,还故意带上了两个高鹤府上的侍卫,毕竟在这京城里游走,背后没点儿人还当真是有些为难。 第323章 证人   不过自打上一回姜绍出门时带上高鹤府上侍卫之后,他手下的铺子在京城里便再也没人敢动了。   原本姜绍还想着要上来之后说不得要经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呢,且他初次到京城之后,也确实是得到了不少官吏的暗示,希望他能给点‘过路费’。   姜绍那两日还花了些银子出去。   但自从他住进高鹤府上之后,前些天收他银子的官吏那是恨不得翻了两倍的还给他,态度那叫一个毕恭毕敬啊,尤其是近日高鹤回京之后,那就更不得了了,约他的人不知几何,他都不愿出去应酬了。   毕竟没回出去都要被问及姜瑗和高鹤的事。   后来当高鹤颇宠姜瑗的消息传出盛京之后,这些人对他的态度又一次发生了改变,逐渐的谄媚讨好起来。   若非姜绍比较能受得住自己的心,只怕早早就在这些虚假的吹捧声中飘飘然不知所以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姜绍会担心姜瑗的原因,连他这么个名义上的大舅子,都要这么多人看在高鹤的份上如此吹捧他,那就更别提姜瑗本人了。   他怕就怕在姜瑗某天一个不慎跌入别人针对高鹤的陷阱里,到时候两个人都陷进去才糟糕了。   毕竟瞧瞧这些天给姜瑗送请帖来的各家名门夫人们,那请帖摞起来都得有半人高了,只是姜绍一直拦着,才没让姜瑗拆了请帖前去赴宴。   这场景,让姜绍如何能不担心嘛!   就在姜绍往街头跑去熟悉商铺的时候,高鹤已经带着姜瑗出门去了。   马车踢踏踢踏的从青石板路上路过,姜瑗撩开一点点的窗帘打量着外面热闹着的街角巷道。   “瑗儿,我今日寻到了一个证人,你说何事让娘娘回宫比较好?”高鹤略微有些迟疑的问着,当然,他自然是觉得越早越好,若是晚了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变故呢。   说着,他把萧兰的事给姜瑗说了一遍,只是省去了萧兰还中了蛊的事实。   姜瑗闻声这才微微放下手中的车帘,随即拄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尽早吧,迟则生变,我先去筹备些许东西,到时候我们协商好时间,我定然能为齐皇后弄出一个声势浩大的礼物。”   高鹤低笑了两声,伸手轻轻的点了下姜瑗的鼻尖,“好,都听你的。”   很快,高鹤就把姜瑗带入了宫中,替皇上重新把脉看诊。   其实皇上现在的症状随便找个稍微懂点药物知识的人,一样能诊脉出来,还能给出最好的治愈法子。   不过谁让皇上现在已经不再信任那些大夫了,现在就只信任姜瑗一个,所有也就没人能来拆穿姜瑗给皇上说的那些谎言。   皇上见到姜瑗还饶有兴致的问她,“怎得你上午不同高鹤一并来了,高鹤说你下午才来。”   姜瑗轻眨着眼看向了在一旁站着的高鹤,呡唇微笑起来,“有些小事,皇上你别着急,您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好很多了,我啊,过不了两天肯定给您治好。”   “那就成,我今日总觉得浑身乏力得很,你瞧瞧我哪儿不对。”皇上懒洋洋的将手递到姜瑗面前,软声说着。   姜瑗微微摇头,“皇上您闲来无事出殿走走便好,您整日待在这殿里自然浑身乏力。”   说白了,就是皇上平日里走动得太少了。   姜瑗抬手继续给皇上施针,高鹤就在一旁的念叨了两句太子去东州的事,“东州地远山僻,此番若是让太子一人前去,只怕是有些不大好。”   “你的意思是再挑个人跟太子一起去?”皇上询问着。   但紧接着皇上又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但凡朝廷里那些个朝臣要是有点用,自己能去一趟东州赈灾,朕又何须用上太子啊!”   那太子出去一趟,他心里多少也还是有些担忧的。   高鹤微微眯眼,“倒也不是没有人选,臣瞧着莫将军就还不错,既是去东州那种地方,少不得要给太子身旁多配个人。”   “莫将军~”皇上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就同意了。   其实皇上倒是不觉得高鹤这真的是为了太子好,毕竟那莫将军是高鹤一手推举上来的人,也算是高鹤的门生,所以皇上顶了天以为高鹤这是要提拔自己的门生才会如此。   他自然也就不会反对。   高鹤微微勾唇,轻点了头,他就料到皇上会同意的。   不过那莫将军还真不是他的人,是之前很早就投靠了太子的一员武将,正好这次陪太子出去,他也好试探试探此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等两人从皇上的宫殿里出来之后,高鹤就带着姜瑗离开皇宫,临到门口,便见一顶轿子往门外去,高鹤眼尖的认出守在轿子门外的那个婢女,就是孟妃的婢女!   孟妃这时候出宫是要做什么呢?   高鹤有些诧然,他的轿子就跟在孟妃身后不远处,等看到对方在孟父下轿之后,眼神就逐渐幽晦起来。   “看来孟将军这回是有些忍不住要动手了啊~”他低低的喃喃了句,见身侧姜瑗那有些不解的眼神,他就跟着解释起了他和孟家之间的那些恩怨情仇。   其实简单概括的来说,那就是各为其主,互为仇敌。   孟将军一直都希望把三皇子继位,而他更看重太子殿下,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就只有一个,双方不为的仇敌那才怪了。   姜瑗这才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了。   而高鹤也猜得不错,孟将军确实是真的有些按捺不住了,他这才着急忙慌的把人给叫了回来。   孟妃其实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孟将军今天早朝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悠哉悠哉的在宫里待了许久才回孟府去,见了面色愁苦的孟将军,她非但没有关切一句,反而略有些抱怨的问,“你叫我回府来做什么啊?”   她在宫里正玩儿得爽利呢。   孟将军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怎么不等到天黑了再回来。”   孟妃微微撇嘴,瞧着孟将军脸色不大好的样子,也就不敢再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好了,爹,你叫我回府不是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吗?”   说到这儿,孟将军就忍不住轻叹了声,“先坐吧,你写封信先让三皇子回京城一趟。”   “回京城?”孟妃低呼一声,随后眉头就紧皱起来。   她也对着孟将军摇头微叹,“爹,不是我不想让他回来,只是这事儿怕是真的不成。” 第324章 孟府商议   这还真的不是孟妃不愿意,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巴不得三皇子回到她身边来享福享受,可是因为三皇子没去大同的事,被高鹤一股脑的说给了皇上听,皇上就对三皇子很是不满意了。   现在要是三皇子还未经皇上同意就私自入京的话,那皇上岂不是要气炸了,皇上能允他回来才怪了。   本来现在三皇子就已经很不得皇上喜爱了,要是这样再一来,皇上不把三皇子赶出京城才怪了。   “你就说他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了,现在要去大同,只是去之前先回一趟京城来见见皇上。”孟将军很是淡定的说着。   孟妃听着眉头还是皱了起来,“那我儿岂不是就真的要去大同受苦,这可不成。”   孟妃可心疼顾长清了,自然不可能让他大同百废待兴的时候过去,事实上哪怕是打仗之前那勉勉强强还算过得去的大同,她都不想让顾长清去。   孟将军瞪了她一眼,“谁说要真的让他去大同了,先让他回京来。你知不知道,今天早朝时我被皇上给贬职了,孟府大半的家产都被人收拢到国库去了,现在的孟家已经非常危险了,他要是再不回来,以后那个位置也就别再想了。”   他的语气很重,话里的意思也当真是让孟妃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孟妃很是诧然的问着。   这不应该啊,明明孟府现在权势这么大,怎么可能会让皇上贬职了呢?   孟妃仔细的打量着孟将军,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开玩笑的痕迹,但可惜的是孟将军整个人都很是严肃,满目尽是冷色。   孟妃这才跟着紧张起来,她捏了捏手,“爹,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皇上早就看我们孟家不顺眼了,这次不过是高鹤给他找了个对付我的由头而已。”孟将军冷笑了声。   皇上的心思那时候孟将军还没理解过来,但等他回到孟府后稍微一思量,心里就明白了。   但孟将军也不是等死的那种人,他思索了半天,心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先把皇上给解决了再说,要不然的话,他们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危险了。   “所以现在快点让三皇子回来,需要他的时候到了。”孟将军说着,眼神中就滑过一丝杀意。   孟妃眼神微凝,“可让他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回来继承皇位。”孟将军很是决断的说。   现在摆明了皇上就已经容不下他们了,他们要是再不做出什么反击,那就只能等死了。他这个人向来自私,自己死倒不如别人先死。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了!   孟妃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她眼神微微眯起来,她之前倒是没发觉,原来孟家的情况已经危险到了这个地步,不过现在既然皇上都已经先出手了,那她也不能被动挨打。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孟妃低声问着,眼神中带着两分狠色。   孟将军微微点头,从书房的暗格之中掏出一个小纸包,“这个,每天给皇上下一点点。”   这可是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准备的好东西,能一点点的让人逐渐丧失生机,他就是给皇上备下的,现在正好用得上。   孟妃小心翼翼的将东西藏在自己的袖中,“我知道了,回去之后就给皇儿写信让他赶紧回京来。”   若是顾长清回来得及时,他们就能把让顾长清夺走皇位。   “那太子呢?”孟妃又突然问道。   如果皇上死亡的话,那太子势必能直接继承皇位,那就跟顾长清没什么关系了啊!   孟将军冷笑起来,“太子?他既然想要去东州赈灾,想要在皇上面前博表现,那就让他去,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在等着他了。”   去了东州,他担保太子有去无回!   跟他斗,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到这儿,孟妃心里还是有些顾忌,“高鹤呢?”   高鹤可不好对付,而且高鹤总是在针对他们孟家,这让孟妃和孟将军心里都免不了去猜测高鹤到底是不是已经投靠太子了。   不、不对,那么无能的太子怎么可能会让高鹤投靠他,应该是他跟高鹤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让高鹤帮他才对。   也不知他到底能给出什么东西,是他们孟家给不出的,竟让高鹤如此卖力的帮他?   孟将军心里也想到了这一点,眼神便逐渐危险起来,“高鹤再怎么厉害也跟皇家没关系,只要太子一死,我们再稍微……”   后面的话孟将军没说出口,他突然的想到了一个问题,高鹤非皇室是无法名正言顺掌控朝堂的,太子该不会就是看中了这点,那自己的身份去和高鹤做交易吧?   他成功登基,高鹤就能靠着他掌控朝廷,自己当实际上的摄政王!   孟将军越想,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随后他冷笑一声,难怪高鹤上回说自己孟家给不出这个代价,也是,他们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权力交到高鹤手上去!   孟将军和孟妃协商了许久,等到宫门即将落锁的时候,孟妃才匆忙的赶了回去,也幸亏皇上今天没去孟妃的院子,不然按孟妃这样子,估计最少也得被关上两天禁闭才行。   这一夜过得并不太安稳,似乎经过今日早朝时孟将军被贬职之后,朝堂的风向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大家心里都揣着事,无法安眠。   一时间总感觉朝廷风雨欲来一样。   不过等到第二天早朝,大家也没等到什么大事发生,心里这才稍微松快一点,但高鹤始终是让人放不下心来的,他们一直等到早朝结束,都在观望着高鹤的动静。   高鹤面色淡定如常,等到下朝后便去了趟东厂,吩咐刘恒将萧兰给提出来,一行人慢悠悠的去找皇上了。   皇上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听闻高鹤来找他,他就让人把高鹤给放进来了,等见到高鹤还带了人来的时候,便很是诧然,“你这是要做什么?”   高鹤给刘恒使了个眼色,刘恒便将萧兰猛然丢在地上,然后躬身站在高鹤身后。   “皇上,此乃赵欣荣身旁的小道士萧兰,昨日她说了好些事,臣不敢妄下定断,便想让皇上也听听。”高鹤应着,随后冷眼看着萧兰。   他之前并未和萧兰商议过,不过他觉得要是萧兰够聪明的话,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才对她最有利。   愚蠢的人,可是注定活不长的! 第325章 真相   萧兰也确实如高鹤所想的那样,把之前在东厂里对高鹤所说的那些话,又重新对皇上讲了一遍。   皇上只听了不到一炷香时间,额头便皱出了川字,面色逐渐冰冷下来,寒意凛然的萧兰,一直等她说完之后,整个宫殿陡然安静下去,安静得似乎都能听到呼吸声。   过了好半晌,才听得皇上咬着牙问了句,“朕的明大将军,是赵欣荣杀的?”   明将军此前可是郢朝军部的神,却轻易的折损在一场小小的战役之中,皇上扼腕的同时也察觉到了点不对,却不曾想是赵欣荣提前给他下了毒。   下毒的符纸还是自己亲自送给明将军的!   皇上心里这叫一个懊恼啊,郢朝若是明将军依旧在的话,蒙古安敢来犯,四下宵小之辈又怎么敢轻举妄动。   萧兰微微点头,“是的。”   “文老竟也是赵欣荣杀的?”皇上不甘的追问了句,等看到萧兰依旧点头之后,他便猛然站了起来,抬手便将桌案上的东西掀翻了。   文老可是郢朝三代元老,连当代丞相都是文老的徒弟,文老就是安定郢朝文臣的人,他一直以为文老是病逝,却不曾想还是赵欣荣下的手。   难怪那之后文家在朝廷的人退的退走的走,最后竟一个人也没能留下。   “好啊~好一个赵欣荣啊,真厉害啊,竟然将朕哄得团团转,害了我郢朝如此多的肱股之臣!”皇上怒喝出声,难怪他总是感觉这一批在朝堂的文臣武将各个都不成样子,原是那些好的都被祸害得一干二净了。   赵欣荣着是要断了郢朝的根啊!   皇上气急败坏好一阵之后,才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你说皇后之前并非是要害朕,而是为了要救朕?”   皇后齐倩月,皇上还是记得的,虽然又好些年未曾见面了,但皇上一直记得当初她临出皇宫的时候,总是让自己小心点。   他还以为皇后不死心的想要继续谋害自己,结果却是因为她早早就发觉了赵欣荣想要害自己的意图,所以一直在保护自己!   皇上想着,心里便很是歉疚,都怪他当初没能好好分辨善恶,才酿成这般苦果……不对,这也怨不得他啊,他当初还不是因为被赵欣荣下了蛊所迷惑了!   说起来,都是赵欣荣的错啊!   若是姜瑗在这儿知道皇上的想法,心里不定有多么鄙夷呢,赵欣荣可没给皇上下蛊,皇上不过是被赵欣荣的花言巧语给哄骗高兴了,很多事就顺着赵欣荣来罢了。   皇上想了半晌,垂头丧气的让人把萧兰给带出去,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看到萧兰。   刘恒看了高鹤一眼之后,就乖觉的把人带出去了,高鹤就一直站在殿堂上,目色沉沉的盯着皇上。   皇上长叹了声,“你说这该怎么办啊?”   这些已经被害了的朝臣,他也不能让他们再活过来啊,这里头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就是皇后了。   想起皇后,皇上心里就觉得心虚得很,他误会了皇后不说,还把皇后送到郊外道观苦修这么多年,甚至于因为她的缘故,这些年他对太子也没个好脸色看。   现下想来可真的是令人后悔啊!   皇上紧皱着眉头,随后便看向了高鹤,他或许在等高鹤给他出一个主意,   高鹤面色不改,过了好半晌才微微点头,“皇上,臣觉得您或许可以将皇后娘娘重新接回宫来。”   “接肯定是要接回来的,只是朕也没个什么名目把人接回来啊~”皇上语气有些沉重。   齐倩月救了他好几回了,他之前误会了也就罢了,现在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了,皇上又突然惦念起齐倩月的那些好处来,自然是不愿意让齐倩月再留在道观里受苦。   可现在皇上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名目去把齐倩月给接回来啊!   高鹤眉头微动,显然是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了,他故作思索的样子,片刻之后便又说,“皇上您可以亲自去接娘娘回宫。”   皇上自己都亲自去接了,那些官吏难不成还敢找皇上要什么名目不成。   皇上想了想,微微点头后却又摇了头,“朕亲自大张旗鼓的去接,那不是……”   这要是传出去,那他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皇上难道不是去道观一游,顺路带回皇后吗?”高鹤语气很是平淡的说着。   皇上闻言便朗声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朕就是去道观一游,顺路带回皇后的。”   这就是皇上为何会喜欢高鹤的原因,一个随时都能给自己递台阶的人,谁会不喜欢呢?何况高鹤还总是知道如何顾全他的面子,皇上心里就更加舒坦了。   皇上就喜欢高鹤一本正经给他递台阶的样子。   “好,那此事就交给你筹办了,另外太子还没走吧,东州那边估计有些不安全,你多给太子派两个侍卫过去,朕记得你手上培养了不少人,也给太子送两个,务必要保证太子安全回来。”皇上仔细的叮嘱了一句。   这会儿误会解释开了,皇上不仅仅想把皇后给接回宫来,甚至还开始照顾起太子了。   要知道以往皇上可从来都不会这么关切太子的安危的。   高鹤微微躬身,“臣领命,不过太子身边需要送多少人?”   这回倒是有正大光明多的理由把暗卫送到太子身边了,也不必再担心皇上会有什么猜忌了。   “二十个,务必要让太子安然无恙。”皇上很是坚定的说着。   他知道高鹤自己培养了不少人,不过高鹤做这些事从来也没有瞒着他过,甚至于他自己身边的一些暗卫都是高鹤培养出来的,所以皇上用起这些人来才放心。   高鹤点头应了,心说皇上这次看来是真的舍得啊,自己身边的暗卫都才二十个,太子出一趟东州都能享受同等的待遇了。   “皇上打算何时出发将皇后娘娘迎接回来?”高鹤又问了声。   以往他都不敢在皇上面前提到皇后的事,但现在,他觉得皇上应该会很想自己喊皇后娘娘。   “越快越好吧,对了,还有齐家的人,朕记得以往皇后的二哥乃是吏部尚书吧,赶巧那吏部尚书不是犯在你手上了,就让他回来顶上吧。”皇上思索了一阵才说着。   高鹤眉尾微动了下,“是。”   吏部尚书可没犯在他手上,皇上这就是想换人了,提早的在朝廷里给娘娘二哥寻个空缺出来呢。   只累的他又得去当那个坏人罢了。   不过问题也不大,左右那个吏部尚书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废了也就废了。 第326章 重整道观   高鹤和皇上说完,就从大殿出去了,走了没两步就看到在外面等他的刘恒,至于萧兰早早就已经被人带回东厂去了。   刘恒沉默的敢在高鹤的身后,走了好一截路之后,才犹犹豫豫的问,“那个萧兰,您当真要请姜瑗小姐来救她?”   “本公只是说寻人帮她解脱而已。”高鹤脸上半分波动也无,语气很是平淡的说着。   这话隐约间透出两分森冷的杀意来。   其实若是萧兰早早将这些事告诉他,说不得高鹤还能留她一命,但现在嘛,死到临头才知道张嘴,那就基本上是无用的。   能让自己利用一把实现她最后的价值,那是她的荣幸。   刘恒微微点头,“属下明白了。”   果然那个萧兰是要死的命,这也怨不得旁人了。   高鹤在宫里转悠了两圈就走了,下午之后才把姜瑗带入宫中给皇上诊脉,也就是此时,皇宫冷宫处的枯井内,多沉了一具尸体,萧兰这个人从此便消失在深宫内院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至于说皇上为何会就这么相信萧兰的话,而不是怀疑高鹤提前和萧兰串供,他自己心中自然有一套认知。   高鹤毕竟明面上和齐倩月丝毫接触都没有,他完全没必要为齐倩月说话,而那些已死的大臣和高鹤基本上牵扯不到关系,高鹤也没不要为他们翻供。   就凭这两点,皇上就敢相信萧兰说的这些话。   他正坐在殿里沉思着呢,就听闻有内侍来禀说是孟妃来了,此时正在门口候着,皇上这会儿心绪有些烦躁,也就不想见孟妃,便让内侍打发她回去。   这对皇上而言不过是件小事情,可落入孟妃的耳中却并非如此,她反倒是觉得皇上果真是打算对孟家下手了,瞧瞧,这晚上也不来她宫殿里了,白日里都不愿意见她了。   连这些表面的事皇上都是不愿意做了!   看来她孟家是真的危矣啊!   孟妃想了想,目色幽晦的看着宫殿大门,也没强求着进去,转身就离开了。   等回宫之后,孟妃咬着牙目色微沉重起来,然后赶紧给顾长清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的赶过去送到顾长清手上去。   然后她才让人去邀请皇上晚上到她宫殿处用膳。   皇上想着方才他已经拒绝过孟妃一次了,这回也不好再拒绝,等到夜幕将至的时候也就去了孟妃的宫殿用膳。   他到的时候,见孟妃正笑意盈盈的亲手端了碗汤从小厨房出来,他心头便略微有些松动,但转念一想到还在道观里的齐倩月,他又忍不住露出些愁苦之色。   心想齐倩月就带着七皇子和两三个婢女过去了,手上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在道观里过得多么凄苦。   不过齐倩月的生活大抵比他想象中的好上太多。   她从婢女手头接过信,拆开细细的看来,眼眸便微微弯了起来,看来高鹤的行动还真的是挺快的,这才不过两三日便说动了皇上。   她得准备准备回皇宫去了啊!   想着,齐倩月便环顾起四周来,一别经年,她在这个道观里住了这么多年岁了,也不知道朝廷里那些臣子们都如何了。   齐倩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野望。   待她回宫之后,这次定然要重新掌控朝政后宫,这一次,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能像上次那样,轻而易举的就能把自己驱逐出宫!   哪怕是皇上也不行!   齐倩月在心里想着,随后便召了她的婢女来,“你最近两日将道观好生拾掇一下,务必让它变得更加破旧不堪,我们添置的物什,该丢的便丢了,明日起,你们怕是当真要跟着我过上两天不堪的日子了。”   其实齐倩月被皇上发配到这个地方来,还真的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毕竟当初她自己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不少的银钱,这道观她还帮着修缮了不少。   那些银票还没用完,高鹤又让人送了不少来,每年都送几十万两银票来,她一年到头都没有用完过。   要真话多亏待自己,那还真的没有。   哪怕是这几个跟着她一起出来的婢女和七皇子,也未曾吃过什么苦头,这些年倒是养得越发散懒起来。   这两日是为了防止皇上随时会过来,所以还是做好准备比较好。   能在齐倩月身旁跟着的婢女也并非什么简单货色,就说这会儿在道观里负责打杂的婢女,当年都是跟着齐倩月看过朝政公文的人,第二日便将整个道观收拾得比他们入住之前还要破旧。   那些他们原本修缮好了得破洞,现在被她们给亲手拆了,拆出来的洞比以前的还大,就连齐倩月睡觉的房屋顶上,都被她们给拆了个洞,有些漏风进屋,却也不会让屋子里太冷的。   齐倩月的那些瞧着华贵的衣裳,她们都给好生收拾起来了,剩下的都是些朴素极了的衣裳,还是她们才下山去买的。   厨房那些原本好生生的白米肉菜,都被她们拿出去送给了附近的百姓分食,就只剩下一些青菜叶子摆在外面装样子。   她们更是过分的直接把原本纯棉做的被条给换成了粗布,原本买来的上好的银炭,也被她们给送了出去。   东倒腾西倒腾一阵,破道观就真的是个破道观了,也亏得这道观是逐渐荒废了的,里面也没有旁的人,否则她们这些行动还真的会被人给发现。   这些婢女们的行动很快,等七皇子睡了个午觉起来,摸了摸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再看了眼破了个洞口正在往房间里头灌风的洞口,他陷入了迷惘。   他拉开自己的衣柜,瞧着里面密密麻麻的一堆粗布麻衫,整个人都懵了。   但他面上还是故作沉稳的走了出去,看着穿着朴素的婢女和齐倩月,眼神中的疑惑更甚,他走到齐倩月面前,心头有些惊慌,“娘,我们家是不是遭贼了?”   他的衣服怎么都不见了?   还没等齐倩月说话呢,他就赶紧又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床榻之下摸出一个小布包来,仔细数了数,里头的钱一分没少,就跑出来把小布包交给了齐倩月,“娘,他没偷走我的钱,我的钱给娘亲买衣裳。”   齐倩月瞬间展颜一笑,她轻轻的摸了摸七皇子的头顶,“傻孩子,我们要回宫去了,所以要假装我们这些年过得很不好的样子。”   “回宫?”七皇子提到这两个字心情便不是很好。 第327章 百鸟朝凤   皇宫内院并没有给七皇子留下什么好的记忆,在齐倩月没收养他之前,宫里头留给他的都是欺凌和羞辱,齐倩月收养他之后,那些人面上是不敢对他做什么了,可背地里却一直在传他的闲话。   所以七皇子一点也不喜欢皇宫。   反倒是在这个道观里,他和齐倩月等人相依为命,虽然日子没有皇宫里那么精致,可却过得快活多了。   “娘,我不想回去。”七皇子很是小声的说着。   齐倩月轻柔的抚着他,“我不回去的话,你太子哥哥和高鹤哥哥两个人,太累了,小七,不可以光想着轻松好玩哦,我们得回去帮你太子哥哥和高鹤哥哥。”   七皇子微微呡唇,“嗯,好的吧。”   “还记得娘亲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齐倩月温柔的问着。   七皇子点头,“娘亲说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别人让我做任何事都要先告诉娘亲,太子哥哥和高鹤哥哥这几年都没有跟我们联系过,我不认识高鹤哥哥,还说回去之后,别人的话都不可以信,除非是哥哥们和娘亲告诉我的。”   他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但没关系啦,娘亲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好了。   七皇子说着,眼眸中带着两分笑意。   “对。”齐倩月应着,伸手轻轻拍了下七皇子。   小七生性不过是有些木讷,相较于高鹤和太子而言,也显得没那么聪慧,但他却非常的懂事听话。   这就够了!   齐倩月他们把道观弄好的第三天,辰时三刻,皇上带着高鹤来了,那诺大的马车停在外面,高鹤亲自去敲的门。   辰时三刻,凤凰于飞,这是高鹤特意给齐倩月挑选出来的好时辰。   在看到齐倩月的时候,高鹤朝她笑了,没有让他身后的皇上察觉到任何不对。   “娘娘,皇上来接您回宫了。”高鹤躬身下去,面色中带着两分欢喜。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等,今日总算是等到了!   他的面色瞧着还是那么的冷静,但那双眼神中却浮现着许久未曾见过的激动之色,往后的那些日子,他想自己可以轻松一些了。   齐倩月故作不认识高鹤的样子,眼神看向了他身后面色有些忐忑的皇上,朝他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皇上一日未曾休妻,她就是正宫皇后,哪怕是被放逐到这里好几年,她也依旧是正宫皇后。   皇上心间一颤,看着这破道观,心里长叹了声,三步并两步的上前将齐倩月扶了起来,“皇后,这些年苦了你了。”   高鹤早早就识相的走到一旁去了,那些跟随来的侍卫们也都逐一的低下头,根本就不敢多看。   齐倩月微微摇头,“臣妾无碍,只是此处破旧,无什么好东西招待皇上。”   齐倩月一边说着,一边把皇上拉进道观里面去。   那道观外面瞧着就已经非常不好了,一进去,里面打扫的再是干净,却也透出一股子贫寒之气,尤其是当婢女面色平淡的端着两盘子青菜上来的时候,皇上心里那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七皇子恰逢此时过来,瞧着皇上便行了礼,又朝齐倩月行了礼。   高鹤看见他时心里就是一抖,害怕他在皇上面前也像那天一样跑过来抱着他,喊他的名字,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七皇子却是看都不看他一样,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高鹤心里略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惊诧和欣慰。   想来就知道是齐倩月这些天好生的教导过了,不过齐倩月教养孩子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强,这才短短几日啊,就能将七皇子教导得如此听话了。   “你们平日就吃这些?”皇上忍不住问了句。   他这辈子出生在皇宫里,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就算是曾经去过战场,他的饭菜都是有人专门负责的,他倒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这么寒酸的的食物。   齐倩月微微苦笑起来,“皇上,此处偏僻,只能吃些小食了,还请皇上莫要嫌弃。”   见她露出这般模样,皇上心里当真是有些心疼了。   这事儿说到底都是他当初不辨是非,才导致了现在的场景。   皇上一时间心里复杂极了,随后拉着齐倩月就想要往外走,“走吧,随朕回宫去,朕从今往后定然不会再亏待你了。”   这会儿皇上心里对齐倩月正是亏欠的时候,估计齐倩月就算是提出些许离谱的事,说不得皇上也会答应。   不过齐倩月显然非常的懂事,她没有跟皇上闹腾,依旧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随手收拾了些衣裳出来就跟着皇上离开了。   倒是皇上,瞧见婢女们手上拿着的衣裳,脸都要绿了,却又没阻拦,只是心里起了些念头。   等轿辇再次离开道观之后,突然的天空中便传出来声声清脆的鸟鸣,只见一只极为漂亮的鸟儿静悄悄的站在树梢头上,七彩的尾羽展开,阳光刹那间破开云层,让那尾羽好似在熠熠生辉一般。   成群的异样的鸟从林中飞过,似乎在空中架成了一道长桥,一声声的鸣啼不休。   “百鸟朝凤,郢朝大幸啊,臣等恭迎娘娘回宫!”高鹤语气略显得有些激动,眼神中带着笑意,看向了丛林深处。   瞬间,跟过来的所有下臣们都跟着高鹤一同惊呼起来。   这事儿齐倩月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两分诧然,在皇上惊诧的望着天幕的时候,她默默的看向了高鹤。   高鹤只朝她意味深长的笑着。   有姜瑗在,想要制成这样的奇景也并非是一桩难事。   皇上脸上带着两分欢喜,“得皇后,当真是朕之幸运也!”   他自然也没想到今天出来一趟还能看到这样的景况,这等奇景自然并非人力可为,可见皇后是真正的凤凰啊,只有她入住凤殿,才能让郢朝安定。   他将皇后送走,这些年郢朝就难以安定,这一切都是赵欣荣造成的!   想到赵欣荣,皇上当真是恨不得将对方给扒皮抽骨了。   “起身,回宫!”高鹤幽幽的高呼了声,眼神看向丛林深处,似乎在看着里面的姜瑗一样。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京城而去,除了那条车辙以外,什么都没留下。   他们走后许久,一匹马才从丛林中出来,马上坐着的姜瑗悠悠闲闲的也回了京城去,天空中的鸟儿在空中盘旋了好一阵才不情不愿的散去。 第328章 盛宠   车马一路至皇宫,侍卫们整齐的下马,马车被压下,高鹤亲自站在轿边将皇上和齐倩月给迎了出去。   齐倩月下马车时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高鹤,高鹤朝着微微挑眉,眼眸中带着笑意。   他一路跟在皇上身后,眼见着皇上把齐倩月带回凤殿之后,他就寻了个借口消失了。   皇上都还没等齐倩月在凤殿安置下来,就给齐倩月赏赐了不少布帛衣裳锦帽首饰,一箱箱的往凤殿里送去,甚至接连着好几天晚上都是在凤殿里歇下的,当真是毫不掩饰对齐倩月的宠爱,惹得不少后宫嫔妃妒红了眼。   其中就包括了孟妃。   在齐倩月未曾回来的时候,她就是整个后宫中最得圣宠的一个,但瞧着现在皇上对齐倩月这股子宠溺的样子,她怕是连齐倩月一根毫毛都比不得了。   她央求皇上许久的一个血玉镯子,皇上是眼睛都没眨就送给了齐倩月,当真是让孟妃当场就险些气吐了血。   这倒也就罢了。   眼瞧着前一刻那太子才自请去东州赈灾,这还不到两日齐倩月就被皇上给接了回来,这意味着什么还有多说吗?   皇上只怕是自己在盘算着把皇位传给太子了!   孟妃想着就忍不住磨了磨牙,不行,那个皇位一定得是她儿子的!   她之前还顾念着和皇上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不愿意给皇上下狠手,现在看来,她是下手太慢了。   想着,孟妃看了眼桌上的汤,又心狠的给多抖动了些毒药进去,拿着汤匙轻轻的搅拌之后,才浅笑盈盈的端着去见皇上了。   只是近些时日来,皇上独宠齐倩月得很,旁的嫔妃一概都是不见的,孟妃也不列外。   她又一次被拦在了宫门外,只能面色阴冷的将手中的汤交给门口的内侍,“你便说着汤是本宫亲手熬的,让皇上务必要喝下。”   那内侍犹豫了一阵,想着孟妃此前是个受宠的,又接了孟妃几两碎银,便将汤给端了进去,把情况说明白了。   齐倩月正坐在皇上身边,同他一起处理着宫务,自打齐倩月回宫的那一日起,皇上就掌宫权从孟妃手里转到了她手上,那枚凤印当天就交给齐倩月了。   这事儿也惹得孟妃勃然大怒,但皇上却很是坚定,饶是孟妃使了再多伎俩放皇上那边也没用,毕竟皇上早前才看到那百鸟朝凤的奇景,这会儿一来是亏欠着齐倩月,二来也是觉得齐倩月乃是有福之人,定能福佑郢朝。   皇上的这些想法虽然从未明说,但齐倩月心里却很是清楚,她只是很淡然的接受着皇上送过来的东西,毕竟这一切都是她应该得到的。   齐倩月磨着墨,闻言抬眸望着皇上温柔的笑了笑,“皇上,既然是孟妃的一片好意,您还是喝了吧。”   她虽然才回京,却也在高鹤的帮助下早早知晓这京城的现况,孟家现在的动静可不算小,孟妃也的确是想要谋夺到皇上的偏宠,那她也不介意帮上一把。   毕竟……这样才能暂且迷惑安定住孟家啊!   皇上沉默了一阵,微微点头,把这碗汤给喝了,就让内侍给撤下去了,“回宫之后可有人给你寻麻烦?”   “皇上多虑了,皇上现下如此偏宠臣妾,怎么会有人给臣妾寻麻烦呢。”齐倩月微微笑着,眼底划过一丝厉色。   其实也不是没人给齐倩月寻麻烦,只是因为找她麻烦的,都被她给收拾干净了。   现在后宫这些宫妃都在观望,当然,蠢蠢欲动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般过了不到三日,朝堂之上便有人站出来了,那是一个姓李的言官,倒也没说别的,明里暗里的沿用赵欣荣的那一套,将齐倩月形容成为灾星,又说皇上偏宠皇后不利于皇嗣。   皇上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了高鹤。   高鹤面无表情的盯着那言官一瞬,那如狼似虎的眼神让那言官背脊有些发凉。   随后便听得高鹤冷哼了一声,“灾星?当日臣等跟随皇上迎皇后回宫,天幕之上百鸟朝凤之景,大家有目共睹,本公倒是从未听过灾星还能出这等奇景的。何况,皇后的灾星之名乃是赵欣荣说的,赵欣荣是何人你们你知道吗?你等现下出此言论,莫不是也投靠了蒙古。”   “还是说,皇上和臣等,都是眼盲看错了?”高鹤紧接着就阴测测的接了句话。   高鹤这倒打一耙的言论直接让言官给闭了嘴,后面那话就更加没人敢接了,毕竟谁也不敢当面说皇上是瞎子不是?   而赵欣荣犯的可是欺君叛国之罪,言官哪儿敢沾染上啊,万一到时候被高鹤说成是同谋,那他可不就完了。   “可皇上偏宠皇后娘娘这也不是事啊。”一位将军低低的抱怨了一声,倒让不少家中有女在皇宫后院里的朝臣应声附和了。   其实这些朝臣们在这儿抱怨,无非就是因为齐倩月受宠了,后院里那些个闲不住的宫妃就开始撺掇自家长辈给自己撑腰。   朝臣们是想着齐倩月受宠了,自己家能得到的利益可不就少了吗?   出于这番思量,他们才站出来说话的。   这摆明是在欺负现下齐倩月身后无人。   皇上眼角微微一动,第二次看向了高鹤。   高鹤便当即又是一声冷笑,“东州地动的事不见你们如此上心,对皇上的后院倒是关切得很,怎么,往日皇上宠孟妃半月不见旁的嫔妃时,怎么不见你们出来说话。胡大人,听闻你家养的第九房小妾怀了孕,金银珠宝不见你少买,你家正妻和嫡子好似却还穷苦得紧吧?”   被高鹤点了名的胡大人面色一白,闭了嘴不再说话。   高鹤眼神又看向了闹腾得最凶的那位将军,他家在后宫中是无女,但他是孟家的人,还是孟家本家的人,这摆明了可不就是在为孟妃说话吗。   他的眼神逐渐幽晦起来,“本公记得孟大人当年,宠庶灭嫡的事,险些是轰动了整个京城吧,林大人,你府上第十一房小妾溺死了你的正妻,你还包庇了对方吧?张大人,寻欢楼里那个叫冬灵的姑娘是你的相好吧……”   高鹤这一说,原本还吵闹得凶的朝臣们都闭了嘴,心生畏惧,这些分明就是他们自己后院的事,高鹤却了解得这么清楚,有好些甚至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他们能不怕吗?   这说明什么?   说明高鹤一直盯着他们,就等着他们什么时候犯在他手里头一并给罚了呢! 第329章 风气一变   皇上见高鹤几段话便平了这些烦心事,当即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来,转瞬却又黑沉下去,一手猛得拍了下龙椅,“你们一个个,自己后院的事都平不了,还在这儿对朕的后宫指手画脚,谁给你们的胆子啊!”   “朕宠正妻总比你们这些个人宠妾灭妻要好,你们给朕回去反省吧,什么时候把后院的事解决了,再来上朝!高鹤,此事交给你负责!”皇上气势汹汹的说着,拍了龙椅转身就走。   高鹤应了下来,目色横扫过朝臣身上,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也走了。   他的态度已经摆得非常明显了。   他就是站在皇后那边的人。   这下有些朝臣们就开始慌乱起来了,他们面面相觑着,等出了宫殿后听闻高鹤去了东厂,有些心虚的朝臣都直接被吓到腿软,面色上是青白交加着,神色都恍惚了。   皇上回头便把这件事告诉齐倩月了,齐倩月还宽慰了对方好一阵,毕竟这些事齐倩月早早就已经预想到了。   不过这些事高鹤会处理好的,她静候佳音就好。   在众朝臣的忐忑之中,皇上直接罢朝三日,高鹤挨个儿把那天在闹腾的且家室不安的朝臣一个个的找了出来,打着皇上的名义让对方在家里修养,至于某些事态更加严重的朝臣,官职都被高鹤直接给撸了。   这也令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朝廷的风气陡然一变,平日里受了冷落的正妻嫡子又被重新宠了起来,再往后啊,那些朝臣连去青楼寻欢作乐都得沉思再三。   若说这件事一出,京城的朝臣们心里有多么恨高鹤,那府上那些个正妻心里就有多么喜欢高鹤,若非高鹤,她们还得像以往那样饱受欺负呢。   这也间接性的导致给姜瑗送去的请帖都翻了好几倍,且这些个正妻对姜瑗的态度那也是一顶一的柔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高鹤这么明目张胆的偏向齐倩月,这让早在家中闭门思过至今还未曾上朝的孟将军心里更加慌乱了。   他在思索高鹤为何要帮齐倩月。   他想了许久,心里一直没底,只觉得这定然是太子和高鹤直接协商好的,怎么高鹤一查赵欣荣的事,皇上就把齐倩月给带回来了,说不定就是高鹤动了手脚。   孟将军觉得也就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了。   只是这么久都不动手,一动手就如此声势浩大,看来高鹤和太子也是在动真格了,说不定对方也开始谋夺帝位了,他们可万万不能输在这里!   想至此,孟将军便赶紧写了信去催促顾长清回京来,只有顾长清在京城,他们的很多行动才能拿得出理由来。   夜幕逐渐降临,折腾了一整天的高鹤才从皇宫回府去,瞧着在等自己的姜瑗,眼神中便带着两分微光。   “回来了?”姜瑗手上把玩儿这一个样式很是精美的盒子,笑眯眯的望着高鹤。   高鹤微微点头,“今日朝堂有人在针对娘娘,我处理了些人,所以回来得晚了,下次这个时候,你就别等我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轻柔,同方才在东厂里颐指气使戾气十足地模样大相径庭。   姜瑗宛如献宝似的把盒子打开,瞬间一阵幽幽的香味蔓延开来。   那盒子里装着的是一种白色的膏体,宛若白玉一般无暇,颜色煞是纯正好看。   高鹤眉尾微动,略微有些好奇的看着姜瑗,“此为何物?”   姜瑗微微摇头卖了个关子,一手推着高鹤往外走,“你赶紧去洗漱,弄好了再来找我。”   高鹤也不知姜瑗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哪怕姜瑗是把他推出了他自己的房间,他也依旧好脾气的应着,让下人打了水来清洗了一阵才重新回去。   他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衣裳已经换了一套,头发略有些湿润,不过他在进门之前就已经用内功弄干了头发。   那头青丝散懒的飘在身后落在身前,高鹤伸手稍稍拢了下头发,见姜瑗还坐在榻上等他,他便微微笑了起来,“你怎么还不回去?”   姜瑗朝他伸手,眼眸轻眨了下,随后拍了拍身侧的木桌,“过来坐啊。”   高鹤不解其意,但还是坐了过去,“今日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姜瑗摇头,整个人凑了过去,惹得高鹤略一怔愣之后,耳根突然泛了红,手脚都略微有些僵住了。   姜瑗的手轻轻的点在高鹤的脸颊上,带来两分清凉的感觉。   高鹤能感觉到她的手指是顺着自己脸上的疤痕在挪动,便有些无奈起来,压下了心头那点不该起来的悸动,“瑗儿~”   他低低的唤了声,便见姜瑗用指尖沾了方才那盒子里的白膏,往他脸上的伤疤处涂抹去。   “瑗儿?”高鹤又喊了声,这次他的语气中带着两分询问之意。   姜瑗轻拍了下他的脸颊,“不许动哦,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可以配药给你消了脸上的疤痕吗,这就是我今日才调配出来的药,我先给你试试。”   高鹤瞬间整个人都僵化了,心里比姜瑗都要紧张,他其实本身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伤痕的人,但因为身边多了个姜瑗,他就不得不在意起来。   虽然他知道姜瑗并不会因为这个而讨厌他,但高鹤心里还是觉得很有负担。   不过现在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高鹤还是很相信姜瑗调出来的药的。   他此时鼻尖浮现的是药膏的幽香,和姜瑗身上似有若无的体香,这令高鹤心尖微微抖了起来。   为了方便姜瑗给他上药,高鹤往后微仰着头,修长的脖颈露了出来,胸襟也略微有些敞开,露出些许胸膛来。   姜瑗倒也没想到别的地方去,她看到的是高鹤胸膛出露出来的几道伤疤,她突然的回想起了齐倩月曾经给她说过的话。   东厂的刑法,高鹤自己受过一大半!   姜瑗心里突然难过起来,她微微半扯开高鹤的衣襟,指尖沾着药膏涂抹了去,一边嘴里念叨起来,“这儿也有,我看着不舒服。”   高鹤这满身的疤痕,她瞧着就觉得不舒坦得很。   那冰冷的指尖覆盖上温热的皮肤,高鹤身子很是轻微的颤了一下,他紧紧的盯着姜瑗,呼吸逐渐的乱了,那双平日里惯来冷情的双眸此时难免带上两分春色和隐忍,他放在一侧的手微微攥紧了。 第330章 涂药   姜瑗对高鹤的一切反应没怎么察觉到,她顺着高鹤身上的伤痕一路往下,指尖逐渐的温热起来,这令高鹤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眼见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都快被姜瑗被扒开了,高鹤着实是忍不住了,他一手将衣裳合拢起来,一手将姜瑗推开了些,面色带着隐忍和无奈,“瑗儿,我自己来吧。”   姜瑗上下打量着高鹤,突然呡唇一笑,却是将药膏给藏了起来,“那可不成,我废了好大功夫才弄出来的,得我亲自来才成。”   高鹤薄唇微动了片刻,却只能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衣裳拉拢来,“瑗儿,天色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再这样下去,他看保不准还会发生什么。   他虽是此前入宫时被净了身,可本性上还是个男人,有些事也并非是不能做的,瑗儿这些天胆子愈发大了,当真以为他什么感觉都没有,的确很是折磨他啊!   姜瑗笑了两声,“我就帮你擦擦药,你后背上的伤自己又擦不到,难不成你还想让旁人看了去?”   她其实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就是高鹤脑子里想太多罢了。   高鹤微微摇头,“不必了。”   姜瑗却坐在他身侧的榻上,悠闲自在得晃了晃手,“那可不成,我瞧着心里就是不痛快。日后你我成了婚,你不会还不让我瞧吧?”   她这话说得胆大极了,逗弄得高鹤面色一红,“歪理,我这府上都是男子。”   他又不会让那些婢女来伺候他,也不知姜瑗从哪儿去听来了这些污言秽语的,学来了同他说起,当真是令他有些招架不住。   姜瑗微微摇头,笑眯眯的朝高鹤一挑眉,端着一侧的茶盏慢悠悠的品了起来,那架势看得高鹤心头是又好气又好笑的。   随后高鹤微微挥手,“你们出去。”   此话一出,便见那房梁上两个黑衣男子好似逃命似的往外跑去,一溜烟儿就消失不见了,那房门还顺手被他们给关了起来。   姜瑗是早早察觉到房梁上有人的,见状偷偷笑了两声,“你怕不是被你这两个下属给看了笑话。”   “真当每个人都是你吗?”高鹤没好气的应着,他这些下属哪个敢像姜瑗这样,日日都在这儿撩拨他啊。   还看笑话,瞧着是连多听一句话的胆子都没有。   高鹤轻声叹着,“只此一次。”   姜瑗要是真的多来两次,他可不一定能再把控住自己了。   说着,高鹤便背过身去,半褪下外裳,那原本光洁的背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伤,除了战场上的那些新伤外,还有不少老的伤疤。   姜瑗的手指轻轻的触碰着,她从高鹤的肩头探出头去瞧着高鹤的面容,却见他面色极为的淡然。   “怎么了,觉得不好看?”高鹤微微偏头问着。   姜瑗轻哼了声,“是啊,丑死了,也就只有我才愿意伺候你。”   她抱怨着,却逗得高鹤低低的笑出声来。   姜瑗动作很是轻微的帮高鹤涂着要药,一边却又问道:“怎么会有鞭伤?”   刀剑这些伤痕她勉强还能理解,这一条条的鞭伤又是怎么回事?   高鹤目光微凝,很是平淡的应她,“很早之前的事了,皇上险些被刺杀成功,算我护主不力吧。”   那鞭子还是东厂用来刑讯的工具。   不过现在高鹤想起来,觉得倒不过尔尔。   姜瑗眸子微微闪烁起来,“皇上倒是挺会折腾人。”   高鹤眼眸微弯起来,他扭头去看姜瑗,见她低着头仔细的给自己擦伤,嘴上还不停抱怨着得样子,心头便很是温暖。   如果他前半辈子的遭遇的苦,是为了能够遇见姜瑗的话,他倒觉得自己不亏。   何况,他很庆幸自己遇见姜瑗的时候,是一个有权利和财富的人,足够让他能引来姜瑗的侧目和喜欢,也足够让他踩在那些人的头上踮起脚尖触碰到姜瑗。   “今日娘娘还提起你,问我你怎么在给皇上治病。”高鹤突然的将话题转移开了。   姜瑗微微撇嘴,“我也不想啊,不过现在皇后都回去了,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去云南呢?”   她还得带高鹤去见吴姨娘呢。   高鹤略微思索了一番,“还有几日就走,巴图明日应该就要到了,等巴图一走,我们也走。”   高鹤倒也不是多不放心巴图,只是他有些事还要跟巴图再仔细商议一下。   姜瑗微微耸肩,“行叭。”   说着,她人便转到了高鹤身前去,一眼便瞧见高鹤心脏处那道伤疤,她当即眼眸微缩,在高鹤收拢自己衣裳之前,先一步捏住了他的衣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鹤看姜瑗那势必要个答案的蛮狠劲头,心头便是一声轻叹,“几年前的一场暗杀。”   “谁?”   “……赵欣荣。”   高鹤应着,又见姜瑗那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微微勾唇,单手将姜瑗抱在怀中,“她不是已经死于你手了吗?”   怎么还这么生气啊~   气呼呼的,活像一只蹦起来的兔子一样。   姜瑗瞪了他一眼,挣扎了两下就乖巧的窝在他的怀中,嗅到高鹤身上浅浅的香味,她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我还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瑗儿待我最好。”高鹤低声轻哄着,没一会儿便让姜瑗笑开了。   “我听人都说高督公这张嘴毒辣得很,倒是不曾听说高督公也能这般会说甜言蜜语呀,你这嘴今天回来前怕是抹了蜜的,这般会哄人,以往怕是也没少哄人吧?”姜瑗微微扯着高鹤衣裳处的带子,打趣着他。   高鹤笑着轻点了下她,“这世上只有一个姜瑗。”   也只有一个姜瑗能让他去哄,若换了旁人,哪怕是皇上和娘娘,也是不曾有这般待遇的。   “我明日上午随你一同去上朝吧,你总许久都不回来,我在府上待着无趣。”姜瑗说着。   高鹤面色当即便有些为难,“我明日要去东厂。”   “那我也去。”姜瑗眼睛微亮起来,她听过不少东厂的传闻,对那里头感兴趣的紧,   “你不许去。”高鹤很是严肃的拒绝了。   那东厂里头又不是玩闹的地方,瞧着也凶煞污秽得很,他不愿意让姜瑗进去脏了眼。   姜瑗微微皱了下鼻子,“我就进去看一眼。”   她就想知道高鹤平日待着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高鹤还是摇头,“至少明日不行。”   若是姜瑗要去,也得等他把东厂内整修之后再说。 第331章 中毒了   “我想去。”姜瑗软了调子,她本就是扬州城的女子,声音又软又糯的,这会儿撒起娇来高鹤还当真有些顶不住。   高鹤微微抬手,“好了,明日我带你去,现下你该去休息了。”   若是再被姜瑗这般缠着,高鹤怕是当真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姜瑗得逞之后,笑眯眯的离开了他的房间,随后将药瓶给了他,“要记得自己擦药。”   高鹤身上的伤也并非全在上半身,她闲着逗弄高鹤玩儿帮他擦了药,到底有些地方她还是没碰上的。   高鹤微微笑着,见她远走之后才把门关上,面色瞬间微冷下来,他轻轻的敲了下桌面,两个方才极为惊惧的逃出去的两个暗卫战战兢兢的走了回来。   “回东厂一趟,明日瑗儿也许会去东厂瞧瞧,让他们好生收拾下东厂内部,莫要吓到瑗儿。”高鹤冷声说着,两个暗卫应声离去,走的时候脚步都在微微颤抖。   就凭姜瑗小姐那敢把督公这一撩拨那一欺负的样子,东厂里那点小场面怎么可能吓得到她啊!   他们都觉得督公这心悦上一个人,都有些想是失了智一样。   两人匆忙的回到皇宫,把留守在东厂的人都一一给叫了起来,给他们说了高鹤的命令,紧接着,一群出门在外威风赫赫的东厂侍卫,就这样沦为了干扫洒粗活的仆役。   东厂的灯亮堂了一整夜,却让有些官吏心里慌张得厉害,唯恐高鹤是在准备清算总账了。   等到第二日,户部尚书刘明没有去上早朝,而是一大早就出现在了京城城门口,身后还跟着好些官吏。   不一会儿,门口就出现了一队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至城门口,一个体型剽悍的男子下了马车,面容略有些愁苦。   “蒙王,欢迎。”刘明不卑不亢的笑着,将人迎入了京城。   巴图来了。   巴图眼神环顾四周,并未在中间看到高鹤的身影,他眉头微微皱起,“高督公呢?”   “督公事忙,暂就不来迎接您了。”刘明微微勾唇,沉声应着。   巴图微微点头,他懂了,“劳烦您了。”   巴图把态度放得很低,毕竟是战败国来访,他也没那个资格高傲起来。   两个人‘友好’的交流着时,高鹤已经带着姜瑗去见齐倩月了,就在凤殿里,因为皇上也在。   姜瑗顺路就给皇上治病,齐倩月略微有些好奇的看着姜瑗,没想到姜瑗的医术这么厉害,还能得到皇上的信赖。   高鹤背对着皇上,动作很是轻微的摇头。   姜瑗下针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的眉尖微微皱了起来,轻描淡写的收了两三根银针起来,目色略微有些凝重。   待施针结束之后,她很是淡然的要给皇上把脉,约莫一两刻钟之后,她放下手,“没什么大碍的,皇上近日多注意歇息便是了。”   皇上朗笑起来,坐着聊了一会儿之后,便觉着有些困乏了,自个儿进门休息去了。   姜瑗嘴角挂着的笑容逐渐有些收敛了起来,盯着皇上离去的眼神逐渐的有些微妙起来。   “怎么了?”高鹤低声的问着,他方才瞧着姜瑗的面色好似有些不大对劲。   姜瑗微微摇头,“没什么。”   只是她的眼神在望着四周,似乎在估量着什么一样。   齐倩月见状心里就有些明白了,她微微笑着把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清退了出去,“可是皇上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怎么会,皇上身体极好,只是流失了生机,民女想着怕是要尽快和高鹤去云南拿药了。”姜瑗轻笑着应答。   皇上歇下,高鹤也不便在凤殿里多待,便带着姜瑗走了,两人行至一个僻静的宫墙之下,高鹤这才重新问了起来,“方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姜瑗并没有说实话,因为方才那殿内还藏着皇上的暗卫,极有可能会把他们的言论都逐一告诉皇上。   所以方才高鹤才没有追问。   现在周遭无人,高鹤才如此胆大的问了起来。   姜瑗微微点头,“皇上体内有毒,是苗疆的毒,若是换成那些御医可不一定能诊出来。”   毒?   高鹤眼眸微微眯起,皇上怎么可能会中毒呢?   “什么毒?”高鹤紧跟着又问了句。   “一种慢性毒,若是连续服用十五日,便会在二十日后缓缓死亡,药石无医,他现在中毒还不深,我勉强还能救,若再等十二三日,那我便也束手无策了。”姜瑗很是详细的给高鹤解释起来。   她也很是诧然,其实分明昨日她来把脉的时候,皇上的身体都还好生生的,今日这毒竟然都要爆发了,她估摸着皇上估计是刚刚才吃了被下毒的东西,那毒性还没隐藏起来。   高鹤微微颔首,“此事回头我同娘娘商议一番。”   他约莫也猜得出来是谁在下毒了。   毕竟娘娘回宫,最有威胁感的,最急迫的想要动手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家了。   高鹤眼神微微一凝,随后熟门熟路的带着姜瑗拐了弯,“你现下还想要去东厂吗?”   “去啊。”姜瑗很是干脆的应着。   为什么不去呢,反正都已经走到这儿来了。   高鹤眸光微闪着,轻笑了两声,然后就带着姜瑗去了东厂。   东厂就是皇宫之中,只是地段稍微有些偏远,也远离后宫和前朝政务之地,一推开东厂的大门,迎面而来便是一股森冷的气息。   当然,那是以往。   现在高鹤一推开东厂的大门,入眼就是高高悬挂起来的红灯笼,他眉尾微微挑了下,嘴角紧呡着。   看来某些人是有些欠揍了。   姜瑗闷笑了起来,一手扯了下高鹤的衣袖,“你们东厂瞧着倒是喜庆。”   喜庆?   被关进东厂的人各个都是愁苦着脸,还谈什么喜庆,这灯笼也不知道是谁想的法子,挂个红灯笼,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厂要办喜事儿了。   抬脚往里走,便碰上两个眉目凶煞的侍卫走了过来,“属下见过督公。”   两人躬身行礼,又忍不住偷瞄到一旁站着的姜瑗身上去,在对上姜瑗的目光之后,又惊慌的赶紧垂下眼眸去,那张脸上还隐约可见的透露着些许委屈之色。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姜瑗呡唇轻声问着。   “属下等今日休假。”其实本来不该他们休假的,但他们长得太凶悍了,上面便给他们放了假,唯恐他们的长相吓到了姜瑗。 第332章 合理猜测   高鹤上下打量着他们,眼神看向了那幽深的长廊,突然便转头看向姜瑗,“要不明天再来看吧。”   他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大好的预感。   那些侍卫也不知道会把里面布置成什么样子,看看外面的红灯笼和休假的两个人,高鹤都有些不敢想里面的情况。   姜瑗微微摇头,“我想看看你之前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听说高鹤之前是拿东厂当家的,不过她看着外面这情况,这东厂好似有些诡异。   高鹤只好带着姜瑗继续往里走,等入了大堂里,那肃穆着的往来的人群和黑沉的椅子板凳,瞧着才稍微配得上东厂对外的名声。   方才在门口碰到高鹤和姜瑗的两个侍卫,着急忙慌的从小路绕了回去,把消息给传了出去,不多时,所有人都知道高鹤带着姜瑗来了。   瞬间,那诺大的练武场上慌乱成一团。   等高鹤带着姜瑗到练武场的时候,里头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了,偶尔有三两个过来都是避让他们的。   姜瑗颇为打趣的看了眼高鹤,“高督公,人人都怕你啊。”   高鹤眼眸微弯,却并不应话。   在这东厂里,若是人人都不怕他的话,那他这个督公也就做不成了。   突然,姜瑗耳尖的听到些许尖锐的声响,她寻着声音望过去,却只见到一座低矮的院墙,“那是什么地方?”   高鹤眉头微皱,“刑堂。”   “我……”   “不许去。”高鹤单手拉着姜瑗的衣袖,带着她转头就走向了另一条路。   姜瑗闷笑一声,“我又没说我想去。”   好吧,她方才确实是很想去看看,但瞧着高鹤那一脸忌讳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她轻轻笑着在东厂里走过,让原本沉闷冰冷的东厂都多了两分温暖,看过东厂之后,高鹤带着姜瑗去了他在宫中住宿的院子,然后便去寻了齐倩月。   正巧着便赶着皇上醒来,见姜瑗不见了他还问了两声,高鹤很是实诚的告诉皇上说姜瑗被他送去休息了。   皇上打趣了他两声,就离开了。   高鹤虽然是个太监,也确实是皇上的重臣近臣,但却并非一直都需要围着皇上转,皇上离开之后,他面上是走了,但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回去了。   凤殿门口的侍卫们假装没看见他一样,就这么让高鹤进去了。这也就是齐倩月,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就将整个凤殿掌握在手上。   齐倩月就坐在榻上等他,见他来便笑了笑,“怎么现在才来,尝尝,你小时候还格外喜欢吃的糕点,以往你去道观寻我,我都没法让人给你做。”   这糕点有些材料,外头都是买不到的,也就是回来了,齐倩月才会这般做。   高鹤眸子微闪,“谢过娘娘。”   “跟我你何必如此客气。”齐倩月微微摇头,见高鹤吃了糕点她唇边的笑容便是越发的温和了。   “今日姜瑗可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齐倩月接着问了一句。   瞧着姜瑗那样子,定是有什么隐瞒的,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跟她说实话。   高鹤微微摇头,“皇上中毒了。”   齐倩月面色微微一寒,眉头便紧皱了起来,她暗忖了一阵之后,眼中便露出两冷光来,“可是孟家的人。”   “应当是。”高鹤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但他觉得八九不离十了,毕竟仔细想想,现在除了孟家,也没有别的人想要皇上的命了。   齐倩月冷笑起来,“看来是我回来了,让孟家惶恐起来了啊。”   看样子孟家这是要狗急跳墙了啊,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昏招来。   高鹤略微压低了下声音询问起来,“娘娘,救吗?瑗儿说若是再等上十日左右,皇上便是药石无医了。”   “不必救。”齐倩月很是肯定的应着。   孟家既想要杀了皇上,那就让他杀,正好她还能稳坐凤殿,就看他们还能使出些什么招数来。   莫要说她对皇上那点情谊了,他们那点子夫妻之情早早就在她被送入道观的时候就消耗殆尽了。   她还盼着皇上死了之后,谋夺走那个位置呢。   想着,齐倩月便低声笑了起来,但转瞬便又眯起了眼来,眼底划过一丝锐色,“既然孟家都敢直接对皇上下手了,那么对我和太子下手也是迟早的事,太子那边……高鹤,你务必要保证好太子的安危。”   要知道一旦皇上死亡,那么继位的人就是太子了,而孟家势必是想要让三皇子继位的,但这般行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只能让太子死亡或者消失,那才能轮到三皇子。   所以太子现在,局危!   齐倩月的想法高鹤早早就已经想过了,他让侍卫假扮成太子的样子,让太子变成侍卫,借此保护好太子的身份和生命安全。   还有跟随在太子身边的将军,只要不是带去的人里出了什么问题,否则太子轻易不会出现危险。   高鹤微微颔首,“臣明白的,定能保太子此行安然无恙。”   “我倒是没想到,才刚刚回宫来,孟家就奉献这么大一出好戏给我看。你猜孟家还会干什么?”齐倩月嗤笑了声,眼底满是讥讽之色。   高鹤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会把闲郡王叫回来。”   “闲郡王?”齐倩月略微有些诧然的问着,怎么多年未曾回来,这京城里怎么还多了个闲郡王?   “就是三皇子,此前忘了跟您说了。”高鹤补充了一句。   齐倩月微微点头,“原是如此,怎么会成了郡王?”   按道理来说,皇上名下的皇子怎么都应该是王爷才对,于是高鹤便把在扬州城的事告诉了齐倩月。   齐倩月闻言轻笑了起来,“倒是没想到你和姜瑗也有这般顽劣的时候。”   不过如果顾长清回来了的话,对他们反倒是没什么好处,既然这样的话,倒不如就让他待在扬州城好了,暂且还是别回京来的好。   高鹤和齐倩月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阴沉和狠色。   而此时,姜瑗缓缓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出门去了,刚走了没多远,就瞧见了一个女子,蹦蹦跳跳的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的,脸上带着笑意。   走近了看,那女子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瞧着略微有些可爱活泼,她走近了,打量了姜瑗好几眼,这才摸了摸下颌问,“你是我父皇新纳入宫的妃子吗?”   跟在姜瑗身后的婢女这才上前,很是小声的提醒,“姜小姐,这位是静安公主。” 第333章 静安公主   姜瑗恍然,微微弯腰行礼,“民女姜瑗见过静安公主,民女并非皇上新纳入的宫妃。”   “那你为什么会在后宫里啊?”静安宫主歪了歪头,模样很是可爱。   姜瑗低声笑了起来,“民女是随着高督公一同进宫的。”   静安公主是没什么表现,可她身后那婢女惊得眼珠子都快吓出来了。   姜瑗,那不就是传说中高督公极为宠爱的女人吗,这人他们可得罪不起!   那婢女思索了下,轻轻的拉扯着静安公主的衣角提醒着她,可静安公主却好似没注意到一样,依旧很是可爱俏丽的朝姜瑗笑着。   只是等姜瑗提及到高督公时,她的脸颊稍微皱了皱,“高督公啊,他好凶哦。”   “是吗,民女倒是并不觉得。”姜瑗微微笑了起来。   那婢女低垂下头去微微撇嘴,姜瑗自然是不觉得,人人都说高督公待她温柔宠爱的,估摸着是连高督公黑脸都没瞧见呢。   而她们这些人,可是亲眼瞧着高督公杖毙了好些宫人的,现下是听到高督公的名字都瑟瑟发抖。   姜瑗微微笑了笑,眸底流转这两分暗色,“静安公主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姜瑗姐姐,你可以陪静安玩儿吗?”静安公主微微歪头,笑眯眯的看着姜瑗。   姜瑗眼神微动了下,“可我现在要去找高鹤督公,怎么办呢?”   “要是姐姐跟我去玩儿的话,我可以告诉姐姐一个大秘密哦~”静安公主继续说着,眼神依旧那般的清澈。   “好啊。”   姜瑗应答着,唇尾微微勾起,有意思,就让她来看看这个静安公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吧?   她可不相信静安公主真的是无意之中走到这儿来的,这地方乃是高鹤的住院,惯来都是没有闲人过来,偏巧着静安公主来了,还遇上了她。   谁都知道她姜瑗是高鹤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不过她也不单单就是个花瓶,若是这静安公主想要利用她的话,哪怕是打错主意了。   静安公主牵着姜瑗往外走,越走越远,身后跟着的两个婢女心里很着急,但却又不敢阻拦。   她带着姜瑗来到一座假山群前,“姐姐,你要是能在这里找到我,我就给你说秘密哦~”   姜瑗眉头微微一跳,依旧淡淡的应答着,“好啊。”   秘密,一个藏在假山群上的秘密,一个能让静安公主送上门来的秘密……   来吧,让她好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吧!   姜瑗想着便往假山群里走去,顺着静安公主留下来的印记找到一座假山面前,她仔细的观察了半晌,终于寻到了假山上的机关,她一打开,里面便是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写着不少官吏的名字和他们每月送来的银钱。   姜瑗眼神微动,快速的翻阅了一遍之后,重新将册子塞了回去,一回头,便瞧见了静安公主就站在她的身后,笑嘻嘻的望着她。   “姐姐,你找到我了。”静安公主笑嘻嘻的望着姜瑗,好似根本就没看到刚才那一幕一样。   姜瑗转过身去,“那你要告诉我的秘密是什么呢?”   “高鹤督公,是皇后娘娘养大。”静安公主睁着那双单纯的眼眸盯着姜瑗。   姜瑗微微颔首,“聪明的小女孩。”   这静安公主瞧着年龄不大,知道的倒是不少,虽然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显然静安公主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否则也不会这么隐晦的来提醒她这些事。   这宫里头待久了,连个十二三岁的娃娃心思都能如此灵敏啊~   姜瑗对她到底也没那么放心,简短的交流了两句之后,就带着身后的婢女走了,路过宫墙时,姜瑗突然很淡定的问,“方才我们跟静安公主在一起的地方,最靠近谁的宫殿?”   “孟妃的。”那婢女小心翼翼的问。   孟妃?   姜瑗眼神微微眯起,心里便起了些盘算,看来那册子应该就是孟妃的东西了。   这孟妃一家前两天听高鹤说,一直都跟他有些不对付,要是能利用这个让孟妃身败名裂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她正盘算着把这件事告诉高鹤呢,静安公主正了冷着脸往自己的宫殿里走去,她的婢女跟在她身后,很是有些奇怪的问,“公主今日怎么非得要去那处,还要跟姜瑗小姐玩儿,那姜瑗小姐可是高督公的人,若是磕着碰着了,咱们可讨不了好了。”   静安公主但笑不语。   人人都说她活泼明艳,可她一点也不想,自从她娘亲去世之后,这诺大的皇宫与她而言处处都是寒冷。   她娘亲就是在生孩子的时候死的,大家都说是她娘亲没有福气生下皇上的儿子,可只有静安公主知道,她娘亲是被孟妃害死的。   是孟妃给她娘亲下了药,才害得她娘亲血崩至死的。   她娘死的时候,静安公主就躲在那个床下面,眼睁睁的看着她娘亲血崩难产,那一幕永远的停留在幼小的静安宫主脑海中,每晚都在她梦里。   静安公主从此之后对孟妃就恨之入骨,这次她无意之中跟着孟妃在假山中找到那个册子的时候,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宫里面的人都知道高鹤和孟贵妃不对付,本来静安公主是打算去找高鹤的,但却只碰见了姜瑗,索性姜瑗也很配合她,她们一个装疯卖傻一个故作不知,倒也相处得愉快。   想至此,静安公主就一直阴沉沉的笑着,现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等着高鹤的反应就好了。   不过那个姜瑗倒也是聪明,那么快就找到了,也是,能被高鹤看上的人,怎么能一点本事也没有呢。   静安公主想着,眼眸却看向了远处,这个仇,或许很快就能报复回去了。   姜瑗还在去找高鹤的路上,心里惦念着那个册子的事情,人才走到一半,就被远处寻来的高鹤给牵住了,“你方才去哪儿了?”   高鹤略微有些担忧的问着,他总是不大放心姜瑗一个人在皇宫里行走。   姜瑗微微摇头,“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   “哦?”高鹤略微有一点兴趣的问着,眼眸中仍旧带着些担忧,带着姜瑗往皇宫外走去。   走了一半,他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娘娘的意思是,皇上那儿不必过于费心了。”   这就是不救人的意思了?   姜瑗眉尾微微挑起,点头应答了声,“等回去后,我再把我找到的东西给你说。” 第334章 写名字   姜瑗随着高鹤回府之后,便将之前在假山中找到的那个账本册子的事告诉了高鹤,“我仔细瞧了瞧,那上面人还不少,朝臣怎么会把钱财交给孟妃,纵使是想要讨好,那不也该是给孟将军吗?”   “这是两笔钱,前朝孟将军帮着说话,后宫孟妃的枕边风,这两者加起来,才有可能让一个人往上爬。不过……也没那么容易。”高鹤唇角噙着一抹略显讥讽的笑意。   毕竟他人还在呢,孟家收了钱就想帮人上位,那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高鹤之前其实也查过,他甚至还趁着孟妃不在京城的时候,让东厂的人去查过孟妃的宫殿,却一无所获,没成想孟妃倒是聪明,直接藏在了外面,也当真是难为她了。   高鹤想着,眼神便微微凝重起来的,带着两分寒色。   现在孟家摆明了就是想要动手了,他们也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得过且过了,孟家这个障碍石还是要尽快搬走才行。   何况现在,证据都送上门了,不动手岂不是浪费时间。   姜瑗微微点头,“那我明日带你去拿,我今日怕打草惊蛇就没有把账本拿回来。”   她也是为了谨防被孟妃的人发觉了,所以才把账本册子留在那里的。   高鹤伸手微微抬起下颌想了一阵,便又问,“你能记起多少朝臣的名字?”   账本册子他倒是并不建议去拿,因为孟妃今日多半是会将册子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的,他们明日再去拿的话就略微有些晚了。   姜瑗眼睛微微眯起来,思虑了半晌之后这才赶紧让高鹤给她找来纸笔,“具体能记住多少我不好说,我现在把能记住的名字都给你写下来,应是有一大半的。”   高鹤点头,赶紧铺好了笔墨纸砚,姜瑗提笔写下的每一个名字,都在他的脑海中转悠了一圈,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姜瑗才停手,此时那张宣纸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   那些官职太小的高鹤不耳熟的,他就没打算多管,但那些他耳熟的名字,他可就没准备放过了。   只是没想到啊,朝廷里还有这么多大臣子都是孟家的门徒,也难怪孟家有造反的勇气和底气呢。   说来也当真是够嘲讽的,他的人折腾了这么久都还没把孟家的情况给调查清楚,姜瑗倒好,去了一趟宫就搞定了。   “瑗儿你当真是我的福星啊。”高鹤低声的笑着,眉眼中满是一片柔情。   姜瑗轻笑起来,“那你可得好生珍惜我,不过这账本册子也不是我发现的,是静安公主。”   “静安公主?”高鹤眉尾微提挑,静安公主怎么会和姜瑗在一起?   “她应该很早之前知道册子的地方了,我估计她今天本来是要去找你的,但却只见到了我,所以才带我过去的。”姜瑗很是靠谱的猜测着。   高鹤眼神微动起来,“静安公主年岁小,惯来活泼可爱。可惜她生母逝世较早,她虽得皇上宠爱却也只是一般,这些年估摸着也没少吃后宫的苦头。”   不过说到底,他也没想到静安公主会突然出手帮自己一把。   姜瑗微微摇头,“小小年纪,装得倒是厉害,那后宫里出来的可当真都是人精啊,既然人家帮助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   高鹤应了,“行,我会的。”   其实静安公主在宫中的处境并不太好,不过高鹤亲自出手照顾也不大好,他便想着等明日把这个事情给齐倩月说说,让齐倩月顺便将后宫整顿一番。   高鹤猜测的也不错,在姜瑗还在写下那些朝臣名字的时候,孟妃已经趁着夜色出去了,她将假山中的册子藏起来带回到宫殿后,就把自己关起来好生查看了一番,等发觉那册子没有残缺之后,心里才痛快了不少。   天知道当她回宫的时候,得知静安公主带着姜瑗去了假山时,她心里有多么慌张。   这本册子可是非重要的,若是一旦被发现,尤其是还被高鹤的人发现,那他们派系的人至少都能死一大半。   这种损失孟妃可承担不起。   不过所幸现在看来东西无碍,既然都已经拿回来了,看来她的找到一个更加稳妥的地方将东西藏起来了。   想着,孟妃便是轻叹了一声,这都过去几天了,也不知道她给顾长清送过去的信他收到了没有,而且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送去的东西皇上都不爱喝了。   而且皇上好像也越来越不待见她了,她还能继续给皇上下毒成功吗?   孟妃眉尖微微皱起,招来了贴身婢女,“皇上今晚上又在哪儿?”   “回娘娘,皇上今晚……又在凤殿。”婢女战战兢兢的应着,唯恐这话热恼了孟妃。   孟妃冷笑出声来,“又在凤殿?”   这都多少天了!   孟妃也不是希望皇上非得要在自己宫殿里来一趟,但皇上怎么能一直在凤殿过夜呢,还有齐倩月,也不知道是使了些什么妖魅手段,勾得皇上如此欲罢不能。   想到齐倩月从自己手上夺走掌宫权和凤印的时候,孟妃心里就气的要命,那齐倩月怎么就不死在外面呢,还得出来碍自己的眼。   孟妃心头那叫一个不顺心啊,尤其是想到自己每天还得跟对方去请安,她心头就越发不舒服了。   将手头的账本册子微微晃了晃,孟妃的眼神就开始在整个房间里环视起来,过了好半晌,她才把册子放在床头的暗格之中,这样瞧着到时让人安心不少。   “来个人去凤殿走一趟,就说本宫身子不适,希望皇上过来瞧瞧。”孟妃晲了眼那个婢女,那婢女赶紧点头,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   但没多久,那婢女便又一次回来了,“娘娘,皇上给您派遣了御医大夫来。”   她说话的声音很是微弱,满心担忧着自己会不会被孟妃给迁怒了。   孟妃气急的摔了杯子。   御医大夫?   她想要大夫还不会自己叫来吗,她就是想让皇上过来而已,皇上竟然毫不领情,也不知道齐倩月狐媚子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把人给拦住了。   不过说来,齐倩月都在道观里吃了好些年的苦头,结果一回来,倒是这宫中新入的嫔妃都要好看了。   那道观莫不是个什么养人的好地方吧?   孟妃一边不切实际的想着,一边却又听得皇上来了的消息,她眼睛微亮,着急忙慌的就起身迎接去了。 第335章 通商   皇上看着朝自己抛媚眼的孟妃,又看了看还在门口等着的御医,当即脸色就垮台了,“朕还以为你是真的病了,结果你竟然敢欺骗于朕,枉费皇后还特意让朕过来的一番苦心!”   皇上责备了孟妃好一阵,然后就赶紧回凤殿去了。   齐倩月正要歇下,她都以为皇上今天要被孟妃牵绊住不会回来了,哪知道皇上竟敢回来了。   她其实并不是很耐烦去伺候皇上,想着好不容易偷懒一天,结果这才多久就回来了。   也不知孟妃这会儿是什么心情?   不过不管孟妃怎么想,估计明天她失宠的消息就得传遍整个后宫了,她明日估计都羞于出现吧。   齐倩月一边想着,一边带着皇上入眠,等到第二日一大早,孟妃果然称病没来,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免不了被人出来笑话的处境。   高鹤在上完朝之后,就带着姜瑗昨日写好的那份名单去了东厂,见它给了刘恒,“这个拿着,都是孟家的门生,可以废了。”   “是。”刘恒应着。   他悄悄的看了眼,那名单上的官吏可不少,要是全废了的话,那估计朝廷得大换血了。   “巴图呢?”高鹤又问了声。   刘恒想了想才回应,“昨日在驿馆里待了一天,今日出门去街上逛了,此前还问过皇上什么时候有空召见他们。”   现在户部尚书那边拟定的赔款方案还没有彻底敲定,双方暂且还没有开始商谈,这也就导致巴图现在如此空闲的原因。   高鹤微微颔首,“我先走了。”   走的时候,高鹤顺路带走了刘恒,两个人在大街上转悠了两圈都没有看到人,高额本来就想要走了,但却又在下一个拐角碰见了他。   巴图就带着人去了茶楼,听里面的说书先生讲故事。   高鹤眉尾微抬起来,“还有这笔钱去茶楼,回头告诉刘明,蒙古的人还有钱,可以把赔款开高一些。”   “是。”刘恒应着,心里开始略微有些同情起蒙古人来。   本来就很穷了,好不容易来看看京城的繁华,结果还没看上两眼就被督公给逮住了,倒也真的是可怜。   巴图刚刚点了壶茶,手头摸了点碎银子出来放在桌边,就见有人轻微的敲了敲他的桌面,他眉头微微皱起,“你是何人?”   “刘恒。蒙王,我们督公在楼上等您。”刘恒微微笑着,语气中却带着不容推辞的强硬。   巴图一听‘督公’两字,眼眸就微闪了下,“敢问是哪个督公?”   “这郢朝上下,难不成还有第二个督公吗?”刘恒唇边的笑意更深。   巴图心微微一抖,“带路吧。”   看来当真是高鹤了,只是他来京城这事儿又没招惹到高鹤,高鹤突然找他做什么?   巴图心里有些慌啊!   他随着刘恒走到二楼的一个包厢里,刘恒开了门让他进去后,自己便关了门在外面守着。   巴图瞧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包厢,心里就更加忐忑了,他故作沉稳的朝高鹤走去,“高督公,许久不见了。”   “是有些许时日不见了。”高鹤面色微冷的应答着,眉眼中带着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巴图微微呡唇,“不知道高督公今日找我是为了什么?”   高鹤上下打量着巴图一阵,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知巴图将军掌控蒙古之事做得如何了?”   巴图微微呡唇,这算是他们蒙古的国事吧,高鹤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问着,未免也太过了些。   巴图不大想回答,但他抬眸对上高鹤那清冷淡漠的眼神时,就想起了高鹤在战场上的模样,当即就微微点头,“还可以,暂时没有人出来闹腾。”   也没有人敢出来闹腾。   现在的蒙古本来就已经宛若一盘散沙了,若是他们自己再内乱的话,怕是都不需要高鹤再出手,自己就能把自己给玩儿死。   再加上他本来就笼络住了一批人,现在这种情况还算得上是很不错的了。   高鹤微微颔首,“朝廷这边暂且还未成有和蒙古开通商业贸易的意向,但蒙古的商货确实不少,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合作一把。”   “怎么合作?”巴图赶紧追问了句。   其实蒙古的货真的很多,但每年能到关城来做买卖的郢朝人却算不得很多,而且每个商人过来都把价格压得很低,他们蒙古的人想买到郢朝的东西,价格就非常高。   这一来二去的,谁受得住啊,这也就是为何蒙古这些年越发穷苦的原因之一。   现在高鹤主动提出来这件事,对巴图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高鹤眼眸微动了下,“我手上有个商会,到时候会深入到蒙古做买卖,届时就劳烦蒙王多加照顾了,价格上定然不会亏了你们的。”   这事儿对蒙古来说并非坏事,而且等巴图和刘明谈完之后,估计又欠了一大堆债,到那时估计还得盼着求着他的人去呢。   等到日后太子殿下继位,他便想法子说服太子通商,现在的郢朝国库空虚多年,要不是靠着他每年都抄几个家,那国库早就撑不下去了,连表面的面子功夫都做不了了。   高鹤无比清晰的知道,通商收取赋税才是增加国库最好的法子,不过现目前他是无法说服皇上的,只能等到太子继位再说。   巴图笑着点了点头,“那便多谢督公了,日后若是督公的商会来我的国,我等必定会好生招待对的。”   毕竟是送钱来的财神爷,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好好招待呢?   高鹤唇尾微微勾起,态度也略显稍微和善了些,本来在战场上打得不可开交的双方,现在却能因为通商的事心平气和的坐在这小小的的茶楼之中商谈起来。   这发展有时候连巴图都觉得惊奇。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高鹤从茶楼出来,面色略显和缓,刘恒跟在他的身后,也没有去问他到底和巴图商谈了些什么。   出来之后,高鹤便径直朝着这家茶楼斜对面的糕点铺子而去,那些排队的人见高鹤来了,心头都有些害怕。   但高鹤只是很淡定的在铺子里买了两盒糕点,拎着盒子施施然的朝府上走去。   高鹤惯来都是不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的,所以这糕点给谁买的,刘恒不用猜心里都知道。   刘恒轻轻的叹了声,无论看了多少遍,但每次见高鹤这般温柔体贴的行径,他就不免想打个哆嗦。   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第336章 信到   高鹤将糕点拎回去的时候,却没有在府上看到姜瑗,他便寻了个婢女问着。   那婢女被吓得低头,“姜小姐人在后院的药房里呢。”   高鹤府上原本是有个药房的,那药房就在后院,只是高鹤惯来不在府上住,府上也没有个大夫,那药房就这么被空置下来了。   现下来了个姜瑗,那药房倒是重新被用了起来。   高鹤一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幽香,闻起来还略微有些熟悉,他往里面走了两步,就见姜瑗正拿着一把大勺子,在锅里搅拌着,那灶膛里的火烧得正旺盛。   “这是在做什么?”高鹤一边说着,将糕点盒子随意的搁置在一旁,就接过了姜瑗手中的勺。   姜瑗也由着他,只笑了两声说,“就是在给你炼药啊,祛除疤痕的那种药。”   高鹤瞧着眼前这满满当当的一大锅,面色略微有些无奈,“这种事以后就叫我一下,你别自己动手了。”   “嗯,顺着这个方向慢慢搅拌就好,我去加一把火。”姜瑗随口应着,便坐在了小板凳上。   高鹤低低笑了两声,药香味越来越浓烈,他从锅里飘起的烟雾中看见姜瑗,她被火光照着脸色通红,瞧着,可爱极了。   这方两个人正在熬药,而此时的扬州城,紧闭着的闲郡王府外,一匹骏马嘶鸣后停下,马上下来的人急切的敲击着大门。   很快,被吵醒的下人面色不善的来开了门,从里头探出个脑袋来,“什么事啊,这般着急?”   “宫里来信。”那人应着。   下人当即面色微愣,随后赶紧把门打开,“快进来。”   说着,他就往里头跑去。   来送信的人沉默的站在原地一会儿,然后才自己走到前堂去。   “什么事啊,非得现在把本郡王吵醒。”顾长清面色微冷的走了进来,盯着那送信的人,又问了句,“信呢?”   也不知道这回他娘又要给他说什么消息,上回来信说高鹤没死,可让他失望了好一阵。   送信的人从怀中掏出密封的很是严实的信递给顾长清,“娘娘叮嘱,希望闲郡王务必重视。”   顾长清满不在乎的微微挥手,那京城天高皇帝远的,难不成还能管到他这儿来。   他随手拆了信,那信纸都足足有两张。   他微微扫了一眼,眼眸便是一缩,随后赶紧将信折叠起来,带着它去了书房。   孟妃这封信写的有些乱,但大抵意思还是看得明白的,大概就是把前段时间京城里发生的一些大事都写在了上头,最后还说了她和孟将军协商之后准备动手的事,希望顾长清能尽快回京来。   顾长清看完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赵欣荣是蒙古的人,他外公孟将军因为高鹤的构陷而被皇上给降职了,高鹤竟然还把先皇后齐倩月给接了回来……   这种种举动,甚至都不需要多说,顾长清自己心里就有数了。   他静默了好一阵,心下一沉。   他必须得回去了!   只是这次回去他到底是一个人回比较好,还是要把所有人都带上呢?   如果整个闲郡王府一大家子都回京的话,那估计等他回去黄花菜都凉了吧,还抢什么皇位啊。   但一个人回去的话,会不会有些太假了?   顾长清皱紧了眉,眼眸往外望去,他还得带一个人走,此番他若是能成功登基的话,那他就再也不回来了,反正他的正妻已死,他回京之后就将姜瑟纳入府中也未尝不可。   想着,顾长清就笑了,令人立即备好车马,他要去见姜瑟。   与此同时,一道圣旨送回了扬州城齐府之中,封齐二哥为吏部尚书,令齐家速回京城。   齐老太爷接下圣旨后沉默了良久,幽幽的叹息了声,眼神看向了在一旁稳坐如山的儿子,问他,“你怎么想?”   齐二哥眉目间带着一股郁气,唇角微弯起来,“父亲,我想回去。”   他不甘心!   当初他正值青春刚想在朝廷上一展拳脚,却因为齐倩月的事被削官,全家都被贬回扬州城。   这令他如何能甘心。   以前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过了,没想到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他这次定然会实现自己的抱负!   齐老太爷敛了眉目,眼神中带着两分锐气,“既然你决定要去,那我们便回去吧。”   他这辈子名下一共三个孩子,大儿子早前病逝,二儿子被迫困守扬州城,三女儿贵为皇后却被贬入道观生活。   他也一样心有不甘。   现在时机到了,虽然这个朝堂瞧着是有些糟糕了,但也仍旧要回去。   “老太爷,还有一封信。”送信的侍卫笑眯眯的将怀中的信封递了出去。   那只有一个信封,但打开来看里面是两张信纸,分别是高鹤和齐倩月写的,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齐倩月大抵说了自己马上会被高鹤救出去的事,她怕齐老太爷不愿再次回京,还特意再三叮嘱让他务必要回来。   高鹤则在信中表示自己会帮齐家稳坐高位的。   只是齐老太爷还是有些不大明白,自家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和高鹤又牵连在一起了,竟能让高鹤在这种情况下帮助他们。   不过有了高鹤的帮扶,他们心里倒是更有底气了。   “既然都决定了要回去,那就早点走,莫要的拖拖拉拉的,让齐韵这些小辈们做好准备,我们要重回京城了!”齐老太爷一锤定音,将回京的事敲定了。   他的语气有些微淡,但听着,却令人忍不住寒毛直耸。   于是当天下午,齐家就忙乱起来了,齐二哥被直接封为吏部尚书的事,也很快就传了出去。   这吏部尚书可是掌管天下官吏的地方啊,官吏的升迁贬谪都看他们手中的笔,这扬州城的官吏听闻之后,着急忙慌的就想来齐家大献殷勤。   但齐家已经闭门谢客了。   此时他们便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齐家还能有今天的话,他们当初定然不会这般无视齐家的存在,这么几年下来都没有上门走动过一回!   一时间官吏之间都响起了叹息声。   不过他们一边又庆幸着,幸亏自己这几年虽然没怎么走动却也没得罪,要不然的话,这会儿才是哭都哭不出来啊!   齐家的风光直接就把闲郡王给掩盖了,加上顾长清自己这回又做得低调,便很少有人知道顾长清也会回去。   不过姜瑟知道。 第337章 同去京城   姜瑟是很清楚顾长清要回京城的,是因为顾长清想要带她一起北上回京。   而她在犹豫。   姜瑟眼神望向了黑沉一片的窗外,她其实已经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了,因为顾长清明天一大早就会离开,所以她必须在今晚做出一个决断来。   到底是继续留在扬州城死守姜家,还是跟着顾长清去京城,享受他口中的富贵荣华。   姜瑟眉头微微皱着,这个选择其实并不大好做。   现在扬州城姜府,因为姜绍和姜瑗的接连出事,导致地位大跌,远远不如以前,姜万城费劲心力也不过只能从些许老友手中谈成几笔生意,和以往的姜府全然是没得比。   顶了天就算小富小贵,想要同以往那样挥金如土是不行了,要不是因为姜府前些年的手头还有些积蓄的话,现在的日子只怕就是更难了。   可去京城的话,她对京城的情况丝毫不知晓,就这般随着顾长清回去的话,很难保证自己的未来如何,她也不敢担保顾长清在回了京城之后,对她的态度会不会变。   姜瑟在床头坐了半宿,一直沉思着,等到月上中梢时分,眼神微凝,心头一狠,让扶柳收拾起东西来。   她要跟着顾长清一起离开这里!   如果她一直留在扬州城的话,可能真的什么都得不到,姜万城现在全部心思都在那未出生的孩子身上,若到时候当真生出个男孩来,她在姜府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说不定这点微末的姜府财产最后一点零头她都摸不到。   而入京城就不一样了,虽然要踏入一个未知之地,而且还无法保证顾长清的态度,可去了京城,她的机遇也会更多一些,最为关键的是,京城里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名声不好,她想要做什么事就会方便很多。   提及名声不好这件事,姜瑟心里对姜绍和姜万城就是一恨,要不是因为姜绍临走前和姜万城联手摆了自己一道,自己在扬州城怎么会沦为人人避讳的心狠手辣之人,人人都怕她会下毒,都不愿意跟她谈生意。   姜瑟气的要命。   于是等到天色微明时分,姜瑟就带着扶柳去找姜万城了,姜万城人正在书房焦头烂额愁眉苦脸的看着账本册子,见姜瑟来还微微皱了下眉头,“你来干什么?”   “父亲,我今日想要随闲郡王入京。”姜瑟如是说。   顿时姜万城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儿仔细想了想,跟闲郡王入京是女儿更好的选择。”姜瑟并没有打算跟姜万城说清楚,她只是含糊的应着。   准确的来说,她今天只是来通知姜万城的。   说完,姜瑟转头就带着扶柳离开,闲郡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姜府的门口,等姜瑟上车之后,马车就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姜瑟往回头望了一眼,姜府正在逐渐的远去。   那个让她曾经痛苦过的、怨恨过的、贪婪过的姜府,逐渐的被她抛在身后,从此以后,姜府的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她即将在京城开启一段崭新的生活。   姜瑟低笑起来,眉眼中带着深深的野望。   姜万城也没有出去拦,大概姜瑟离开,他还能稍微松口气,毕竟姜瑟在,他总担心家里那个孩子能不能保住。   姜瑗还不知道顾长清要带姜瑟回京,她还在跟高鹤很是愉快的每日在皇宫和高府之间来回游走,宫中那些侍卫见着她都不拦了。   第二日她正在给皇上施针的时候,高鹤就单独寻了个机会和齐倩月聊起孟妃那本账本册子的事。   齐倩月微微颔首,“瞧着孟妃在这深宫之中,也当真是有些不得人心啊!”   要不然那静安公主倒也不至于刚刚才看到一点苗头,就往他们这边靠拢了。   “静安公主还知晓我们之间的关系。”高鹤眉尖微皱了下,毕竟这深宫中都几乎无人知晓的,高鹤对静安公主略有些不大放心。   齐倩月微微思索了一下,随即又摇了摇头,“那静安公主的生母乃是曹妃,生前经常来凤殿,许是那时候认识的。罢了,左右都是故友之女,我也大发慈悲一回,把静安送到我名下来抚养吧,也稍微会好过些。”   她这话说得淡然,待皇上和姜瑗施针结束之后,齐倩月就把这事儿给皇上提了。   皇上这些日子惯来都宠着齐倩月,她都开了口皇上自然不会不同意,何况还只是收养个生母已逝的公主。   “你想养的话,就收到自己名下便是,左右静安乖巧活泼,正好给你这凤殿带些生气儿。”皇上微微笑着调侃着说。   见皇上这边说通了之后,姜瑗就微微扯了下高鹤的袖口,用眼神暗示着他该说话了。   高鹤面不改色的看了眼姜瑗,随后点头上前一步朝皇上微微躬身,“皇上,臣想过两日便带瑗儿出发去云南取药。”   “过两日?朕现在的身体如何?”皇上偏过头看向了姜瑗,眼中带着两分询问之色。   此前姜瑗说是半个月,现下还不过十日便是要走,皇上自然担心自己的身体。   姜瑗眸子微闪了下,“皇上放心,您身体无大碍的,民女这段时日已经将您的身体调整好了,您放心便是,待民女取走秘药再回来,定然能够医治好您的。”   秘药这东西本来就是骗皇上的,不过重点也不是这个,重点在皇上能不能活到他们把秘药拿回来,都是两说。   毕竟今日她诊脉时就发觉皇上身上的毒性越发大了,高鹤和齐倩月又没让她真给皇上解毒,皇上多半撑不过一个月,他们到时候在云南稍微多拖延两天时间,那说不定皇上就驾崩了呢?   皇上闻言这才稍微放心了些,“行吧,你同高鹤早去早回便是。”   朝廷现下勉强还算得上是比较安稳,高鹤远走一阵子也无碍,现下也就是和蒙古的谈判比较重要,不过那个有人的接手,暂且也用不到高鹤。   得了皇上的应答,高鹤这才带着姜瑗出宫去,这事儿他们之前没跟齐倩月商量过,齐倩月乍然听闻还觉得有些诧异,不过其实之前也听姜瑗提过一嘴,她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而高鹤和姜瑗打算早些离开也有一点原因,是想错开皇上驾崩的时间点,毕竟皇上这段时间的病都是姜瑗在治疗,他们若是在京城,难保这个罪很有可能就会被算在姜瑗和他的头上的。   那到时候他们二人才是有些脱不开身了。 第338章 福禄商会   高鹤和姜瑗回府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往云南走,高鹤下午便出门了一趟,找人将巴图引了出来,两人于一家茶楼碰面。   高鹤身侧还站着个人,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有些微胖瞧着很是和蔼憨厚,只是那双眼眸底下时不时的会闪过些许精明。   这人便是高鹤之前说的那个商会的主事人,姓付,人人叫他一声付掌柜的,别瞧着他现在一副虚胖的模样,可脚步稳健得很,身上也是有几分功夫保命的,这会儿正端了杯茶给高鹤。   付掌柜手底下的商会叫福禄,什么生意都沾边,整个郢朝都算是鼎鼎有名的。   说出来许是都没人相信,这位付掌柜乃是高鹤从东厂侍卫里挑出来个人才,从七八年前就开始负责商会的买卖了。   不过福禄商会算不得是东厂的,而是高鹤的私产,若非如此,高鹤平日里的花销往来,只怕不知道得抄多少官吏的家才够得上。   这事儿皇上也是知道的,毕竟每年高鹤私下给他的红利都足足好几百万白银,这些可都是私产啊,皇上自然是乐得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高鹤呷了口茶,将茶杯放下后才看向付掌柜,“今年如何?”   “收成还行,只是和去年到底差了些,蒙古站起我们那边的生意都是停了的,最近几日才重开起来。”付掌柜躬身应着。   高鹤眼睛微阖起来,“稍后巴图会来,蒙古那边有什么能往回卖的你就跟他多做些交易,价格不需压得太低,否则日后待通商的政令出来,会影响到双方的交情。”   付掌柜这人高鹤清楚,赚钱压价的一把好手,高鹤为了长远的利益考虑,还是稍微提醒了一句。   他这一说,付掌柜就懂了,当下点头应着,“是。”   可惜了,付掌柜近日本来还打算好好谈一下的价的,不过既然高鹤都这么说了,他自然得听。   别问为何付掌柜负责商会这么多年,早就将整个商会都抓在手上了,为何还要对高鹤言听计从,问就是因为付掌柜不蠢。   高鹤能一手把他送到这个位置上来,那也就能一手把他拉下去,尤其是最近这些年高鹤下手越发狠辣了,他可不想沦为高鹤的刀下亡魂。   说着,付掌柜的还从袖中摸了个盒子出来,摆在高鹤身前,“此乃属下上回在往东一个小国里得到的一件宝物,听闻主子最近同姜小姐好事将近,便想着借花献佛送与姜小姐,也算属下一片心意。”   高鹤眼神落在盒子上,眉尾微动了下,轻轻‘嗯’了一声。   这付掌柜的讨好人还是有一手,出门在外长袖善舞久了,的确比东厂那些个小家伙懂事多了。   “属下前些年带了个徒弟出来,本事还算不错,属下明年打算让他负责出海通商的事。”付掌柜略微带着些试探的问。   高鹤微微点头,“既是你带出来的,本公给他个机会。”   “哎,谢过主子。”付掌柜应着,心里想辛苦今日来时带上了这礼物,否则哪那么容易让督公松口啊!   两人聊了一阵,巴图就来了,高鹤介绍了他跟付掌柜的认识,便一直坐在一侧沉默的饮茶,恍若外人一般。   尤其是当两个人开始谈价之后,高鹤便更是插不上话了,毕竟他也不太了解那些物价。   索性付掌柜和巴图两个人对高鹤都还是有所顾忌,只浅浅聊了两句之后,就重新说起旁的话来,至少不让高鹤一语不发。   不过高鹤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无,他将付掌柜放在桌上的盒子放到自己的手上,然后很是淡定的先走人了,留下付掌柜和巴图对望两眼,略显尴尬的笑了两声之后,这才正儿八经的开始谈起生意来。   巴图前些时间才接手蒙古,这才知晓蒙古穷得厉害,昨日他又和户部尚书见了面,看了下对方列出来的清单,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要是依靠蒙古以往的情况,不还个二十来年,根本就还不起啊,而且这二十来年蒙古还不能太奢靡了,否则最起码也得三十年。   他那个时候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所以现在巴图很缺钱,极为缺钱,付掌柜因为高鹤的叮嘱谈价的时候稍微的少压了些价钱,两者交流的便格外的和谐。   而这方高鹤回府之后,却又是去了后院的药房里寻姜瑗去了。   姜瑗在秘烘着昨日和高鹤弄出来的消除伤痕的药,里头一阵幽幽的香味,闻着便令人有些陶醉。   他将付掌柜送的盒子拆开,里头是一支通体血玉制成镶嵌着玉石的点翠簪,的确煞是好看。   他抬手便将簪子插入姜瑗的鬓发之中。   姜瑗抬手一摸,便有些失笑,“你又给我买什么东西回来了?”   这些日子高鹤但凡出门,总是要给她带些东西回来的,或是珍珠宝玉,或是糕点吃食,回回都不空手,倒是让姜瑗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姜绍前日从姜瑗的口中得知这事儿,回头便差人送了好些银钱给姜瑗,叮嘱她自己手头留点钱回头给高鹤送些东西去。   高鹤眉眼微微弯起,“无妨的,这是有人送你的。”   “你怎么总在胡乱收人家的东西,这回又是有人求到你头上来了?”姜瑗语气略带着些抱怨,低声的问着。   高鹤抬手轻抚过她的侧脸,“倒也不是胡收,算是手下人送的孝敬,你喜欢便好。”   说来,现在这些人倒是学聪明了,各个都知道要从姜瑗入手来讨好他了。   姜瑗轻瞪了高鹤一眼,顺手递了个药罐子给他,“闲得慌了就给我把这药弄好。”   她也懒得跟高鹤多说这些事,毕竟自打他们回京之后,每日来高鹤府上送礼的多了去了,虽高鹤也并非全都要,但十里总得要个一两件。   她现在可算是知道高鹤那库房里堆积起来的那些奇珍异宝是从哪儿来的了。   高鹤呡唇轻轻笑着,撩开下摆蹲下的去帮姜瑗弄着。   过了好一会儿,姜瑗才又重新说起,“明日早晨娘娘让我入宫一趟,说午后宫里头有个宴会,是皇上让她小办的,约了些许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的夫人们。”   这大概就是皇上想为皇后正名,顺便告诉一下前朝后宫的那些人,真正能做主后宫的人回来了。   也不知这到底是皇上想到的事,还是在齐倩月的提醒暗示之下皇上才想起来的。 第339章 假太子   齐倩月都这般给姜瑗说了,高鹤难道还能不让姜瑗去吗?   于是原本打算明日就走的高鹤和姜瑗,只好再把日子往后推延了一天,所幸他们那会儿没给皇上说明天就走,要不然这事儿落到皇上眼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两个人也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吃了饭便各自分开了。   这会儿冬末初春,夜里依旧很冷,这冷入骨髓的风尤其是对这个时间点还在外面为曾寻到蔽身之所的人,格外的不友好,譬如太子一行人。   太子虽也习过武,但却并不太好,也不敢把内功拿来耗费在抵抗冷风上,冒着夜色走了好一阵之后,便觉得自己的脸生疼。   走了好一阵之后,太子等人总算是寻到了个山洞,一行人将马留在外面,赶紧进去了,那里头盘踞着一条大蛇,索性这一路会习武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合力将大蛇宰杀,那尸身便沦为了今晚的大餐。   山洞里弥漫着一股腥臭的味道,令太子脸色发青,他在山洞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等山洞里通风换气味道没那么明显之后,才走了进去。   彼时侍卫们顺手将烤好的蛇肉送到了太子面前,太子想到刚才进山洞时候地上那条大蛇的模样,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这泛着香味的蛇肉就吃不下去了。   他拒绝了蛇肉,自己抱着干粮吃了起来,接连赶了两天路,他疲惫的靠在山洞壁上便睡了过去。   等到后半夜,山洞门口突兀的响起一阵非常轻微的风声,几道黑影静默的出现在门口,月光之下,他们身后的刀剑泛起一阵森冷的寒意。   山洞中的人不算少,几道黑影在洞口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从人群中寻到那个穿着打扮最是华贵的人,他们互相对了下眼神,掏出手中的迷香点燃,就静静的放在洞口,自己先行离去。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才重新出现,看着已经燃烧殆尽的迷香,听着里头愈发沉重的呼吸声,几个黑衣人直接闯了进去,对着‘太子’亮起了屠刀。   然‘太子’反应却甚为迅速,屠刀刚亮起来,太子便翻身而起,随手就抽起佩在腰间的剑,同人拼杀起来。   黑衣人显然有些懵,不可能啊,怎么‘太子’还醒着,他们方才不是点了迷香的吗,怎么反应如此迅速?   不过再是迅速也没用了,今日他们势必是要杀了太子的,否则他们无法回去交任务!   想着,黑衣人便快速的反击起来,打斗的声音不算小,将整个山洞的人都惊动了的,开始有人起身帮助‘太子’。   黑衣人见状赶紧往后撤退,再不走,可能要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人还没退走,身后便有了些响动,闻声望去,身后的人早早就站了起来,正无声的半倚在山壁上的瞧着他们呢。   几个黑衣人面色瞬间一变,在人群之中,他们却寻到了唯一一个没醒过来的人,他们微微咬牙,想挟持那人当个人质。   也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是被围堵着他们的侍卫们猜到了,见他们刚有动作,一个飞身而上便将黑衣人擒拿到手。   “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侍卫略微小声的问着,眼神便看向了到现在还在沉睡中的真太子。   假太子轻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他这辈子都还没穿过这么昂贵的衣裳呢,督公可说了,这衣裳他要是弄坏了回去可得赔,他还不一定赔得起呢。   “说吧,本宫可以不追究你们的过错。”他晲着对方,眼神微微眯起,倒当真是摆出了些太子的谱。   黑衣人们见势不妙,知道自己跑不掉,也不敢供出背后的主子,心一横,直接撞上了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刀,锋利的刀瞬间割破了喉管,鲜血直冒着,又些许溅在了太子的身上,黑衣人便绝了气息。   侍卫眉头紧皱起来,看向了其余被活捕的黑衣人,“你们也不交代吗?”   黑衣人们纷纷摇头,还没等说上几句话,人就已经死了,是刚刚趁着没人动手检查的时候,咬破了嘴里含着的毒丸,就这么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毒至心脉而亡了。   侍卫呡紧了唇角,“晦气。”   说着,他微微挥手,无奈极了,“把人带出去丢了。”   别杵在这儿碍眼!   侍卫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太子,神色还有些为难,也不知道太子第二天醒来看到自己身上的血会不会多想啊~   想着,侍卫却又看向了身后,“这些天跟在我们身后的人不止这一批,既然敢今晚来,那就说明他们的耐心不多了,接下来说不定还会一窝拥的全都上来,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需要格外谨慎起来!”   侍卫的眼神锐利的看向四周,带着两分冷色。   在他身后的‘太子’微微点头,“我察觉到了,最近身后的尾巴极多,太子……咳,本宫的意思是你们最近要加紧防护。”   这人原也是个侍卫,只是在假装成太子,有些习惯还是有些改不过来,只是方才看见领队那凶狠的眼神之后,这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改了口。   山洞中干柴燃起来的火焰在跳动着,侍卫们都停止了谈话,整个山洞重新安静了下来,外面的天色阴郁得可怕,在那片林子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心怀杀意的人。   等到第二日太子起来,微微伸了个懒腰,这才瞥见周遭的血好似多了些许,他去收拾了一下,却见自己用来擦脸的帕子上沾了血。   他正呆愣着的时候,侍卫长悄悄走到他的身侧,很是低声的告诉他,“昨日有人来暗杀您,近日还请殿下小心些。”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太子低低应着,眼神微微一缩。   看来他们来了,只是也不知道来的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这么迫不及待得想要杀了自己。   整装之后,太子等人这才重新启程出发,昨日是因为他们在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会儿,这才导致他们没能赶入城中,但其实他们现在离入城也并不远了,至少望过去便能看见城墙大门。   只不过真的走起来,多少还是需要一个多时辰的。   太子这边还在往城里赶去,而姜瑗却已经在高鹤的带领下入了宫,给皇上施针之后,就跟着齐倩月出了凤殿。   皇后今日既要半宴,那自然不会在凤殿里,这宴会的场所就被挪到了承恩宫中。 第340章 赴宴   承恩宫离凤殿并不算远,走过去约莫半刻钟的样子,此时春日将近,虽料峭寒风令人浑身发冷,但承恩宫里头的花倒是开了些花苞出来,倒当真是有两分春色在了。   走近了些,姜瑗才知道为何齐倩月要把开宴的地点选在这儿,此处地势平坦宽阔,一眼望去已然坐了不少人,宫门半开着,挡了些许寒风在外,许是顾忌着今日来的都是些娇生惯养着的夫人们,屋子里早早就点上了炭,暖和得紧。   姜瑗紧跟在齐倩月的身后进入,便招来了不少夫人们的目光。   好些人其实都未成见过姜瑗,甚至有些嫁进来得晚夫人们,连齐倩月都不认得,还是听着那宫女的喊声或者是家中老夫人的提醒声里,才知晓齐倩月的身份,这才收敛了眼神,随着自家老夫人一同行礼。   齐倩月自是不必要回礼,但姜瑗现下没什么身份,便也得跟对面那些个夫人们做些回礼来。   没多久,齐倩月就把姜瑗给带到了上面去,她的座位就越了好几个身份贵重的有品阶在身的老夫人们,直接就到齐倩月身侧去了。   齐倩月这一举动,令人将目光都放在了姜瑗身上,心想着他们从未见过这位女子,也不知是谁家出身,竟能得到皇后如此厚待?   不过倒也有些有幸瞧见高鹤曾陪着姜瑗去买首饰的那些个夫人,一时间便不免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没一会儿,消息便传开了,都不需要齐倩月自己出来介绍了。   只这位夫人们知晓之后,心里便越发觉得奇怪了,这皇后为何在今日能把姜瑗约来,又为何要约姜瑗出来?   而且她们私下里也没少给姜瑗去帖子,可姜瑗愣是一个都没搭理,要说是不想用她自己来影响高鹤,间接的惊动朝廷势力的问题也说得过去,可为何换到皇后这,她便来了。   皇后这一举动到底什么意思呢?   瞬间,稍微有些脑子的夫人们就忍不住开始思索起来。   姜瑗倒是淡定,就坐在上头时不时的跟齐倩月说两句话,倒显得他们好似多么熟似的,这一幕便更令人心头起了些思绪。   她正和皇后聊起了高鹤的些许往事,便听得耳旁传来了一声笑,她扭头望去,便正好是她身侧的另一位夫人。   “这位便是姜小姐了,头一回见,当真是出落得精致极了。”那夫人低声笑着,眉眼瞧着很是温柔。   姜瑗朝她微微一笑,她并不认识这位夫人。   齐倩月安排在姜瑗身后的婢女还算是懂事,见此状况便俯下身去很是小声的在她耳边提醒起来,“这位是荣国公府夫人,名曰赵情。”   姜瑗这才微微颔首,“原是荣国公府上的,夫人见谅,民女初来乍到,着实不认得诸位。”   姜瑗说得坦率,赵情神色一松,“无妨的,我不也是头一回见姜小姐吗?瞧着姜小姐倒是个妙人,此前给姜小姐递了不少请帖去,姜小姐都未曾来,还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荣国公府的确是给姜瑗下过帖子,可姜瑗看了眼都不知道自己放哪儿去了,不说高鹤的原因,其实她二哥也不大愿意她出去赴宴。   赵情这话,姜瑗听着总感觉似乎有哪儿不太对劲,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笑着说,“高鹤总是想让我陪着他,我说要去赴宴他便不高兴了。”   反正高鹤提前给她交代过了,要是有人拿这个出来说事儿的话,就把责任推到他头山股去。   赵情眼眸微闪了下,“原是这般,早就听闻高督公心系一人,宠得厉害,我还当是谣传,现在看来传闻果然也不欺我啊。”   “我还当是因为姜小姐清高,不爱搭理我们呢。”也不知道何时走过来的一位夫人,光是看她那双眼睛就知道对姜瑗极为的不喜欢。   姜瑗身后的婢女瞧了眼,便又小声的介绍起来,“这位是孟将军府上的夫人,林瑶。”   姜瑗眼神微微眯起。   孟将军家的夫人?   那不就是跟高鹤很不对付的那个孟家吗,这位夫人看她不顺眼那也很正常了。   姜瑗想着便是又看了齐倩月一眼。   齐倩月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姜瑗心里就明白了,她们做这些小动作的时间并不长,这位林夫人估摸着也没怎么察觉。   姜瑗扭头朝对方微微浅笑着,“林夫人多虑了,若非高鹤不喜,我倒也多想和夫人们相处的。”   最好这位林夫人不是过来找茬的,要不然的话,她可不会忍下去。   林夫人轻哼了声,“一个商贾家出身的丫头,竟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娘娘怕是些许年曾操办过宴会了,让一个小丫头压了我们这些人,还什么我啊我的,当真是没规没矩的。”   林夫人眼睛微微眯着,她今个儿就是看姜瑗不顺眼了。   这姜瑗到底有什么本事,让高鹤收了心,且不说高鹤本就跟孟家不对付,她自是不会喜欢姜瑗,就说此前孟家也是打过和高鹤联姻的想法,她手下好生教养出来的女儿,高鹤看都不看一眼。   她就不明白了,姜瑗这么一个野丫头片子,到底是怎么入高鹤眼的,身份才情哪一样比得上她女儿。   高鹤是眼瞎了吗?   还是说高鹤当真不愧是穷苦人家出身,根底子里就喜欢这种身份卑微的人。   姜瑗眉尾微微抬起,还未成等她说话,齐倩月便开口了。   她冷冷的晲了眼林夫人,嘴角的笑容略微敛了起来,“姜瑗乃是方才高督公千叮咛万嘱咐托到本宫手头的人,林夫人这话便是说得难听了,何况,林夫人方才是在指责本宫的不是吗?”   齐倩月的语气很是低沉,目色锐利得很。   姜瑗眼眸带着两分笑意,或许她现在已经猜到齐倩月非得今日把这个宴会举办了的缘由了。   林夫人许久未曾听得有人用这般严厉的语气同自己说话了,当即心里便起了气,但想到齐倩月的身份,她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阴阳怪气的应,“我这人说话心直口快,又没有什么恶意,皇后娘娘大度良善,可万万莫要同我计较。”   齐倩月眼神不曾再看着她,却又重新笑了起来,对着望过来的夫人们微微颔首,“本宫也是多年未曾回宫之人,有些人本宫瞧着眼生,也不知是谁家的夫人,不过本宫既然都回来了,那日后多多走动两三日,便也熟了。” 第341章 赶走   齐倩月这话听着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但问题就在于这儿。   这些夫人们自己个儿的交往倒是没什么,但齐倩月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来,那摆明了这种走动带着别的意味。   这牵扯上家族建交的事,这些夫人们自然得是慎重再慎重,怎么敢就这般直接应答齐倩月的这些话。   姜瑗眼神微凝了下,眼眸中带着两分笑意,“娘娘这话说得,娘娘贵为天下之母,我们自然是希望同娘娘多多往来的。”   齐倩月唇尾微勾起来,她此前就说姜瑗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在场的谁不知道高鹤宠爱姜瑗啊,她人站在这儿,那可不就是代表了高鹤的态度吗?   她一开口,承恩宫里便静默了一瞬,但很快便有几位长袖善舞之辈笑着应和了声,那林夫人一脸不悦的往外走了两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可不是,皇后娘娘乃是天下之母,我等妇人之表率,我们怎么会不想要同娘娘往来呢。”   她这话,话是没什么问题,可就是她说话时候那语气,便是格外的令人讨厌,好似在嘲讽似的。   齐倩月晲了她一眼,假装没听见,微微笑着同其余夫人们说笑,一群夫人在一起,各个又都是长袖善舞之辈,没多久整个承恩宫就热闹起来了。   她们还极为擅长吹捧,对皇后左一句“百鸟朝凤、命里带福”,右一句“德才出众、皇上宠爱”,对姜瑗便是上一句“姿容甚姝”下一句“德才兼备”,这话听着,谁受得住啊!   全场唯一一个于宫内众人格格不入的,便是林夫人了,只是她虽然心里不愉快,但也还是知道要维持住表面的平和。   但齐倩月和姜瑗听着她说话心里就烦躁得紧。   林夫人轻咳了两声,说些恭维话她自己心里也不痛快,此前皇后还未回来的时候,但凡宫里头要是举办个什么宴会,她往往都是人们恭维的对象,但现下却是遭了冷落,令她心里起了股闷气。   瞧着齐倩月和姜瑗那边言笑晏晏的,自己身边去一个人都没有,她心里便越发觉得不是滋味,将筷子一搁下,眉头微微皱起,“皇后娘娘,这宴席也不知是宫里头哪位厨子做的,味道好似同以往有些不同了,这吃着有些奇怪。”   齐倩月眼皮子微掀,点了点头,“既然林夫人吃不惯,那就……来人,把林夫人请出去。”   在她的宴席上如此阴阳怪气的说话,那干脆就别入宴了,何必在这儿杵着两看两生厌呢,左右她也不喜欢林夫人。   这都第多少回了,她要是当真再不发些脾气,岂非是要让这些夫人们以为她好欺负,那日后她还凭什么能拿捏得住她们。   林夫人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还真当现在仍旧是孟妃的主场吗,还敢给她找麻烦,当真觉得她不会赶人走是吗?   齐倩月眼神微凝,带着两分厉色。   林夫人当即脸色一变,“皇后娘娘……”   “还不动吗?”齐倩月看向了在一侧的婢女侍卫,他们便赶紧的态度很是强硬的把林夫人带了出去。   在办宴的席中被这般直接赶出去的,林夫人还是头一个,她自己羞愤不已的时候,宫殿里头的人便是微微有些安静下来了。   这齐倩月哪怕是在道观里去待了这么多年,脾气也还是未见有分毫的收敛啊,甚至于比以往更加不讲情面了。   林夫人的离开似乎并没有对宴会的情况造成什么影响,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她们都当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人的样子,继续笑谈起来。   一直到宴席结束之后,齐倩月才带着姜瑗重回凤殿。   在往凤殿走的那条路上,齐倩月略带着些许笑意的问,“今日有何感想?”   “这些夫人们倒是会说话。”姜瑗应着。   也幸亏她这人惯来心态比较稳,也没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要不然就方才那些夫人们那般捧着她的样子,一副将她当做稀世明珠的样子,她心里就免不了轻啧两声。   这人要是每日都被这些夫人们吹捧着的话,那估计要不了多久,人就要被废了。   齐倩月轻笑了声,“所以同这些人往来,她们的话信三分就差不多了,你日后嫁给高鹤,定然是少不了要接触她们的,我提早的带你适应一下。”   姜瑗微微点头,当然,或许这也是原因,但今天这场宴会最主要的目的,应该齐倩月想告诉京城那些官,站队的时候得小心着些,毕竟看她自己今天这个态度,或许高鹤是支持太子的。   换而言之,齐倩月今日在利用她和高鹤的身份,为自己造势。   齐倩月自然也知道这事儿瞒不过姜瑗,她也没打算瞒着,只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你们这一走便不知何时回来,我总得出来稳住一下局面。”   姜瑗淡然的微微点头,正要说些什么,便被齐倩月轻轻拍了拍手背,“瞧,接你的人来了,本宫这儿怕是留不住你了。”   姜瑗闷笑了声,“娘娘可莫要打趣我们了。”   她顺着的齐倩月的目光看过去,高鹤正站在凤殿门口,将眼尾微微弯了起来。   高鹤朝齐倩月微微颔首,“娘娘。”   “来接人啊,放心吧,今日她们忙着恭维姜瑗都来不及,哪儿敢欺负她啊。”齐倩月笑着调侃了句,想到今日早朝后高鹤把姜瑗带来,郑重其事的把人交给自己的样子,她便忍不住想笑。   认识高鹤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见高鹤如此,这用了情的人啊~   齐倩月想着,又见姜瑗望向高鹤,虽一语未发却依旧含情脉脉的模样,人便笑开了,“行了行了,你们走吧,别在这儿待着,我瞧着眼晕得很。”   高鹤眼眸中带着两分笑意,伸手牵过了姜瑗,“那我们便先回去了,方才臣已经跟皇上说过了,明日便走,娘娘在宫中多加注意,万要小心。”   他们这一走,定然会在皇上毒发身亡之后才会回来,这段时间留齐倩月一个人在皇宫里守着,高鹤多少有些不放心。   “户部现下已归我等,娘娘可随意差遣那位尚书,东厂的事娘娘寻刘恒去办就成。”高鹤将声音压低了说着。   其实东厂里他不在之后,能主事的就两个,刘恒和董染,打董染更适合在东厂的刑堂里待着,做个恶人,刘恒是出面做好人的那个,高鹤才会把人推给齐倩月。 第342章 谣传   齐倩月点头应着,“行了,这些事我心里有谱,你们先去云南那边避一避。”   说着,齐倩月轻拍了下手,偏头看向了婢女,“去将我床头柜子旁那个红色的盒子拿过来。”   婢女应声而且,很快就回来了,手里头捧着的那个红色锦盒四四方方的,好似还有些重量。   齐倩月将锦盒交到姜瑗手上,“上回听高鹤说,能做主你婚事的长辈在云南,我便给准备了些许礼物,高鹤惯来是不大会说话的,若是惹了你长辈不高兴,你便帮着圆圆话。”   她稍微说了两句,就借口乏了,让高鹤将姜瑗带走了。   约莫半刻钟之后,高鹤才带着姜瑗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京城的宽阔平坦的路上,姜瑗盯着手头的锦盒发愣。   “你跟皇后娘娘倒是说了不少事。”姜瑗有些发愁,她虽现在还没拆开盒子来看,但皇后亲自送出手的,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要是拿去给吴姨娘,她不得供起来啊!   高鹤低声笑着,“既然娘娘都给了,那便送过去就是。”   高鹤接受这些东西,倒是心安理得得很,半分不适感都没有。   姜瑗瞪了他一样,不带着怒意,反而是带着些许娇嗔的感觉,“我看,娘娘这怕是真的把你当亲儿子了。”   若非如此,齐倩月也不必说出那些话,也不必连带着将吴姨娘的礼物都准备好,她所做这一切,无非就是真的对高鹤起了母子情,惦念着高鹤罢了。   高鹤微微颔首,“我知道。”   世上所有的真心都是要用真心换的,何况高鹤的心比旁人更加冷漠,若非真的是对他用了真情,高鹤又怎么会十年如一日的帮扶太子和齐倩月。   别忘了,高督公的性子那是出了名的凉薄啊!   两人回去之后也没折腾多久,等收拾好了行礼,第二天一大早高鹤就带姜瑗和姜绍上了马车,一路往云南而去。   高鹤离开京城简直出乎众人意料,这消息在午时之前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他们都在猜测高鹤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这么突兀的离开?   莫不成,是高鹤在下一盘大棋?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们便又想到昨日皇后突然开宴会的事,还带上了姜瑗,这令他们对此猜测愈发坚定起来。   其中尤其是孟家、孟将军,他们甚至在猜测高鹤这一次去是不是支援太子的,或者……是因为接受到了皇上给的什么秘密任务?   越想,他们便越想知道真实原因,各家便都派了人去查探消息。   毕竟他们都不知道姜瑗前段时间在给皇上治病的事。   这个消息瞒的极好,整个皇宫里知晓的人也不过四五个的,而且各个的嘴都严密得很,一点消息都没往外传过。   所以孟家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只是心下猜测高鹤可能是帮太子去了,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可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越想,孟将军就越发担忧,他心头一狠,差人给孟妃递了信去,让孟妃加大给皇上下药的数量。   齐倩月在皇宫中稳坐如山,只是她过了两日便发现朝中的风向似乎有些不对,比高鹤在的时候还要风声鹤唳,而且已经有人在查高鹤和姜瑗的走向了。   齐倩月微微皱眉,等到晚上的时候故意和皇上说起这件事来,“我听着近来的朝臣们似乎都在探查高鹤的下落,此前便又听说高鹤和姜瑗此番是去云南给您找药,这事儿若是传出去,难免会有些影响吧。”   皇上一听,齐倩月这个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啊,瞬间他眉尖就皱了下,“这事儿确实不能传出去。”   否则他被人赵欣荣害的险些丢了命的事也就要跟着传出去了,帝王病危朝政便很难稳固,这是常态了。   齐倩月瞧着皇上那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心里就有数了,当下便有说,“那此事皇上就交给臣妾来弄吧。”   皇上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还没和齐倩月聊多久呢,人就说乏了要先睡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很累,从姜瑗离京之后,他的身体就好像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现在就盼着高鹤和姜瑗能早些回来,也好让他安心一些。   没等多久,京城中便谣言四起,说高鹤是到扬州城去了,想跟扬州城的姜家商量一下和姜瑗的婚事。   这消息一出,众朝臣半信半疑,但一想到最近京城里好像确实没出什么大事,而且高鹤走的时候还带上了姜瑗和姜绍,这话他们便信了一大半。   更何况他们自己又确确实实是没能找到别的消息,而高鹤带着姜瑗出京的那个方向,也确实是往扬州城的去的,于是他们便也只能信了这消息   孟将军听说之后人都懵了,心说要是早知道高鹤是去谈婚事的,那他怎么也不会让孟妃加大药量啊,那样简直就是在缩短自己的准备时间!   但现在也没办法啊,药都已经下了,总不能让皇上给吐出来吧。   事已至此,只能让顾长清再走快些了,早点回京城来,说不定还能赶上皇上正好逝世。   这些事都是孟将军自己在心里暗暗盘算着的,一点也没有告诉顾长清的意思,给皇上下毒这事,孟妃也瞒着顾长清,导致顾长清还以为皇上当真是病危了而已。   顾长清着急忙慌的朝京城而去,在路上便碰上了齐家人,起初顾长清还邀请齐家人同行,后来仔细一捉摸,好像有些不对,这齐家可是太子的外家啊,他这同行万一不小心暴露了些东西,那太子不就知道了。   于是他上一句邀请的话才出口,下一句话就寻了借口拒绝掉了,“听闻父皇病重,本郡王得赶快回去,怕是就不好同行了。”   说罢,没多久顾长清就吩咐驾驶车马的人继续赶路,将齐家的人远远抛在身后。   齐家的确是走不快,因为他们不像顾长清那样轻装上路,他们拖家带口的,又有老又有小,身后还拉着一车的干粮,这怎么走得快嘛?   但人虽然走不快,却不代表他们没办法快些抵达京城,毕竟顾长清透露出来的这个消息对齐家而言很重要。   皇上但凡病危,那京城形势势必会变得很难弄清,他们得快些到京城去的看看。   于是齐老太爷仔细思索了下,直接寻了条近路走过去。 第343章 见吴姨娘   天色头一次从天亮走向天明,高鹤的马车在云南州府处停下来了,一行人收拾一番之后,便草草在云南落了脚。   他们原本是打算今天晚上入吴姨娘现下住着的院子的,只是入了城之后天色真的太晚了,又怕这时候去惊扰了吴姨娘的休息,他们便想着干脆便修整一晚,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一路从京城赶往云南,高鹤本来是不着急的,想着左右是为了避开皇上才会出来,这一路还得等皇上的死亡消息才会回去,所以这中间的时间很长,他还想着带姜瑗一路游山玩水的走。   但姜瑗却是催促着高鹤要快一些,才导致他们这一路走得很是急促匆忙,疲惫不已。   歇了一整晚之后,几人才神清气爽的起身,洗漱之后,在姜绍的带领下去寻吴姨娘的屋子。   姜绍给吴姨娘挑的院子不算小,门口还特意的雇了两个护院守着,那护院还是姜绍在云南城的牙婆手里头买来了,花了姜绍一百两银子,那死契就捏在吴姨娘手里,确保这两个人高马大的下人们不会起什么旁的心思。   如若不然的话,伤了主家,这两个护院可就不定的能活下去了。不过这两个护院瞧着都是老实本分的,应当不会胡来。   那两个护院自然是认得姜绍,将他来赶紧就让开了,“少爷,您回来了。”   “我娘呢?”姜绍问着,唇角便勾了起来。   护院开了门笑着,“夫人正在里头吃早膳呢。”   姜绍应了声,眼神便看向了姜瑗,“这位是二小姐,她身旁的是未来姑爷,你们认认人便是。”   高鹤眉尾微动着,眼中满是笑意,显然是对姜绍这句‘未来姑爷’很是满意。   “是。”两个护院应着,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姜瑗和高鹤,不过也很是懂礼数的只略微打量了几眼便低下头去。   一行人跟着护院往里走,没多久就看到用膳的吴姨娘,姜绍快走了了两步,轻笑了声,“娘,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吴姨娘微微抬眼,便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急切的站起来迎着他们,“绍儿,瑗儿,你们怎么来了?”   “娘,我们回来看看你,你在这儿住的感觉怎么样?”姜绍问着,那双眼眸都弯了起来。   自从吴姨娘住到云南来之后,姜绍这还是第一次来看吴姨娘,他心里一直都担忧,直到看到现在面色红润的吴姨娘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吴姨娘轻轻的拍了拍姜绍的手背,“我很好,你来就是了,怎么还把瑗儿带过来,这地方山远地偏的,你这不是让瑗儿这一路受罪过来吗?”   “我没事的,姨娘,再说我到云南来还有别的事要做呢。”姜瑗说着面色很是轻松的笑着。   高鹤很少见姜瑗这般的笑容,不禁多看了两眼,随后又打量了眼吴姨娘。   他倒是不知道,姜府里一个姨娘,竟然能让姜瑗如此的高兴和信任。   “你们吃了没,我让厨房再给你们做些吃食,待会儿姨娘给你们炖汤,好生补补,瞧着瑗儿这脸色都白了。”吴姨娘很是热切的说着。   姜瑗微微摇头,“我们吃过了,姨娘不用太麻烦了,您快些吃吧,否则待会儿饭菜就凉了。”   吴姨娘微微点头,聊了好半晌这才把目光放在高鹤身上,略带着些试探的问,“这位是?”   “这是高鹤,我带他来见见您,顺便他也想跟您谈些事情。”姜瑗语气很是平淡的说着。   吴姨娘眉尖微蹙起来。   她自然明白姜瑗这话里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带着心上人来见她的,只是这人瞧着贵气得很,也不知道是怎么和瑗儿认识的。   既是瑗儿带来的,那她多少也得盘问两句。   想着,吴姨娘便审视的看向高鹤,盯着看了一阵之后,才淡然的说,“高鹤啊,你是何方人士,在何方高就?”   “京城人士,在宫里办事。”高鹤应着,面色上瞧不出分毫问题。   吴姨娘听着微微点头,京城人又在宫里头工作,那身份确实贵重,只是这在宫里头的男子……   高鹤这名字,她怎么也莫名的有些耳熟啊,以往是在何方听过?   “那你在宫中任什么职啊?”吴姨娘略微有些担忧的问着。   高鹤眉尾微动了下,看了姜瑗一眼,这才重新说起,“东厂督公。”   “哦哦哦~那也……”吴姨娘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后头再一想,那可不就是以往在扬州城听说过的高督公吗?   只听闻高督公为人非常的凶残,却未曾想是长得这般模样。   不对,是她想岔了,这瑗儿领着高督公上门看她,这事儿怎么越品越发有些不对味儿呢?   吴姨娘皱紧了眉,眼神打量着面前三人,尤其是在姜瑗和高鹤之间更是来回的转悠着,过了好半晌才长舒口气,抬手招了招,“瑗儿,你跟我来一趟。”   这事她越想越觉得不大成啊,她怀疑姜瑗是不是被高鹤给强迫的。   高鹤眼底滑过一丝幽光,随后却是压了下去,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哪怕他已经猜到吴姨娘要带姜瑗进去说些什么话了。   只是这一路走来,他相信姜瑗是绝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不顾的。   他心里猜的没错,吴姨娘将姜瑗叫到了里间,转身关门的时候还张望了两眼,瞧着没人来才把门给关上,随后拉着姜瑗坐在,满目担忧的看着她,“你怎得把高督公给带来了?”   姜瑗安抚性的轻拉着吴姨娘,“他是我这辈子选定的良人,姨娘于我而言又宛如亲生娘亲,我自然是要带高鹤来见您的。”   “良人?”吴姨娘有些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   随后她接连叹息了好几声,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哎呀~你怎么得就挑了高督公啊,我听闻他杀人如麻,凶悍得紧。你莫不是被高鹤给哄骗了,还是被他给欺负了?”   吴姨娘心里当真是忧心得厉害,这高鹤凶名在外,她怎么能让姜瑗嫁给这样的一个人呢?   姜瑗微微摇头,“姨娘怎么能用外人的评价来看高鹤呢,他对外人不好,对我却不一定,姨娘既是担忧,我和高鹤接下来要在云南待上一阵子,姨娘何不亲眼看看他是如何待我的。”   姜瑗知晓吴姨娘这番担忧都是因为对自己好,她在来的时候也早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所以也早就想好了说辞。 第344章 胜似亲生   只不过姜瑗想这次只怕是又要委屈高鹤了,又得被她折腾两日,不过她有时怎么觉得高鹤还挺喜欢自己这般折腾他呢?   饶是姜瑗这般说,吴姨娘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思索了好一阵,唇微微张了张,却始终未曾点头认同。   姜瑗见状便紧接着又劝,“姨娘您想,若是高鹤当真对我不好,二哥怎么会让高鹤随我一同回来见您。”   吴姨娘思索着微微点头,这话说得有道理,姜瑗许还有可能是被高鹤给哄骗了,可姜绍应当不会,罢了,见姜瑗这般护着高鹤的样子,她还是等回头再好生盘问一下姜绍好了。   想着,吴姨娘这才露出了一丝微笑起来,“好了好了,你就同高督公在此处歇息两日,我先瞧瞧再说。旁的也不求,只希望你莫要吃亏了便好。”   吴姨娘也是女子,心里很清楚嫁人这件事对于女子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她自己所嫁非人,自是不希望姜瑗再走上她的老路。   姜瑗心知吴姨娘的想法,她笑的很是明艳,“姨娘,你放心吧,高鹤不回负我的。”   她和吴姨娘虽并非亲生却胜似亲生,在姜府前十几年她都未曾和吴姨娘有所往来过,可偏生就是这两年,和姜绍谋算姜家的时候,这才一步步的熟悉起来。   姜绍和吴姨娘用心在待她,她自然也会用心对待他们,以真心换真心,这感情也自然就到位了。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其实真的很微妙,有些人哪怕是相处了一辈子还是合不来,而有些人的交心,却只需要一瞬间。   说着,姜瑗便想起一些事来,她从袖口中摸出一个木盒子来送到吴姨娘面前,语气很是神秘的说,“姨娘,这个送您的,您瞧瞧喜不喜欢?”   吴姨娘有些迟疑的开了盒,眼眸便惊大了些许,随后赶紧把盒子给关了起来,重新给推回到姜瑗手上,“这东西你从何处来的?赶紧给退回去。”   “怎么了”姜瑗略有些不解的问。   吴姨娘瞪了她一眼,“这等好东西你送我做甚,赶紧拿回去,平日里也莫要浪费钱财买这些东西来。”   那盒子里装着的可是一对儿血玉手镯,瞧着那玉的成色就不简单,那价格定然是要高到天上去了。   她可不乐得拿这些东西。   姜瑗闷笑一声,她就知道吴姨娘会是现在这种反应,“姨娘您收着吧,这是皇后娘娘给你的。”   “皇后娘娘?”吴姨娘又惊呼一声,那颗心抖得更加厉害了。   姜瑗点头,这才稍微把齐倩月和高鹤的事说给吴姨娘听了,“所以这镯子您就安心收下吧,还得戴出去呢,莫要让皇后娘娘说你不喜欢。”   吴姨娘这下有些发愁了,轻拍了下姜瑗,“你可当真是会难为我。”   吴姨娘想了想,把镯子给藏到自己的首饰盒里去。   和吴姨娘谈完之后,她才跟着吴姨娘出门回到前堂,桌上摆着的饭菜早就已经凉透了,不过吴姨娘也没再去吃的心思了,她盯着高鹤好几眼,眼神中仍旧摆着明晃晃的不信任。   不过她倒是也没再提什么不好的话来,只吩咐这院子里的下人们去收拾了一下房屋,将姜瑗和高鹤远远的隔开。   没多久,午时就到了,厨房里送来了午膳,几人围坐在桌子旁吃着,气氛略显得有些凝重,吴姨娘那双眼眸时不时的就扫过高鹤,活像是在盯着抓高鹤的错处一样。   姜绍也不敢笑出声来,埋头吃着自己的饭,但就是这样他还是没能躲过,等饭后姜瑗带着高鹤去街上走动的时候,他就被吴姨娘给抓进了房间里。   吴姨娘对姜绍可就没有对姜瑗那般的耐心了,她深吸了口气,瞪了眼姜绍,“你先给我到底怎么回事,嗯?瑗儿怎么就跟高鹤在一起了,你不是去京城找瑗儿了吗,你怎么都不拦着些?”   听她语气里的责怪,姜绍也很是无奈啊!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妹妹去关城找高鹤了,她都是前些日子才随着高鹤一同回来的,我哪儿拦得住啊。再说了,五妹妹和高鹤早在扬州城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牵扯了,这事儿您不是也知道吗?”姜绍语气略微有些抱怨。   这事儿他要是拦得住,他还在这儿?   罢了,反正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天,瞧着高鹤对姜瑗也是真的很不错,否则的话,他现下也不一定会松口。   吴姨娘眼神微动,她在扬州城的时候是隐约间听到了些许传闻,但那会儿她问起来的时候,将姜瑗不是还跟她解释说只是做了一桩交易吗,现在可倒好,都把自己个儿给交易出去了!   “那高鹤对瑗儿可是真好?”她听姜瑗自己说很好,可姜瑗乃是事中人,这话都不可尽信。   姜绍想了想,微微点头,“娘你放心,高鹤对五妹妹真的很好,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把人带来见您。”   吴姨娘紧紧盯着姜绍好一阵,见他毫不心虚,这才是真的稍微放心了些,“那我信你一回,我留了他们在这儿多住两日,我得亲眼瞧瞧,不过这里的屋子也不多,瑗儿可不能和高鹤同住,你便去西苑去。”   西苑就是之前吴姨娘给高鹤安排好的院子。   姜绍嘴角微抽,很是诧然的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和高鹤住同一个院?”   这……怕是有些不大妥当吧?   姜绍皱着眉头很是不愿接受这一点。   吴姨娘却没给姜绍什么反对的机会,她说完就出门去了,自己去厨房准备给姜瑗露一手,好些日子不见,她觉得姜瑗人都瘦了。   而这边姜瑗还带着高鹤在街上逛着。   上回姜瑗来云南的时候,是在云南这边闲逛了些许时日的,大抵知晓云南这些街道的情况。   其实她带着高鹤也不知道到底要逛些什么,就单纯的在街上走走罢了,随即姜瑗突发奇想的带着高鹤拐了个弯,去了临近城门的地方。   越往外走,苗疆的铺子也就越多,那些在门口守着的苗疆姑娘们见到两人都非苗疆打扮,还很还是热情的招呼着。   高鹤略微有些诧然的看着姜瑗,“我好些年未曾来云南了,只记得我上回来云南和苗疆的关系还僵得厉害,现下瞧着却和睦得很,想来云南的知州和将军都做得不错。”   姜瑗呡唇轻笑,“等得你一句夸,他们怕是得高兴了,说不得哪日就被你给调离回京了。” 第345章 回京   高鹤微微摇头,“若是当真做得好,我才不会将他们给调走。”   本来郢朝现下四周的境况就很是复杂了,云南现下能和苗疆相安无事、和谐相处,显然这届的知州费了很大功夫。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将这批人调走,因为若是他们离开,下一届的知州又无法稳定现下的局面,届时让郢朝多一个手段神鬼莫测的敌人,那才叫麻烦了。   高鹤可不会做这样的亏本生意。   他这么一解释,姜瑗便听懂了,当即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还当真是,做好了无法升迁,做不好就等着你索命啊~”   想来高鹤看人做事心底都有界线,那些真正的有才之士,在现下郢朝的情况下不宜出头,高鹤便死死的压着他们的升迁之路,把这些有着鸿鹄之志的人才给打压的心情灰败绝望。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高鹤是等着太子来做这个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人呢,这样的话,他们势必会对太子感恩戴德,朝政稳固也自然很是轻松。   现在在朝堂上活跃得那些朝臣,绝大多数都是伸着脖子在外,就等着高鹤不知道何时会落下那把致命刀的存在。   高鹤这是在为未来清理朝政朝臣的事,做好准备呢。   姜瑗心里想着,眼神便看向了高鹤。   高鹤微微偏头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等过段时间去苗疆一趟吧?”姜瑗笑着问。   高鹤眉头微拧,“去苗疆?”   苗疆那个地方给高鹤的感观并不大好,换而言之,他不想踏足苗疆的领地,更何况当初郢朝和苗疆开战的时候,他还是领头将军,手底下不知道杀了多少苗疆人。   他这要是进去了,岂能好生生的出来?   姜瑗将手伸到他的眼前,晃了晃手上的扳指,“知道这是什么吗?”   未等高鹤应答,她自己便又接了话,“苗疆圣蛊!我可是苗疆圣女,带你进去是没问题的,另外,我也想在里面找些草药,那些东西只有苗疆里才有。”   “给皇上治病的?”高鹤略微有些怀疑的问,因为毕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不救皇上了,那还找草药做什么呢?   姜瑗微微摇头,“是治病的,却不是给皇上治病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姜瑗卖了个关子,她其实是想要去苗疆寻找有些奇草,其中有一株名曰九合,外面都没得卖,她只是听上次大祭司仰阿莎说过,九合这株草只在苗疆秘境里有,一旦被拿到秘境之外,九合就会迅速腐烂发臭,就成为了一株废草。   至今为止,整个苗疆还是没有找出将九合成功带出去的法子。   高鹤见姜瑗不想说,他也不会再去逼问,只是笑着把这事儿给揭了过去,等日后他再次想起,心里那叫一个懊恼啊,恨不得以头抢地。   他和姜瑗在云南逛的时候,两个马车队几乎同时进了京城之中,只是一个走东门入,一个走南门入,双方都没有碰到罢了。   这其中一个马车队是顾长清带着姜瑟回京的,另外一个马车队里头坐着的是齐家人。   顾长清入京之后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府上,而是非常淡定的带着姜瑟去了孟将军给他们安排好的地方,一切都极为的低调安静,唯恐被人发现了。   因为按照律令,已经赏赐了封地的郡王,是不能未得诏书入京的,顾长清若是在这个时候被发现,那说不得就是重罚了。   当然,这并非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皇上还未死,也未陷入人事不省的状态,所以孟家现在很是不好行动。   不过孟家也并非什么都没做,趁着高鹤不在,他们已经暗自勾结起了许多朝臣,还有皇宫外驻守的军队。   现在的孟家,就等一个东风了。   齐家就比顾长清高调多了,他们入京之后,是在有人特意的引路下回到了齐府,这齐府还是他们在离京之前的住所,不过里头是被重新修葺过得,瞧着并不破旧,还好看得紧。   齐老太爷的年岁大了,又接连折腾了这么些天,人便病了,只是才初初回京,他们也不敢露怯,齐老太爷便装着无事的样子,等府上外人都走了之后,这才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去。   他们入京的消息很快齐倩月就知道了,她从宫里头带了个太医在身旁,这才去找皇上说了此事,得了皇上的口令之后,她才快速的往齐府赶去。   齐家今日重返,本是想关门不见客的,但齐倩月本就是他齐家的人,门口的护院不认得她,可往外走的齐韵认得。   见到齐倩月,齐韵眼泪汪汪的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齐倩月,“姑姑~”   她哭得伤心极了。   她本来和齐倩月的关系极好,齐倩月往日也很宠她,可这回齐倩月出了事,他们一家都被发回扬州城,她便已经好些年未曾见过齐倩月了。   这一见,心头那万千的杂绪涌上心头,鼻尖一酸便忍不住落了泪。   齐倩月轻轻的拍了拍她,“好了好了,都长得这般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哭啼不休啊~”   她的声音很是温柔,可就是这记忆里的声音让齐韵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了,齐家的孩子可不许这般。”齐倩月这话还是在哄着齐韵。   随后她微微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太医,那太医很快就垂下头去不敢多看,她才又继续说,“爷爷是不是病了,我带了太医来,赶紧带我们去看看爷爷。”   齐韵这才收了收哭声,带着齐倩月往里面走。   齐老太爷正半躺在床榻上,眼见齐倩月走了进来,眼眶都逐渐湿润了。   他这个女儿啊,他一直都担忧着,唯恐她没在那破道观中撑下来,唯恐她在那里面吃苦受难。   齐家被逐出京城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慌,他知道等下去齐家早晚能重新回到京城来,可齐倩月一直都是他心里的牵挂。   好在,有惊无险,平平安安!   “爹~”饶是齐倩月这等心智坚毅之人,在见到好些年未曾见到的亲人面前,也难以控制自己,她快步走了过去,半跪在床头低声的唤着。   齐老太爷轻轻的拍了下戚倩月的肩头,“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齐倩月没一会儿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拿着手帕轻擦了擦眼角,便看向了那太医,“你莫要在那里站着了,赶紧给我爹好生看看,他身子可还好?” 第346章 齐家商议   那太医是齐倩月今日来收到手里的亲信之一,也正是因为相信这位太医的医术,齐倩月才会将他带来。   太医半跪在地上给齐老太爷诊脉,过了好一阵之后,才松了口气,“回娘娘,齐大人无碍的,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另路上受了凉,有些风寒,微臣稍微给齐大人写一副方子,用后便可无虞。”   他这一说,齐倩月那颗紧张不安的心这才松快起来,她让下人带太医出去开方子,随后将门紧关上,腿一软便跪倒在齐老太爷面前,“都是女儿不好,让爹年迈之时还得离开京城前往扬州,受尽苦楚,还连累了二哥也跟着受罪。”   她自责极了。   这些年在道观里待着,齐倩月觉得自己对不起的除了高鹤和太子以外,便是齐家这些人了。   若非因为她当年一时不察落入了赵欣荣的陷阱,反被她栽赃污蔑,怎么也不可能导致现在的局面产生。   齐老太爷微微摇头,伸出手去扶着齐倩月起来,“这不怪你,你当上皇后的那一天,我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了,不过也就是回扬州城养了几年老,那边待着还安逸些,说来也并非都是坏事,顺便也能磨磨你二哥的性子。”   齐二哥在一旁轻颔首,俯下身去帮着把齐倩月扶起来,“都是当皇后的人了,需得稳重些。”   齐倩月眼眸微弯,眸中弥漫着一丝丝水光,二哥这熟悉的念叨,她都多少年未曾听过了!   三人在屋子里叙情了好一阵之后,这才各自抹了抹眼泪坐在椅子上,纷纷正色起来。   “我们来京城时偶遇上了闲郡王,他说皇上病危他回京看看,可我今日来却未曾听到皇上病危的消息,这是怎么回事?”齐老太爷慢悠悠的问着。   齐倩月瞬间皱眉,“你们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闲郡王?”   “嗯,轻装从简的上路,应当是跟我们差不多时间回京的。”齐二哥淡然的应着。   他其实个人对顾长清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看法,只是觉得在这个时间点回京,多少会显得有些不大正常。   齐倩月眉头便皱的更紧了。   顾长清竟然回来了,那是不是说明孟家要快动手了?   “皇上并未病危,只是这其中还藏着些事,孟家想要替顾长清谋夺皇位,孟妃给在皇上下毒,那毒药石无医,皇上现在是看着身体还行,可其实从根上就坏了,现在孟家应该就是在等皇上晕厥,趁机将顾长清推上皇位。”齐倩月一边思索一边的解释起来。   她简单的三言两语,却信息量巨大,令听见的齐老太爷和齐二哥双双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这、这……孟家这个打算,他们一时半会人竟想不出个词来形容。   心思之恶毒凶狠啊,当真是可怕得很。   “那若是被他们得逞,可就麻烦了。”齐二哥略有些忧心的说着。   他得收回刚才那句话,他对顾长清不是没有看法,他对顾长清看法可多了去了,一个在扬州城待了几年都碌碌无为的人,竟然还想当皇帝去坐上那个高位掌控天下百姓,这说起来也未免太过可笑了。   顾长清在扬州城待的那几年,每日除了逗猫惹狗,就是在青楼厮混,要才情那是半分没有,这等人若是称帝,那他还不如一直在扬州城待着呢,这入朝为官他都不乐意了。   齐倩月微微点头。   她自然也知道麻烦了,她派去截杀顾长清的人应该还在去往扬州城的路上,竟然就这样硬生生的跟人顾长清错过了!   现在让顾长清安然无恙的来到了京城,那他就真的不能再留了,否则他留着就是个天大的祸患。   “爹,二哥,你们可知顾长清在京城的落脚点?”因为她现在只收到了齐家回来的消息,顾长清那边一点的消息也没有摸到。   齐老太爷轻轻摇头,“没有。”   齐倩月略有些遗憾,不过仔细一想也是,两个人都走的不同的道路回京城来,那势必是不知晓对方的情况的。   “罢了,这顾长清的事回头我再找人去处理,爹,二哥,你们现下才刚刚入京,我把京城的情况同你们说说,明日二哥入职的时候,也好处理一些。”齐倩月微叹了声,随后才逐渐把京城现下各方势力的情况都逐一的说了一遍。   齐倩月这些消息基本上都是从东厂得来的,剩下的些许都是她自己的猜测,但她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譬如皇宫宫门口那些守门的士兵,现在就已经和孟家勾结起来了,这消息是前两天东厂的人顺手抓了个士兵审问之后的得出来的。   京城的形势过于复杂,齐倩月这一说直接说到了天色擦黑时分,在这儿吃过了晚宴之后才坐着轿辇回了皇宫。   皇宫中皇上其实还在等她,只是见久等不回就自己先吃了,现在看她回来就笑了笑,“今日可高兴了?”   “自是高兴,臣妾已经好些年未曾见到他们了。”齐倩月应答着,眼神深处藏着两分冷意。   当年要不是皇上是非不明黑白不分,他们家也不至于被拆散开,守望无助。   皇上没察觉到齐倩月的心思,吃了饭就坐到榻上休息去了,多走了三两步路,他就喘息得厉害,还轻咳了起来。   齐倩月见状赶紧过去轻轻的拍起皇上的背来,“皇上,太医昨天都说你夜里着了凉,一定要好好休息才是。”   皇上咳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随后长舒了口气,“这事儿太医也没法,朕现在就希望高鹤能早些把姜瑗带回来,还要那秘药,要不然,朕这个身体恐怕是要真的撑不住了。”   自从姜瑗离开之后,他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了,现在就更加严重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他恐怕都撑不到他们两个人回来了。   皇上想着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还想长命百岁呢,但按照现在这个架势看下来,别说长命百岁了,他能不能活过今年都是个问题。   其实皇上这还得多谢谢姜瑗,要知道若非姜瑗临走前给他施展了另一套针法,给他解了些毒药性质,要不然现在皇上那儿还有如此精神,应当都已经病倒在床上人事不省了。   齐倩月轻声宽慰了两句,只说京城离扬州城遥远,这短短几日的时间怎么可能赶过去取药再回来,多少还得再等上十日左右。 第347章 谣传   别看齐倩月现在嘴上宽慰皇上时,那叫一个体贴入心,可齐倩月知道在皇上死前高鹤他们都不会回来,且心里和孟家想的可是同一件事,那就是皇上到底什么时候会出事?   不过和已经暴露在外的孟家相比,显然齐倩月还藏得很严实,皇上暂且还未成发现她的这些野心。   而此时,正准备就寝的孟妃才收到消息,说是顾长清回来了。   她瞬间就笑了起来,只是看着外面这黑沉沉的天色,想来宫门怕是都已经落了锁,她想出去怕是也出去不得了。   想着,孟妃眼神便是有些失落,她忍耐了一晚上,第二日起得出乎寻常的早,收拾一番之后便直接出宫去了。   她甚至都不带掩饰一下的去跟皇上说上一声。   要知道就连齐倩月昨日出宫去见齐老太爷的时候,那都是提前给皇上请示过的,皇上同意之后才走,而且今日还是朝妃向皇后请安的日子。   她这般的行为可当真算得上是一个目中无人了,也难怪就连皇上这种久不经手朝政的人都要猜忌对付起他们孟家来,也都是自找的。   孟妃出宫之后直奔孟府而去,孟将军彼时还在用早膳,见她来就让她跟着一同吃下之后,才带着孟妃去见顾长清。   顾长清正在跟姜瑟说笑,听见房门响动,两人便目色含笑的看向了外面,孟将军正带着孟妃过来。   顾长清被吓到了,当着孟妃和孟将军的面他绝对是不敢孟浪的,就赶紧拉开了自己和姜瑟的距离,略微有些心虚的叫了声,“娘。”   孟妃皱了皱眉应了,眼神落在姜瑟身上。   她在扬州城的时候,去过姜府,也自然是见过姜瑟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顾长清回京来要把姜瑟也给带回来?   不过孟妃也没有太过重视姜瑟,给了对方一个眼神之后,就开始出声赶人了,“姜小姐,本宫同闲郡王还有些许话要说。”   姜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本来是想给孟妃打招呼的,但孟妃这话如此的不给面子,她要再主动示好就未免有些跌份了。   于是姜瑟看向了顾长清。   顾长清平时虽然有些拎不清,可他也知道孟妃和孟将军是要跟自己商量要紧的事,于是便微微挥手,“既然如此,那你先出去吧,稍后我们再说。”   姜瑟眼眸瞬间瞪大,不敢相信顾长清竟然在这个时候都不帮自己说话,她微微咬唇,看着已经在推动着自己的轮椅往外走的侍卫,眼中滑过一丝暗色,“好,我先下去了。”   好得很,看来她果然是没有猜错,顾长清这个人果真是靠不住的,这才来这儿的第二日,就让自己受这种委屈,既然如此,那她少不得要先给自己谋划好一条出路了。   姜瑟其实在意的并不是刚才顾长清赶自己出去的这一个行为,因为她清楚他们孟家三人独自商议的事势必不小,她现在的的身份还够不着,出去也无所谓。   她在意的,是刚才顾长清分明可以明明白白的把她的身份介绍给孟妃和孟将军,她才能有一丝颜面存在,可顾长清当真是伤了她的心啊!   姜瑟想着,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不过孟妃他们可就没心思去关注姜瑟的想法了,他们自己的事都还一大堆呢。   孟妃上下仔细的打量着顾长清,眼中露出疼惜之色,“我儿受苦了,这一路来我瞧着都清瘦了。”   顾长清微微笑着,“母妃,儿臣没事的,母妃在京城才受苦了。”   母子两说了三两句关切的话之后,一旁的孟将军这才轻咳了两声,问及现在的情况来,“皇上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话问的是孟妃。   因为若是孟妃按照他说的剂量去给皇上下毒的话,皇上现在应该是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了,再过些日子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掉。   可现在皇上不仅没昏迷,反而还重新执掌朝政对付起孟家来了,还一点都不听言官的话,此前皇上想要削弱他手上的兵权,他尝试着让一个言官上奏死谏。   皇上倒好,任凭着言官一头撞在殿堂的柱子上,血流了一地都不曾有过半分动摇,还是从他手里拿走了将近两成的兵权,交给了一个新入朝的武将。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孟将军如何能不慌,上一回是官位,这一次是兵权,下一次也许就要变成他的命了。   孟妃微微摇头,“我也不知,爹,您给我的药真的没问题吗,我都给皇上下了,可皇上现在除了身体虚弱些许外,丝毫没有任何异常。”   这让孟妃不由得怀疑上孟将军给的药,是否具备他之前说的那些功效。   孟将军眉头一皱,“自然没问题,那是我去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医制成的,花了我将近五万黄金。”   他们家本来就不算富裕,手头是有些银子,却也不能胡来,他手底下的兵、武器、暗卫哪一样不要钱去补,还得诱惑这些朝臣投靠他,那银子自然也不能少花。   这样一来,五万的黄金对他而言那就是一笔巨款了,而且毒医向来都是拿钱给货,风评极好,定不会欺客。   “罢了,既然如此,那就说明皇上身边或是有大夫……不对,高鹤。高鹤这次出去,会不会就是因为想要去给皇上找大夫,否则定然不会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出来。”   孟将军惊呼出声,越想就越发觉得这个极有可能,随即他便看向了顾长清,“你来京时可曾遇到过高鹤的车队?”   从扬州城到京城走车道就这么一条路,高鹤若是真的是去扬州城的,那不可能没被顾长清看见。   顾长清思索了一阵之后微微摇头,“未成。”   这一路别说高鹤了,除了齐府的马车队之外,他就再也没碰到过马车队了。   孟将军松了口气,“这便是说得通了,难怪皇上现下无碍,定然是此前有人在帮皇上的医治,高鹤此一去多半都是为了给皇上的毒找解药,绝对未去扬州城,京城里的那些什么提亲的话也定然都是皇上说的谣传。”   “提亲?”顾长清饶有兴致的多问了一句。   孟妃便解释说京中谣传高鹤要去扬州城向姜府提亲娶姜瑗。   顾长清听完便笑了起来,“母妃,这不可能,姜瑗此前因为要去关城和姜府闹翻了,现在人都已经被姜府逐出家门了,高鹤怎么可能还会去扬州城提亲。”   他这话一出,便无疑是佐证了孟将军的猜测。 第348章 带来的绣娘   知道皇上已经让高鹤去找解药了,孟将军心反而安定了下来,这说明高鹤现在被事情绊住了脚,一时半会儿绝对回不来,他可以在京城肆意折腾。   等高鹤再回来,说不定京城的局势都已经稳了。   孟将军开始和孟妃协商起如何攻入皇宫的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顾长清方才才知道孟妃给皇上下毒的事,可他的心却丝毫未起任何波澜,甚至还和他们就如何坐稳皇位的这一事,讨论得热火朝天。   由此可见顾长清心性之凉薄。   “说来,方才那个姜瑟是怎么回事?”谈完正事之后,孟妃这才重新盘问起顾长清来。   顾长清眼眸微闪,“母妃,儿臣只是因为姜瑟手艺好,才把她带来京城的,她的绣工可是扬州城一绝,儿臣还让她先给您绣了件衣裳,稍后让她拿给您看看。”   他现在可不敢告诉孟妃,姜瑟是他的心上人,他想要迎娶姜瑟,毕竟刚才孟妃还在想帮他挑选一下京城中这些大臣们的适龄女儿,给他配婚呢。   孟妃只怕是根本不能接受姜瑟作为他的正妃。   不过没关系,等日后他成了皇上,再把姜瑟纳入后宫之中也一样,他到时候肯定只会独宠姜瑟的。   他觉得姜瑟也肯定能理解他的作为,毕竟姜瑟最是善解人意了。   孟妃半信半疑的看着顾长清,顾长清倒也淡然,带着孟妃出去之后,就对姜瑟笑了笑,“你不是绣了衣裳要送给母妃吗,母妃有些想要看看。”   姜瑟眼神中闪过一丝诧然,顾长清竟然是在屋里将她的身份介绍给了孟妃吗?   这可当真是出乎她的预料。   姜瑟心想着,就让人去拿了盒子来,那件衣裳没多久就被送到孟妃手上,孟妃身侧的婢女将衣裳展开,是高贵而神秘的绛紫色,上面的绣花霸气又精美,一眼就让孟妃心里喜欢上了。   这时候她才信了顾长清说姜瑟是带回来的绣娘这话,方才那黑沉着的脸色瞬间就和缓了,“很不错,本宫甚是喜欢,赏。”   那婢女当即收了衣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钱袋子递给姜瑟,孟妃便也没多待就走了。   姜瑟脸上闪过一丝屈辱和怀疑,顾长清却巧言令色的哄骗她说是因为孟妃对她很满意才会这样,又许下了好些承诺给姜瑟,倒让姜瑟对顾长清动了些真心。   而此时,方才被他们提及的高鹤人还在云南,丝毫不知京城里已经风云初起了,不过就算是他知道了估计也没什么,因为他知道只要皇后在京城稳住,孟家应该是掀不起风浪来的。   姜瑗挽着吴姨娘的手臂在街上走着,吴姨娘在姜府里过惯了穷苦日子,并不喜好那些正经的商铺里去买卖东西,反倒是更喜欢在小商小贩的手里买。   姜瑗也就跟着她逛遍了这一整条街。   最起初姜瑗并没有打算买东西的,但见吴姨娘兴致如此高昂,她也忍不住有些想花银子了,只瞧着那路边摊子上有些许卖银饰的,摊主是个苗疆打扮的妙龄少女,她只微微一动,头上的银饰就跟着晃动起来,叮叮当当的作响,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吴姨娘在摊铺上挑选着,姜瑗也跟着去,还当真相中了其中一枚头钗,她问了价,正巧着吴姨娘也看中了一件物品在问价,两样东西加起来一共三十五两银子,姜瑗非常熟练的高鹤伸出了手。   高鹤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子递到姜瑗手上,她从里面摸出几块银子交到摊主手头,拿着东西便顺手又递给了高鹤拎着。   她和高鹤这一系列动作那可叫一个行云流水,可见平日里就没少这样相处,吴姨娘在旁边看得是胆战心惊的,唯恐高鹤生气了,可高鹤却也很是淡定的将东西拎在了手上,顺便还吃了颗刚才姜瑗丢给他说吃不下的一串糖葫芦。   吴姨娘眼角一抽,轻拍了下姜瑗,这世上她就未曾见过男子会来陪女子逛街的,出钱倒也罢了,竟还能帮着拎东西?   瞧瞧高鹤,吴姨娘再看看走在高鹤身侧的姜绍,她就觉得看着有些不大顺眼了。   她瞪了眼姜绍,眼神便又看向了高鹤手里头放着银饰盒子的布袋子,暗示他去拎着,莫要让高鹤动手。   高鹤那身份何等显赫,那双手岂是拿来做这些事的。   姜瑗只是看着吴姨娘那表情,心里就约莫猜出了吴姨娘的想法,可其实平日她同高鹤出门都是这般的,她可没故意折腾高鹤,就是下手太顺畅了。   高鹤的眼中带着两分淡然,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这样很丢男子的脸面一样。   姜绍接受到吴姨娘的暗示,倒是想动手接过高鹤手头的东西,结果却被高鹤一个冷眼给制止了。   姜绍沉默的往后退了两步,翻了个白眼之后,这才追了上去。   走了没多久,姜瑗就将手中刚刚才炒出来的糖炒栗子放在高鹤手里,“这糖炒栗子比我们在京城吃的便宜多了。”   京城那地方,什么东西都贵,就是人不值钱。   姜瑗在心里感慨着,这话才说完呢,一颗栗子就送到自己嘴边了,她顺势咀嚼了两口,就瞥见高鹤的手指微微有些泛红。   她也不顾吴姨娘在,便轻轻的拍了下高鹤的手,“也不知道等它凉点了再弄,你那双手不要了?”   高鹤眼眸微弯起来,“可好吃?”   “那是自然,这可是你剥给我的。”姜瑗低声笑着,慢慢的就放开了挽着吴姨娘的手,和高鹤并肩而行。   高鹤见计谋得逞,眼中便露出一丝笑意来。   吴姨娘默默的看了眼身侧的姜绍,偏过头很是小声的问他,“他们在京城便是如此相处?”   姜绍微微摇头。   就在吴姨娘面色微变的时候,姜绍将嘴角一撇,“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娘,您就接着看吧,这两人黏糊得厉害呢。”   吴姨娘脸色这才一松,随后又瞪了眼姜绍,“瞧瞧人家高督公,这样都拉的下脸来陪瑗儿玩耍,你呢,什么都不管,怨不得到现在都还没有姑娘喜欢你,你五妹妹都要嫁出去了,你却连个苗头都没有。”   姜绍嘴角微抽,他冤啊,明明是娘自己要看看高鹤到底是怎么对待姜瑗的,现在看见了。却又开始嫌弃他的不是了。   天老爷啊,这世上有几个男子是像高鹤这般的,一万个里面都不见得能挑出一个好吗?   不过也正是因为高鹤这般优秀,才配得上他五妹妹啊! 第349章 去苗疆   高鹤和姜瑗在吴姨娘处住了约莫三四天,吴姨娘每日见着他们两人的相处,心里才稍微安心了些,对高鹤的提防便也少了些。   高鹤这等阅历惊人之人,吴姨娘的态度稍微转变一点他都能察觉的清清楚楚,还跟姜瑗提呢。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姜瑗便说自己要去苗疆一趟,顺便就把高鹤给带走了,她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回,也就没给吴姨娘说确切的归来时间。   从云南城出去,姜瑗熟门熟路的领着高鹤去了苗疆的地盘,入了山门喝了酒,姜瑗便是又带着高鹤往邑沙苗寨去。   走在古朴而狭窄的小路上,高鹤微微偏头看向姜瑗,“好几年前,郢朝同苗疆的大战,我是领将。”   姜瑗眉尾微动了下,“有什么问题吗?”   高鹤唇角轻勾起,“真的不怕被苗疆人追杀吗?”   他当年杀苗疆士兵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手软,若非后来苗疆的那些能人异士横空出世,他或许就直接攻下苗疆了。   也正是因为有这批人的存在,才让郢朝放弃了攻打苗疆的想法,在皇上的命令之下,他才会从苗疆撤军。   姜瑗瞥了眼高鹤,“你倒也不必担心这些,先不说苗王他们还认不认得你这个老对手,哪怕是认得,现下两军未曾交战,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对你下手。你要再多想,便不如蒙个面再随我进去?”   姜瑗半是打趣半是调侃的问着。   高鹤微微摇头,这还是算了,大不了到时候真的要动手,他带姜瑗离开就是,虽然苗疆的手段的确是厉害,可他也并非毫无反击之力,更何况还有个精通苗疆术法的姜瑗在,至少逃走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邑沙苗寨跟她上次来还是没什么差别,穿过外面遍布瘴气的树林时,姜瑗便牵住了高鹤的手,“小心些,要跟紧我,这瘴气里有蛊虫。”   她这般说着,高鹤的目光却停留在她主动牵过来的手背上,脚步是顺着姜瑗的步子在走,心神却不定飞到什么的地方去了。   穿过树林之后,眼前就是熟悉的一片广场,来来往往的苗疆人身上的银饰在叮当作响,些许人见到姜瑗之后,便是微微俯身,神色态度都颇为恭敬的唤了声,“圣女。”   然后再纷纷对姜瑗带回来的高鹤,投去迟疑和好奇的眼神。   他们在想邑沙苗寨是不允许随意带外人出入的,但圣女却带了个人回来不说,还带了个举止格外亲密的男人。   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不多想都不行啊!   圣女这般的胆大妄为,真的不会被王给处罚吗?   姜瑗却是没管他们的这些想法,而是直接把高鹤带去见了苗王。   郢朝的皇上到现在还没换,苗王自然也还没换人,当年两国交战的那场战事,苗王也在,自然就认得高鹤,一见是他,那脸色瞬间就垮了下去,“你来这儿干什么?”   他一边厉声问着,一边就将目光看向了姜瑗,眼神中带着疑惑不解和询问。   姜瑗朝苗王微微点头,拨弄了下手中的圣蛊,圣蛊绕着她飞舞了一圈之后,就飞到苗王眼前晃了会儿,然后重新回到的姜瑗的手上。   见到圣蛊安然无恙的样子,苗王的脸色就好看多了,他让人送了两把椅子上开,“远来是客,我们苗疆偏僻,没什么好招待的,还望高将军莫怪。”   嘴上缩着客套话,可眼中却带着深深的敌意。   高鹤此前便对此早有预料,不过他没想到姜瑗在这儿的地位竟然这么高,因为他察觉到苗王对姜瑗很忌惮,如果不是因为姜瑗陪在他身边的话,他觉得苗王定然不会吝啬对他出手。   “这是我请过来的客人,对了,我要带他去秘境一趟。”姜瑗语气很是淡然的说着。   这样就是为什么姜瑗要带高鹤过来的原因。   因为苗疆的秘境中有一汪温热的活泉,那泉的源头在哪儿他不知道,但这个活泉里面水却是滋养身体的好东西。   别看高鹤现在是健硕威武的样子,可习武多少会伤到经脉,习武之人大多命短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希望先给高鹤养养身体。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得在秘境中去找到九合这味药,给高鹤炼药,而高鹤服用药物的一个前提,就是必须在圣水中洗礼过,如若不然,服用之后就会毒发身亡。   高鹤虽然不知道这个秘境是什么,但他光是看看苗王那瞬间又黑沉下去的脸色,心里多少都有些底数了。   苗王紧盯着姜瑗好久,最后才摇了头,“不可能,秘境乃是我苗疆最隐秘的存在,决不可让外人进入。”   尤其是像高鹤这种曾是苗疆敌军将领的存在,那就更加不可能让他进去了。   “他可不是外人,高鹤是我未来的夫君。”姜瑗很是肯定的说着。   高鹤眼眸瞬间微缩了些。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姜瑗对外这么介绍他,他心突然就安稳了下来,就像是柔软的羽毛刷过一样,带来些微微的痒,却勾人心魂。   苗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要跟他成亲?不成,你可是我苗疆圣女,怎么能同郢朝人成亲呢?”   “怎么不能?当初你们让我做圣女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不会干预我跟什么人成亲,怎么,苗王这是又想要插手了?”姜瑗眉尾微抬起来,带着两分冷色。   苗王紧呡了唇。   他之前是给姜瑗承诺过不会干涉她成亲的事,甚至在看了前面两个圣女都接连出逃的事情之后,他甚至都能接受姜瑗找个郢朝人回来,可那不代表高鹤这个人他也能接受!   更何况姜瑗还想要带高鹤去秘境!   “总之,秘境不行。”苗王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才说话。   见姜瑗脸色不好,他许是担忧姜瑗可能会离开,所以干脆又继续说,“你是苗疆圣女,可你对苗疆的事了解的太少了,仰阿莎或许还没有来得及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说着,苗王就让人去叫仰阿莎来。   “你待会儿跟仰阿莎去一趟,本王需要跟高将军好生商议一番。”苗王紧接着又说。   姜瑗冷笑了两声,便想要出声威胁,高鹤却微微眯眼拦了她一下,“我觉得可行,瑗儿,此事让我和苗王单独聊聊吧。”   他倒想知道苗王到底想干什么! 第350章 两个条件   仰阿莎很快就到了,她还是很慈蔼的笑着,目光淡然的看着姜瑗,“圣女大人,随我走吧。”   姜瑗很是犹豫的看向了高鹤,在高鹤微微颔首之下,这才跟着仰阿莎出门去。   高鹤这才正色起来,朝苗王微微颔首,“苗王要跟本公谈什么?”   “你跟着圣女进来到底是何居心?”苗王语气很是凶狠的质问着。   圣女对苗疆来说极为重要,但凡姜瑗随意寻个郢朝的男子他倒也不会如此戒备,可此人是高鹤,当年险些便攻入苗疆的高鹤!   苗王自然的会怀疑高鹤是不是想利用姜瑗圣女的身份,由此再对苗疆下手,试图吞并苗疆。   高鹤显然心里也知道苗王忌惮他的原因,他微微摇头,极为坦然的坐在椅子上,“本公只是随瑗儿来罢了,苗王未免也想得过多。”   现在郢朝又不会跟苗疆开战,否则他怎么可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儿,不然的话,哪怕是不怕苗疆人杀他,他也得怕会不会被郢朝人误会他和苗疆勾结啊。   苗王很是谨慎的打量着高鹤,见他极为坦率的样子,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点,但紧接着还是语气很是眼里的说,“本王是不可能同意让你入秘境的,你最好尽早离去,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他这话的威胁问之意极重,带着阴郁的杀意,高鹤却面色不改,“这得看瑗儿。”   高鹤这态度就是摆明了油盐不进。   他也不是没有被人给威胁过,你看他像是会搭理这种段位的威胁之言的人吗?   苗王呡紧了唇,皱紧了眉,显然很是不悦,他和高鹤对视着,双目都带着一股子凉意。   而这边的仰阿莎带着姜瑗暂且先出了门,仰阿莎这才问起姜瑗,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来,毕竟刚才苗王让人叫她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些事跟她解释清楚。   姜瑗就简单的把事情告诉了她一遍,仰阿莎眼眸轻眨了下,幽幽的长叹一声,“圣女大人,这真的不行,那秘境乃是我苗疆重地,且圣女大人自己也进去过吧,秘境中的圣水功效甚大,我们如何敢让外人进去?这但凡出去说漏了嘴,岂不是为我苗疆招来祸患。”   “再来,那秘境乃是我苗疆的信仰之地,除了王、圣女和大祭司以外,就连王族的人也都只能在重要节日才能进去,圣女大人一来便想要让那人进去,也着实是难为我们了。”仰阿莎神色也很无奈。   这位圣女是他们第一次碰到的在外长大的圣女,好些事情都不懂得,他们也只能是重新教起来了。   哎~当真是难为她这一把老骨头了。   姜瑗微微眯眼,她此前是知道那个秘境对苗疆来说很重要,却不知竟重要到这个地步,她若是再带高鹤进去多少便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可高鹤的身体也确实需要用圣水来治疗疏通,既然人都带来了,姜瑗自然是不可能因为仰阿莎三言两语的劝说便放下这个打算。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这中间势必要起争执,她又该如何化解呢?   仰阿莎看姜瑗久久不说话,便以为自己已经劝得姜瑗打消了这个念头,便又问起了旁的事来,“圣女出去这些日子,功力好似大涨啊。”   仰阿莎这话里用了个‘好似’,可她心里其实已经很肯定了这个事实,虽然说巫蛊师的功力如何,一般情况下是无法直接看出来的,都是要通过炼蛊的手段或者使用巫蛊之术时的情况来判断。   但仰阿莎作为苗疆内唯一存在的大巫蛊师,现下苗疆境内大部分的巫蛊师都是她的徒弟,她看人的眼光便格外的精准,隐隐约约的已经察觉到姜瑗和上回来有些不一样了。   姜瑗微微颔首,“我已然是圣巫蛊师了。”   她应诺之后,又接着问了句,“那若是我非得要带他去秘境呢,可有什么办法?”   仰阿莎瞬间拧眉。   她抬眸仔细的捉摸了一阵姜瑗的表情,见她问的很是认真诚恳,眼神便逐渐纠结起来。   姜瑗一看她的神色眼睛就微微亮了起来,仰阿莎并没有直接拒绝她,这岂不是就说明还是有法子进去的?   于是她有紧接着催促了一阵,“是不是有什么条件或者要求?”   仰阿莎想了半晌之后才微微点头,“两个条件,其一,与我苗疆有大恩之人,其二,食下魇蛊。”   仰阿莎见姜瑗的脸色微暗下去,便又继续说,“这还是看在他乃是圣女带进来的份上才会如此,否则旁人便是不要再想了。至于魇蛊,只要他不对外说出秘境的事,便不会发作的。”   “让我考虑一下。”姜瑗微微摸了摸下颌。   魇蛊的事倒是好说,回头她可以手动帮高鹤给清理了,可‘对苗疆有大恩’这事儿,就有些不好说了啊。   就高鹤之前率军和苗疆打仗的那些行为,不结仇就差不多了,还有恩?   是帮苗疆减少人口的恩情吗?   姜瑗想着就觉得脑袋有些打疼,心说要不然到时候她干脆还是趁夜偷偷摸摸的把高鹤带进去好了,免得还要这般麻烦。   可姜瑗又仔细想了想,那秘境守备那般森严,比苗王的住所都看得还要严格,走两步便是能碰见一个巫蛊师在走动,饶是她现在成了圣巫蛊师,也没办法保证带一个高鹤进去还能不被人发现啊~   姜瑗心里有些发愁。   她想干脆等高鹤和苗王谈完之后,再跟高鹤商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她却不知道此时的高鹤已经在促成这一个条件的达成了。   高鹤虽然不知道姜瑗为什么这般希望他能去那个密境,可他知道姜瑗是为了自己好,既然如此,他也不能让姜瑗一个人出力不是?   于是他很难得主动跟除了姜瑗以外的人主动挑起话题,“听闻苗疆缺钱得很?”   他这话说得直白,令苗王瞬间发白,“与你何干!”   苗疆缺钱,那可不就是他这个当王的没能干好事情吗,高鹤这可就是明晃晃的在指责他的不是了,苗王能愿意听才怪了。   “苗王可知银饰在京城买卖什么价?”高鹤丝毫不收苗王冷脸的影响,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本王又不是你郢朝人士。”苗王没好气的应着,他又从来都没有去过京城,怎么能知道京城的物价。 第351章 入秘境   高鹤微微整理了下袖口,轻描淡写的说,“本公在云南城,给瑗儿买了个银饰,才不过十几两银子,可那东西若放到京城去卖,最少也要一百多两,所以苗王知道为何苗疆如此穷苦了吗?”   他这声质问便让苗王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十倍的差价啊!   若是他们的东西能自己卖到京城去,那他们的日子岂不是会好过上许多,除却银饰外,还有他们的苗绣,以往那些商人们到他们这儿来,都是买卖的苗绣,也不知在外面到底卖成了什么价?   其实真的要说来,苗疆自从上次和郢朝打仗之后,就极少出苗寨了,只是前些年云南城的知州给了他们苗疆很大的支持,他们临近的那几个苗寨的人才逐渐和云南城有所往来,也是这之后,那几个苗寨的人才开始手上存了些银两。   苗王越想,眼神就越发的晦涩。   高鹤见状唇角微微往上勾了一瞬,眼底滑过一丝流光,看来要不了多久,福禄商会的人就要到苗疆来一趟了。   苗疆的货在郢朝都还算是比较好出售的,他倒是不用担心会亏钱了。   其实在遇上姜瑗之前,高鹤也是个视金钱为身外之物的人,但遇上姜瑗之后,他便总想着给她最好的,那银子便恍若流水般的花了出去,虽说他现在还是不缺钱,但他心里却已然生出了一种紧迫感。   得赚钱啊,不然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好的话,那也未免太失败了。   苗王思索了一下,随即又问,“你什么意思?”   “本公的意思,苗王会不知道吗?只要你答应瑗儿的要求,本公可以帮你们一把。”高鹤淡淡的说着。   苗王嗤笑了声,“做买卖的事,本王还需要你帮忙吗?”   “你们自己去卖知道该往哪儿走吗?”   “确保自己不会被人哄骗吗?”   “敢担保自己就一定能卖出去吗?”   “能保证不会被官府拦路欺压吗?”   ……   高鹤接连砸出十几个问题,直接就把苗王给砸晕了,他抬手扶额,仔细一捉摸,好像高鹤说得也确实是有道理啊。   苗疆都已经闭门不与他国往来许久了,下了山出了门,好些苗疆人连在云南城转一天都能把自己给转晕,更别提还要往外走了。   只是……他怎么觉的高鹤很有些不靠谱呢?   “本王可信不过你。”苗王很是干脆的表达着自己对高鹤的不信任。   高鹤眸光微闪了下,“可你除了本公,还有别的选择吗?”   就算有,高鹤也会让这个选项变为没有!   他就是如此强势霸道不讲道理。   “你为何要帮本王?”苗王问着。   苗疆确实是穷苦,其实原本还不觉得的,但自从云南开始和苗疆通商之后,苗王便起了这样的念头,他们苗疆基本上是自给自足,手头银钱无几,可只要去云南城里走上一趟,瞧着满目的新奇玩意儿,却没有银钱去买,只能空手而归。   这样的日子过得越久,就越发的意识到苗疆的穷了。   苗王身为苗疆的统治者,也自然是要对苗疆百姓负责,而穷这个问题,就成为了苗王的心头大患。   高鹤眉尾微动,“本公可不是在帮你,这是一场交易,你如了瑗儿的意,本公就让苗疆多条赚钱的路子,苗王意下如何?”   苗王盯着高鹤看了好几眼,这才微微挥手,让人‘请’高鹤离开。   这事儿,他需要思考一段时间。   高鹤一出门就看到等在门旁的姜瑗,朝她微微笑着,“天色都黑了,我们今晚上还要回云南城吗?”   姜瑗摇头,她在这儿其实是有住所的,她就拉着高鹤去了她之前的住所,一个极大的院子,里面还有不少伺候的人。   那其实就是历代圣女居住的院子,现在就是姜瑗的了。   姜瑗和高鹤进去之后,关了门,她才把方才和仰阿莎说的那些话都转告给了高鹤,高鹤则是把他同苗王商谈的事告诉了姜瑗。   “我觉得他同意的几率很大。”姜瑗听罢便说了这一句话。   毕竟那苗疆秘境再是重要,也不会可能有整个苗疆重要,只要苗王心系苗疆且又不是个蠢货的话,该怎么选那他自己心里就该有数了。   而与此同时,苗王也正在和仰阿莎交谈着同样的问题。   苗王房间里的灯点了一整宿,等到第二天天色大亮之时,仰阿莎才神色倦怠的走出来,然后就去找姜瑗了,说是苗王请他们过去一趟。   姜瑗和高鹤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有了些估算。   不出意外的,苗王同意了,但他坚持非得要高鹤吃了魇蛊,这是他最后的底线,哪怕他知道在高鹤身侧的姜瑗有解蛊的能力,他还是要坚持。   高鹤并不想姜瑗为难,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苗王端给他的茶水一饮而。   姜瑗转头看向高鹤,朝他微微挑眉,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高鹤却并未品出她那复杂的眼神里到底透出了什么消息,只是淡然的看向一脸不悦之色的苗王,心里却开始盘算着如何能从这之中谋取到更多的利益。   不过想了半晌,高鹤放弃了,他毕竟不是从商的,这种事还是让付掌柜来处理吧。   苗疆秘境的地方姜瑗死知道在哪儿的,也就没有要人带领,她自己带着高鹤去了,那地方离苗王的住所并不算太远,走了不到一刻钟他们便到了地方。   入了秘境外的大门往里走,里面称得上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备森严到连高鹤都觉得有些诧然了。   “看来这个秘境对于苗疆来说却是很重要。”高鹤眼眸微微眯起,东厂的防御情况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姜瑗低低的笑了声,“再是严密,你还不是一样进来了。”   “为何非要我来?”高鹤略有些不解,低声的问着。   “以后你便知道了,那是惊喜,我暂且还不能告诉你。”姜瑗故意的买了个关子,她现下还不想告诉高鹤,想等到她药物做好了之后再告诉他。   高鹤迟疑的看了眼姜瑗,缓缓点头,“好。”   既然姜瑗想要保守住这个‘惊喜’,那他不问了便是,只希望日后这个‘惊喜’不会变成惊吓就好。   姜瑗闷笑出声,“方才我忘了告诉你,其实苗王给你端的那杯茶里没有魇蛊。”   “嗯?”高鹤眉尾微动,眼中带着两分诧然,随后又露出恍然之色。 第352章 扎针   高鹤想来也是,毕竟他身旁站着姜瑗,苗王若是当真给他下蛊那会被姜瑗给解决掉,所以今日苗王端来的那杯茶,只是一个试探。   他若是喝了下去,这事儿就成了,要是不喝的话,这事儿怕是还有得磨。   也难怪方才他喝那杯茶的时候,姜瑗半点都不带阻拦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调皮。”高鹤眼眸微弯起来,带着两分温柔。   姜瑗微微吐了吐舌尖,她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被高鹤说‘调皮’,委实是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两人穿过一条回廊,就到了之前姜瑗接受洗礼的圣水泉,水是温热的,肉眼可见的冒着些许热气上来,姜瑗微微推了下高鹤,眼神看向了那水池子里,“下去泡泡。”   高鹤眸光微闪了下,看来这个地方就是姜瑗非得要带他进来的原因所在了,虽然高鹤并不知道那温水池到底有什么不同,但他也没多问,往前走了两步,手伸到腰带上准备解开,随后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转头看向姜瑗,“你呢?”   他要是在这儿泡池水,那姜瑗呢?   姜瑗微微耸肩,指了指里面那条显得有些幽邃的羊肠小道,“我得进去,过段时间就出来。”   高鹤眉头微皱,迅速的放下手走回到姜瑗身边,“我跟你一起去。”   那里面什么情况高鹤并不清楚,只是直觉告诉他那条路有些危险,他不放心姜瑗一个人去走。   姜瑗轻拍了下他,“别捣乱,那里你不能去。”   一来她昨天已经跟仰阿莎说过了,只会带高鹤在圣池这边待着,二来,那里面蛇蝎虫蚁密密麻麻的,都是被炼成的蛊,且什么毒效都有,她自己去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可带上一个高鹤就不一定了。   哪怕她手上有圣蛊,可里面那些蛊虫基本上都是仰阿莎亲手炼出来的,她不敢担保圣蛊对这些蛊虫能不能起作用。   在姜瑗的劝说下,高鹤还是被留在了圣池这边,姜瑗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忍不住出声催促,“你把衣裳脱了啊。”   高鹤一听,耳尖就微微泛红起来,“你过去了我再下水。”   在姜瑗的注视下脱衣服,他总感觉自己像是在耍流氓一样,而且他总感觉,姜瑗的眼神有些过于灼热了,令他忍不住心间微颤。   姜瑗眼神微有些遗憾,随后眼珠子转悠了两圈,将放在袖口的银针包拔了出来,“你难不成跟我还要害羞啊~我还要给你扎针呢,你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扎针?”   高鹤一听,目色就略微有些迟疑起来,过了好半晌,他才将外衣褪去,留下一条贴身的裤子穿在身上,然后被姜瑗给赶下了水。   姜瑗缓缓靠近,透过热气腾腾的圣池,她看到高鹤后背上的疤痕明显的减少了许多,她微微有些冰冷的指腹贴在高鹤的后背,令高鹤浑身紧绷起来。   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在姜瑗面前如此这般的穿着,但……高鹤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姜瑗可比高鹤自在多了,她随手捏起几根银针插入高鹤的穴位上,轻轻的弹了弹,“你就在里面待着等我吧。”   高鹤应了声,等听到姜瑗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后,他才转过身去,面色也不知道是因为圣池的水太热了还是别的什么,已经泛起了微微的红润。   他本来以为姜瑗都走远了,结果他回头一看,却见姜瑗就站在岔路口上盯着他,眼中带着笑意。   姜瑗朝高鹤微微眨眼,随后便径直往里面走去,在高鹤看不到的地方,她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只觉得那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心底的羞意这才逐渐的涌了出来。   她微微的捂住脸,只觉得面容有些发烫,但一想到刚才高鹤转过身来,半截湿发顺着他的肩头搭在身前的模样,她心头就涌起一种隐秘的欢喜。   “啊~”姜瑗低低的叫了声,她怎么感觉自己现在这么的好色呢,贪慕高鹤的美色无法自拔啊!   姜瑗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一直往前走着,直到听到一阵嘶鸣声,才收敛起自己那胡思乱想的心思,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前方那朝自己而来的一群毒蛇,眼神瞬间从迷蒙恢复到清明。   不过让姜瑗没想到的是,那些蛇竟然直接从她脚下爬了过去,一直抵达到岔路口才重新往回爬,好似都没察觉到姜瑗进来了一样。   姜瑗觉得有些神奇,她往里走了两步,头顶上的悬挂着的蜘蛛也没有半分响动,这令姜瑗很是疑惑不解。   她都快以为仰阿莎炼出来的这些蛊虫都是用来吓人的了,但她再往里走的时候,却看到了森森白骨,而且感觉还是刚刚死去不久的,似乎那白骨都还带着些许温热。   姜瑗的心瞬间紧张起来,四下张望了一阵之后,却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这些蛊虫忽视了她!   姜瑗现在非常肯定这一件事,或许用忽视这个词有些不大恰当,这些蛊虫好像是将她当成了同类一样。   看着眼前那条大蟒蛇给自己送来的一具尸体,姜瑗眼眸眨了眨,这种感觉还真的是好微妙啊!   姜瑗微微眯眼,眼神中带着两分冷色,她往前一直走着,抬眼,就在一颗横穿过整个山洞的树旁发现了九绝,这也是苗疆秘药的一种,外面并不常见。   不过她记得最开始高鹤给自己的救命礼里,就有一株九绝,姜瑗也不太贪心,抬手摘了些许放在她故意带来的一个布袋子里,再往里走,大片大片的苗疆迷药就跟不要钱似的迎风生长着。   也难怪这个地方被看守得如此严密,这些药材对于苗疆的巫蛊师来说就是不可多得的珍宝,这要是被偷了去还不得哭死。   姜瑗约莫都要走到最深处了,才在一个很阴暗狭小的角落里,找到了约莫十几株九合。九合只有手掌大小,每一株都只有九片叶子,每片叶子的颜色都略有不同,大小相似,叶面细绒根茎上有刺,通体幽蓝色,在黑暗之中也略有些清晰。   跟前面那一大堆的苗疆秘药比起来,这九合简直就是少得可怜。   姜瑗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她想要的药材也不是特别多,再看看这么点九合,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摘了。   不过谁让高鹤需要呢?   姜瑗心里微叹了声,伸手准备去摘三株九合入手。 第353章 炼药   但姜瑗刚刚把手伸出手,一条浑身赤红的小蛇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咬了姜瑗一口,惊得姜瑗赶紧抽手往后退去。   随后她就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低头看去,那赤红的蛇在她的手腕上咬出了两个小孔,她心里一惊。   刚刚那条蛇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咬伤她,还是在她有圣蛊和命蛊作为抵挡的情况下,都能凑上来咬了她一口,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姜瑗心里想了半晌,就静等着毒发,可等了两刻钟依旧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的面容逐渐微微皱了起来。   难不成这毒素又被体内的命蛊吸收了?   想着,姜瑗便微微捂住了心口,却又并没有感受到命蛊在动,她微微咬牙,管他的,既然没什么事,那九合她再采摘一次,这次总不会再被那条蛇给咬了。   她又一次朝九合伸出手去,手刚刚碰到九合的根茎,手腕上就缠上了那条赤红的小蛇,小蛇伸出舌尖微微舔舐她的伤口,几个呼吸的时间,她手腕上方才的伤口就消失了。   姜瑗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效果竟如此惊人?   她解开缠在手腕上的小蛇,将它放下,但没多久小蛇又自己缠了上来,着实是令姜瑗有些震惊。   “你是要跟着我吗?”姜瑗很是好奇的低声问着,伸手去戳了戳软绵绵的小蛇,小蛇很是依恋的摆动着不足的一个指头大的脑袋蹭了蹭她,温驯的宛如一条宠物一样。   姜瑗见它没什么事,也就暂且放下了对这条蛇的猜忌,随手便再次伸手去采摘九合,这次就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九合一被采摘下来,那幽蓝色就开始逐渐的黯淡下去,姜瑗见状眼神微微眯了起来,随后赶紧将九合又给重新栽了回去,奇妙的是,九合的颜色很快又重新亮起来了。   姜瑗着实是无法理解这种药物,不过她觉得自己现在想要把九合带出去根本就不可能,只能在这儿现场炼药。   她长叹一声,眼神往四下望去,她记得在她进来的时候,仰阿莎告诉过她这里面有间药房来着,她还是赶紧去找到药房借用一下里面的药罐子吧,不然这一次可就是白进来了。   不过药房还是很好找的,毕竟这周遭也就那么一个地方是房子,还立得高高的,被众多药材围绕着,姜瑗险些连个落脚点都找不到。   她翻找了许久,从里面弄出一个大点儿的药炉子,然后又从里面抱出了不少的柴火来,这一趟搬运下来,她身上那件蓝色的衣裳就都快变成黑灰色的了。   姜瑗很是淡定的用火折子引燃了火,将方才在外面采摘的药材入药炼制,约莫折腾了好几个时辰之后,才将新鲜的九合采摘丢入里面,密封再用火烤制,等里面的水变成幽蓝色之后,她才将残渣清理出来,等待晾干。   在这个时候,姜瑗才又出去了一趟,返回到刚才蛊虫遍地都是那条路上。   想要让高鹤恢复正常的药,可不是那么好炼的,至少不是一枚药丸就能解决的,还得需要炼出一只绝蛊。   姜瑗刚才看外面的蛊虫里有些她可以拿来用用,也能给她节省一点时间嘛,她抓了将一大锅的蛊虫回去,在药房里一坐,便是两天。   而高鹤这会儿也没好到哪儿去,最起初下圣池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可越往后便越发觉得自己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撕咬一样,令他的经脉、五脏六腑乃至于体表都在泛疼。   高鹤又是个惯来都会隐忍的人,他静咬着牙关忍到额角上青筋暴起,都没有吭过一声。   哪怕是这种疼痛加身了,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过姜瑗,还时不时的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对面,害怕姜瑗在那里面出了事,更希望姜瑗下一瞬就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种疼他忍了一天之后,第二日便好了许多,他一直都未曾进食,只是看着从自己的身体里往外冒着一种黑色的东西,然后融入水中消失不见。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能感受到自己好像浑身突然都轻松了些,这对他而言应该是有好处的。   慢慢的,疼痛感就越来越少了,直到后面全然消失,身体里也再也没有涌出那种黑色的东西了。高鹤闭着眼仔细感觉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内功突然精进了不少,浑身的经脉都被打通,带给他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高鹤长舒了口气,随后看向了姜瑗消失的那个路口,目色沉沉。   两天之后,姜瑗只觉得心血一阵翻涌,忍不住接连吐了两口血出去,这才浑身无力的喘了两口,她甚至觉得自己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工夫。   炼一个绝蛊,可当真是险些要了她的命啊!   她修养了一个时辰,这才缓缓起身,出门将两日前弄好的粉末装在空空如也的钱袋子里,一只约莫半个指头大小的绝蛊正趴在姜瑗的指尖上吸血。   等这绝蛊养成熟了之后,再碾成粉末混合进这些粉末当中,再将这些粉末制成药丸子给高鹤服用,施下针法配合调理,这样才能让高鹤彻底恢复。   而绝蛊的养成,是需要她每日用鲜血去喂的,绝蛊越接近成熟,需要的鲜血就越多,她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补血的玩意儿才能补回来啊!   姜瑗心想着,抬脚就往外走出,却见高鹤还在圣池里泡着,浑身的皮肤都泡得有些发皱了,她便忍不住闷笑出声来。   也是她的不是,忘了跟高鹤说了,泡大概一日半之后就可以不用再待在里面了。   高鹤见她回来,却是一副面色惨白的样子,眉头便紧皱起来,随后赶紧起身运用内功烘干了身上的湿衣裳,再披上放在一旁的外裳,迅速过去将姜瑗抱在怀中,“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怎么感觉伤得特别惨烈的模样。   姜瑗微微摇头,伸出手晃了晃自己的钱袋子,“以后你便知晓了,督公大人,抱着我出去吧,我有些没力气了。”   她都这般说了,高鹤自然不会拒绝她,手脚温柔的将姜瑗抱在怀中,缓缓往外走去,走过那条回廊出了山门,就看到仰阿莎正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见状倒是也不好多问,稍微关切了两句就又慢悠悠的离开了。   得功于高鹤那极强悍的辨路能力,哪怕出来之后姜瑗便睡了过去,高鹤倒也顺顺利利的将人送回到住所去了。 第354章 回城去   姜瑗睡了一整夜,第二日一大早醒来精气神就好多了,她将用钱袋子装着的药粉拿出来装在一个玉瓶里,随后就去找仰阿莎了。   仰阿莎有些好奇姜瑗的来意,就见姜瑗将自己的手腕露了出来,上面缠绕着一条赤红色的小蛇,那双黑色的眼眸瞧着竟然还带着些许幽蓝。   “这是什么?”姜瑗很是好奇的问着。   仰阿莎微微拧眉,思索了好一阵之后,却是微微摇头,“我还确实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何物,我也是头一次见。”   “那若是被它咬了呢?”姜瑗便兴致勃勃的将自己之前遇到这条蛇且被它咬了,伤口还痊愈了的事逐一的说给了仰阿莎听。   仰阿莎听过之后,眼睛微微亮了起来,“这或许是九合的伴生蛇,只是这么些年我们从来都没有人见过,唯一有记载的是很早之前的野史之中,我带你去看看书。”   那本书就藏在苗疆的藏书阁之中,仰阿莎也是翻找了许久才找到的,书籍表面有些破旧,里面的书页也有些残缺。   仰阿莎翻了两页书后,指向了其中的一段话,“这里记载,九合是有伴生蛇啊,通体赤红眼带幽蓝,喜藏身九合之下的土壤中,若将其带走,可于他处栽活九合,其全身入药,可活死人肉白骨,只药方尽数消失,无法寻到,另……这个你自己看吧。”   仰阿莎有些不好意思念出来。   姜瑗凑过去看了两眼,嘴角微抽下,“我觉得这个可能不是真的,毕竟我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   还说这么小的玩意儿身上带有烈性春药,不可轻易被咬,她现在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野史也当真不愧是野史啊,这东西也能瞎编胡说。   姜瑗嘴上抱怨着,面颊却闪过一丝微红,随后她轻轻的抚摸了下手腕上的红蛇,“那这般看来,这条蛇还是个宝贝啊!”   既然有它在就能种活九合的话……   “仰阿莎,苗疆有九合的种子吗,我想带一些回去试试能不能真的种活它。”姜瑗很是期待的问。   仰阿莎思索了好一阵,带着姜瑗去苗疆的库房里拿了两粒九合的种子给她,“神女大人也莫怪我给的少,本来九合的种子就极为难得,我们苗疆也没有多少,只能给出这一点了。”   姜瑗微微点头,这事儿她也能理解,随后把两粒微小的稍不注意就可能丢失的种子给放入袋子里,慢悠悠的就回去找高鹤了。   高鹤一觉醒来发现她不在还四处寻了一遍,现在看到人了才稍微松口气,只是见姜瑗面色还是有些惨淡,眉头就拧了起来,“我让她们给你熬了鸡汤。”   他不知道姜瑗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其实昨日他也试探性的问过了,可姜瑗就是闭紧了嘴一个字都不说,那他也没办法,只能想办法给姜瑗补回来了。   最后他们两也没在苗疆多待,当天就下山返回云南城了,等到吴姨娘家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沉了。   高鹤还是把姜瑗给抱回去的。   吴姨娘开门看着就皱了眉,“瑗儿这是怎么了?”   “我嫌累得慌,不愿走动了,没什么事的。”姜瑗应着,轻拍了下高鹤示意对方将她放下去。   高鹤心里稍微有些不大愿意,但还是顺了她的意思,只伸出手将人扶着。   姜瑗这话一出,她就在吴姨娘脸上捕捉到了不赞同的神色,忍不住唇角就往上勾了起来,“姨娘,我好饿啊!”   “好了好啦,厨房里还有些吃食,我让他们送来。”   吴姨娘带着他们走进去之后,才看到姜瑗面色有些惨白,语气便陡然担忧起来,“你这是在外面受了伤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姜瑗微微摇头,“哪里难看了,我就是饿得慌了。”   吴姨娘一见这情况,也顾不上高鹤了,赶紧让人送了热汤来,又叮嘱人去熬红枣汤,瞬间原本安静下去了的院子便热闹了起来。   本来都已经要歇下的姜绍都惊动起来了,他披了外裳出门来,就见高鹤和姜瑗在前堂里坐着用膳,“你们回来了?”   他还以为今日他们不会回来的。   姜瑗微微颔首,“二哥,可要一并来吃些?”   “不必,我早前吃过了,你们在苗疆是去干了什么,怎么瞧着这么疲惫的样子?”姜绍仔细打量着姜瑗,语气很是关切的问。   姜瑗不动声色的用胳膊肘轻碰了下高鹤,他们真正去办的事可不好说,这事儿还是得让高鹤来圆谎。   高鹤接收到姜瑗的提醒,眉尾微动了下,随后微微勾唇,“没什么,只是和苗疆达成了一个协定,我记得姜府手上也在买卖苗绣,若是可以的话,二哥最近倒是不妨去一趟苗疆,再过不久,福禄商会的人就会来正式和苗疆达成通商协议。”   姜绍眼神瞬间微动起来,“当真?”   “自然。”高鹤很是淡定的应着。   姜绍微微眯眼,略微有些意动了,“既然如此的话,那我等商会来了再一起去。”   和商会一起行动,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好些。   不过既然决定要做这个的话,姜绍手里头也不是没钱,也不是没渠道,他就不大想要将这一块的利润让出去。   “二哥还记得我上次弄回去的苗绣吗,就是在这儿买的。”姜瑗非常淡定的说着,眼神中带着了两分笑意。   姜绍微微颔首,“那我知道了。”   上一次姜瑗弄回去的那一批苗绣,足足几百匹布,都还没运出扬州城就已经卖光了,而且还是翻了好几倍的售价卖出去的。   姜绍倒也不黑心,毕竟要是苗疆这边但凡开始跟郢朝通商往来的话,那么苗绣就不会再像以往那么的稀少,价格稍微放低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姜绍心里盘算得仔细,正打算继续问两句,就见吴姨娘端着两个碗过来,“厨房那边还在炖,我让他们先弄了个鸡蛋羹,你们先吃着垫垫肚子。”   说着,吴姨娘便又看向姜绍,“你怎么出来了,你也饿了?”   姜绍微微耸肩,帮着吴姨娘递了碗筷过去,一边嘴上便应着,“我哪儿饿了啊,我就是听到响动了出来看看。”   吴姨娘这才微微点头。   姜瑗将一直粘在她指尖上的绝蛊给弄到了手腕上,这才从高鹤的手里接过碗,笑着谢过了吴姨娘。   吴姨娘和姜绍便一直在前堂,陪着他们用完膳这才各自散去,前堂的灯一熄,整个院子便暗了下来。 第355章 太子失踪   夜色沉重得很,天幕之上都瞧不见弯月与繁星,一道黑影悄然无声的掠进院墙之中,从姜瑗的房间越过。   本来睡意昏沉的姜瑗瞬间被惊醒,眼神逐渐幽晦起来,悄悄开了门跟着那道人影而去。   没多久,却见那道人影停留在高鹤和姜绍的房中。   姜瑗想着那房间里有高鹤,应该没什么问题,或者说那个人本来就是来找高鹤的,这么一想,姜瑗也就重新回房间去了。   她也确实是没有想错,那道人影就是寻高鹤去的。   他轻轻的敲了敲房间门,高鹤彼时还未曾歇下,正在跟姜绍说起这次同苗疆合作通商的事,他顺便还把蒙古的通商情况也跟姜绍提了一下。   姜绍正在沉思这些问题的时候,就被房门声所惊扰,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他倒是没觉得外面敲门的人是来找高鹤的,还以为是来找自己的,也就走了两步去开门。   结果就看到外面站了个不认得的黑衣人。   他话还没问出口,坐在椅子上的高鹤便说了话,“寻本公的,二哥若是乏了可先去歇下。”   姜绍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觉得困乏,但他也清楚高鹤这是在赶人走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再留下,而是转身入了内室去。   他一走,门口的黑衣人就跟着进来了,朝高鹤微微躬身,语气很是急迫,“督公,太子失踪了!”   “什么?”   高鹤惊呼出声,手指微微捏紧,接连便又问着,“太子怎么会失踪,在什么地方失踪的,随行保护的人呢?”   这些人是怎么在办事,那么多人保护一个太子,竟然能把人给弄失踪了?   前来禀报的暗卫直摇头,“属下等也不大清楚情况,太子是在两天前失踪的,起因是一场暗杀,保护太子的人折损了七成,剩下的还在寻找太子,而且太子是负伤失踪的,据闻伤势不浅。”   “一帮废物!”高鹤语气阴沉的说着。   他派遣去保护太子的人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个,这样都能让太子失踪,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高鹤的眼神格外的冷厉,冷眼瞧着前来禀报的暗卫,“谁动的手?”   “暂且还没查出来。”暗卫说起这个就更加害怕了。   高鹤的面容越发阴鸷起来,他目光微微垂下,指尖轻轻扣响了桌面,借此来平复自己的心绪。   其实是谁做的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会去杀太子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孟将军!   而这次能让他折损那么多人手,还让太子彻底失踪,那看来孟将军这回是真的下了狠手了。   “确定太子是失踪,而不是落入到对方手上?”高鹤再次问着。   这可是两种不同的结果,若是太子当真落到孟将军手上那就真的难办了,多半会直接被孟将军杀了,若是失踪,活命的机会还更大一些。   这回暗卫很是快速的点头了,“属下确定太子殿下是失踪了,因为当时殿下是被暗杀者逼得跳崖求生,属下等没能追赶上,而悬崖底下也没有找到太子。”   高鹤这才微微点头,看来太子那边他得亲自去一趟了!   “跟过去的士兵呢?”高鹤又问了句,毕竟在太子身边除了他安排好的人手以外,还有皇上派遣去的兵马,所以高鹤才敢放心的让太子出去。   本想着万无一失,谁知道饶是如此,太子都还能出事。   暗卫微微摇头,“太子是走到曼城之前被攻击的,跟在太子身边的士兵和将军都被曼城的人调走了。”   高鹤猛然捏紧了手,那人的话提到了嗓子眼却又咽了下去,他现在跟一个过来传递消息的暗卫没什么好计较,只是等他过去了,那些人可就别想好过了。   明知道现在该保护太子,却还轻而易举被人全部都调了出去,可见之愚蠢!   高鹤本来今日好端端的心情,现下可当真是被破坏了个干净。   高鹤微微眯眼,眼中带着两分冷色,“调齐人手,明日出发。”   太子那边容不得有半分闪失,他必须得尽快赶过去找到太子!   “宫里那边传了消息去吗?”高鹤瞥了眼暗卫,语气森冷。   暗卫微微摇头,随后却又点了头,“消息是传过去了,但估计还得要几日才能传到皇后手上。”   高鹤微微深吸口气,挥了挥手示意暗卫出去,最好是能在皇后收到消息之前找到太子,这样还有缓和的余地。   只是本来说着还能陪姜瑗在这儿多待两日的,现在看来还是不行了,明日把这件事给姜瑗说说吧,看她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到曼城去。   高鹤心里盘算着,顺手将门关上,这才慢悠悠的去了内室,里面摆着一张床和一张榻,姜绍就在榻上睡着,裹紧了自己的被子。   高鹤也没和暗卫聊多久,姜绍自然也没睡着,此时见高鹤进来便问了句,“督公明日就要走?”   他其实也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这内室实在是离得有些太近了,再加上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得很低,他倒是不想听,那话却自己往他耳朵里钻啊!   “嗯。”高鹤淡淡的应着,应当就是明天上午就要走。   姜绍微微点头,“那你跟我五妹妹的婚事怎么说?”   本来就是说好的回来之后让吴姨娘给看看,然后就商讨一下婚事,只是前几天高鹤带着姜瑗出去了,这事儿也就暂且搁下了。   现在两个人要是忙着离开的话,那这事儿岂不是又要往后拖延?   高鹤闻言眉头微微皱起,这事儿确实是有些不大好说,不过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明日上午再商定吧。”   下午他再离开!   只希望太子那边的情况能暂时稳住,不过既然这次孟将军出这么大的手笔,京城那边估计也安分不到哪儿去了。   说不定他们前脚将太子找到,后脚就要紧跟着回京城去了!   高鹤想着,便觉得有些头疼。   事实也确实是如同高鹤所猜想的那样,京城里风云乍起,因为皇上突然晕厥过去了,太医们挨个儿都给皇上看诊了一遍,什么扎针、药丸都逐一试验了一遍,结果皇上还是半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齐倩月面上悲切的哭了两场,装作看哭晕了的样子被侍女给送回了凤殿去,回去之后,她第一时间写了信让人给高鹤送去。   皇上晕厥时送信过去,差不多等皇上死的时候,高鹤他们正好回来! 第356章 态度不对   皇上晕厥的消息,盼着的人不只是齐倩月一个,还有孟将军一家。   他们就盼着等皇上晕厥就把顾长清推出去呢,现在可算是等到了,皇上这要是再不晕,估计孟将军就得再想别的招数了。   皇上晕厥的事还是孟妃在第一时间出宫告诉孟将军的,两个人又悄悄的去寻了顾长清,又在顾长清的院子里看到了姜瑟。   不过这回孟妃对姜瑟的态度可好上太多了,毕竟上一次姜瑟送给她的那件衣裳让她在宫里可是张够了脸面,还压了皇后一头,还有不少宫妃前来询问她这件衣裳出自谁之手。   令孟妃是得意了好些日子。   这回来,她还对姜瑟笑了笑。   虽然最后姜瑟还是没有参与进他们的话题当中,可姜瑟心情却好多了,心想着现在他们三人商讨的乃是大事,她一个被顾长清从扬州城带来的人,又没入他们孟家的门,不能进去听也很正常。   而且之后顾长清都会把这些事逐一告诉自己的,所以姜瑟是半点也不慌,她还悠悠闲闲的跟着婢女去游梅花园。   她觉得跟随顾长清来这儿的决定,当真是做的极好,现在跟在顾长清身边,不禁伺候的婢女多了,日子也舒心了不少,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时时得注意着顾长清的情绪。   不过付出和得到的相比较起来的话,姜瑟还是觉得自己得到的更多。   她这边悠悠闲闲,而房间里的气氛就非常的热烈了。   “可算是等到皇上晕倒的时候了,再过两日,我儿就可以出去了。”孟妃很是轻松的说着。   孟将军也跟着微微点头。   孟妃松了口气之后,却紧接着又皱了眉头,“这段时间皇后开始插手朝政了,我此前就见到皇上已经立了传位诏书,要将皇位传给太子,若是皇后拿出这份诏书的话,那我儿岂不是没有希望了?”   这事儿说着孟妃也是险些咬碎了银牙。   皇上不仅是立下了传位诏书,还是当着她和皇后两个人的面立下的,她当时险些就想要骂出声了。   皇上还特意言辞警告了她一番,孟妃当真是差点就被气晕过去。   “此事知晓的人可多?”孟将军也有些惊诧,这消息怎么之前孟妃都不跟他们说一声呢。   孟妃微微摇头,“知道这件事的当时也就只有她和皇后在,别的人都被皇上自己给遣下去了。”   “那也就是说,皇后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她手上的传位诏书是真的。”孟将军微微眯眼,没有人证,那就无法确定她手上的诏书的真假。   至于诏书上的玉玺的印章,谁知道是不是皇后自己盖上去的,那字迹说皇上写的,谁能证明呢,说不准还是皇后自己找的人仿冒的呢!   虽然他们也没证据说明传位诏书是假的,可皇后也没证据说明传位诏书是真的,这样的话,那诏书就废了。   而且现在顾长清人就在京城,他们有的是办法操作,但太子远在东州,说不定现在还被他们的人给杀了,都没命回来,还想继承皇位吗?   孟将军冷笑起来,他们商议着准备收买皇宫的侍卫们,先拿下皇宫,皇上要不了多久就会没命了,到时候他们直接簇拥顾长清登基就行。   至于齐倩月这个新接回来的皇后,孟妃直言她想将人留下,她得让齐倩月体会一下痛苦的滋味。   谁让齐倩月一来,就让她体会了一把从顶端跌入尘埃的感觉,这个仇,她可是记着的!   三个人从天亮谈话到天黑,这才从书房出来,孟妃走的时候又碰见来找顾长清的姜瑟,她眸光微闪了下,叫住了她,“再过不久,本宫便要参加一场盛大的庆典,你快些给本宫做件衣裳出来,本宫倒时候要穿。”   姜瑟眼神轻眨了下,诺诺的应了声,“是,不知孟妃娘娘想要什么风格的?”   孟妃这话说的可当真是一点也不客气,而且她怎么听着孟妃这话的语气有些奇怪,怎么好似将她当个仆人在使唤一样,顾长清到底是怎么跟孟妃介绍自己的身份的?   孟妃略微思索了阵,手指轻捏了下袖口,“本宫要母仪天下的那种,瞧着就知道本宫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姜瑟眼眸微缩了下,“好,民女尽快给娘娘做出来,不知道民女上一次送娘娘的衣服,娘娘可还喜欢。”   “那是自然,做得很不错,我儿的眼光果然好,你的技艺确实不错。”孟妃随口夸赞了句,随后就带着宫女离开了。   姜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孟妃最后的那句话,让姜瑟猜到顾长清定然没有给自己介绍什么正经身份,否则孟妃的态度就不会是如此。   又夸赞顾长清的阳光,又夸赞她的技艺,顾长清该不会是告诉孟妃,自己是个绣娘吧?   姜瑟越想便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她的心瞬间就沉到谷底去了。   顾长清这个时候才从书房匆匆走出,轻轻的抱了下姜瑟,“瑟儿,我们去用晚膳吧?”   姜瑟默不作声的盯了顾长清一眼。   顾长清还很是疑惑的偏头问她,“怎么了?可是今日有人惹你不高兴了?”   姜瑟突然微微勾唇,眼神紧紧的落在顾长清的脸上了,“并无,郡王可是忙完了,方才孟妃娘娘说喜欢我上回送的衣裳,让我再给她弄一件,郡王若是有空,不妨弄些布料来。”   听到姜瑟说起这些事,顾长清的脸色就微微有些变了,等听完之后心里才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是还没露馅。   他便朝着姜瑟笑了笑,“我娘是喜欢你,才会麻烦你,要什么布料你给管家说一声便是,管家会给你备好的。”   他心里庆幸没露馅,却不知道姜瑟已经通过他神色变动,猜明白了一切,当即姜瑟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但现下却又不敢多言什么,只能点头应答。   随后她转念一想,反正自己现在的绣工能得到孟妃的认可,待日后顾长清登基,无论娶不娶她,她多少都有一条退路。   大不了到时候就对外宣扬她的手艺可是连孟妃都喜欢的,那到时候京城这些名门闺秀岂能不来找她,她便也能名扬天下了。   这么一想,姜瑟心里就舒服多了,不过她现在倒是坚定之前的想法了,这顾长清果然是个不靠谱的,不能多信!   不过如果想要走好这条后路的话,那么讨好孟妃就成了必然,上回她送给孟妃的衣裳奈斯用苗绣制的,这回也用苗绣吧! 第357章 抹了胭脂   话说回来,姜瑟的苗绣技术还是从姜瑗手里偷学去的呢,她当初可是拿走了姜瑗留在姜府里的那本苗绣的书,现在吃透了,便拿出来用得心安理得。   姜瑗这会儿也还没回过姜府,自然也就不知道姜瑟拿走了那本书,不过她哪怕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这时候云南城天色逐渐亮堂了起来,姜瑗被婢女唤醒,从床上起身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险些没能站起来。   她走到镜子前去查看自己的脸色,只觉得苍白的宛若那用来作画的宣纸一般,这种模样出去,不被高鹤怀疑才怪了。   她只好赶紧涂抹上了胭脂水粉,这才看着有气色了些,随后她撩开袖口,就见手腕上那只绝蛊现在已经长大了些,浑身赤红的,显然是吃了她不少的血。   姜瑗伸手轻轻的弹了下绝蛊,“养一个你,可当真是想要把我的血给吸干吗?”   这玩意儿养起来可当真是太费劲儿了。   而且她还得藏好了,这件事可万万是不能被高鹤发现的,旁的不说,单就说高鹤知道后会不会让她继续养就是个问题。   与其等被发现的时候,她纠结于如何编借口让高鹤让她继续养蛊,而高鹤纠结于还让不让她养蛊之中,倒不如最起初就别让高鹤发现。   姜瑗稍微缓和了些,这才往外走去,只是脚步略显得有些虚浮,等入座之后,先是喝了碗汤才稍微好上一些。   高鹤自从姜瑗一进来,目光就锁定在她的身上,瞧着向来都很少涂抹胭脂的姜瑗突然的涂了一回,他有些诧然,也有些惊艳。   他的目光丝毫不带收敛,很轻易的就让姜瑗察觉到了,姜瑗偏过头看了他一样,眼尾微微弯起来,“盯着我干什么?”   她不会是哪儿没伪装好而被高鹤发现了吧?   高鹤轻笑了声,“若是喜欢胭脂水粉,上回怎么不提?”   一贯极少见姜瑗涂抹胭脂水粉,所以高鹤也不惯来给她买,现下一看,高鹤才发觉大约女子都是喜欢这些东西的,日后他还是多给姜瑗备着吧。   姜瑗心里微松口气,随后又瞪了眼高鹤,“怎么,我这般不好看?”   “好看,自然是最好看的。”高鹤赶紧应声,轻笑着哄她。   一旁坐着的酱烧嘴角微微抽了下,又见在上方坐着的吴姨娘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心里那滋味就更别提了。   这才大清早的就在这儿秀恩爱,当真是腻得慌,没眼看!   吃过了饭,高鹤这才正色起来,先是带着姜瑗离开,私下告诉她说了太子失踪的事,“所以我现在要赶到那边去,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姜瑗眉头微微皱起。   倒不是说她不想去,而是因为如果跟着高鹤一起去了的话,那她这惨白的脸色多半是藏不住了。   可要是不跟去,她肯定会很担心高鹤。   这还真的是叫人为难啊!   高鹤捉摸了下她的脸色,微微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侧脸,“若是不愿去,便在吴姨娘这儿等我,等京城事了我便让成亲的仪仗队来接你。”   姜瑗心脏微微触动了下,神情很是纠结,“可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很危险的。”高鹤其实并不想让姜瑗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次去定然还会碰上孟将军派遣的人,到时候打斗起来,刀剑无眼伤了姜瑗的话,那他不知道多心疼。   姜瑗一听有危险,那就更加想陪高鹤去了。   她轻轻的拉了下高鹤的衣裳,“那我去,带上我。”   虽然她现在要供养绝蛊的血,可却不会太影响个人的行动力,大不了到时候她多吃上些东西就好了,假如真的被高鹤发现了端倪,那她就说是给自己养的蛊,反正先把高鹤忽悠过去。   但她就是不能让高鹤一个人去找太子。   高鹤惯来都是拿姜瑗没办法的,他倒是想不同意,但姜瑗摆出来的理由太充分了,说什么有自保能力,担心他会出事之类的,那理由说得是一个比一个在理,他还是想拒绝,姜瑗便来了一句,他要是不带着她,她就自己跟在后面。   按照姜瑗的功夫,她要是自己跟在他身后,他能不能发现还真的是个问题。   那样岂不是更加危险。   思来想去之后,高鹤还是同意了,“去可以,一定要小心,不能逞强。”   姜瑗很是乖巧的笑着点头,“我到时候肯定什么都听你的。”   “你呀~”高鹤无奈的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笑容倒是明显了不少。   他带姜瑗一起走的这事儿敲定了,可他们来云南城的目的还没完成呢,于是高鹤便又带着姜瑗去找吴姨娘。   吴姨娘正在绣着手帕,见他们进来还有些好奇,顺便还打趣了姜瑗一句,“你今日难得打扮一下,怎得不跟督公出门玩耍?”   姜瑗面色微红,喃喃的解释着,“倒也不是难得打扮~”   只是她不大爱那些东西罢了。   吴姨娘轻笑起来,将手头绣着的帕子放在一旁的篮子里,给倒了两杯茶水,“说吧,今日来寻我做甚?”   高鹤和姜瑗两人若是无事,那外面阳光明媚的,随意寻个地方便能快活一整日,何苦来她这沉闷的院子里坐着。   高鹤看了眼姜瑗,他倒是难得的紧张起来了,要知道当初哪怕是在皇宫内院里杀个人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   “想谈谈我和姜瑗成亲的事。”高鹤面上倒是稳得住,开口便直奔主题,反倒是让吴姨娘惊愕了。   “成亲的事?”吴姨娘惊呼了声,随后才想起来,这两人到现下都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啊!   也怪平日里这两人相处起来的样子,太像是夫妻了,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你们打算如何?”吴姨娘略有些担忧的问着。   这话出口之后,吴姨娘便觉着有些不对了,“你们这是想让我做主了?”   若非如此的话,高鹤倒是也不必特意来这儿走一遭。   高鹤微微颔首,“瑗儿见你当做娘亲一般对待,成亲的事,自然也得你来做主,我们便是想先定个日子,待京城那边安稳下来之后,我便送聘礼到云南来,将瑗儿迎回去,三媒六聘,我一样也不会少了瑗儿的。”   姜瑗偏头看了看高鹤,见他那极为认真的模样,突然便觉得鼻尖有些泛酸起来,眼眶里在微微发热。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起! 第358章 协商好   吴姨娘听闻高鹤这一句话,先是露出了些惊愕之色,随后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起初姜瑗带着高鹤回来的时候,吴姨娘倒还没想这么多,只以为他们顺路来看看她这个在云南安家的老婆子,但现下看高鹤这个态度……   吴姨娘偏头看了看姜瑗,姜瑗眉目含春半带羞意的回望着她,双目对视好半晌之后,吴姨娘微微点头,“本我与瑗儿并非血亲,瑗儿的亲事也轮不到我插手,但既然瑗儿敬我于长辈,高督公又把这个态度摆出来,那我便直言了。”   吴姨娘呷口茶,眼眸里带着笑意,她倒是从未想到,自己会插手上姜瑗的亲事,自己活这么大年岁,头一桩操办的亲事却并非姜绍的,这说来也当真是件趣事。   “姨娘直说便是。”这事儿姜瑗本来就是打算让吴姨娘来办的。   吴姨娘微微颔首,眼神便盯在了高鹤身上,“瑗儿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只为了你高鹤,离了家跟随在你身边,这番情意还望你莫辜负,也莫要因此而怠慢她。我们家虽也称不上大富大贵,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她和高鹤相处了一段时间,对高鹤倒也没有那么的敬畏,何况现在是为了姜瑗在跟他谈论亲事,吴姨娘那语气便沉重得很,难得的端起了长辈的架势。   高鹤也没对此表示什么不适,倒是乖顺的应和了声。   “旁的我也不说了,我只先问你,你可是想纳瑗儿为正妻?”吴姨娘再问。   “自然。”高鹤很快速的应着。   随后许是觉得这一句话有些太过于干瘪了,他便又加了一句,“我此生只娶瑗儿一人,执子之手,此生不负。”   姜瑗唇角微勾起来,高鹤有时候说的话,真的是太动人心了。   吴姨娘的眼神倒是没什么变化,这正是喜欢的时候,男子说出的话大多都是不可信的,也不是她不盼着姜瑗好,只是她见惯了这世上道貌岸然之辈,心性已然发生了变化。   “既是正妻,那按你的身份来算,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这才叫明媒正娶,这并非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方才我又听得姜绍说你们下午便要走?”吴姨娘语气略有些低沉。   “嗯,朝政要事,不能拖延。”高鹤应着,偏头看向了姜瑗。   他还是希望姜瑗能留在云南的。   吴姨娘眼眸微微垂下,“既如此,那就烦请督公回京之后,便让人来纳征吧,八字庚帖督公这会儿便留下吧,我过段日子寻人去问。至于婚期,督公可有想法?”   高鹤也是个孤寡之辈,家中一无双亲,二无兄弟姊妹,这事上自也没有个拿主意的人,只是高鹤想早些将姜瑗娶回家去,心里头盘算了一阵时日之后,便开口说,“若是可以,六月二十几里的日子倒是不错。”   “那我就紧挨着那段日子瞧瞧有什么黄道吉日吧,我听说瑗儿要跟你一起去?”吴姨娘这话虽问的是高鹤,可实际上目光却是看向了姜瑗。   姜瑗很是肯定的点头。   她当然是要去,否则高鹤这一走,她心里牵挂着他的安危,还不知道要担忧成什么样子呢。   “那若是六月成亲,你嫁衣怎么办?”吴姨娘略有些担忧,这绣嫁衣可是个耗功夫的活儿,那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了。   姜瑗随高鹤去办事,这一来一去的,等回来筹备嫁衣那还剩下几个日子?   “姨娘,您放心吧,能赶制好的。”姜瑗朝吴姨娘笑着。   吴姨娘眉尖微蹙起来,还是有些不大愿意姜瑗随高鹤一同前去,不过她抬眼一瞧姜瑗那很是坚定的眼神,心下便是轻叹了一声,“罢了,你要去便去吧。”   瞧着姜瑗这心思都跟着高鹤走了。   她现在旁的也不求了,只希望高鹤不会辜负姜瑗这一番心意就好。   得了吴姨娘的应允,高鹤下午便收拾了东西带着姜瑗往曼城赶去,身侧还随了不少的侍卫,吴姨娘见声势浩大的样子,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   跟着一起去的这么多人,想来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的吧。   想着,吴姨娘的眼神就落在一旁陷入沉思的姜绍身上,她便忍不住轻轻摇头,伸手拍了下他,“上午我已经和高督公说定了,你五妹妹的婚事就定在六月二十左右的日子,你妹妹都要嫁出去了,你可倒好,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啊?”   吴姨娘心里盼着,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儿子到现在一点成亲的苗头都没有,就略微有些失望了,算了算了,她还是不期盼得好,赶明儿得了空,还是先把高鹤和姜瑗的八字寻个先生给合一下。   姜绍还在想自己手头上的生意要怎么扩大来着,被吴姨娘这么一打岔,思绪就乱了。   又看见吴姨娘那么嫌弃他的眼神,姜绍微微摇头,这事儿又不是他想就能搞定的,还是等等吧,以后再说。   母子两的思绪到这会儿都还没统一呢,不过仅一个下午的时间,高鹤就带着姜瑗从这儿一路往北而去。   索性云南离曼城算不得太远,他们加紧赶路,在天黑之前入了安城,再往前顺着官道穿过两座城,便就是曼城的地方。   从曼城再往西北方走上两日,就是东州。   他们入城的时间刚好,若是再晚上一些,那城门口可就关了。   高鹤让人寻了家店住了进去,夜色苍郁之时,姜瑗已然入睡,而高鹤房间里的灯却还一直点着,手头捏着的册子还是方才匆匆赶来的暗卫送到的。   这册子里的事可并非讲的是太子的事,而是关于东州的灾难情况,百姓因地动而穷苦流浪、流离失所,手头本来就没什么钱财,当地官员竟然还敢乘机抬高物价。   高鹤当真是要被这些人给气死。   “这东州的知州是谁?”高鹤将手中的册子看完,伸手丢入一旁的火盆之中,语气森冷的问着。   暗卫低垂着头,“阮东。”   高鹤冷笑了声,“好得很。”   这年头果然是撑死胆大的,明知道太子马上就要去东州审查,还敢这么玩儿,岂不是明摆着要给太子一个下马威,还是说……想拉拢太子?   不过现在这些暂且都不重要了,现在只有找到太子最重要。   高鹤想着便又看了眼暗卫,“随去的将军呢?” 第359章 欲擒故纵   听高鹤提起此事,暗卫的眼神就开始微微闪烁起来,“督公,他……死了。”   死了?   高鹤猛然抬头,眼神尖锐极了,“死了?”   “是,在曼城外,将军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率领了不少的士兵离开,属下等后来在寻找太子的途中,找到了他的尸体。”暗卫战战兢兢的应着,唯恐高鹤发怒。   高鹤唇角紧呡,攥着册子的手微微的缩紧起来,半晌之后才轻轻的笑了声,“有趣。”   那声音轻而浅的,夹杂着浓郁的杀意。   高鹤微一抬手,示意暗卫下去,心想也不知道现在京城的情况如何,但就现在看太子这边的情况,孟将军定然是出动了孟府私下培养出来的那批精兵,否则不可能制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太子现在生死未卜,那些精兵自然是不可能离开,定然是想要斩草除根,只是也不知道来了多少精兵,他们要是正面撞上这些人的话,胜负倒也是个未知数啊!   高鹤微微往后靠去,神色幽晦难辨,他坐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直到火盆里被烧成灰烬的册子的灰在空中飘起之后,他才起身进了里间。   而此时被他所惦记着的皇宫之中,却显得格外的热闹,孟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断定了皇上必死无疑,现在开始在宫里嚣张起来了,今日还当着那么多宫妃的,当场就不给齐倩月好脸色看。   齐倩月对外表现得性子很是柔和,她就纵容着孟妃,只回了凤殿时,脸色才微凝重起来。   她的贴身婢女有些不解和不忿,“娘娘,您让着她做什么?”   孟妃不来晨昏定省也就罢了,今日还当众截了娘娘喜欢的首饰,这些也就罢了,她还当众讥讽齐倩月在道观里待了些年,行为上不得台面。   可将这婢女给气坏了。   可婢女一瞧齐倩月还温柔笑着,心里便又气又无奈。   齐倩月却是微微摇头,“慌什么,天要令其亡,必先让其狂。现下孟家如此张狂嚣张不可一世,我们何必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她呢,再过一段日子你再看,便又不一样了。”   现在京城这一滩水可以说是彻底搅浑了,越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就越要冷静,才能让自己从浑水中抽身。   想着,齐倩月便翻动了两下手里头的册子。   她现在白天多数都是在皇上的寝殿,旁的人都以为皇后和皇上多么的伉俪情深呢,可实际上的齐倩月是明目张胆的在皇上身边翻阅朝政奏折。   哪怕是回了凤殿都不得休停。   她这儿都插手朝政的事了,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那些知情人,却是一个都不敢把消息透给孟妃知晓。   见齐倩月抬手轻揉额角,婢女便悄悄走上帮着按了起来,齐倩月干脆往后一趟,“好好按按。”   最近孟家的行动是越来越过分了,只是她暂且还不知道孟家到底在忌惮什么,到了现在还不直接动手。   她就等着孟家动手,她好瓮中捉鳖呢!   突然的,一个东厂侍卫匆匆赶来,‘噗通’一声便跪在齐倩月面前,讲怀中的信件呈了上去,“娘娘,太子殿下失踪了。”   本来这消息至少也得还要个三两日才能送到齐倩月手上,可因为此事重大,跟随太子那的暗卫是用了些特殊手段加急送回来的。   齐倩月一听便猛得站了起来,脑子里响起了一瞬间的嗡吟声,随后赶紧将信接了过来,上下仔细的查看起来。   她看了好半晌才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下落不明倒是好事一桩,至少人还活着。”   看来孟将军这次派了不少人去杀太子,现在太子出了事,只怕再过不久,顾长清就要出现在京城了,孟府也就该彻底行动起来了。   想着,齐倩月眼眸微微眯起,有些棘手了啊!   她本来是盘算着自己对付完孟家,太子做完赈灾的事,也就刚好回来登基,结果现在太子却……   罢了,既然如此,她只能调整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了。   “你们现在有太子的消息了吗?”上面的念头齐倩月也不过是短暂的想了一瞬,随后很是焦急的又问了句。   侍卫无声的摇头。   齐倩月长舒口气借此来让自己心绪平复下来,随后她的眼神就越发的阴冷了,“尽量找到太子,生要见人。”   她不愿意接受‘死’这个结果!   如果太子真的命丧黄泉,那孟家也别想安稳度日!   侍卫点头应下,随后就离开了凤殿,余下齐倩月继续在椅子上坐着,目色深邃难辨其心思。   这消息既然都能传到齐倩月的耳朵里,那自然也传入到了孟家的耳朵里去,后来齐倩月便听闻孟将军昨夜笑了一整晚。   齐倩月冷笑出声来,笑吧,现在笑笑没关系,有本事,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她故意使了手段,让孟将军在朝廷上行事越发顺风顺水,又在宫中处处避让孟妃,令她原本就够嚣张的气焰燃烧的更加旺盛。   看着连招呼都不打就转头离去的孟妃,齐倩月低声的笑了起来,对一侧目露不悦之色的七皇子喃喃道:“这一招,叫欲擒故纵!”   京城的水,就因为齐倩月的故意纵容,变得越发浑浊难清了,也让不少官员都觉得头疼不已。   不过京城的事,暂且还是影响不到高鹤这边,眼看日头高照,但姜瑗却破天荒的还没起来,高鹤心里就很是担忧。   他站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里面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就忍不住直接闯了进去,便见姜瑗坐在梳妆镜前仔仔细细的描眉。   他心头微松口去,却又觉得哪儿好像有些不对。   “你进来做什么?”姜瑗心头也是一松,好在没让高鹤看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否则他不起疑心才怪了。   “我敲了门却无人应,还以为你出了事。”高鹤淡淡的解释起来,顺手便接过了姜瑗手上的青黛。   “还是我来帮你吧,这两日怎么突然这般喜欢化妆描眉了?”高鹤略有些不解的问,手上倒很是熟练的动着,瞧着逐渐成型的黛眉,是比姜瑗自己画的都要好看。   姜瑗大概是心虚,听他说这个话目光就有些闪躲起来,“我打扮得漂亮些,难道不应该吗?”   高鹤也没过多怀疑,他本来也就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见姜瑗这口气好似有些生气了,他便识相的没有再问。   画完之后,他将铜镜拿了起来,“可好看?” 第360章 暴露了   姜瑗轻声笑着,意味深长的晲着他那双在梳妆镜上收拾的手掌,“督公这双手啊,以往也不知道是给多少美人儿画过,竟这般的熟练。”   高鹤闻言微微摇头,“除了你,再无旁人。”   不过是因为他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宫里头那些娘娘宫女们化妆,这才会了些罢了。   “走吧,昨日未曾有什么收获,今日我打算跟他们去崖底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高鹤说着,一手便想要去牵着姜瑗的右手手腕。   姜瑗下意识的将手腕儿往回缩着,因为她右手手腕上正趴着一只吸血的绝蛊。   高鹤略有些愕然,毕竟以往姜瑗从没有在这些地方拒绝过他,他疑惑的目光随后就落在了姜瑗的身上。   姜瑗也不好跟他解释,便只能扬起小脸笑着,伸出了左手去,“走这边。”   她一点儿也不想让高鹤发现绝蛊的存在。   高鹤眸底划过一丝暗色,随即掩下了心头的怀疑,顺着姜瑗的话牵住了她。   姜瑗刚从凳子上站起来,便觉得自己眼前一花,险些一头栽倒在地,索性身侧的高鹤反应灵敏,极快的将人搂入怀中,这才避免了一场小祸事。   高鹤这次再也装不了毫无察觉了,他目色微凝的看着姜瑗,“怎么了?”   从苗疆出来之后,他就觉得姜瑗有些不大对劲了。   姜瑗脑子有些晕眩,她偏过头微靠在高鹤的肩上,依偎在他的胸口,这等亲密的行为本该是令两人面红耳赤的,可现下因为姜瑗的不对劲,让这姿势都没了暧昧的意味。   姜瑗闭着眼,能感受到高鹤心脏强稳有力的跳动,她缓了一会儿便好了,只是瞧着高鹤那一副问不出话便不动的模样,心里就咯噔一声,看来是瞒不住了。   “就是饿了,有些晕。”姜瑗笑眯眯的仰起头说话。   高鹤眼眸微动,“你觉得我会信吗?”   编个谎话都这么的容易被拆穿啊!   不过说来,最近这两日瑗儿的饭量的确好像是突然增大了一样!   高鹤微微打量了姜瑗一阵,眼神就落在她手腕上,他并没有说话,却陡然带来了一种压迫感。   姜瑗本来就心虚,在高鹤这种目光下脑子就更加转不过弯了,尤其是高鹤还一直意有所指的看着她的手腕,她就更慌了。   见姜瑗没应答,高鹤也不着急,他目光在姜瑗脸上流连,便看见刚才姜瑗不小心蹭掉了些许,露出来的面色略微有些发白。   高鹤面上没露出什么情绪来,只是捏着手帕轻轻的给她擦去了红润的口脂,姜瑗那惨白到毫无血色的唇便被高鹤一览无余。   看高鹤似乎爱要继续擦下去的行动,姜瑗一手抓住了他,“好啦好啦,我跟你说就是了嘛。”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她撩起袖子,在她手腕上的绝蛊就露了出来,腹部是浓郁的血色,现在已经长成了拇指头大小。   “这是什么?”高鹤眉头紧皱起来。   若非他知晓姜瑗平时会养一些蛊虫的话,这虫子现在都已经被他给打死了。   “绝蛊。”姜瑗直言着。   随后又见高鹤的眼神有些不对,就紧接着说,“我很需要它。”   这绝蛊可千万不能出任何问题,眼看着再过不久就养成熟了,现在要是被高鹤给杀了,也不是太可惜,也太浪费了!   只一句‘很需要’,就将高鹤已然到喉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高鹤微微点头,“对你可有什么危害?”   他没问姜瑗炼这个蛊出来做什么,毕竟他看姜瑗那一藏藏这么多天,多半再问也是不会告诉他的,所以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东西对姜瑗而言可否有危害。   “没有,我就是会有些失血,一段时间后就好了。”姜瑗轻眨着眼,企图蒙混过关。   高鹤没再多问,他只是让人端了饭菜过来,又重新打了盆温水替姜瑗将脸上的脂粉擦干净,看着她那毫无血色的脸色,眼中便满是怜惜。   “我真没事。”姜瑗赶紧宽慰高鹤。   她也不知道高鹤是信还是没信,反正忐忑不安的被高鹤伺候了一早上,然后就被高鹤给抱回了床上去,把被子盖好,“好好休息。”   “我没事,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吧。”姜瑗轻眨着眼,朝高鹤略微讨好的笑着。   虽然高鹤没明摆着说,可姜瑗就是觉得他生气了,而且还是一时半会儿哄不好的那种。   高鹤伸手按住了姜瑗的肩,不让她起身,“好好休息,我会早点回来的。”   也怪他不好,姜瑗这两天表现出来的样子确实不太对,他却忙着找太子的事一直都没有好好的关切她,还让姜瑗陪自己折腾这么久。   是他没护好对方!   “可我……”姜瑗当然是想跟高鹤一起行动的,可她见高鹤那带着内疚的眼神,瞬间就把接下来的话给咽了回去。   罢了,就随高鹤这一回吧。   “那你定要注意安全,孟将军的人还在这附近守着呢。”姜瑗改了口,叮嘱了一句。   毕竟自从他们来到曼城之后,尤其是在太子掉落的那个悬崖附近走动的时候,都能察觉到有人在一直盯着他们。   那应该就是孟将军的人。   想要守着他们找太子,待他们寻到太子之后就一并解决掉,瞧着就是想当那个在螳螂身后的黄雀呢~   人是聪明,可惜啊~实力达不到那么强悍。   之前他们就已经打起来过了,双方算得上半斤八两,谁也没赢,现在就等着看谁能先找到太子了。   高额轻轻的抚过姜瑗的面颊,“嗯,放心。”   就外面那些人还伤不到他。   不过高鹤这句话到底还是有些说早了,因为他前脚才带着侍卫们赶到悬崖底下,就被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所包围起来。   这些黑衣人什么来头,高鹤不用猜都知道,无非就是孟将军的人罢了。   “什么人?”高鹤身侧的侍卫问着,脸上满是厉色。   对面的人没应答,整齐划一的抽出腰间的长剑,足足百来个人围绕在他们面前,看着声势颇为浩大。   “杀!”   不知从谁人嘴里说出这话,声音阴沉而短暂,引动了这场突来的刺杀。   其实本来他们是不会打起来的,但昨日有人认出了高鹤,高鹤是他们在离京的时候,孟将军着重提醒过的,如果在路上遇见高鹤和太子,哪怕是放太子归京,也必须先杀死高鹤。   高鹤的威胁性可比太子大多了。 第361章 响动   刀锋划过脖颈,鲜血溅在脸上,高鹤眼中带着两分冷厉肃杀之色,将最后一个前来围杀他的人斩杀于剑下。   他此番出行本来是带了二十多个侍卫在身侧的,但现在只剩下两个活口了,其中一个呼吸微弱,将手中的长剑拔出敌人的身体之后,都来不及跟高鹤道别,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高鹤眼神阴冷极了,漠然的看着周围倒了一地的血尸,目色晦然,全然让人摸不清他的心绪。   “回去。”高鹤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吐出这两个字。   只是他们现下浑身都是血,若是这幅样子进城的话,难免会惊扰到百姓。   另外一个跟着高鹤的侍卫,也是身负重伤,脚步艰难的跟在高鹤身后,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高鹤瞥着他的模样,眼神微微眯起,抬手花了五两银子在路上买了个板车,让侍卫躺上去,他顺便还从卖板车的老人手头买了件衣裳披在侍卫身上。   侍卫诚惶诚恐根本就不敢上去,僵持了一阵之后,高鹤抬手将人打晕了,随后推着板车进城。   在城门口,两人都受到了守城士兵的盘问。   高鹤将随身揣着的令牌给他看了眼,“朝廷办事,另外,东郊城外悬崖底下的尸体需要清理。”   守城士兵认不得高鹤手中的牌子,但他一听朝廷办事,脑子里的弦就紧绷起来了,毕竟前头几日才从上面的人嘴里得知,近两日太子要来。   他们再一看高鹤那瞧着就不同寻凡的样子,心里免不了泛起嘀咕来,心说这该不会是太子出事了吧?   他们越想越着急,就赶紧带领着高鹤去了府衙,里头坐阵的大人以往去上京述职的时候,曾见过高鹤,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了,当下腿都软了三分,忙不迭从座位上下来,略显讨好的笑着,“督公这么会在这儿?”   说着,他还暗暗瞪了眼带高鹤来的侍卫,这人怎么办事的,竟然把这么大一尊杀神给送到他这儿来了,那不是给他找不痛快吗?   高鹤打量着对方,见他面色并不心虚,只是惧怕,心里便猜到这人或和太子失踪的事无关,他心里才稍微放松了些。   “你可知太子的下落?”高鹤冷声问着。   那大人身子抖了抖,面露苦色,“哎哟督公,下官也就是前些日子听闻太子殿下要来了,只是等到现在也未曾等来太子殿下,下官还真的不知道殿下在何方啊。”   瞧着高鹤都这么狼狈,那太子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可别是在他曼城出的事,那他这个位置可就真的做到头了!   高鹤意味不明的哼了声,给他们指了方才被围杀的地方,让他们去将那边的尸体处理干净,再给侍卫找了个大夫,将人留在府衙上养伤,自己则回此前在这儿租下的小院儿去了。   姜瑗正被迫在房间里面休息呢,听到响动就披了衣裳开了门往外看了眼,便见高鹤浑身染着血的走了进来。   她当即脸色一变,赶紧快步走到他面前去,很是担忧的打量着他,一边急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孟将军的人伏击了?跟着你的侍卫呢?”   高鹤朝她勾唇笑了笑,“我没事,不要担心。”   “不担心才怪了。”姜瑗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往里走,一边叮嘱府院里的侍卫赶紧去烧水来。   等侍卫送来水都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浴桶里热气腾腾的,高鹤却站在外面略显无奈的看着姜瑗,“瑗儿,你不出去?”   姜瑗在这儿,他确实还有些不好意思。   姜瑗幽怨的看着他一瞬,随后也不顾高鹤的阻拦,上手帮他褪了衣裳,高鹤见状赶紧将手上的衣裳往上一扬,遮挡住姜瑗的部分视线,等衣裳落地,高鹤就已经入了浴桶。   “瑗儿,你出去吧。”高鹤感受到姜瑗那双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整个人都僵了。   姜瑗颇为没好气的应他,“我走了,你让谁来伺候你?”   “我自己可以的,瑗儿,小心污了你的手。”这伺候人的事,高鹤怎么舍得让姜瑗来做,何况他现在又受了伤,一入浴桶水便染了血污,他就更不愿意让姜瑗看到了。   姜瑗肯听他的才怪了,伸手捏着帕子给他擦了擦,随后将手伸到他面前去,“你看,已经污了,倒不如就这样好了。”   她折腾了一阵之后,许是感受到了热水,她手腕上的赤蛇和绝蛊都往上缩了缩,从衣服袖口游走到她的手臂上,带来一阵酥麻感。   不过姜瑗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她轻手轻脚的帮高鹤擦拭着,看着他身上那密密麻麻都数不清的伤,眼眸中瞬间便带上了两分杀意,很浅,一瞬间就收回了。   随后她才很是抱怨的说,“这些伤若是留了疤痕,我上回给你炼的那个药就不知道够不够用了。”   眼瞧高鹤前些年的疤痕都还没消散呢,现在又来了!   姜瑗是看着就心疼。   “下回我注意些,定然不会再这样了。”高鹤柔声的应着姜瑗,可那双眼眸,比方才姜瑗的眸子都要森冷。   他本来是着急着找太子,暂且没什么心思顾得上孟将军手里的那批人,但现在看来果然是不该留着碍眼。   “跟着你的侍卫呢?”姜瑗又问了声,她怎么方才一个都没看到。   “还剩一个,在府衙里养伤。”高鹤语气淡淡的应着。   姜瑗微微呡唇,光是听这一句话,她便已经能想象到高鹤那时候遇到的境况多么的危险了。   过了好半晌,她才声音略显娇软的说,“早就让你带我一起去了,你不带,现在可好了?你非得是让我心疼死你才安心不成?下回出去一定要带上我,知不知道?”   她说着,高鹤勾起了唇尾,“我哪儿舍得让你心疼。”   这会儿高鹤正在庆幸自己上午出门的时候没带上姜瑗,要不然真让姜瑗也遇到方才那种情况,他不知道得有多担心。   过了两刻钟,姜瑗才搀扶着高鹤回了房间去,温柔的替他上了药,还没将高鹤的衣裳披好,便听见些许微末的声响在头顶上响起,像是脚尖踩在瓦片上的声音。   姜瑗眼神瞬间眯起,一手将床幔放了下来遮挡住对方的视线,一手轻拍着高鹤,让他睡下,面色有些微冷。   倒也不是旁的,她只是担心外面来的是孟将军的人,这会儿是前来暗杀的高鹤的。   就高鹤这带着伤的身子,如何能打得过人家。 第362章 太子下落   过了不一会儿,房顶上的动静逐渐消失,姜瑗便微微松了口气,只还没过多久,房门声又响了起来。   外面的人低低的唤了声,“督公,属下求见。”   江暖看了高鹤一眼,高鹤微微点头之后,她悬着的心才彻底回归原位。   警惕了半天,原来是虚惊一场啊!   姜瑗一手撩开床幔走了下去开了门,门口的侍卫张嘴便要见礼,却瞧见了姜瑗,整个人都快傻在当场了,“姜、姜小姐?”   侍卫偏头看了眼外面黑沉的天色,这么晚了,姜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高督公的房间里?   姜瑗微微点头,“进去吧。”   侍卫再一看那已经飘扬下来的床幔,脸色更是一言难尽,他该不会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吧?   侍卫赶紧低垂下头不敢多看,“督公,属下找到太子的下落了。”   “当真?”高鹤沉稳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侍卫面色微红,随后面色又正经起来,“只是太子的情况并不好,现在正被人看守着,属下无法将太子救出,且属下回来时听闻,囚禁太子的人正就是孟将军派遣出来的人,现在正准备连夜将太子送入京城。”   孟将军的人不当即杀了太子,却要送太子入京?   高鹤眉尾微动,莫不是这孟将军打算拿太子当做自己最后的人质和退路?   除了这个解释,高鹤再也想不到别的任何能让孟将军留下太子一条命的缘由了。   “既如此,还不赶快去召集人手,带人将太子救回!”高鹤沉声应着,随后赶紧给自己穿好了外裳,撩开床幔出来就想要往外走。   江暖在一旁听着,见高鹤准备就这样离开,她脸都要绿了,一手拖住高鹤,待侍卫走后才问,“你莫不是忘了你身上的伤?”   就高鹤现在的状态,还说要去救太子,别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可就不美妙了。   高鹤微微摇头,“我去看一下,不动手。”   姜瑗能信这话才见了鬼,还不动手,等到了地方,动不动手难不成还能由着高鹤说话,反正她今天是不能让高鹤再去了。   她也没说话,就伸手拦着高鹤不让他离开。   高鹤又不愿对姜瑗冷脸,那就更别提动手了,只能软声的劝着她,“瑗儿,我等我一会儿好不好,一个时辰内我定然安然无恙的回来。”   姜瑗还是不答话。   眼看着外面侍卫都已经聚集在一起了,高鹤也有些心急,态度便跟着逐渐强硬起来,“瑗儿,听话,我跟过去才放心。”   他说着,一手便推开姜瑗就想要往外走,他一推,姜瑗就放开了手,只是那脸色,着实称不上一个‘好’字。   高鹤哪儿能不知道自己这是把姜瑗给惹生气了,只是现在事态紧急,他怀疑孟将军的人连夜转移走太子就是因为出了他的事,他们要是去晚了的话,说不准就真的追不上了!   所以他现在也没时间来哄姜瑗。   “瑗儿,我回来再跟你细说好不好,你莫要生气,我先走一步,尽早回来。”这若非是姜瑗,想得高鹤这般低声下气的交代去程,那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姜瑗这唯一一个幸运的,却还是冷着脸,一副气急的样子,待高鹤放心的转身背对着她之后,她却出人意料的伸出手,手上捏着一根从袖口处掏出来的银针,瞬间扎入高鹤的体内。   高鹤浑身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偏头看着姜瑗,不出两个呼吸便闭上眼晕倒在原地。   姜瑗赶紧接住了他,将他拖回到床上去,这才叉着腰娇哼了两声,“你还是别再出门了。”   她好不容易才包扎好的伤口,可不是让高鹤拿来这么浪费的。   想着,许是为了保险,姜瑗还特意点了高鹤的睡穴,这才慢悠悠的将门一关,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对着方才来请高鹤离开的侍卫冷声道:“还愣着做甚,带路啊,太子人在何方?”   那侍卫身子微抖了下,“姜小姐,这、这不合规矩,督公……”   这事儿一向都是督公带着他们啊,这督公不去,他们也不好动手啊!   “莫非你还真想让高鹤顶着一身伤跟你们去救人,你再不带路,太子若当真被人送走,这罪责你可是担待得起。”姜瑗晲了他一眼,语气并不大好。   那侍卫在门口犹豫了一瞬,赶紧就带着姜瑗离开了,在路上时见到姜瑗轻功甚笃,他心里也略松了口气,幸亏这姜小姐会轻功,到时候再是不济,跑得快多少也能保命。   夜幕沉重之下,几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踩着瓦片青砖,从一座房子跳到另一座房子上,姜瑗正紧跟在侍卫身后,警惕的打量四周,却不知道她前脚刚走不到一刻钟,后脚一个暗卫就出现,神色纠结了许久,还是帮高鹤解开了睡穴。   高鹤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醒,他睁开眼眉头就紧皱起来,想不通姜瑗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   不过他还是愿意相信姜瑗对自己没什么敌意。   “瑗儿呢?”他还是问了句,一边拾掇起自己的衣服准备出门。   暗卫沉默了一瞬,颇为艰难的应答,“姜小姐跟着侍卫们一起出去救太子殿下了。”   他是跟着高鹤还上过战场的人,也就知道姜瑗那神鬼莫测的手段,自然也就不担心别的,他唯一担心的是孟将军的那些人要是都死了,他们要怎么去收尸?   高鹤闻言动作便顿了顿,当即便哭笑不得起来,眼眸中的厉色逐渐被温柔所取代,“瑗儿啊~”   他的瑗儿也着实是可爱,打晕了他一回就为了自己去?   高鹤想着便微微摇头,随后抬眼看向了暗卫,“他们人往哪边去了?”   他知道姜瑗这么做都是因为心疼自己,要不然瑗儿何必费这个心力,只是瑗儿都这么为他着想了,他总不能真的让瑗儿一个人去那边。   暗卫思索了下,“西北方。”   高鹤微微点头,“走,跟上去。”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这个方位继续往西北方走,就是曼城贫苦人家所在的地方,而且那地方还是东州流浪过来的百姓。   这些百姓流离失所的日子过了,只求得一个安定的地方,又怎么会嫌弃那房屋破旧地方不好呢。   这样看来,曼城的这位父母官倒是比东州的那位看着能干多了,日后说不定能用上。 第363章 救太子   在夜色里,姜瑗他们跟着带路的暗卫绕来绕去半晌,最后在一座低矮的院子外停留,那院子应当是点了蜡烛的,蜡烛忽明忽暗的,氛围阴森得很。   “姜小姐,穿过这个房子我们就到了。”侍卫在门口停下,略微有些忐忑不安的说着。   姜瑗眉尾微挑了起来,“那还等什么,进去啊。”   侍卫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微微点头,那眼神滴溜溜的转动着,给姜瑗身旁站着的那几个人使眼色呢。   让他们一个两个的待会儿看着点姜瑗,他们出事了倒也不妨,若是姜瑗待会儿被伤了,那督公能让他们好过才怪了。   姜瑗自然也是知道他们的顾忌,也就任由他们逐渐的围着自己往上走,虽然她其实是有自保能力的,可这些侍卫却并非是从战场上跟回来的那一批,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翻过低矮的院墙,他们小心翼翼的跳上树梢之间,院子里灯火通明,被照亮的宛如白昼一样。   没一会儿,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一来便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院子里等候着的下属上前说了些私密话。   由于离得太远,姜瑗他们都没有听清楚,只能听到对方那张狂的笑声。   很快,被五花大绑昏迷中的太子,就被一个人给拎了过来,还被那人毫不留情的丢在地面上,听着那清脆的响声,估计太子的额头上都起了两团淤青。   “姜小姐?”一个侍卫低声喊了声。   姜瑗瞥了他一眼,“稍等,别冲动。”   现在里面的埋伏可不浅,那两间紧闭着的屋子,至少也藏着几十个人,就等着他们过去,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看这情况,说不准今日这太子的事,就是个圈套呢!   侍卫点头应是,然后就在一旁乖巧的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月上中梢之后,那黑衣人才松了口气,“看样子高鹤还没有找到这儿来,他今日定然也受了不轻的伤,你们快速找到他的落脚点,我们争取找到机会杀了他!”   “是!”   周边的人皆点头应和,他们来这儿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杀高鹤。   姜瑗眼神微凝起来,还想要杀高鹤,这些人胆子不小啊!   “太子我就先带走了,你们小心些。”黑衣人说完,伸手拎起在地上躺了不知道多久的太子,就掠起脚尖往外走去。   姜瑗伸手指了指,“追上去!”   她就不信了,今天还不能带上太子离开。   只是姜瑗也没想到,那个人轻功如此之好,一离开院墙就跑得飞快,哪怕是手上提了个人脚步都很是轻盈。   他们一连追着对方走了两三条街,这才拉近了距离,姜瑗见状赶紧朝黑衣人丢了根银针过去。   银针带着微末的风声,瞬间刺入对方的穴位之中,那人很快就四肢无力的软瘫下去,手上那昏迷中的太子也瞬间滑落在地上。   索性一个侍卫及时出手将人救下。   姜瑗唇角微勾起来,看吧,就说了这种事不需要高鹤特意出来走一趟。   至于侍卫们,其实是不知道为何这人会突然瘫倒在地的,还很是防备和警惕的望着对方。   姜瑗走过去将银针收回在手上,轻轻的踢了对方一脚,“轻功不错,倒是挺能跑的,你们把他带回去好好审审。”   听姜瑗说这番话,侍卫们才稍微松口气,随意上前一个人将黑衣人给擒拿到手。   就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那个一直被他们断定为昏迷中的太子,唇角却勾出了一丝冷笑,紧跟着就猛然睁开眼,此前藏在袖中的刀刃瞬间脱手而出,划破了紧抓着他的侍卫的心脏命脉。   侍卫连痛呼一声的时间都没了,就已然死亡。   那人得手之后便想要快速的离开,一个转身就跃上了身后的墙头,抓紧时间赶紧逃跑,姜瑗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   “太子,我们是高督公的人,来接您回京的。”姜瑗低声喊着,抬脚便又紧跟了过去。   这时候那太子的行动过于敏捷了,没有一丝半点受了重伤的样子,姜瑗心里就稍微有了些不大好的想法。   那太子……或许并非真的太子!   她这个想法一出,手便重新捏起了银针,眼眸中带着两分寒色,待银针出手只在三五个呼吸之间,太子就从墙上跌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动。   “拿下他!”姜瑗声音微冷的说着,眸色格外的冷冽。   侍卫们围着太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听姜瑗的话,不过却也没让太子有任何再逃出去的机会。   姜瑗快速的走近太子,抬手在对方的脸上摸索起来,直到在对方后脑勺处寻到一点线头,然后猛然一扯,便扯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再看去,地上原本是太子面容的人,此时却已然成了另一种丢入人群中都无法找寻出来的普通模样。   “中计了!”姜瑗猛然将人皮面具丢弃,眼神望向了另一边,“别愣着了,留两个人将他们带回去,剩下的,跟我一起回那边。”   到此时他们也来不及多想,跟着姜瑗便赶紧慌慌张张的往回走,待他们回去,那院子早就人去楼空了。   别说人影,猫影子都见不着了。   姜瑗怒极反笑起来,好得很,没想到对方竟跟她玩儿这些心眼,弄了个假太子出来让他们去截走,自己却带真太子离开!   她微微抬眼环顾四周,仔细的思索了一番,便指向北方,“走,堵他们去。”   很好,现在她是真的生气了,这群人让高鹤负伤不说,现在还敢来溜她,还当真的是不知死活!   她今日非得让他们领教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江暖随后又微微瞪了眼最起初领头的侍卫,她估计这个侍卫之所以能发现太子的踪迹,说不定就是他们故意的,对方希望用这样的手段骗来高鹤再一并解决他!   幸亏自己今天没让高鹤来!   姜瑗这儿正幸亏着呢,却不知道高鹤此时已然跟他们对上了,手侧还护着刚刚从他们手上抢来的太子,太子也昏迷着。   不过这个太子显然受了不少的折腾,瘦骨嶙峋、形容枯槁,薄唇惨白干裂,这些日子说不得都未曾进食饮水过,身上还有不少的伤痕,还在往外渗血。   这副模样送回京城?   高鹤都怀疑对方能不能活到京城! 第364章 来了   但高鹤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   他本来从院子带出来的人也并不多,身侧只有十来个暗卫相随,那些侍卫都被姜瑗给带走了。   他是想来找姜瑗的,但却正巧着看到对方将太子从地窖里弄出来抬走,他便赶紧跟了上去,也就是方才才寻到一个时机将太子救了下来。   太子现在显然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若是再得不到救治的话,那只怕命不久矣。   高鹤眼神微微一凝,看着将自己等人包围起来的私兵,心底带着些郁气,“尔等若是现在退走还来得及,否则休怪本公下手无情了。”   事实上高鹤这话也就是在诈他们,毕竟他本来就受了伤,坚持到现在已经体力不支了,身边的暗卫虽然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存在,可却也很难护着他和太子两个人安然无恙。   高鹤只希望能把对方吓走,可显然这个希望非常的渺茫。   尽管他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露馅,可他今日才跟他们的人交过手,身负重伤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到私兵们的耳朵里了。   只见领头的那私兵笑了下,“高督公这话说得好像自己还能动似的。”   高鹤纵是装得再像,可行为举止间露出来的疲态可是掩盖不了的,说不定他们今日努努力,就能得到高鹤的人头去讨赏。   只听对方说这话,高鹤就知道自己这回能逃走的几率并不大,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放手一搏。   他将手中的太子轻轻的放在地上,回眸看着身侧的暗卫,“若是我出事不必管我,带着太子立刻离开这儿,然后立即送太子回京去!”   “督公?”   “你只需要遵守命令就是!”   “是!”   暗卫应着,眼神却格外的不甘不愿。   “高督公,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你可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啊?”领头的私兵笑着,笑容格外的得意。   随后他将表情收敛起来,手中的长剑指向高鹤,“杀了他,回京找将军讨赏去!”   “杀!杀了高鹤!”   一群人应和着,齐齐举起手中的长剑,长剑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起阵阵寒芒。   高鹤带出来的暗卫下意识的开始围绕着他,心上身体都开始防备起来,一股肃杀之意在空中逐渐的弥漫开来。   正当时,一道清丽的女声却陡然响起,“杀高鹤,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这女声来的突兀,瞬间将原本紧绷着的氛围打破,众人回眸望去,就见一道曼妙的身影缓缓落到高鹤身侧。   “你怎么出来的?”姜瑗皱着眉,有些不悦和好奇的问着。   她若非方才听到了响动过来看看,那高鹤今天岂能逃脱,看着四面皆敌的样子,姜瑗心里便有些发憷。   她倒不是怕别的,只是怕高鹤会出意外。   高鹤眸子微闪了下,语气很是轻柔的应她,“醒了就出来找你,你方才去哪儿了?”   姜瑗轻轻的瞪了他一眼,毫无任何威慑力,反倒是让高鹤轻笑起来。   “你还笑我。”姜瑗似幽怨的抱怨了句。   他们两说着私密话,方才被姜瑗的声音惊扰的私兵们也回过神来了,手中的长剑宛如银蛇一样的挥动了片刻,带来一股胁迫之意,尤其是领头的私兵竟讥笑出声来,“督公这是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来救命了,哈哈哈,这女人能有什么用啊!”   曾经见过姜瑗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暗卫们,看着因为这句话而面色铁青的姜瑗,都沉默的垂下了头。   “看不起女人?”姜瑗眉尾微挑起来,带着两分狠色。   “一个女人,还是在家里奶孩子吧,哦~也是,跟着高督公你这辈子怕是都奶不到孩子了,倒不如跟着我好了!”私兵一边笑着,一边看向姜瑗。   清辉之下,姜瑗那本来就清秀的面容竟更加出尘清丽了,让私兵起了些觊觎之情。   一瞬间,不少私兵都应和起来,“可不是,跟着爷几个,也好让你享受到女人的快乐。”   “高鹤不过一个将死之人,美人儿还是投入爷的怀抱吧。”   这等污言秽语,听得姜瑗和高鹤双双皱眉,眼角眉梢都起来一股凛然杀意。   姜瑗的眼神在私兵们身上游走,心道这些私兵们也就是仗着他们现在人多,高鹤又受了重伤,才敢这般的冒犯高鹤,也当真是小人得志便猖狂。   可惜啊,他们是不是把自己给算漏了。   “再多嘴,小心你们的命!”姜瑗阴测测的说。   这些言语是听得少,可她自幼在姜府里长大,却又不受宠,多么难堪的话都从那些丫鬟婆子的嘴里听过,这些她还不放眼里。   她气的,是这些人言辞间对高鹤的百般贬低。   高鹤则恰恰与她相反,他在宫里这等闲言碎语听得多,这几句话,还不如宫里那些妃子说的难听,可他却听不得这些人对姜瑗的调戏和折辱。   他手指微微捏紧,也不顾体内的内伤,伸手夺过暗卫手中的长剑便想调动内功出手,姜瑗却赶紧拦下了他。   “你歇着,我来。”她朝高鹤微微笑着,眼瞧高鹤眼睛都要气红了,那愠怒恼恨的样子,她可万万不敢让高鹤再动手了。   要不然他那身伤可不知道要歇多久才能好了。   姜瑗的话,自然又是引得私兵们好一番笑,“不过一个女儿家,还敢放出这等话,真当我们都是吃素的……啊!”   领头的私兵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惨叫一声,疼得都站不稳在地上滚来滚去,叫声凄厉极了。   私兵们惊骇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仔细的看着对方,见对方从阴暗处翻滚着到了月色明亮的地方,再打眼一看,对方脐下三寸的地方正被一条约莫三根手指粗的长蛇紧紧咬着。   瞬间,在场所有的男人只觉得浑身一震、头发发麻,一股寒意从尾骨升起传遍全身,忍不住夹紧了双腿,面色惊恐。   姜瑗微微偏头,唇角勾起,眼神诡异而幽晦,“继续骂啊,刚才不还骂得那么痛快吗?”   私兵们这会儿哪还有心思跟姜瑗说话,他们想伸手去帮对方,可等低下头仔细的看了一阵之后,脸色瞬间僵硬了,整个人都愣在当场,别说说话了,他们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只见在那片黑褐色的泥土上,密密麻麻的交织着一片蛇,他们的脚下身侧乃至树上,都存在,那些蛇望着他们的眼睛正冒着绿光。 第365章 脉象不对   这番场景,别说私兵们了,饶是在战场上已经见过好几回的暗卫们,都忍不住浑身汗毛直送,心里怕的要命。   随后便很是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看着对面的私兵们,惹到谁手上不好,非得把这位姑奶奶给激怒了,那诺大的蒙军都被这位主给吓破了胆,就这群人他们还不放在眼中。   “笑啊,怎么不笑了?”姜瑗低低的笑出声来,在此时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   姜瑗也懒得跟这群人废话,她微一抬手,嘴里发出一声很轻微的口哨声,“也好叫你们死得明白,回头下了阴曹地府,可别再瞧不起女人了。”   她话音刚落,那些蛇便竖起身子,蛇信子往外吐着,发出声声嘶鸣,令人胆寒心惊。   这些私兵是孟将军训练出来的,他们在京城学过好些东西,可却从未遇到这般的场景,他们现在根本没心思去看姜瑗,手中的长剑还没杀高鹤,倒是先染了不少蛇的鲜血。   可来的蛇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包围着他们,而且最为可怕的是里面还掺杂着不少的毒蛇,稍不注意便会被咬上一口,毒素要不了多久便蔓延至全身,导致他们直接没了命。   不出一刻钟,那蛇群便尽数消失不见,留下一群被咬着、毒发的已然看不清模样的尸体躺在地上。   姜瑗冷哼了声,“倒是省得我一个个去找的功夫。”   她本来今日出来,除了救太子以外,另一个目的就是想给高鹤报仇,哪知道这些敌人啊……太不经打了!   高鹤眼中的愠怒逐渐消失了下去,一手轻轻的牵着显然还气呼呼的姜瑗,略有些虚弱的说,“我们回去吧。”   瑗儿这是在给他出头呢~   想到这,高鹤心绪便好上了不少,只不过心绪再好,这笔账高鹤还是算在了孟将军的头上。   这事儿,还远远没完呢!   姜瑗这才晲了眼高鹤,“都说了不让你出来添乱了,你还出来。”   她虽是抱怨的语气,可眼神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高鹤心里自是有些欢喜,他缓缓牵住了姜瑗的手,“我自然是忧心你。”   瑗儿也好意思说他,她自己脸色惨白的恍若幽魂一般,还倔强着呢。   也当真是有些可爱了。   姜瑗这才没再继续说话,而是带着高鹤回了他们的院子,走前留下一句“将太子带回来”的话语,在空中飘散着。   跟着姜瑗来的侍卫们被迫停在外面,他们本来是准备和高鹤等人里外联手围杀孟将军的私兵的,可姜瑗的出手着实是在他们预料之外,而且那效果,饶是他们乃东厂出身都不敢多看。   恍惚间,他们记起之前督公带姜瑗去东厂参观的那日,他们还花了一个通宵将东厂那些瞧着令人胆寒的玩意儿都收了起来,现在看来,是他们错了!   也是,能跟着督公上了战场还安然无恙回来的女人,岂能是寻常女子比得了的!   带着这样的震惊,大家拎着太子后脚也回了院,唯独留下几个人在原地,一把山火将现场尸体给烧了个干净。   亏得他们在的那地方附近草木都有些枯死且廖无人烟,那把火也没有烧得多大,要不然这把火里岂非还得多添上两条无辜的人命。   “你们方才怎么从我们后方过来?”回了院之后,高鹤摸着茶壶里的水是温热的,便给姜瑗倒了一杯,一边略有些疑惑的问她。   姜瑗将水一饮而下,闻言便微微摇头,“中了一招调虎离山。”   她就说方才在那院落里的时候就感觉哪儿不对劲,她再一看真正的太子的惨况这才明白,也是,一个被抓走的俘虏,岂还能保证衣冠整洁还面色红润的样子。   那哪儿是俘虏啊,说是去做客的还差不多,也就是因为最起初那人丢人的动作太利落无情了,直接误导了他们,才会让他们没能怀疑到这一点。   她略微一解释,高鹤便懂了,瞧着姜瑗那郁卒的模样,眼尾便弯了起来,“没关系,太子一样被我们带回来了。”   只是太子伤得不轻,现在京城怕是有些不安稳,这时候将太子送入京城,怕无异于羊入虎口,倒不如……再等等!   姜瑗微微点头,随后便打量起高鹤来,“你的伤无碍吧?”   “我没事,只是这个时辰怕是请不来旁的大夫来,瑗儿待会儿可得帮太子瞧瞧。”高鹤柔声说着。   姜瑗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自然不会在这件事上拒绝高鹤。   没一会儿,暗卫就把太子送来了,高鹤瞥了眼,看那暗卫低垂着头,瞧着有些怕姜瑗的样子,他心里便涌起些许笑意来。   瑗儿下手是狠,可也是为了他,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若是暗卫知晓高鹤的想法,估计身子都得抖了,旁的也就不提了,光是方才姜瑗让那条蛇咬断了男人命根子的那一瞬间,这天底下哪个男人见到了不惊慌后怕啊!   姜瑗倒是没怎么注意这些,她微微垂首看着躺在地上的太子,从袖中抽出一条手帕来哦搭在对方的手腕上,这才半蹲下去给对方诊脉。   过了好半晌,她突然皱起了眉头,抬眼看向高鹤。   “怎么了?”高鹤心里微沉了一瞬。   姜瑗摇头,“再等我把把脉,太子的脉象有些不对劲。”   高鹤心里便莫名的有些慌张起来,他见姜瑗治了那么多伤员,这还是头一回说脉象不对劲的,太子这条命不会是保不住了吧?   “问题有些微妙,你们来把太子收拾一番,寻个干净的院落让他住着。”姜瑗使唤起眼前的暗卫来。   暗卫点头就带着太子出去了,出了门之后才察觉自己都没征得高鹤的同意,不过问题应该也不大,毕竟督公那么宠爱姜小姐,他这般行为也算不得什么。   高鹤等人走了后,才轻笑了声,“现在我的人可都听你的话了。”   “怎么,你不愿意?”姜瑗笑着瞪向高鹤,眼中藏着万种柔情。   高鹤摇头,“怎么会,连我都得听你的呢。”   见姜瑗笑了,高鹤这才又重新问起太子的事来,“太子可是重伤难愈?”   “非也,太子并无内伤,外伤也好治疗,麻烦的啊,是这儿。”姜瑗说着,便微微指了指脑袋。   太子的后脑处受了伤,她现在也无法断定太子会因为这个伤而变成什么样子,只能等太子收拾完之后,她再去看看银针刺穴能不能让太子清醒过来。 第366章 七岁   一刻钟后,方才出去的暗卫就敲响了房门,说太子已经安顿好了。   高鹤和姜瑗都还未歇下,便相携过去了。   推开门,太子正静静的躺在床上,眉眼中都透着一股病气,眼睛紧闭着,若非胸膛一起一伏的,呼吸尚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已然成了一具死尸。   姜瑗偏头看了眼高鹤,眼神中带着些询问。   “放手去做吧。”高鹤半靠在一侧的柱子上,对姜瑗点了点头。   姜瑗这才从袖中掏出银针套,抽出了其中约莫手掌长的银针,眼神微凝,手指微不可查的轻微一抖,便扎入了太子的太阳穴。   紧接着便接连将十几根银针逐一的插入他的穴位当中。   做完这一些,姜瑗本就苍白的脸色那就更是惨淡了,收手的时候险些没站稳,若非高鹤眼疾手快的扶她一把,现在估计她都跌坐在地上去了。   “我没事,缓缓就好。”姜瑗一看高鹤那张嘴就要说教的架势,赶紧伸手堵住他的薄唇,自己辩解起来。   温热的唇触碰掌心的感觉,令两人都忍不住怔愣了下,一股细微的令人酥麻的感觉从相处触碰的地方涌入全身,令人心里产生了一种愉悦之情。   过了好一会儿,姜瑗才收回手,眼里带着两分羞意,高鹤薄唇微动了下,到底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督公?”外面突兀的响起了敲门声,待高鹤回应之后,那人才推开门进去,手上正端着一个食盒。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后就很识相的离开了。   姜瑗眉尾微动,略带好奇的看着高鹤,“这是什么?”   高鹤垂首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厨房刚刚做出来的饭菜香味,瞬间弥漫到整个房屋,那白色的热气肉眼可见得往外冒着。   “我走前让厨房做的鸽子汤,回来刚刚好能吃下。”高鹤细心的给姜瑗布菜,里面还装了几盘荤素菜和两碗饭。   都折腾到这个时辰了,两人肚子里都空了,现在吃饭刚好补充一下。   姜瑗喝汤顺手也给高鹤盛了一碗,“你也吃,你现在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饭香太过诱人了,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太子,这会儿鼻尖微抽了下,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只是和以往目色平和却暗藏锋芒的太子相比而言,现在的太子眼神中多了两分懵懂和天真。   他微微一动,姜瑗和高鹤就听到了响动,便偏头看了过去,却见太子正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们,随后大概是认出了高鹤,瞬间就笑开了,“高鹤哥哥!”   太子张嘴来了一句,让准备行礼的高鹤愣在当场。   他错愕的看了眼太子,再看了看姜瑗,眼中带着两分迷茫和疑惑,随后低声的问,“太子这是怎么了?”   “许是……伤了脑子?”姜瑗也有些不确定,只是看着笑的傻乎乎的太子,她感觉有点微妙啊!   高鹤嘴角微抽了下,“太子还认得臣?”   “高鹤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认得高鹤哥哥,对了,高鹤哥哥你怎么一天不见就长这么大了,我也好想长大啊~”太子从床上坐起来,拄着下巴叹息了一声。   大概是就得身上痛,他又问,“昨天谁又欺负我们了吗,我怎么感觉身上好痛啊~”   “大概是因为伤了脑子,所以自己失去了部分记忆,现在的太子估计才三五岁吧。”姜瑗观察了一阵之后,很小声的对高鹤说。   高鹤沉默了一阵,又问太子,“你今年多大?”   “我今年七岁啊,高鹤哥哥你忘了吗?”太子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这动作若是换成任何一个小孩子来做,或许都比较有趣,可换成太子一个成人,那便是有些搞笑了。   姜瑗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高鹤微微颔首,太子七岁那年,他已经被齐倩月捡回去四年了,也就这一年齐倩月被赵欣荣陷害而被皇上赶到京城外的道观之中去。   没了皇后的庇佑,他和太子过了好长一段的苦日子。   高鹤微叹了一声。   “高鹤哥哥,我饿了。”太子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眼巴巴的望着高鹤。   高鹤抬手微微扶额,碰上这种事,他觉得有些糟心啊!   姜瑗很不厚道的又笑了起来,无视高鹤投过来的求救目光,闷笑着的又吃了起来。   高鹤总不能让太子吃他们两方才吃剩下的东西,便只好叫了个侍卫来,让他去厨房再弄些饭菜过来。   太子轻轻拉着高鹤,很是小声的说,“高鹤哥哥,这是宫里头新来的婢女吗,她是不是又把我们的饭菜吃了啊,我不想再吃馒头了。”   高鹤唇角微微抿起,“她是臣的妻子,你方才未醒,待会儿会有人送新的饭菜来的。”   姜瑗听太子这话,眼神便是微微凝重起来。   看来皇后娘娘离开宫的那些日子,高鹤和太子在宫里头怕是没少受到欺辱,连一个小小婢女都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夺走他们的饭食。   很快侍卫就送了饭菜上来,太子吃过之后也没问什么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高鹤这才带着姜瑗回房去。   行至路上,姜瑗偏头便问,“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没?”   高鹤露出些许苦笑来,“我们先回京城去。”   若是太子只是受了伤倒还好说,他不介意把太子给带到京城去养伤,可现在太子却变为了这般稚儿的模样,他若是带太子入京被人发现了什么端倪,那才不好收场。   现在只能暂且将太子留在这里,他先回京去和齐倩月协商之后再说。   姜瑗微微颔首,便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只是又问,“皇后娘娘离宫之后,你当年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吧?”   太子那时候也还小,高鹤还得照顾着太子,又不能暴露他和太子的关系,还真的难为高鹤了。   高鹤失笑起来,“宫里头都是拜高踩低的,我当初手中无权,太子又不得皇上喜欢,被欺负一段时日也很正常,不过待我掌权之后,便一个不落的都报复回去了。”   所以啊,瑗儿别这么心疼他,他是一个心狠手辣还记仇的人,可只要瞧见姜瑗眼中的怜惜,高鹤便总觉得心里酸楚难安。   他都不知道自己何时竟然也如此矫情了。   “那自然是该报复回去的,不然留着他们碍眼不成。”姜瑗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高鹤闻言面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不过转瞬他也有些忧愁,这回去了要怎么跟齐倩月交代啊! 第367章 苟且之事   齐倩月若是知道高鹤心里所想,定然会告诉他,太子记忆退化不要紧,但关键是得先给她报一声平安啊,要不然她这颗心总悬挂着难安得很。   不过这个抱怨也是之后的事了,现在的齐倩月还在点着灯看奏折呢,只看了两眼,便冷笑出声,将奏折给丢在了一旁去,“孟府现在的心是越养越大了,竟然还想插手后宫的事,还想让我封孟妃为皇贵妃,多大的脸面啊!”   现在图谋的是皇贵妃这个位置,接下来我想要的就该是她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了吧?   这奏折她能同意才怪了。   “何晨,去告诉我二哥,让他换个人顶替那吏部侍郎的位置。”齐倩月厉声说着。   那孟将军本来是推荐了一个人选,想让他当吏部侍郎的,齐倩月知道对方是想在吏部里安插人手,但本意也是想顺水推舟的,可奈何孟将军这份奏折也未免太过了些,不好生敲打敲打,他还当真以为现在的孟家能只手遮天了不成。   需知他孟府的一切行动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自己在背后推动,却不料他这心思,倒是越养越大了。   何晨便是之前跟在齐倩月身侧的婢女,闻言微微点头,趁着夜色便匆匆出了凤殿。   等齐倩月平缓了心绪批改完所有的奏折之后,子时都要过了,她轻轻的敲了敲手中的摇铃,铃声微响起来,声音并不大,但没多久她房中便出现一道身影。   “今日孟妃那里如何?”齐倩月微揉着阿胶,感觉到有些头疼。   “孟妃今日并未做什么异常之事,只是……她今日入夜将她宫殿的侍卫长叫入了她的房里。”这身影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乍一听像是男子的声音。   可此人确实是个女子,还是东厂出来的女子,少见,且比东厂的那些男子更加可怕,心思敏锐细腻,乃是东厂里头主管情报之人,名曰阿九。   阿九很早之前,就被齐倩月派遣到孟妃身边潜伏着了,她和另外一名情报部的侍卫日夜交替的监控着孟妃。   至于孟将军处着实有些不好入手,将军府的防备越发严密,他们闯入之后极有可能被发现,只能还是让以往在孟将军府里潜伏着的眼线传递消息出来。   齐倩月闻言眉头一皱,“她和那位侍卫长独处?”   孟妃可是宫妃啊,怎可同一男子独处,且还是在入夜时分,这也未免太招人闲话了。   “是的,属下偷听了一阵,他们似乎很是熟稔且……在行苟且之事。”说到这个,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阿九都忍不住面色微微羞红起来。   她手上不管过了多少条人命,可她始终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天知道当她听到那些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时,整个人都要疯魔了。   ‘哐当’!   齐倩月手上的茶盏掉落在地,原本柔美的脸瞬间僵化裂开,过了好一阵才不敢置信的又问,“你确定他们在行苟且之事?”   这、这孟妃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这事儿她想都不敢想啊,孟妃竟然还做了!   她心想着就免不了看了眼躺在床上逐渐消瘦下去的皇上,心说皇上能知道吗,他捧在手心里爱护了这么多年的孟妃,到头来竟然给他带了个绿帽子!   她这个当皇后的当真是自愧不如啊!   阿九连连点头,“属下没有听错。”   齐倩月微微扶额,这事儿未免也太令人震惊了,她得缓缓。   “你们可知道孟妃到底是什么时候跟侍卫长勾搭成奸的?”齐倩月又问了一句。   阿九微微摇头,“属下不知,但昨日听闻他们偶然间提到以往的事,这侍卫长好似同孟妃乃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青梅竹马啊~”这关系就有些微妙了。   齐倩月眼眸问眯起,既然是一同长大的,那怎么说也得有二三十年的交情了,“那侍卫长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属下不知,但宫里近些年督公和皇上都未曾提拔过任何人,若是侍卫长这个官衔的话,那至少也得是在十年前了。”也就是说,在高鹤掌权之前,这个侍卫长就没变过了。   齐倩月恍然,随后眼底便露出一抹暗芒来,“既然如此,你猜三皇子,会是谁的种呢?”   她这些年未成见过三皇子,但当初孟妃怀孕的情况她是知道的,且当初三皇子乃是早产,孟妃还借此除掉了一个新入宫还得宠的答应。   她当时便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因为被那答应养的狗抓了两爪子,便早产了,且那小狗往日里大家见着都很是乖巧,怎么偏生就对孟妃下了手。   那日还是孟妃主动去抱狗的。   现在这些事细细的想来,或许其中还藏着隐情,且这个隐情,还不是一般的大!   阿九微微摇头,“属下不知。”   这个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侍卫长入宫的时候,她都还没入宫呢!   齐倩月唇角微勾起来,“那就去查。”   好得很,她正愁没抓到孟府有什么能够牵连到整个家族的罪名,现在就送上门来了!   毕竟之前给皇上下毒这事儿不好说,寻不到证据,且她若是把这事儿说出来,难保不会被孟家倒打一耙,将她也说成是同谋。   可孟妃淫乱后宫这事儿,饶是孟府上下都长了一百张嘴都怪不到她头上来,且还赖不掉。   现在只要她能搞出证据来,那孟府就是闹翻了天,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彻底打压下去。   等到第二日,孟妃让婢女来凤殿见皇后,说自个儿得了病,起不来床,就不能去给皇后请安了。   齐倩月习惯了孟妃找借口早上不来见她,可昨日听闻阿九的言辞之后,她心里便有了些怀疑,这孟妃到底是病了起不来床,还是因为昨日晚上同那位侍卫长做了些建不得人的事,才起不来床啊?   她想着,变让人移轿直奔孟妃的宫殿而去。   孟妃身边没有什么武功高强之辈,自然也就没有人发现她日日夜夜都被东厂的人监视着,她还很是淡然自若且洋洋得意的笑着齐倩月,想着自己早晚有一日得取代了齐倩月的位置。   她还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呢,就听闻婢女急匆匆的进来说皇后来看她了,她赶紧从床上起身,随后眉头一皱,“皇后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总不至于真的来探望她吧,可别搞笑了! 第368章 装病   但皇后人都来了,她总不能不下去迎接吧,现在这点面子功夫她还是需要做起来的。   不过孟妃也没打算多么重视,只扑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心下便是一惊,她面容正娇媚着,一看便是有问题的,这若是被皇后看到,她岂非要被人抓了把柄。   于是孟妃赶紧给自己擦了擦粉,让自己看上去面色惨白的模样,然后故意不下床迎接她,而是半躺在床榻上,露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来。   齐倩月一进门便很是关切的打量起孟妃来,见她这般模样眉尾便微微上挑起来,“哎呀,怎么一两日不见,妹妹竟如此憔悴了,可曾寻了太医来?”   “太医来瞧过了,说妹妹染了风寒,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了。”孟妃说着,便拎起手帕捂着唇轻咳了起来。   随后她目色微弱的看着齐倩月,“妹妹这点小事情就不劳烦姐姐劳心了,妹妹也怕这风寒感染了姐姐,才没去给姐姐请安的,姐姐可莫要怪妹妹才是。”   “我怎么怪罪于你呢,你好生养病便是了,我给你送了些补药来,你好生将养着身体便是。”齐倩月微微笑着,眼神落在孟妃捏在手中的手帕一角,那上面,正染上了一点白色的粉。   她这话说着,便作势要伸手去触碰孟妃的脸颊,孟妃被吓得赶紧往后躲了下,随后又怕齐倩月察觉到不对,便又解释道:“姐姐别靠妹妹太近了,免得也染了风寒。”   齐倩月这才收回手,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了。”   她就说孟妃今日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原来是抹了粉,她这到底是想要掩盖什么呢?   昨晚春宵一度之后留下的痕迹吗?   齐倩月笑的不怀好意,但却并未让孟妃察觉到,她装作很关切的样子陪孟妃说了好些话,见孟妃承认自己体虚无法出宫后才慢悠悠的回凤殿去。   这一遭之后,只怕孟妃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她的宫殿来碍自己的眼了!   也算得上是好事一件!   她一走,孟妃赶紧掀了被子,手指紧攥着,那修长的指甲都快被她给弄断了,“你说,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娘娘您多虑了,若是皇后当真发现了什么,怎么可能这般的平静。”孟妃的贴身婢女小声的应着。   孟妃思索了一阵之后这才微微点头,起手让人弄了清水来,给自己擦了脂粉,这才说起来,“罢了,最近两日称病闭宫,姜瑟的衣裳绣得如何了?”   姜瑟的衣裳啊~   婢女想了一阵之后眼睛微眨了下,脸上便扬起了笑容来,“这个啊~姜瑟姑娘还真的是有一双巧手,她那衣裳绣出来可好看得紧。”   “那也是我儿眼光好。”孟妃轻笑着应了起来。   她起初都要以为他儿子是眼瞎了看上了一个腿残的女人,现在看来,她这先入为主到底是不对的啊,险些就误会了她儿对她的一番苦心。   等收拾完之后,孟妃就带着婢女去寻了姜瑟。   说来,姜瑟现在人正在孟妃的宫殿里住着呢,上回孟妃去见了顾长清之后,姜瑟就主动说要跟着她入宫,说是更加方便缝制衣裳、量尺寸之类的。   孟妃想了半晌最后还是同意了,一来是的确如姜瑟所说的那样,会比较方便,二来,她也确实是想要把姜瑟和顾长清两个人分开一些。   那就是那时候,姜瑟就跟着她一并回宫了,现在就在宫里头的偏院里住着,至少现在瞧着倒是个安分的。   “娘娘,您来了。”姜瑟语气略带着些许惊喜的说着。   孟妃微微点头,“上回你说要给本宫缝制一件衣裳的,现在可弄好了?”   “那娘娘来的可巧,民女方才才绣完呢。”姜瑟说着,微垂下去的眼眸中露出两分暗色来,随后便抬头让人去将她放在屋子里的衣裳拿出来。   那衣裳仍旧还是孟妃喜欢的绛紫色,只是上面略微镶嵌了两颗金珠,瞧着有贵气有精致,孟妃光是看着就很是喜欢了。   姜瑟将衣服翻开,里面便是毛绒绒的,“民女乃是用狐狸毛制成的内衬,穿着柔软又舒服,娘娘何不试试呢?”   孟妃现在左右无事,顺着她的话就进去试了试,随后站在那一个人高的铜镜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满意极了。   “你这做得不错,本宫很是喜欢,日后本宫的衣裳你便帮着做了吧,宫里头那些绣娘们的手可没有你这般的巧。”孟妃语气略微轻柔的说着。   没想到姜瑟出身民间却有这样的好手艺,还真是难得。   姜瑟谦虚的笑了笑,“娘娘喜欢便好。”   只要孟妃喜欢她的衣裳,她就有办法白手起家再创下一个姜府,她在宫里来这么几天,可算是见识到了孟妃的位份,那是连皇后都要避让的存在,她若是靠山这座大山,未来的日子便不用再发愁了。   至于顾长清那儿……   顾长清但凡要是有用,她到现在也不至于在孟妃的眼中还只是个绣娘。   姜瑟心里想着,对孟妃笑得就更加的真切了。   孟妃现在倒也是真的信了姜瑟,让婢女给赏赐的时候从来都不吝啬。   姜瑟看着都眼红,那些她前半辈子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好东西,现在竟然被孟妃这么随意的赏赐给了她,她若是再得孟妃喜欢一些,那这些东西岂不是可以随意的动用!   姜瑟是越想心里越美,对孟妃也就更加用心了。   孟妃倒是没怎么关注姜瑟的心情变化,她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心里便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多可惜啊,要不是今天早晨皇后闲着没事来看她的话,她也不至于抱病在床不好出宫去,这衣裳做得好看也没办法穿出去炫耀。   宫里头人人各怀心思,而也就是这天一早,高鹤带着姜瑗离开了曼城,却并非是朝着京城而去的,而是先去了一趟东州。   本来昨日高鹤是打算让旁人接手东州的事,自己先回京城去见齐倩月,可奈何昨日听到暗卫传信来说东州的情况越发严重了,且前日又地动了一次,现在急切的需要有人去处理。   高鹤也很无奈,只能先去东州看看情况了。   “那你可给皇后娘娘那边去了信?”姜瑗偏头询问着。   高鹤微微颔首,淡然的应声道:“去了。” 第369章 善良   其实现在这边的情况说来也是稍微有点复杂,高鹤本来是想跟齐倩月当面说清楚的,但奈何被东州拖住了脚步,现在也只好赶紧先写信去安抚齐倩月焦急的心情了。   东州的事,他尽快搞定吧,免得误了他回京的时辰。   太子现在人还是被留在了曼城,只是这次高鹤给了他三个暗卫和两个侍卫,让他们带着太子去寻个村落隐姓埋名去村落生活,这样才更加方便隐瞒住身份,不被孟将军的人找到。   若是真遇到孟将军的人,就不要正面跟他们打斗,这么几个人也方便逃走。   高鹤可是说是为了太子思虑极为周全了。   “话说回来,我瞧着太子,好似很黏着你的样子,你们感情这般的好吗?”姜瑗轻轻的碰了下高鹤的胳膊,笑着问他。   高鹤微微点头,“我们一同长大。”   只是后来为了避嫌,不被皇上怀疑打击,也为了方便他们私下行动,他们明面上便不怎么往来了。   他和太子越长大,便越是习惯性地将感情藏在心里,也逐渐的有些疏远了。   这回太子失忆,倒也还挺有趣的。   姜瑗低笑了声,“这样也挺好的。我们这一路得走多久才能到达东州啊?”   “一日半。”只是入了东州之后所需要耗费的时间那就有些估摸不准了。   马车越往东州去,路过的景色便是越发的荒凉,姜瑗和高鹤都坐在马车上用膳,但从车帘望出去,便能看到不少饿的瘦骨嶙峋的人在挖着地上所剩无几的杂草吃。   这番景况入眼,姜瑗再回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干粮,瞬间便觉得有些食不知味了。   “这东州的州府是如何做事的,这些百姓就任由他们等着去死吗?”姜瑗眉头紧皱起来,眼中带着两分厉色。   高鹤眼眸微微眯起,心里已经给这位州府判了死刑,面上倒很是和善的看着姜瑗,“你可是想要将我们的东西分给他们一些?”   左右他们手中的干粮还剩得不少,给出去一些也无妨。   姜瑗却摇了头,“不必。”   她是对现在的看在眼中的情况感到怜悯,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若是给了些干粮出去,这些人为了保命定然就会宛如蚂蟥一样的跟着他们吸血。   但如果他们只给一些人,尤其是这些食物分到老幼病残手上,那么定然会被人抢了去,她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给。   他们手中的干粮也有限,救不了这么多人的!   所以怜悯可以,乱发善心却不可以。   这个想法仔细听来确实是很冷血无情,可细细想来却又本来就事实。   姜瑗无奈的收回了眼眸,将车帘关了起来,外面的景色瞧着烦心得很,那倒不如不看。   高鹤轻笑出声,显然是已经明白了姜瑗的心思。   “这有什么可笑的,莫非高督公还想要发这个善心?”姜瑗瞥了眼高鹤,轻拍了下他的衣摆。   高鹤轻轻的摇头,“自然不是,只是在想瑗儿当真善良得很。”   “我都见死不救了,你还说我善良啊?”姜瑗嘴角微撇,高鹤这人为了哄她还当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   “瑗儿自然善良,心中还有悲悯之情,若换了我呀,连这点心思都不会起。”高鹤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于高鹤而言,人命如同蝼蚁一般卑微不值钱,除了有利用价值的人以外,能被他入心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都不足两只手掌之数。   姜瑗轻捏了下高鹤的手掌,感触到他手掌里的纹路和茧子,眼神微微垂下,“那不正好,我们两天生一对,都见死不救!”   她微微笑起来,她和高鹤自己都是从黑暗深渊里面爬出来的人,手上都已经染上了那么多的鲜血,又何必非得去做出一副心慈手软的样子来呢。   何况,有的时候冷血无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例如现在!   姜瑗抬眼看着高鹤,眼神皆凝重起来,很快,马车便突然的停顿了下来,不一会儿只听得一阵哀嚎声响起。   “哎哟,救救我们吧,小姐少爷们,给我们点儿吃的吧,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便是真的要活不下去了啊!”那声音听着很是凄惨,姜瑗都不用撩开车帘就知道外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他们的马车一路走过来招摇已久,哪怕是身侧带着那么多侍卫跟随,也依旧阻挡不了这些饿得头脑发昏的百姓朝他们而来。   高鹤手指轻放在膝盖上,“莫炎,走!”   莫炎就是外面驾马车的侍卫,闻言赶紧牵扯了下马头,往前继续走着,丝毫没有因为前面停留着一老一少而有所收敛和顾忌。   他可是东厂里出来的人,冷心冷情就是跟高鹤学的,眼看着马蹄都要践踏到人身上去了,他脸色都没有丝毫的动容。   倒是那对前来拦车的人张皇失措的赶紧离开了原地。   附近不少人都张望着这一幕呢,见马车这般的凶狠不留情面,他们便纷纷的挪开了眼,哪怕知道这马车里头坐着的是个贵人,也不敢再去拦了。   摆明了人家不会给东西,他们再上去岂不是自己找死!   姜瑗撩开了车帘,见马车过后那个妇人正抱着不足一岁的小孩在路边低声哭泣着,那孩子瘦弱的仿佛一只手就能捏死。   姜瑗微微呡唇,环顾了眼四周之后,见所有人都避开这个妇人,大概是不想让她托累到自己,她就快速的弄了些干粮用布包裹起来,迅速而精准的投到那妇人的怀中。   妇人浑身一颤,惊得厉害,随后却见孩子身上有个小布包,那布一看就很好,并非他们这些人用得起的。   妇人瞬间便又哭出声来,一手快速的将布包藏到孩子的衣服里去,她就知道,这世上还是有好心人在的。   也不知方才过去的那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这一场灾难她若是能活过去,定然要给对方供个长生牌!   马车逐渐远去,高鹤看着姜瑗眼中露出来两分笑意来,“我方才便说瑗儿良善了,现下看来果然如此。”   姜瑗一时间都有搞不懂高鹤这到底是在调侃她还是真的在夸她。   也是,前头她才说自己见死不救来着,后脚就抛了干粮下去给人,也确实有些打脸了!   “都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呢,干粮最后都不一定能被那妇人吃下。”姜瑗微微撇嘴说着。   干粮若是被旁人给看到了,说不定那些人为了抢夺走活命的东西,会对那妇人下手呢!   那她到时候可就是害了人家! 第370章 邀约   其实姜瑗也并非是想要救人的,只是稚子无辜,那孩子太小了,细微的宛若猫叫的哭声就往姜瑗的耳朵里钻,让姜瑗实在是于心不忍。   高鹤唇角微勾,倒没再纠结这些事了,“再往前走大概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东州。”   姜瑗轻轻的瞪了他一眼,“你到时候怎么怎么处理这件事?”   瞧着他们外面的侍卫,都绕着的好长一圈,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去,只怕那东州的州府都得闻风而逃。   高鹤只是笑笑,“回头你就知道了。”   处理这种事,高鹤都已经是熟手了。   他们的行程不算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身后的侍卫看着过于吓人,根本就没有人敢再来拦路,东州附近因为贫苦又遇灾的情况而倍增的劫匪,远远瞧这都不敢围拢过来。   所以他们一路走得很是顺畅。   等到了地方之后,果然是不出姜瑗的预料,东州的知州大人已经在城门口相迎了,见来的是高鹤,一边讨好的笑着,一边心里还泛嘀咕,前头不是听说这回来的是太子吗,怎么又换成高鹤了?   这不是在坑他吗?   那知州大人姓元,年方四十八,在这东州也待着十多年了,面上瞧着那是一身正气啊,笑呵呵的站在前头唤着,“下官不知督公到来,有失远迎,还望督公恕罪!”   高鹤也没下马车,微撩开车帘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是平和,“皇上病重将太子急召回京,东州的事由本公接手。”   姜瑗就在马车里头坐着,拄着下巴看他,见他对外这般冷漠的态度,心里便觉得有趣得很。   元知州闻言心下惶恐,但面上却也不敢显露出来,只很是谦卑的笑着,“是是是,督公您来下官便放心了,下官给您备好了落脚点,您不妨跟下官同往?”   高鹤轻‘嗯’了声,便将车帘给放了下来。   元知州见状赶紧在前面带路,将高鹤等人带到了一座府院里,待马车被压下之后,高鹤才从里头出来,随后他将手伸到了马车里头,姜瑗沉默了一阵,将手递给了他。   这时候元知州才知道马车里头还坐着一位漂亮姑娘,眼神瞬间就有些不对了,不过高鹤的态度摆的很尊重,那元知州自然也不敢低看了姜瑗。   等入了府之后,元知州这才又凑上前去,“督公大人远来辛苦,下官给您备好了晚宴,您看……”   高鹤眉尾微挑,“你现在还有心思和本钱弄晚宴?”   轻描淡写的一句,便让元知州整个人都僵了,“粗茶淡饭,上不得台面,但也总不好亏了督公。”   “可。”高鹤应了声。   他这态度,反倒是让元知州有着摸不清他的算盘了的,待出了府上了轿,却又使唤着人去探听姜瑗的身份。   回到府衙之后,他是坐立不安的走了好一阵,这才赶紧叫了人来,“赶紧叫他们收手,待本官试探好了高鹤的态度再说,让他们最近都安分一些。”   若是太子来还好说,他大不了瞒严实点,再分给太子些利润,太子年幼处事经验少,忽悠忽悠也就过去了。   可高鹤就和太子不一样了,他虽未在天子脚下任官,可高鹤的威名他也是听过的,哎~罢了,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元知州心里想着,没多久,方才他派出去的下仆就回来了,道明了姜瑗的身份。   “未婚妻?”元州府眉头微蹙,身后摸了摸下颌。   竟是未婚妻?   看来高鹤对这个未婚妻很是宠爱啊,连到东州来处理公务都要把人带着……   他这边在思索着,高鹤他们已然在这边收整好了,姜瑗偏头看着悠然喝茶的高鹤,“你明知道那州府大人在做什么打算,你晚上还要去赴宴啊?”   “为何不去呢,顺便我们还能去看看对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高鹤轻笑了下,这场晚宴可至关重要啊,这位元知州怎么个死法,就得看这场晚宴的时候,懂不懂事了~   姜瑗心里琢磨出了点高鹤的意思,微微摇起头来,“你啊~净算计着人。”   等入夜,元知州府里的下人便来了马车接高鹤和姜瑗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元知州下午回府的时候收整了他的府邸,现在这府上可当真是清贫又干净啊。   墙壁上挂着些许字画,花瓶里插着三两枯枝,府上来往的下人不过五六,整个前堂除了那面绣花的八扇曲屏外,当真是没什么能拿出手的摆件了。   他正和高鹤说着话,他正妻便从屏风那头走了出来,巧笑倩兮的微微行礼,衣着素朴,头上戴着的也是木头簪子,略施粉黛,要将姜瑗给带到旁边去。   姜瑗看了眼高鹤,待他微微点头之后,她才跟着那位正妻去了那边。   “倒不知高督公的未婚妻如此貌美,和督公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元州府感慨了声,带着高鹤入宴。   这场宴算不上好,菜色都颇为普通,大鱼大肉没有,十个菜里八个都是素菜。   元知州朝高鹤颇为不好意思的笑笑,“怠慢督公了,只是现下东州这边确实山穷水尽,下官手里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来招待督公的。”   他说着还微叹了声,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无妨。”这元知州也不愧是在官场里混了这些年头,在他跟前演戏倒是滴水不漏的。   高鹤打量着元知州,随后动了筷,好半晌才慢悠悠的提起来,“本公来前听人说,你们东州的东西,格外的贵啊?”   “督公大人这是哪儿的话,谁不知道我们东州现下遭了难,是下官去和那些商人们讲道理,让东州的东西便宜了些啊!”元知州很真诚的说。   “这样啊,倒是本公错怪你了。”高鹤意味深长的说。   随后高鹤淡然的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来,“朝廷的赈灾银还在路上,不过本公一路来瞧见不少的百姓日子凄苦,怎么不见东州府内设赈灾放粮之地,百姓居无定所,东州内是没有慈善堂吗?”   高鹤此话一出,元知州心里就有些微颤,“这、实不相瞒,那地动时,慈善堂都被毁了,下官正在筹钱准备新修几个慈善堂呢。”   高鹤这是看穿了他的把戏在提点他,还是藏着什么别的意思呢?   元知州心里纠结得厉害。 第371章 是妾   高鹤似笑非笑的盯了元知州一眼,“正在筹钱?”   元知州咬咬牙,“哪能啊,今日方才把钱财凑齐,下官明日便想着找人修房子呢。”   看来今天不出一笔血,高鹤这儿是过不去了!   高鹤这才收回眼神,微微颔首,“本公来的匆忙,身上也未带多少银两,不过来时皇上提及允本公开仓放粮,那粮仓里至少也有上万担的粮食吧,应当是够了。明日本公想看到赈济摊子,元知州不会让本公失望吧?”   高鹤这话都说出来了,元知州难不成还敢说别的,自然是点头应下,只是心里怄气得很,这修慈善堂的钱可是他一个人出,那算起来的数额可不小啊!   现在高鹤还想让他出粮食!   “那本公明日去粮仓看看吧。”高鹤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   元知州脸都要绿了,那粮仓里原本是有不少,可前些日子他联手那些商人都高价卖出去了,现在那里头都只剩下些陈米,还是他打算过段日子再高价售卖的。   那粮仓都空了一大半,若是当真让高鹤看见,那自己岂不是要被高鹤斩了以平民怨。   但对上高鹤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元知州只好把这些话咽回肚子里,笑着应是。   看来他今天晚上得花大价钱从粮商手里头买一批粮食回来填满粮仓了。   亏啊!   这一来,他这些年赚来的钱都得亏一大半进去了!   高鹤这才满意的微微点头,“元知州果然是个聪明人。”   聪明是聪明,可惜啊,这聪明劲用错了地方!   元知州面容僵硬的笑了下,心想高鹤放了这话,三言两语的又从他手上夺了那么多钱走,他犯的这事儿也勉强能揭过去了吧。   接下来高鹤也不再含沙射影的说些旁的话了,反倒显得有些宾主尽欢的意味,而此时就在屏风往后走的小院里,元知州那位正妻正讨好的朝姜瑗笑着,让婢女给送了个盒子来。   “早前就我家相公说姜小姐格外受督公喜欢,我这儿又一镯子,比不得京城里的好看,却是我的心头好,姜小姐不若瞧瞧。”那正妻如此说着。   姜瑗眼神微动,看了眼那盒子里的白玉镯子,“确实不错。”   “我同姜小姐一见如故,不若这桌子便送给您。”一边说,正妻便将白玉镯往姜瑗的手上套去。   姜瑗心里清楚她的心思,伸手阻拦了下,眼神便落在她那双染了丹蔻的指尖上,眼神底便藏着些暗色了,“不必了,既然是夫人的心头好,便算了,我这人啊惯来不夺人所好。”   东西她是万万不敢收的,眼瞧高鹤对这位元知州可没什么好感,她这收了东西,岂不是得欠人情。   那正妻目光盈盈的看着姜瑗,“姜小姐可是嫌这东西不好?”   “非也,手镯成色好极了,只是我向来不收旁人的东西。”姜瑗再次拒了。   正妻许是见姜瑗脸色有些不大好了,便让婢女将镯子收回去了,只在临走前,递了个香囊给姜瑗,道是她自己缝的。   人都送到门口来了,姜瑗见也并非什么贵重东西,顺手就塞到怀里去了,等上了马车觉着里面的重量有些不对,便拿出来看了看,当即嘴角便是一抽,“可倒好,送了不少银子呢!”   只见那香囊里,除了一叠银票外,底下还铺着一层碎银子,加起来数量得有上千两了,对一个知州来说,若是不贪财的话,这可当真是一笔巨款啊!   姜瑗晃了晃手中的银票,“瞧见没,我这出府一趟便赚了不少回来啊!”   “是,瑗儿最是厉害了。”高鹤笑着应和她。   姜瑗却微微摇头,“可惜啊,这银子收不得,你寻个机会送回去吧,这沾了百姓血命的钱,收了怕这些百姓夜里找咱们索命来。”   高鹤还是笑着应下,将香囊给收到自己怀中,便将今日同元知州谈的事说给了姜瑗听,倒把姜瑗给逗乐了。   姜瑗轻拍了下他,“你这是让元知州自个儿拿钱堵上那大窟窿啊,不过我瞧着这元知州也并非什么好人,你坑了也就坑了。还有他今日叫出来的那位正妻,我瞧着可不像个正经人家的小姐,倒像是个妾。”   谁家正经夫人那眼神像带着钩子似的,走路还风情摇曳着,既是做出了清贫的假象来,那丹蔻却又留在手上额,可不是故意让她寻出漏洞来吗?   “妾?”高鹤的眉头微皱起来,神色间显然有些不悦。   那元知州分明知道姜瑗乃是他的未婚妻,却敢让一个妾出来招待她,这般不给他颜面吗?   姜瑗微微摇头,“别计较这些了,我们难不成要在这儿守着等这慈善堂修起来吗?”   这要是真等,那等他们再回京的时候,黄花菜都要凉了。   高鹤低笑了声,“带我寻个人接替元知州的位置,我们便回京城去。”   他现下怎么会在东州这边浪费时间,那岂不是要误了京城的事。   这元知州忙碌了一整夜将粮仓的空缺给补上,哪儿能知道他一心想要讨好的高鹤正在谋划着把他给踢下去,找人替了他呢。   高鹤在东州忙乱,京城里也不见消停。   就因为齐倩月上回没让孟将军提的人成为吏部侍郎,这会儿孟将军便不罢休了,这几日是鼓足了劲想要把齐二哥这个吏部尚书给拉下来。   可齐二哥才刚当官,那些官场里的腌臜事一件都还没来得及碰,在官场上更是连两个朋友都没有,孟将军就是想要算计都找不到法子,倒把自己给气到了。   “你就随孟将军去折腾吧,我倒想看看他能折腾出个什么劲儿来。”齐倩月面带讥讽的笑着。   齐二哥微微点头,“现在皇上的情况如何?”   “撑不了多久了,只是现下太子那边还没有消息,着实让我有些忧心。”齐倩月眉头微皱起来。   她现在就陷入了一种很为难的局面,太子若是无法在皇上驾崩之前赶回来的话,那孟将军多半就会以‘国不可一日无君’这等言论,直接让顾长清上位。   顾长清日前都已经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京城了,还进了皇宫去见皇上,接下来只怕就要开始染指朝政大事了。   也正是因为顾长清的出现,那些墙头草就已经开始偏向孟将军了。   想到朝廷里现在那一滩浑水的情况,齐倩月都觉得头疼,说到底还是她现在手上能用的人太少了! 第372章 再怀孕   齐二哥也忍不住微微摇头,“放宽心,太子福缘深厚,定然能平安无事归来的。”   “不说这个了,二哥你近日自己小心着些,孟府接下来只怕是要更加过分了。”这等安慰的话齐倩月听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再听也是无用。   齐二哥点头,“放心吧,你尽管做你自己的事,家里不会拖你后腿的。”   孟将军想要算计到他头上来,还是缺点手段的。   “天色暗了,我先回宫里去。”齐倩月今日还是难得偷闲出来跟齐二哥会面,方才两人商谈了一阵朝政事宜,她也没什么时间了。   再待下去,那宫门就得落锁了。   齐二哥应了声,将齐倩月送到门口,后她一步离开。   回宫后齐倩月的轿子往凤殿而去,在一过道口便碰上不知往何处去的孟妃。   孟妃朝她笑了笑,“嫔妾见过娘娘,娘娘这是回去了,今夜大家约着去泛湖,娘娘可要一起?”   她嘴上说着邀约,此前却半分消息都未曾透到齐倩月耳旁去,显然是没那个心思的。   “不必了,妹妹们玩得高兴便是。只孟妃前两日还病重得厉害,这夜里可得注意点莫要再着凉了。”齐倩月淡然拒绝,偏头看着孟妃头也不回的离开,眼神便逐渐的幽晦起来。   宫墙上挂着的红色灯笼的光落在她的面颊上,显得略微有些诡异。   “谢娘娘关切,妹妹会注意的。”孟妃应了,等轿子从齐倩月身边路过之后,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带着两分狠色。   齐倩月这是什么意思,提醒她明日得去跟她请安吗?   她也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不就是靠着一个当吏部尚书的二哥吗,就又嚣张起来了,也不想想他们家什么实力。   等把她二哥弄下台,看她还怎么嚣张!   孟妃一边想着一边我那个外走,她今晚约了不少嫔妃出来泛湖,身上穿着的就是姜瑟之前给她绣好的衣裳,上面不知道姜瑟怎么弄得,在这夜色里都能散着一层柔柔的金光,格外的好看。   惹得不少嫔妃纷纷夸她。   看着嫔妃们对她的恭维和羡艳,孟妃心里得意极了,方才见到齐倩月之后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等她重新回到宫殿里,都已经是亥初了,她下了轿,在屋子里候着的婢女便上前来,贴在她的耳旁很是小声的说,“娘娘,周侍卫长在里头候着呢。”   孟妃眼眸微微弯起,“行了,你下去吧。”   待人都离开之后,她才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笑靥如花的走了进去,声音都娇媚极了,“周郎,你今日怎么得了空再来。”   只见她的宫殿里坐着一个长得硬朗俊美的男子,闻声抬眼瞧她,便笑着将她拥入怀中,“我前两日被父亲叫走了,今日便来看你。”   他这嘴里说得父亲,可并非是他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孟将军。   周硕的父亲乃是孟将军亲卫之一,为护孟将军而亡,年仅五岁的周硕就被养在孟府,同孟妃一同长大,若是当年皇上未曾瞧上孟妃将她纳入宫中,那么现在孟妃就该是周硕的正妻。   只是可惜一念之差,孟妃便嫁为人妇。   后来在孟将军的安排之下,周硕便神鬼不知的入了孟妃的宫殿成了侍卫长。   这段往事,饶是高鹤此前都没能察觉到,便可见孟将军安排的多么的隐秘细致。   “父亲让你做什么去了?”孟妃扯了下他的衣裳,那双柔夷便搭在他的脖颈上了。   周硕也并非是什么坐怀不乱之人,尤其是孟妃这些年没少被滋润,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带着股魅惑之意,更是勾得他难以忍耐。   他抱着孟妃,很是艰难的摇头,“父亲想让你再怀个孩子,这样的话,他就能有理由让你成为皇贵妃。”   再然后,就能把皇后干掉,孟妃也就能坐稳皇后之位,顾长清此后便是中宫出身的嫡出皇子,做皇上也就更名正言顺了!   孟妃微微颔首,“我知晓了,只是周郎,我虽也有心,可这些年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我们恩爱那么多回了,可孩子却始终未曾怀上,也怪我当初生长清的时候我伤了身子,这才……”   “不是你的错。”周硕轻拍了下孟妃,不知不觉的,那双手便将孟妃抱到了床上去,一时间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可忽然间,周硕却停了动作,眼神尖锐生冷的望着门口,“有人听见了。”   孟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轻推了下他,“把人弄回来!”   这种事若是被人给抓着,哪怕皇上现在昏迷不醒,他们孟家也一个都讨不了好,所以一丁点的意外都不能出。   周硕赶紧披了件衣裳在身上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开了门便瞧见一道身影离开走廊,他赶紧追了上去。   在房梁上守着阿九微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刚才周硕是发现自己了呢,幸亏不是她!   不过孟家这主意打得不错,回头得给娘娘好生说道说道!   孟妃赶紧重新收拾好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阴沉着,方才的好心情当真是半分都不剩下了。   没一会儿,周硕抓着个女人回来了,他将女人丢在地上便看向孟妃,“这女人可是你宫里头的人?”   孟妃冷眼一瞧,眉头便皱了起来,“嗯,我宫里的绣娘,姜瑟,你方才都听见了些什么?”   没错,这来的人正就是姜瑟。   姜瑟人都有些傻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孟妃竟然在宫中跟别的男人厮混!   本来她今日是想来找孟妃要点料子的,但没想到她到这儿之后却发现院子里的婢女侍从都不见了,也没个人帮忙通传,她也就只好自己进去了。   可她一靠近,就听到孟妃说自己生顾长清坏了身体无法身孕的事,然后就听到一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她着急的想要离开,但轮椅不小心碰倒了外面摆放着的摆件,声音太大这才引起了周硕的注意。   再然后,她就被周硕抓来了。   她抬眼看了看孟妃,又看了眼周硕,心知自己这要是回答不好,可能命就没了!   她正犹豫着,孟妃却没那么多心思,只微微挥手,“周郎,杀了她,莫要让她坏了我们的事。”   周硕点头,一只手便凶狠而迅速的掐住姜瑟的脖子,姜瑟几乎瞬间就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无力的挣扎了一阵之后,哑着嗓子说,“别、别杀我,我能治好、你、的病!” 第373章 香有问题   她的病?   本来是想要往床上去的孟妃瞬间停下了脚步,眼神带着质疑的上下打量着姜瑟,等眼瞧着姜瑟都被周硕掐得翻白眼了,这才缓缓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周郎先松开,让本宫听听她想要说什么?”   周硕闻言便松开了手,站到孟妃身后去了。   “咳~咳咳~”姜瑟跌倒在地上,呛了好几声,大喘着粗气,只觉得遍体生寒,冷风从喉头侵入骨髓之中,好半晌都没能缓过来。   孟妃等了一会儿,眉尖轻蹙起来,“行了,你凭什么说你能治好本宫的病?”   她的病,可是连宫里头这些御医都治不好的。   那些个御医一个个就只会让她好生将养,她将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再怀上个孩子!   姜瑟喉咙里还带着股腥甜的血味,但见孟妃这会儿脸色逐渐不耐烦起来,她也不敢再拖延,只好解释起来,“娘娘是去过扬州的,知道我姜家的情况的,我的医术、在扬州城里,也是很出众的,民女可以帮娘娘调养身体,让娘娘、早日怀上。”   说完,她又忍不住咳了两声起来。   孟妃狐疑的看着她,仔细想了好一阵之后才微微点头,然后伸出了手,“那你先给本宫看看,本宫可有什么问题?”   在扬州城的时候,她也确实是听说过姜家姜瑟医术甚绝,还心地善良会出去义诊,不少扬州百姓都夸赞她医术高明。   只是那时候孟妃觉得一个大家闺秀去当医女也就罢了,还给那些百姓看诊,多少有些掉脸面。   这事儿她也就听过笑过,没怎么放心上,现在倒是重新想起来了。   姜瑟微微咬唇,极为狼狈的往前爬了两步,然后才够着孟妃的手腕。   别看她现在这么镇定,可其实她心里也不自信极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孟妃是为什么无法怀孕,不过哪怕待会儿孟妃的问题她无法解决,姜瑟也就瞎编造一个理由出来的。   她得保住自己的命!   只是她刚刚一上手,眼神就微动起来,她越是凝神静气,房间里点着的香就越发清晰的钻入她的鼻子里。   “娘娘这病有些复杂棘手。”姜瑟放下手说着。   此言一出,孟妃就抬眼看着她,原本凝重的眼神就轻漫起来,“既然治不了,周郎~”   “娘娘不要心急,民女也没说治不好,只是娘娘得先换一种香。”   “何解?”   “娘娘这香里,藏着麝香,虽微末,可日积月累下来,足以令娘娘成沉疴痼疾。”姜瑟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   孟妃瞬间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你说这香里有问题?怎么可能,你知道这香是谁送给本宫的吗?”   “娘娘若是不信民女,大可随意寻人到外面去检查。”姜瑟很是肯定的说着。   姜瑟是非常断定这件事的,最起初她是因为才进来,又被周硕给掐住了脖子,心神慌张根本没注意,可方才给孟妃把脉时一凝神,她便闻出了这味道。   孟妃面色逐渐惨白起来。   这香可是皇上亲自送给她的,还说是西域的什么贡香,一年也就那么多,都没入国库全都送到她手上来了,还说喜欢闻到这个味道。   她还当个宝贝一样,隔三差五的就点上。   结果呢?   皇上竟就是这般对她的!   孟妃气的大喘气了两口,目带狠厉之色,亏得她前段日子还在为自己给皇上下毒而感到歉疚,现在看来……他不仁自己便不义,他做初一她便也能做十五,不过是报应!   孟妃抬手抚了下自己的腹部,原是如此,难怪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未曾怀孕呢,难怪宫里头那些御医什么都不说,倒是她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那本宫可还有得治?”孟妃赶紧又追问了句。   姜瑟仔细捉摸了半晌才点头,“能治,只是需要些时间,娘娘若是相信民女,民女定会尽全力帮娘娘的。”   孟妃眼神带着厉色的审视了她好一番,这才收敛起来,很温柔的朝她笑了笑,一手轻抚在周硕的手臂上,“我记得你腿脚不好,周郎,你替我将她的轮椅弄进来一下。”   周硕骤然听闻这个消息脸色也不大好,但还是很乖觉的出去了。   姜瑟小脸微垂下,神色里满是阴晦,却冷不丁便被孟妃挑起了下颌,她赶紧换上了诚惶诚恐的面容,没被孟妃怀疑。   孟妃观察了她好一阵,等周硕进来将姜瑟放到椅子上之后,她才柔和的笑开,“姜瑟啊,方才是周郎下手重了,你也要理解一下,我和周郎现在的关系还不宜暴露在外,所以才会如此,我替周郎赔个不是。这回我便信了你,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姜瑟微微瑟缩了下,“民女不敢。”   别管孟妃这语气说的多么的温柔,这话语多么的客气,可姜瑟知道她就是在警告自己,若是自己敢随意胡来的话,那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孟妃见她应得快,也知她是个聪明人,心就放下了一半,至少现在他们两人是拴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姜瑟不会胡来。   跟聪明人合作,可比和蠢人合作要令人放心得多。   “行了,你下去吧,此事我们明日再好生的聊。”孟妃随手打了个哈欠,眼眸中流转着一抹水光。   姜瑟点头,周硕就将人给送出了门口,房门‘砰’的一声紧闭起来。   姜瑟这才微微偏头回眸望了眼,抬手轻轻的抚过自己的脖颈,眼神里带着两分幽光,喃喃的念着,“孟妃~”   给她等着,这个仇,她记下了!   姜瑟可向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那个害得她断了腿的姜瑶,被姜瑟明里暗里的利用多少回,最后还是死在姜瑟的毒药下,连她腹中孩子都没好过。   她需要田氏庇佑时,将田氏宛若生母一般对待,可但凡用不着了,下手报复时,田氏死得多憋屈。   而现在,孟妃就宛如当年的田氏一样。   此时的姜瑟还需要孟妃的庇佑,所以她只能唯唯诺诺的应着,她的性子就像是一条毒蛇,这会隐忍不发,但只需要给一个机会,她能立马反咬一口,置人于死地!   关了门,周硕眉头微皱,“她可信吗?”   “不可信也无妨,大不了等发现了什么端倪的时候,直接把她给除掉。”孟妃唇角微勾起来。   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自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了姜瑟,一切还得看后面的事来判定。 第374章 小吏   卧房的蜡烛一熄灭,蹲在房梁上看了场大戏的阿九,颇为艰难而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自己的位置,心里盘算着等明日一定要把今晚上的事都告诉齐倩月!   这场戏简直不要太精彩!   房间里的光微弱着,只听得见几声微弱的缠绵的声音,对此习以为常的阿九脸色都没有任何的波动。   不过从她的目光可以看出,多少还是带着些鄙夷的。   外面的天色从黑沉逐渐的变得清明,薄雾被一层温柔的风轻轻的吹散开,暖阳悄悄的探出了头的,但很快却又被黑压压的乌云遮挡住,不出两刻钟便下起了雨来。   姜瑗坐在房屋的走廊里,眼眸微眨着,伸着手接住从屋檐上滴落的雨珠,却又任由雨珠顺着指间的缝隙溜走。   “在做什么?”高鹤从她身后走入,将手中一件微微有些薄的衣裳披在她的肩头。   姜瑗伸手扯了扯衣裳,回眸轻笑着看他,“没什么,方才想起了些不好的事,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这雨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引起人的愁绪,姜瑗方才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再次想起了幼年时自己每逢阴雨天自己缩在床角里的样子。   只是高鹤一来,便能轻而易举的打乱她的这些思绪,令困扰她的阴霾散去。   “现在还在春日里,这雨水寒冷得很,外面的风也是凉的,你近两日身体又不好,回屋子里去吧。”高鹤没有去多问,也没有深究。   姜瑗的以往他不了解,但也猜得出七八分来,总归日子不好过便是了,不过没关系,日后有他陪在身边,日子就能好过起来了。   姜瑗轻笑了声,朝高鹤伸出了手去,“我头晕,不想自己走进去。”   高鹤盯了她两眼,沉默的抬手将姜瑗抱了起来,抬脚便进了屋将她放在床榻上,看着她苍白的面色,眉头微皱了起来,一手翻开了她的手腕。   姜瑗的手腕上,绝蛊已经长大了到将近大拇指大小了。   “还要养多久?”他略有些不悦的问。   倒不是别的,只是养这只蛊,对姜瑗来说负担太重了,他不愿每日见姜瑗这般病恹恹的模样。   姜瑗瞄了绝蛊一眼,见它的尾部已然是深红色,眉尾便挑了起来,“也就是这几日了。”   以往听说养一只绝蛊少说也得要小半年,她这蛊也养得太快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血比较好的缘故。   高鹤微微颔首。   “你下午不是有客要来?”姜瑗轻声问着。   高鹤递了个装着烫水的茶杯给她暖手,点头应了,“是有人要来,不是什么大事。”   转眼,他们两都在东州待了两三天了,这几日倒也有不少人被高鹤带入院子里来,聊了没一会儿高鹤又把人给弄走了。   元知州说要弄的收留难民的慈善堂这会儿也已经在招工开做了,而门外的施粥棚也搭建了起来,一日三餐施粥蒸馒头,倒显得还有些热闹。   且因为高鹤在这儿,元知州也不敢在这些给百姓的东西上缺斤少两,也就自然不会再饿着他们。   高鹤还带着姜瑗出去看了眼。   这时候东州的百姓便和他们几日前刚来时看到的情况又不一样了,他们脸上虽一如既往的愁苦,可眼神里却并不再是绝望,显然有了活下来的信念。   姜瑗还在人群中看到了她送过粮食的那个妇人,妇人怀中还抱着那个孩子,孩子脸上多了两分笑容。   当然,做到这一切元知州到底补贴了多少钱财进去,那就不在高鹤的关注范围之内了。   “昨日我还听说,你比较欣赏今日要来的这个客人?”姜瑗冰凉的手指因为茶杯逐渐温暖起来,她轻声问着高鹤。   高鹤微微点头,“还算不错,这几天我审查了一遍东州这边的官吏,也就只有他比较能拿得出手了。”   现在的高鹤可不会再打压人才了,他现在就想提拔两个真正的能干实事的人才出来,把东州稳定下来。   而且再过不久,皇位更迭,也需要新一批的人才来替代朝廷里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   “是什么人,还能得你这么一句夸。”姜瑗笑着打趣他。   高鹤思索了一番,“原在元知州手下的一个小吏,姓宋名嘉运,人虽不大,却很聪明。”   两人正说着,人便来了,一位侍卫将宋嘉运给请到了书房,这才来禀告高鹤。   高鹤闻言看了眼姜瑗,姜瑗轻推了他一下,“行了,别看我了,你快去吧。”   “别出门见风。”高鹤叮嘱了句,这才转身离开。   书房里有些空荡,高鹤来之后也未曾置办什么东西放在里面,仅有几个桌椅摆着,那宋嘉运不知道高鹤找自己什么事,心里忐忑也不敢随意落座,就站着等他。   见他推门进来,便很是恭敬的弯腰,“下官见过督公大人。”   “起。”   高鹤随意说着,随后坐到主位上,这才随意看了他一眼,“坐吧,今天找你来是有些事想问你。”   宋嘉运战战兢兢的将半个屁股坐到椅子上,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哪怕他什么都没做,都不免有些慌张起来,“不知督公大人是想要问什么,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些难民你也看到了,若是给你安置,你当如何?”高鹤也懒得跟他废话,一来便直奔主题。   宋嘉运犹豫了好一阵,还一边打量高鹤,见委实是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这才狠了心,干脆说,“若是交给下官,下官定然会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但并非这般免费施舍,要将慈善堂的修建交给他们去做,尽快让他们安定下来……”   直觉告诉他,这是个机会!   宋嘉运在东州来了将近两年,见证了不少东州官僚黑暗之事,他内心那颗向民向国的心早就被抹得所剩无几了,只能装傻充愣的让自己清白存世。   但高鹤问起这个问题来,宋嘉运本来还是想敷衍着过去的,但他心里却总觉得高鹤不是找他来听这些废话的。   若是他这次答得好,或许一条青云直上的路,就在他的眼前铺开了。   宋嘉运越说就越发激动,眼神隐隐兴奋起来。   高鹤眼神微转,“你如何保证自己设想的这些事能顺利的施展呢?”   宋嘉运被打断了话还有些错愕,听见高鹤的问题后思索了一番,眼神中带上一抹狠意,“武力镇之。”   在东州现在的情况下,好言相劝柔和手段显然并不可能,只能刚柔并济才能好好推行计划。 第375章 红苕   高鹤眼睛微微弯了下,随后微微翘起手指,示意宋嘉运接着说。   这一说便是两个时辰,高鹤还不断地在针对和提问,问题越来越犀利,直把宋嘉运问的额头都冒了冷汗。   宋嘉运心里是怕的,可期待却也更重,因为高鹤能问出这些问题来,就说明他是认真的在听自己的计划。   那就说明计划的可推动性非常强!   宋嘉运也不是说想要因为这个计划让自己得到高鹤的青睐,他更多的,还是不忍见东州如此潦倒,民不聊生!   高鹤喝了两口茶,润了润喉,看着嘴皮都要说干了的宋嘉运,眼神微微柔和了一点,“你人不错。”   宋嘉运被夸得受宠若惊,感觉自己方才好似幻听了一样。   “若是将东州的事交给你,你上述的计划能成功实施的几率有多大?”高鹤直视宋嘉运,眼眸中的锋芒令宋嘉运心间一颤。   宋嘉运有些慌乱,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但想到他出了东州看到的那些场景,荒芜的地面和瘦弱的百姓,他的眼神便逐渐坚毅起来。   “若是督公大人能给下官这个机会,下官定然也能还督公一个完好的东州!”宋嘉运很是坚定的说。   高鹤沉默的盯着他,他毫不心虚的跟高鹤对视,手指紧攥着放在身侧,整个人紧绷起来宛如被拉满了的弓一般。   “好!”   良久,高鹤才应话。   只是这个字落在宋嘉运的耳朵里,他却恍若做梦一样,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一样走出院子。   不少得到消息的人心里对宋嘉运那叫一个可怜啊,只觉得他可能是被高鹤给骂了,或者更严重的,是高鹤有可能会革了他的职务,一时间,有些人都已经决定要远离他了。   只有他的三两知心好友,才赶紧赶到他府上来探望他,唯恐他出了什么事。   高鹤跟他聊完之后,就去寻姜瑗了,只是回了屋却又不见她人,便微微蹙眉,问了声外面的侍卫,“瑗儿呢?”   “姜小姐方才去了厨房。”   高鹤这才往厨房而去,进了门就见姜瑗蹲在灶门口拨弄着里面的灰,他微微有些失笑,“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方才埋了两个红苕在里面。”她本来是想来厨房看看鸡汤炖好了没,想给高鹤送一碗去。   结果看到灶里还剩着的炭和一旁的红苕便动了些心,突然的就很想吃,这才埋了两个进去。   这会儿该好了。   高鹤亲手拉着她起身,见她脸上红艳艳的,许是方才在那边被烧着的柴火给熏的,还有些黑青的灰,便伸手替她将灰擦了去,“怎么不让厨娘动手,或者让外面的侍卫来。”   “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姜瑗觉得还是自己来吧。   “你呀~还是我来吧。”高鹤半蹲下去,捏着火钳将两个红苕给掏了出来,扒了皮才送到姜瑗手上去。   姜瑗就在一旁看着,眼睛笑弯了起来,吃了一口,那是红心的红苕,比蜜还要甜上两分,“若是被外人瞧见堂堂督公在厨房里做事,只怕是要笑话你了。”   她说着,打来了水给高鹤净手,高鹤这会儿都把另一个红苕给扒了皮递给她了,等高鹤净手后倒了水,姜瑗才将另一个红苕喂到他嘴里。   “今年新出来的,甜不甜?”姜瑗弯着眉眼看他。   高鹤低声笑了起来,盯着姜瑗看了两眼,“甜。”   也不知道这话是在说姜瑗还是在说红苕。   “那人走了?”姜瑗边吃边问着。   高鹤点了头,“走了,方才走的,等明日我处理了元知州,就带你回京城去。”   “好。”姜瑗应着。   两个人就在厨房里坐着一阵,这才离开,这个时间点本就离晚膳的时间查不多了,结果一个红苕下肚就已经饱了,导致今天的晚膳稍微往后推延了一阵。   傍晚时分雨水停了,乌云散去,天边还剩下些许残阳余晖,红彤彤的煞是好看,姜瑗就坐在院子里的小亭子里看着,“像不像我们在关城看到的日落?”   “嗯。”高鹤应着,抬手落了个棋子下去。   姜瑗回头晲了他一眼,见桌上的自己的棋子都被高鹤挡得无路可走了,便哼了声,“你倒好,也不知道让让我。”   高鹤沉默了一阵,“下回。”   要知道他平时跟皇上下棋的时候,都不会怎么让着他的,姜瑗在高鹤心里,那面子可比皇上大多了。   “好了,不下了,手都冷了。”姜瑗微微抱怨了句,结果没多久手里就被高鹤塞了个暖手壶。   姜瑗忍不住笑了起来,高鹤抬眼一看,险些被她的笑容晃花了自己的眼。   等到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姜瑗也饿了,高鹤便让人上了晚膳,吃过之后姜瑗就回去了,高鹤将房门一关,一个暗卫便悄然无声的落在他面前。   “督公。”   高鹤的面容几乎瞬间就沉稳了起来,冷漠的看着对方,“如何?”   暗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册子,“这是和元知州来往密切的商人和官员名单,东州事乱他们都参与其中。”   其实东州第一次地动时,东州的官吏但凡有所作为那都控制得下来,但他们没有,所以就导致东州流民横生,还胡乱抬价导致百姓米粮都吃不起。   若非如此,东州的情况也不会如此的难。   高鹤随后翻看了两眼,除了元知州以外,还挑选了几个官吏和商人出来,“明日,让东州的驻守将军带兵马过来,这些人,不能再留了。”   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足以让暗卫预见到明日那血流成河的场景了。   暗卫应诺了声,接过高鹤递过来的身份牌子便想要走,却又被高鹤给叫住了。   他停下脚步,有些迟疑的看着高鹤。   高鹤抄了几个名字下来,随后却又将册子给了他,“顺路带去给宋嘉运。”   他杀鸡儆猴那是他的事,他一走,宋嘉运但凡想要控制东州,那么这些人就会成为宋嘉运的敌人。   也就当是给宋嘉运练手了,若是他能过了这一关,日后京城里定然会见到他的身影!   这关过不了,那自然另当别论。   侍卫低头应着,揣着册子便又出去了。   仅剩下高鹤在房间里,目光盯着桌上抄下来的几个名字,唇角很是轻微的往上勾起,带着薄凉和杀意。   看来东州的这场戏是要结束了,只希望明天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出来碍事,要不然,他可没那心思再陪那些官吏演戏了!   明日……他猜也许会是个好天气呢! 第376章 大罪   正如高鹤所言的那般,今日是个好天气,和煦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东州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百姓,难得的也放松了下自己。   突然的,一阵马蹄声惊扰了这份平静。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便见一队士兵缓缓过来,停在一座高门大院外,领头的将军下了马对院门口的侍卫问,“督公大人呢?”   “督公马上便到了。”侍卫淡然的说着。   他这话方出口,门里便走出来一人,着玄色长衣眉目漠然,那不怒自威的架势瞧着就不是普通人。   “瑗儿还未曾醒,你们稍后动作轻些,莫要惊扰了她,若她今日想上街,你们多两个人陪她。”高鹤一边走一边对身侧的侍卫说着,眼眸中划过一丝柔色。   侍卫点头应了。   高鹤这才看向外面站着的将军和士兵们一样,微微点头,“既然来了,便走吧。”   他顺手接过侍卫牵过来的马匹,动作干脆利落的上马,他一走,马蹄声便随着而去,那声势浩大的样子,让人瞧着就畏之三分。   高鹤挑中的第一位,便是这东州的元知州,元知州府外的护院一看这景况,腿都要被吓软了,加紧的往里跑去,“知州大人不好了,高督公带了士兵上门。”   这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啊!   元知州也才从床榻下来,本来人还迷迷糊糊的,一听高鹤二字,瞬间清醒过来,一手便抓住起来通报的护院,惊诧的问,“你说谁?”   “督公大人,他、他、他带了一大堆士兵在外面呢,马上就要到了。”护院期期艾艾的,话都要说不明白了。   元知州傻眼了,随后猛地一拍手,慌慌张张的系好衣带子,“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快叫府上的人出去迎接。”   这高鹤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啊,莫不然又打算坑他一笔钱?   元知州这儿还再往外走,高鹤前脚便已经入了他的府邸,待元知州一出现,都未曾等他躬身行礼,便微微抬手指了指他,淡漠的说,“拿下。”   说罢,便绕过元知州走到他府上前堂的椅子坐下,悠悠然的等着士兵将元知州押着跪到他面前来。   被这么一折腾,元知州三魂都飞了两魂,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督公大人,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呀,我这是哪儿做得不对?”   怎么一来就动手,他是哪得罪了高鹤不成。   高鹤微微眯眼,无视元知州那惊惶的模样,只看了身侧的侍卫一眼,侍卫瞬间心领神悟,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   那册子上,打头就是元知州的名字。   “东州知州元安定,贪赃枉法、肆意妄为,明知东州地动之难却不作为,勾结商人肆意祸害百姓,此为大罪,在东州为官十六载有余,未见好事,却祸殃百姓无辜妇女,谋害发妻,强占百姓田地,与民争利……”   侍卫语气淡然的精简的将元知州在东州这些年犯下的错一一数落了个遍,最后才微拉长下语调,“按律,当斩,其三代流放关城。”   元知州听完,脸色岂一个惨白可以形容。   他实在难以想象,高鹤到底是如何在短短几天之内将他的这些事调查的如此清楚,连他发妻是因他说杀的这件事都知道!   “你可有异议?”高鹤这时候才正眼瞧他。   异议?   元知州当然有,哪怕高鹤所言的那些罪名都是真的,那他也有异议,毕竟谁不想活下去啊!   “督公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在东州十六载,处处为百姓着想,为百姓争利,想让百姓过上富足安康的日子,督公大人啊,您万万不能听信旁人谗言误会于我啊!”元知州声音嘶哑,声泪俱下的哭诉起来。   高鹤微微颔首,“郢朝庚子年初,你于东吴村强占百姓数十亩田地。”   “下官并未强占,下官给了买卖土地的百姓数以十倍的银子啊。”   “辛丑年末,你强纳东州府内一女子为妾,妾过府身亡,其父当日撞死于府衙外。”   “下官、下官……”   “壬寅年,你纵容府衙衙役欺辱无辜妇孺,收受张家二十万白银而故意判错案将重罪的张家二子释放归府,罪大滔天,你还敢跟本公解释。”高鹤冷笑了声,也懒得再看元知州那丑恶嘴脸。   高鹤微微挥手,“带下去,等候问斩!”   不着急,今日还不止这一个呢。   说着,高鹤便起身离开,留下了几个士兵看守住他们家的直系亲人,等到时候清算完了,再跟旁的人一并拉去关城流放。   关城今年经过蒙古大战,正是缺人的时候,这些人过去顺手也搭把力也好。   高鹤心里盘算着,抬脚上马带着人去了第二家。   第二家其实离得也不远,过去也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老早见高鹤这般煞气森森的过来,人就已经怂了,时刻关注着元知州家的情况。   结果没多久见高鹤将元知州给拎了出来,那整个人都傻了,又见高鹤直冲冲的朝自己家来,更是慌得六神无主。   都没来得及收拾东西跑路,就被高鹤连人带东西的给捉拿住了。   今日遭殃的可不止这么两家,高鹤抓人也不仅是这些官吏,还有富商之家,林林总总的一共给抓了十来个人,都送到刑台上去了。   等高鹤身侧的侍卫将他们的罪名一念,这时候百姓们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纷纷围着刑台看行刑的过程。   人头落地不过一瞬间的事,申时初,高鹤便重新将东州剩下的官吏都召集到了一起,选的位置还是方才才死的元知州的府邸。   多少官吏来的时候,都觉得此处阴气森森,唯恐下一瞬,就被高鹤身侧的侍卫举起屠刀给杀了,一个个战战兢兢,心头万分惶恐。   “本公今日让你们来,是有些事要说。今日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你们自己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本公就懒得点明白了。”   高鹤这话一出口,便令人不禁瑟然,他冷眼看了下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他的官吏,抬手饮茶润嗓,这才又说,“你们能活着,是罪还不至死,莫要让本公再来东州清理一回人。以后这东州知州,便由宋嘉运来做,你们可有异议?”   他这话问的,这些官吏现在怕他怕的要命,自是不敢反对,别说宋嘉运了,换一条狗他们都不会反对。 第377章 手帕   不过这些官吏虽然没反对,心里却免不了有些惊疑,这宋嘉运,到底是什么地方入了高鹤的眼啊,一夜之间,便踩在了他们头上?   只是无论如何,左右只要高鹤在,他们就一点旁的心思都不敢生出来,毕竟高鹤心狠啊,雷厉风行说杀就杀,他们还想苟住一条小命呢!   而宋嘉运是高鹤一手提拔上去的,说不准还是高鹤的心腹,一时半会儿的,在没察觉到什么异样之前,他们是不会对宋嘉运动手的。   高鹤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带着人回去了。   “回来了?”姜瑗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绣着手帕,见高鹤来,便朝他笑了下。   高鹤应了声,伸手轻轻的碰了下她的手背,是温热的,“今日阳光正好,怎么不出去走走?”   “出去了的,我今日还瞧见你了,带着人去刑台的样子,可当真是威风极了。我心想着,等你日后娶我之时,也定要这般威风才好。”姜瑗眸中含笑的夸了一句。   高鹤听她这话,心里高兴,面上也乐了起来,“好,届时让东厂的人随我去云南迎亲。”   “那自然好,我这嫁人的阵仗啊,怕也算得上是声势浩大了。”姜瑗微垂着头,将手中的帕子收了针,顺手便递到了高鹤手上。   “昨日见你的手帕脏了,给你换一个。”姜瑗说得颇为随意,低着头收拾着绣线去。   高鹤眼眸轻眨起来,看看绣帕又看看姜瑗,今日那出门在外满身冷冽的高督公,瞬间整个人都温柔起来,“好。”   他应着,语调就宛若春日里方才化开冰的河水一般,清冽却很柔和,他将手帕藏在怀中,小心翼翼的,这块绣帕好似比他此前从他国掠夺回来的任何一个宝物都要来的稀罕。   姜瑗轻轻的瞪了他一眼,“干什么啊,我以后又不是不给你绣了。”   高鹤唇角轻勾起来,“今晚好生休息,明日我们便回京城去。”   无论姜瑗会给他弄多少衣裳手帕,于高鹤而言,姜瑗送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值得被好生护着。   “好,总算不用在东州待着了,这儿的氛围着实不令人喜欢。”姜瑗微微摇头感慨了句。   沉闷而凝重,令人身处其中都觉得抑郁得很。   高鹤点头,正要说着什么,就听得侍卫来报,说是宋嘉运来了。   高鹤瞬间眉头微拧,看了眼姜瑗。   他倒不是不喜欢宋嘉运,只是他来的时机不巧,打扰了自己和姜瑗谈话。   “快去吧,忙完了再来。”姜瑗见高鹤不动就催促了下,高鹤这才转身离开。   他快走了两步到达书房,宋嘉运见到他便躬身下去,“下官多谢督公提拔之恩。”   “不必。”   高鹤颇为冷淡的应着,抬脚进了书房去,“你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宋嘉运紧随其后,微微垂首,“下官一来是为了感谢督公,二来,也有些事想要请教督公一番,现下督公斩杀了几个东州官吏,便有些职务空缺了出来……”   “你看着办。”   高鹤打断了他的话,眼神打量了他一阵之后,这才明白他这个时候来的缘由,“东州既然交给你,那事便皆由你做主,明日本公便要回京去。今日死的那些人,抄家之后的银钱任你处理,算作朝廷的赈灾银粮。”   宋嘉运这是担心他会留在此处对他的管理指手画脚,跑来试探他的情况了?   高鹤心里猜测着,却并未明说。   宋嘉运朝高鹤轻笑起来,见高鹤这般回答便心知高鹤是猜出了自己的打算,便也不再跟高鹤玩心眼,直言道:“下官知晓了,定然不会让督公失望的。”   “东城是你给本公下的军令状,完成得好,东州才是你的,完成不好……”   高鹤说着,幽幽的看着眼的宋嘉运,半晌才说出后面的话,“那东州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他是无心在东州多待,可不代表东州的事他不关切,他走前是会留下几个人在东州藏着的,若是待他平定京城的事,东州还乱着,那他少不得要再来东州走一遭了。   宋嘉运连连点头,同高鹤大概聊了两炷香的时间,便离开了,走前碰上送汤过来的姜瑗,他起初不认得,后来一想,这这个院子也就一个女主子,便朝姜瑗微微弯身,“姜小姐安好。”   姜瑗略一怔愣,随后微微颔首,“宋大人安好,这是要走了?”   宋嘉运心里微惊,心说他和姜瑗都未曾见过,姜瑗却一眼就认出了他,显然是知道不少内情的,“是的。”   “慢走,我便不远送了。”   宋嘉运微退了两步,“姜小姐请。”   姜瑗错开他往里走,这个宋嘉运倒是挺会做人,难怪高鹤这般欣赏,她推开书房门,“高鹤,先喝两口汤吧,厨房里刚弄起来的。”   她估摸着高鹤今天出门在外一天,肯定都没吃过东西,就先去厨房弄了些汤先给他垫垫肚子。   高鹤连忙快走两步接过姜瑗手上的托盘,“怎么你送来,伺候的人呢?”   “我端来你还不乐意喝了?”姜瑗调笑的说。   高鹤摇头,“自然不是,只是不愿你累着。”   两人说话并未有什么收敛,被走得稍慢一步的宋嘉运听个正着,他当即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不过转瞬就收敛了。   随后再一看门口那面不改色的侍卫,心想看来高鹤和姜瑗这般的行动乃是常态啊,惯来都只听闻高鹤对府上的姜小姐宠爱极了,以往他还不信,现下不信也得信了。   宋嘉运再想一想今日高鹤那雷霆手段,便不露痕迹的微微摇头,想不到连高鹤这等冷心冷情之人,都能被儿女私情所缠身啊!   也就是今日被他撞上了这一幕,日后这位从东州爬到尚书之位的宋嘉运,在京城里撞见姜瑗那态度可恭敬得很。   他离开之后回到府上,便听下人说自己好友来了,他开了门进去,便遭了好友一番抱怨。   “昨日还当你被高鹤督公怎么着了,还想来宽慰你一番,你昨日倒是瞒得紧实,一句话都不曾吐露,今日倒好,眨眼就成了知州大人,日后我见了你呀,可得行礼了。”好友笑着瞪他,瞧着并非生气,倒是挺高兴的。   宋嘉运微微摇头,“我昨日也不知啊,还当督公对我不满意呢。”   “哈哈哈,此乃好事一桩,当浮一大白啊!”好友轻拍着他的肩,身处官场,往前走自然是喜事。 第378章 打落信鸽   第二日天色微亮之时,宋嘉运撑着宿醉后还晕乎着的身子,坐上轿子去了城门,亲自送高鹤离开。   高鹤离开得早,那顶来时坐的轿子都被高鹤给撇下了,他骑着马,身后便坐着姜瑗。   此番回京去,时间比较紧,高鹤昨日便和姜瑗商量着要骑马赶路回去,轿子多少还是有些太耽误时间了。   姜瑗昨日是应了,可却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不能独骑,得和高鹤一起!   她伸手搂着高鹤的腰身,感受到风拂过脸颊,心里暗暗想高鹤莫不会就是故意的吧,故意两人同骑,让自己不得不同他如此亲昵?   不过看着一本正经的高鹤,姜瑗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他们从东州出发,高鹤为了尽快到达京城,便未曾顺着官路走,而是选择了走了近路,后果就是在黑夜来临时,他们没能寻到一处安身之所。   夜色沉沉万籁俱静,高鹤又不愿让姜瑗夜宿荒山野岭之地,便让侍卫们分头去寻了一阵,最后才在前方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内的地方寻到一个破庙,高鹤带着他们便进去了。   一入破庙,外面料峭寒风便消停了下来,整个人浑身似乎都回暖了一般。   柴火堆很快就被点燃起来,橘红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破庙。   “还好吗?”高鹤将侍卫们才烧开晾温的水送到姜瑗手上。   姜瑗点头,轻拍了下自己身侧的干草堆,“我没事的,坐吧,话说他们出去猎物的怎么到这会儿了都还没回来。”   按这些侍卫们的身手,哪怕是在茫茫深夜里打个猎也不难吧,怎么感觉都出去小半个时辰了还没回来呢?   “饿了?”高鹤轻声问着。   看他那架势,若是姜瑗真的喊饿的话,他估计当场就出去亲自给姜瑗抓猎物了。   姜瑗摇头,“没有,再等会儿话。”   正说着呢,外面进来一侍卫,手里拎着几只鸟,脸色微凝重的到高鹤身边,将手中不足一根手指大小的竹筒交给了高鹤。   “督公,属下方才打到了一只信鸽,这是上面的信。”侍卫说这话时还有些尴尬,他刚才在林子里感觉有一点微末的白色滑过,顺手就打了块石子出去,谁知道就打落了只信鸽呢!   姜瑗闻言闷笑起来,也不知是谁家如此倒霉,这信鸽也未免是来的有些太不凑巧了,这般都能被杀!   高鹤扫了眼他拎在手中的鸟头,嘴角微抽,抬手打开了信,信上只有一行小字,却让高鹤脸色逐渐阴沉起来。   姜瑗凑过去看了眼,眼神微眯,“皇上病重,高鹤离京,可动手~这……是什么?”   “看来京城里还藏着怀有异心的人啊,也不知道算是哪方的人,又想对谁动手?”高鹤心里也藏着疑,还得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动手。   针对的又是什么人呢?   高鹤眼神微眯起来,带着两分危险。   而此时,京城内的皇宫大院里,一道身影悄悄的出现在了齐倩月的房间里,“娘娘,属下已经查清楚了,闲郡王竟真的是周硕之子!”   来者便是阿九。   其实按照以往情况,今夜她应该是在孟妃宫殿里守着的,但这个消息过于骇人了,所以她实在是忍不住要先来告诉齐倩月。   齐倩月拿着笔的手微微一抖,那张上好的画作就此报废。   当然,此时的齐倩月也没心思思量这些了,她目露出惊疑的神色看向阿九,“此事当真,你如何知道的?”   “当真,属下亲耳所闻,且我们寻到当年跟在孟妃身边,现在已然离宫的嬷嬷,她也是如此说的。”阿九也有些惶恐。   这孟妃竟然真的如此胆大包天,霍乱后宫也就罢了,现下还竟然试图混淆皇室血脉!   难怪孟家这么多年,哪怕明知道要跟皇上和督公对上,还坚持不懈的想要支持三皇子上位,这下可算找到缘由了。   三皇子一旦上位,这江山岂不就要从姓顾改姓孟了,往后这万里江山,可都是他孟家的了!   这算盘可当真是打得精!   齐倩月长舒口气,抬手微微扶额轻揉起来,“你等我缓缓。”   她虽然心里已然有了这样的猜测,但到底没觉得孟家如此胆大,终究还是她低估了啊!   但随即,齐倩月便又轻笑了起来,皇上看人的眼光可当真是不比当年啊,就孟妃这样的还能一宠就是如此多年,这绿帽子戴着可当真的是一绝。   幸亏皇上现在昏迷不醒,要不然真知道这件事,怕是气也要被气死了。   “如此,本宫倒是省事了。”齐倩月唇角微勾起来。   这把柄握在她的手上,饶是顾长清登基称帝,她也能把他从皇位上拽下来。既然如此,她近来就不拦着孟家的动作了。   明日便同意让顾长清暂掌朝政的事,她也能暂且轻松一些,只是难免要辛苦一下二哥了,顾长清掌了权,势必会成为孟府的一把利器。   倒不如……让二哥暂避锋芒?   “阿九,你去告诉我二哥,让他近来称病不出,免得遭了孟家毒手。”齐倩月吩咐着,随后思索一番,便又皱了眉。   她面容略显得有些愁苦,“话说,高鹤和太子那边,还没有消息回来吗?”   要不是愁这件事,她岂能让孟府掌权。   阿九微微摇头,“暂无消息,只头回听闻,督公已然到了曼城寻太子,太子当是无碍的。”   齐倩月长叹了声,“希望如此吧。”   希望高鹤和太子都能平安归来吧,若两人当真出了事,她才不会放过孟家,孟家要真的以为除掉太子便安全了的话,那是不是忘了她手上还有个七皇子。   小七虽然是不如太子和高鹤聪慧,可当个比现任皇上更好的帝王,还是不难的。   她正想着呢,便进来了个人,眉头皱得厉害,“娘娘,今日七皇子的饭食被人下了毒。”   “什么?”   齐倩月瞬间站了起来,脸色发青,“那小七呢?”   “七皇子无碍,只是受了些惊。”那人应着。   他本是高鹤走前留在两人身边的暗卫,精通医理,齐倩月让他扮作太监的模样跟在七皇子身后候着。   当时齐倩月还只是为了保险,现在看来,可当真是个顶好的决定啊!   “看来孟妃这是忍不住了。”齐倩月都不用调查,便将这罪名扣在了孟妃的头上。   她眼神微闪了片刻,仔细估量了一下,还是打消了想把七皇子送出去的念头,毕竟外面可不见得就比宫里安全! 第379章 宁定公主   不过这回齐倩月还真的是误会孟妃了,孟妃可没把一个离宫多年的七皇子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对这么个小皇子下手。   真正在这背后搅动浑水的,另有其人,只是现下这人藏得深,齐倩月未曾能找出任何蛛丝马迹来,孟妃就更别说了,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齐倩月微叹了声,看向了那人,“你日夜跟在小七身边,这段时日小七的安危就有劳你了。”   那人躬身点头,“不敢当,照料七皇子的安危乃是属下分内之事。”   齐倩月偏头看了眼外面,便又问,“小七可曾歇下?”   “是的。”   “那便罢了,待明日小七醒来之后,你让他到我宫里来一趟。”齐倩月叮嘱着。   自从她入宫之后就没个安生日子过,忙来忙去的多少有些忽略小七那边的情况了,明日她得和小七好生的聊聊了。   这在深宫里头啊,自己还是得长个心眼。   那人应答着,见齐倩月没有旁的吩咐了,这才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他走之后,阿九才开始跟齐倩月汇报了最近孟妃那边的所作所为,连姜瑟的事都跟她说了个明白。   随后便也离开了。   齐倩月叫住了她,“若有你们督公或者太子的消息,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是,属下知晓。”阿九应着,飞快的离开凤殿去了孟贵妃的宫殿,她其实也不为别的,就喜欢听孟贵妃和周硕云雨之后聊的那些宫闱秘闻。   于东厂的消息部而言,那可都是些宝藏啊!   茫茫深夜里,皇宫内院不知道有多少阴私,冷宫里的那口废井里,方才又被丢下去了一个人,也不知是哪位宫女内侍又葬送的亡魂。   等到第二日,七皇子便去了趟凤殿见齐倩月,“母后,您寻儿臣有事?”   齐倩月赶紧拉他起身,带着他去了屋子里,“昨日我已然知道你被下毒的事,你现下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母后放心,儿臣并未吃下有毒之物,当是无碍。”七皇子一本正经的说着,惹的齐倩月轻轻的敲了敲他的头。   “你呀,现下又无外人,这般生分作何。此番让你来,便是想让你自己注意些许,现下皇宫之中危险重重,但你在宫里待着,总是在外面要安全一些,我便不想让你离宫。”齐倩月跟七皇子解释起来。   七皇子这才略有些憨厚的笑了起来,“我都听娘亲的,只是娘亲,还是没有太子哥哥和高鹤哥哥的下落吗?”   “是啊,不过别担心,你那两个哥哥福大命大,定然不会出事的。”齐倩月心里也担忧,不过在七皇子面前,她还是得劝着点七皇子。   两个人这还是如入宫来难得的畅谈,两人说说笑笑的聊到了下午,七皇子才回去,前脚方才入宫殿,后脚便听内侍来禀,说是宁定公主来了。   七皇子眉头微皱了下,还是点了头,让下人奉了茶水上来。   宁定公主年方十五,长得颇为明艳,也已经到了该找驸马的年岁了,在宫里算得上是比较低调的,不骄纵不惹事,安安静静得很。   不过七皇子跟随齐倩月出宫多年,对宫里头这些公主们接触得极少,再加上他在皇上心头也没什么地位,这些公主自不会来巴结他,所以仔细算来,宁定公主还是头一个主动来找七皇子的。   一下子,七皇子心里的警惕就拉到了最高线。   “七皇兄回宫多日,我一直缠绵病榻,未曾来见,煞是想念,只今日病方才才好,便来见见七皇兄了。”宁定公主柔柔的笑着,眼神却一直在打量着七皇子。   七皇子微微眯眼,面色微冷的点头,“坐,寻我何事?”   “瞧七皇兄这话说得便是不妥了,当妹妹的来见见七皇兄,还得需要什么缘由吗?这无事,我便上不得七皇兄的门了不成?”宁定公主略有些幽怨的看了七皇子一眼,似嗔似怒的。   七皇子冷淡的‘哦’了声,便不说话了,只吩咐下人给宁定公主倒了杯茶。   宁定公主看着茶沉默了一瞬,随后才喝了下去,便又说,“七皇兄这儿的茶叶可比我殿里的好上不少,可是从母后那儿拿的,母后可当真是宠七皇兄呢。”   七皇子眉头微皱了下,宁定公主这话听着怎么种感觉哪儿有些不对似的,“宁定妹妹说笑了,母后对我们都是一视同仁的。”   宁定公主只是笑了笑,“你说得对。”   一视同仁?   那为何齐倩月一回来就收养了静安公主为义女,从此静安公主就从无人疼宠的小可怜一跃成为了中宫所出的嫡公主呢?   说什么可怜静安公主年幼又无母照料,她不也一样吗?   凭什么就只有静安公主被特殊对待!   宁定公主心里藏着这千言万语却一言一语都未曾对外吐露,毕竟在这宫中,隔墙有耳,谁知道你今天说的话,明天会不会就传到当事人耳朵里去了。   当然,宁定公主也没有在七皇子这儿待多久,很快她就出去了,只是离开前却又多嘴问了一句,“我只是听有人传七皇兄前些日子招了太医来瞧,我今日才来看看七皇兄,见七皇兄无碍,我便放心了。”   七皇子眉头微拧起来,“嗯,我没什么事。”   前些日子他装病,确实是让太医来看了看,不过就因为这件事让一向深居简出的宁定公主来他这儿一趟,多少就有些说不通了。   七皇子平时在至亲之人面前,的确是显得比较憨呆,但他并非傻子,这宁定公主到来定然是另有其事,只是他暂且还没想明白。   看来日后他得离宁定公主稍微远一些了。   而宁定公主出了他的宫殿,面上还是带着笑的,可但凡回到自己的宫殿,那房门一关,她脸色立马阴沉起来。   见她面色不好,伺候她的宫女内侍们也跟着纷纷脸色微变,行为做事都战战兢兢的唯恐被宁定公主揪住被罚。   这宁定公主对于外人而言或许是个非常好的人,可对于他们这些打跟前儿伺候的人来说啊,那简直无疑就是一场噩梦。   在这个宫里头的下人,哪怕是最低等的扫洒奴仆,都挨过宁定公主的打骂,她贴身的那几个婢女更惨,都已经被她给打死好几个了,若非宁定公主对外的名声着实太好,这些事早早的便会被传得满宫都是了。   现下眼看宁定公主在气头上,那谁都不敢招惹到她跟前去。 第380章 睡了再走   齐倩月在和七皇子聊过之后,下午便联系上了所有同她站在同一阵营里的人,让他们最近撒手朝政的事,不要去管,就任由孟家掌朝。   倒也不是没有朝臣担忧,却也不好跟齐倩月说,其中为数不多知晓齐倩月本事的,却都听她言。   其中就包括此前负责暂代朝政的现任丞相,他做得可不是一般的绝,齐倩月放完此话,第二日他就敢称病,在家装得病恹恹的,好似要不了多久就得进棺材一样。   他正妻担忧得连夜将他外派出去的子孙都给召了回来,结果倒是一家难得团聚了一回,惹得他正妻气急了,“你便是这般的相信那孟家,我瞧着那孟家现在都快要翻天了!”   丞相轻笑出声,轻拍着正妻安抚着,“唉,此言差矣,我相信的啊,另有其人,那孟家再是翻了天,也翻不过她的手掌心,那我为何还要在这个关口上出头,让孟家抓我的把柄呢?”   “那你相信的是谁啊?莫非……皇上无恙?”正妻猜测着,心说这皇上要是真的没事儿的话,那孟家估计就真的完了。   丞相故意买了个关子,神秘一笑,“差不多吧。”   皇后跟皇上也差不了多少,不是吗?何况他这一来,那孟将军只怕还以为自己已经在偏向他了吧?   京城近来就因为丞相称病退朝,朝臣群龙无首,再加上齐倩月一派的人又得了齐倩月的吩咐,都低调安静了下来,朝堂之上便仍由孟家一家独大,威名赫赫。   一直到五天之后,一辆马车低调的潜入京城,高鹤回来了!   高鹤回来的声势并不大,侍卫们都化零为整的混回了东厂去,可他回来的消息,还是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京城。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高鹤给人的威胁力太大了,许多大人都派遣了人手在高鹤府外蹲守。   往日那府里都没人进去,今日可倒好,正门大开着,高鹤还是亲手抱着那姓姜的女子下的马车,这一幕可落在无数人的眼里头的,传到无数人的耳里去了。   姜瑗其实也不想一回来就被各府的人所提及,着实是因为她喂养的绝蛊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她又跟着高鹤在外面跑动,身子骨有些吃不消了。   “我无碍的,你先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吧,跟她说完了早些回来。”姜瑗轻轻的推了下在床榻边坐着的高鹤。   这人坐在这,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高鹤眉头微皱起来,“不碍事的,见娘娘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那你也不必在这儿守着我,我稍后便要睡了,你倒不如现在先去把你的事忙完,待我睡醒便能再见到你了。”姜瑗又轻轻的扯了下他的衣袖,语气似娇似嗔的说着。   高鹤微微呡唇,“那等你睡了我便走。”   姜瑗眼睛轻眨了下,轻笑起来,随后翻身过去躺平了,将被子拉扯了下,便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呼吸声便悠长起来。   高鹤沉默了一阵,随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当房门‘嘎吱’的声音一停,姜瑗便猛然睁开了眼,无声的微微勾唇摇头。   她现在还真的睡不着,五脏六腑都好似在被烈火焚烧一样,只是姜瑗不想让高鹤担忧,便一直没露出痛苦之色来。   她微微撩起手上宽大的袖子,手臂上趴着的那只绝蛊,现在全身都已经是血红色了,足足有半个拳头大小,身后长出了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也是血红色的。   姜瑗微微一碰,那翅膀就赶紧缩了回去。   “看来你也就是这两日熟了,我得赶紧先准备好要用的东西,要不然到时候怕是来不及。”姜瑗自己碎碎念着,随后将袖子一盖,眼睛一眯又睡了过去。   要不是因为这些日子确实劳累了,姜瑗觉得自己都不一定能睡着。   高鹤则差人备好马车入了宫,他府离皇宫本来就近,过去也不过一刻钟时间,不过他并没有先去看齐倩月,而是先去看了眼皇上。   皇上这会儿已经形如枯槁,就剩下一把骨头了,头发缕缕的掉落在地上,头顶上都空白了些。   “皇上现下如何?”高鹤仔细的检查了下皇上的情况,这才掏出手帕边擦着手边问着。   这些日子一直在大殿这边伺候着的太医浑身哆嗦了下,“回督公大人,皇上这情况有些严重,只怕也就是最近这段时日了。”   “最近这段时日是什么时日?”高鹤冷眼瞥了过去,眼神中带着两分厉色。   那太医赶紧低下头,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这……大概还有个三五天。”   皇上那身体本来就不大好,这一回直接就伤到底子了,而且现目前来看的话,这种毒暂时还没有办法能解,能让皇上活到现在,他们委实是已经尽力了!   高鹤眉头瞬间紧皱起来,“三五日?”   那声音听起来格外不悦,太医还以为高鹤是觉得他不行,没能养好皇上,整个人都快要被吓傻了,“督公大人,下官等真的是尽力了啊,下官从医将近三十年,都未曾遇到过这种毒,下官着实是无能为力了。”   他可不想因为没治好皇上,被高鹤给拖出去乱棍打死。   高鹤冷眼瞥着他,一脚便将人踢开,“没用的废物!”   才三五日,他要如何才能让太子回到京城来,这要是一个不慎,怕是就要被孟家的人给钻了空子。   高鹤又转眼看着皇上,眉头紧皱起来,心里思索着看能不能让姜瑗来给皇上看看,拖延一下皇上死亡的时间。   但他转念一想,姜瑗近来的身体那般不好,他着实是不愿意让姜瑗来操劳这些。   罢了,大不了到时候篡个位,也就是麻烦了一点而已,问题也不大!   高鹤心里思索着,随后就赶紧去找了齐倩月,齐倩月听闻高鹤入宫来,就已经提前让人去召七皇子来了。   不过七皇子到的时候,高鹤人还在皇上那,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他才出现在凤殿的门口。   凤殿的人都忍得高鹤,只进了一人去通禀传话,却并未拦着他往里走。   他推开门,绕过外堂,撩起一道帘子才入了内室去,齐倩月和七皇子就坐在里头,周遭除了曾随着齐倩月流放道观的两个婢女外,一个眼生的人都没有,当真是安全极了。 第381章 去见齐倩月   也正是因为没有旁人在,七皇子就自在多了,见到高鹤便朝他扑了过去,“高鹤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高鹤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上方的横木一眼,随即声音略微缓和了些,“嗯,臣见过娘娘、七皇子。”   “何必如此生疏客套。”齐倩月惯常的训了他一句,眼神很是担忧的打量起他来,见他面容略有些苍白,她便有些忧心。   “你可是在外碰着什么事了,怎得看起来状态这般不好,姜瑗呢?”齐倩月接连问着。   高鹤微微摇头,“没什么大事,只是赶了两天路回来,状况有些不大好罢了。瑗儿近两日身子不好,不便出来,我就没带她过来。”   “这无妨,倒是你,你自己赶路回来就罢了,还拉着瑗儿一个弱女子陪你一起,你这不是在折腾瑗儿吗?”齐倩月微微有些责备的看着他,随后又轻轻摇头。   罢了,看来指望高鹤温柔体贴是不成了!   “回头从库房里拿些补身子的药材回去,让瑗儿好生休养,养好了再来见我。”齐倩月叮嘱着。   高鹤应了声,随后便说起了太子的事,他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齐倩月给打断了。   齐倩月微抬起手来,“无妨的,我昨日已经收到信了,记忆受损就受损,人活着就好。”   齐倩月是昨天晚上才收到信的。   她当时确实有些崩溃,可随后一看,姜瑗说了等太子脑子里的淤血给清干净之后,人就能完全恢复,只是时间早晚的时候,她就一点都不担心了。   反正人还活着,没缺胳膊少腿,而且人早晚能好,她就无所谓了。   高鹤微微垂眸,“是我这次没安排好护他周全的人手。”   “怨不得你,你已经安排的很严密了,怪也只能怪到孟家头上去,若非孟家欺人太甚……不过也无妨,你回来的正好,我这儿啊,方才才抓到孟家的一个把柄。”齐倩月轻笑起来,眼神中带着两分暗色。   高鹤眉尾微挑,“把柄?”   “孟妃同他宫殿里的侍卫长周硕有染,而且顾长清还是周硕之子。”齐倩月微压低了声音说着,眼眸中满是幽色。   高鹤神色略有些错愕,“这、当真?”   饶是他在深宫后院待这么多年,见识过那么多黑暗手段,但这种事还当真的是头一回听说啊!   齐倩月微微颔首,“自然,这可是他们两人翻云覆雨时自己亲口说的话,所以现下我根本就不慌着夺位。”   高鹤这下明悟了,神色也逐渐平缓起来,“原来如此,难怪了,在宫中勾搭这么久,我竟也未曾看出分毫来,当真是藏得够紧实的。”   这事儿此前齐倩月也未曾给七皇子说过,现下七皇子听闻,当真是险些便惊呼出声来,索性后来自个儿又把嘴给捂住了,才没引起外人注意。   “所以娘娘现在的意思是?”高鹤低声问了一句。   齐倩月只微微勾唇,“等。”   等皇上死,等孟家正儿八经的谋朝篡位,等太子清醒过来……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时间。   此言一出,高鹤瞬间明了,随即微微颔首,“那臣过两日便差人将太子殿下秘密接回京城来养着,只是现下还是得注意这些孟家的情况。”   齐倩月仔细的想了想,便微微点头,“可,将太子秘密接回来吧,至于孟家那边,现在刚刚才尝到权力甜头的孟家,只怕都被这甜罐子给迷了眼,自然注意不到我们这儿来。只是你现下回来了,势必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万要小心。”   高鹤本来就已经在孟府的必杀名单里了,这些年要不是高鹤小心谨慎,只怕早早就成了孟家和赵欣荣手上的一缕亡魂。   现在赵欣荣虽死,可孟府的势力却越来越大,想对付高鹤的心就会越来越重,下手也就越发的不会留情。   所以高鹤现在回来,其实并非是一个好时机。   “孟府能奈我何。”高鹤唇角微勾起来。   他和孟府斗了也不下七八年了,他何曾在孟家手里头吃过什么大亏,惯来都是孟府在他这儿吃亏的。   何况出门在外才更加危险,谁知道孟府能派多少人出来杀他,毕竟蚁多还能咬死象呢。但在京城就不一样了。   京城确实是孟家的主场,但又何尝不是他的大本营,非要争斗起来,现在没了皇上的挟制,他下手,只会比以往更加狠厉。   那到时候就看两人谁先出事了。   齐倩月微微摇头,“莫要轻视任何人,都走到这一步了,谁知道孟家为了让顾长清成功登基,还能干出些什么事来。”   高鹤微微呡唇,点头应了。   “说来,你和姜瑗的婚事,商谈得如何了?对方可曾提了什么要求,对你可还满意?”谈完公事,齐倩月这会儿面容便放松下来,问起来了另外的事。   高鹤微微一怔,随即唇边便带着一抹的愉悦的笑容,“唯一的要求,是希望瑗儿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三媒六聘一个都不能少。”   而他本来也就是这样的打算的。   瑗儿乃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在这些事情上委屈了瑗儿,莫说吴姨娘和姜绍不愿,他自己都是不愿的。   齐倩月这才微微放松一些,随后又紧接着追问说,“那倒还好,定了日子吗,聘礼何事送过去?”   “定了,约莫六月二十几里成亲,聘礼待我准备一番便送过去。”提及这些事,高鹤眼眸中都好似在闪着星光一般。   齐倩月长舒口气,总算是不用担心高鹤娶妻的事了,虽说凭高鹤的身份,想要凑到他身边的女子比比皆是,可想要求一个真心人却格外的不容易。   姜瑗这等女子很是难得,高鹤若是抓不住这个,这辈子怕是都无望了。   高鹤在齐倩月的殿内待了约莫有一个时辰,这才起身告辞,走之前,他便又特意的看了眼屋子的横木,用传音入密的法子简单的说了两句,便离了凤殿。   绕过凤殿外的宫墙,他便站着不动了,背对着墙壁转头看向了身后,没多久,一道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对方颇有些不大客气的朝高鹤皱了眉,“督公大人方才的话乃是什么意思,劳督公说明白、说仔细些!”   高鹤只打量了对方一阵,发觉并不大眼熟,眼神便微垂了下去,“此事本公不同你谈,你去寻你们统领,今日晚上入本宫府来,本宫再同你说个仔细。这可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可千万抓住了!” 第382章 解药   那人听着眉头紧皱起来,可高鹤却压根儿就不管他,径直便出了宫去。   “瑗儿可醒了?”高鹤下了马车随口便问了声前来迎他的管家。   管家犹豫了一阵,微微摇头,“姜小姐还未曾醒来。”   高鹤“嗯”了声,便径直朝姜瑗的住所而去,刚推门就瞧见姜瑗缓缓起身,半倚在床头上。   他的眼神瞬间便轻柔下来,“可是我回来扰到你了?”   “不是,我也睡了些许时辰了,也该醒了,今日同皇后娘娘聊的如何?”姜瑗偏头看着他,从语气里都能听出她此时的虚弱来。   高鹤眼眸轻眨了下,“还可以,稍后我便让人去曼城将太子接回来养伤,只是也不知道太子何时才能好,皇上那只撑得住三五天了。”   “待太子回来,倒可以让他到你府上来,我试试能不能用银针刺激一下他。”姜瑗盘算着,心里琢磨起太子那病情来。   她以往也从未遇到过这种病情,真处理起来还有些摸不着头绪。   高鹤坐到床榻边上,目色微垂,“不碍事,你身子还不大好,太子就让他自己慢慢恢复就成。”   左右太子又不是致命的伤,他才不想让姜瑗撑着病体为太子疗伤呢。   想着,高鹤便又虚虚的看了眼姜瑗的手臂上,眼神有些清冽,“你的蛊还有多久才能养成?”   “快了,也就是这两日的事。”姜瑗微微呡唇笑着,听高鹤这语气,若绝蛊再不养成,高鹤怕是都不会让她再养下去了。   高鹤微微点头,“我走前吩咐厨房熬了药膳粥,我让你送来?”   他不大确定姜瑗现在想不想吃东西,便出声试探了下。   姜瑗只轻轻抓着高鹤的袖子,偏头靠了过去,“眼瞧着马上晚膳的时候到了,待会儿一起吃就好。”   高鹤应了声,陪着姜瑗坐了好一阵,这才又问起来,“我想过两日便差人送聘礼去云南。”   “此事你安排便好,这种事我怎么的好插手。”姜瑗轻轻的瞪了高鹤一眼,随后却又轻笑起来。   突然的,姜瑗记起了另一件事来,“对了,那日晚间无意打下来的信鸽携带的信,你可曾给娘娘说过?”   高鹤眉尖微蹙了下,“未曾。”   他方才被孟妃和周硕的事惊了,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不过问题也不大,等回头他再好生给娘娘说一遍就是。   主要是这信也不知到底是出自谁府,也不知到底要送给何人,不过他看那方向,似是往巴蜀一带去的。   不过这也暂且只是猜测而已。   说来,他和皇后一直戒备着宫中孟妃的事,那些皇上原本的封了王的兄弟……只怕也没那么安分了吧?   姜瑗不知道高鹤在想什么,只见他皱着眉的模样便不喜欢,伸手轻触着他的眉心,“别想太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了,还有旁人顶着,别老是皱眉,回头变成个老头子就不好看了。”   高鹤闻声微怔了下,随即便轻笑出声,浅浅的应答了句。   等两人吃完饭,姜瑗又有些困乏了,高鹤便将她抱回了房去休息,自己则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的灯火亮着,那扇大窗被开了一大半,不一会儿,一道黑影闪过,引得屋子里的烛火飘忽了一阵。   高鹤似是没察觉到人来了一样,依旧低着头看自己手上的消息册子。   那人坐了半盏茶的功夫,人就有些坐不住了,轻咳了两声,“督公大人这时候叫我来,该不会就是想让我看督公忙于政务吧。”   他的声音听着颇为有些阴森沙哑,有些像是石磨碾压着什么东西那样。   高鹤这才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册子,“许久不见,暗一。”   暗一,也就正就是今晚上来找高鹤的人,他乃是皇上秘密培养的暗卫的统领,这些年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皇上极为信任他。   他这会儿脸上还戴着一张面具,露出一双森冷的眼眸,和高鹤相差无几。   暗一沉默了一阵,眼神里带着两分厉色,“你怎么知道的?”   今日暗一会来找高鹤,就是因为下午高鹤去找齐倩月时,同那个一直在齐倩月身旁监视着的暗卫说,有办法帮他们解毒,他今日才会出现在这儿。   毒,是现任皇上控制他们的手段,此毒极为霸道,足足用了几十上百种毒草制成,解药只有皇上有,他们也只能找皇上要,每月一次,若不服用解药,便是遭受剜心之痛,三日内便会活活被疼死。   但此事一直都是皇上跟他们之间的秘密,从未曾见皇上跟高鹤提过。   高鹤唇角微勾起来,“我自有我的法子。”   “你想要什么?”暗一冷声问着。   “我想要什么你会不知道,这些日子娘娘身边没少过你们的人吧?”高鹤反问了句。   齐倩月派了东厂的人去监看孟妃,皇上的暗卫又怎么可能不盯紧了齐倩月,他看暗一来的这么迅速,可见暗卫们应被逼到极点了,若皇上真的身死,无人能再拿出解药,这些暗卫可就都得陪葬。   可暗卫们怎么会想平白无故丢了命?   所以皇上死的那日,就应当是这些暗卫们疯魔之日,因为他们注定得死,既然如此,拖一个下水和两个完全没差别,到最后罪魁祸首孟家和皇后估计一个都活不了。   而这些暗卫,也就是孟将军到现在都还在忌惮着还不曾出手的原因,怕就怕被这些疯魔的暗卫给盯上。   他却不知道,这些暗卫其实早就知道孟家干了什么事了,现在就等一个机会了!   暗卫紧呡起唇来,死亡的威胁和一直以来的忠诚,此时在他心里明确的分为了两头,正在踩着跷跷板似的,一上一下的。   过了好半晌,他才又说,“你当真能保住我们的命?”   他知道高鹤想要什么。   高鹤无非就是想要太子登基,想让他们放过皇后,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皇后也不是主动下毒的那一个。   “本公何曾骗过人?”高鹤眼神微动了下。   其实这些暗卫们每日服用的解药都来自于他手,是他寻了人制好再转交给皇上的,所以这些东西他自然很是清楚。   暗卫眼神微微凝重起来,“督公大人藏得倒深。”   至少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高鹤竟然和皇后之间还有关系,而且看样子还交情匪浅,连带着和七皇子都那么熟悉!   这些事都容不得细想。 第383章 先试试   高鹤唇角微微勾起,“这就跟你无关了。”   “督公说的是,不过督公现在口说无凭,我也不敢就这么相信你。孟妃要毒害皇上的事,皇后知道却不告知皇上,同样是谋逆之罪。”暗一阴沉沉的说着。   高鹤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确实也不怎么重要,他和皇后的事不也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一月之期快要到了,皇上却还昏迷不醒,他们没地方拿解药。   已经有几个兄弟开始毒发了,他不可能拿这么多兄弟们的命和高鹤来打赌。   高鹤早猜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就很是痛快的从暗格里寻出一瓶药丢入暗一手中,“解药,你可以先试试。”   暗一将瓶子攥在手中,微微捏紧,随后刻意的拆开了药瓶的木塞,轻嗅片刻,香味的确是和之前他们服用的解药的味道一模一样。   “督公可有此药药方?”暗一微凝眸问着。   “有。”   高鹤很干脆的应了,可还未等暗一说话,高鹤便先伸出了手,“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药方我是不可能交给你们的。”   他目前手里也就这么一个东西能用来挟制这些暗卫,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将手中筹码丢出去。   暗一眉头紧皱起来,“督公的意思是等到事情落定便可以交给我们?”   高鹤思索了一番,也没明确的应答,“只要事后你不会再妨碍到我们。”   他现目前还微有些摸不准这些暗卫的心思,这解药药方到底给不给出去,那还得看他们事后的表现了。   “待事情尘埃落定,我们便会集体离宫。”暗一紧接着高鹤的话说。   他们当暗卫这么多年,一直渴求的是能在阳光之下自在的生活,现在明摆着机会送到门前,他们怎么可能会主动去给高鹤添麻烦。   高鹤只微微摇头,“这事,你说了不算。”   得他亲眼看见才能算得了数!   这些暗卫可都是先帝给皇上亲手培养出来的,武艺惊人,随便拿出来一个在东厂都算得上是高手,且他们数量不少。若是他们当真要闹起事来,那威慑力可极为惊人!   若非高鹤此前派遣了人入暗卫营里暗探情报,他现在对这个暗卫营还一无所知呢!   暗一闻言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与在京城提心吊胆的日子想比,我们更喜欢归隐山林,言尽于此,望督公仔细考虑。”   说着,暗一抓着药瓶就离开了,恍若来时一样,只微微一阵风过,人影便消失不见了。   高鹤眼眸轻眨了下,对暗一临走前的发言不置可否,随后熄了烛火也出了书房。   不到一刻钟,暗一就回了皇宫,入了皇上现在正住着的宫殿里,他一现身,里头便密密麻麻的出来数十个暗卫,都眼巴巴的望着他,却无人敢问话。   “统领,你手上的,可是解药?”突然,一道略显压抑的身影打破了沉寂的宫殿。   暗一迟疑了一阵,随后缓缓点头,“我不确定,但高鹤说是。”   他说着,就将手中的药丸分给了说话那人一枚,那人面色惨白,身子都在轻颤,显然是处于毒发状态。   拿到药,那人甚至失了所有的防备心,直接塞到了嘴里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尝试着直起身子来。   他走动了两步,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好像,不疼了。”   方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真的在逐渐的退去,他方才连身子都站不直,现在却觉得自己似乎能出任务了!   “解药好像是真的。”药效立竿见影啊!   其实不用他说,其余暗卫光是看着他的表情和行为,就什么都明白了,一时间纷纷用更加热切的眼神看着暗一。   暗一却没理会,只是偏头看着方才服了解药的人,“你觉得身体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有。”   暗一微微点头,高鹤给的这个应该就是真的。   对上其他的暗卫的眼眸,暗一又摇了头,“我数了数,里面一共十五颗,先拿去给已经毒发的人用上。”   “统领,高鹤手上只有这些吗?”另一个暗卫接过药瓶,眼神里满是惊忧。   说实话,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希望皇上死,他们也是最不想皇上死的那个,因为皇上死了他们也活不了。   现在高鹤给了第二条路,可这第二条路,好像也没那么安全。   “先给他们用上,回头我再去找高鹤。”暗一应着,他觉得高鹤手上应该还有不少的药,可他不可能就这么信了高鹤,这十五颗药是他的一次冒险,希望高鹤不会在这个上面欺骗他们。   暗一想着,却又幽幽长叹了声,生来,他们的命就被这毒药控制住了,仔细算算这都多少年了啊,一直活在见不得光的世界里,有时候想想,当真活得还不如贫贱人家的孩子。   “另外,日后皇后哪里不必再去人了。”若高鹤给的解药是真的,那他也得做出一点行动给高鹤看。   “那孟妃?”   “继续看守。”皇后也就算了,顶了天算个帮凶,其实连帮凶都不算,她只是见死不救而已,但皇上流放她到道观那么多年,她见死不救也说得通。   可孟妃就不一样了。   孟妃可是直接对皇上下毒的人,她必死,他们也得先守着孟妃,说不准哪日就从孟妃嘴里听到什么更为骇人听闻的消息!   “是。”暗卫们应着,便纷纷散了去,只除了一个拎着手中的解药重返修建于京郊外的暗卫营的暗卫,他负责将这些药丸都送到已然毒发的人嘴里。   他本来是想自己私吞一枚给自己做准备的,但他到底不忍见到毒发的暗卫那极为痛苦的模样,伸手就递了药丸出去。   但仅剩下的十四枚药丸的确是太少了,同已然毒发的人相较而言,简直就是少得可怜,那暗卫听着他们那痛苦的哀嚎声,唇便紧呡起来。   或许有遭一日,他也会这儿,如此的无助而绝望的呻吟着吧。   暗卫回到皇宫,心里都始终觉得沉甸甸的。   同一直处于担忧惊扰的暗一而言,高鹤显然要放宽心多了,他心里深知暗一绝对是会再次来找他的。   他出了书房之后,掉头就去找姜瑗了,姜瑗的房间里一直点着一支蜡烛,烛光很是微弱,却足以让高鹤看清楚姜瑗的面容。   高鹤只见到她,唇角就忍不住往上扬起,随后高鹤轻轻的撩开姜瑗的被子,抬起她的手,就见到那只绝蛊正在往外爬。 第384章 不可自傲   高鹤那双冷眸瞬间定在了绝蛊身上去,光是瞧着他那双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什么生死仇人呢。   高鹤垂眸看了眼正在沉睡中的姜瑗,伸手想将绝蛊捏走,不过手才伸出去,那绝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高鹤的眼神吓怕了,赶紧就往后退缩,直到完全藏身在姜瑗的衣袖之中。   高鹤眉头微蹙了下,便想要缩回手,不过在他手往回撤的时候,却被一双柔夷温柔的轻压住了。   “你瞧,你把它都吓坏了。”   姜瑗伸手拦住了高鹤,眼神里带着笑意,语气略有些打趣,“堂堂高督公,大晚上的就到我房间里来吓唬一只蛊啊~”   高鹤微微呡唇,“没有。”   “好,你没有,怎么这个时候你还没睡?”姜瑗想要起来,高鹤见状又将她给压了回去。   高鹤对她微微摇头,“我来看看,马上就回去了。”   他也没在这儿耽误姜瑗的休息时间,问过两句之后便走了,房门一关,姜瑗眼眸便弯了起来,方才她是毫无睡意,不过现下倒真的是有些困了。   不过在这个深夜里,她能安然入睡,旁人可不能。   高鹤回京的确是比较低调,可他入宫却丝毫都不低调,还大张旗鼓的去见了皇上皇后,宫里宫外不知道消息的人少得可怜。   尤其是,一直在关注这他消息的孟家!   孟将军趁着夜色去见了顾长清。   现在的顾长清已经回到自己的府邸了,只是他府邸外的门匾还没更换,还是三皇子府,孟将军连夜来时,顾长清险些都要睡下了。   只他听下人说是孟将军来了,所以不得不换了衣裳出去见他。   “闲郡王,你可知高鹤已经回京的事?”孟将军语气略显急切的问着。   顾长清微微点头,“我知道啊,他不是下午还入宫了吗?不过外公你也别着急,高鹤再是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我们孟家现在这么厉害,还用得找怕他吗?”   高鹤是厉害,但那都是以前了,现在没了皇上给他撑腰,他不过就是一个宫里头的太监,能做成什么事来?   孟将军轻叹了声,“你真当高鹤以前凌驾在众朝臣上,靠的真的是皇上的偏信和宠爱吗,那你也未免将高鹤看得太轻了。”   要是高鹤当真如此,他还能让高鹤在他头上站那么多年吗?   正是因为现在皇上管不住人,高鹤行事才能越发没有章法,也就越发的难对付了!   “左右现下皇上无法上朝,我们也不必去上朝,老臣今日前来,只是提醒一下闲郡王,万要小心些高鹤,他野心极大,贪图的,可是这万里江山!”孟将军语重心长的说。   顾长清盯了眼孟将军,低低的‘嘶’了一声,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高鹤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待本王上位,本王容得他,他就是高督公,本王要是容不下他,他就什么都不是!”   他打心眼里不喜高鹤。   倒也不是旁的,高鹤的存在总是在碍着他们的事。   “那也得先登基,高鹤踩着这个时间点回来,定然是另怀心思的,我们平时做事可得多防备着些,免得出了事,功亏一篑,那才叫不好了。”孟将军冷声提醒着。   顾长清低头“嗯”了声,心说高鹤现在回来能改变什么呢,现下的结局都已经定了。   他不知不觉间,自己都已经默默的把方才心里所想的话小声的念叨了起来,被一旁的孟将军听着个正着。   孟将军幽幽的看了眼顾长清,这才又继续说,“闲郡王可别忘了,皇后身边还养着一嫡子呢,现下不少朝臣都要立嫡立长,嫡在前,长在后,若当真算起来,七皇子继承大统的可能性可比郡王好太多了。”   幸好太子死了,要不然,现在顾长清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顾长清极为不屑的嗤笑起来,“就他?”   一个从小就被养在道观里的小可怜,也配跟他争权夺势?   “不可自傲,七皇子本人是没什么,但架不住他身后有高鹤支持,这样算下来,你们旗鼓相当。”孟将军轻声的敲打了一句。   以往倒不觉得,现下自从顾长清得知自己即将能登基之后,整个人都有些轻浮轻狂起来,孟将军已经明里暗里的敲打过不少次了。   不过顾长清却并未怎么改过。   这令孟将军有时候见到他都在不自觉的有些想叹气。   “无妨的,外公你要知道,七皇子在道观里能学些什么,那些朝臣眼睛都是明亮的,不可能支持他的。真要让他当了皇帝,难不成让他上去讲一段道法吗?文韬武略他可一点都不沾边。”顾长清颇为自负的说着,只差没指着自己夸了。   听闻此言,孟将军心里又微叹了声,谁能做上皇位,有的时候并非是真的看人的本事,高鹤若想要扶持一位天子上位,自己摄政的话,七皇子可比太子适合多了。   七皇子性格绵软,高鹤很容易操控的!   “我打探到高鹤此番许是去的云南,我让你母妃下的药乃是苗疆的药,你说高鹤会不会在苗疆寻到救治皇上的人了?”孟将军微微提醒了句,不过这事儿是他的一个猜测,还不敢确定。   顾长清面色这才稍微凝重起来,“不会吧,我没听说高鹤下午去见父皇时带了人啊,再说了,父皇那种情况已经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高鹤哪怕是寻来了人也不影响吧。”   孟将军其实自己也不确定,因为苗疆的药确实神秘诡异,他也不知道具体有没有人能治。   两人正聊着,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顾长清微微喊了声“进”,便见一个小厮端着两盏茶上来。   恰逢顾长清说得口渴了,端起茶盏来便喝了口,此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伺候的小厮,人虽然低垂着头,可眼睛却一直在往顾长清身上看去,那眼神显得那般的诡异莫测。   孟将军其实也就只是来询问一下顾长清关于高鹤回来此事的一些看法,可现下显然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他干脆便起身告辞,连那杯茶都没有动过一下。   他走之后,顾长清没多久便也回房补觉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完打个哈欠,一点点微末的眼泪还被挤到了眼角。   然而时至半夜,在顾长清房外守着的人却陡然听到里面传出来一声呕吐的声音,声音格外的大,令他们担忧极了。 第385章 顾长清毒发   紧接着便有小厮忍不住问了声,却没有听见里面任何响动,小厮们面面相觑着,却又不敢乱闯顾长清的房门。   过了好半晌,里面传出一道沉闷的响声,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面上了一样。   平日里颇受顾长清信任的小厮在门外犹豫了良久,最后一狠心,直接推门而入,就瞧见顾长清整个人躺倒在地上,嘴角还冒着血。   瞬间,小厮都惊呆了,好半晌嗓子发不出声音来,他赶紧上前晃动了两下顾长清,又颤抖着身心伸出手去试探着顾长清的鼻息。   等探知到顾长清微弱的鼻息之后,小厮这才险些软瘫在地上,连忙叫了起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叫大夫啊!”   小厮整个人都在发抖,因为他觉得这次要是顾长清真的出了事,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都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小厮祈祷顾长清千万千万不要出任何岔子啊!   他这一声喊之后,整个三皇子府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灯笼是一盏盏的点亮,见府上请来的大夫一个个摇头晃脑面露苦色,管家干脆便差了人到宫里头去请太医来。   只这个时候宫门都已经落了锁,并不好进,哪怕是拿着闲郡王府的牌子都得在外面接受很长一段时间的审问才行。   前去求太医的小厮硬生生在宫门口被缠了小半个时辰,这才一路小跑着去找孟妃,找她借了太医。   等太医到,顾长清就已经是在翻白眼了,唇色都发青了。   孟妃紧随其后到来,瞧着顾长清的奄奄一息的模样,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哭得那就叫一个凄惨,险些都把旁边诊脉的太医给挤走了。   还好这位值班的太医比较年轻,硬生生跪稳当了,这才没离开顾长清的手,只是顾长清的情况,令他皱了眉。   “我儿如何?”过了一阵,孟妃见太医收了手,就赶紧追问了句。   太医迟疑了半晌,这才应答起来,“闲郡王是中了毒,此毒颇有些霸道,若再不救治,只怕闲郡王会出事。”   “那你赶紧救啊!”孟妃低吼了声,随后环顾四周一眼,随后自己赶紧给太医让出了位置。   太医这才从方才背来的大箱子里拿出银针来,一根根的扎在闲郡王的身上,孟妃偏过头去看着婢女,着实不愿意看顾长清遭罪的模样。   京城是没有秘密的,顾长清中毒的消息没到第二日,就已经传到不少人的耳朵里了,譬如高鹤。   高鹤倒也没多想,只是在心里盘算着顾长清出事会是谁给下的毒,毕竟现在朝廷里想对顾长清下手的人,现在除了他们阵营派系一面的人,应该也没有旁的人了?   只是在此之前,分明娘娘都已经提点过那些人,暂且不要对顾长清这个挡箭牌下手了,却还是有人想要顾长清的命。   那说不准……其实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人,而是另外一批藏得比他们更深的人呢?   高鹤越想着就越觉得有道理,他正盘算怎么把这批还藏在京城里的人给逮出来,他却全然不知道,在顾长清清醒来之后,一顶黑锅就这样砸在了高鹤身上。   这黑锅还是孟妃给扣得。   从顾长清勉勉强强睁开眼睛之后,他整个人嗓子都哑了,根本就说不得话,他试验了好几回都是如此,便目色惊惶的看向了孟妃。   孟妃轻拍了下他,安抚道:“没事的,太医说好生休养几天就好了,你嗓子哑是因为中了毒,很快就能好的,别怕!”   她接连说了好久,顾长清这才冷静下来。   “你可知道你知道怎么中毒的?”孟妃又追问了一句。   顾长清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却摇了头,他昨天吃喝的一切都很正常,他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中的毒,只知道他入睡之后突然觉得喉咙一紧,就像是有人掐住他的脖子一样,挣扎中,他滚下了床,迷迷糊糊的看见有人闯进屋来。   剩下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了。   孟妃轻微叹息着,“我儿受苦了啊,这事儿母妃定然要给你报仇!”   这件事定然是高鹤干的,否则为何前些日子什么事都没有,偏生高鹤一回来,她儿子就中毒了。   能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她儿下毒,这京城里除却高鹤和他的人以外,哪还有别的人能做到!   顾长清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其实不消孟妃来说,顾长清自己也怀疑上高鹤了,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定然是无法再处理朝政的,他出了事,高鹤不就能顺理成章的接过位置。   高鹤可当真是好狠的心思!   孟妃怕顾长清把自己给气出什么毛病来,便又赶紧安抚起他来,直到看到顾长清脸上露出来的疲态之后,她才听了话题,很是柔和的说,“那你好生休息一下,为娘便不多打扰了。”   顾长清在她关门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又睡了过去,睡过去之前都能听到孟妃那训斥下人们的声音。   孟妃也确实是在骂闲郡王府上伺候人的小厮婢女们,骂了好半晌这才停了嘴,随后摆轿回宫去。   高鹤可当真是好,一回来便给他孟家这么个下马威,她要是轻饶了高鹤去,那以后那个位置还不如直接就让给高鹤好了!   她回宫的时候,高鹤也才刚到齐倩月的宫里。   齐倩月还正是好奇,高鹤分明昨日才来,怎么今日又来,往日都不见这般的勤便。   “娘娘可知道闲郡王昨日夜间毒发的事?”高鹤一来便很是干脆利落的问。   齐倩月还当真不知道这事儿,后宫对前朝的消息总是要稍微滞慢一些,她便微微摇了头,但转瞬有轻拍了下手背,“我知道这事儿,昨晚上孟妃大半夜的突然要出宫,还带走了两个太医,原是因为顾长清中了毒啊!”   高鹤见状便明悟了,“顾长清确实是毒发了,不过看今日孟家的态度,应当是昨日就救回来了。但我要说的并非此事。”   “那你想说什么?”齐倩月一边问着,一边便招呼着高鹤坐下聊,又吩咐了下人给高鹤送上早点去。   高鹤微微呡唇,“那是当初我回京城时,截获的一份信报,也不知谁写给谁的,没有落款,内容大约是趁我不在又见京城混乱,可以动手了。我暂且猜测是有封地在身的那几位王爷。”   但具体是谁,就未可知了。 第386章 安顺王   “现在有封地在身的几位王爷……”齐倩月轻轻的念叨着,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过了不一会儿,她便才又说起来,“应当只剩下川蜀一带的安顺王,和北地之上的永正王了。”   当今皇上所剩下的同胞弟兄们并不多,在争抢皇位之战时,就已经折损了过半,剩下四五个兄弟残存,皇上登基之后都逐一的给了封地封了王。   可没过两年,其中一位王爷便起了异心,想要抢夺皇位,反倒被皇上给诛了下三族,所以现下应当是只剩下两个王爷了。   北地之上的永正王乃是当今皇上的三哥,而安顺王则是当今皇上的六弟。   “永正王离得远,且我昨日才听闻他病重缠身,无力起床,应当与他无关。”高鹤手指微动着,盘算起这件事来。   齐倩月微微点头,“且前些日子我才收到永正王想要将王位交给他嫡长子的折子,此事应当不是他。”   那便只剩下一个安顺王了。   齐倩月抬眸和高鹤对视了眼,随即微微笑了起来,“这些些年相安无事的,倒是让我把他们这些王爷给忘了,安顺王野心勃勃,苦守到这个时候才想谋反,也是不容易。”   高鹤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只是又多来了个敌人。”   “无妨的,现下太子下落不明,孟府定然是希望让顾长清登基的,那就让孟府跟安顺王斗好了,就看他们鹿死谁手!”齐倩月微微摆手。   反正现在什么事都跟他们沾不到边儿,她稳坐局中看戏便好。   只是她能看戏,高鹤怕是不能,孟家和安顺王若都觊觎皇位,那他们说不得还会联手起来,先对付高鹤。   毕竟高鹤在朝中的影响太大了。   高鹤眼眸微眨了下,“倒也罢,我近日多派几个暗卫到你和七皇子身边护着,这段时日,万要小心才好。”   “也别光给我们,你和姜瑗身边也少不得人,自己得注意着些才好。”齐倩月轻声说着。   高鹤点头应下。   “只照你所说的那般,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在给安顺王传信呢?”齐倩月眼神幽晦的问着。   这事儿她现下还当真有些理不清头绪来。   高鹤微微摇头,“不知。”   他对此事也是半分头绪也无,要是这事儿不被他抓个现行的话,恐怕他们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这藏得可不是一般的深啊!   齐倩月微微思索了一番,“当年安顺王离京时,带走了他全部的家眷,他现下的亲家云家已然被调离出京,断不会传此消息出去,那么想要迅速的传递精准消息的话,三品之下的小官吏应当不必考虑,还有便是宫里头的人了。”   “应当是宫里的人。”三品以上的每个官吏高鹤都查了一遍的,和安顺王勾结这种事,东厂不可能没查出来。   齐倩月微微颔首,“既然如此的话,那我暗地调查一番吧。”   她人在宫里,调查这些事总比高鹤来得轻松。   高鹤应和了声,辞别齐倩月之后转头去了东厂。   毕竟现在在外人的眼中,他和齐倩月还是两个派系,齐倩月不出手,不代表他不出手,刚好趁机把被顾长清拿走的执政权给夺回来!   这朝政大事若当真都由顾长清来处理,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得混乱得不成样子!   待高鹤从东厂回来,便直奔府邸而去,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问前来迎他的管家,“瑗儿在哪?”   管家微微躬身,“姜小姐此时正在后院的药房里。”   高鹤眉头微蹙起来,姜瑗现在本来身体就不好,还去药房里折腾什么?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赶紧往后走去,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就见姜瑗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在捣鼓着什么。   姜瑗听到了响动,就赶紧转头望去,瞧见高鹤那双惯常穿着的鞋子便认出了他来,“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今天的事情不多。”高鹤柔声应着,半蹲到姜瑗的身侧去。   姜瑗顺手就把手头的药杵给了他,“你弄一下,我有些累了。”   高鹤低头一看,那药罐子里装着些许褐色的块状的东西,能闻到其中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高鹤一边伸手捣药,一边就偏头问姜瑗,“这是什么东西?”   “绝蛊。”   “绝蛊?”   高鹤眉头微拧起来,之前不是见姜瑗那么宝贝这个绝蛊吗,怎么这才不过一日,便将它要捻磨成粉了?   姜瑗微微耸肩,“嗯,就是绝蛊,我需要它来入药。”   这绝蛊也是命该绝了,下午她本来就是简单的过来弄个药,结果绝蛊突然就爬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姜瑗将手递过去,绝蛊都不再食用,她就知道绝蛊已经成熟了,便当机立断丝毫不带犹豫的将绝蛊给捏死在罐子里。   那时候,绝蛊都已经长到大概有一个手掌大小了。   腹部鼓胀着,一放入罐子里就喷了些许血出来,姜瑗都蹲在这儿捣了好一阵子了,那绝蛊才被弄成现在这样。   “药有何用?”高鹤偏头看向姜瑗,眉尖微蹙。   “以后你便知道了。”姜瑗轻笑着朝高鹤眨了眨眼,显得有些许调皮,她现在还是没打算告诉高鹤。   “给我用的?”高鹤嘴角突然往下敛了些,略显迟疑的问。   姜瑗心里加速跳快了一瞬,随后轻咳了两声,“那不一定,我的意思是等以后你需要用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他的药效。”   她现下连‘短肢重生’这种药效都不敢给高鹤说,唯恐他自己联想出什么东西来,她得等到后面,给高鹤一个惊喜。   高鹤捉摸不透姜瑗此时的心声,又见她确实不愿说,也就没再追问,蹲在地上帮姜瑗将绝蛊捣成粉末,这才又见姜瑗掏出一个钱袋来,将里头的粉末到了出来,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揉搓揉搓的,弄成了一个个小巧的药丸子,晾晒在院子里。   “好了,天色晚了,我们去前堂吃饭吧。”姜瑗拉着高鹤就想要走。   高鹤盯了姜瑗一瞬,又看了眼那个药丸子,他总觉得方才姜瑗在忽悠他似的。   姜瑗轻轻的拉了他的袖子一下,“好啦,我们走吧。”   说着,姜瑗猛得站了起来,只一瞬便觉得眼前一黑,脚步踉跄了一些,瞬间高鹤便抬手将人接住,也没什么心思再去管药丸子了,抱着姜瑗就往外走。   姜瑗微微摸了下鼻尖,心里略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什么的,就是方才站得太急了些。” 第387章 交易   高鹤将姜瑗抱回了方便,差人将饭菜端入了房来,“你身体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好?”   “很快的,明天就好了。”姜瑗应着,其实她的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也就是最近这两天被绝蛊吸走太多的血,有些失血罢了。   只是高鹤总太担心她了!   姜瑗在高鹤的伺候下吃着饭,冷不丁的突然听到些许风雨声,她赶紧回眸看向高鹤,又伸手轻轻的推了下他,“你赶紧去帮我把药丸子收回去。”   那药丸子还露天晾晒着呢,这要是淋着雨可不就废了,到时候她不得又重遭一次罪啊!   高鹤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这才赶紧出门去将那药丸子给端进屋子里去,等他回来,饭菜却还是热的。   他看了眼姜瑗,姜瑗朝他笑着,晃了晃手中捏着的糕点。   “身子不好,少动用内力。”高鹤低低的劝了声,对她手上的糕点熟视无睹。   姜瑗伸手递了个糕点给高鹤,“甜的。”   高鹤其实并不怎么爱吃,而且这儿还吃着饭,不过姜瑗递过来的东西,他惯来都是没有拒绝过的。   糕点很小,约莫拇指大小,起初高鹤吃着还觉得无所谓,却又听得姜瑗说,“下午我差那糕娘教我的,味道可还好?”   姜瑗做的?   高鹤眉尾微挑了下,“细细品来,滋味甚好。”   姜瑗忍不住便笑出了声来,她轻轻的戳了戳高鹤的手臂,“我倒是不知道,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这般的厉害啊。”   那糕点她糖放少了,一丁点甜味都没有,也就高鹤在这儿哄她。   高鹤只微微勾唇,捏着手中的东西问她,“还要吃吗?”   “吃不下了。”姜瑗应着,方才高鹤都接连喂了她两碗饭,她现下肚子还都是鼓着的呢。   “明日可要去见皇后?她想见你,只前两日我说你身子不好给推了,你明日若是想去的话,便随我一起。”高鹤又问着他。   姜瑗轻轻的拍了下他,“娘娘想见我,那你前两日不给我说,莫要让我在娘娘面前失了礼数。”   高鹤也当真的是,这事儿都不给她说一下,不然她今天就去见皇后了,还劳的皇后要等她。   也不怕皇后心里骂人。   高鹤微微摇头,“娘娘不会在意这些的。”   说着,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高鹤临走前给姜瑗灭了灯,只留下一直蜡烛的微光亮着,然后便离开了。   方才出门,一侍卫便走了过来,将声音压低了些,“督公,暗卫统领在书房等您。”   高鹤极为冷淡的“嗯”了声,随后便拐了弯儿朝书房走去。   “这么快就做好决定了?”高鹤推门而入,冷声问着。   暗一那双眼眸比高鹤还要漠然,他微微点头,“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会选这个。”   高鹤不置可否,他坐在椅子上,眼神便盯上了暗一。   其实从今天他去齐倩月的凤殿却并未发现暗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暗一的选择了,这年头,果然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每月十五是皇上交解药给我们的日子,明日便是了,我希望你能尽快将解药给我。”暗一微微呡唇。   如果不是时间太紧迫的话,暗一也不会这么快就同意,会显得自己很廉价似的。   高鹤打量了暗一一阵,手指轻放在桌上,“不着急,皇上撑不了两日了,你们拿了解药又何去何从?皇上给你们的只是暂时缓解的药物,而我,能给你们真正的解药!”   他这话说得很朴实,也没有旁的什么语气,可听在暗一的耳中,却格外的好听。   暗一的手紧攥起来,眼神深深的凝望着高鹤,“你想要什么?”   天底下没有白给的东西,尤其这个人是高鹤!   高鹤给出这么大的诱饵,那他到底需要他们付出什么代价呢?   “没什么,皇上驾崩之后,按照常例杀上孟府,第二日全体离京,不得再出现在我面前,如何?”高鹤微抬眼看向了暗一。   “就这?”暗一还在等高鹤接下来的话呢,结果高鹤不说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点,完全是符合他们自己之前的谋算的,根本就不需要高鹤提出来啊。   他还以为高鹤要让他们去杀人放火呢,谁知道就这么简单?   高鹤轻哼了声,“就这。”   大乱将起,他可不希望这些暗卫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碍事,只要他们离开京城就成了,他也不尝试去收复这批人,毕竟曾是效忠于皇上的人,别说能不能再忠诚于他这个问题,他就是用起来也不会放心啊!   “那你何时能将解药给我?”暗一又追问着。   “你们暗杀孟府的第二日,来寻我要。”高鹤轻叩了下桌子,暗一眼神微凝。   随后不待暗一多说,高鹤又拉开了暗格,里面密密麻麻铺满的都是药瓶子,“是这个月皇上该给你们的解药,拿走吧。”   他也不知道够不够,反正每次皇上都是找他要的这么多,他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这些暗卫。   暗卫眼眸中划过一丝愉悦,随后找高鹤借来了个包裹,将药瓶子都包了起来,随后抗在身上,同高鹤道谢之后,便从窗口处消失不见了。   高鹤也没再多待,暗一刚走不过一瞬,他也推门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本想再去看看姜瑗的,又怕同昨日一样惊扰了她的睡觉,也就没有过去。   直到第二日醒来,他才穿戴好去了姜瑗的房间,见姜瑗正拿着簪子在自己头上比来比去,他便走过去顺手挑了一支青蓝色的玉簪插入她的鬓发之间,“这支好看。”   姜瑗扶了扶发髻,眼眸微弯,将青黛交到高鹤手上,自己将手揣在袖子里去,只偏着头仰着脸看着高鹤,“近日来手冷,不愿动弹,高督公可愿帮我画个眉。”   高鹤一手捏着青黛,微微一怔之后却又突然笑开,“自然愿意,不过你不是惯来不爱这些的吗?”   “是不爱,只不过今日不是要去见皇后娘娘吗,岂能不打扮打扮,那不是丢了你的脸面。”姜瑗跟他笑说着。   高鹤瞧着手头的青黛便觉着有些不大顺眼,难停了手,招了婢女过来,“去将库房里的螺子黛拿来。”   那螺子黛乃是不知何时皇上赏的贡品,以往也仅有那些得宠的妃子才能得一二,高鹤手头也有一堆,他拿来也无用,便堆在了库房里头,现下姜瑗要用,他便想起来了,这才差人去送来。 第388章 羞意   待高鹤差人送了螺子黛来,他给姜瑗描眉之后,便又嫌姜瑗的口脂颜色不够鲜亮,也亏得姜瑗及时阻止了他,否则高鹤今上午非得将那库房给翻个干净才是。   不过临走前,高鹤还是特意叮嘱了下管家,务必要在他们回来之前,将府里头那些个女子用的物什,都送到姜瑗的房间里去。   姜瑗想着他那郑重其事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这还未曾嫁于你,你府上的东西便都是我的了。”   “你我夫妻一体,我的自然是你的。”高鹤低笑着说。   很快,两人便到了宫里,高鹤那马车一路开到凤殿,他这才牵着姜瑗下来,若非顾忌着凤殿门口来来往往的婢女内侍们,高鹤说不得还要将姜瑗抱进去。   宽大的衣袖之下,他牵着姜瑗往里走,凤殿他熟,便直接带着姜瑗去了内殿,恰逢七皇子在,七皇子高高兴兴的同他们打了招呼,见到姜瑗稍微卡了下壳,随后笑起来,“姜瑗嫂嫂,许久不见了。”   他这话一出,姜瑗原本那用了脂粉才红起来的面容,瞬间便成了真红,“民女见过皇后娘娘,七皇子。”   “你何必跟高鹤学,做得这般拘谨,过来坐,前日听高鹤说你身子不好,现下病可稍微好些了?”齐倩月眼含笑意的问着。   她见高鹤和姜瑗牵着手来,一副感情甚好的样子,心里就很是欣慰欢愉。   “回娘娘,民女已经好多了。”姜瑗被高鹤拉着紧着他身边的位置坐下,迎上齐倩月那略带调笑的眼神时,心里很突兀的起了些许羞意。   齐倩月微微颔首,“我此前听高鹤说,你们的婚期打算定在六月二十几里,我瞧了瞧,二十一里便是好日子,不知你家那长辈瞧中的什么日子啊?”   姜瑗盯了眼高鹤,“这、民女便是不知了,民女同高鹤去曼城去得着急,没能听闻她说最后定的日子。”   “无妨的,既你同高鹤认定了,什么日子都无妨。”齐倩月微微摆手,二十一和二十九没什么区别,只要这两个人最后能成婚便好。   没一会儿,七皇子便起身告辞去见太傅了,高鹤也被东厂的侍卫给叫住了,凤殿里便是只剩下姜瑗和齐倩月。   齐倩月这才从高位上走下来,坐到姜瑗的身边去,又屏退了身旁所有人,惹得姜瑗手中都开始微微湿润起来。   齐倩月伸手轻轻的拉着姜瑗,“我此前是同你谈过的,高鹤于我宛若己出,他权大势大、身份尊贵,但身体有疾,我原本这辈子也没指望他能找个成亲的人,哪知寻到了你,便是他的幸运。”   “娘娘何出此言呢,娘娘又怎么知道,遇上他,亦是我的幸运。”若非高鹤,姜瑗又如何能体会到那种被人捧在手里的感觉呢。   齐倩月微微颔首,牵着姜瑗往内室走去,“你随我来。”   姜瑗也不知道齐倩月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只好跟着她一起往里走,走了不一会儿,便像是走到了齐倩月的卧房一般。   她从书柜的暗格里摸出一个明黄色的锦盒来,伸手递给了姜瑗,姜瑗毫无准备的一打开,里面竟是一堆角先生!   姜瑗眼疾手快的麻溜的将盒子重新盖好,面色瞬间爆红起来,从耳尖到脖颈都红了一片,哪怕是盖了白粉都遮挡不住。   “娘娘,这、这、这也未免……”姜瑗期期艾艾的说着,后面的话简直羞于启齿。   皇后轻拉着姜瑗坐到一旁去,语重心长的说,“倒也不是我要插手此事,只是高鹤的身体你也清楚,这男欢女爱他又做不了,我也不好给他,便只好让你先拿着回去了,总不好等到你们婚前我再送吧。”   姜瑗一时间羞得难以直视齐倩月,原本那个端庄温柔大方儒雅的皇后娘娘,经此一次之后,在姜瑗心里的形象可当真是全盘崩塌了。   齐倩月知晓姜瑗不好意思,便又跟她说,“此乃天性之事,不必如此忌讳。”   姜瑗还是摇头,她要真带这么些玩意儿回去,自己只怕日后都羞于再踏足高鹤府邸了。   齐倩月微叹了声还想再劝,却被姜瑗给拦了话,随即她很是小声的附在齐倩月的耳边说,“娘娘,此话莫要再说,高鹤虽身体有疾却也并非无法根治的。”   齐倩月瞬间惊骇极了,她偏头看着姜瑗,“根、根治?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民女此番带高鹤去苗疆为的便是此事,只是还望娘娘莫要先告知他,民女还想等日后给他的惊喜。”姜瑗低着头喃喃的解释着。   她觉得自己日后都要没了再来见齐倩月的勇气了。   齐倩月呆愣了许久,她从未听说过太监还能恢复的,可姜瑗也没必要在此事上来哄骗于她,所以高鹤真的能好?   想到这儿,齐倩月便很是爽朗的笑出了声,轻轻的拍了下姜瑗,“原是如此,倒是我白操心了。”   她那笑声落在姜瑗的耳中,更是让她羞到不行,陪着齐倩月多聊了两句,姜瑗就觉得自己面颊发烫的好似在发高热一般,便赶紧借口要出去透气,暂离了凤殿。   皇后便赶紧差遣身旁的婢女何晨跟在姜瑗身边,她一走,齐倩月便笑的格外的豪迈。   幸得姜瑗走得远了没听见,要不然日后再踏入凤殿之中都得有阴影了。   出了凤殿,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姜瑗那发烫泛红的脸颊才稍微冷静下来,那可一直砰砰的快速跳动着的心跳才逐渐平缓下来。   她绕过走廊之后,就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去了,也不好开口问,便随意寻了个地方走动着。   身后的何晨见她走得顺畅,便以为她认得路,也就没有出声提醒。   路过一假山石后,便不知绕到了何处来,院子里的花卉开出了些许花骨朵儿,正隐隐约约的泛着些许香味。   春日真的来了,连这风都温柔了许多。   姜瑗就站在路边看着,等心绪平稳之后,她又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想着回凤殿去吃午膳。   脚都还没抬呢,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轮椅划过地面的声音,姜瑗心里还略有些惊诧,心说她也没听闻宫里头什么人是残了腿的啊。   她扭头一看,便见到正被人推着往外走的姜瑟,以及她前面走动着的穿着一身绛紫色衣裳的孟妃,孟妃身上绣花,她隐隐约约的觉着有些眼熟。   好似,有些像苗绣一般。 第389章 是苗绣   “孟妃娘娘安好。”何晨微微屈膝行礼,一边出声提醒姜瑗眼前人的身份。   姜瑗其实以往在扬州城是见过孟妃的,只不过那时候孟妃都被贬为了婕妤,现在怎么又升了起来?   姜瑗心里带着疑惑,面上倒也恭顺的对孟妃行礼。   孟妃一脸高傲的准备走过,便又瞧见姜瑗有些眼生,又是齐倩月的贴身婢女陪着,就对姜瑗有些好奇,“这位小姐是何人?”   她其实之前也在扬州城见过姜瑗,只是时日已久,她都已经把姜瑗给忘了,而上回齐倩月举办的宴会也没有邀请她,所以这会儿她还真的不认得。   姜瑗低头微笑着,“民女姜瑗,不足娘娘劳心挂齿。”   姜瑗?   孟妃立即停下要走的脚步,上下打量着对方,眼神微微眯起,“你就是姜瑗,抬起头来让本宫也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人之姿,才能让高鹤倾心啊!”   姜瑗眼眸微凝了下,随后又轻笑着抬起了头,“娘娘说笑,天人之姿算不得。”   “算你有自知之明,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嘛,高鹤莫不是瞎了眼了,放着满京城的人不挑,挑了你这么个货色啊。”孟妃说着说着便轻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似乎这般的贬低姜瑗让她多么欢喜似的。   姜瑗没有应话,只是笑着,搭在腰侧的手微微的动了下扳指,眼眸中滑过一丝幽光。   孟妃丝毫未曾察觉她的小动作,只突然轻拍了下手,看向了身后的姜瑟,“我听闻你们还是姊妹?”   “是,民女乃是她的四姐,只是五妹妹性子颇有些……惹得父亲不喜,已被父亲逐出家门了。”姜瑟轻笑着应答孟妃。   她其实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姜瑗,她都以为姜瑗死了,却未曾想人家还活着,而且看样子还活得格外的幸福。   姜瑟心里极为不甘!   孟妃讥笑了声,“你四姐姐手艺好,当了本宫的绣娘,你是哪点入了高督公的心啊,本宫听闻你要和高督公成亲了,待那日本宫多送两个婢女给高鹤,免得你一个人孤单。”   孟妃心里爽快极了。   能折辱姜瑗,于她而言无异于直接折辱高鹤,她盼着这一天多久了,眼看皇上要玩完了,以后江山由她儿子做主,她本就骄纵的性子便愈发的轻狂了。   以往还能给高鹤留点面子,现下是连高鹤的面子都不给了。   姜瑗眉尾微挑了下,“娘娘此言差矣,督公心悦我,日后也只会娶我一个,孤单是孤单了些,比不得娘娘在这后宫里住着,三五十个姐妹如此热闹。”   敢暗里嘲讽高鹤,孟妃可真以为自己脸面多大吗?   还有姜瑟,竟然不知不觉的来了京城,还当着孟妃的绣娘,凭姜瑟那心高气傲的性子,怎么可能愿意给孟妃当绣娘?   姜瑟的脑子被门夹了,所以通透些了?   孟妃原本得意笑着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目色凶狠的瞪着姜瑗,“好啊你,竟然敢以下犯上,来人啊,给我抓住了,打!”   皇上那么多后妃,本就是孟妃的心头刺,现在姜瑗还明目张胆的提起来,孟妃能忍下去才怪了。   孟妃一声之后,姜瑟便幸灾乐祸的微微笑了起来,孟妃身边围着的人就赶紧去抓姜瑗,姜瑗本也不怕,何晨却拦在了她的面前,“孟妃娘娘,姜小姐乃是皇后娘娘的贵客,高鹤督公的娇客,还望您动手前三思啊。”   旁的不说,就高鹤知道姜瑗受了屈,岂是能忍得下来的。   可孟妃现在都已经被迷昏了头脑,哪还想得到什么旁的东西,“你在警告本宫吗,若本宫今日非要动她呢,还贵客,她不过就是一商贾之女,还被逐出了家门,你们皇后这是吃了什么苦啊,连她这等身份都能成为贵客?”   孟妃讥笑着,昂着头看着姜瑗。   姜瑗目露惊诧之色,她记得自己上回见孟妃,她还不是这性子啊,怎么这回见,这性子……这般古怪了?   不过哪怕是孟妃让这些人上,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微动了下,眼神中透着两分杀意。   她正要动手,便听得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脚步不急不缓,靴子踩在石板上发出轻响,她便知道高鹤来了。   “本公看谁敢动。”高鹤阴沉狠戾的声音缓缓响起,他缓步走到姜瑗身边,仔细的打量了她一阵之后,这才微微放心下来。   “没受伤吧?”高鹤颇为关切的问着。   姜瑗摇头,“你来的及时,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至于是孟妃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还是她没来得及动什么手脚,那就得另说了。   孟妃心气儿瞬间就被压了一阵下去,随后见自己的人当真因高鹤一句话而不敢动,心里那口气就又提了起来,“怎么,一个以下犯上的草民,本宫还动不得了,高督公这也未免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高鹤连眼神都不带给孟妃一个,一手轻捏了下姜瑗微冷的手,差遣身后的侍卫寻个暖壶来,“怎么从凤殿出来了?”   “出来透口气,顺便想找你的,哪知半路便碰见了孟妃和四姐姐。”姜瑗轻声说着,眼神便落在姜瑟的身上。   “听闻四姐姐现在是孟妃的绣娘,孟妃身上这衣裳可是出自四姐姐之手啊,可我怎么瞧着,有些许眼熟呢?”姜瑗意有所指的问着。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孟妃身上这衣裳的图案,似乎在她遗失的那本苗绣书里有所记载,这姜瑟,竟也不知何时将她的苗绣书给盗了去,拿来哄骗孟妃。   也当真是胆子够大的。   听姜瑗提起这个话题,姜瑟呼吸瞬间一乱,捏在轮椅上的手逐渐用力,唯恐姜瑗接下来便拆穿了她。   而高鹤这才注意到原来姜瑟也在,不过姜瑟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将侍卫匆匆忙忙送来的暖壶塞到姜瑗手中,这才朝孟妃微微颔首,语气冰冷,“既然孟妃无事,那本公就告辞了。”   他才懒得跟孟妃在这儿废话。   说着,高鹤便牵着姜瑗往凤殿走,何晨跟在他身后,低垂着眉眼,心说高督公这态度也未免变化太大了,对孟妃和对姜小姐可当真是两副面孔。   也难怪头回听姜小姐说高鹤督公温柔,也是,这督公待谁都一张冷脸的,唯独一见到姜小姐,便化作了绕指柔一般。   啧~当真是没眼看啊! 第390章 皇上驾崩   “怎么碰到孟妃了?”高鹤带着姜瑗离开之后,偏过头低声的问她。   姜瑗朝他笑了下,“就随意出来走走,谁知道运气这么不好,只是我也不知道姜瑟竟是何时入了宫,还在孟妃身旁当了绣娘?”   不过话说回来,孟妃身旁的绣娘不少吧,怎么的就把姜瑟给瞧上了呢?   高鹤微微摇头,“不知,应当是跟着顾长清一并入宫的。”   高鹤惯来都不会关注姜瑟这种不入流的小人物。   姜瑗也觉得应当是如此的,“不过我瞧着孟妃那身衣裳倒是眼熟,我当初寻你下关城时,留下了我娘的一本苗绣书籍,藏在我的卧房之中,孟妃那衣裳做得便有些像是那本苗绣书上所存的绣图。”   须知她娘亲给她留下的遗物,都是从邑沙苗寨里带出来的,可不是一般苗寨的苗家女会的,所有外头这些人自也不会知晓。   她才能一眼便看穿。   高鹤眉尖微皱起来,“可要我帮忙?”   这种盗窃之罪,姜瑗若想要追究的话,姜瑟少说也得判刑,他从中插一手的话,这轻罪说不得就能变成重罪了。   姜瑗低笑着轻拍了下他,“不必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姜瑟总不能靠着那一本书吃饭,只若孟妃看中的是她这一手苗绣的手艺,那孟妃可就猜错了。”   高鹤瞧着姜瑗一副略显遗憾的模样,眼尾便微弯了起来,随后带着姜瑗转道往凤殿走去。   前脚方一进凤殿,姜瑗便和齐倩月对视了一眼,瞬间姜瑗脸上的绯红之色便又蔓延了起来,惹得齐倩月轻笑不已。   齐倩月一边捂着唇笑出声来,一边让他们坐下等着开午膳。   她们两这般行为令高鹤疑惑不已,高鹤看了眼齐倩月,又偏头看姜瑗,心里捉摸半晌也没猜出什么事情来。   齐倩月好不容易才笑停了,手头便喝了口汤,“无妨的,这是好事,只是暂且不能告诉你。”   迎上高鹤的目光,齐倩月便是如此的敷衍着。   姜瑗在旁闷声点头,“娘娘说得对。”   反正只要现在高鹤不知道这件事就成了。   高鹤见齐倩月和姜瑗都不说实话,他便也只能很是无奈的笑了下,当做自己不知道这档子事。   三人正吃着饭,便听到一阵喧闹声传来,齐倩月和高鹤抬眼对望之后,皆往门外看着,不多时,一个慌慌张张的内侍急匆匆的跑进来,朝齐倩月等人见了礼之后,这才很是急切的说,“皇后娘娘,高鹤督公,皇上、皇上驾崩了!”   果然如此!   齐倩月和高鹤心头都微微响起了这句话。   也是,在现下这么死寂的宫里,能让这潭死水乍起波澜的,也就只有皇上驾崩这件事了。   姜瑗惊愕的手上的菜都掉了。   皇上驾崩了?   这么巧合的吗?   姜瑗微眯了眯眼,眼底滑过一丝暗芒。   “本宫知晓了,昭告天下,皇上驾崩,让礼部拟出一份葬议单,明日本宫就要见到,另,着皇室成员披麻戴孝,官员及百姓百日内不得作乐,一月内禁婚嫁喜事,着令各寺、观鸣钟三万次,开帝陵!”皇后沉着脸说着,眼神格外的尖锐。   “是。”高鹤微微躬身应着。   这皇上一驾崩,高鹤便不得闲了,齐倩月更是繁忙,这也得说是高鹤掐算日子算得准,皇上丧期一月,一月刚过,他便能和姜瑗成亲。   齐倩月搁下筷子轻叹了声,“皇上这可当真是走的及时,连顿好饭都不让本宫吃了。”   他这一驾崩,后宫里头怕是好些日子都不得见油荤,想着便令人头疼啊!   姜瑗塞了口饭菜入嘴,这才捏着手帕擦了擦嘴角,心道皇上今日莫不是选好了日子才驾崩的,刚巧着就挑着她来宫的日子了。   高鹤应诺之后,略有些歉意的看向姜瑗,“瑗儿,我现下要去处理……”   “你去便是,不必管我的,这会儿只怕谁也没有心思招惹事端出来。”姜瑗毫不在意的微微摆手,催促着高鹤离去。   “我就在凤殿等你便好,你去吧。”姜瑗浅浅笑着望他。   高鹤这才点头离去,一出了凤殿那门,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目色阴寒的朝皇上原先住着的宫殿而去,便见那宫殿前已然跪倒了一片片的人。   房门大开着,高鹤进去之后,便瞧见皇上的眼微微睁着,嘴巴也微张着,浑身都已经冰凉了。   “皇上何时驾崩的?”高鹤沉声问着。   “回督公,皇上午正一刻驾崩的。”那床榻之下跪着的一位内侍小心翼翼的应答着。   高鹤眼神微动了下,偏头看了眼房梁之上。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午正一刻,现下也才过去两刻钟的时间,这房间里还燃着炭火,为何皇上身子都已经凉了?   “上午可曾有人来见过皇上?”高鹤又问。   那内侍低垂着头应,“有的,尚书大人们都来过,还有孟妃和孟将军,宁定公主和七皇子。”   这些人几乎每日都会来的,原齐倩月今日也该去的,只高鹤和姜瑗来了,她便没有来看皇上。   这会儿,可算是熬到皇上驾崩了!   高鹤盯着在床上躺着的皇上,眼神微有些凝重,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理,竟觉得他死了还有些遗憾。   约莫是陪皇上十多年了,见他这一死便有些不大习惯吧。   齐倩月后一步进来,她到的时候,外头有些来得早的嫔妃都已经开始哭上了,也不知道到底在哭些什么,许是自己那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宫的命运吧。   “高鹤,皇上生前可曾留下些什么东西?”齐倩月很淡然的问着,面色上丝毫没有死了丈夫的悲痛感。   皇上于齐倩月而言,是她这一生绝大多数悲剧的缔造者,皇上死了便正得她心,若非不愿被那些朝臣弹劾,她这会儿估计都能笑出来了。   高鹤微微摇头,他估计皇上中毒昏迷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这一昏就直接去见了阎王爷,又哪儿能留下什么东西来呢。   齐倩月微叹了声,她走上前去轻轻的将皇上的眼睛合上,“人死如灯灭啊,管你是千秋帝王还是平民百姓,这一死,便什么都没了。”   不过皇上这一死,接下来的京城只怕是要不大妙了,不过在皇上下葬之前,应当还能再安稳些许天日。   他们正说着呢,便听见孟将军前来的消息。   齐倩月朝高鹤看了眼,这孟府的消息可当真是格外灵通啊! 第391章 红疹   皇上驾崩,令整个京城闻之风动,不到一个时辰间,家家户户便都挂上了白布条,那布庄子里喜庆些的颜色都给停了,换上了黑白之色,还卖得格外的快。   有几家原本都定好的亲事,这回也只能暂且按下换一个时间了。   朝臣们得知消息后纷纷赶往了皇宫,那些个官职高的,倒能入宫去拜见一番,官职低的便只在皇宫外叩拜一番便离去。   时至深夜,高鹤才从繁杂琐碎的事物中脱身而出,去了凤殿接走姜瑗。   “今日累着了?”姜瑗颇为关切的问了声高鹤。   她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毕竟她一直在凤殿里待着没出去,也就没瞧见下午那宏大的场面,不过看着凤殿里那些奴仆来来去去的重置宫殿的场景,她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来。   高鹤微微颔首,“其实也还好,今日我们不回府。”   “不回府去哪儿?”姜瑗略带好奇的问着,亦步亦趋的跟在高鹤的一侧。   “回我在皇宫里的院子,我近几日都较为忙碌,怕是无暇顾及于你,你住在宫里,我也好照顾一些。另外,现下我的府邸有些危险。”现在皇上驾崩,紧接着孟将军只怕就想让他死了。   他知道姜瑗身手很强悍,也知道她精通巫蛊之术,可高鹤就是不放心。   何况,正所谓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他可不会让姜瑗去冒这个险。   “我知道了,那我明日会府去拿些东西便回来。”姜瑗眼眸轻眨了眨,低声说着。   随后她轻拍了下手背,“哎呀,我都忘了给你说了,今日我给孟妃下了些东西,她这几日怕是都不敢出门见人了,皇上这一死,我岂不是还帮了孟妃一把,让她有理由称病不出啊!”   姜瑗说起来还略有些懊恼。   高鹤怔愣了下,“你给孟妃下了东西?”   “自然,谁让她今日说话那般不好听啊。”姜瑗傲娇的昂起头来。   孟妃说她三两句倒是无妨,她也不会介意那些,可孟妃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她面前明里暗里的讽刺高鹤。   “嗯,下的好。”高鹤应和了声,无条件的纵容着姜瑗。   趁着月色,两人绕过宫墙,高鹤牵着姜瑗踏过门槛,小心翼翼的带着她到自己的房间了去。   这个地方,姜瑗还未曾来过。   屋里冰冷的好似没有人气儿一样,高鹤不知从哪儿抱了床蓝色的被子过来,盖到姜瑗的身上,“你用过晚膳了吗?”   “你呢?”姜瑗反问他。   高鹤微微摇头,“并未。”   “我也没有。”   姜瑗轻轻的摸了摸腹部,笑望着高鹤,“我饿了。”   高鹤眉尖瞬间皱了起来,“何晨不是留在凤殿伺候你吗,晚膳怎么都不给你备上。”   高鹤略有些责备的说起,随后赶紧起身离去,很快便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两盘御膳房方才才做出来的酒酿圆子。   “先垫垫,我让御膳房的准备了些吃食,稍后便送来了。”高鹤说着,将被子拢了下,酒酿圆子送到姜瑗手边去。   姜瑗笑着望了他一眼,抬手将自己碗中的赶了一大半给高鹤,“吃不下。”   她其实是吃过晚膳的,只是她猜高鹤许是没吃,便借故让高鹤备些晚膳吃罢了,否则她看高鹤这个架势,今晚怕是都不会歇会儿的,不吃点东西怎么抗得下来。   高鹤只一瞬便明白了姜瑗的意思,瞬间便跟着笑了起来,吃过之后收整一阵才抬脚离开。   房门关上之后,高鹤确实如姜瑗所猜的那样,直接离了院子,也不知去往何处。   而此时,回到宫殿的孟妃才高兴的笑出了声来,“皇上可算是驾崩了,本宫的耐心都要被消耗殆尽了。”   孟妃眼神里带着三分得意和七分轻狂。   她可算是熬到皇上没了,接下来她就可以静候顾长清登基,然后她就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皇太后,至于现在的皇后……   孟妃眼中划过一丝阴狠,她得想法子把现在的齐倩月给除掉,要不然多一个人跟她同享太后之位,还压在她头上,那多么令人不痛快啊!   想着,孟妃伸手轻轻的碰了下脸颊,她觉得脸颊有些泛痒。   她坐到铜镜前去看了两眼,就瞧见自己那原本光洁的脸颊上赫然已经起了一片红色疹子,密密麻麻的,触目惊心。   孟妃失声尖叫起来,慌慌张张的抬手捧着脸颊左右看着,那红色疹子还越来越多,孟妃吓得面目都扭曲起来,哆哆嗦嗦的起身去找了面纱来遮盖上。   她的婢女温声赶来,“娘娘,怎么了?”   “本宫的脸、本宫的脸,快去给本宫找太医来,找太医来!”孟妃厉声呵着,眼神都不离开铜镜一分。   她眼见着自己的额头从净白色逐渐变为红色,瞬间只觉得整张脸都在泛痒,好像用力的抓破,可孟妃又不敢去碰,唯恐自己一伸手,整张脸就废了。   等她的婢女往外走时,孟妃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喝住了婢女,“不要太医,去给本宫把姜瑟叫过来!”   她这张脸若是被太医瞧见,那说不准明日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了,那她还活不活了!   婢女应了声,赶紧便将即将入睡的姜瑟给强行唤醒,推着她去见了孟妃。   孟妃就背对着人坐在铜镜面前,见姜瑟来就屏退了其余所有的人,等人都离开之后,她才转头看向姜瑟,“你医术究竟如何?”   “民女医术尚可,娘娘放心便是。”姜瑟颇有信心的说着。   孟妃这才微松口气,目光尖锐犀利的望着她,一手缓缓解开面纱,“无论你今日看到什么,都不可对外言说,否则本宫轻绕不得你。”   面纱一解开,便露出她那张满是红疹的脸,姜瑟被吓得瞪大了眼眸,人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娘娘,您、您这脸,怎么了?”   “本宫要是知道怎么了,那还用你干什么,赶紧过来给本宫诊脉。”孟妃命令着,那口吻令姜瑟不露痕迹的微微皱眉。   但姜瑟也不敢违逆孟妃的话,便只好推着轮椅靠近她,掏出手帕搭在孟妃的手腕上,她怕孟妃得了什么传染病,一个不慎便传给了自己。   她仔细的辨认着孟妃的脉象,却发觉对方没有任何问题,再仔细一观察孟妃的脸,她眉头就拧得更紧了。   孟妃见状,心里惊惧起来,“本宫,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她眼看着就熬出头了,怎么可能会栽在这儿呢? 第392章 早有准备   “非也,娘娘的脉象没有任何问题。”姜瑟直言说着,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孟妃听她这话便很是迟疑,“本宫没有任何问题?那本宫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姜瑟就是在骗她吧,实际上姜瑟根本就不通药理?   姜瑟微微摇头,“娘娘,民女习得乃是医术,却并非蛊术。不知娘娘可听过苗疆妖术?”   “你什么意思?”孟妃眉头一皱。   她这病怎么跟苗疆妖术扯上关系了?   “此前民女有一事未曾来得及告知娘娘,那姜瑗乃是民女五妹妹,娘亲便是苗疆妖人,自幼便习得一手妖术,长大后更是不加收敛,后又不知廉耻的去关城寻高鹤,这才被爹驱逐出府的。娘娘这病并非中毒,也并非身体疾病,若民女不成猜错,只怕就是中了那妖术。”   姜瑟慢条斯理的解释着,她这话确实没有在吓唬孟妃,“我五妹妹生性有些小气,今日娘娘骂了她,恐她恼了才会如此,她的妖术,民女也是中过招的。”   而且她的情况和孟妃现下的情况还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孟妃一听面色大变,“好一个姜瑗,竟敢如此阴本宫,那本宫现下该如何是好?”   “此事也好办,民女这儿还有个方子,尚且可给您用用,不出五日便能好,只娘娘万要忍住,不可去碰痒的地方,否则便会留下疤痕的。”姜瑟浅浅说着,换来孟妃一个赞赏的眼神。   “好,那你快去办,办得好本宫重重有赏。”孟妃说着,眼神有愤恨起来,心想着要不是姜瑗的话,她倒也不至于遭这个罪!   紧接着,她便重新遮上面纱,唤来婢女,“你明日对外说,皇上过世,本宫悲痛不已,突然重病缠身下不得床去。”   刚好这些日子宫务琐碎繁忙,便让齐倩月他们去头疼好了,自己趁机好生休息一番。至于姜瑗,等她位置坐稳之后,再来报这个仇,到时候纵使是高鹤,恐怕也护不住姜瑗了!   她困乏之后,便熄了灯想要休息,哪知道还没吹灭最后的蜡烛,便察觉什么东西白光一闪,随后便听到身后传来兵戈相交的刺耳的声音。   孟妃惊吓的连忙转身往后退了两步,随后再定睛一看,她的身后正站着两个对立的人,手中的长剑在空中汇成一团。   “抓刺客啊!”   几乎瞬间,孟妃的尖叫声就在整个后宫上空响起。   她缩着脖子赶紧往外跑,跑了没两步算是看清楚了,这屋里两个蒙面人,一人要杀她,一人要保她,见两人久战不下,孟妃心里才稍微放松了些。   她这会儿也不顾担忧脸上的红疹会不会被人瞧见了,赶紧打开了房门往外逃去,外面被她这一声吼叫惊到的侍卫们赶紧围拢上来,她的宫殿,在这一夜里颇为有些不安全。   而此时,宫外的孟府挂满了白灯笼一片,府上看似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实际上却暗藏玄机。   以往孟府巡逻的侍卫不过三两,但现下哪怕是深夜,整个府院里都遍布着侍卫,那严防死守的架势,当真是骇人得很。   很突然的,一阵清风拂过,四面八方的墙头上便迎来了不少不速之客,他们手中的兵戈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森冷。   书房里,孟将军心情有些沉重,他往外望了眼,长叹了声,“来了!”   他知道是皇上身边养着的暗卫来了。   这也早早就在他的预料范围之中,这些暗卫就是皇上最忠诚的爪牙,皇上一死,他们就忍不住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想杀了他孟家上下给皇上陪葬。   只要他们孟家撑过了今晚,便再也不会有什么人能来妨碍到他们了!   孟将军这么一想,心里又忍不住逐渐激动起来。   不消多时,孟将军就听到了外面一阵兵戈交接的声音,那声音格外的清冽,孟将军微微阖眼,一阵由远及近的风声逐渐传来。   孟将军手掌一拍桌子,身子便飞到了后面去,与此同时,房梁之上下来一批黑衣死士,那是孟将军留在手上的最后的底牌。   今晚为了保命,也只能先拿出来动用了。   而在他们身前,同样站着两个黑衣人,墨发在空中飞舞着,眼神格外的冷厉,“孟将军,谋害皇上,你该当何罪!”   孟将军笑了两声,“做都做了,多说无益,动手吧!”   该当何罪?   可笑!   只要他赢了这一局,那他就是无罪!   暗一面不改色的抽出手中的剑,“死不知悔改!”   说着,暗一便冲上前,同孟将军的死士交起手来。在暗一身侧,协助他的人,其实就是高鹤。   高鹤原不打算今日来凑热闹的。   但高鹤仔细思索了一番,他今日来若是能除掉孟将军也算不错,至少能除掉顾长清最坚定有力的后台,这样一来,待日后安顺王上京,才能和顾长清斗个你死我活。   否则有孟将军在的话,那安顺王怕是撑不了两日。   高鹤这才来的。   只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孟将军还藏着一手,看来这些年孟将军为了能让顾长清登基,也是做足了准备啊!   高鹤想着,抬脚便从窗外绕到孟将军的身后,一脚便破窗而入,长剑直刺向孟将军的心脏。   孟将军虽老,却心稳眼不花,他听闻声响,便淡定的往前走了两步,一手抽出挂在墙壁上的长剑阻拦住高鹤的攻势。   和高鹤来回交手两次之后,孟将军眼神微微眯起,趁着死士冲在前面挡住高鹤的时候,他便趁机退后,仔细观察起高鹤的一招一式来。   过了好一阵,他才冷哼一声,“未曾想竟劳得高鹤督公大驾光临啊!”   来的暗卫里竟然有高鹤!   看来高鹤果然是简在帝心啊,都能勾结暗卫来暗杀他了!   高鹤被孟将军点出身份来却丝毫不慌,因为他很清楚,孟将军根本就是在诈他,只不过因为交手多年熟悉他的武功,这会儿来试探他罢了。   他能认下这个身份才怪了!   毕竟暗卫能杀孟将军,高鹤却不能,否则就会被孟将军抓住把柄,借此攻讦他!   孟将军看着自己的死士一个个死在高鹤和暗一的手上,书房里的鲜血流了一地,他也已经预料到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场面了。   眼看死士逐渐减少,孟将军也坐不住了,他抓住时间便攻向高鹤,长剑狠狠的划破了高鹤的右臂,见高鹤躲避的空档,孟将军趁机逃出窗外。 第393章 趁夜离京   暗一沉默了一瞬,偏头看向了高鹤,“追吗?”   “不必了。”高鹤看着已然在黑夜之中我消失不见了的孟将军,眼神微微眯起。   现在再出去,只怕根本就找不到人了。   不过既然动不得孟将军……   “屠了孟府。”高鹤冷声说着,眼神中带着两分暗色。   “好。”暗一应着,随后转身出去了。   高鹤瞥了眼自己右臂上的伤口,轻微的叹了声,只希望明天不会被姜瑗发现吧。   等孟府的人尽数被暗卫解决之后,暗卫们便齐齐聚集在暗一的身后,放眼望去,如出一辙的冷漠,恍若死人一般的眼神。   高鹤眉尾微微挑起,“有事?”   “解药方子呢?”暗一直勾勾的盯着高鹤。   当初分明说好了,只等他们一攻击孟府,高鹤就将解药方子给他,现在已经解决了,但看高鹤这样子,好似并不大想把东西交给自己。   “你们何时走?”高鹤沉声问着。   “马上。”暗一应着。   他们今天晚上就走,立即离开京城,以免夜长梦多。   “这么快?”高鹤颇有些诧然,随后伸出手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黄纸来,略显得有些残破,折叠起来交到了暗一手上。   “里面就是解药方子,你们打算去往何处?”高鹤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暗一盯着高鹤犹豫了好一阵,最后才略微低声的说,“江南。”   听闻江南水乡,他们都打算过去好好看看,以往跟皇上去的时候,都觉得那边更加适合养老。   高鹤微微点头,“祝一路顺风,江南也不错。”   暗一面罩下的嘴角扯了扯,难得的纯粹的笑了,“高督公,今日一别,山高水远,不复再见。”   他这辈子风风雨雨经历太多了,现在就想过几年平平淡淡的日子。   “身上可有银钱傍身?”高鹤见暗卫们如此识相,便略显关切的又问了句。   “有的,谢过督公救命之恩,我们现下就走了。”暗一说着,随即一挥手,身后跟着的人齐齐跟着他,向高鹤躬身行礼。   他们当暗卫的,每年都是有俸禄在的,只可惜他们都没有什么地方能花的,唯独只有在忙里偷闲的时候,去买点酒来喝,还不敢喝多了。   这辈子都没什么乐趣了。   高鹤眼神微眯起来,随即轻叹了声,“走吧,本公送你们一程。”   “谢过督公。”暗一应着,随即带着人便轻车熟路的往外走去,而且走的时候还格外的小心翼翼,唯恐惊扰到了城中百姓。   到了郊外,数匹马在外面静静的等候着,一人一马,马上缰绳被暗卫牵扯,马蹄无声的抬起落下,众人静悄悄的辞别高鹤,趁着夜色,头也不回的集体离去。   高鹤在城门外静候了一阵子,这才掉头往皇宫而去。   等入了宫,高鹤稍微打整了下自己的衣着,这才去推开了姜瑗的房门,见屋子里烛火还亮着,他的眼眸便微弯了起来。   高鹤走了过去,瞧见姜瑗的被角稍微打开了些,他便抬手给姜瑗重新盖上,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眼眸,眼眸中带着笑意。   姜瑗正睡着,恍惚间闻到了微微的血腥味,她微微抬手,就将高鹤的手腕捏住了。   高鹤略有些错愕。   “你还没睡?”可方才姜瑗的呼吸分明那么平稳。   “睡下了,可方才又醒来了。”姜瑗微微勾唇,借着烛光上下打量起高鹤来,那微末的血腥味正就是从高鹤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高鹤被姜瑗看的有些心虚,“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看你。”烛光之下,高鹤原本冷峻的面容都略显柔和了,盈盈的目光正望着她,令姜瑗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随后她捏住了高鹤的手腕,“今晚干什么去了?”   姜瑗眉尾微挑起来,缩在被窝里直勾勾的盯着高鹤。   高鹤被她这话问的,突然就好似回到了小时候面对齐倩月的提问一样,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送皇上的暗卫离开。”高鹤面不改色的应着。   “就这样?”   “就这样。”   姜瑗看着死不承认的高鹤,眼神微眯起来,盯着对方那略微有些破损的衣服,微微一扯,便扯下来了一块衣角,“真的没别的事了?”   “杀了几个人。”高鹤很迅速的改口。   姜瑗仔细琢磨了一阵,“去孟府了?”   她记得高鹤之前曾跟她说起过要去削弱一下孟府的实力,没想到竟是直接和皇上的暗卫勾结在一起了,还背着她出门去干坏事?   高鹤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嗯,去了。”   “孟将军死了吗?”   “没有,逃了。”高鹤应着,不过他猜孟将军人应该还是在孟府的,许是藏身在了什么暗道里面,想要把人找出来可不容易。   姜瑗笑了两声,稍微拨弄了下被子,翻身起来,用唯一亮着的蜡烛去点燃了那几盏油灯,随即才看向高鹤。   这会儿便很清楚的看到高鹤右臂上的伤口了。   “受了伤方才也不早说。”姜瑗微微抱怨了声,随后也不知道从哪翻找来了个药箱,闻了闻味道便给拆了高鹤的衣裳给他上药。   “这药的效果自是不如我的好,不过我的药都放在你府上了,明日我去拿来。”姜瑗轻声的说着。   高鹤微微呡唇,眼神中带着两分微光,他被迫坐在姜瑗的床上,那被子还是温热的,不知怎的,他心里竟起了几分歪心思。   他捏脊了手指,抑制着自己多余的想法,只眼神灼热的看着姜瑗,目光中隐约带着两分贪婪和觊觎。   他就像是要把姜瑗给吃了一样。   若此时换个人来,只怕这会儿早就被高鹤吓得瑟瑟发抖了。   而姜瑗则对他这样的目光习以为常了,只神色淡然的帮高鹤包扎之后,便抬手打了个何哈欠,闻到了满手的药味。   “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事务繁杂,怕也不比今日轻松。”姜瑗轻声劝着,皇上这一死,可当真是让不少人都睡不安稳觉了。   高鹤唇角微勾起来,“嗯,我这就回去。”   其实原本姜瑗住着的这间屋子是他惯来住着的屋子,现下别姜瑗占了,他也便只好去了旁边的客房。   那房间只简单地被伺候的宫人们铺了床,点了香。   高鹤是不习惯屋子里味道太杂,便叫人来将香给灭了,这会儿这里伺候着的宫人们才知晓,原这间屋子并不是给姜瑗备的。 第394章 朝事   高鹤第二日起床时,仔细思忖了一下,便将手臂处姜瑗包扎好的纱布给拆了,昨日被孟将军划破的那个伤口,现在已经结了痂。   高鹤这才穿上外裳往外走去。   没多久,便在宫里见到了孟将军。   他不动声色的朝孟将军微微点头,“孟将军今日为何来此?”   孟将军上下打量着高鹤,眼眸微眯了一阵,随即面色沉痛起来,“本将军昨日在府上遇袭了,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手,高督公可知晓?”   “本公不知。”高鹤极为淡然的应着,面不改色的撒着谎。   孟将军一直在观察高鹤,见他这般坦荡的样子,心里的怀疑稍微减弱了一点点,但却还是无法彻底相信高鹤。   因为昨日要杀他的那个人,真的很像是高鹤,尤其是那双露出来的眼眸,简直就和高鹤一模一样。   孟将军思虑了一阵,随后微微叹息着,朝高鹤走近了些,伸手去拍高鹤的右臂,“这事儿我自己会处理好的,皇上的事,你便辛苦一些,我年迈体弱,怕是帮不了你什么忙了。”   孟将军落手看上去很轻巧,可实际上用的力道却极重,他故意去碰昨日那人被他划伤的地方,可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也没从高鹤的表情里察觉出痛苦。   难道真的不是高鹤?   孟将军眉头紧拧起来。   高鹤一手推开孟将军,眉尾微动,“孟将军这是何意?”   “无意无意,我去寻我女儿。”孟将军说着,便同高鹤辞别,高鹤只意味不明的低笑了声,就让孟将军走了。   他顺路便去寻了齐倩月。   孟将军走了一段路便回过头,却见高鹤行动很是自然,丝毫没有去管被他重重拍过的右臂,心里的怀疑便又减少了两分。   但无论如何,高鹤在他这儿的嫌疑都是洗不掉的。   高鹤却没管孟将军,他手臂上的结痂的伤口已经裂开了,他都能感受到伤口现在正在往外渗血。   高鹤微微加快了步子往凤殿走去,等见到齐倩月的时候,面色才微微有些变动,“娘娘,凤殿可有药箱?”   齐倩月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听他问这句话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找人将凤殿里的药给弄出来,一边急切的问,“你怎么了,什么人敢伤了你?”   高鹤微微摇头,“不碍事的,一点小伤。”   只是伤口撕裂现在有些许疼痛罢了,高鹤还忍得住。   他重新包扎好了伤口,见齐倩月一直皱着眉,就简短的跟她解释了两句,齐倩月这才点头。   “既然没除掉孟将军就罢了,对了,今日我看到了安顺王的折子,他想要入京来给皇上送行,我已经应了。”齐倩月微勾着唇说着。   毕竟要是安顺王不来,这京城的戏台子可还搭不起来呢。   高鹤微微颔首,“我知道了,安顺王若是起了心思的话,这折子递来,估计人也该起身了,不出三日,他必定上京来。那会儿顾长清应当还登不了基。”   正好让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   “不过皇宫之中究竟是何人在给他传信呢?”高鹤询问着齐倩月。   齐倩月摇了摇头,“暂且还没发现,这皇宫,除却你们东厂的人,其余的便当真是宛如筛子一样,到处都是漏洞。”   就这样,在皇上毫无作为的情况下,郢朝还能长存如此多年,还当真是要幸亏有高鹤和丞相这一批精良的官吏给支撑着,和先前几位帝王做出的丰功伟绩,让皇上有家可败。   要不然,只怕早已然是沦落为别人的国土了。   “礼部那边,给皇上拟定了谥号,名曰仁德。”齐倩月略带着些讽刺意味的说着。   仁德?   也亏得礼部能昧着良心提笔写下这两个字,她就只想问,皇上的那些作为,哪一点能配得上仁德了!   高鹤闻言嘴角微抽,“谥号罢了,不必在意。”   齐倩月抬手喝了两口茶,再抬头时,身后的何晨便轻轻的给她揉了下额角,齐倩月往后仰了会儿,“天子薨,四周怕是又要不安生了。”   皇上这一死,动荡可不仅仅是京城和郢朝,而是整个天下,除了刚刚才被打的败逃的蒙古以往,那些蛮夷也不安分了,已然递了折子上来,想来送一送皇上。   但到底有没有想来打探郢朝实情的,那就仁者见仁了。   高鹤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又说,“苗疆倒是不必担忧,主要便是东夷之地,自上次东夷被击败已过了十年,十年已足够东夷休养生息,再大动干戈了。”   “苗疆那方……倒也不是怕别的,只是担忧他们趁乱讨伐郢朝,报前些年的仇罢了。再说苗疆的手段神鬼莫测的,着实有些不好对付。”齐倩月略有些担忧,东夷实力日渐强势起来,可齐倩月仍旧觉得人数较少的苗疆更难对付。   “不必担忧,有瑗儿在,苗疆王族不会对郢朝出手的,必要时候,或许还会成为郢朝的援军。”高鹤想着便笑了起来,说来,他和瑗儿成婚的话,算不算是两国和亲啊!   齐倩月颇有些好奇,不过见高鹤没有想要明说的意思,她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定然还是要让他们来的,只希望这段时日京城里的人都安分些许,莫要闹腾出什么事来,让他们看了笑话。”   若是不让那些蛮夷之国的使臣过来,怕是还会被他们认为郢朝心虚怕了他们,那只怕战争会起来得更快一些。   齐倩月和高鹤都不愿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丞相那边,让他别再装病了,现下整个朝廷都忙得厉害,他要是再不出来帮帮忙,可就说不过去了。”齐倩月看了眼高鹤,眼神里带着些浅浅的笑意。   就丞相正值壮年生龙活虎的劲头,不至于一病就这么几日都起不来床,这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在装病啊。   只没人拆穿罢了。   前些日子空闲,他不临朝就罢了,现下大家忙乱得团团转的,他一个人装病休息,怕是有些不好。   高鹤无声的笑了下,“是,娘娘。”   待会儿便差人去把丞相弄出来好了。   “你可已经遣了人去接回太子?”齐倩月一手翻着折子一边问着,还让何晨送了一叠折子到高鹤身前去。   高鹤点头,“去了,约莫十日内,太子便能回来。”   只希望这次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来就成,他现下可无空去那边收拾烂摊子。 第395章 姜瑟的盘算   而此时,孟将军在与高鹤分开之后,就直接去找了孟妃,却得知孟妃卧病在床的消息,瞬间脸色微变。   他以为孟妃是因为昨日遭到暗色而受了伤。   门口的侍卫便是周硕,虽说外臣不可轻易见后宫妃子,哪怕是亲人都不可以,但谁让周硕认得孟将军呢。   再说现下这等情况,孟妃都受了伤,当父亲来看看女儿不是很正常,他就直接让孟将军进去了。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皇上已经死了,暂且用不着顾忌那么多的规矩。   孟妃正在喝着姜瑟给她煎的药,那药苦得厉害,但为了让自己脸上的红疹尽快退下去,孟妃还是仰起头大口的喝了。   那苦味一直在嘴里萦绕不绝,她只能又咽了颗糖下去。   她接过婢女的铜镜,仔细观望了一下,便觉得那红疹好似真的变小了一些一样。   “娘娘,将军来了。”孟妃的贴身婢女赶紧上前低声说着。   孟妃很诧然的看了眼她,随即便站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我爹请进来啊!”   “不必,我听闻你受了伤,是因为昨日遭了暗杀吗?”孟将军这会儿已经一直脚都踏入她的寝殿了。   孟妃摸了摸脸,她都还没戴面纱呢,便又慌慌张张的去找面纱戴好了,这才转身看向孟将军,“不是,是中了旁人的招了,对了爹,您怎么知道我昨日遭了暗杀。”   “昨日皇上身亡,皇上身旁的暗卫定然不会绕过你我下手杀害皇上之人,亏得我昨日在你身旁安插了人,如若不然,你怕也已然是没命了。”孟将军轻声感慨着。   只他也觉得很是遗憾,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和功夫培养出来的死士,昨日尽数丧命,一个不留,也亏得他见势不妙藏了起来,要不然昨日还当真过不去那一劫了。   孟妃惊愕的瞪大了眼,“那、那爹您没事吧?”   “无妨的,现在也不是纠结爹这儿的情况了。”孟将军微微凝眸,那些暗卫昨日既然退走,就应当是不会再来了。   现下最应该关注的事,就应该是推顾长清登基的事了。   “得寻个机会,将太子遇害身亡的消息散播出去。”孟将军继续说着,这样的话,才能让顾长清名正言顺的登基。   虽然朝臣们可能会猜测太子的死有蹊跷,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跟自己对着干的。   孟妃眼眸微眨了一阵,“寻个人造个伪证便好,此事又不难办。”   孟将军思索了一番后才微微点头,“可行。”   由不得孟将军现在对每一步都格外的慎重,毕竟都走到现在了,都已经把皇上给熬死了,现在的每一步就更加不能出错。   否则就有可能导致功败垂成!   两人协商这些事情时,甚至都还没给顾长清说一声,而现在的顾长清也在皇宫里,不过他是在停放皇上尸体的大殿里,在那跪了好几个时辰了。   顾长清觉得自己腿脚都麻木了,左右看了眼,已经没什么人的大殿,他也有些撑不住了,便在内侍的搀扶下起了身,坐到一旁的榻上,让婢女给自己揉了揉腿后才出殿去。   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往孟妃的宫殿去的。   他还没到孟妃的宫殿,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宫墙下碰见了姜瑟,瞬间,他的脸色就微微变了下,带着些许心虚和愧疚。   “民女见过闲郡王。”姜瑟眸光微闪,目色淡然的看着顾长清。   顾长清朝她笑着,“瑟儿,你在我娘身边过的如何?”   “娘娘待我极好。”姜瑟应着,想到这些日子来,宫里头的婢女内侍们对自己轻蔑的态度,和那日撞破了孟妃的奸情险些被杀的境况,姜瑟眼底就满是暗色。   顾长清见她神色略显有些冷漠,心里的歉意就更甚,“瑟儿,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娘亲接受不了你的身份,怕你还未嫁给我便被娘亲磋磨,这才撒了谎骗娘,哪知道娘信以为真,这才先我讨要了你回宫去。这些日子,我是真的想你了。”   顾长清这话,只能信上一分。   姜瑟对此心知肚明,但面色上却露出一抹哀愁来,垂下眼眸看向了地面,瞧着令人垂怜得紧,“我一蒲柳之姿,身份低微,能留在孟妃身边也已然很不错了,不敢再奢望别的,只当初闲郡王若同我说明了,我也生出多余的妄想来。”   顾长清一见她这模样就心疼了,伸手去牵姜瑟的手,“瑟儿,都是我不好,我跟你保证,待我登基之后,定会娶你的。你要相信我,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   “若当真如此,那为何闲郡王舍得这般久都不入宫来瞧瞧我?这话闲郡王恐也只是嘴上说着哄哄我罢了,我还是留在孟妃身边当一绣娘好了,莫要扰了闲郡王。”姜瑟继续说着,半垂下去的眼眸中带着两分厉色。   她这以退为进的说了一番话,倒让这几日在府上寻欢作乐的顾长清心里起了内疚感,也是他的不对,才让姜瑟在宫里遭罪,早该他就不骗孟妃了。   “是我不好,只是近日来朝廷事物繁杂,我前些日子还中了毒,卧病修养了好几日,现下才好,便寻了空来找你,你莫要生我的气可好?”顾长清自也是会卖惨的,他拿这些理由当借口给自己开脱。   姜瑟心里自然是不信的,但面上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目光盈盈的看着顾长清,“你中毒了,现下可好了,那我给你把把脉吧?”   见姜瑟还担忧他,顾长清就知道这人好哄回来了,便依着她的意思将手腕递了过去,姜瑟微一诊脉,心里便有些诧然。   这顾长清竟然真的是中了毒,体内还有些余毒未清。   “是我误会郡王了,郡王既余毒未清,便不要太过劳心劳神。”姜瑟眉目温柔的看着他,心却在想到底是何人竟然给顾长清下毒?   顾长清微松口气,“我想来见你,便来了。”   他又接连哄了姜瑟好一阵,这才说有要事要去找孟妃,便急匆匆的进了宫殿去。   他一走,姜瑟的眼神就逐渐阴狠起来。   她确实是不喜欢顾长清,自来了孟妃身旁之后,也没打算再嫁给顾长清,可现下不行了。   谁让她之前撞破了孟妃的奸情呢,要是她不嫁给顾长清,成为孟妃的自己人,那么等孟妃把这边的事处理完之后,定然要开始着手处理起她来。   而能活下去最轻松,也是最好的办法,便是嫁给顾长清! 第396章 安顺王回京   等高鹤回到院子里,就见姜瑗已经搬了个椅子坐在外面,在阳光之下绣着手头的衣裳。   那布料颜色很是鲜亮,瞧着好像是女子的衣裳。   姜瑗抬眼看向高鹤,便将手头的针线活放了下去,见他面色略有些疑惑,便开口解释起来,“左右我最近闲来无事,想着给自己绣两件衣裳。”   “别累着自己就好。”高鹤微微笑着应她。   姜瑗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药瓶来,递给高鹤手上,高鹤略有些迟疑的接过,“什么?”   姜瑗憋着笑,故作凶狠的模样告诉他,“这可是我亲手出来的情蛊,你要是吃了它啊,以后一辈子可就不能变心,要不然,疼死你。”   高鹤眼眸微弯起来,伸手轻轻的触碰着姜瑗的鼻尖,“调皮。”   高鹤说着,眼神便落到手上的药瓶子上。   “怎么,你不敢吃啊?”姜瑗故意打趣他。   其实这药就是之前姜瑗废了心血炼制出来的给高鹤恢复身体用的药,不过高鹤太敏锐了,姜瑗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就故意骗他。   而且姜瑗上回从苗疆里带出来的那条红蛇,和那两粒九合的种子,已经被她给种在了高鹤府上,她就等着几个月后,看那九合会不会开出花来。   姜瑗微微眯眼,眼神中带着两分笑意。   “自然敢的。”高鹤目色温柔而缠绵,他并没有怀疑姜瑗的这番话,便当着姜瑗的面取出了其中一粒药丸服下。   “情蛊并非活物?”高鹤略有些好奇的问。   主要是他对于苗疆的东西确实不太了解。   姜瑗嘻嘻的笑了两声,“当然是活物,都藏在药丸子里呢,等你什么时候吃完,它就什么时候成熟。”   这话,自然也是骗高鹤的。   虽情蛊的样式并不相同,不过确实是活物。   姜瑗曾听苗疆人提起过,苗女们在开始学习巫蛊之术时,都会先给自己种下一只与其心意相通的情蛊,待日后遇上了心悦之人,便将情蛊送出去,借此来控制男子。   通常一养,便是十年。   不过姜瑗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给高鹤普及情蛊的知识,见高鹤神色恍然,她还以为对方理解了。   高鹤是理解了,不过高鹤的理解可能和姜瑗想象中的有所区别,因为他吃下的时候察觉到了血腥味,他才会问这句话,姜瑗的这个回答就勉勉强强能解释过去。   “你每天吃三粒就好。”姜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着高鹤往里走。   她今日从府上弄了两匹布过来,藏青色的布匹。   “我盘算着,这两日也给你缝一套衣裳出来,如何?”姜瑗偏头问着高鹤。   高鹤自不会不应,“不过不许累着自己。”   姜瑗随他一起到宫里头来生活,自然不想让姜瑗吃苦受累。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差遣了宫女送来午膳,还是高鹤特意叮嘱院子里的小厨房,从宫里的库房里寻出来的好东西。   也不知道这老天爷怎么回事,皇上一死,这天下就开始放晴,而且一连好几日都是阳光普照的那种,让先皇下葬的流程都走得快了一些。   确实不出高鹤此前的预料,在第三天天色微亮,城门初开的时候,一行兵马出现在城门外,护送着一辆马车,而停留在外面的,乃是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兵马,就在原地驻扎着。   “安顺王进京。”打头的那位侍卫将安顺王的腰牌给守城门的侍卫看了,那侍卫一看是真的,就有些为难了。   这安顺王一瞧就来者不善啊,他们岂敢真的放入京城去。   那侍卫许是看出他们的犹豫,抬手又将手中那份允许入京的圣旨亮了出来,这下守城的侍卫就真的不敢拦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安顺王回京去。   天色尚早,不过朝臣们也忙碌起来了,他们还在停放皇上尸首的地方叩拜了一会儿,正要走时,便见一穿着玄色衣裳、腰带上系着蟒带的男子走了进来,面色悲怆,容貌有些苍老的。   他快步走来,‘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团蒲上,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皇兄啊,您怎么就走了呢~”   那声音之悲痛,好似全家都死绝了一样。   年轻的朝臣们都不认得这位离京很久的安顺王,不过那些老臣倒是认得,在仔细辨认了一番之后,微呼了声,“原是安顺王入京了,下官见过安顺王。”   得他这么一提醒啊,这些人才齐刷刷的又跪下给安顺王见礼,见他哭得悲痛欲绝的样子,都忍不住劝了两句,在心里感慨着这安顺王同皇上果真情谊深厚啊,堂堂一个亲王,竟能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哭成这样,也委实是不容易。   殊不知安顺王那衣裳里头,正藏着两粒红辣椒呢!   安顺王哭了许久,才被他的世子搀扶着起来,点了香之后才踉踉跄跄的离开。   不出两个时辰,安顺王回京的消息便大肆传开,将本来就已经不太平静的京城,直接点燃了。   高鹤人本来就在京城,得知消息便很快,他甚至都还来得及去大殿上亲眼见见安顺王。   他对安顺王面上倒是恭敬,该有的礼一个不缺,只是他看安顺王哭得涕泗横流的,也难免心下有些狐疑。   这安顺王……莫非当真是入京来送行先皇的?   安顺王朝高鹤很是勉强的点了点头,“本王听闻督公大名,只这些年本王一直未曾入京,督公也未曾来过川蜀之地,便一直未曾得见,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王爷过奖了。”高鹤微微躬身,眼神逐渐幽晦起来。   安顺王叹息着,“可怜我这皇兄,才这般年岁便亡故了,当真是可惜啊~高督公,本王今日才回来,稍且让本王回府收整片刻再来。”   “王爷请,下官要去给皇上拜礼,便不远送了。”高鹤微微颔首,目送安顺王离开宫殿。   安顺王出了宫门回到轿子里,唇角便勾了起来,带着两分意味不明的笑容,安顺王世子就坐在他对面,见状微微蹙眉,“那高鹤还当真是无礼,竟这般怠慢父王,他不过一个仗着先皇势的阉人,现在竟还敢如此嚣张!”   安顺王微微抬手,“哎,这边是你看得短浅了,你当真以为高鹤靠的是我那个愚蠢的皇弟吗,他靠的是以残暴酷吏出了名的东厂,你瞧,哪怕皇上没了,那些朝臣哪一个对高鹤不依旧毕恭毕敬。”   安顺王方才可看得清楚,那些朝臣见到高鹤,竟还都往后退了两步,可见高鹤之威名。 第397章 混毒   安顺王世子仔细一思量,点头听训,“父王说得是。”   “这高鹤可不简单啊。”安顺王又感慨了声,此番他回京,尚还不知京中情况,看来得早些将这些事摸透了。   高鹤,他试试能不能拉拢吧,若能,便决计会是他手下的一员猛将,若不能,可就麻烦了!   “你晚上去见她一趟,把京城这边的情况给问一遍。”安顺王又看向了世子,小声的叮嘱着。   安顺王世子连连点头,“儿子知道,父王放心便是。”   他们这方在讨论高鹤,殊不知高鹤也在讨论他们。   高鹤去见了齐倩月,跟她说了下安顺王已然回京的事,话音刚落,便进来一暗卫,“属下见过娘娘、督公大人。”   “何事?”皇后慢条斯理的问着,他们之前就已经猜到安顺王会回来了,倒也不会太惊诧。   暗卫微垂下头,“安顺王带了几万兵马在东城门口安寨扎营。”   “几万兵马?看来他当真是有备而来啊,方才听你说他连世子都带来了,可当真是做足了完全准备啊!”齐倩月微微感慨了一句,眼神中泛着一抹寒芒。   这安顺王可当真是好胆。   带那么多人来,莫不是想要威迫京城众人?   高鹤眉尖微皱,“怕只怕,不止这些人。”   他听闻安顺王不仅带了世子,还带上了王妃等内眷一同回京,显然是没有再做要回去的准。   都选择了背水一战这种模式,只带几万兵马便想要拿下京城,除非安顺王脑子不清醒了,否则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来。   “无妨,左右跟安顺王打头阵的,又并非你我。”齐倩月呡唇笑了起来。   那安顺王,就交给孟将军头疼去吧。   暗卫听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自己在原地站了半晌,见话题稍微停了下,他才又继续说,“娘娘,现下外面的百姓们都在传太子已死的消息,估计不出半日,就能传到您这儿来了。”   顺便那些人还提议让顾长清登基,这种话暗卫就觉得不必说出来了。   高鹤和齐倩月对视了一眼,皆露出了微微的笑来。   齐倩月低头呡了口茶,“看来孟家这是真的坐不住了,高鹤,你说本宫是不是该悲痛的昏迷过去,将手头的事都交给旁人来做啊?”   “娘娘喜欢便好。”高鹤应着,左右现在宫里头的事,也有些无关紧要了,没必要太放心上。   而且这个时候暂离争斗中心,是保命的良策。   高鹤微微颔首,正当时,便见姜瑗来了,手头还拿着尺子,高鹤略有些诧然,“你来这儿做甚?”   “我当然是来寻娘娘啊。”姜瑗微微笑着,眉尾轻抬起来。   她反问着,“那你们方才在干什么?”   “安顺王回来了,聊了聊他。”高鹤应着,抬手一挥便挥退了暗卫。   姜瑗顺势坐到高鹤的身边去,轻轻的敲了下桌面,抬起头又朝齐倩月笑了下,“娘娘,我想帮你缝制一件衣裳。”   “怎么突然的起了这个心思?”齐倩月有些好奇的问。   “保密。”姜瑗眯着眼笑了起来。   齐倩月心里觉得这事儿没什么问题,便点头同意了。   姜瑗直接无视高鹤投过来的迟疑的眼神,拉着齐倩月就往里间走,给她仔细的量了尺寸之后,这才又带着齐倩月出来。   左右刚好高鹤和齐倩月也谈完了正事,便纵着姜瑗去,他就坐在外间等着。   不一会儿见姜瑗出来,才说要带她一起回去。   “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在这儿用完午膳再回去也不迟。”齐倩月招呼着,见姜瑗面颊微微泛红,脸上带着薄汗,又让婢女给她倒了杯茶。   姜瑗也确实是有些口渴了,端着茶便往嘴里送去,她起初没察觉到什么东西,但茶水入喉之后,却觉得心脏处的命蛊微微跳动了下。   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姜瑗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她便又喝了第二口茶,这一次,命蛊又跳动了下。   姜瑗很确定这次她没感觉错。   她赶紧放下茶杯,沉默的看了眼高鹤。   高鹤略有些不大理解,不过见姜瑗面色似有些不对,便赶紧让殿上的人都离开,齐倩月见状,面色也逐渐沉重起来,缓缓地搁下了手中的茶杯。   “这茶,可有问题?”齐倩月一语直击正题。   姜瑗见左右无人,便很是淡定的微微点头,“这茶中有毒。”   有毒?   “有毒你方才还又喝了口?”高鹤拧紧了眉,面色有些不悦。   姜瑗微微瞪了他一眼,“我的体质你知道的,不会出问题,这毒乃是一种混毒,中毒之后,五日之内便会如心疾犯了一般去世。”   “可有解?”齐倩月紧接着便追问了一句。   姜瑗这次微微点了头,“有解的,我需要点时间调配药物。”   这毒还是稍微有些麻烦。   高鹤突然将手递到姜瑗面前,“方才我也喝了茶。”   看婢女方才倒茶的情况看来,他们喝的应当是同一壶茶。   姜瑗给他诊脉,半晌后微微抬眉,“你这……诊不出来。”   脉象没有任何问题。   姜瑗抬手将高鹤的茶盏拿到手里,仔细轻嗅了片刻,“有毒。”   有毒,脉象却不显现,这还当真是隐秘杀人的好东西啊!   至于齐倩月,那也不必多看了,定然也是中了毒的。   姜瑗微微叹息了声。   她其实今天来真的只是想起了给齐倩月弄一件衣裳罢了,结果就碰上了这件事,不过幸亏她今天来了,要不然,岂不是等高鹤莫名死了,她都还不明白缘由吗?   这一事儿之后,姜瑗和高鹤也没心思在这儿吃饭了,两人便携手出了凤殿。   期间高鹤还略带怀疑的问姜瑗,“你是不是从哪儿听闻到了有人要给娘娘下毒的消息?”   “你这个督公都不知消息,我从哪儿得知。其实今日我只是突然想到,过段时日娘娘怕是要参加登基大典,便想着给娘娘缝制两件衣裳压下孟妃的风头罢了,刚巧我这两日又有空,谁知……现下这宫里头还当真是不安全了。”姜瑗微微撇嘴感慨了声。   随即姜瑗便又接着问了句,“那你可有怀疑的人?”   “孟妃。”高鹤应着。   现在只有孟妃想杀他们的愿望最为迫切,除掉他们,刚好能为顾长清铺路。   只不过高鹤手上没有证据,便只能说有八成几率是孟妃,另外便是那藏在深宫中暂且未可知的敌人了。 第398章 姜瑟来意   “孟妃的话,那我怀疑这毒药极有可能回事姜瑟弄出来的。”姜瑗略有些肯定的说。   姜瑗曾经让暗九监视过姜瑟,她知道姜瑟在毒这一方面,天赋多么卓越,这种混毒制作起来本来就不容易,除却姜瑟外,她暂且就想不到旁的人了。   高鹤微微颔首,“我去查。”   若当真是姜瑟的话,他怕是要提前解决对方了!   解药的事,便交给姜瑗来弄了,高鹤对此倒还挺放心的,等下午他便离开了小院儿去了东厂一趟,走之前,他差人从国库里调了好些明黄色的布匹送到院子里去,金线、珍珠那更是予取予求。   姜瑗本来是想下午就开始着手给齐倩月缝制衣裳的,但现下中途出了中毒这事儿,她便也只好先将手头的事停了,去折腾解药了。   没过半个时辰,一个侍卫便不急不缓的敲响了姜瑗拿来当药房的房间门,“姜小姐,外面有一位名叫姜瑟,自称是您四姐的女子想要见您,您要见吗?”   姜瑟来见她?   姜瑗心下觉得奇怪,便将手中的药材放下,净手之后才慢悠悠的出门,“让她进来吧。”   她倒是想知道姜瑟来寻她做什么?   姜瑗坐到椅子上,手旁是婢女方才端上来的,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和糕点。   姜瑟一进门看到的便是姜瑗那无比潇洒自在的样子,眼神中的妒色一闪而过,随后微微笑着,推着轮椅到了姜瑗面前,“看来五妹妹被高鹤督公接入宫之后,过得很不错,那姐姐我就不必多担忧了。”   姜瑗嗤笑一声,“你担忧我?”   “自然,你是我的五妹妹啊。”姜瑟意有所指的说着。   “我不是都已经被父亲逐出家门了吗,真难为你还认我这个当妹妹的啊。”姜瑗略带讽刺的笑着。   一上来便跟她谈感情,看来姜瑟今日的来意,颇为有些令人难办啊!   姜瑟轻笑了两声,“但你我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如何能不认呢。”   “行了,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别跟我在这儿绕弯子,我不大爱听。”姜瑗仔细打量着姜瑟,眼神中带着两分暗色。   姜瑟瞬间便露出为难之色来。眼神环顾着四周,“我同五妹妹有些私密话要讲,五妹妹可愿先让他们下去一会儿。”   姜瑗嗤笑着,抬手一挥,方才在院子里宫女侍卫们尽数退走。   见此状况,姜瑟眼中的妒意更甚。   “说吧,什么事?”姜瑗盯紧了姜瑟,她之所以会让退走,除了对姜瑟的来意确实好奇意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那些侍卫们几乎都是东厂出身,就隔着一道墙,她们谈些什么对方都能听得清楚。   姜瑟稍微犹豫了下,这才低声说起,“五妹妹,我知晓你同高鹤督公情意颇深,可再深厚的情意,也没命重要不是?”   姜瑗闻言眼神微微眯起,姜瑟为何突然跟她提起这个话题?   “你到底什么意思?”姜瑗打量了姜瑟好一阵之后,才说出了这话来。   姜瑟目色忧愁的微叹一声,“五妹妹啊,高鹤督公虽然好,可现在京城这情况看来,他可就成了个活靶子,眼瞧着是活不长了。你和高鹤那般亲密,岂能活命。我好歹也是你四姐姐,我是不愿看到你香消玉殒这才来同你说起这些话的。”   姜瑟说那么大一段话,姜瑗就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一句,什么叫‘眼瞧着是活不长了’?   姜瑟既然敢这么放言,那就说明姜瑟肯定做了什么。   再结合今天上午的毒,姜瑗当即冷笑出声,看来上午的下毒事件她果然没猜错,就是姜瑟干的!   没注意姜瑗的表情,姜瑟继续说着,“五妹妹,高鹤现下想和皇后结盟,可太子已然身死,他们无什么指望了,我现下在孟妃娘娘身旁,孟府势力庞大,非高鹤和皇后能抵,我又不忍见你无辜身亡,特意向孟妃求了情面,来告知你这些事。你只要帮我将高鹤的一些……”   “你是想让我帮你谋害高鹤和皇后?”姜瑗懒得听姜瑟那些又臭又长的废话,直接提出了她话里的中心意思。   姜瑟迟疑了下微微点头,“也算不上是害,只是想让你告诉我一些消息罢了,待孟府大业成,孟妃答应送你万两黄金,家里也会重新将你纳回族谱中的,届时你拿了钱,这世上哪儿都去得。”   “就这样?”姜瑗眉尾微挑了下。   “什么?”   “我说,就万两黄金吗?”姜瑗颇为挑剔的说着。   随即她便又做出了一副骄纵的模样来,“你知道我在高鹤这儿能得到什么吗,黄金钱财都是小的,那国库里的好东西,只要我开口要,高鹤就能给我弄来,那些后妃都拿不到的胭脂水粉,高鹤都是捧到我面前让我用的。你开口万两黄金就想收买我?”   姜瑗那话虽然没有明说,可言语之中却带着极强的侮辱性,听得姜瑟面色微红,心里感到了一种耻辱。   “可跟在高鹤身边,你如何能保命呢?”姜瑟咬着牙说着,这事儿要不是孟妃强行交给她的事,她说什么也不会到这儿来自讨羞辱。   姜瑗轻笑起来,“四姐姐,命不命的不重要,这么些年我也活够了,我就想享受一下现在的日子,你瞧瞧,我仗着高鹤的势,就连你主子孟妃,不也不敢现在对我下手吗?”   姜瑗用话语打击人,那是一打击一个准,直让姜瑟听得面色逐渐发青起来。   要不是姜瑟知晓现在在姜瑗的地盘上,估计她都想一巴掌打在姜瑗的脸上了,她入宫之后谨小慎微,随随便便的两三个宫里头的老人都敢使唤她,不把她当回事。   可姜瑗呢?   姜瑗却能让后宫这些妃子都礼遇她,还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宫女内侍就更别提了。   想到这等差距,姜瑟心里的怒意和妒忌就越发严重,她想,自己明明除了腿部残疾以外,什么都不比姜瑗差劲,凭什么她却处处都不如姜瑗呢?   等顾长清登基,她一定要成为贵妃,再坐上皇后的位置,一定要让姜瑗成为宫里头一个人人都可以欺压的小婢女!   姜瑟深呼吸几次,将心里的气压了下来,再次柔柔的朝姜瑗笑着,“既然你现在还没想通就算了,我也不多劝,但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希望你好生思量,人活于世,命才是最重要的。你若是想通了,便来寻我。”   姜瑟说完,便又推着轮椅走了。 第399章 警告   姜瑗盯着姜瑟的背影看着两秒,眸色极为暗沉。   她方才还当姜瑟是因为什么事过来,没成想对方竟然是抱着想让自己投靠孟妃的心思来的。   旁的她倒也不提了,她若是当真投靠了孟妃,焉能保命,只怕等高鹤和齐倩月一死,接下来她就该葬身野狗之腹了。   姜瑟还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姜瑗在心里盘算了一阵,随后转头重回了药房,出来和姜瑟见这一面,简直就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而这边姜瑟没一会儿便回了孟妃的寝殿,自己推着轮椅到孟妃面前,微微颔首,“娘娘,民女回来了。”   “如何?”孟妃半仰着头,靠在椅背上,一个婢女在给她按着肩,一个婢女在帮她捶腿,闻言也不抬眼看姜瑟,就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句。   姜瑟微微呡唇,“五妹妹似乎并不心动。”   “也是,换做是本宫,本宫怕也不会心动,那高鹤护着她就跟护眼珠子似的,这会儿在宫里头,她怕是比本宫都还要嚣张些许。”孟妃嗤笑起来,一边念叨着。   她今日让姜瑟去一趟,也不过是想要增设一些乐子罢了,现下这情况,他们孟家赢定了,饶是皇后和高鹤再能算计又如何,高鹤手头可没有兵权。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谁手上有兵权谁就是赢家,只等皇上下葬,那就是他们孟府的天下了。   想着,孟妃微微摸了下脸上带着的面纱,面纱之下的红疹退去了一大半,却还留了不少,她的眼神中就滑过一丝恨意。   姜瑗,最好是能活到最后,她才能报这红疹之仇。   “哎呀~你下手这般重是想要疼死本宫吗?”孟妃正想着呢,便觉得腿上一痛,忍不住一伸腿就将身侧伺候的婢女给踹了下去。   那婢女都不敢捂着正疼的肚子,连连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姜瑟眉头微蹙了下,眼神微微一闪,“娘娘,若娘娘无事的话,那民女就先下去了,民女近日在给娘娘筹备殿下登基大典时,您所要穿的衣裳。”   “行了,别磕了,给本宫轻些按。那你就先回去吧,今早将衣裳弄完给本宫。”孟妃微微挥手。   那命令的语气,听得姜瑟额头微跳,随后也只能微微笑了下,转着轮椅往外走。   她前脚还没踏出门口,便听见孟妃又叫住了她。   “娘娘?”姜瑟略有些好奇的问。   孟妃还是那副散懒的模样,只语气里带着两分警告,“本宫怎么听闻你前些日子拦下了三皇子,同他说了些什么呢?”   姜瑟浑身微微一僵,“娘娘说笑了,民女哪敢拦住三皇子,只是民女恰好出门碰见了三皇子,三皇子询问民女近日娘娘的状况罢了。”   “哦?这般啊,那倒是本宫误会了。不过姜瑟啊,三皇子乃是未来的九五之尊,后宫中人也定然都是那些官家小姐,可不允许有废疾之人。”孟妃语气还是那般的平淡,却多了两分沉重。   这语气,压得姜瑟心间一沉。   姜瑟咬了咬牙,眼底藏着些恨色,继而又装作恭顺的模样朝孟妃轻笑了下,“民女知晓的,民女对三皇子并无心思,只求一处安稳之地便是。”   孟妃微微阖眼,“那就好,你回去吧。”   “是,民女告退。”姜瑟暗暗捏紧了拳。   孟妃的意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自然懂,不就是不希望她和顾长清又所私交吗,不想让她成为顾长清的后宫之一。   呵~   姜瑟冷笑了声,可她偏就要当顾长清的心上人!   她回宫其实时间就已经很晚了,等她绣了一阵衣裳之后,天色便已经暗沉了下来,她再次出了房间门去找孟妃。   这一次,是孟妃让人召她去把脉的。   许是见形势如此严峻,孟妃也开始谨慎起来了,每日晚上都会召姜瑟去给她诊平安脉,她相信姜瑟的本事。   不过今晚还是什么都没能查出来。   “娘娘身体康健。”姜瑟俯下身子说着,神色幽晦得很。   孟妃乐得听她说这些吉祥话,眼眸微弯了下,抬手捻着糕点吃下,又差人端给姜瑟吃。   她这回是真的没旁的意思,可落在姜瑟的心里眼里,却无异于一种羞辱,无时不刻的都在告诉她,她现在在宫里的地位多么的卑贱!   姜瑟还不敢不吃,担忧会惹恼孟妃,只是糕点一入口,她便察觉到不对了。   这糕点有毒!   姜瑟眼神微闪,却又看着正吃着同一碟糕点且毫无异样的孟妃,心里便明白了,她抬袖掩面,借机将糕点丢入到袖中,连同嘴里咀嚼过的,都一并吐了下去。   随后她赶紧离开,回到药房去。   有人要害孟妃!   不过……她可不会再给孟妃解毒了,谁让孟妃如此的践踏她呢,死了那也是活该!   姜瑟笑得可高兴了,顺手就给自己解了毒,不过她要是能同姜瑗交流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孟妃的毒和皇后茶里的毒中,都有一味来自川蜀之地的毒药。   她房间里的灯光逐渐的暗了下去,但高鹤的小院里却灯火通明。   姜瑗并没有睡下,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衣角,半倚在榻上,眼神落在门外,“弈秋,高鹤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弈秋是这院子里的内侍,听闻姜瑗问,他犹豫了下微微摇头,“督公的事,奴才并不知晓。”   姜瑗‘哦’了声,便又问,“现下什么时辰了?”   “亥初了。”弈秋躬身身子应答。   都亥初了啊~   姜瑗眉头微微蹙起,都这个时候了,高鹤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脚?   “他现在在哪儿?”姜瑗又问。   “许是在东厂里头。”弈秋应着。   姜瑗起身披了件衣裳,“那我去东厂接他回来。”   “姜小姐,这、这怕是不、不妥啊!”弈秋略显急切的说着,可心里又着实有些怕。   他这要是一拦把姜瑗给惹生气了,回头督公岂能轻绕了他。   “有何不妥?”   “东厂乃是宫内禁地,非东厂之人和得皇命者不得擅入。”弈秋心下有些慌张,毕竟他可是亲眼瞧见过那些个胆大之人的下场的。   他可不敢去犯这个忌讳。   “是吗,那高鹤自己都带我去过,罢,你留在这儿吧。”姜瑗推开门,随手找了个侍卫,让侍卫带她到东厂去,毕竟这院子里的侍卫都是东厂的人,对那地方很熟。 第400章 去接人   被姜瑟随手点中的侍卫面色有些发苦,“是,姜小姐请随属下来。”   那侍卫一边应着,一边就赶紧给旁边的侍卫使眼色,让他抄近路到东厂去先把姜小姐要去的消息告诉督公。   随后侍卫才领着姜瑗慢腾腾的在满是白布的宫墙里穿梭着。   连他这种见惯了生死的,都觉得这会儿的皇宫阴森得很,心里悬挂着的,可他打眼一看,身侧的姜瑗面色那叫一个淡然,好似和往常并无什么两样。   “走快些吧。”姜瑗盯着侍卫看了呀,这么磨磨蹭蹭的走下去得何时才能到东厂啊!   侍卫手微微一抖,“是。”   只希望刚才去给督公报信的人能快些到吧。   而此时,高鹤满手都沾着鲜血,身上的玄色衣裳都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脚下踩着的是一个方才被拧下来的人头。   高鹤随意将人头踢开,“近日京城动乱不休,你们且好生盯着,若有人胆敢趁机闹事,这便是下场。”   高鹤语调听起来阴测测的,令在场的侍卫们皆浑身紧绷起来,低垂着头不敢胎压看高鹤。   这满屋的尸体,其中有一小半,都是他们原先的同伴,剩下的那些,是高鹤顺手查出来的埋伏在皇宫,尤其是齐倩月宫里头的眼线。   “可听入心了?”高鹤随手拎了张帕子,慢悠悠的问着。   “属下等谨记督公之言,必不敢违。”侍卫们熟练的纷纷低头单膝跪地应着。   高鹤微微眯眼,眼神从侍卫们身上逐一扫过,随即才微叹了声,“拖去处理了,刘恒,回头将孟府的情报整理一份给本公。”   “是。”刘恒颤声应着。   高鹤今日因查出了东厂里藏着的这些眼线,已然很生气了,许久不动手的他都忍不住动了手,他可不敢在这个关头去触怒高鹤。   高鹤这才微微颔首,抬脚准备回院子去,正巧着一个侍卫匆忙赶来,眼神都没给地上那些尸首一个,语气很急切的说,“督公大人,姜小姐说要来东厂接您,现在已经快要到了。”   “什么?”高鹤低呼出声,看了眼满地的尸体和自己手上的鲜血,眉心几乎都要皱成一个川字了!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些给收拾干净了,董染打水过来。”高鹤急切的吩咐着,一边就往他在东厂这里的卧房而去。   他记得在这里还留着他的几身衣裳,先把自己身上这件给换下来再说。   几乎瞬间,方才还严肃可怕的东厂瞬间忙乱起来,拖尸体的拖尸体,做清洁的做清洁,但那在整个东厂里都飘散着的血腥味委实是难以去除。   他们在里头待久了许是没什么反应,但姜瑗一入门就闻到了,东厂门口是站着侍卫的,却也没人敢拦着姜瑗进去。   高鹤正出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弄,就在门口撞上了姜瑗,瞬间,高鹤就微僵住了,就连拿手帕擦手的事都给忘了。   “你怎么来了?”高鹤无奈的笑了下。   他其实知道姜瑗并不会嫌弃这样的自己,而且在战场的时候姜瑗也已经看到过不少次了,可高鹤始终觉得满身鲜血的自己脏的不愿被姜瑗看见。   姜瑗垂眸看着他手上残留着的鲜血和身上的味道,眼神往里面遥遥的望了眼,她似乎都已经能猜到里面大抵是什么样的场景了。   “我来接你呀,现在这么晚了你还不回来,我有些担心你。”姜瑗说着,眼神微微弯起,伸手去牵高鹤的手。   高鹤往后微微一缩,避开了姜瑗的手,可姜瑗却不依不饶的非得要牵上,高鹤只能依了她。   感受到手心的温热,高鹤面上的无奈之色越发深重,可弯起来的眼尾却透露了他最为真实的想法。   他是高兴的。   “瑗儿,走吧,我们回去。”高鹤的语调听上去有些轻快,和方才在屋里说话的样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阴间。   姜瑗微微点头,“嗯,回去了。”   高鹤牵着她往外走,鼻尖还是萦绕着一股血腥味道,高鹤心里方才升起的暴戾却已然消散的无影无踪。   “今日可是谁把你给惹着了?”   这段时间哪怕高鹤再是忙碌,都会在戌时回来,但拖到亥时才归,再加上方才那些景况,摆明了是有人惹得高鹤发了脾气动了手,才拖到了现在。   “一些小事,已经处理好了。”高鹤轻笑着应她,姜瑗丝毫不知道在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已然葬送了几十条人命。   两人回了院子,高鹤差人打了温水来,细细的帮姜瑗清洗起她方才沾染到手上去的血渍,“也不嫌脏就来牵我。”   “要不是你,我自然会嫌脏。”姜瑗盯着被洗干净的手指回答高鹤,顺手掏出手帕擦干净水珠。   高鹤心间微微一颤,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   是他,便不嫌脏手了吗?   瑗儿这话说得可当真是令他心里一阵悸动难平啊,他何其有幸,能在这世上碰到一个姜瑗啊!   高鹤心里笑着,目光愈发的轻柔起来。   姜瑗轻轻的瞪了他一眼,捏着高鹤才洗好的手给他擦着,“你也是,东厂那么多侍卫又不是拿来当摆设的,非得要自己动手不可吗?这味道熏人得很。”   她轻声抱怨着,却引来了高鹤的一阵笑声。   高鹤想抱抱姜瑗,却又因自己衣裳上的血而止了心思,“瑗儿何苦说这些好听的话来招我。”   “我说了什么好听的话招你了?”她方才分明是在抱怨好不好!   高鹤只轻笑着,却并不作答。   “今日姜瑟来找我了,希望我能投靠孟妃,把你和娘娘的所作所为都透给她的知晓。”姜瑗抬手捏着高鹤的手掌,垂眸说着。   高鹤低声笑了起来,“那瑗儿如何应答的?”   “自然是同意了,姜瑟可是给了我万两黄金做贿呢。”姜瑗眼眸微微弯起,似讥似讽的说着。   她在嘲笑姜瑟的不知轻重。   高鹤自知道姜瑗这是在打趣他,便略一思索,“那我明日便给瑗儿送万两黄金来。”   “只是万两黄金?”   “自然不止,我的便都是瑗儿的,这天底下瑗儿喜欢的,我都能弄来,饶是天边月,只要瑗儿开口,我也得想法子弄到手。”高鹤柔声哄着姜瑗。   姜瑗瞬间低笑起来,“我以往倒是不知道,高鹤督公竟这般会说些甜言蜜语来哄人开心。”   “那瑗儿可喜欢?”高鹤轻声问着。   姜瑗抬手微微拖着下颌,“自然是喜欢的。” 第401章 世子哥哥   这世上能让高鹤讨好的能有几个人,尤其是得真心讨好的,恐也就齐倩月和姜瑗两个人了。   更确切的来说,仅只有姜瑗一人。   这等被捧在心尖上的感觉,姜瑗如何能不喜欢呢?   “好啦,快去洗漱早些歇息,你还得忙碌好一段日子呢。”姜瑗轻轻的推了下高鹤。   高鹤点了点头,“我马上便去,瑗儿,解药你下午可研制出来了?”   “未曾,明日应当就能成了。”姜瑗又应着,这毒药她委实是头一回听说,定然是某位圣手自己调配出来的。   能制成这样精妙的混毒的人,皇宫里除却姜瑟以外,姜瑗委实是再也找不到任何人了!   高鹤伸手轻轻的撩了下姜瑗的青丝,“辛苦瑗儿了。”   姜瑗微微叹了声,“没办法啊,谁让我未来的相公是你呢,那你做什么,我不得随着吗?”   姜瑗说着,就将一直捏在手上的高鹤的右手给放开了,她注意到了高鹤手上的茧疤,捏这有些硬邦邦的。   高鹤的目光就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见姜瑗收回了手,他隐约的还觉着有些失落,“啊我先回去了。”   他口不对心的说着。   高鹤这会儿哪儿想回去啊,他就想和姜瑗待在一起。   不过现下已然快到子时了,再耽误下去也不好,高鹤便强行断了心头的想法,转身出了门去,这才慢悠悠的去收拾自己,换了衣裳睡觉去。   只在睡梦中,轻声的笑着。   高鹤并没有察觉到,在他带着姜瑗从东厂回来的路上,于他所在的宫墙相隔不远的地方,一道侍卫正随在一个婢女的身后,进入了皇宫内院,直到一座略显得有些偏远破旧的殿堂里。   那是宁定公主的宫殿。   侍卫微微抬起头来,便露出一张让高鹤都会有些眼熟的脸来,那是安顺王世子的面容,他们今日才在皇上尸首停放的宫殿前见过。   “世子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宁定公主娇滴滴的唤着,眼神中都带着两分欢喜。   “嗯,回来了,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走了,这些年你在宫里过得如何?”世子柔声问着,又很是随意的坐在椅子上。   宁定公主摇了摇头,“并不好。”   这宫里头处处都是吃人的,她堂堂一个公主,有时候连个稍微得宠一点的妃子都惹不起,即便那妃子只是被封了个美人的嫔位,她都不敢招惹。   “苦了你了。”世子轻叹着,目露出哀色来。   “现下世子哥哥来了便好。”宁定公主起身坐到世子身侧去,抬手将婢女挥退,随后亲手给世子先倒了杯茶。   世子微微点头,“父王已经带了不少川蜀精锐前来,潜藏在京城外,只是想着若届时无法智取,便只能强夺了。”   说是潜藏,其实跟明示也差不多了,毕竟只怕现在他们带了兵来的消息,早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宁定公主笑了起来。   客套三两句之后,世子这才又继续问了起来,“近段时间来,京城形势如何?”   “世子哥哥是问孟家还是高鹤?”   “孟家。”   宁定公主抬手轻抚了下头发,“孟府近来极为嚣张,许是觉得现在时局已然稳定了,竟直接勾结起朝臣来,朝政大事都一手包揽,而且孟府似乎已经除掉了太子殿下。”   宁定公主淡然的说着,她省略了许多事,都没打算告诉世子。   世子眉头微蹙了下,“太子真的死了?”   “不确定,不过孟府派去的人应该已然得手了,否则孟府不会把狼子野心摆到明面上来,但皇后那边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所以不确定太子是否真的死了,还是在诈死,诱哄孟府去做错事。”宁定公主慢慢的说着自己的分析。   她个人觉得,这个分析是比较靠谱的。   “这般吗,那高鹤和皇后又是什么情况?”世子接着追问起来。   宁定公主略微想了下,“高鹤自同蒙古征战得胜归来,除掉了赵欣荣,还借此将皇后给救了出来。高鹤是跟着父皇一起亲自将人给接出来的,我怀疑他们之间早有联系,只皇上病得突然,皇后的手腕压不住躁动的孟府。”   “而高鹤,他应该是要保皇后和太子的,私下当有交易,高鹤一回来便断了孟府的些许势力,现在皇后管不住事,应当是高鹤在处理政务。孟府和高鹤间,势必有一方要亡!”   宁定公主将自己知晓的一些事情对方。   世子轻点了下头,“行,我知道了,你说把高鹤拉拢到我们这边的希望有多大?”   宁定公主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为何?”   “因为我们给不出他想要的条件。”   “怎么说?”   宁定公主略有些遗憾的说,“因为世子哥哥也好,三皇兄也罢,你们都不可能会占着皇上的位置而无所作为,任由高鹤一个内侍把控整个朝政,但这个条件,太子能给。”   因为太子本身就比较弱势,不得圣宠,而皇后又才刚刚回后宫,手上什么势力也没有,他们母子两柔弱可怜,若非寻得高鹤的帮助,那么他们或许早就没了。   宁定公主这般揣测着,世子也跟着微微点头,“看样子,注定是要和高鹤对着干了。”   “也不一定,高鹤不好对付,若真要对上多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他极少有逆鳞软肋。不过现在他有了,他在后宫里养了一个女人,叫姜瑗。这个女人极为得宠,是高鹤的心上人,听说都要订婚了,若是能让姜瑗帮着说话的话,拉拢高鹤倒也不难。”   宁定公主接着解释起来。   世子呆愣在原地,“高鹤,养了个女人?”   他一个太监养什么女人?   莫不是高鹤故意放出来迷惑人的?   “嗯,是的。”姜瑗,宁定公主是见过的,姿色算不上顶级,她也不知道高鹤到底看中了对方哪一点。   世子轻笑了下,“倒没想到高鹤竟然也是个情种。”   他们谈了许久,一直等到天色暗黑,子时都过去了,世子这才提及说要走,宁定公主起身送了他一截路,唇角带着两分笑容。   等世子一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之内,宁定公主的笑容瞬间就收敛了回去,眼神中都闪烁着极为明显可查的野望。   她等来了!   她终于等到机会来了!   早晚有一日,她才会让世人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够的上那个位置的人! 第402章 表兄妹   宁定公主今年二八年华,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她的娘亲乃是董家嫡女,而当年董家共有两女,一女入了后宫,一女入了安顺王府。   安顺王世子便是董家女所生,只不幸运的是,董家女在生世子时难产而亡,此后安顺王便将侧妃立为正妃。   但安顺王纵使后院女子极多,但生下来的男子也就世子一个,所以到现下,饶是侧妃看世子万般不顺眼,却也不敢招惹,毕竟说不得未来还得看世子的脸色过活。   所以世子和宁定公主,其实算得上是表兄妹。   但宁定公主的日子,可比世子难捱多了。   世子在安顺王府上好吃好喝的,日子逍遥自在,可宁定公主在宫里,因生母早逝,无人庇佑,后宫又是孟妃一家独大,自个儿又不得圣宠,堂堂一个公主便活得格外艰辛,住的是偏远破旧的院子,常年难见荤腥,身侧伺候着的奴婢都不怎么上心。   若非此前安顺王上回回来给皇上祝贺生辰时想到了她,才让世子来跟她重建关系,还提供给了金银钱财的话,现下的宁定公主势必活得更加糟糕。   宁定公主想着过往那些事,眼眸中便闪过一丝寒芒。   这宫里头谁人给过她的羞辱,她都逐一记在了心里头,待大局定下,她势必要让那些人百倍偿还!   转瞬,宁定公主又想起了此前世子对高鹤的评价,“一个情种~呵,若我也碰上如高鹤这般待姜瑗一样待我的人,纵是太监又何妨。”   高鹤何其的纵容姜瑗啊,就连身旁伺候着的人都是东厂的侍卫,就连东厂他都能带着姜瑗进去,擅闯军营的罪过也愿帮姜瑗担着……   凡此林林总总,这世上男儿几个能做到。   倒也无怪乎姜瑗那般喜欢高鹤了,就连孟妃的招揽都能拒绝,不过孟妃这次的出招倒是有些昏了头了,竟让自己宫里头养着的一个绣娘去招揽姜瑗,能让姜瑗帮忙那才怪了!   “不过孟妃不成便罢了,我倒也想去试试,若能拉拢到世子这边来,届时等将孟妃拉下马之后,我再除掉他们,倒也是个好法子。”宁定公主喃喃着,眼眸中划过一丝暗芒。   当然,宁定公主方才所言的想要除掉的人,可不是高鹤和姜瑗,而是安顺王和世子!   她的野望,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还要大。   宁定公主望了眼外头的天色,黑沉沉的,她轻轻点头抬手拨弄了下手侧的花卉,那多幽蓝色的花束正在散发着阵阵清香,若是姜瑗或者姜瑟到此,定然能察觉到,这株花卉便是生于川蜀之地的一种毒花。   在齐倩月的茶中、孟妃的糕点中,甚至于,在七皇子的糕点里,都出现过!   一朝一夕变换得很快,第二天天色放晴,朝臣们聚拢在了一起,高鹤应着多陪了姜瑗一会儿,便去的有些晚了,他到的时候,安顺王眼眶红着,已然哭过一阵子了。   高鹤眉头微皱了下,心想着安顺王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同皇上也无甚血脉亲情,何至于要哭成这般模样在朝臣眼前作戏。   这些朝臣,又不是不知他真实情况。   安顺王面容悲切极了,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我说怎得安静了下来,原是高督公来了。”   “下官见过安顺王,世子。”高鹤微微躬身,只一瞬便自己起来了,眼神环视了周遭一圈之后,便看向了被朝臣们围拢着的孟将军。   他盯了孟将军两眼,“不知各位可曾听闻,蛮夷等小国即将入京祭奠皇上,两日便到。”   这话说来也是有意思,蛮夷等小国离京城本就遥远,却能在皇上死后几日内便匆匆赶到京城,还能准时的些折子来上报。   要说京城里没藏着他们的眼线,高鹤是决计不会信的。   不过现下,倒也不是处理这些人的好时候。   孟将军微微点头,“自是知晓的,只眼看时间快到了,也不知礼部尚书是个什么安排啊。”   这礼部尚书现下算得上是高鹤的人,但他也没明确站队,被孟将军这一提出来,面露一脸苦色,“孟将军,臣起初并不知晓啊,不过还有两日,臣定能安排妥当了。”   “可莫要失礼于那些蛮夷之人,对了,我此前听闻太子殿下不幸在去东州的路上,遭遇劫匪亡故的消息,高鹤督公,这事可当真?”皇上一死,孟将军对高鹤可是连表面的平和都不愿意维持了。   他这般提起太子的事,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朝臣,太子就是死在他手上的吗?   朝臣们心头明白,面上都装着糊涂呢!   高鹤目色淡然的盯着孟将军,“这消息,本公倒是不知,孟将军消息可当真灵通。”   “都是京城百姓所言,本将军哪儿知道这些事啊,不过眼看蛮夷之人将来,这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太子殿下既然回不来了,那倒不如让三皇子暂且代替一下,等太子殿下回来了再归位也未尝不可啊!”孟将军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提议。   话说得倒是轻巧,还等太子回来后归位,只怕太子还未回来,皇位上就已然坐了个顾长清吧!   高鹤心想着便嗤笑了声,似乎在讥笑着孟将军的异想天开。   “孟将军这话便是无礼了,何故要言及殿下回不来的事呢,何况纵使是太子回来,那也轮不到三皇子不是,三皇子可并非凤殿出身,论立嫡立长他都不算,若真要让人暂代,那也该是七皇子才对。”高鹤不急不缓的说着,眼眸中不带半分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孟将军冷哼两声,“督公此言无礼,立贤才是正道,七皇子随皇后娘娘在道观多年,未曾有名师教导,也不知会不会诗书礼乐御射六术,三皇子的才情可是众人皆知的。”   饶是高鹤再是沉稳,听孟将军这般不要脸的夸赞三皇子,他也有些吃不消。   顾长清有才情?   若是指那几首旁人代笔的诗,也勉勉强强能算得上,至于旁的,他可真的就一点边儿都沾不上了。   “礼不可废,自是要尊崇祖训立嫡立长,嫡在前,长在后,怎么都该是七皇子才是。”高鹤故意这般说着,便就是要让孟将军确定太子就是折在曼城了。   这般才能保证太子能够安稳入京。   唯一不好的,只怕就是这段时日七皇子会不大好过了,这盼着能护七皇子周全吧。 第403章 伪造的圣旨   朝臣们听着高鹤和孟将军的争辩,那是一个也不敢插嘴,昨日才入京的安顺王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话,他还等着探听探听消息呢。   只不过现在看来,太子应当是真的死了。   这孟府也是干了一件好事,顺手还帮了他们一把。   “丞相,你觉得三皇子和七皇子,何人更好啊?”孟将军突然便点了名问。   本来称病在家今日才来朝的丞相心头一沉,心说他都躲避那么久了,最后还是没躲过去吗?   “这、七皇子和三皇子,各有千秋,老臣如何能辨得谁人更好。”丞相想了想,他可不敢回应这个问题,便打了个太极将话题推了出去。   岂料孟将军却不放过他,紧接着便追问了一句,“那丞相觉得立嫡立长哪个更好?”   丞相心里暗骂了声,孟将军这可不就是在给他挖坑让他跳吗?   这要是立长,岂不就是在支持三皇子,要说立嫡,那不就是在支持七皇子?   “这臣如何能做抉择,自然得看朝臣们的选择和皇上临终前的遗言来定论了。”丞相微叹了声。   要真让丞相选的话,那他定然是要选七皇子的,三皇子那德行他们谁人不知,压根就不是个靠谱的,七皇子可是皇后一手教导出来的,那势必要比三皇子好。   高鹤为不可查的微微勾唇,眼眸中满是寒芒。   孟将军此前见丞相一直装病,还以为丞相是站在自己这边,才点了名让丞相说话,哪知丞相就跟他在这儿和稀泥,谁也不支持,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丞相来这一手,孟将军倒是有些不再好继续提这个话题了,随即他的目光就落在安顺王身上,“下官听闻安顺王回京还带了不少的将士回来,安顺王您这是安的什么心啊?”   “孟将军的消息可真够多的。”   安顺王先是面上恭维实际讥讽的说了句话,随即才又解释起来,“本王回京自然是要保证本王和王府妻妾子嗣的安危,人多一点也无妨吧?”   孟将军又是一声冷哼。   当谁不知道安顺王那点儿心思呢?   “皇上何曾下过圣旨让安顺王携其亲眷入京来的?”孟将军略有些轻蔑的问着。   他都做好了等干掉高鹤之后,让顾长清登基的准备了,谁知道现在安顺王竟然率军入京。   要说安顺王对皇位没有想法,孟将军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可别说,安顺王还真的有圣旨,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说他名不正言不顺的归京,他还故意弄的圣旨来。   安顺王抖了抖从袖口中摸出来的圣旨,朝孟将军看了眼,“这下孟将军总该信了本王吧。”   孟将军看着圣旨上那刺目的‘诏安顺王携其亲眷归京’几个大字,眼睛都瞪大了,这圣旨,安顺王到底是怎么来的?   皇上这都昏迷不醒了,还给他留了一手呢?   高鹤倒是一点也不吃惊,毕竟这圣旨还几乎是出自他手呢,圣旨上的笔迹是他仿造皇上的笔迹写下来的,玉玺的印章也是他盖的,还是他让暗卫加急送到安顺王手里头去的。   他盯着安顺王看了眼,心说安顺王估计就是在等一个机会把圣旨亮出来呢,否则也不会一直带在身上,孟将军可好,直接把这机会送到对方手上去了的。   朝臣们在前面争吵许久,今日本来决定出来的事却也一个都没决定好,也就只有礼部尚书被逼得多接了个招待蛮夷人的任务。   而此时后宫之中,姜瑗才慢悠悠的出了一趟门去找齐倩月了,手里头还攥着一个小瓷瓶。   齐倩月见她来便笑了,“今日有空来寻我了,可是找出了解药?”   若非如此,齐倩月倒也不觉得姜瑗会来找自己。   姜瑗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齐倩月,“服用三粒便好。”   “辛苦你了。”齐倩月毫不迟疑的打开了药瓶,就着茶水饮下三粒解药,身子也没出现任何的不适感。   “娘娘近些日子的吃食还是万要小心着些。”姜瑗在旁便又稍微的提醒了一句。   她对齐倩月的感情倒也不深厚,只是她也不想齐倩月出事,要不然高鹤定然会伤心的。   “我知晓的,你和高鹤近来也多加小心,孟家的时间不多了,皇上下葬之前,孟家定然会想方设法的除掉我等。”齐倩月微叹了声。   其实最初皇上来接她回京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后面的景况有些难以处理了,没想到事情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啊!   哎~这日子,远不如她在道观里过得逍遥自在呢!   姜瑗点头应着。   两人正说了没两句,便听得婢女上前来说七皇子在殿外求见,齐倩月微微挥手让人放他进来。   七皇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板正着脸,面上瞧着眼神凌厉极了,入了殿堂里却冲着齐倩月和姜瑗笑着,“母后,小嫂嫂。”   姜瑗没回听他这般称呼,耳根便会微微发红,“七皇子莫要这般称呼,民女还未曾同……”   “那不也快了吗,小七性子便是如此,你瞧他惯来叫高鹤哥哥,这么些年了,高鹤不也没能纠正过来,他性子拗,你莫管他。”齐倩月出声劝着,随即便考校起七皇子的学问来。   姜瑗听了两耳朵,觉着有些无趣,便先告辞了,随后带着两个侍卫在宫里头闲逛起来,现下这满宫众人精神都紧绷着,唯独只有姜瑗才这般有心情了。   走了一截路,姜瑗也不知去了何处,又觉着有些累了,便叫侍卫给她领路回高鹤的院子去。   正欲要走,对面便过来一人,穿着打扮倒也不似宫里的贵人,也不似宫里头掌事的姑姑嬷嬷,身后却跟着两个婢女。   姜瑗只觉得有些好奇,便多看了对方两眼。   一侍卫微微俯身低声说着,“姜小姐,这是宁定公主。”   宁定公主走近,只一眼便认出了姜瑗,她轻笑着对姜瑗点了点头,“姜小姐。”   “民女见过宁定公主。”姜瑗想了想,还是躬身去行了礼。   不过这个礼,半路上却被宁定公主给拦了下来,“姜小姐莫要这般多礼,我曾在宫里头见过你的,今日怎么不见高督公陪在你身侧呀?”   宁定公主这时候怎么敢让姜瑗给她行礼,只听闻上回孟妃让姜瑗行礼,都被高鹤给收拾了,她现下手头什么都没有,还是安分些为好。   “他有事,在东厂忙着。”姜瑗轻笑着回应,心里只说这个宁定公主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好的过头了。 第404章 换院子   宁定公主眼神环顾四周,唇角微微往上勾着,“姜小姐,我的院子就在这附近,离得不远,姜小姐若是无事的话,不妨碍去我宫里头逛逛。”   “这……不会过于叨扰公主吧?”姜瑗轻声问着。   宁定公主微微摇头,“怎么会呢,姜小姐随我来。”   她带着姜瑗拐了几个弯便到了她的院子,约莫走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也确实是如她所言的那般,离得不远。   微微拎起裙摆,姜瑗踏入门槛,盯着身前带路的宁定公主眼神微眯了起来。   这个宁定公主,莫名其妙的便待她这般热情,说不得是有事相求,亦或者,是想要利用拉拢她。   不对,应该是想利用她拉拢高鹤!   否则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平民,如何能得到公主如此的善待呢?   宁定公主带姜瑗进了门,吩咐着婢女沏茶来,“姜小姐入宫时日也不短了,可还顺心啊?”   “自然顺心,这宫里头富贵繁华得很,我倒是都有些不大适应了。”姜瑗眉眼微垂着,瞧上去倒显得颇为温柔。   宁定公主唇角微勾了下,“宫里便是如此,我听闻,给父皇陪葬的人是高鹤督公在选?”   宁定公主试探性的问着。   姜瑗眉头微跳了下,“这我便不知了,高鹤惯来只哄着我,那些正儿八经的事都怕吓着我,从不同我说的。”   “如此吗?”宁定公主瞬间对姜瑗谨慎起来。   高鹤负责挑人这件事满宫都知道,她就不信姜瑗当真一无所知,不过这样子倒是装得挺像模像样的。   也是,能被高鹤看上的人,自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枉她最起初险些就要被姜瑗给骗了。   “是啊。”姜瑗毫不心虚的说着。   她自然是知道高鹤负责挑人的,为了把陪葬名单挑出来,高鹤可花了不少功夫,内侍婢女倒也就罢了,难的是陪葬的后妃。   后妃位份低了不成,位份高了也不成,家里毫无权势不成,家里权势滔天也不成,自己这方官员家里的女儿也不能动。   她可眼瞧着高鹤为了这事儿都要愁白了头,才交了名单给齐倩月。   不过这件事,应该轮不到宁定公主来操心吧?   皇室成员,自是不会出现在陪葬名单上的。   姜瑗略有些怀疑宁定公主的意图。   宁定公主轻笑了起来,“姜小姐,我这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便是。”姜瑗面上如此应着,心说你知道不当讲那就别跟我再讲啊!   宁定公主略有些不安的看了眼众人,“我这的情况,姜小姐也瞧见了,我、我有些想搬去东丽院住,不知姜小姐可愿陪我去见皇后娘娘。”   姜瑗抬眸左右一看,这院子确实有些旧了,像是给宫里头下人们住的地方,不像个正经主子的院子。   “娘娘心善,公主去同娘娘说便是了,娘娘应当不会拒绝的。”姜瑗婉拒了对方。   换院子这种事,何必要拖着她一起呢?   “我知娘娘心善,可我一人不敢去,我素来听闻娘娘喜欢姜小姐,姜小姐便帮了我这个忙吧,这院子每逢夜里便有声音,我住着委实有些怕得很,只以往宫里头孟妃在,我不敢去寻她做主,现在娘娘回来了才敢提及此事。”   宁定公主一边说着,一边便拿盈盈的目光看着姜瑗,看上去颇为无辜单纯,言及孟妃时,眼眸中还滑过一丝惊惧。   姜瑗心里笑了下,有意思,这宫里头的人,一个个都不简单啊!   “为何不敢去寻孟妃做主?”姜瑗装作好奇的样子问话。   宁定公主轻叹了声,喃喃道:“我院子便是孟妃安排的,孟妃同我母妃之间有些龉龃,所以……”   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倒当真像是在孟妃手头受了磋磨的样子。   姜瑗恍然点头,“原是如此。”   “姜小姐便帮我一把吧,这院子里晚上的声响着实有些骇人。”宁定公主眼眸轻眨着,眼眸中漫着一层水雾。   姜瑗微微眯眼,过了好半晌这才点头,“不过民女也不知能不能劝动皇后娘娘。”   就让她看看,这位宁定公主的葫芦里,到底是在卖着什么药吧,可别让人失望啊~   姜瑗一边想着,一边就跟着宁定公主又重返凤殿去。   凤殿门口守着的侍卫见姜瑗来都不曾盘问,里头侍奉人的婢女同她请安,还多嘴寒暄了句,“姜小姐您来了,娘娘方才还在念叨您呢。”   “你进去同娘娘通禀一声,便说我同宁定公主来了。”姜瑗打断了婢女的话,给她暗暗使了个眼色。   婢女迟疑了阵,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   其实原本姜瑗来惯来都是不用通禀的,不过这回多来了个宁定公主,婢女又见姜瑗给她使眼色,这才进门去的。   齐倩月得知姜瑗和宁定公主同来还有些诧然,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姜瑗微微摇头,“民女在路上碰见了宁定公主,她要来找娘娘,民女便随她来了。”   出乎姜瑗意料的是,宁定公主还当真只是说了想要换个院子的事,旁的事一件都没有提。姜瑗有些诧然得很,该不会是刚才她想得太多了吧?   还院子只是件小事,齐倩月自然不可能不同意,待宁定公主起身说要走,齐倩月便留住了姜瑗,让宁定公主自己先出去。   “你怎么同宁定公主一起来了?”齐倩月有些好奇且担忧的问着。   姜瑗微微耸肩,“当真只是在路上碰见的,她说着可怜,我便带她来了。那孟妃,同宁定公主的母妃可有什么仇怨?”   齐倩月摆了摆手,“能有什么仇怨啊,无非就是争宠的那些事罢了,宁定公主的生母董妃生前,比孟妃还要得皇上圣宠,得宠便和孟妃结了仇,只董妃病弱,生下宁定公主没几年就去了,这些年只留宁定公主一人,怕是在宫里没少受欺辱。”   齐倩月说着便微微摇头,这宫里头惯来是吃人的,宁定公主能平安活到现在也是不易。   姜瑗眉尖微蹙了下,“原是如此。”   虽然道理也说得通,可姜瑗始终觉得宁定公主有些不对劲,不过却也没提出来,和齐倩月略寒暄两句,便也走了。   “马上就要用午膳了,不在这儿吃?”齐倩月问了声。   姜瑗微微摇头,“这便不必了,高鹤走前说中午回来用膳,我得回去了,免得待会儿他得在院子里等我。”   齐倩月闻言也不多说,只闷笑着挥了挥手让她离去。 第405章 孟府盘算   姜瑗刚出了门口,便见到在门口等她的宁定公主。   “公主怎的到现下还未曾离去?”姜瑗心头有些好奇的问着,眼底藏着两分暗色。   这宁定公主,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宁定公主也没说旁的,只朝姜瑗笑着,“我见姜小姐久久不来,便想着在此等候一阵,姜小姐今日帮了我忙,不若到我院子里去用膳吧,我院子虽狭小破旧,可厨子厨艺甚好,姜小姐定然会喜欢的。”   姜瑗微微摇头,“我也未曾帮忙,娘娘心善罢了,午膳便罢了,高鹤还在院里等我呢,若有空,下回我去拜访宁定公主,便就此别过了。”   姜瑗盈盈一拜,面容上挂着浅笑转身离去,背过身后,笑容瞬间垮了下来,神色中满是不悦。   宁定公主只静静的看着她离开,眉眼一如既往的带着笑,眼神却逐渐的幽晦起来。   “公主。”宁定公主的婢女很是小声的叫了她一句。   宁定公主嗤笑着,挥了挥袖子,“走吧,回院子去。”   待走远了些,她才又吩咐起身侧的婢女来,“待下午时,差人去给姜瑗送些糕点去,邀她明日去东丽院里赏花。”   宁定公主微微勾唇,她本意确实不在换院子上,不过那东丽院,她也确实极为想住进去。   姜瑗这方回院之后,确实在院子里瞧见了高鹤,“你怎的回来的这么早?”   现下还未到午时,高鹤便从东厂回来了,看来今日东厂的事并不多啊!   高鹤低笑了声,“有人在做,我便回来看看你,你上午去何处了,怎得现在才回来?”   “上午啊~碰见了宁定公主,这位公主瞧着,可有些意思呢~”姜瑗意味深长的说着,随即把上午的事同高鹤说了一遍。   她又从怀中将装着解药的瓷瓶递给高鹤,“这是解药,你先吃了。”   高鹤也没怀疑她,接过解药就吃了,这才悠悠的说起来,“宁定公主在后宫里头算不得多么出色,只是她生母董妃和孟妃以往嫌隙颇大,自董妃去世后,孟妃便将她送到偏院去了,也未曾派遣什么婢女内侍伺候,前些年颇有些不起眼。”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位不起眼的小公主,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是不是觉得到现在这个情况了,她还能攀上哪一方呢?   高鹤微微眯眼,“现下情况未明,你同她来往的话,切记要万分注意才好。”   “我知道的。”姜瑗轻声应着,眉眼中都带着笑意。   两人吃过午膳便在院子里坐着聊了会儿,高鹤便又去了东厂,姜瑗靠着躺椅在阳光下睡了过去。   外头的血雨腥风,那是半点都吹不到她这儿来的。   她自然也不知晓,孟妃午时便出了宫去,同在外头的孟将军见了面。   两人是约在一个包厢里头见面的,孟妃到的时候,孟将军已经在里头待了许久了,甚至于都和幕僚协定好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爹,您唤女儿来所为何事?”孟妃依旧蒙着面纱,其实她脸上的红疹已经消散下去了,只隐隐约约还有些残留,瞧着不太雅观。   当然,更重要的是,不会让人看到她的面容而认出她的身份来。   “有件事我们得先商量一下了,等明日蛮夷之国的使者前来祭拜之后,皇上后日便要起棺入皇陵去,随后便要开始着手新帝登基的事,你寻个时间将太子惨死的消息传到皇后耳边去。”孟将军淡然的说着。   随即他看了眼身侧的幕僚,微微眯眼,“另外就是七皇子的事了,等皇上下葬之后,你便用七皇子年岁不合适再居于后宫为由,将他弄出宫,剩下的事便是我来做了。”   孟妃听出了孟将军这语气里森冷的杀意,脸上却挂上了笑容,“女儿知晓了,不过就这些事,您差个人来告知女儿便是,何至于让女儿多跑一回。”   等七皇子一死,高鹤和皇后便不足为惧了,孟妃光是想着便高兴。   孟将军微微瞪了她一眼,“无知,皇宫现下都被高鹤和皇后掌握在手中,我同你说的话,说不定不到两个时辰他们便知晓了,自是外面更加安全。”   他派遣到皇宫里的人,昨日死了一大半,便就是东厂的人下的手。   高鹤现在都在情理皇宫了,那么皇宫势必会成为铁桶一个,他现下自不会在皇宫里闹腾,主动送把柄到高鹤手上去。   “只要东厂在一日,我们便得一日忌惮高鹤的存在,他暂且先不论了,现下除了他以外,还多了个安顺王,安顺王野心勃勃,带了大批兵马在城门之外,棘手得很。”幕僚突然插嘴说了一句。   孟将军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毕竟高鹤的存在虽然碍眼,可却只能借助皇嗣来帮自己夺取权利,只要他支持的皇嗣未曾上位,那高鹤也只是个东厂督公,待顾长清登基之后,有的是法子处理了他。   但安顺王就不一样了。   若是安顺王有心的话,那么这皇位也不是不能争上一争。   孟将军没见微微拧紧,带着两分不悦,“若是如此,只怕接下来我们就得仔细防备着些了,尤其是三皇子的安危,尤为重要。”   孟将军说着,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将顾长清接入将军府照顾了,毕竟将军府戒备森严,想要耍阴招除掉顾长清是全无可能的。   幕僚微微点头,思索了一阵之后,又小心的提出,“将军,属下依旧认为还是该先除掉安顺王及其世子,毕竟若先除了七皇子,高鹤毫无倚靠的话,极有可能会和安顺王联手,可七皇子在,安顺王和高鹤就绝无可能。”   幕僚在心里打着盘算。   孟将军听着,只觉得幕僚这话说的也对,“你待本将军仔细想想,不过女儿,你还是得先把七皇子弄出府来,趁机夺走后宫之权,这样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有利。”   孟将军不愿意让孟妃知道的太多,毕竟在他心里,孟妃始终是个女儿家,在面对这些事的时候,女儿家多少还是不大靠谱的。   索性孟妃也没多想,听着孟将军的话,就转头出门了,只临走前说了句,“爹,无论如何,定要仔细着我儿的命啊!”   “嗯,你放心。”顾长清是他们手头唯一的皇子,他自然会小心对方的命!   听孟将军应了,孟妃这才往外走,余下幕僚和孟将军在包厢里协商着,一直到日落才回府去。 第406章 醉酒   夜色苍茫,高鹤拎着灯笼回院子,便见姜瑗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糕点玩,糕点落了些粉末在手上。   高鹤低笑了声,“怎得还不去睡?”   一边说着,他一边轻轻捏着姜瑗的手,替她拂去指尖上捻着的粉尘,“这糕点厨房做的?可是不和你胃口。”   “确实有些不和胃口。”姜瑗应着,唇角微勾了起来。   高鹤眼神微凝,“谁做的,我罚她去。”   姜瑗闷笑了两声,“下午时分宁定公主院子里送来的,邀我明日去赏花呢,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啊,我一个平民丫头,若是拒了公主的邀约,怕是有些不妥当啊。”   “你不愿去就不必去,无需给她面子。”高鹤把玩着姜瑗的手指,神色微微放松了些。   “可我倒是有些想去。”她还真的想知道宁定公主到底在做些什么打算,说要讨好拉拢她吧,宁定公主不过一个公主,做这些事也没意义啊?   高鹤‘嗯’了声,这才又说,“你愿去便去。”   左右有他在背后撑着,这公里头也无人敢对姜瑗有半分的不恭敬。   姜瑗这才应了,动了动手指,却又主动牵住了高鹤,“才回来,定然还未曾用晚膳吧,我让人将饭菜都温着的,就等你回来吃了。”   “你也还未曾吃?”高鹤微微拧眉。   “自然不是,我方才已经吃了,这会儿看看你。”姜瑗语调平缓,带着扬州地带独有的婉转清丽,令高鹤不由自主的便露出笑容来。   桌上菜色并不算多,只四五个小菜放着,还温了一壶酒来,和高鹤往日那奢靡的饭食相差极大。   高鹤也不说,只默默的吃着饭菜。   姜瑗在旁给他倒了杯温酒,“尝尝,我听闻你曾在外头那颗梨花树下埋了两坛子花雕,我午后给挖了出来,可好喝?”   高鹤微微呡唇,咽菜的动作停了两秒,眼神便从窗户穿出去落在那颗枯了的梨花树上,这才抬手微微小酌了口,“嗯,好喝。”   两坛酒,都是他坐上督公这个位置的时候,给自己埋下的,想着在皇上身边伺候这条命身不由己,哪一日若能彻头彻尾的出宫,便将酒细细尝着。   哪知道现下姜瑗便给他挖出来了。   不过高鹤也没多说,只笑着喝着,他抬手也给姜瑗倒了一杯。   酒是好酒,只可惜有些呛喉,姜瑗喝不惯,她最爱的扬州城的酒,温柔的就同扬州城的女子一般。   没一会儿,一壶花雕便见了底,姜瑗忍不住有些失笑,“我倒是不知道,高督公什么时候也快成了个酒鬼。”   “倒也不算,一壶酒本也不多。”高鹤说着,便有些想拆了第二壶,结果第二壶便被姜瑗给取走了。   “这会儿不许再喝了,明日再给你。”姜瑗将酒给了身后的婢女,差使着她拿出去。   那婢女犹犹豫豫的看了眼高鹤。   高鹤凝望着她,半晌,微微点头,“拿下去吧,听她的。”   高鹤一边说着,一边拆了块温热的鱼腹出来,喂到姜瑗唇边,“方才喝了酒,再吃些东西。”   姜瑗张嘴便咬着,随即撑着下巴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看高鹤,高鹤也由着她,许是因喝了酒,高鹤的眼尾微微的泛着些许绯红。   “瑗儿,待这些事了之后,我想带你离开京城。”高鹤生性并非贪恋权势的人,他的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为了救皇后护太子和这片江山罢了。   这些年,他早就倦了。   “若我离京之后,无权无势,瑗儿可还喜欢我。”他那时,可就当真是连最后一点优势也无了。   所以啊,一定要在离京之前,娶了姜瑗才行。   姜瑗盯着高鹤,轻笑起来,倒是不知道这才喝了一壶酒,高鹤倒像是醉了一般,“你去哪儿,我随你便是。”   富贵荣华于姜瑗,也不过只是一场空罢了,她贪恋的,是高鹤始终如一的待她的那份温柔和爱恋。   高鹤笑了起来,眼眸微微弯着,平日里那双冷厉的眼眸此时柔软的仿佛能滴出水一样,格外的好看。   姜瑗盯了他一阵,被门外的风一吹,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出来,高鹤便紧张兮兮的要拉着她进屋去。   “你怎么醉得这么快?”也难怪平日里很少见高鹤饮酒,原是酒量如此浅,想来以往同朝臣们交际当是难为高鹤了。   高鹤微微摇头,“未醉。”   他酒量浅得厉害,却也并非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显露出来,只在姜瑗面前,他觉着安心安全,才会如此罢了。   姜瑗不知其缘由,打趣了他两句,便将人送到了房间去了,刚要走又思索了一阵,随后才慢腾腾的帮高鹤解了外裳,取了湿帕子来擦了擦他的脸颊和手。   只不小心又碰到了他衣裳里藏着的药瓶,姜瑗取出一看,可不就是她曾经哄骗高鹤说是情蛊的药吗?   看着样子,倒是少了不少,也不知高鹤身子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啊?   姜瑗想着,眼神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高鹤的腹部之下,当即面红耳赤起来,赶紧给他盖好了被子离开。   待第二日醒来,姜瑗当高鹤又已经出门了,却未曾想她一出门就看到两个侍卫在高鹤的屋前踟蹰着不敢上前。   “怎么了?”姜瑗柔声问着。   其中一侍卫应答,“姜小姐,督公至现下还未曾醒来,属下等来唤督公,那东厂里头还留着不少事儿呢。”   “你们唤他起来便是了。”姜瑗语气淡然的说着。   岂料两个侍卫皆露出了些许苦笑来,“属下等可不敢叨扰了督公,烦请姜小姐帮个忙。”   姜瑗眉尾微动了下,当即便轻敲了下门,里头无什么反应,姜瑗便直接推门而入了,她绕过帘子进去,就对上高鹤刚睁开的眼眸。   冰冷刺骨,一时间好似寒气能从脚底窜到天灵盖似的。   但那种眼神只维持了不到一瞬,因为高鹤看清了来人是姜瑗,他这才微笑了下,眸中冷色竟然褪去,“你怎么来了?”   “见你今日现下还不醒,便来瞧瞧。”姜瑗打趣着,抬手取了高鹤的衣裳来。   “我给你穿上。”她绕到高鹤身后,慢悠悠的给人系好衣袍。   高鹤也没拒绝,眼神落在她环在自己腰身的手上,眸底一片幽暗,“瑗儿。”   “嗯哼。”姜瑗应着,抬手给他弄了弄衣袖,结果却被高鹤一手搂在身前。   姜瑗有些愣住了,“怎么?” 第407章 百里香   “无事,只是突然想抱抱你。”高鹤应着,心里柔软极了。   姜瑗的每一分好,做的每一件事,落在高鹤心里都像是一颗糖,足足将他原本冰冷苦涩的心脏给暖成了甜味的。   他想,自己这辈子何其有幸能遇到一个姜瑗。   姜瑗轻笑了声,又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臂膀,“走了,出去用完早膳你还得忙呢,中午回来吗?”   “或许不会。”   “那正好,我待会儿便去宁定公主处走一遭,瞧瞧她到底想干什么。”   “嗯,小心些。”   姜瑗眼眸弯着,“满皇宫里谁不知道你高督公宠我极了,谁还敢在皇宫里头对我不好啊。”   “嗯。”高鹤知晓的,可高鹤还是免不了会担心姜瑗在宫里受了欺负。   等出了门,高鹤瞥见在旁边站着战战兢兢的两个侍卫,眼神微凝了下,心头才明白为何一大早姜瑗便寻到自己屋里来了。   不过却也没当面教训人,只等吃完早膳带人去东厂后,才口头上将两个侍卫训诫了一顿。   姜瑗也没闲着,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之后,便带着两个侍卫去了东丽院。   东丽院离孟妃宫殿的位置有些远,可其实离高鹤这方却算不得远,走个一刻多钟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也就到了。   姜瑗慢悠悠的过去,彼时宁定公主正在绣花,见她来很是高兴的将她迎了进去,“昨日下午我便搬了过来,这方水土好,连花花草草都精神了不少。”   她指着院子里新移植的花草对姜瑗说。   姜瑗眼神微微环视了一圈,眼眸便微微眯起了一瞬,这些花草,可有些不一般啊!   “这方,确实水土不错。”姜瑗笑着应和,抬手接过了茶水,好似没发现什么不同一样。   “昨日你搬迁,我也未曾到,今日磨着高鹤要了些东西来,便送作你当贺礼好了。”姜瑗接着又说,随即便让侍卫将盒子摆到桌面上。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套玛瑙头面,宁定公主打开盒子,眼眸都亮了,“这多破费啊!”   她嘴上说着,眼神里却装着喜欢。   姜瑗很是大气的微微挥手,“无妨的,你拿去便是。”   左右高鹤平日送她那么多,她也不大爱戴,刚好弄出来给她的屋子腾个空地出来。   宁定公主笑容越发真实了,让婢女将盒子拿进去装好,随后笑呵呵的同姜瑗谈论起这些花草来。   “我平日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唯独爱侍弄花草,这些都是我亲手养出来的,可花了我不少功夫。”宁定公主略显得意的说着。   姜瑗微微凝眸,随手指了一种蓝色的花,“确实漂亮,好些都是我未曾见到过的,也不知那是何物?”   “美人疏,这冬日里正是它开花的时候,闻着倒带着一股幽香。”宁定公主介绍着。   她以为姜瑗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便编了些话来骗姜瑗。   可惜姜瑗心里门儿清,只面上糊弄着她。   “这院子,公主住着可还舒心?”姜瑗又问着,眼神便打量起整个东丽院来。   宁定公主微微颔首的,“自然舒心极了,对了,姜小姐今日午时可还有空,不妨在我这儿用膳?”   “这般,倒也好,恰好今日高鹤得去东厂,午时不回院子,若宁定公主不嫌我叨扰的话……”   “自是不会嫌弃,我欢迎都还来不及呢。”宁定公主说着,眉眼中都带着笑意。   两人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寒暄着,宁定公主怕姜瑗无聊,便拉着她一起进屋下棋。   坐在榻上,姜瑗目光便触及到在窗子旁养着的一盆花,眼眸微微紧缩了下,“这是什么花,味道如此好闻?”   “这啊,百里香,我寻来放在屋里用的。”宁定公主介绍着,面色很是温柔的笑着。   姜瑗只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这皇宫中人可当真是没一个简单的啊,百里香?   从川蜀之地出来的夺魂香,转头便成来百里香,这宁定公主也当真是会胡编乱造啊,说谎话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也是厉害。   一盘棋,两人下了将近半个时辰,刚下完外头便有婢女来催着用午膳了,宁定公主便拉着姜瑗坐到桌旁去。   方才一动筷,只夹了一口青菜,姜瑗便感觉到体内的命蛊在蠢蠢欲动了。   姜瑗也没说什么,只唇角微勾了起来,随后装作毫无知觉的陪着宁定公主继续吃着,任由命蛊在心脏处逐渐的强劲的跳动起来。   而此时,原本称病不出的孟妃,总算是迈出了大门,径直朝着凤殿而去,气势汹汹的,一瞧便是去寻麻烦的。   于是当即不少原打算去凤殿的嫔妃,在路上瞧见孟妃这个架势,都心生畏惧,不敢再上前去。   孟妃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凤殿,见着齐倩月便勾着嗓子唤了声,“哟,姐姐还有心思在这儿饮茶呢?”   齐倩月心头一跳,这孟妃今日来,要是打算做什么幺蛾子。   “孟妃,见了本宫都不知行礼吗?”齐倩月淡淡的敲打了一句。   孟妃嗤笑起来,“行礼?皇后娘娘您想得可是天真,或许娘娘还不知道吧,您的好嫡子,太子殿下,早早的便在曼城丢了命!”   其实孟妃有许多种法子,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将这个消息传到齐倩月耳朵里,可偏生,她不愿意用那些招数。   她就非得是自己亲口告诉齐倩月,她才高兴。   齐倩月心里微叹一声,心道果然是这件事。   但她面容却是瞬间变白,目光中满是担忧和不可置信,“孟妃,你在胡说什么,谁告诉你太子死亡的消息?”   孟妃当即冷笑起来,“皇后娘娘莫不会还在做着等太子回来登基,你成为太后娘娘的美梦吧?太子死了,摔落悬崖,尸骨恐都收不回来了。不过也是,谁让太子如此不幸呢,竟然在曼城外碰到了一群凶恶的劫匪,当真是可怜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齐倩月痛苦的表情,心里高兴极了,她就是不喜齐倩月,以往倒也罢了,回来后净给她增添麻烦,还压了她的风头。   她今日非得好好压压齐倩月的风头才行。   齐倩月瞬间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抬手指着孟妃,做出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你、你,是你们孟家对太子下的手?你们孟家好狠的心!”   孟妃笑的愈发厉害了,“娘娘可莫要胡乱说话,什么叫我们孟家下的手,是太子运气不好罢了,娘娘可别冤枉了人。” 第408章 用毒高手   “什么叫运气不好,我儿子贵为太子,乃是天命所归,你们孟府狼子野心,想要谋权篡位,故意杀害我儿子,你们孟家、你们孟家……”齐倩月说着,深深的喘息了两口,眼神中满是悲切之色。   孟妃眼角眉梢里都带着笑意,见齐倩月这般凄惨的模样得意极了,“皇后娘娘这话就是活生生的想害死孟家啊,谁不知道孟家最是忠君爱国的。想来太子殿下也真的是可怜啊,年纪轻轻便去了,我听闻太子死的时候,尸首都拼凑不全呢!”   这话一出,齐倩月的脸色越发惨白,那双戴着金甲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孟妃,未曾说话,便软倒在榻上。   瞧着竟然是晕了过去。   齐倩月的贴身婢女看着整个人都慌了神了,“来人啊,娘娘晕倒了,快来人去宣太医来啊!”   一时间,整个凤殿都慌乱起来了。   孟妃冷笑一声,昂着头优雅的慢悠悠的出了凤殿。   饶是齐倩月猜到太子的死是孟家下的手又怎么样呢,她齐倩月有证据吗?她能帮太子复仇吗?   不能!   齐倩月一倒下,那这前朝后宫,可都落入到他们手上去了。   孟妃越想便越是高兴,哪怕是在路上碰到了高鹤,她脸上都挂着笑,着实是让高鹤有些摸不着头脑。   高鹤是要去找齐倩月的,刚入宫就见宫女内侍们慌慌张张的跑来跑去的样子,心头瞬间有些不悦,“皇后娘娘呢?”   “禀督公,方才孟妃来,也不知同娘娘说了些什么,娘娘竟都被气的晕了过去,现下太医正在里头给娘娘诊脉呢。”一个被高鹤叫住的无辜的宫女,怯生生的应着。   高鹤眉头微皱,轻轻的挥了挥手,“那本宫去看看娘娘。”   说着,高鹤抬脚就往里走,他大概也猜得到孟妃会给齐倩月说些什么,估摸着猜齐倩月应当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为了做给旁人看,高鹤还是露出了一副担忧的神色来。   进了门之后,就见齐倩月半倚在床头上,太医就在一旁站着,那是他们提早就收买好了的一个太医,自然是不会里拆齐倩月的台。   “高鹤,你来了。”齐倩月招呼了声,就吩咐人送糕点到高鹤身前。   高鹤接了过去,眉眼中都带着两分寒色,“听说刚才孟妃来了。”   “嗯,明目张胆的来跟我说是他们孟家害死了太子,你说孟妃这是不是因为眼看着要赢了就张狂起来了啊?”齐倩月低声问着,眼中带着满满的不屑。   以前的孟妃还有点玩头,现在的孟妃,已经狂傲得有些失了常了。   高鹤微微眯眼,“应该是。”   否则孟妃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举动来,在这个特殊时期里,哪怕饶是孟将军本人都不敢跳出来明示自己杀了太子吧?   齐倩月低笑了起来,“得了,既然孟妃这么想让我垮台,想要我手头上的凤印,那我就好心好意的帮她一把。”   本来她们原定才计划就是如此,现在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也不知道等孟妃知道真相的时候,脸色该有多么的难看。   高鹤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刚好娘娘这几日还能好生休息一番。”   等到孟府和安顺王府打个你死我活之后,那才是他们出手的时机。   高鹤眼神微眯着,带着两分厉色。   “还需得你说这个,只是最近这些日子怕是要辛苦你了。”皇后微微感慨着,她倒是好说,这些日子在凤殿里闭宫不出就好,可高鹤还得同那些外臣联系,同孟府和安顺王府周旋,着实是有些不容易啊!   “是臣应该做的。”高鹤眸子微凝。   随即高鹤接着又说,“丞相倒是来问了臣一些话,臣将太子的事告知于他了。”   “告诉也无妨,丞相本就是我们这头的人,可信的,只怕接下来这段时日,他又该装病了。”齐倩月说着便微微摇头。   这京城里的文武百官啊,旁的本事没有,可这装病可是一把好手,各个都能扯出不同的理由来。   高鹤唇角微勾了下,“也好。”   丞相不在朝廷里碍事,孟将军行事才会越发张狂,也就越容易和安顺王对上。   也就不知道安顺王还有没有什么后手,要不然的话,怕是还真的弄不赢孟将军。   随即高鹤和齐倩月商谈了些许朝政的事务之后,就带着满身疲惫回了自己的小院,等他看到在院子里等她的姜瑗之后,疲态便从眉眼中散去,只余下些许笑意。   姜瑗瞧了眼天色,起身去接他,“你今日回来的倒是有些早。”   “事情不算多,接下来娘娘要开始闭宫不出了。”高鹤悠悠的应着,姜瑗瞬间明白了他想说的意思。   随后姜瑗微笑起来,“看来太子的事是传到娘娘耳边去了,接下来我也不外出好了,面得碰上了孟妃。”   接下来孟妃重新拿着凤印势必是要烧三把火的,姜瑗可不想成为那个出头鸟,虽然高鹤在她背后给她撑腰,孟妃不敢也不能动她,可终究也是麻烦。   “也不必,想出便出。”高鹤轻抚过姜瑗的青丝眼眸中满是笑意。   姜瑗微微摇头,她才懒得去应付孟妃呢,“我刚好也在院子里给娘娘把衣裳缝好,对了,你猜我今日在宁定公主处发现了什么?”   “什么?”高鹤漫不经心的问着,宁定公主不过一个小小的丝毫没有任何权势的公主,在皇宫里头地位并不高。   高鹤也就没将人放在心上。   姜瑗眉尾微动了下,“我发现啊,这个宁定公主,还是个用毒高手。”   “用毒高手?”高鹤说着眉头就逐渐的拧紧了起来,眼神里满是诧然。   “上午我不是告诉你,我想去宁定公主的院子里看看,可谁知宁定公主的院子里种了一批毒草,其中就包括川蜀之地出来的夺命香,而夺命香的毒,我之前见过,就在头回你和娘娘中的混毒里,便有此物。”姜瑗眼神一暗。   那宁定公主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却不知她也擅医。   “此前那毒我还当是姜瑟听命于孟妃给你和娘娘下的毒,现在看来估计却也并非如此,果真是应了你此前说的那番话,这宫里头,没一个人是简单的。”姜瑗打趣了句高鹤。   宁定公主还想给她下毒。   虽然姜瑗并不知其意,但姜瑗约莫也猜得到对方的心思,无非就是挟她以威胁高鹤罢了! 第409章 有勾结   高鹤薄唇微动了下,“你确定?”   “此事事关重大,我自不会耍着你玩儿。”姜瑗很是肯定的应着。   只是她思索再三,还是把宁定公主给自己下毒的事瞒着没说,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就不必再让高鹤跟着担心了。   “宁定公主~”高鹤低声的念叨着,手指轻轻的扣着桌面。   “她能从哪儿习得这一身毒术呢?”高鹤始终是有些想不通,不过在这深宫之中,谁人没有两个秘密呢?   姜瑗微微摇头,“我想知道的并非她从哪儿习来一身毒术,那夺命香乃是川蜀的特产,京城鲜少有卖的,种子那自然就不必提了,可偏生宁定公主却养活了一朵。”   川蜀?   高鹤眼神微微一暗,抬手召了个侍卫来,“将宁定公主的资料寻来。”   “是。”侍卫应着,抬脚便出了院子。   “她的事,容后再说,现下天色晚了,还是先用晚膳。”高鹤吩咐之后,便温柔的看向姜瑗。   姜瑗自无不可,便让身侧的婢女送了晚膳过来,她抬手先给高鹤勺了一碗汤递到他手上去,“见你最近辛苦,我特意叮嘱厨房给你做的,你先尝尝喜不喜欢?”   是药膳汤,里头的药材都已经炖烂了,高鹤也辨别不出有些什么,只瞧着上头飘了三两粒枸杞,喝起来除了股药味外,还有些微微泛甜。   “嗯,喜欢。”既是姜瑗亲手送过来的,甭说是一碗药汤,哪怕是一碗夺魂的毒汤他只怕也喝得下去。   姜瑗低笑着,“喜欢就多喝点,这几日我便换两个方子给你补身体,可别亏虚了你。”   她这话,便摆明就是在打趣高鹤。   高鹤陪她笑着,“那便辛苦瑗儿了。”   这天气逐渐的暖和起来,饭菜凉得也没有那么快了,两个人吃了一阵之后,姜瑗便又问起来,“高鹤,你今夜可要喝酒?”   昨日高鹤喝得多,一会儿便醉了过去,那酒后吐真言时说的那些话,可当真是令她觉得有趣得很。   高鹤眼神微凝,随即摇了摇头,“不必,免得待会儿醉了过去。”   “我还记得在战场的时候,你随着那些将士们一并喝酒,都不曾醉过,怎得回宫后,不过一小坛的花雕酒便让你醉了过去。”姜瑗闷笑着,心头也确实是觉得有些奇怪。   高鹤夹着筷子的手微颤了下,“在战场时,我并未喝酒,只是借着衣裳将酒倒了罢了。”   他堂堂督公在那么多将士面前醉了酒,那才是形象全无。   高鹤怎么也不会让自己成为那样!   姜瑗闻言一阵惊愕,随即忍不住轻笑起来,“可也当真是难为那些将士了,见你第二日神色清明的,还当你真的千杯不醉呢?”   战场上喝酒时常常是在夜里,本就灯火昏暗,高鹤再有心倒酒,饶是姜瑗都未曾发现什么异常,却不曾想高鹤竟哄骗了那么多人。   高鹤唇尾轻勾起,“吃饭吧,白日里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做,你喜爱君山银针,我这儿没有,回头去国库里给你弄些出来。”   “不必了,你这儿的茶水已经很不错了,我以往可都喝不到呢。”姜瑗应着,眉眼弯起。   高鹤手里东西要么是皇上赏赐的,要么是抄别人家的时候,偷摸弄到手的,样样都不是凡品,这院子里放的茶叶都是顶级好茶,姜瑗自也不会再去求一个君山银针。   “有什么喜欢的,告诉我便是。”趁着这段时日,他先给姜瑗弄到手,到时候直接拿回高府去便是了。   左右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   两人边聊边吃着,吃完了都未曾见侍卫回来,姜瑗便拉着高鹤陪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的,全当做消食了。   眼看天色都黑了,侍卫仍旧未归。   “你若困了便先去睡吧,明日我再告诉你宁定公主的事。”高鹤柔声的劝着。   姜瑗却摇了摇头,“这会儿我哪儿睡得着啊,你若是嫌无趣了,那不如去下盘棋?”   高鹤应了,带着姜瑗就去了书房。   这院子里的书房不大,只排了三行书架,一张书桌和椅子,还有里间放着一张榻,在榻上的方桌上正摆着一副棋局。   高鹤仔细回忆了下,那还是不知道多久之前,和一个外臣下的棋了。   两人将棋子收回去,高鹤执白,姜瑗执黑,黑白两棋在棋盘上厮杀着,高鹤每每见姜瑗皱了眉,便不露痕迹的放点水,就让这盘棋局一直下了半个时辰都不曾结束。   姜瑗将棋子一丢,“累了。”   她自然知道高鹤在让着自己,不过现在她有些疲了。   高鹤便将棋落下,“那便不下了,回头再来。”   姜瑗将手伸到高鹤面前去,放软了声调,“累了,手也冷了。”   高鹤迟疑了一阵,伸了个手指头去碰了下姜瑗的掌心,确实是有些冷了,“我差人点炭。”   他这会儿也是慌乱了,一想姜瑗那身高深莫测的内功,也不会是能让自己冷到的人。   姜瑗却摇头,顺势握住高鹤的手,眯着眼笑起来,“这不就好了,我手腕有些疼,你帮我按一下嘛~”   这话说得矫情又做作。   高鹤听得却是心尖都快软了,当着伸手去轻轻的捏着姜瑗的手腕,一点点的按压着,“下次不舒服要提早跟我说。”   两人正说着,侍卫便敲响了门,高鹤头也不回的让他进,倒是姜瑗有些想收回手了。   不过却也没挣脱。   高鹤接了本册子,那侍卫就识相的下去了,姜瑗便直接坐到高鹤身侧去,“我们一同看。”   东厂交上来的资料算不得太全面,但也差不多了,只是关于宁定公主会毒的这事儿,资料上仍旧是没有记载的。   高鹤匆匆浏览了一遍,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姜瑗从他手上将册子拿了去,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遍,随即惊疑的“咦”了声,又将册子送回到高鹤眼前,抬着手指指了指上面一处地方,“董家次嫡女于同年三月为安顺王之妻,嫡长女入宫被封董妃,居于明德宫,于两年后产下一女,赏封号为宁定。”   “这便是宁定公主了。”姜瑗问着。   高鹤微微点头,“嗯,是宁定公主。只那董家次嫡女嫁给了安顺王,后来病故,安顺王另寻人代替了正妻,许些年毫无消息,我便将她给忘了。”   “你是想说,安顺王其实已经私下和宁定公主勾结在一起了?”姜瑗略显得有些诧然的问着。   “不确定,只能说有这个揣测。” 第410章 伪造   高鹤眼神微微眯起,如果安顺王真的和宁定公主勾结在一起了的话,那么他回京之前,暗卫在树林中截获到的那张纸条,便能解释得通了。   这些年只怕宁定公主没少给安顺王传递消息吧!   高鹤想着,却又突兀的想起了一件事情来,那便是当初皇上的死。   皇上本来就是命不久矣的,但死亡的时间却提早了几日,且根据那侍卫内侍所言,再看皇上死亡时的状况。   他那时候便猜到皇上的死有问题。   本来他也以为是孟妃下的手,可现在他却也有些不大确定了,因为宁定公主那日也去见了皇上的。   说不得,皇上的死许是宁定公主下的手?   高鹤见姜瑗有些迷惘,就将这件事拆开来慢慢的告诉了她。   姜瑗却微微耸肩,“左右现在皇上已经死了,再思索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我敢肯定,上回你们的毒是她干的。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边给他们下毒,一边却又对她百般的好,试图拉拢她,也不知道宁定公主的这个行为到底是自发的,还是代表了安顺王的态度?   高鹤也有些捉摸不透,“等着吧,要是狐狸的话,早晚都是会露出尾巴来的。”   姜瑗不置可否笑了下,随即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两滴泪花来,“哎呀,我这次是真的有些困了,高鹤,我先回屋里休息去了。”   姜瑗说着便往外走去,高鹤起身一路将她送回了屋子,这才转身又回了书房,方才那略显温柔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出来。”   顶头上两个侍卫瞬间出现在高鹤的面前。   “方才我和瑗儿的对话你们也听到了,宁定公主这般危险的人物,你们竟一点苗头都没查到?”高鹤的语气有些森冷,听得出他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两个侍卫身子微颤了下,连忙单膝跪了下去,“属下等办事不力,请督公责罚!”   “让情报部连同阿九在内,所有人罚十鞭,阿九翻倍。”高鹤又翻了下册子,心想着这么多年来,东厂都未曾抓住过一次宁定公主和安顺王勾连的事,也不知该说宁定公主手段过人,还是她真的运气就那么好?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了眼,“是。”   心道亏得他们两都不是情报部的,阿九也委实可怜,眼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了,竟然还被宁定公主给坑了一把。   高鹤挥了挥手,两个侍卫便皆出了书房,直奔东厂去了。   高鹤在屋子里思索了一阵之后,心头便隐约有了些猜测,“看来接下来七皇子哪儿怕是要不得安生了。”   若他没猜错的话,孟府现在要对付七皇子,确保顾长清独一的地位,而安顺王也得要除掉七皇子,借此来拉拢他共同对付孟府。   看来接下来还得在七皇子身边多安排些人手了,定然要做到寸步不离才行。   太子已经出事了,要是还让七皇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的话,那高鹤都觉得自己已经无脸去见齐倩月了。   第二日高鹤着急着去东厂处理事情,所以难得的一个早晨醒来,高鹤并不在院里。   “督公早早的便去东厂了,交代了奴婢们不能惊扰姜小姐,姜小姐现下可打算用早膳?”婢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姜瑗微微拧眉,“嗯,高鹤走了多久了?”   “约莫三刻钟了。”婢女应着。   姜瑗心头略微有些憾然,一个人蔫着吃了早膳,也没吃个什么就觉得饱了,随即又觉着无聊得很,便转头去了绣房搭起架子绣花来。   她仔细的回忆了一番那本不慎落在姜瑟手里头的苗绣的书上面的那些图案,思索了一番之后,这才开始动手。   既然都决定是要打压姜瑟和孟妃的了,那么姜瑗自然是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的,她首先便用了金线在后背勾勒出一只硕大的凤凰图来,瞧着便贵气逼人。   随即又用了金珠子和玉珠子点缀,偶尔镶嵌些许珍珠,折腾了一半天,还在绣后背的图案。   姜瑗是看得眼睛都要花了,这才歇了下来。   随后便听得婢女过来问她,“姜小姐,外头宁定公主的婢女来了,说是给您送点东西来的。”   姜瑗眉尾微动了下,“让她进来。”   送东西?   宁定公主能给她送什么东西来?   姜瑗有些好奇的出了屋子,就看到婢女手里头的那一盆夺魂香,眼神便微微暗了下去,唇角却往上勾了起来,“你家宁定公主唤你送些什么东西来?”   “昨个儿公主瞧您似喜欢这盆百里香,便差遣奴婢给您送来,叮嘱说放在床头,便能一夜安眠。”那婢女低着头瑟瑟的应着。   “这般啊,可我昨日瞧着你们公主也很是喜欢,我便不好夺人之好吧。”姜瑗微微皱眉,心里确实冷笑了声。   这宁定公主也不知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面上拉拢她实际上却又是在害她,莫非宁定公主当真是受了安顺王的命令来杀她和高鹤的?   婢女声音颤了颤,“公主哪儿还有些。”   “既如此,便放在我这儿吧,辛苦你了。”姜瑗说着,便让人将正泛着幽幽清香的夺魂香给送到自己房里去。   待婢女走后,她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就收了起来,“来人,去外面买盆同那盆花大小差不多的蓝铃草回来。”   “是。”一侍卫应着,匆匆往外离去,姜瑗估摸着他应该是要先去跟高鹤报备一下。   不过那并不重要。   她差人将夺命香送到药方去,随后捏了些许药材调配了许久,才弄出同这个味道差不多的香粉出来。   随后才将夺命香从那花盆中扯出来,扯碎了拖到后院儿去晾干,待磨成粉,便又是上好的毒草。   届时她倒丝毫不介意把夺命香拿去对付宁定公主。   姜瑗想着,便将侍卫不知什么时候买来的蓝铃草给种了上去,但蓝铃草终究在颜色上略逊夺命香一筹,怕哪日宁定公主来发现什么异常,姜瑗便又让人去买了些青草回来,调和成蓝紫色,涂抹在蓝铃草上。   乍一看,便同夺命香并无两样了,她再将香粉撒上去,那就更是令人难以辨别了。   姜瑗这才满意了些,“将这盆百里香送到我房中去吧。”   倒也并非是姜瑗要这般折腾一回,她其实并不会中毒,但夺命香的味道甚是霸道,只要闻到便会悄无声息的让人中毒,只需一两个月,便能不露痕迹的致人于死地。   姜瑗虽无所谓,却也要为院里的人着想。 第411章 刺客   时间逐渐过去,等到夜色沉沉时分,姜瑗却还未曾见高鹤回来便微微皱了眉,“现下到何时了?”   “回姜小姐,已经戌时了,您现下可是要就寝?”婢女小心翼翼的问着。   “戌时了啊?”   姜瑗感慨了下,高鹤莫非是又被什么事给拖住了脚,到现在都还未曾回来,“你们督公人难不成还在东厂?”   “奴婢不知。”婢女应着。   姜瑗微叹了声,缓缓从榻上起身整理了下衣裳,看那样子是打算又往东厂去寻高鹤了。   正当时,便来了一侍卫,躬身对姜瑗行了礼,“姜小姐,督公说他有事得出城一趟,请姜小姐勿要等他。”   姜瑗整理衣裳的手停顿了片刻,眼神微动了下,“嗯,我知晓了,辛苦你跑一趟。”   “是属下该做的。”侍卫说着便往外退走。   姜瑗瞬间就好似软了骨头似的,半躺在榻上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棋子,高鹤不在,着实是有些无趣啊!   “罢了,着了热水来,我要沐浴。”姜瑗拂袖说着,转身往屏风处去。   这院子里的热水是一直烧着的,姜瑗要便能直接送上来,诺大的浴桶里,热腾腾的水冒着烟,姜瑗去了衣躺进去,里头飘着些许鲜花,传来微末的香味。   一片水雾中,姜瑗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一头青丝披散在外,她当真是有些困乏了。   但没多久,她便冷不丁听到外面微末的响动声,活像是兵戈交接的声音,不过姜瑗倒也没什么旁的心思。   这院子里多的是东厂的人,防守还算是很严密的,刺客一般情况下都闯不进来。   姜瑗便只躺在浴桶中,眯着眼又昏昏欲睡着。   但没一会儿,却察觉到耳旁风声,她抬眸望去,一柄银色的剑便搁在她的喉头,持剑者是一个浑身上下只露出眼睛的人。   姜瑗唇角微勾了下,上下打量起对方来。   有意思,一个能毫发无伤从那么多东厂侍卫里闯进来的人?   房间门陡然被敲响,侍卫低着头沉声在外问着,“姜小姐,您还好吗?”   闻言,持剑者的神色有些紧张,拿着的剑都往里微微送了送,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姜瑗却丝毫不慌,脖子微动了下,“无事,怎么了?”   “没什么,方才院里进了刺客,属下等恐您出了事便来问一声。”侍卫应着,微微伸手,示意其余侍卫分头查找。   “刺客啊,那你们可得好好找。”姜瑗抬起手指轻轻的推了下剑。   继而用一种很轻微的声音又说,“你可得好生着些,若我出了事,你可就真的跑不掉了。”   刺客许是见姜瑗态度好,又看她躺在浴桶中,脸色便微有些羞红,忍不住偏头过去,“你快穿上衣裳。”   虽然在重重叠叠的花瓣的掩盖下,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可他就是忍不住有些面色发红。   姜瑗眼神微微轻眨了下,这刺客,当真是有些意思啊~   随即姜瑗捏起一旁的衣裳快速的穿在身上,披了件微薄的外套,目色微凉,“你为何半夜闯入我这儿?”   “这不是高鹤的屋子吗?”刺客也有些懵,他犹记得自己上次来踩点的时候,这儿还是高鹤的屋子啊,怎么现在变成个女人在住了?   而且听外面侍卫那称呼,应该也不是后宫妃子,那这女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姜瑗眉尾微动了下,“你并非京城人士?”   她本来还以为这人应该是孟府派来的,可听他这口气,看样子并非是京城里的势力之人,若不然,也不可能不知道她。   刺客紧呡着唇没说话。   “你是何人?若是不应答,我便要叫人了。”姜瑗语气淡然的威胁着。   刺客自然不可能应答姜瑗,只手一抖便又重新见长剑架到姜瑗喉头,“我只找高鹤,高鹤在哪儿?”   “真不巧,他今日不在院里。”姜瑗眼神落在剑上,正说着,便察觉到有人到房梁上了。   这声音没有瞒过姜瑗,也没能瞒过刺客。   刺客瞬间紧张起来,一手拉过姜瑗的手臂将人挟制在身侧,目光警惕极了,“出来。”   只瞬间,几道身影便轻巧的落在房中,都很是担忧的看着姜瑗,“姜小姐~”   “你放开姜小姐,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了。”一个侍卫厉声说着,心里却在苦笑,完了,这要是督公回来得知此事,他们岂不是全得出去挨罚。   刺客有些诧然,察觉到侍卫们那投鼠忌器的态度,眼神逐渐染上些许惊疑,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不放,让高鹤出来见我。”刺客心里笑着,既然如此,也就别怪他拿捏人质了。   “督公并不在院中,但你若再不放了姜小姐,督公定不会轻饶了你。”侍卫继续威胁着,却始终有些不敢动手,唯恐刺客心狠手辣直接杀了姜瑗。   刺客闻言更是诧然,低着头看了眼姜瑗,这个女人,难不成还和高鹤有什么关系?   “这女人该不会是高鹤的姘头吧?他一个阉人……”刺客喃喃的说着,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却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侍卫们的脸色瞬间黑沉起来。   姜瑗原本轻笑的面容,也逐渐的收敛着,唇角的弧度逐渐的消失不见,“你这话,我便是很不喜欢了。”   刺客本也没将姜瑗一个弱女子的话放在心里,却突然间只觉得浑身一疼,整个人都僵住了。   姜瑗这才微推开剑,只听得‘叮当’一声,那剑就掉落在地上,“这话我是真的不爱听了。”   她原是想着看看戏,谁料这刺客说话却是难听,她便不想看这戏了。   姜瑗想着,抬手微微轻触了下刺客的脸颊,从刺客的脖颈后面慢悠悠的爬出来一直金色的蛊虫,爬到姜瑗的手心里乖巧安静的躺着。   “把人带到东厂去吧。”姜瑗偏头说着,随即弯腰去拿扳指重新戴在拇指上去。   那语气淡然极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懵,他们在想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突然之间,这人就倒地了呢?   “是,姜小姐。”其中一个侍卫上前,将人拖着往外走。   心说这姜小姐不愧是督公看上的人,就是和京城里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不同啊!   侍卫正开了门,迎面就看到高鹤推开院门进来,当即就愣在原地不敢走动了,脸上露出两分苦笑了。   完了,这么巧就被督公给堵个正着。 第412章 青国太子   “怎么回事?”高鹤眉头微拧了下,沉声问着。   姜瑗闻声推开人从里头出来,身上还穿着单衣,高鹤见状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解开外头的披风裹住姜瑗,一边忍不住嘀咕起来,“外头风大,虽然春日到了却也冷,怎么不多穿一件出来。”   姜瑗偏着头轻靠在他的怀中,“你今日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呀,方才这院子里进了刺客,你瞧,我脖子都红了。”   姜瑗说着,还微微抬起了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面确实有一道浅浅的红色印子。   高鹤目色瞬间沉了下来,盯着被暗卫捏在手里的黑衣人,杀气夹杂着怒意,“拖去东厂,交给董染。”   他这会儿潜意识的都忘了姜瑗自己本身就是个高手,还有一手绝佳的巫蛊之术傍身的事实了。   脑子里只记得姜瑗柔声跟他抱怨的事。   侍卫赶紧拖着对方宛若在拖一条死狗一样的往外走。   “且慢,高督公,我今日来寻你是有要事在身,还请高督公听我一言。”对方费劲儿的挣扎着,朗声说了起来。   高鹤将他置之不理,一手揽住姜瑗便往屋子里走去,“进屋去。”   高鹤一进门就看到屏风后的浴桶和外面落着的些许花瓣,脸色瞬间就僵化了,“你方才在……沐浴?”   “是啊,他突然的便闯了进来,吓到我了。”姜瑗轻眨着眼看高鹤。   眼见高鹤脸色逐渐铁青,她又火上浇油的来了句,“要是我被他给看了身子怎么办?”   高鹤愣了会儿,轻轻的拍了下姜瑗,“别怕,我去剜了他的眼。”   说着高鹤似就要急匆匆的往外走,惹得姜瑗轻笑出声来,连忙伸手拉住了他,“好了,我逗你的,你方才去做了什么啊,身上怎么带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且这味道还有些劣质。   想着,姜瑗抬手揪了下高鹤的手臂,“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去了秦楼楚馆吧,那我可得去寻娘娘给我做主。”   “我方才去了青柳巷,但我是去……”   “督公,刺客说自己是青国的太子,有事同督公协商。”侍卫突然而来的禀报,打断了高鹤的解释。   姜瑗听见前半句,眼瞧着心情便有些不愉了,高鹤无法,便抬手让侍卫将刺客给抬进来,又命侍卫解开了他蒙面的面罩,仔细一打量才微微点头,“原真的是青国太子,不知你夜闯本公院子有何事贵干?”   他一边说着,就往姜瑗身旁坐去。   姜瑗抬了抬拇指,那金色的圣蛊正张牙舞爪的开始恐吓高鹤,不过却并没有被高鹤注意到,或者说是被无视了。   青国太子嗓音有些微哑,“高督公,我是来和督公谈合作的。”   高鹤微微挥手,让侍卫退了出去,这才又重新看向青国太子,“合作?”   “我青国使团本该明日入京的,只我今日来寻督公,便是因此使团中有我五弟,我五弟是想来试探郢朝情况,准备起兵入郢朝的,我希望督公能寻个法子除掉我五弟,我跟督公保证,我绝对不会发兵对付郢朝。”青国太子很是急切的说着。   这青国,乃是蛮夷之国里的一个大国,实力也算得上是颇为强盛,太子说他五弟打算借机起兵这事儿,高鹤还是比较相信的。   “太子这话,倒是让本公听不懂了。”高鹤眼神微微眯起,心里便起了些盘算。   他早就猜到这些蛮夷之国入京之后,便会掀起风波,却不曾想第一场风波竟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掀起来的。   青国太子脸色微变,在椅子上坐着都有些不大安稳,神色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微微咬牙,“高督公,我也不瞒你,此番若是被我五弟得手,那我父皇便会将太子之位给我五弟,我一无母族撑腰,二无外家支援……”   简单来说,现在的青国情况其实和郢朝的境况差不多。   青国太子甚是可怜,虽贵为太子,亦是中宫出身的嫡长子,可惜抵不过青国皇上偏宠五皇子的母妃,连带着五皇子也格外受宠,而偏生皇后早逝,皇后的父族已退出朝堂,所以现在的青国太子孤立无援。   偏生却又霸占着太子之位。   若青国那位五皇子真动了率军攻入郢朝的心思,又能得到皇上支持,那么这位太子便有些碍眼了。   可以想象一下,只怕等回国之后,等待这位太子的,轻则贬为亲王苟且保命,重则只怕是要人头落地,免得误了青国大事。   虽只简单地三言两语间,高鹤就已然将这位青国太子的境地估摸得七七八八了。   “不过,本公为何要信你片面之词?”高鹤眉尾微动,旁的不说,谁知道这青朝太子说的话是真是假,会不会就是为了让他去对付那位五皇子,稳定自己的位置,故意来骗他的。   待他真的出手杀了五皇子,这位太子就会跳出来指认反咬他,到时候这青国太子若是想率军对付郢朝,那才是名正言顺。   青国太子眼眸微动,“高督公,我此前所言未曾有一分一毫的欺骗于你。”   他现在就是过来求助的,这也是最好的时机了,要是等明日入了京,大家都住在一起了,他如何能躲过使团的眼秘密来找高鹤。   需知使团里十之八九都是五皇弟的人,他堂堂一个太子,当真是毫无尊严,连个人都使唤不动。   “此事,本公需要时间考虑。”高鹤沉声说着,暗地划过一丝暗芒。   “烦请督公仔细思量。”青国太子想着,便一躬身下去,眼神极为诚恳。   似乎他今日也没打算真的能劝动高鹤来帮自己,他今天只是来把事情给高鹤说一下,高鹤自然有法子辨别他这话的真假,才会做出最后的决定。   临走前,青国太子又说,“若高督公助我,日后我青国定然以郢朝为尊,绝不会动任何歪心思。”   高鹤没应声,只看着他蒙了面又往外走去,眼神微微眯着。   姜瑗这才轻碰了下他,“你可信他的?”   “我会让东厂的人去查消息的。”   “那要是真的,你可会帮他?”   “那得等我见一见那位五皇子再说。”   姜瑗微微点头,随即晲了眼他,又冷哼了声,拍着他的衣裳,“你离我远些,一股味道,今日是去哪个青楼拈花惹草去了?”   她这般拈酸吃醋的话,倒是让高鹤轻笑了起来,方才还沉着的面容瞬间和善了,“瑗儿莫要误会我。” 第413章 接太子   高鹤其实确实是去了青楼,但这事儿还得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那会儿一封暗卫的信入东厂送到了高鹤手头,信上倒也没写旁的,只简短一句话,“太子已入京,现居于明楼街暗室之中。”   那明楼街,便是京城里一条有名的烟花街道,从街头到巷尾都是秦楼楚馆,那劣质的胭脂水粉味自然是大,高鹤去那里头接太子秘密入京,自然是少不得要被沾上一股味道。   信上说的暗室,自然是藏身在一家青楼中的。   高鹤去得很是隐晦,戴了个掩面的面具,入了青楼之中,那座青楼,实际上便是东厂的一处情报地。   老鸨春风,便就是东厂的人,见着面具便认得高鹤,微微福礼之后,便将高鹤给带到了后院的屋子里去,“今日午后他们送来的人,便就藏在这屋子里。”   “无人知晓?”高鹤微微问了声。   春风轻轻摇头,“旁的人只猜是个不听话被送回来教训的小倌,无人怀疑的。”   “可有人见到他的样貌?”   “并无,掩了面被抬进来的。”   高鹤这才微松口气,眼神微动了下,“如此便好,人我就带走了。”   “是。”春风应着,微松了口气。   这人她其实也没见到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当时送他来的侍卫们个个都封紧了嘴,且面色严肃,她多少也能猜到这人身份有些不一般。   现下又见高鹤亲自来提人,那颗心就抖了片刻。   高鹤看了眼人,便让侍卫抱着他,从后院穿出去,先是入了高府,然后通过高府的暗道进入了皇宫之中。暗道通往的地方就是东厂。   所以他方才安顿好了太子,便着急着回院里来了。   高鹤跟姜瑗软声解释着,见她面色稍微松快些,心情这才稍微放松了不少,“瑗儿,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知道的,若非真的事出有因,我也不会踏足那些地方。”   “起开,一身的味道,去洗漱了再过来。”姜瑗微微推了下高鹤,言辞虽有些埋怨,却更是透出一股娇嗔。   高鹤听着眉眼都弯了起来,赶紧差使了人去烧了热水来,就在屋子里洗漱了,那屏风虽遮得住人却是遮不住影,姜瑗听着水声和人影动作,面色就逐渐娇红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就是莫名觉得很是娇怯。   甚至于隐隐的,她还有些想过去看一眼。   想到这儿,姜瑗就忍不住双手摸着脸颊,只觉得脸颊一阵发烫,眼眸中都带着盈盈水光。   高鹤收拾得很快,不一会儿便穿了里衣出来。   “太子的情况可有好些?”姜瑗盯着高鹤那微微露出来的发红的脖颈和胸膛,眼神便微垂下去,眼睛都有些发烫了。   高鹤浑身冒着热气,离姜瑗站得有些远了,“有些,太子现在应当是十岁的记忆。”   行为处事就听话多了,也好哄骗多了。   姜瑗微微点头,“你离得那么远做什么?”   高鹤微微呡唇,却并不解释,大概是这光有些昏黄,他竟想要去抱着姜瑗,所以他不敢离得近了,唯恐自己唐突了她。   “你打算就将太子养在东厂,这会不会不太好?”姜瑗也是去东厂看过的人,那里头若当真让太子待久了,只怕等日后太子记忆恢复,也会留下些阴影吧。   高鹤微微摇头,“无碍的,且现在只有东厂是最安全的了。”   高鹤也曾想过将太子送到凤殿去,交给齐倩月照顾,可又委实担忧那边没办法顾全太子的安危。   最后高鹤才想干脆把人方才东厂去。   现在这种情况下,东厂确实是最为安全的一个地方了。   姜瑗微微点头,抬眸看着高鹤,“你身上什么味道,有些香。”   还有点甜。   高鹤眉头微拧,抬手闻了闻,却并未闻到任何异味,“没有味道。”   “那你走近些,我仔细闻闻。”姜瑗说着。   高鹤不疑有他,便朝姜瑗走了两步,没一会儿,怀里便挂这个人,令高鹤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瑗、瑗儿,你莫要胡闹。”   他的声音仔细听去,略微有些发抖。   姜瑗轻笑了两声,“今日高督公连烟花之地都去得,怎得抱了我一下,便有些受不住了?”   “瑗儿~”高鹤略有些无奈的轻声喊着。   姜瑗却并不理他,只轻笑起来,半倚在高鹤的肩头,“我累了,懒得动弹,你抱我去歇息。”   这话里颇有些使唤的口吻。   高鹤闻言微微笑着,眸色中满是纵容的意味,随后当真抱着姜瑗去了床榻上,给她盖上了被子,“夜色深了,你早些歇息吧。”   姜瑗抬手捉住他,“那你呢?”   “我回屋去。”高鹤低声说着,眼角眉梢里都带着两分柔色。   姜瑗往里挪了挪,“这床榻冷得很,督公不为我暖床吗?”   她这话一出,高鹤耳根便微微泛起了红,“瑗儿,别闹了。”   他都不懂姜瑗今日为何如此大胆,分明他们二人都还未曾成亲,若当真是逾了规矩,那世人又该如何胡言乱语了。   高鹤说着,轻声哄了姜瑗两句,抬脚便出门去了,房门一关,他便露出一丝苦笑来,瑗儿这怕也当真是没拿他当个正经男子来,仗着他做不出什么事,便放肆极了。   只是近来……他总觉得那断了根的地方有些不对劲,偶尔便在发痒似的,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   高鹤微微摇头,将这些思绪给放到了一边,转头却是去了书房,“让刘恒和董染过来。”   “是,督公。”   姜瑗在屋子里面色涨红不已,闭着眼心绪丝毫都不平静。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方才怎么就当着高鹤的面说出了那么羞人的话来!   她都不知道高鹤该如何看待她了,莫不会认为她是个多么放荡的女子吧?   啊!   姜瑗捂着脸在被子里翻滚起来,直到月上中梢了都迟迟没能入睡。   而董染和刘恒,两个本来都已经入睡了的人,临时还被高鹤让人给挖了起来,去见高鹤的时候,睡眼惺忪极了,“属下见过督公。”   就连这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软绵。   只不过被高鹤冷眼一看,两个人一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督公深夜召我等来,所为何事?”刘恒小心翼翼的问着。   高鹤眼眸微眯,“蛮夷的使臣团,应该到了京城外了,你们今夜将蛮夷各国的情报整理出来,今日本公要在桌案上看见册子。”   “是,督公。”刘恒和董染应着,眼里满是苦涩。   看样子今晚又是个不眠夜了! 第414章 毒发   第二日一大早,京城外便忙碌起来了,礼部尚书更是在京城城门口站了约莫一整日,礼部的其余小官吏更是来来回回的跑着,将来访的蛮夷众国的人都送去了驿站里去。   此番前来的蛮夷诸国共有十三,昨日来寻高鹤的青国太子所属的青国,便是其中之一,入京之后,等到夜色来临前,恍若赶趟似的去了皇宫里。   高鹤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见到了青国太子,穿着一身白衣,瞧着颇有些孱弱的模样,率领着使团先拜见了皇上的遗体,这才往外走。   而跟在他身侧的,便是他昨夜口中所说的那位五皇子,气宇轩扬,着一声蓝衣,目色坚毅,只瞧着那些使臣的态度,只怕这位太子在青国,确实没什么威慑力。   高鹤暗忖着,面上做出一副不认得的模样,跟他们打了招呼,只等人走后,面色微沉了下来。   而此时,他那院子里宁定公主却是又上了门,眼眸中满是柔色,“姜小姐,我来寻你了。”   宁定公主轻唤着,姜瑗便从绣屋里出去,装模作样的捏着个绣帕出门,朝她也笑了笑,“公主怎么来了?”   “我来寻你出门去走走,这两日天色正好,你在屋子里做甚?”宁定公主好奇的问了句。   姜瑗动了动手中的帕子,“近来无事,绣两块帕子罢了。”   “这般啊,如此天色何必浪费在屋子里呢,我方才听闻蛮夷的使臣来了,我们去前院瞧瞧?”宁定公主轻笑着问她。   姜瑗却是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这两日身子有些疲怠,不大爱动,公主若是喜欢便去就是了。”   宁定公主听她说这话,微微叹了声,转身干脆便坐在了姜瑗的身侧,“既然你不去,那我去不去好了,我在这陪你,毕竟我瞧督公那繁忙的样子,怕是也没空回来。”   她这话,姜瑗还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了,便也只能笑笑,“公主若是不嫌弃,就在这儿用午膳好了。”   “不嫌弃不嫌弃,对了,我昨日送你的百里香,你可好好收着?”宁定公主略带试探的问着。   姜瑗点了头,将她带进了屋子里去,她买来伪装的蓝铃花正在盆子里开得正艳,一股幽幽的香味在房间里蔓延着。   “这香可好闻?”宁定公主又问,眉头不露痕迹的微微皱了下。   她怎么觉得这花同昨日的看上去有些不大一样呢?   但香味却也没有问题,应当就是她送到夺魂香啊?   姜瑗唇角微勾了下,“自然,昨夜这花来了后,我睡的可沉了,只是一觉醒来脑子有些昏沉。”   宁定公主这也未免太心急了,这才不过一日就来查探了,看来昨日她的做法还是对的。   宁定公主听她说这话,心里便松了口气,“这般啊,许是睡久了的缘故。”   这模样倒也确实是中了毒后的情况,宁定公主轻快的笑了下,眼角眉梢里都藏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姜瑗唇角微勾起,心里也在笑。   两个人聊了一阵,宁定公主当真是在这陪着姜瑗用了午膳之后才走,临走前只微微来了句,“下午世子哥哥要来见我,我便不好再继续陪你了。”   姜瑗眸子一闪,“无妨的,公主忙自己的事便好。”   这会儿便是说到重点上来了,世子哥哥?   哼~安顺王世子,看来这宁定公主果然是如同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啊,受安顺王的命令来拉拢他们吧?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却又想害死他们。   莫非……这宁定公主表面同安顺王是一伙儿的,实际上却已经投靠了孟府?   那也不对啊,这孟妃和宁定公主之间可还有不少的龉龃呢?   姜瑗盯着宁定公主离去的的背影,微叹息了声,现下这些事倒当真的是越发的复杂了。   她这般想着,却不知道这会儿有人正在念叨着她。   便就是在宫殿里头把玩儿着凤印的孟妃。   孟妃是昨日从齐倩月手里拿到凤印的,当时还颇为得意的笑了几声,直说“齐倩月还算是懂事”。   紧接着便听到齐倩月叫了太医,随后便称病在床,封宫不出的消息。   当即孟妃那可真叫一个欢喜啊!   但第二日,孟妃就不免有些头疼了,齐倩月称病不出,凤印又到了她手上,那现下宫里的事她可就是一手抓,忙忙碌碌的,令孟妃人都要疯了。   她这会儿就正在和姜瑟说起姜瑗,“现下时局紧张,你有时间就去姜瑗那里走走,问与她想要什么,才能说服高鹤和我们合作。”   原本孟妃也没起这个心思,但现下不行了,现下安顺王回来了,还带回了安顺王世子,这野心可真的是就摆在明面上了。   他们和安顺王注定是要对上的,现在的关键就在于高鹤身上。   要是能说服高鹤不支持七皇子,转而支持他们孟家的话,那么他们孟家得胜的几率就会大上很多。   姜瑟紧呡起唇微微笑了下,“民女尽量。”   她要是真的再去一趟,岂不是又得让姜瑗讽刺她一回,她可不想去受这份屈辱。   孟妃眉尖微蹙,“不是尽量,是必须,本宫听闻近来宁定那个小贱婢现下同姜瑗走得近,你可得抓紧这些,再怎么说,你也是姜瑗的亲姐姐。”   旁的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宁定公主可是和安顺王一头的,要是高鹤提早被宁定公主拉拢到安顺王那边去,那孟家的压力可就真的不是一般的大了。   这可不是孟妃想要看到的境况。   姜瑟低垂着头,“是,民女知道了。”   看来她这一趟还是非走不可了!   孟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去端旁边的茶盏,结果手突然的软而无力起来,瞬间便将茶盏给摔落在了地上去。   伴随着茶盏清脆的响声,孟妃猛然的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来,只觉得心口微微泛着疼,面容惨白极了。   周边的婢女见状当即瞪大了眼,慌乱成了一团,“娘娘、娘娘?来人啊,快宣太医来!”   孟妃撑着一口气指了指姜瑟,用极为虚弱的声音说,“都闭嘴~姜瑟,给本宫看看!”   姜瑟眸子微闪了下,缓缓的推着轮椅靠近孟妃,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眼眸中划过一丝暗色。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孟妃这是毒发了,应当就是上次她在糕点里发现的那个毒,这几日未曾医治,也不知孟妃这毒究竟如何了? 第415章 着重观察   姜瑟心里盘算着,待诊脉之后,面容上却露出极为诧然的神色,“娘娘不好了,您这是中了毒啊!”   “本宫……何时中的毒?”孟妃恶狠狠的问着,猛然一拂袖,将榻上木桌上的东西都给横扫在了地上。   她只当自己是今日中的毒。   姜瑟呡紧了唇,“娘娘,您这毒已经中了好些天了,民女都看不出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了,容民女给您仔细查探一番。”   “好,你赶紧给本宫看看。”孟妃很是急切的说着。   眼看着自己即将大权在握,即将就能成为众人之上的那一个,现在却突然中了毒?   孟妃自然是很不甘愿,她心里暗忖着,怀疑给她下一个毒的人就是齐倩月。   她就说为何齐倩月这回交凤印交的如此痛快,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孟妃气得身子轻颤起来,随即又面露惊恐的看向姜瑟,“本宫中的这个毒可还能解?”   姜瑟微微点头,“自然是可以的,娘娘莫要着急。”   这个毒自然是能解,可姜瑟却并不想帮孟妃这一把,她很清楚,但凡等到孟府上位,她或许就会成为第一个牺牲品,她想要活着!   所以她得开始盘算一下,要如何能一边拖着孟妃的命,让她在该死的时候去死!   姜瑟微微眯眼,低垂下去的眼眸中带着满是恶意,但却没有孟妃所发现。   “孟妃娘娘,民女现在给您以应银针刺穴,暂缓毒性,晚上回去给您调配解药。”姜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针包来。   孟妃这时候也不怀疑她,就点了点头,“那你来吧。”   她现在头脑晕的厉害,好悬没直接晕过去,整个人软绵无力的坐在榻上,眼眸轻眨着的,带着些许恨意。   就在姜瑟给孟妃扎针的时候,高鹤才缓缓离开停放皇上遗体的宫殿,面上丝毫不变的转身朝凤殿走去。   传闻里病重到都无法起身的齐倩月,正坐在里头悠哉悠哉的下着棋,见高鹤来还有些诧然,“你怎么这个时候到我这儿来了?”   “有些事想跟娘娘说。”高鹤微微躬身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齐倩月眼神微动了下,“我听闻今日蛮夷使团到了,你可见到了,感觉如何?”   高鹤微微拧眉,“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撇开早就知道来者不善的青国以外,那些个国家一来,就已经开始在打探郢朝的消息了,这也就罢了,有些使团上午到,下午就开始入了某些朝臣的家。   真以为这段时日忙着皇上的事,东厂就腾不开手去看守他们了吗?   行动的这么快,当真是害怕他不知道他们是一伙儿似的。   挺高鹤说完,齐倩月微微呡唇,轻叹了声,“这些蛮夷之国没一个安分的。”   郢朝眼看现下就要自乱阵脚了,这些蛮夷之国还来给他们增添麻烦,哎~令人头疼啊~   “不安分,也有不安分的好处。”高鹤低声说着,毕竟这些蛮夷之国的使臣们不安分了,他们才好抓住对方的把柄啊!   齐倩月闷笑了声,“你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说了阵子关于了蛮夷之国使臣们的事,紧接着高鹤才又说,“娘娘,属下昨日晚已经将太子殿下给接到东厂里去了。”   “太子回京了?”齐倩月略微有些惊诧的看向高鹤。   高鹤点了点头,“是的。”   “那他现在如何了?”   “记忆应该在十岁左右。”   齐倩月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地,长舒了一口气,“辛苦你了。”   她对高鹤将太子送去东厂这件事没什么意见,饶是她再不知情,也该知道现在东厂是最安全的,高鹤此举是为了太子好!   高鹤轻摇着头,“是下官该做的。”   他今日来找齐倩月,其实也就是为了和她交代一下太子的事,眼见时间也差不多了,高鹤就跟齐倩月辞别,转头朝东厂去了。   东厂里头,董染和刘恒正坐在椅子上,毫无形象的抄写着什么东西。   高鹤退了门进去,惊扰了两人,两人抬眼一看是高鹤,赶紧宛如诈尸般的起身,朝高鹤微微躬身,“属下等见过督公大人。”   高鹤微微颔首,“起来吧,资料弄完了吗?”   “回督公,还差了些许。”刘恒说着,将手中那本笔墨未干的册子放到了高鹤手上。   旁边的董染见状,赶紧也把自己的册子交给了高鹤。   高鹤二话没说,便走到上方坐下,翻看了册子,刘恒和董染又赶紧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整理起来。   册子是按国来记载的,里头也就写了些许国内的一些基本情况。   高鹤翻了翻,先找到了青国,只见上面写的一些内容,和昨日青国太子所说的并无什么不同。   皇上偏宠五皇子,逼得太子都快无地自容了,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昨日青国太子胆敢来寻他的帮助了。   而且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下手更狠,青国皇室一共七八个男嗣,但现在还活着的也就只剩下剩下太子和五皇子了。   由此可见,太子也并非是如同青国传闻那般,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一枚了。   青国太子~   高鹤微微眯眼,“你们且派几个暗卫去驿站,轮流的看着那些使臣,明日就是皇上入葬的时候,本公不希望明日会闹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督公。”董染和刘恒齐声应着。   “尤其是青国,着重观察。”高鹤眼神微动起来。   他现在极为不放心青国!   高鹤想着,随即又翻了两页手中的册子,开始从头看起,巡国~这些年一直都比较安分,应该不会闹事;羌国,前些年才败于郢朝之手,连欠郢朝的债都还没还完,估计也掀不起大风浪来……   “闵国~倒是需要注意一下。”高鹤喃喃着。   这个闵国,虽也是战败国家,可闵国的实力确实是不容小觑,这些年要不是郢朝威名在外的话,或许闵国早就打过来了。   董染和刘恒对望了一眼,默默的把这个名字又给写在了心里,准备等到晚上的时候,多派遣几个侍卫出去,就盯着高鹤重点提起的这几个国家的人。   “另外,明日上午辰初之时,在帝陵附近埋伏好人手,确保在皇上入皇陵的这一段时间里,不会发生任何意外。”高鹤沉声说着。   要知道明天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朝臣都会在那里,还有各国的使者,万一出现任何意外,这个责任高鹤可不想担着! 第416章 帝棺入陵   待和刘恒他们商量完这些事之后,高鹤便回院子去了,他到院子的时候,夜色逐渐暗沉下来。   姜瑗正吩咐着婢女弄些饭菜来,见他回来还略微有些诧然,“方才你不是差人来说,晚上不回来用膳了吗?”   “事情早些处理完了,我便早些回来。”高鹤应着,眉眼轻柔极了。   姜瑗轻拍了拍身侧的凳子,示意让高鹤坐过来,“听闻今日蛮夷之国的使臣们来了,你同他们周旋去了?”   “嗯,废了些功夫,不过也还好。”高鹤点头应着,说着便忍不住去按了按微微有些抽疼的额角。   姜瑗见他如此,便起了身走到他身侧去,一双柔夷接替了高鹤略显粗糙的手,“我来吧,你歇会儿。”   她倒是难得见高鹤露出如此倦怠的模样,想来今日怕也真的是辛苦了。   姜瑗按得不轻不重的,没一会儿便让高鹤有些犯困了,他微微打了个哈欠,“待明日皇上入葬之后,才是最麻烦的。瑗儿,让婢女来吧。”   他说着,抬手轻按着姜瑗的手。   “我来吧,我可不愿意让婢女们同你如此亲密。”姜瑗面上装着吃醋的样子说着,心里想那些婢女哪儿知道穴位在哪儿啊,自是不如自己按着舒服。   高鹤弯了弯眉眼,“瑗儿今日可有出院子去?”   “未曾,我懒得出门去。”姜瑗淡然的应着。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便见婢女端了晚膳上来,姜瑗这才收了手,坐到高鹤身侧去,在这种氛围下,倒都没了提公事的心思。   方才吃完饭,婢女们收拾了屋子,姜瑗正打算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便忽而隐约间听到了一声声响,声音尤为尖锐刺耳,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姜瑗眉头微皱了下,抬眼看向了西方,仔细的辨别了下却又什么都没再听到。   难不成是她听错了?   姜瑗抬眸看向高鹤,“你方才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声音,什么声音?”高鹤眉尾微动了下,略微有些疑惑的看着姜瑗。   姜瑗见高鹤的模样不似作伪,便也只好当是自己听错了,却不曾注意到,高鹤在她垂眸的那一瞬间,目光也遥望向了西方一眼。   姜瑗是不知情,可高鹤深知那边此时正在发生什么,所以他不会告诉姜瑗。   在高鹤的院落以西,靠近冷宫之处,还有几个几近于废弃的宫殿里,此时却被东厂的侍卫们团团守着,而里面正传出低低的哭泣声来。   两个侍卫抓着一个内侍往里走去,嘴里念叨了句,“方才险些让你给逃了,你莫要叫,届时惊动了贵人过来,你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那屋子里堆了不少人,内侍、宫女们混乱成一团,泣不成声的掩着面,心知自己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而不远处,两个内侍端着一个托盘往另外几间屋子走去,“娘娘,奴才伺候您上路了。”   “滚啊!”饶是平日里一个个多么端庄优雅的嫔妃们,在这个关头,也实难自控。   内侍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躬了躬身子,“娘娘莫要难为奴才,若娘娘不开门,那就甭管奴才得罪了。”   里头久久没有声音传来,只听得‘嘭’的一声响,内侍眼神微闪了下,抬手去推开了门,便见里头那位娘娘已经当场撞死在了原地,额上鲜血正在往外冒着。   “哎,可惜了。”内侍低声的感慨了句。   另一位内侍看了两眼,走过去探了探鼻息和脖颈间脉搏的跳动,这才微微点头,“余美人薨了。”   尖锐的声音之后,侍卫们抬走了这位美人,许还剩下最后一道亡魂在此处徘徊不散。   天光破晓,无人知道在这一夜究竟多少人含恨而亡。   皇宫之中,丧钟鸣响,在这嗡吟声之中,高鹤出了院门,而姜瑗却还在房间里歇着,除她以外,整个皇宫都动了起来。   昨日被姜瑟暂且解了毒的孟妃,穿了一声素白色的衣裳,红唇拿水粉遮掩了下,瞧着略显得有些苍白憔悴,往日里惯来喜鲜艳张扬的她,今日脑袋上也就只余下一只浅色的步摇晃动着。   她出了门,姜瑟并未与她同行,而是在她走之前,将昨日调配好的解药,递给了她,“娘娘,这是民女昨日调制的解药,您每日服下一粒,七日之后便好。”   孟妃不疑有他,直接命人取了温水来服下,随后缓缓离去,在宫里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甚至还带着笑,可等出了那扇门,她瞬间面容哀切起来,手帕轻擦着眼角,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神色来。   见孟妃吃了药,姜瑟低垂的面容上的笑,越发的深了,眼神也愈发的幽晦了。   而与此同时,称病不出的齐倩月也动了身,婢女精心的给她遮掩了好一番,从头到脚皆是一身素白,出宫的时候,都还是让婢女搀扶着的,跌跌撞撞的模样,似乎皇上的死,对她造成了多么大的打击。   这些残存的宫妃们陆陆续续的到达了皇上遗体的宫殿之外,紧跟其后的,便是满朝廷的朝臣们,各个低着头沉闷不已。   高鹤却站在里面,目光极为冷漠,偶尔抬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嗓音微沉,“辰初至,起帝棺,入皇陵!”   简短几句,便有侍卫上前,将皇上的棺材抬着往外走,位份低些的宫妃和朝臣送至宫门口,便各自散了,其余的便随着帝棺往皇陵处去。   再往后,也跟了不少的棺材,便是昨夜那些个陪葬者的尸体,哀乐随了一路,扰得人心烦不已。   帝陵的门被打开,帝棺被送了进去,机关一动,连同方才抬棺材进去的侍卫们,一同都被关在了里头。   高鹤无视朝臣和妃子们假哭的声音,冷漠的又说,“帝陵关,起祭。”   就在朝臣们开始祭拜帝陵里头的皇上时,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的走到高鹤身后,低声的说,“督公,属下等方才抓到了一批刺客。”   高鹤眉尾微动了下,“送回东厂审!”   难怪方才听到了些许声响,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在此时动手?   “是。”侍卫应着,便瞬间又消失了。   高鹤微微凝眸环视了眼四周,目光落在那个方才一入这儿便咳嗽不已的青国太子身上。   许是察觉到高鹤的目光,青国太子微微勾唇,很是虚弱的笑了下,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高鹤随后便挪开了眼。   谁在这个时候动手脚不重要,但他敢担保对方一定不会成功! 第417章 去见太子   帝棺入陵的事,一直折腾了许久,深宫中的那些个公主们,这会儿也都在皇陵前哭着,宫里难得的安宁了下来。   姜瑗闲来无事,索性又去了绣房里去,还没坐上好一会儿,便听得外面侍卫来,又说姜瑟来了。   姜瑗觉得奇怪,姜瑟上回都被她给拒了,怎么还会再上门来,不过嘴上倒也应着,“你让她进来吧。”   一边应着,她一边出了绣房去。   怎么说也不好教姜瑟得知她现在正在帮齐倩月绣衣裳,要不然可就没有惊喜了。   她出了门,姜瑟正朝她笑着,“五妹妹。”   好似两个人此前没有起丝毫的龉龃似的。   姜瑗眉尾微动了下,“你寻我何事?”   瞧瞧这满脸的不甘心的模样,要说是自愿来的,那谁也不会信。   姜瑟微微呡唇,“我头回给五妹妹说的事,五妹妹这会儿可想好了,眼看着今日先帝入了皇陵,紧接着怕是就该扶皇子登基了。你或有不知,皇后那早已无了指望,想来你同高督公情谊深厚,自也不愿见他跌落深渊。”   姜瑟含沙射影的说了一阵,眼眸直直的盯着姜瑗,这会儿目光里露出的两分怜惜和担忧,装得倒是挺真。   姜瑗嗤笑了声,散懒的捏着茶盏呷了口茶,“我说四姐姐,你有话便直说,何苦跟我在这绕弯子呢,你五妹妹我啊,性子直,听不懂你的话。”   这回倒是学聪明了,知道那高鹤来说话了,不像上回还拿什么家族的事来说,不过也是好笑,她还以为自上次之后,姜瑟就不会再来寻她了,没想到真的还没放弃啊!   姜瑟眼眸微缩了阵,语气便是逐渐的严肃起来,“五妹妹既如此说,那四姐姐也就直言了,若是高督公愿听你一劝的话,你不妨让他同孟家合作。他日后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高督公,你也可享清福不是,督公现下可没有旁的路能走了。”   享清福?   姜瑗嗤笑了声,“孟家卸磨杀驴的事也不是头回做了,更何况,四姐姐,高鹤若是不偏向孟家,这不还有个安顺王可以选吗?安顺王可比孟家,心慈手软多了。四姐姐可当真是欺我什么都不懂呢?”   姜瑟觉得这三言两语就想劝服她吗?   还是说到现在了,姜瑟都还端着姜家四小姐的架子,来劝她这个五小姐呢?   可笑!   就连宁定公主想要拉拢她,也知道该在行事之前,先寻个法子跟她培养感情吧?   姜瑗眼眸微微眯起,露出些许不屑之色来。   姜瑟瞬间面容一僵,“这如何能比得,安顺王手中无兵无权的。”   “这兵和权,高鹤手头不都有吗?”姜瑗反问了句。   随即她上下打量着面容微微有些扭曲的姜瑟,唇角轻勾起来,“若是四姐姐寻我就是为了此事的话,那四姐姐便可以离去了,我不过一个女儿家的,平日里虽是被高鹤宠着,可在这些事上还是没有话语权的。”   “你、姜瑗,你莫要不识好歹,我来劝你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姜瑟捏了下轮椅的扶手,情绪有些愤然。   姜瑗却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垂在地面上,微微抬手,“四姐姐请吧,日后若是闲来无事,四姐姐也不必再来了,我这院子不足让四姐姐踏足的。”   说着,姜瑗微微挥手,“来人啊,送四姐姐出去。”   “不消得你送,我自己走!姜瑗,你日后可莫要后悔!”姜瑟冷着脸警告着,转头便推着轮椅往外走去。   她早便猜到今日来定然又是一场谈不拢的谈话了,若是孟妃执意要求,她今日才不会自己到姜瑗这儿来的受辱!   姜瑟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不着急于这一时,等这段日子过去,看谁能笑到最后去!   姜瑗见她走,嘴角微微一撇,转身又回了绣房去。   早知姜瑟又是来谈这个话题,她干脆就懒得去见她了,还耽搁了好一会儿时间!   姜瑗在绣房里待到午时,直到婢女来唤她出去用膳,她这才出门去,随口便又问了句,“高鹤他们还没回来?”   “还未曾,约莫是要到申时才会回宫。”婢女这般应着。   申时?   这般晚吗?   姜瑗微微拧眉,入口的菜都有些寡淡无味了,她随意的吃了两三口,便让人撤了下去,转头却又入了绣房。   那婢女猜的也对,果然到了申时,才有人陆陆续续的回到宫中,听闻些许喧闹声,姜瑗便略微有些意动了。   被她惦念着的高鹤,自然也已经回了宫,只是现下高鹤人却先是去了趟东厂,入了门便径直去了刑堂,还未走进去,便在门外听到了声声惨叫。   高鹤眼神微凝,站在门口思索了下,却又扭头看向了跟在身侧的刘恒,“太子呢?”   “殿下此时正在院子里,属下等不敢让他过来。”刘恒躬身应着。   高鹤微微颔首,直接转身去寻太子了,刘恒便一直跟在他身后也随之而去。   太子是被安置在东厂里的一个小院儿里,那是曾经高鹤在东厂里头的屋子,修缮得还算比较拿得出手,推开门,便瞧见太子一本正经的坐在石桌旁,手指轻敲在棋盘上,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高鹤眉尾微动了下,“臣见过太子。”   这一声便惊扰了太子,他偏头见是高鹤,眼眸都稍微亮堂了些,“高鹤哥哥。”   高鹤也有些无奈,只能微微点头,顺便挥手让刘恒给退了下去,“在此处可还待得惯?”   “我觉得挺好的,除了一直能听到一些尖叫声以外,对了,高鹤哥哥,我失踪之后,父皇有问过我吗?”太子的眼神有些懵懂,他也知道皇上不喜欢他,却还是抱着一丝喜欢问着。   高鹤微微呡唇,暗忖了一阵之后,很郑重的摇头,“太子,皇上毙了,现下已入了皇陵去。”   太子眼眸都瞪大了,手指微颤起来,“父皇死了吗?那、那我现在是不是、是不是要登基了?”   高鹤:……   他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一时不免有些失笑,随即又微微摇头,“不可,现下局势复杂,你还不能露面。”   太子似懂非懂的‘哦’了声,随即微微点头,“是不是因为有人想要杀我,高鹤哥哥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住在这儿的。”   “嗯。”   高鹤应着,随后便又说,“近日你都莫要出门去,若有任何需要,给这些侍卫们说,他们不敢怠慢于你的。” 第418章 交代了   同太子说完,高鹤这才转头又去了刑堂,只出了门,便见刘恒守在门外。   高鹤给了他一个眼神,“董染那边审问得如何了?”   “回督公,已经审得差不多了。”刘恒低头应着。   高鹤默不作声的便往刑堂去,抬脚过了门槛,鼻尖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身子便微微僵硬了些,心道等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定然要先好生洗洗,免得这股味又被姜瑗给闻到了。   他心想着,眼神却落在对面刑架上的黑衣人,那人平凡的面容此时正扭曲着,鲜血往下滴落着,看那样子应该已经是昏过去了。   董染就坐在一旁的桌案上看着纸页,见高鹤来,便起身来迎,“督公大人。”   “嗯,交代了?”   “交代了,确实是青国太子请来的人,这批人此前乃是京城里一间名叫辰月的杀手阁的杀手,因接了青国太子的单,特来暗杀青国五皇子的。”董染仔细的回答着。   高鹤眼神微凝起来,“辰月?怎得以往未曾听过。”   “这间杀手阁乃是前两年才横空出世的,据点应该就在一座青楼之中,只是属下暂且还未曾问出具体情况。”董染说起来还略微有些心虚。   高鹤却没说什么,只是去拿了他放在桌案上的纸页看了起来,那上头记载的就是方才这些杀手们所交代的事。   都到这了,高鹤自然也明白了青国太子的盘算,明晃晃的是打算将谋杀五皇子的罪名给推到郢朝头上来,若说这太子当真是一点都没动要攻打郢朝的心,高鹤可不信。   这多么好的一个罪名啊~谋杀青国皇子~   高鹤冷哼了声,指尖轻轻的叩在桌面上,眸色暗沉极了,“刘恒,明日巳初约青国五皇子于东风茶楼会面。”   这位青国太子的做法,高鹤颇为有些不满意!   “是。”刘恒应着,心说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把邀约函给送到青国五皇子手上去呢?   高鹤盯着那些杀手,眸中带着些许杀意,“这些人便杀了吧,免得落人话柄,他们身后那个叫辰月的杀手阁,也不必留了。”   现下这等紧张的时候,要说那辰月阁的主子不知道杀了青国五皇子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反正是不会信的。   但既然知道后果,还敢这么去做,这等势力,高鹤自不会让他还存在于京城之中。   刘恒和董染对望了一眼,纷纷应是。   高鹤再一思量,见东厂这边没什么自己的事了,抬脚便往院里走去,别看他好似没在里面做什么,但他申时入的东厂,这都到酉时了,才回去院中。   姜瑗就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等他,见他回来,便赶紧让人去将晚膳给端上来,一边又伸手去拉高鹤,“怎得回来得这么晚,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去了东厂一趟,处理了些事,今日在院中可还好?”高鹤卸下了满身的戾气,柔声的问着。   姜瑗低笑了声,“自然还好,也就是此前姜瑟来寻了我一回,还不死心的想让我劝着你帮孟府呢。”   高鹤唇角微勾了下,“明日只怕孟府和安顺王府才彻底的对起来,现下先帝已经下葬,剩下的,便也只有新帝登基的事,这么大份的从龙之功摆在眼前,朝臣们也早该稳不住了。”   或者说已经蠢蠢欲动了。   据他所知,现在的这些朝臣,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已经掺和进来了,有些墙头草更是想要几边都讨好,那才更是惹人生厌呢!   姜瑗自然懂高鹤这话的意思,闻声轻笑起来,“这不是好事吗,大家都下场,将一滩水搅和得更浑,这才方便我们浑水摸鱼啊!”   高鹤轻轻的点了下姜瑗的鼻尖,“也就你聪慧。”   “那是自然。只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恐怕要比之前更加忙碌了吧?”姜瑗有些忧心的问着。   高鹤也不想骗她,就点了点头,又见她面色不大好,便又开始哄起她来,“也不会太忙,我现下的处境有些微妙,安顺王和孟府都想要拉拢我,却也担忧我会不会也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所以应当是不会先对我下手的。”   至少孟将军如果不蠢的话,是不会先对付他的。   “这般也好。”姜瑗轻声说着。   高鹤但笑不语,显然他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两人正说着,厨房表已经热了菜端了上来,里头有一盘白灼虾,那是姜瑗比较喜欢吃的,她惯来又懒得去剥虾,这任务便是落在了高鹤的头上。   不过见高鹤那表情,他倒是甘之如饴似的。   夜幕逐渐暗沉下来,高鹤院子里点上了灯,整个京城一时间家家户户都灯火明亮着,在一片沉静之中,接下来的一场声势浩大却不见硝烟的战拉开了帷幕。   第一场,便是从三皇子府打起来的。   顾长清才坐着马车从孟府回来,刚回屋歇下,就听闻外面传出一阵声响,他整个人都呆愣了,转身快走了两步开了个窗,就见外面自己的侍卫正同一批黑衣人交缠着。   顾长清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默默的又把窗户给关上了。   今日他去孟府的时候,孟将军还曾告诉他说接下来有可能他会被暗杀,想留他在孟府过夜。   顾长清当时拒绝了,现在想来,当真是恨不得打死当初的自己,他为何就要拒绝孟将军的好意呢?   要不然此时也不必如此的担惊受怕了!   他正想着,便听得头顶上传来一阵声响,他几乎丝毫都不犹豫的赶紧往角落了躲了躲,刚站稳,就听到头上的青瓦‘哐当’一声,一道黑影便飘落到他屋里。   顾长清浑身抖了抖,眼见黑影越来越近,他实在是忍不住朗声高喊起来,“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救本王啊!”   他这话说得便令人有些讨厌,一股子命令的口吻,只是现下也没人去追究就是了。   眼看长剑接近自己,顾长清又见没人过来,他实在是没招了,便抽出自己的长剑胡乱劈砍起来,让黑影完全无法接招。   但他到底学艺不精,没一会儿便被黑影给寻到了个错处,长剑直指他心脏而去。   顾长清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还没等他尖叫出来,另一把剑就从黑影的身后,直接将他戳了个对穿。   黑影嘴角瞬间溢出鲜血来,无力的跪倒在地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呼吸声也消停了。 第419章 遗诏   “属下救驾来迟,还请郡王恕罪。”黑影身后,又站着另一道黑影。   顾长清迟疑着不敢靠近,打量了对方好一阵,这才出声道:“你是何人?”   “属下是孟将军豢养的私兵。”黑影应着。   顾长清这才稍微放心了些,“那你可得护好本王。”   他现在这条命可宝贵了,马上就要登基的人,今晚上来杀他的,除了高鹤的人以外,就是安顺王的人了。   反正他现在只要活过今晚,孟将军说明天就能定下大局,他只需要坐等登基就好。   顾长清胡思乱想着,眼神中的警惕逐渐放松了下去,随即半转头去看外面,外面的厮杀还在继续,而且眼看着自己的侍卫好像有些不敌一样。   于是瞬间顾长清那颗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兮兮的看向一侧的黑影,“孟将军只派了你一个人来吗?”   这一个人,可不一定能让他撑到第二日天亮啊!   黑影迟疑了下微微点头,“是的。”   “你一个人那怎么够啊,你赶紧去告诉孟将军,让他多派遣两个人过来。”顾长清并未注意到对方的异样,颐指气使的说着。   黑影脸色瞬间有些不悦起来,只是顾长清又半背对着他未曾发现,不过这个位置却是极好。   黑影眼神微微一凝,手中方才沾了血迹的长剑又一次悄无声息的举了起来,快速的刺入顾长清的后背。   ‘叮当~’   黑影的长剑被不知从何处发出来的一个石块给挡住,声音惊动了顾长清,他一回眸就看到黑影那杀机毕露的举动,瞬间瞪大了眼。   “你是谁,你不是孟将军派来的?”顾长清双腿抖动了下,赶紧随意拿起身侧的东西就往身后砸去,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黑影冷笑了声,“哪里跑?”   说着,他便猛然抬剑直劈了下去,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顾长清。   顾长清逃无可逃之时,绝望的闭上了眼,藏住眼神中那浓烈的不甘之色,危急关头,又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石块,逼退了黑影。   黑影也彻底怒了,“谁?给我出来!”   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在这儿搅和他的好事,他看对方是不想活命了!   他这一喊,便直接喊出来了好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顾长清这回仔细的打量了,尤其是看到他们身上孟府的腰牌,这才松快起来。   “杀了他!”顾长清手指指向了黑影,语气极为凌厉凶恶。   黑影见势不妙,抬手便又开了窗户,抬脚便往撤,他现在这般行为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保命要紧!   孟府的人微微耸肩,看着窗外动着的人影,眼神微眯起来,看来今晚上来的还不止是一批人,这个杀手就显然和外面的人是两码事,只不过最起初那个杀手就不一定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追啊!”顾长清催促了一句。   孟府的人盯着他看了两眼,“郡王,孟将军走前只交代让属下们看好郡王,若是属下们离开的话,很难担保会不会再来杀手。”   顾长清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催促他们了,只是一直紧盯着他们,唯恐他们也像刚才那个黑影一样回头就给他来一剑。   这种担惊受怕的事一直持续到天色渐亮,侍卫和刺客惨死一地,那院子里流动着满是殷红的鲜血。   顾长清这才浑身一软的坐在椅子上,一稍微放松下来,他就开始有些困乏了,眼皮子都耷拉了下来。   幸亏今日孟将军说为了避嫌不让他去上朝,要不然就他现在这个倦怠的样子去上朝的话,只怕是没有几个人愿意支持他了!   顾长清想着就打了个哈欠,“昨夜辛苦你们了,本王现下要去休息了,你们留一个人保护本王就好。”   说着,他转身就往床榻去,闭着眼没一会儿呼吸声就沉稳了,而此时,朝堂上正争论不休着。   齐倩月自己称病不出,倒是顺手将皇上的之前留下来的遗诏给了高鹤。   高鹤就将遗诏给拿到了朝堂来,二话没说,上朝就先把遗诏给念了一遍,“众臣接旨,朕预感身体每况愈下,特先写下诏书,朕去后,封太子为帝。太子仁善聪慧……”   后面那些话便是不必再听了。   高鹤念完之后,便将诏书递给了几位阁老,“你们且仔细辨别一下,这是否是皇上亲笔所写。”   “这,确实是皇上的字迹。”几位阁老面面相觑一阵,到底还是把这事儿给认了。   孟将军微微笑了两声,“高督公,这边是有些不妥当吧,到现在太子都还未归,连皇上送葬都不曾来,太子怕是当真早就在去东州的路上身亡了。”   “你如何知晓太子身亡?”高鹤冷声问着。   “坊间传闻,只太子若未身亡,为何不回来给皇上送葬?”孟将军反问着。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太子的尸骨都未曾找到,孟将军又为何一而再的提及此事?”   “督公此言差矣,我等现下都不知太子如何,可国不能一日无君啊,总不能让我们一直等太子归来吧,要是等个十年八年太子都不出现,那督公要郢朝如何办?莫不是督公想贪图这摄政权,才一直阻拦我等?”   “你一直撺掇立三皇子为帝,又是何居心?”   孟将军和高鹤对视着,一场不见血的战争似乎已然打响,只简短的几句对话,便令周遭的朝臣们胆战心惊了。   安顺王‘呵呵’的笑了两声,“这传位遗诏竟是真的,那我等便多等上太子一段时日也未尝不可,皇上这才下葬,登基之事也不必那么急切。不过登基之事可缓,这摄政之人得提早选出来了啊,否则这朝廷岂非是要乱糟糟的了?”   他这话,也就是换了个名目想要权,这摄政和登基相差的也就只有一个名正言顺,要是太子迟迟不归,这摄政之人岂不是立即就能登基。   安顺王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高鹤看了他两眼,眼眸中带着两分冷色,“安顺王言之有理,只是这摄政之人,却也不好选,不知安顺王有何意见?”   “本王对京城的官吏不甚了解,不过本王仔细思索了下,这摄政之人若是皇上的子嗣,那便多少有些不妥了。”安顺王轻抚着长髯说着,眼神微暗。   这话,便明摆着就是在针对孟将军,谁不知道孟将军这会儿最想做的就是把三皇子给推上位啊! 第420章 争论   高鹤微微点头,“安顺王言之有理,若是皇上子嗣的话,那日后太子归来便多少有些不好处理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令孟将军脸色黑沉极了。   “呵,旁的倒也可以不提,安顺王,这皇上已经下葬了,您有封地在身,一直待在京城恐怕也不太好吧?”孟将军开始将矛头对准了安顺王。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拿高鹤没有办法,尤其是现在他们的人还没有找到太子的尸体,而高鹤又拿出了遗诏的情况下。   也怪那群废物,到现在竟然还没有找到太子的尸体,要不然他岂能容高鹤现在在他面前如此的嚣张。   孟将军心里恨然。   安顺王那平和的面容上逐渐的纠结起来,半晌后轻微一叹,“孟将军此言差矣,我虽有封地在身,可皇上方才下葬,这摄政者也未曾选出,我身为皇上唯一的兄长,多少还是要先为朝政安稳出一份心再回川蜀才成,要不然,我心难安啊~”   除却皇室宗族以外,他确实就是皇上唯一还活着的同胞弟兄了,未来无论哪个皇子上位,都得叫他一声皇叔。   他留下的借口勉强也算充分。   孟将军脸色愈发铁青起来,“安顺王这话说得便多少有些无礼了,这有封地在身的王爷,岂能长留京中。”   “我也不久待,待京城稳定我便走,孟将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怎么?皇上不在了,孟将军对我这个亲王便如此的不恭不敬吗?你乃一介臣子,如此对一个亲王,这般的不知礼数,不讲尊卑吗?”   这孟将军开始讲规矩了,那安顺王也跟着要讲规矩了,正要论起道德礼数规矩来,孟将军可没资格插手这件事里。   孟将军微微咬牙,当着这么多皇亲贵族的面,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先低了头,“安顺王说笑了,臣方才只是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就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将军的心野了,贪图帝位了呢?”安顺王意有所指的说着,眼神中带着两分暗色。   高鹤唇角微微勾起,“既如此,那倒不如暂且缓缓,朝政的事还是由阁老和丞相共同处理。”   反正现在太子不可能露面的,倒不如先僵持着,让安顺王和孟将军互相消磨下对方的残存力量。   高鹤此言一出,孟将军和安顺王都沉默了,两个人本来是想着让顾长清或者世子来暂理朝政的,但高鹤这话出来,他们便有些不好再开口了。   孟将军狐疑的看着高鹤,心说高鹤到底什么意思,这是还坚信太子还活着,就等太子回来登基吗?   安顺王也有些怀疑,他心里暗暗猜着高鹤到底想干什么,竟然也不推七皇子出上山?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暂且还是就这样定了,三位阁老和拖着病体来上朝的丞相互相望了两眼,皆露出了一脸的苦笑。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得夹在这三家之中来回动着,也当着是太难了!   下了朝,孟将军冷哼两声,甩袖离开宫门,坐着马车回了孟府,高鹤和安顺王在门口碰上,互相颔首示意,各怀盘算。   孟将军前脚回孟府,就看到顾长清坐在他家的前堂里,心里微叹了声,这些日子孟将军也看清楚了,这顾长清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但凡他有点用,自己也不至于如此费劲。   但管他呢,只要顾长清能登基,这天下就姓孟了,到时候他要是不听话,自己再换个皇帝也无所谓。   孟将军想着,面上露出了和善的笑来,“闲郡王来了。”   “孟将军。”顾长清急切的喊着,他现下脑子都是昏的。   本来他昨晚上就没有睡着,今早上浑浑噩噩的躺了阵子,便又觉得三皇子府不安全了,于是就赶紧起身到了孟府,等到现在才等回孟将军来。   “怎么了?”孟将军看他一副被摧残后的样子,心里有些狐疑,抬眸看向了跟在顾长清身后的人。   那是他派遣过去保护顾长清的私兵,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他手头的私兵也不多了。   “昨日闲郡王遇刺,应当是两方人马动的手。”那私兵应着,就把昨晚上的情况大致给孟将军描述了一下。   孟将军眉头微微皱起,“看来现在高鹤和安顺王都想除掉你,断了我孟府的后路,在局势未定之前,闲郡王还是就住在孟府,且少出门,若非要出门,定然要带上十个以上的侍卫。”   要是顾长清真的死了,那孟府才叫无望了。   顾长清惜命得很,连忙点头,“我不出孟府了。”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出孟府了,只想把命保住。   “不可,你得去上朝,若你不在朝臣面前露面做些实事的话,饶是寻到太子尸体来,或许都轮不到你坐上皇位。”孟将军厉声说着。   “可、可我要是再遇到刺客怎么办?”顾长清很心慌,他武功可是真的不行。   孟将军轻拍了拍他,“他们不会大胆到在你上下朝的路上动手,除此之外,少出门。”   顾长清点头应着,“我知道了。”   他一定少出门!   他们在为顾长清逃过一劫而感到幸运,孟将军甚至于还将自己所剩不多的暗卫都送到顾长清身边去了。   而此时,安顺王却面色阴沉极了,抬手一挥,桌上的东西便‘噼里啪啦’的掉落一地,“你们这群废物!”   他昨晚上派了那么多人出去,结果呢?   结果竟然全部折损在顾长清的府上,孟将军这只老狐狸还真的是为了保护住唯一的独苗无所不用其极啊,也不知道在顾长清的府上安排了多少人!   他来的时候带的人本就不多,现在还折损了不少,再这样下去,他岂非是要陷入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   “哎~”安顺王长叹着,看来现下也只好尽快找高鹤合作一下了。   若是能直接借用东厂的人,那他岂不是就省力多了!   安顺王盘算着,差人去叫来了在府上待着的安顺王世子,“你有空再入宫一趟,问问宁定公主,现在能不能劝动高鹤了,我们得尽快。”   “是,孩儿马上入宫去。”安顺王世子应着。   篡位这种事,他其实也很着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安顺王就他一个儿子,要是安顺王登基,日后他熬个两年也会成为新的皇帝。   他自然乐得接受这样的好事!   就在安顺王和孟将军两家相互盘算的时候,高鹤轻拍了下衣袖,施施然的出了宫门,去了东风茶楼。 第421章 真相   东风茶楼的包厢里,一个器宇轩昂的少年坐在里头,面色沉着冷静的斟茶自饮用着。   他便是青国的五皇子,青岚。   本来按道理来说,皇上下葬之后,他们这些附属国上礼再开设个宴,也就该走了,但现下宴会还没开,有些国家就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提早离开了。   不过他们还没走,他是因为昨天晚上莫名的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高鹤督公约他在这儿见面,他才压下了使臣没走。   只是他昨日瞧着,他的太子哥哥,好像也不想走似的呢!   青岚微微眯眼,心里默默的想了些事,便听见房门响动的声音,他抬眼看去,站起身来轻轻颔首,“高鹤督公。”   “五皇子安好,本公来迟了,还请五皇子见谅。”高鹤问着,一边仔细的打量起这位五皇子来。   要知道因为此前在朝廷上拖延了会,他已经晚到了半个时辰,而这位五皇子,在面对他的时候却很是淡然冷静,丝毫不见久等后的急躁。   这等心性,倒是不错!   青岚面色不改,“能得见督公一面是青岚之幸,多等待些许也无妨,只是不知督公约见本皇子所为何事?”   他这还是头一回来郢朝,也是头一回见高鹤,但此前却也早早就听闻高鹤的名头了,只听得那方人都叫他活阎王。   赫赫威名可见一斑!   高鹤毫不见外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五皇子可知有人想要你的命?”   青岚眼眸微眨了下,“高督公何出此言?”   “自是因为你青国太子,想在郢朝的地方杀了你,本公虽不是个好人,却也不大愿意帮人背黑锅,你说是吧?”高鹤幽幽的问着,眼神中满是厉色。   高鹤话都说得如此明白了,青岚自然懂了,瞬间便露出一丝苦笑来,“多谢督公提醒,我会管好他的。”   他知道高鹤是不想让自己死在京城的,要不然的话,青国就有理由跟郢朝开战了。   “本公还听闻,你想跟郢朝开战?”高鹤语气淡漠的又问了句。   青岚心脏微微一缩,“督公这话从哪儿听来的?可当真是在冤枉我了。”   他确实想和郢朝开战,但那是在蒙古攻入郢朝的时候,结果却被太子强行给劝了下来,现下郢朝将蒙古给打了个半残,这等凶悍的战斗力,岂是他们青国能抗过去的。   青岚早早就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想到这儿,青岚又难免想起那些往回走的使臣,他要是没估算错的话,这些使臣回国之后,就会开始着手准备和郢朝打仗了。   高鹤眉尾微抬,“本公的消息,还能从哪儿得来?”   他这话问得青岚心头一跳,再仔细一品,哪还有什么不懂的啊,心头都快凉了。   “太子哥哥,胡言乱语罢了,督公莫要入心。”青岚微微垂眸,神色略显得有些哀愁。   高鹤见状不免微微挑眉,莫非这五皇子还对青国太子有几分手足之情?   见高鹤并不说话,五皇子抬眸跟他对视了一阵,嘴唇微动了片刻,“督公放心,我没那么傻,等到郢朝宴席之后,我等才会回国的。”   在宴席未曾开始之前离开,那便是不给郢朝脸面,已然就是隐约的在宣战了,青岚现下如此说话,那便是在跟高鹤表明,他们青国没有任何不臣之心。   高鹤唇角微勾了下,意味深长的说,“五皇子是个聪明人。”   “承蒙督公夸奖。”五皇子面色忧郁的应下。   高鹤见他如此识相上道,也不介意多提醒他一句,“前两日,本公院里突然闯入一刺客,五皇子不妨猜猜是谁?”   刺客?   青岚抬眸看向高鹤,却见高鹤神色散漫轻待,心里便是‘咯噔’一声,试探性的问了句,“那刺客,可被督公杀了?”   “并无,那刺客前来求本公帮他办件事。”高鹤一手轻抚着茶盖撇去里头的茶叶沫子,慢条斯理的说着。   这姿态同方才一进来那般锋芒毕露的模样又全然不同。   青岚微微呡唇,不再应话了。   “本公想来,按五皇子的聪慧,应当猜到是何人了,眼瞧着午时将近,本公也该会院去了,就不同五皇子多待了。”高鹤喝了两口茶,放下茶盏便往外走。   青岚盯着他的背影,神色犹豫极了,在高鹤推门欲出的那一瞬间,他叫停了高鹤,“督公留步。”   “还有事?”高鹤偏头问着。   青岚深吸口气,“我等回青国路途遥远,不知督公可否借我三两人手,护我等周全回国。”   “五皇子既然开口,那本公自不会推辞,只是我这借了人,五皇子又能给我什么报酬呢?”高鹤瞧见青岚眼中森冷的杀意,轻笑了起来。   这青岚可比那太子聪明懂事多了,那太子一来夜闯他院,二来还在皇陵附近动手,两件事都压在他的底线游走,高鹤回帮他才怪了。   虽这五皇子也是在跟他借人手想除掉太子,可好歹他知道要回了青国再动手啊,他借人也无妨。   “若高督公帮我这一回,那等蛮夷小国,我便帮郢朝除了。”五皇子很是坚定的说着,青国虽不是郢朝的对手,可抗住那几个蛮夷小国,还是不难的。   上道啊~   高鹤心里想着,唇角微勾起来,“那便劳烦五皇子了。”   说罢,便推门出去了,留下青岚在里头坐着,只觉得嘴里都有些发苦。   刺客?   什么样身手的刺客,才能闯入到高鹤面前去啊,高鹤那明里暗里的,可不就是在说那刺客就是太子吗?   青岚微微扶额,分明当年太子自救下他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至今都还是个病秧子,却无人知晓太子习得一身好武艺啊!   自己感念太子当年救命之恩,这些年饶是父皇再三提及要废太子另立他,他都没有答应,却不曾想养出来了一个贪得无厌之辈。   想除掉他?   呵,太子未免也想得太好了!   若非怕使团里藏着太子的人,他倒也不必朝高鹤伸手借人,不过也没关系,今日他应了这话帮了高鹤,来日高鹤总不会亏了他!   青岚眼神一沉,在包厢里坐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往回走,出去的时候,面色已然恢复了正常,丝毫不见方才在里头那满身阴郁的模样。   等他再见到轻咳着出门的太子,甚至还能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颇为关切的问他,“太子哥哥可是受了风寒,便早些回去歇着吧,莫要在外头吹风了。” 第422章 糕点   高鹤从东风茶楼出来,马车在街道路过时,却忽然瞧见一铺子,上头写着扬州糕点铺,高鹤便令人停了马车,亲自去糕点铺给买了两包糕点拎着回宫去。   回了院,高鹤却未见姜瑗,便出声问了,“瑗儿呢?”   “回督公,姜小姐在绣房里呢。”被高鹤叫住的婢女如是回答着。   高鹤微微点头,然后便去了绣房,便见姜瑗临窗坐着,满头青丝披散在身后,低着头绣着手上那块红色的布匹。   姜瑗听到了声音,头也没回就问了声,“回来了。”   “嗯,前头听你提起说想吃扬州城的糕点,我给你买了些回来,你尝尝是不是这个味道?”高鹤走上前,语气很是轻柔的说着。   姜瑗放下手中的针线,偏过头这才瞧见高鹤手里拎着的油纸包,里头正传来一阵清香。   高鹤见引起了姜瑗的兴趣,便拉着她出去,拆开了手头的油纸包,露出几枚精致的软糕,这会儿还是烫的,热气儿都还在往外冒。   姜瑗瞧着眉尖微蹙,翻开高鹤的手掌看了下,他手掌还微微泛红,“你也不知道拎着。”   “线头散了。”高鹤本也是拎着的,可后头帮油纸包的线不知道怎么就散落了,无奈之下高鹤就只能捧着回来了。   姜瑗轻点了点他,却被高鹤笑着塞了枚糕点入口,“可是你喜欢的味?”   说实话,味道并不似扬州城那般的香甜软糯,可姜瑗还是点了头,“自然,你也尝尝。”   她说着,便给高鹤也塞了枚糕点。   高鹤便没空应话了,只好微微推了下手中的糕点给姜瑗。   “这两日你不是正忙着,还有空出宫去?”姜瑗慢悠悠的问他,倒是极难得看高鹤在午时如此悠闲的陪她。   高鹤微微摇头,“是忙,不过今日出宫是去见青国的五皇子了,顺路瞧见便给你买了回来。”   “你见五皇子做什么?”姜瑗半靠在椅子上,略有些诧然的问着。   高鹤也没瞒她,就把自己和五皇子的谈话给姜瑗说了。   姜瑗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淡然的微微点头,“也好,那青国太子我瞧着就不像是个好人。”   高鹤闷笑了声,陪着姜瑗用完午膳,又陪她歇下之后,这才慢悠悠的离开院子,他走之后,本来已经睡下的姜瑗,却悄无声息的半睁了眼,随即便又重新睡了下去。   而此时,已经梳妆打扮好的孟妃,吃了一粒姜瑟给她特意调配的解药,再戴好了金甲,起驾去了凤殿。   凤殿里头齐倩月正拉着两个婢女高高兴兴的打着牌,却猛然听闻孟妃到,便只好赶紧拆了头发,掩了唇色半躺在床上去,婢女慌乱的将牌给收了起来。   刚收拾完,孟妃就已经到门口了,随之而来的还夹杂着三两声内侍的阻拦声,“孟妃娘娘,您这不能进啊,不能进啊,娘娘她还未曾召您呢……”   孟妃这会儿掌了权势,哪还听得进去这些话,使唤着婢女推了门她便进去了,随即便听到齐倩月传来的两声轻咳,她神色越发的有些得意起来。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孟妃只说着,连礼都懒得行了。   好在齐倩月也不计较这个,只面色虚弱的半躺着笑了下,“孟妃妹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来人,沏茶上来。”   “茶便不必了,想来娘娘这儿也没有多少好茶了,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就是来同娘娘协商的,眼瞧着七皇子也大了,这般年岁还有几个皇子是留在宫里的,也该出宫立府了吧?”孟妃低声问着,眉眼中都带着骄傲得意。   齐倩月心里冷笑了声,她早前便猜到孟妃定然要来这一手了,想将七皇子调出宫再永绝后患,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孟妃妹妹这是什么话,小七才随本宫从道观里出来,在京城里可未曾修缮有皇子府,若孟妃妹妹真的想赶小七离宫,也得等皇子府修缮完后才成啊。”齐倩月应声答着,神色瞧着颇为有些为难。   孟妃嗤笑出声,“这京城里别的东西不多,可府邸还是有的,本宫记得临街的那处便有个废置的尚书府,七皇子便先住进去吧,那尚书府也不差。七皇子毕竟是快成了人了,这后宫里头都是些宫女嫔妃,他再继续住下去委实是有些不大合适了啊,皇后,你说呢?”   “小七性子憨厚……”   “这和性子无关吧,这关乎的乃是礼法啊,娘娘总不至于还要拦着臣妾吧?”孟妃眉尾微动,看着一脸焦急且又无可奈何的齐倩月,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齐倩月这辈子都别想跟她争了,还想保住七皇子,哈~想都别想!   齐倩月气急的又咳了起来,伸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孟妃,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眸中都还是闪烁着泪花。   孟妃略带有些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娘娘不必如此激动,这事儿就交给臣妾了,臣妾马上就给您办好。”   她说着,转身就走。   她今日只不过是来通知一下齐倩月的罢了,她现在凤印在手,想让七皇子滚出宫他就得出宫去!   齐倩月还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孟妃轻笑出声,又带着浩浩荡荡人回宫去拟旨让七皇子搬去那个尚书府了!   齐倩月见她一走,赶紧掀了被子,“快~拿杯水来。”   婢女赶紧给她倒了杯水,轻抚着她,“娘娘您被气,那孟妃现下就是小人得志,猖狂不了几日了,娘娘您何苦折磨自个儿。”   齐倩月几口温水下腹,这才解释起来,“谁折磨自个儿啊,我方才只是不小心呛住了,孟妃这些招数我还不放在心上。你去知会高鹤一声,就说孟妃打算将七皇子遣出府,让他多派两个人在七皇子身边候着。”   “另外,搬迁出宫可是一件大事,让钦天监的人给占卜个好日子出来。”齐倩月又接着说,心道这个好日子最好是能到下个月,那样的话或许根本就不需要搬了。   “是。”婢女应答着,便又小跑着去找高鹤了。   高鹤彼时人还在东厂里,闻言自然懂齐倩月的意思,就承诺道:“让娘娘放心,七皇子不会出事的。”   这回他牢牢派遣人盯死了七皇子,就不信这样还能出事!   想着,高鹤便开始调集东厂的人手,顺手就把要借给青国五皇子的人手也给送到他身边去了。   也幸亏这些日子东厂的人都回来了,要不然还不一定够用呢! 第423章 今日   孟妃回宫之后,一道盖了凤印的凤旨就被送到七皇子现在所住的院子里了,高鹤去的时候,就见七皇子对着这份凤旨发愁。   “下官见过七皇子。”高鹤面色淡然的说着。   七皇子见是他来,眼神就微微亮了,张口便想唤他‘高鹤哥哥’,但却又顾忌身侧有内侍婢女们在,便也只好轻轻点头,做出一副冷漠的模样来,“起来吧。”   随后七皇子紧接着又说,“你跟本皇子进来一下。”   说着,他便起身朝里面走去,关上门,这才露出了些许愁苦之色,“高鹤哥哥,我真的要一个人出宫去住吗?”   他有些怕。   他长这么大,一直都和齐倩月在道观里住着,回了宫之后也差不多,但现在突然要一个人出去独立了,七皇子心里多少有些不大自在。   高鹤微微颔首,却又接着摇了摇头,“这个不确定,若是真的要出府去也别怕,下官会给你安排好人手保护你的。”   七皇子低着头弱弱的应了声,“我知道了。”   接了凤旨,孟妃宫里的人却还没走,见高鹤和七皇子在里头说话,心里就有些微微慌张,随即便又接了句,“高督公,娘娘让七皇子今日便搬出宫去。”   今日?   高鹤眼神微眯了下,孟妃现在已经这么容不得七皇子了吗,这般迫切的赶人走,很难不让他去猜对方是不是提早在路上做了埋伏啊?   高鹤轻拍了下七皇子的肩,随即开了门出去,目色微沉,“今日吗?七皇子出宫立府乃是大事,一来需得朝臣同意,二来也需得钦天监占卜日子,岂是孟妃娘娘一介后妃说了便算的。你且这般回去回复她便是。”   高鹤冷笑起来。   七皇子是绝对不能今日离宫的,否则日后提起来,七皇子和皇后的面子便在今日彻底给落了。   高鹤可不会允许这件事的发生。   那婢女瞬间面露苦色,“督公大人,奴婢也只是个传话的,您莫要难为奴婢啊~”   “是你们孟妃在难为本公,你且回去这么说就好了。”高鹤颇有些不耐烦的说着,随后挥了挥手便往外面走去。   婢女抖了抖身子,“督公大人~”   “还不走?”高鹤驻足问了句,那婢女敢在七皇子面前嚣张,却不敢得罪高鹤,便只好乖觉的回去了。   “此事我来处理,你小心着些莫要遭了别人的暗手。”高鹤低声的说着,眼神却很是清冷。   没一会儿,高鹤便也走了,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安定七皇子的。见七皇子接受良好,他自然也不会再继续浪费时间。   紧接着高鹤便回了东厂,找来了刘恒,“让钦天监的官吏,把皮崩紧了些,别弄出些本公不爱听到的消息。”   “是。”刘恒说着,心里还有些疑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高鹤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又在东厂坐了一阵,看了看丞相秘密送过来的公文之后,就起身回家去了。   孟妃那头得知消息,气的险些没一口血吐出来,“高鹤他竟然敢说本宫没这个权利,高鹤他竟然如此大胆!”   孟妃厉声呵着,似乎面容的每一处都写满了气愤两个字。   传话的婢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边还继续添油加醋,“是啊,那高鹤竟然还说要朝臣同意和钦天监的占卜,才会让七皇子搬出去呢。”   孟妃闻言又是一声冷哼,“好、好得很,高鹤现下竟敢如此的不给面子,那就别怪本宫了!”   孟妃阴测测的说完,提笔写了封信给地上跪着的婢女,“将信送到我父亲府上去。”   “是。”婢女应着便退下了。   孟妃瞧着她离开的样子,冷笑不已,高鹤不就是想拿这两个当借口来保住七皇子吗,她偏就要七皇子滚出工宫去。   她倒是想知道,高鹤能护着七皇子到几时!   至于钦天监那儿,高鹤不会以为就只有他又人吧?   孟妃一边想着,一边就又差了人隐秘的去了趟钦天监寻人。   她正盘算着,高鹤却已然回了院子,院子里姜瑗正坐着,见他回来便招了招手,笑弯了眼,“我觉得宁定公主可能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高鹤有些诧然的问着,伸手去轻碰了下姜瑗朝他伸出来的手。   姜瑗微微耸肩,“孟家和你最近的动静都不算小,安顺王也该着急了,而且我听闻,安顺王世子今日入了宫,许是因着现下皇上入葬了,他们当真是一点都不收敛了。”   这般高调的入宫去寻宁定公主,可不就是将他们的关系给宣扬出来了吗?   高鹤微微颔首,“他也该坐不住了,他派了人去杀顾长清,却不料人手尽数折在里头,也该着急了。”   姜瑗闻声略微有些好奇的抬头看着他,“这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当晚我也派了人去。”他只派了几个杀手去,可三皇子府第二日却抬出了那么多的尸体,除了安顺王以外,高鹤也找不到其他嫌疑人了。   姜瑗闷笑出声,“原是如此,那顾长清你就没解决掉他?”   “没有,孟府这些年培养的人手太多了,本以为上回我让皇上之前的暗卫去一趟,就能除掉的,但他竟然还留有后手。”高鹤想着便微微蹙眉。   也不知孟府这些年到底是如何培养出这么多人来的,需知培养这些人本来就耗时耗力耗钱,孟府的营生可不怎么样啊~   他能培养暗卫和东厂侍卫,全然是因为身后有个商会在支持,但孟府……高鹤委实有些想不通了。   姜瑗轻拍了下他,“孟府若是一早便有如此野心的话,早在顾长清生下来的时候,不对,应该是早在决定怀上顾长清的时候,孟府就已经在着手养人了,养出这么多倒也不算意外。”   那顾长清可不是先帝的种,孟家为了保险起见,提早就想要篡位也很正常。   高鹤微微颔首,姜瑗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啦,回院了你还想这些做什么,歇一歇吧,你瞧瞧这几日你人都老了。”姜瑗故意打趣着高鹤,抬手轻轻的掐了掐他的脸   高鹤唇角微勾,任由姜瑗动着也不生气,眼眸含笑的盯着她,“好,我不想了。老了倒也无所谓,只要你别嫌弃我就好。”   姜瑗呡唇笑着,“你呀~这话又是从哪儿学来的,怪讨人喜欢的。” 第424章 送礼   果真如姜瑗所预料的那般,宁定公主有些坐不住了,她第二日一早便上了门,神神秘秘的拉着姜瑗入了房间去。   姜瑗见状,心里便有了些猜测了,却也只是笑了下,“宁定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宁定公主落座之后,面色略微有些凝重,“姜小姐,不知你近来知不知道高鹤督公的事?”   “什么事啊?”姜瑗淡然的问着。   宁定公主神色便略微有些无奈了,“你应当知道高鹤督公现下是打算推七皇子上位的吧,可七皇子你也应当接触过了,并非是能担任大统的存在,若是高督公执意如此,日后在史书上定然是要遭千夫所指的。”   姜瑗眼神微眯了下,随即无所谓的笑了,“宁定公主何必担忧这个呢,身前哪管死后名,高鹤只要在世过得顺心便好。”   宁定公主劝说的话就这样被噎在喉间,随即又微微摇头,“那姜小姐也应当知晓,现下孟家正打算推闲郡王上位的吧,这闲郡王……此前在扬州城,我不说,姜小姐也应当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确实,闲郡王的确是有些上不得台面。所以也别怪高鹤他支持皇后,七皇子瞧着可比闲郡王可靠多了。”姜瑗顺着她的话说,她今日倒是想瞧瞧,这宁定公主还能用什么理由来说服她。   “话是这么说,可这事关天下大计,自然还是选出一个更好的人来才是啊。”   宁定公主感慨着,随即却又露出一脸苦笑来,“我也怕日后会因为各种原因而被嫁出去和亲,那三皇姐前些年被嫁了出去,不到两年便亡故了,若不是个靠谱的人来继承大统的话,我们这些公主,以后的日子多难过啊。”   姜瑗眉尾微挑了下,“你说的也有道理。”   “姜小姐,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的,想来你也知道,安顺王世子乃是我表哥,在川蜀时便帮着安顺王处理政务了,在川蜀之地名声极好,是个好人选。我便想求姜小姐,帮着在高督公面前美言两句。”宁定公主这话说得浅白,丝毫不带隐瞒。   倒是让姜瑗都有些惊诧了,她还以为宁定公主没打算跟她说实话呢。   见姜瑗不应答,宁定公主又苦笑起来,“我知晓今日这话说来有些自私了,只是还望姜小姐帮我在高督公面前美言两句,我实则也是受了我表哥的话来的,只要高督公愿意帮扶一把的话,表哥说什么都能应答高督公的。”   玩儿这么大的吗?   姜瑗唇角微勾了下,“宁定公主你怕是高估我了,高鹤的事,我一个女儿家如何能说动他呢?”   “也不需得姜小姐说动高督公,只需要姜小姐试探下高督公,若是有望,我表哥自然会上门同高督公谈的。”宁定公主本也没打算让姜瑗说动高鹤,她只求一个试探结果罢了。   姜瑗抬手拄着下颌,“此事,你且容我考虑一下。”   宁定公主见状,抬手将自己从方才起就一直捏在手里的锦盒递给了姜瑗,她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散着温润的光的东珠,“若姜小姐愿意帮忙,这对东珠便是我等的小小心意。”   宁定公主本来是打算等再过段时日,等她和姜瑗彻底拉近关系之后,再来谈这件事的,哪知道昨日安顺王世子来,言辞中表示让她快些。   无奈之下,宁定公主忍痛割爱把东珠给拿了出来,需知这东珠还是此前她母妃受宠时留下来的,整个郢朝一共也就只有五对。   姜瑗眼眸微闪了下,抬手将东珠盒子关上,“既然公主如此有诚意,那我便帮公主问上一问。”   “瑗儿。”   两人正说着,门外便传来熟悉的声音,姜瑗眉尾微动了下,心里怎么想的暂且不提,明面上倒是冲宁定公主笑了下,“可巧了,高鹤刚好回来了。”   说着,她起身先将东珠给收了起来,才出去给高鹤开了门,宁定公主起身也朝他微微福礼,“高督公安好。”   “宁定公主也在啊。”高鹤面无表情的说着,眼神里多少带着些赶人走的意味。   宁定公主想离开,姜瑗却拉了她一把,随即便缠住了高鹤,“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这都还不到午时便回来了?   高鹤被她牵住了手,心脏便宛如被羽毛细细的滑过一样,微微泛着痒,“无事便先回来了。”   其实也不是没事,只是他需要带姜瑗去东厂一趟,太子突然晕厥了,他怀疑是不是出了问题,只不过当着宁定公主的面,他自然不会说出这个理由来。   姜瑗将高鹤拉着坐到她身侧的位置,轻轻的靠在他身上,便发觉高鹤浑身都僵硬了,她再抬眼一看,便见高鹤耳根都泛着微红。   姜瑗心里低笑了好几声,这才说起正经事来,“高鹤,我方才还同宁定公主说起,你是见不得让顾长清那种人登基才会支持的七皇子呢~”   “嗯。”高鹤沉声应着,他都没仔细听姜瑗到底说的什么,只感觉软香温玉在怀,自己双手无处安放。   姜瑗见状干脆避开宁定公主的视线,将高鹤的手搭在自己腰上,一瞬间,高鹤心脏都好似要跳出胸膛似的。   “宁定公主同我说了安顺王世子,你可曾听闻?”姜瑗偏头又问着。   高鹤点了点头,“知晓。”   “那安顺万世子和七皇子,谁更好啊?”姜瑗见高鹤双目都有些涣散了,便赶紧掐了下他的腰,疼得高鹤微颤了下,思绪也瞬间回笼。   低头又看姜瑗的笑容,高鹤无奈的笑了下,“差不多。”   “那你为什么不支持安顺王啊?”姜瑗故作好奇的问,其实在提醒高鹤赶紧找借口,避开和安顺王牵扯在一起。   高鹤眼眸微闪了下,那双冰凉的眸子就对上了一旁探听消息的宁定公主身上,直把宁定公主吓得都不敢再抬眼。   高鹤唇角勾起了一瞬,随即轻抚过姜瑗的青丝,“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皇后于我年幼时有恩于我。”   高鹤半遮半掩的说着,又看向了宁定公主,“这种事,安顺王世子若要问,何苦让公主来跑一趟。”   他目光中带着两分警告的意味。   宁定公主微微呡唇,“到也并非是打探,我只是方才和姜小姐偶然聊起来了,若督公不介意的话,改明儿我让世子哥哥亲自约督公详谈,督公以为如何?” 第425章 受刺激   宁定公主说着便看了眼在高鹤怀中朝她眨眼的姜瑗,笑容愈发加深了下。   看来走姜瑗这一条路是个明智之举。   若是他们直接上前询问高鹤这件事的话,别说什么还能约出去谈谈了,高鹤不当场给你甩脸子就很幸运了。   高鹤眉尾微动了下,“我以为不如何。”   他漫不经心的拒绝着,薄唇却微微的动了动,也不知到底在念些什么。   姜瑗倒是笑了,轻扯了下高鹤的衣裳,“你何必说得这么绝情嘛,左右七皇子和安顺王世子都相差无几,你便同他谈谈嘛,说不准还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高鹤眉尖微皱了下,“此事并非谈谈便能了事的,瑗儿,莫要胡闹。”   姜瑗瞬间便露出一副不悦之色来,“你开始凶我了?”   “我怎么会凶你。”高鹤有些无奈的笑了下,低着头轻声的哄了她两句。   姜瑗撇过脸不去看高鹤,声音略微有些沉闷,“你刚才就是在凶我嘛~反正只是谈谈,又不是让你做什么,你都不听我的。”   高鹤更加无奈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   “高鹤~我一点也不喜欢皇后娘娘,她总是欺负我,你别帮她嘛~”姜瑗冲高鹤一阵撒娇,声音又软又娇,令高鹤心尖儿都酥了。   不过高鹤还是有些不相信,“娘娘怎么会欺负你呢?”   “她就是。”姜瑗一边说着,一边给宁定公主使眼色。   宁定公主瞬间明白了,心里朗笑了两声,随即抽出手帕擦了擦眼角,长长的叹了声,“高鹤督公你常年在东厂里,许是不大知情,娘娘确实经常唤姜小姐入凤殿去,姜小姐回来心情便不大好,都是我来安慰她的。”   这话明显就是编的了,不过宁定公主觉得自己应该没会错意,没想到姜瑗这么给力啊,一对东珠换来一个如此可靠的枕旁风,宁定公主觉得值了。   高鹤被姜瑗磨得没办法,只好点头应了,“明日未时安顺王世子若是有空,我便同他谈谈,如何?”   “这还差不多嘛~”姜瑗又重新笑了起来,跟他嘀咕了两声。   不过那声音倒也不小,“我倒觉得安顺王挺好的,都是皇室中人,谁继位不都一样吗,你别掺和那么多嘛。”   高鹤瞥了眼宁定公主。   宁定公主识相的告辞了,临走前似乎还能听到高鹤哄姜瑗的声音,不免发出两声轻笑来,倒是未曾想到,高鹤竟是动了真情,对一个女子做到这般百依百顺的地步。   这姜瑗的手段,也委实是厉害啊!   宁定公主想着,随后便离开了。   姜瑗这才微松口气,身子微微一抖,“方才可当真是难为我了,只不过这下宁定公主要是传出去的话,你高大督公的面子可就都没了,人家到时候就说你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   “无妨。”高鹤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姜瑗极为宠爱,届时大家便都想着要去恭维她了。   姜瑗微微摇头,把玩儿着高鹤衣裳上系着的带子,“话说,你方才为何要让我劝说你去帮安顺王,你打算同他们合作?”   “算不上合作,打探消息比较方便,另外也能藏好七皇子,且眼前孟府的势力未见多少消减,我若不找个理由帮安顺王,只怕饶是他大军在京城外,却也无用。”高鹤轻声的解释起来。   姜瑗拍了下他的胸口,“你倒是有礼,传出去我怕是就要成蛊惑你心的妖精,还有啊,回头这些事可别传到娘娘那儿去了,我这般编排她,她怕是要生气。”   这话略带些埋怨的意味,却惹得高鹤轻笑了起来,抬手一动,便察觉到自己现下还抱着姜瑗温软的身子,便又有些愣神了。   “不会的,娘娘知晓的。”高鹤哄着姜瑗。   随即他才想起来,“我回来是寻你有事的,太子在东厂突然晕厥过去了,我还不知缘由,又不敢让太医来,便只好寻你去看看了。”   “那你不早些说。”姜瑗拍了下高鹤的大腿,急切的说着。   高鹤只觉得耳根在发烫,“我、先走吧。”   他总不好告诉姜瑗,他一进门便被姜瑗的美人计给迷住了,都把太子的事给忘了吧。   姜瑗人走到门口,却又突然折身回去,在房间里捣鼓了一阵之后,这才又出来跟在高鹤身侧。   高鹤这才带着姜瑗往东厂去,在里头饶了两圈路之后,高鹤便将姜瑗给带到了太子说住的院子里,推开门,太子正在床上躺着,人事不省。   姜瑗熟练的去捏太子的脉搏,仔细的诊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松开手,眉头微皱了下,“不好说,高鹤,你先把太子给扶起来,我给他先施针试试。”   高鹤丝毫不怀疑的将太子扶了起来,见姜瑗从袖子里拿出针包来。   这便是她方才又突然折身回去的缘由。   针包一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泛着寒芒的针,姜瑗抽出了其中约莫一个手掌长的针,轻易的扎入太子的百会、上星、神庭三个穴位,紧接着便是悬颅、阳白、承灵几个大穴。   不消多时,太子便低呼出声,期期艾艾的喊着“疼”。   姜瑗却并未收手,眉头一直拧着,直到接连扎了十来个穴位之后,她才收手,“让太子歇歇,应该就没事了?”   “太子怎么会突然晕厥呢?”高鹤还是有些不解。   姜瑗微微摇头,“太子应该是跑出去了,受了刺激,脑子里的淤血散了些,这才导致他突然晕厥的,话说,太子以前是不是来过东厂啊?”   “来过。”高鹤很肯定的说着。   姜瑗这才起颔首,“那估计就是看到了以往看到的场景才会如此,他以往怎么会来东厂?”   高鹤轻呡着唇,犹豫了一阵才说,“他偷偷的过来看我。他今日许是出去乱闯入了刑堂。”   姜瑗眼眸轻眨了阵,忽而想起了之前齐倩月曾说过的话,“你以往在刑堂……”   “都过去了,那他可是好了?”高鹤低声笑了下,他以往确实没少在刑堂受罚,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并未,只能说是有所好转,且太子今晚应该会发高热,届时身边离不得人。”姜瑗轻声说着,看向高鹤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高鹤抬手轻轻的遮挡着姜瑗的眼,“你若再这般看我,原先记不起的现下便也要记起来了。”   有人心疼之后,便总是难免会觉得以往的那些遭遇格外的委屈! 第426章 五皇子来访   姜瑗知道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那些记忆虽然不会时时刻刻出现在脑海之中,但是一旦想起便会钻心蚀骨的痛。   高鹤虽然在众人的眼中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但是自己却明白就是他的伪装而已。   “不愿想起那就不要再去想了。”   姜瑗轻轻的拉过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双手之间。   高鹤我的眼神之中也满是温柔,似乎只有在面对姜瑗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正当两个人腻歪在一起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两声,“咳咳……”   听到声音了之后,两个人才转过头去,似乎这才注意到太子的存在。   皇帝驾崩,正值朝野清动如若太子在这时也出了什么事情的话,竟然会使得孟加和安顺王那边躁动不安,因此太子的情况几乎绝症了此事朝廷的风向。   高鹤自然也格外的关心太子此时此刻的状况,姜瑗心中明了,为了让高鹤更加的放心一些,便在她的耳边打了一剂强心针。   “我刚刚探了探太子的脉象,比之前要好了很多,不过具体情况只有等太子醒来了之后才能另作判断,想必情况不会比我们预想的更加的糟糕,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高鹤点点头,有了姜瑗的这番话,自己也安心不少。   不过太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就这么在这干等着也实在不是个事儿,况且姜瑗的身子刚刚恢复,实在是经不起这般操劳。   “瑗儿,太子这边我派人照看着,你今天也累着了,不如回去早些歇着吧!”   姜瑗哪里不知道,高鹤句句都是在为自己着想,不过由别人看着实在是不太放心,更何况现在的局面又如此的危险,这些事儿必须得经由自己的手。   姜瑗笑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高鹤,“累着倒是没有!”   “可是……”姜瑗这么说,高鹤将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了。   如果换做是寻常人的话,只怕高鹤早就已经有了千百种方法来应对,可偏偏是姜瑗当面对姜瑗的时候自己那些小心思仿佛一眼就会被她给看穿,什么招数都使不出来。   况且,对待姜瑗她向来是真心换真心,从来不愿在他的身上使用任何的寂寞,所以即便是沦落到哑口无言的地步,也没有任何的怨言,反而心中甜滋滋的。   姜瑗何尝不明白高鹤心中所想,只是自己也有自己该做的事,所以也不论高鹤如何劝说,姜瑗也固执己见。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现在的情况特殊,咱们容不得丝毫掉以轻心,所以你放心的把这边的事情交给我!”   高鹤看见姜瑗的态度如此的坚决,便也不再继续坚持下去,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明天安顺王世子要过来一趟,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也得好好的准备准备一番,才能够对得起他们的一番诚意啊!”   高鹤向来是一个有主意的人,这些事儿更是不在话下,姜瑗更是极其放心的点点头,“就他们那点小把戏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你对我就这么放心吗?”   听到姜瑗这般说,高鹤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涌上了一股热流。   姜瑗笑笑转过头去,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虽然他知道高鹤这般,不过就是“得寸进尺”得想要听更多顺耳的话而已,不过就算是这样,姜瑗也乐于如此。   “若是对你都不放心的话,那么这世上便再也没有让我放心的人了。”   高鹤细细的品味着姜瑗的这方法,好半天了之后才极其认真的回答对方,“你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考虑到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正躺在床上,他的殿下已经完全被无视。   不过眼看着时间过去,这该做的事还没做呢,姜瑗催促了一番,“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赶紧去布置布置!”   “好!”   高鹤答应了一番,赶紧离开。   此时天色渐暗,冷风习习吹来,除了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嗖嗖声音了之外,一切都静得吓人。   刚才在房间之中还一脸甜蜜的高鹤,此时此刻换上了一张冰冷的面孔。   他脚步极快的走到院子中间,突然又停顿下来,斜过头去朝四周斜睨了一眼,一扯嘴角,冷不丁的说道,“来都已经来了,躲躲藏藏的干什么,还不快出来!”   话音落下,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了一道黑色的影子,直直的落在了高鹤的面前。   高鹤对于对方的到来似乎并不感觉到意外,只是一脸平静的走上前去,“青国做事向来都是光明磊落,怎么现在竟还做起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了?”   黑衣人见对方早已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再遮掩一把,便将自己脸上的面纱给扯了下来,来人正是青国五皇子。   青国五皇子双手负在身后,大笑两声走上前来,一点都不拘谨,“督工,我们又见面了!”   两个人再次见面过高鹤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在跟踪自己,所以今晚在看见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并不惊讶。   高鹤面色冷静,知道这人来找自己恐怕不是闹着玩,“迟早都是要见面的,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我们竟然会是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这五皇子丝毫不在意高鹤所说,侧身走到高鹤身旁,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转过头去,直视着高鹤的目光,毫不客气的说道。   “郢朝皇帝驾崩,太子痴傻,王爷心怀不轨,将军意图谋权篡位,督工以为自己还能够坚持到几时?”   闻言,高鹤紧了紧双手,知道这是对方在给自己下马威呢。   半晌,高鹤冷笑一声,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回答道,“本公实在是听不明白五皇子所言,究竟何意?”   五皇子并没有拐弯抹角,一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玩笑之意,变得格外的严肃认真。   “现在唯一能够救郢朝于水火的就只剩下了督工一人,仅凭一人之力,想要挽大厦于将倾,恐怕不可能你现在急需帮手,而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哦?”高鹤不置可否,“青国不过就是边陲的蛮荒小国而已,本公实在不知五皇子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番话,更何况我们早有合作,不是吗?”   “你不相信我,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相信,今天只是来给你提个醒,让你心里有个底而已!”   说完,黑色的影子消失在了暗夜之中,再也看不见任何一丝痕迹,仿佛这人从来都没有到来过一样。 第427章 太子苏醒   忙活到半夜,高鹤才回去。   本以为姜瑗应该早已睡一下,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姜瑗的房间灯火通明,透过薄薄的窗户纸,高鹤分明看见烛光下姜瑗正歪着头在缝制什么东西,黑如瀑布的长发泼下,俊俏迷人。   “不是让你回来了早些休息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高鹤推门而入,眼神之中分明带着几分责怪之意。   他的目光注意到了姜瑗下意识放在桌上的那件衣物上面,那是自己前些日子出去办公室穿的,不小心挂了一个口子,便随手扔在了书房。   姜瑗笑笑完全没有被高鹤刚才的一张黑脸给唬住,“出去这么久也没派人回来给我报个信儿,我实在是睡不着,所以便在这儿随处走动走动,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   高鹤也实在是男姜瑗没有办法。   伸手将放在桌子上的那一件衣物拿了起来,原本刮出的那一条口子已经被修补的整整齐齐,分明看不出来丝毫破绽。   高鹤不知道姜瑗是何时发现的,此事看到这些的时候,他心中五味杂成,既有对姜瑗的心疼也有不断从内心之中洋溢出来的幸福。   他一把就将姜瑗拥入怀中,“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你平时已经够辛苦的了,不必去忙活这些!”   姜瑗笑笑,伸手将人挽住抱得更紧了些,“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何必去麻烦别人我来做或者是别人来做,结果不都是一样吗?况且这些事儿我自己来做,心里总归是要放心一些!”   “你啊~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每次姜瑗在为自己做这些事的时候,总是拿这句话来当借口,虽然知道如此,可高鹤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想到破解之法,也只能够任由其如此。   “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姜瑗问道。   高鹤言归正传,脸色严肃认真,“明日之事,我心中自有定夺,不过安兽王狼子野心恐怕并不好对付,咱们现在腹背受敌,前有狼后有虎,若是正面对敌,恐怕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高鹤所说的确在理,“即使如此,咱们倒不如逐个击破,先利用安顺王之力击倒孟家随后再来处置安顺王!”   姜瑗的这个法子的确是可行之策,但是却并不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毕竟他们现在的对手都不是傻子,一个二个比狐狸还要精明狡猾,他们这么轻而易举都能够想得到的办法,只怕对手早已经预料到。   “这是目前为止咱们能够想得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不过安顺王也许正是料到如此,所以才会几次三番的过来寻求合作。   如果咱们现在答应了他的要求了的话,后面必然会处于被动地位,这对于咱们来说极为不利!”   他们绝不能够为了眼前的一时利益,而不顾全大局,因此这个法子还需要多加思量才行。   看着姜瑗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高鹤心中忧虑,故作轻松的说道,“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   虽然知道高鹤这番话是想让自己放心,不过至少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后面的局势将会相当暧昧,姜瑗也希望自己放宽心,不过这太难做到了。   “难道咱们就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了吗?现在这种局面看起来很稳定,实则波涛汹涌,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战局,到时候最苦的还是老百姓!”   知道姜瑗心有百姓看着他那住在一起的眉头,高鹤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伸出手去扒拉了一下,才总算是舒缓了一些,姜瑗也总算是抬头朝高鹤这边看了一眼。   “瑗儿,有我在这些事情就不用你来操心了,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也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等咱们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就去过简单平凡的日子,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有了高鹤的这番话,姜瑗总算是心安不少心中暴躁的小鹿安定下来。   次日天微微亮,姜瑗变呗,一阵阵敲门声吵醒正在睡梦之中的他,朦胧睁开双眼开门便看见太子殿下站在门口。   “太子殿下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姜瑗只当他是十岁智商的小孩。   太子并没有回答姜瑗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高鹤呢?”   之前孩子称呼高鹤都是叫得哥哥,这突然之间变直呼其大名,这倒是让姜瑗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此时此刻的太子目光清明,眼神犀利,并不像是在病中的状态,难道是昨日那一场意外。唤醒了他的神智。   “太子殿下,你……”姜瑗试探着这太子殿下的面前晃了晃。   太子似乎很着急,“之前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经想起来了,父皇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必须得马上回宫,你快告诉我高鹤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必须要立马见到他!”   “你父皇……在不久之前已经驾崩了!”   这些事情高鹤之前跟太子提过,也许是因为受伤清醒过来便遗忘了。   姜瑗并不想隐瞒对方,更何况这种事情也瞒不了多久持早都是要被他知道,所以如实相告。   “驾崩了……”在此似乎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   姜瑗看对方如此只得安慰两句,“你也不用太着急,高鹤正在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快……”   太子早已是迫不及待一刻都等不下去,如坐针毡,真想找姜瑗问个所以然的时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刚一清醒过来就要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跟我说吗?”   “高鹤,现在……现在是什么情况?”   “孟家想要扶植三皇子顾长清上位,而你的王叔顺安王也心怀不轨!”高鹤简单地将眼下的情况告知于对方。   皇帝在帮,政治乱局,太子继位理所应当,然而太子失踪,这给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以良机。   不过现在太子既然已经醒过来,那么一切都应回到正轨。   “那么接下来……”   高鹤和姜瑗都知道太子心中所想,不过现在并不是公布此事的最好时机,“你清醒过来这是好事,但是你暂且忍耐忍耐!”   “什么意思?”他就并不明白他们两人究竟要自己忍耐什么,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如果你这个时候出现了的话,那么孟家一定会将你视为眼中钉,安顺王也绝不会放过你,你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在这种情况下,咱们可谓是腹背受敌!”   太子一听高鹤所说,便也认为的确有些道理慢慢冷静下来问道,“那么你们有什么打算?”   高鹤并没有直接告诉对方,而是故作神秘的说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第428章 安顺王世子到来   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有人前来说道,“督公,安顺王世子正在门口等候!”   “告诉他我马上就过来!”   高鹤嘱咐了一句。   等到人离开了之后,这才回过头去,将目光落在了太子的身上,“安顺王和孟家那边现在并不知道你的状况,为了不打草惊蛇,你知道怎么办!”   太子点了点头,按照高鹤所说的去办!   高鹤则是在姜瑗的陪同之下,到门口去迎接安顺王世子,安顺王世子在看见两人结伴而来后也是笑脸相迎,拱手行礼,极其客套地说道,“多有打扰,还望督工公恕罪!”   高鹤也顺势还之一礼,“世子亲自来访是我的福分!”   一旁的宁定公主看到姜瑗之后,连忙的走上前去,挽着姜瑗的胳膊,像是相识已久的样子。   “姐姐,我早听说督公府宅极好,姐姐要是有空的话,便带妹妹去观赏观赏也好,让我长长见识!”   姐姐?突然之间叫的这么亲切,是想干什么!   不过看着有这么多人在,姜瑗也不好直接驳了公主的面子,所以只是淡淡一笑。   两个人维持着面上的友好。   有些事情高鹤也不希望姜瑗知道的太多,所以也便顺势将姜瑗支开。   “瑗儿,我和安顺王世子正好也有一些话要说,不如你们就到院子里面去走走吧,等咱们这边的事情谈完了之后,我就去找你!”   姜瑗心里虽然不乐意,不过高鹤这话既然都已说出了口,若是自己不从当时在外人的面前出糗,所以也只好应下来。   安顺王氏子健壮忍不住打趣了两句,“哈哈哈,督工和江小姐之间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   几个人之间的气氛稍稍有所缓和,不过这并不能够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敌对状况。   太子这会儿正在后院里面呆着,若是将宁定公主带去了的话,只怕会让他发现蛛丝马迹。   所以两个人只在前院里走动了一会儿。   宁定公主没话找话一般开口,“姐姐真是好福气,高督工虽然身体残缺,不过我一个外人都能够看得出来,高督公对姐姐可真是情真意切。”   姜瑗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宁定公主这是在讨好自己呢!不过听着着实别扭。   姜瑗清浅的笑了笑,并没有将对方的话过于放在心上,“是啊!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现在过得很好。”   言下之意,就算是不跟安顺王合作也能达成所需。   果然,宁定公主在听到姜瑗的这番言语后,脸色微微一变,“这种福气自然是妹妹羡慕不过来,不过妹妹也希望姐姐这福气能一直延续下去。”   所谓福气延续不过就是希望他们能够达成合作的另外一种表达而已。   宁定公主的这番话已经上了明面,不过姜瑗却还是装糊涂,只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谢谢!”   自己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种份上,姜瑗竟然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宁定公主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实在是不知道这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得又阴阳怪气的补充了一句,“姐姐果然是个奇女子,在这种情况之下,竟然还能够如此淡定从容,督公看上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   姜瑗突然停下脚步,那宁定公主在注意到姜瑗这边的动作了之后,这才跟着停下来。   只听见姜瑗又说道,“宁定公主也不用处处都这么谦虚,你若是拿出真本事的话,只怕没有几个人会是你的对手,或许就连我都要甘拜下风呢!”   宁定听到这番话脸色一僵,眉头微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瑗对于对方的反应表现出来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仿佛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如此,“不过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公主为何会突然之间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是吗?”宁定清冷一笑,目光之中满是探究,“我以为姐姐话里有话!”   “你想多了!”   在前面走动的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而亭子里对弈的两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高督工想必早已知晓本世子这一趟来所谓何事了吧!”黑子落下,安顺王世子直接开口。   高鹤轻轻一笑,手里的白子不着痕迹地落下,“不知!”   按说王世子也不在意,仍然气定神闲的说道。   “高督工虽然手握重拳,不过依然是孤掌难鸣,如若能够得到我安顺王府的支持,想必更是如虎添翼,如此划算的买卖,高督工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我高某恐怕做不起这划算买卖!”   高鹤自是知道安顺王世子此行来的目的,不过他的态度格外从容,仿佛一切都胜券在握。   世子冷笑,知道对方这是在跟自己打太极呢!   不过这点时间他还是耗得起的,“督工都还没有听我说完就妄下论断,这好像不是你一直以来做事的风格呀!”   高鹤感慨竟然有人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世子既然对我如此了解,想必也很清楚我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吧!”   “你想要得到的……”说到此处,顺安王世子故意拉长声音,态度暧昧。   高鹤似乎意识到大事不好,转过头去便看见站在宁定公主身边的姜瑗,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处在姜瑗的脖子上。   姜瑗不但擅长巫蛊之术,而且武艺高强,但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宁定公主拿下。   不过片刻时间,高鹤便看出其中含义,说道,“这可是我高某的底盘,世子爷这是想干什么?”   高鹤的脸色铁青,逼人的寒气让人退步三尺,安顺王世子虽然勉力抵住,却也心中畏惧。   “督公与姜小姐情比金坚,且与宁定公主以姐妹相称,我们双方也应该做抖动走动才是!”   在安顺王世子猖狂的笑声中,高鹤早已纵身来到姜瑗面前。   不过宁定公主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茬,手上的力道加重,一丝鲜血从姜瑗的脖间流淌下来。   “你不用管我!”   姜瑗却是面色从容一点,也没有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宁定淡淡一笑,柔柔的在姜瑗的耳边说道,“姐姐,督工对你情深意重怎么可能会放着你不顾呢?”   安顺王世子缓步走上前来,那声音听上去特别好脾气,但也不过是笑里藏刀。   “我本来也是想要坐下来跟你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一谈,不过督公似乎并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所以我也就只能够采用这种方法,还望督工不要见怪!”   “放了她,我们的事还有的商量,但如果你们胆敢伤害她,我定然会让你们尸骨无存!”   “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招待姜姑娘!” 第429章 达成合作   宁定公主收到安顺王世子的眼神示意,带着姜瑗离开此处。   现在,这偌大的宅子之中只剩下了安顺王世子和高鹤两个人,安静的就连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接下来的事情了吗?”安顺王世子拾起桌上的黑子落在棋盘上。   高鹤没说话,掀袍坐下。   眼前棋局扑朔迷离,谁输谁赢尚未见分晓。   好半晌,高鹤才手执白子,迟迟未落下,悠悠然道,“既然要合作,世子就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安顺王世子也不在意,只以为人已被自己掌控在手中,“督公并非普通人,自然是应该用一些特殊的方法!”   “听你这话的意思,本公还应该感谢安顺王世子的赏识?”高鹤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对方一眼,说完白子落地。   刚刚还颇受迷离未见分晓的棋局此时显然发生了巨大变化。   安顺王世子在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落子无悔。   在此之前高鹤一直以退为进,而安顺王也一步一步地落入高鹤为他设置的陷阱之中,还以为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   棋局便是棋局,输了还可以再来,但是现实却只给每个人一次机会,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显然,安顺王世子并没有想到这一层,这结果虽然令他不满意,不过一局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仰天大笑两声说道,“哈哈哈,我输了!”   “承让!”   高鹤回答。   安顺王低头看着眼前崎岖,脑海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才抬起头来说道,“既然要合作,诚意自然是要有!”   安顺王说着转过头去,举手拍掌,顿时便有两个人从屋檐上钻出来。   高鹤冷静的看着这个人的表演,默不作声。   而那两个人手中拿着锦盒走上前来,在距离他们只剩下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手捧锦盒,单膝跪地。   安顺王上前拿过锦盒,递到高鹤面前,打开盒子。   “这是……”高鹤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面上依然冷静如初不动声色。   安顺王也并没有绕弯子,将那盒子里面的东西拿在眼前仔细观望。   “早知道督公爱美人,可是这美人也需要有人疼,所以我寻遍天下找到了这龙舌草,以这龙舌草为药引,佐以其他手段必定能够助督公恢复!”   高鹤闻言,极其冷静。   不过还是伸手把那东西接了过来,“那便多谢安顺王!”   安顺王只当高鹤是答应了他们之间的合作,顿时喜笑颜开,“一点小小心意而已,待到事成之后必然少不了督公的好处!”   想起刚才的事情高鹤未必就不介意,安顺王特意向对方行礼道,“另外,姜小姐刚才不过就是与宁定公主闹着玩而已,若是惹恼的督工,还望督公不要放在心上!”   高鹤非常清楚安顺王心中此时所想,以为自己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了别人为他设计的网罗。   姜瑗并非是什么弱女子,不是他们轻易能够制服得了的,之所以会出现刚才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局面,不过是姜瑗刻意为之。   而姜瑗之所以你这样这局面站在高鹤面前是因为相信高鹤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从亭子那边离开的宁定公主,将姜瑗带到没人的地方了之后,连忙道歉,“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姐姐多担待!”   “不过是局势所需,不必客气!”姜瑗拿出手绢轻轻地擦拭了一下脖子处渗出来的鲜血。   “督公他怎的会……”宁定公主更关心的是接下来会是什么结果。   刚才在前院走动时,姜瑗直接将定宁公主来到这里的目的摊到明面上来说,本以为姜瑗是想要撕破脸皮,却没想到他反其道而行之,答应帮主安顺王获得高鹤的支持。   刚开始宁定公主还不相信,但是在听到姜瑗的法子了之后,还是决定一试。   高鹤将姜瑗视之如命,是他致命的弱点,以姜瑗的性命做威胁,定然会让高鹤屈服,这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你现在大可以回去等结果!”   说完,姜瑗转身就准备离开,远远的便听见一个急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回过头去,便看见高鹤一脸担忧着急的站在那里,即便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姜瑗也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的不安。   想必刚才脖间的那把刀,的确是让他心疼极了,才会如此。   安顺王看他们二人有话要说,而现在自己的正经事情也已经做得差不多,再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便说道,“事情已经谈妥,那我们便不在这里多做打扰,告辞!”   说完之后,两人便离开。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高鹤三两步上前,一把就将姜瑗拥入怀中,既责怪又心疼,“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法呢?咱们有的是法子来对付他们!”   姜瑗明白高鹤的心思,不过自己这么做也有自己的道理。   虽然有些危险,不过手信没出什么事儿,“我想要的除了安顺王手上那一株龙蛇草了之外,还有宁定公主对我的信服,这可不是其他什么法子能够办得到的!”   高鹤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他只看见姜瑗脖子上那个道明黄黄的伤口。   “她不过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公主而已,你是我的女人,你想要得到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根本不必去做那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姜瑗轻轻的将手搭在高鹤的胳膊上,以示安慰,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宁定公主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还有更大的野心,所以我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不时之需!”   姜瑗偶向来有主见,刚喝明白,所以没有再继续唠叨,这件事只能选择妥协说道,“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就算有……你也应该提前跟我商量商量才行,这样我才有个心理准备啊!”   姜瑗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放心吧!我可珍惜这条命了,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它!”   高鹤轻轻地抚摸着姜瑗的头发,将人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样才感觉安心了一些。   两个人坐下来,高鹤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势。   “安顺王现在想必真的以为我们答应跟他合作了,不过这人狡猾至极,恐怕不是那么轻易能够糊弄的过去的,所以我们也要送他一份大礼!”   “你的意思是……”   “现在太子殿下既然没下落,只要皇后再出点事情,想必他们就没什么疑虑了!” 第430章 孟妃得知   “什么?”   孟妃身体虚弱正常在床榻上休息,得知此消息之后,气的心血上涌,上蹿下跳。   汇报消息的小厮在看见孟妃这模样了之后,更是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连连求饶。   “高鹤向来不与任何人为伍,怎么突然之间跟安顺我们搅合在了一起?”这是孟妃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要是这件事情成真了的话,那么对于他们孟家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顾长清站在门外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满心不在乎,只以为他母妃太大惊小怪。   “母妃,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那高贺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死太监而已,你以为他真的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吗?”   孟妃气的捶胸顿足,“你懂什么?”   “我……”顾长清没想到孟妃会突然之间发这么大的火,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才的一派道理全都消失不见,“本来就是!”   孟妃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恨铁不成钢。   不过这到底是他唯一的希望,只能苦口婆心继续说道。   “高鹤现在权倾朝野,如若不是由孟将军在后操持,他要弄死我们,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却简单的以为他只是一个太监,简直天真!”   顾长清也不在于孟妃继续争执,只问道,“那他现在既然已经跟安顺王搅和在一起了,那咱们该怎么办?”   孟妃早已经是脸色苍白,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拖延,“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把孟将军找过来,就说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好!”   顾长清答应下来。   一直躲在房梁上偷听的阿九自然是将刚刚孟妃和顾长卿两个人说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不知道这是高鹤和姜瑗两个人设下的计谋,只以为高鹤做对不起,求皇后的事情连忙回宫。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阿九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由于太着急,根本没有注意到,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站在那。   齐倩月看见人来了之后,只是一如往常的问了句,“什么事儿把你忙成这样?”   “娘娘,高督公他……”阿九正说道这才注意到旁边,一双锐利的目光朝她射过来。   “阿九姑娘说的是我吗?”那人正是高鹤。   阿九看一眼高鹤又看一眼皇后娘娘,满脸疑惑不解,“你……你不是,我明明听到他们说你跟安顺王达成合作,难道……难道我听到的是假的吗?”   “说真的也是真的,说假的也是假的,就要看你心里怎么想啊!”   高鹤故意跟人绕弯子,也没有认真说。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阿九听着这弯弯绕绕的话,不解其意。   皇后知道阿九要说什么了,不过真实情况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点到为止也就够了,急忙支使人离开,“阿九,这里没你什么事你也不用担心,你去忙你的自己那边的事情吧,记得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回来通知于我!”   阿九得了皇后的指令,自然不能违抗,只好离开。   等到阿九离开之后,齐倩月脸上的神色又严肃了几分看着高鹤认真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让我称病?”   高鹤点头,道,“这只是障眼法,安顺王诡计多端,又生性多疑,咱们既然走下了这步棋,就应该把这戏做足!”   齐倩月不可否认高鹤所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但是自己却并非是安顺王真正想要下手的对象。   要知道她齐倩月一个弱女子之所以如此受人忌惮主要是因为有高鹤。   “你说的不错,不过他们真正想要下手的却并非是我,而是你们这一点你可明白?”   高鹤当然知道事成之后,安顺王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不过现在考虑这些为时尚早,毕竟谁输谁赢还未见分晓。   “明白!”高鹤回答的掷地有声,而齐倩月听后则点了点头,知道高鹤如果不是有把握,也不会提出这个要求,“好,你说的我照做!太子那边现在……”   齐倩月忧心太子也是人之常情,高鹤将真实情况如实相告。   “太子之前突然昏厥,不过很快便清醒过来,意识已经在慢慢的恢复,但是想要完全恢复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皇后大可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太子!”   齐倩月在听到这番话了之后,才算是放心了不少,“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你便多上心一些!”   高鹤掷地有声的回答,“理所应当!”   说完高鹤别开,当他从皇后的凤殿出来的时候,他没有看见一袭黑衣,将它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黑衣从凤殿离开之后,便径直来到安顺王府,而安顺王也在此等候多时。   “王爷!”   听到声音,安顺王转头直视对方。   “刚才属下亲眼看见高鹤却找了齐皇后!”黑衣人跪在地上如实禀告。   “哦?这个时候去找齐皇后干什么?”安顺王微微眯着双眼,满脸的揣摩与怀疑。   正在此时,另外一个黑衣人疾步进门,“报……”   “说!”安顺王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眼,道。   “齐皇后刚刚下了凤旨,称病,这段时间在不理朝政,所有的事情全权交给高鹤代为处理!”   “哈哈哈……”安顺王一听,顿时开怀大笑,他很清楚齐皇后在这个时候称病一定跟高鹤脱不了干系,而这种事情对于他们安顺王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爹,儿子这事儿办得不错吧?”   安顺王世子刚刚也得到了消息,等不及前来邀功。   宁定公主只是行了个礼,没说什么。   安顺王朝他们两个人打量了一眼,没事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事做的不错,放心吧,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多谢爹爹!”   “多谢!”   高鹤从齐皇后那里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了一品阁,进去之后直接走到了楼上的包间里。   稍微等了片刻之后,预习蓝色轻纱在门口若隐若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督公久等了!”   “我也是刚刚到而已!”高鹤他们看淡望了一眼,正是宁定公主。   “没有想到督公竟然肯赏我这个脸,答应与我在这里见面!”   宁定公主一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高鹤倒了一杯茶水,一边自顾自的说道。   高鹤目光疏远,只客气道,“公主身份尊贵或没有不应的道理,难道不是吗?”   宁定公主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不过就是一个有名无份的落魄公主而已,督公的尊贵二字,莫不是在开玩笑?”   “公主今天找我来恐怕不是想说这些吧!”但是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公主有话大可以直说!” 第431章 宁定出手   “别人也许不知道我从小经历了什么,但是督公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宁定公主。一边说一边玩起了自己的衣袖,丝毫不避讳面前的人。   在宁定公主的眼中看来这人再好也不过是个太监,算不得真正的男人。   高鹤确实瞥了一眼之后便离开了目光没有在多看。   宁定公主也不在意,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下去。   “这些伤在我身上已经十多年,本来有机会去掉,可我并没有之所以留着就是想要报仇雪恨,而如今机会已经来了,我可不想就此错过。”   “你想要报仇那是你的事情,把我叫到这里来又是为何?”高鹤佯装不懂,非要问个清楚。   宁定公主扯下衣袖将伤口遮住,这才说道,“我母妃当年分明是死于孟妃之首,在我母妃死后更是对我百般虐待如今他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我请你帮我做这点事情应该并不过分吧!”   的确,宁定公主现在是顺安王府的人,而高鹤也“答应”跟安顺王府合作,宁定公主这个要求在外人的眼中看来的确不过分。   不过明明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做这样一件事情,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公主是个聪明人,绝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这么做一定是另有意图。   高鹤想起了之前姜瑗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宁定公主心思不简单,今天来找自己恐怕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这么一个目的。   不过自己既然来都已经来了,何不听个清楚再回去,于是便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道,“公主殿下的心思我明白,不过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宁定公主轻飘飘的说道,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一切,“很简单,安排一个让我和她见面的机会,这样很多事情我们都能够当面解决,最好不过!”   “就这样?”高鹤反问,这事未免也太简单。   “就这样!”宁定公主的回答也格外的坚决。   安排两人见面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旦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自己也逃脱不了宁定公主究竟安的什么心思,高鹤暂时琢磨不透,不过她的理由未免过于牵强。   “你的要求的确很简单,但是我没有任何理由要答应帮你!”   “你一定会帮我!”宁定公主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了一个小药瓶,拿在手中玩弄着。   “我早知道你一定看得出来,我们是在做戏,所以我趁着姜小姐入夜的时候在刀口上涂了毒药。   现在毒已经侵入骨髓,如果再得不到解药的话,他就会毒发身亡,你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毒发生亡?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宁定公主赶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恐怕说的也不是假话,只是到时候如果这里有毒,姜瑗一定能够感觉到,但是她确定没有告诉自己!   即便是他有百毒不侵的能力,难道就不知道他还是会心疼?   高鹤想到这里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这样的态度落在宁定公主的眼中却成为了一种屈服。   她耐心地等待着高鹤的回答。   很快,高鹤并给了一个令他满意不已的答案,“你的要求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你,只是解药,你什么时候给我?”   宁定公主从瓶子里面倒出了一颗解药递到了高鹤的手上,高鹤接过面色很不好看。   而宁定公主权当高鹤是因为自己没有将东西给足,连忙解释了一番,“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给你全部的解药,毕竟我们现在可是盟友,这人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情!”   高鹤将东西拿到手了之后,没有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宁定公主我着急地站了起来,提起了一句,“这件事情还请督公尽早安排,咱们剩下来的时间有限!”   高鹤听到声音冻住脚步,等到人说完了之后没有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急匆匆的赶回去,想要看一看姜瑗我究竟是什么状况,正朝着姜瑗的房间走,半路便看见姜瑗正在院子里的一棵桂花树下倒腾着些什么。   看这样子并没有受到毒素的侵扰。   姜瑗听到背后的动静,连忙转过身去,年少的笑容格外的单纯美好,“你回来了,看看,现在它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话才刚刚说完,姜瑗没有等到高鹤的回答,而是一个熊抱,姜瑗没反应过来,高鹤为何会突然之间有此举动,“你……”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昨天架在你脖子上的那把匕首有毒,你就真想要瞒我多久!”   高鹤久久不肯松开,过了好一会了之后,这才质问道。   姜瑗的确知道昨天灵殿公主对自己耍了手段,不过姜瑗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找高鹤。   看高鹤为了这事担心成这个样子,她之后说道,“又不是什么致命的毒,根本就没必要跟你说呀,更何况你也知道我百毒不侵,这里小手段根本就不能够奈我何!”   高鹤面色冷酷,说的话更是没有给人留下任何反驳的余地,“可是……可是我不允许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即便是你百毒不侵,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就算是你自己也不例外!”   姜瑗点了点头,每次把重心放在这件事情上,问道,“宁定公主今天找过你,并且拿这件事情要挟你了,对吗?”   如果不是宁定公主找高鹤说了什么的话,高鹤也不至于跑过来质问自己,毕竟除了姜瑗自己那之外也只有宁定公主知道此事。   “她让我安排他和孟妃见面!”   高鹤也如实相告。   姜瑗在听到这番回答了之后,轻轻的就是这眉头,宁定公主野心勃勃,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仅仅只是想要和孟妃见面吗?   事情恐怕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她想做什么?”   “暂时不清楚,不过我并没有拒绝,毕竟只有先按照他的意思来做,我们才能够一步一步的看清楚她的目的!”   姜瑗点点头,的确如此。   “孟妃的毒是宁定公主所为,如果他真的想要和孟妃见面的话再简单不过,现在却想要让你来安排这些事情,你可要多多小心!”   高鹤点点头,说出了自己对于此事的分析。   “说到底,他不过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我若是做了他们见面的中间人,孟妃就一定会以为我和他是一伙的,这样孟妃就会将注意力全部都转移到我的身上。”   “你一定有办法应对,不然不会轻易答应!”   姜瑗笑笑,自信的看向高鹤。 第432章 意图掌权   丞相在拿着包裹准备出门,没想到迎面撞上了安顺王。   安顺王一眼就瞥到了沉香手中拿着的东西,不过却也并不着急,只是难在对方的面前大笑着说的,“丞相大人,这急匆匆的是准备到哪里去?”   丞相将东西收在身后,回避着对方的眼睛,职工受行礼,礼节性说道,“不知王爷到来,有失远迎,望王爷恕罪!”   安顺王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做出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凑上前去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我都是办大事儿的人,这些小事儿何足挂齿。”   老丞相何许人也,在这官场之上沉浮几十年,自然明白这话中之意。   打了两个哈哈,纠正了一番,“哈哈,老臣实在是没什么宏图大志,只等这事情结束之后回去安享晚年,王爷这话就是折煞老臣了!”   安顺王轻扯嘴角,露出一股狠劲,“是吗?现在你恐怕没有选择的权利。”   说完,不及老成向反应,只见安叔王一招手,便立马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将老成相钳制住。   丞相没有料想到安顺王竟然会有此举动,挣扎一番也没什么作用,怒目瞪着安顺王,“王爷,你这是干什么?”   安顺王双手放在身后,一副悠闲姿态,显然对于眼前局势成竹在胸。   “先帝崩殂,太子生死不明,如今那些边陲小国也是蠢蠢欲动,在此危急情况之下,朝中不可一日无君,这个道理想必丞相比谁都要清楚吧!”   安顺王的野心众人皆知,丞相之小说这番话不过就是个嗜头而已,也不着急开口等着人慢慢说完。   “若是丞相能够明白局势,支持本王,日后本王定然好好答谢!”   安顺王已经将这番话挑明。   丞相微眯双眼,眉头紧蹙,好半晌之后才说的,“王爷宏图大志,臣年老体弱,恐怕帮不上王爷的忙,所以还请王爷回去吧!”   安顺王冷哼一声,却已是杀气满满,“你既已听到了我所说的这番话,那么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是生是死你自己选择!”   “你……”丞相。也知道暗示我向来心狠手辣,如若不从,恐怕不只是自己,就连自己的家人都会招来横祸。   只得叹息一声!   而是我看见对方的表现,只当他已经屈服于自己,向后招招手,连忙便有一个属相进来手中拿着寸板长的木箱。   看到人的脚步很沉,想必那箱子的重量也不轻。   安顺王上前去亲自打开了箱子,直接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箱金子,这些东西寻常百姓恐怕一辈子都见不着,的确是一笔也不小的数目。   身为丞相,每月的俸禄也不过几十年而已,这对于丞相来说自然也是不菲收入。   安顺王看着陈相见到这箱金子了之后,连眼睛都不成长一下,只当他见钱眼开。   “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点见面礼而已,还望丞相手下等到事成之后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见不得偷鸡摸狗之事,如若丞相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情的话,我也绝对不会手软!”   “臣不曾答应过王爷任何事情!”丞相知道如果我自己把这些东西生下来的话,意味着什么,不过现在形势所迫,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值得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眼看着安顺文在听到这番话了之后,脸色微变,微微动作的鼻头泄露出来暴戾之气。   “不过只要是在老臣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的事情,我也一定会鼎力相助!”   闻言,那是我的脸色才舒展开来,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了拍丞相的肩膀。   “很好,看来丞相是一个相当识大体的人,丞相在朝多年,人脉广阔,如今我正是需要大力支持的时候,希望沉香能够多走动走动,获得更多的人对本王的支持!”   丞相没有说话,只是向对方行了个礼,而安顺我只当他默认。   该办的事情很快就办完了,安顺王正准备转身离开,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刚走到一半,他便又回过头来,凑到丞相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听说丞相最近得了个小孙子,生的甚是可爱,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必然要去看看!”   丞相始终始终低着头,知道他这是在威胁自己。   而安顺王则是带着胜利的喜悦离开了丞相府。   等到人离开了之后,丞相端着的时候才总算是放下,一张脸黑如锅贴,不过面上却并没有任何交集神色。   正在他入定思索,神游物外的时候,一个伺候丫头端着茶走上前来,“老爷,请喝茶!”   丞相听着这声音很是陌生,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了一眼这张脸他从未见过便多看了两眼,那丫头也抬起头去瞥了一眼沉香,两个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间,便都心知肚明。   “这是皇后娘娘之前省市的西湖龙井,老爷尝尝!”   丞相端起茶拂去茶杯之中的泡沫,轻轻的抿了一口,一口下肚,眉头都舒展开来。   丞相本来是要出去办点事情,但也知道安顺王恐怕不会轻易的放自己在这里呆着,即便是人走了,这屋里恐怕也有不少的暗线,所以也并没有轻举妄动。   等到夜深,丞相换上了一身便装,从一条暗道来到督公府上,在大厅之中,稍等片刻之后,高鹤和姜瑗相续赶来。   “督公果然是神机妙算,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尽在掌控之中。”   丞相虽然并没有说明是什么事,不过高鹤心中却已明了。   “安顺王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他若想要得到群臣的支持,那么必然会从丞相这边下手,不过安顺王这个人疑心极重,恐怕不会轻易相信,所以丞相接下来还需万事小心!”   在安顺王来的前一日,高鹤便去安排事情,想必在那时高鹤就已经料想到安神丸,一旦和高鹤达成合作了之后,下一步必然就是丞相,所以便提前去跟人打了声招呼。   姜瑗想到此处不由得朝高鹤这边看了一眼,赞赏的点了点头。   “如今皇位空缺,安顺王早已是迫不及待明日他便要召集六部,目的就是为了收拢人心,丞相那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发挥发挥!”   丞相知道安顺王已经等不及了,不过这么做无疑是让自己成为箭靶子,“哦?如此明目张胆的跟孟家对着干,他就不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姜瑗适时补充道,“如今安顺王这一位得到了咱们高督公的支持,自然是不怕一个区区孟家!” 第433章 从中搅和   第二天,姜瑗起了个大早,如果有人却起得更早,远远的姜瑗,我便听见高鹤那边传来了动静。   早知道今天不论如何都是闹腾的一天,这大清早的就开始了,着实让人好奇为主,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便连忙赶过去。   不过自己一到屋里也便立马安静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们……刚刚弄出来的是什么声音?怎么我一来就没有了?”姜瑗从屋里面看了一眼,几个经常呆在高鹤身边的大高个儿,都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姜瑗试探着问道。   “姜小姐,您恐怕是听错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声音!”   其中一人走上前来解释了一番。   不过姜瑗又却并不相信,刚才他明明听到有声音,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而且如果没有高鹤的指示的话,他们也不会对自己说谎,而自从进到这里来,姜瑗就没有看见高鹤的身影,人呢?大清早的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人若是有意要躲着自己的话,只怕怎么找也找不见,所以他也没有浪费时间询问他人,而是径直向屋子里面走去自顾自的找了起来。   刚走进房间里,远远的便看见屏风后面那妖娆的身姿,姜瑗再三确认,那就是一个女人。   惊疑不定,却由气血上涌。   高鹤竟然……   姜瑗咬紧腮帮子,双手早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这家伙到底背着自己干了些什么?   呼吸紧促,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正要出去好好发泄一通时,一双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潜制住了自己,让他不得动弹。   她能够分辨得出来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只是现在这气息让她抓狂,“你这里怎么会有女人?她到底是谁?”   高鹤任由姜瑗不停地挣扎着,也坚决不肯松手,兀自将下巴抵在姜瑗的肩膀上,就这样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姜瑗急促的呼吸。   “本来想过会儿再去跟你说这事儿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果然我这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   姜瑗听着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竟然还想要瞒着自己,不过这个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明明昨天晚上他们还在一处说话聊天来着。   虽然说姜瑗已是出离的愤怒,不过理智仍然占据上风,更何况她也相信高鹤绝对不会做背叛自己的事情,仔细的想了一下如今的情形心中立马并冒出了一个猜想。   “她难道是……”   你说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高鹤便顺势将姜瑗白果来,两个人面对着面,高和极其郑重的点了点头,“就是!”   “我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姜瑗我瞪了对方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这如同你所想的一样,这个女人就是安顺王昨天晚上偷偷送到我府上来的。”   果然如此,不过往这种地方送美人未免也太浪费了吧!   姜瑗自然相信高鹤所说的话,不过自己进来时看见那女子正在换衣裳,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若是个健全的男人的话,自然想都不必想就能知道,不过高鹤现在……   就算他是完整的姜瑗,也打心眼里相信他并不是这种人!   不过,这是自己亲眼所见,如果不弄个明白的话,心里总归是不舒服,“拿她……她怎么衣衫不整,你……”   “她昨晚走错了房间,所以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若是问我的话,我便只能这样回答!”   高鹤说完,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姜瑗一听这话,先是惊讶,随后便是冲了一口气,伸手拍在高鹤的肩膀上,“这大早上的你真是吓死我了!”   “怎么了?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但是对于高鹤来说,更多的却是欣喜,看见姜瑗为了他如此的着急生活,这说明她的心里有自己,在乎自己!   “才没有,我只是怕你上了贼船而已!”   姜瑗嘴硬,不可承认。   为了不让高克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姜瑗立马转移了话题,“对了,刚才外面弄出这么大的声音,你们是在干什么?”   高鹤对姜瑗笑笑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说道,“安顺王想要收拢人心,召集六部,孟家如果不知道这件事的话,那未免也太没意思了些,所以我打算让事情变得更热闹些!”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亲自去孟家一趟?”   姜瑗一听,立马儿便洞悉了高鹤的意思。   高鹤宠溺的伸出手去勾了勾姜瑗的鼻子,点点头说道,“孟家现在必然认为我和安室王是一伙的,而孟家一直以来是我为劲敌,我去自然能够将效果发挥到最大!”   “可是……万一适得其反!”   虽说高鹤所说不错,不过这样做未免有些冒险,容易引火上身。   “我们本来就是一身麻烦,再多一些也无所谓。   更何况他们并不知道太子现在究竟是生是死,所以相对于安顺王来说,我们对孟家的威胁并不大。”   没错,如果太子安然无恙,那么高鹤所扶持的对象就必然是太子,如若太子身亡,那么高鹤不过就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而已,刀乃利器,谁不想占为己有?   高鹤已然做出了决定,姜瑗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不过今日他也没什么事,并提议“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   高鹤想了想没说什么便答应了下来。   安神王在宫中召集六部之时,高鹤驾车前往孟家。   孟将军刚开始自称身体抱恙,不宜见客。   高鹤也不管那么多径直闯进去,只见孟将军正悠闲自得的在亭子里喝着茶。   似乎早知自己这些伎俩是拦不住高贺的,所以对于高鹤的到来也并不意外。   “督公今日前来,不知为了何事,竟然擅闯将军府,难道就不怕本将军治你的罪?”孟将军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对方。   “听说孟将军身体不一样,同为朝中之臣,前来太王似乎也,并无不可!”姜瑗笑笑连忙说道。   “一个女人而已,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叫嚣?”孟将军冷笑一声,很显然不满意姜瑗的插嘴,“即便是高督公的女人,在本将军面前也应该保持体面,不是吗?”   姜瑗得体的笑笑也并不在意此人的指责,“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将军见谅,不过今日前来确实有事要告知于将军,为了这些小事儿耽误了时间,恐怕咱们都输不起!”   “哦?督公今日亲自前来,想必事情不简单吧,说来听听!”   孟将军这一次才总算是将目光落在了高鹤的身上。 第434章 大有威胁   高鹤也并没有多弯子,而是直接潦倒的开口说道,“安顺王今日召集六部,孟将军难道就不想去听一听安顺王都说了些什么?”   召集六部,那可是皇帝才有的权利。   如今安顺王,但目的虽然是众人皆知,不过在此之前却并没有在明面上做出任何不合身份的事情。   如今再得到高赫的支持了之后,便公然如此,想必是真的没有将他孟家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在高鹤说完这番话了之后,孟将军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孟将军也并非是一般之人,高鹤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自己这里来说这些。   “本将军早就听说督公是安顺王身边的人,今日又跑到本将军这里来说这番话,究竟是什么目的?”   难不成他高鹤事想要看玉蚌相争?   真想到此处,高鹤便拿上来一个东西扔到了孟将军的面前,“这个东西想必孟将军非常熟悉吧!”   这是……   没错,只是一个箭头,不过却是刺杀太子的箭头。   孟将军自然再熟悉不过。   刺杀太子这件事一旦被人拿出证据坐实罪证,那么自己虽然不至于就此完蛋,不过也会惹上一身麻烦,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一点事都很有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看到这样东西,孟将军立马并谨慎起来,微眯双眼,上下打量着高鹤,“你究竟想说什么?”   高鹤只是抿嘴一笑,云淡风轻的解释了一番。   “这是王爷让我带给孟将军的话和误解,王爷说孟将军看到这些东西了之后自然会明白,至于是什么意思,想必也只有孟将军自己才清楚!”   虽然孟将军并不相信高鹤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暂时也只能够按兵不动。   “呵!”片刻之后,孟将军突然之间笑了起来那是要听着有几分诡异。   高鹤也不打断,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   孟将军一边捡起地上的箭头,一边楠楠说道,“真是没有想到督工有一天竟然会跟安顺王那种人搅合在一起,难道就不怕一口被他吃了吗?他可是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的人!”   官场之上向来没什么感情,皇亲贵族从来不存在手足情深,弑父杀兄之事并不罕见。   安顺王所做之事,高鹤自然清楚。   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已做了,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刚和只是简短的说了句,“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是我的命了!”   说完便准备退下。   刚走出几步,孟将军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督公如今还有选择的权利,如果后悔了的话,将军府随时欢迎督公的到来,之前孟家和督公虽然有不少过节,不过只要目标一致,那些事儿也就算不上什么了吧!”   “是吗?”高鹤反问了一句,“孟将军所说的话本督公回去了之后好好的考虑考虑!”   说完立马离开。   “看来,孟将军是有些怕了!”   坐在马车上,姜瑗我回想着刚才孟将军的状态,不由的总结了一番。   孟将军向来将高鹤视为对手,从不肯低头,如今却也想要让高鹤加入自己的行列,这小小箭头的威力可真不小。   高鹤对于孟将军的反应却并不感觉到意外,一切都只在掌控之中。   “安顺王现在已经开始动手,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被安上一个谋害储君的罪名的话,他必然没有任何翻身余地,所以只能够出此下策!”   姜瑗点点头,相比宫里面这会儿也热闹的很,“安顺王那边情况怎么样?”   高鹤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看窗外,太阳当空照,直射的人睁不开眼睛,“那时间现在也应该快要开始了,如果你想要凑凑热闹的话,咱们也可以过去看一看!”   姜瑗的确关心潮州的事情,不过却也知道他们要是去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你这个时候过去不是马上就要被人当成安顺王的帮凶了?”   高鹤知道姜瑗这般是在担心自己,不过就算是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在他们的心里,我现在本来就已经是他的帮凶了,就算是看见我出现也不会感觉到惊讶!”   虽然有心想要去瞧瞧,但但去了只怕会得意,更何况他们即便是不去也有办法得知消息。   “不必多此一举,沉香此番必定前去,等到他回来了之后,向他打听打听情况即可!”   从一开始高鹤就不打算去,所以也顺势点了点头。   六部人员集中在议事厅,只等安顺王前来便可开始。   所有人来齐了之后,大概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安顺王才慢悠悠地进门,所有人都已等得焦急万分,不过看见人前来也是敢怒不敢言。   现在局势不明,吾若真的将人得罪,倒是便是人头难保。   安顺王进来了之后,敷衍了几句,“诸位本王刚才去处理了一些事情,耽误了些时间,还望多担待!”   众人也值得摇头摆手。   安置所有人坐下,安顺王起身大意凛然的说道,“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所谓何事,想必大家的心里多多少少都已有了些数,不过为了让大家心里更加的清楚些,本王还是得说说!”   在场众人都噤声身不语。   安顺王很是满意大家的表现,清了清嗓子说道,“先帝驾崩朝中,群龙无首,外族蠢蠢欲动,若是在这班小区,后果不堪设想,本王忧心国事,虽自知德行不符,但也甘愿效劳。”   “……”   大家在听到这番话了之后,一开始都无言,随后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话虽然说的委婉,不过意图确实相当明显。   先是说明内忧外患,再是谦虚的说自己德行不好,仿佛众人支持他还是让他受了委屈似的。   这番毛遂自荐了一番之后,众人都以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安顺王的野心。   丞相收到来自安顺王的眼神,示意了之后正准备起身说话,还没来得及站起并听见屋外洪亮的声音响起。   随后便看见孟将军推门而入,“王爷这般迫不及待的召集六部大臣前来一事,本将军不知有没有资格参与?”   暗示我再看见孟将军来了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不过很快便恢复平静。   安顺王走上前去,两个人之间仅剩下一步之遥,目光相接满是火花,“今日是六部议事,孟将军前来又是什么道理呢?”   既然前来孟将军,自然是做了些准备,“恐怕依着王烨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这样的权利如此僭越之举,又不怕遭受天谴?”   安顺王冷笑,只要太子不回来,那么自己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自然不将孟家放在眼里,“王兄驾崩,本王代为处理着阵本是天经地义,何来天谴一说?”   “天经地义?储君下落不明,尚有三皇子,王爷何来天经地义之说?”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第435章 账本的秘密   六部大臣沉浮官场几十年,应说是什么大场面都有见过,如今这王爷与将军公开对立,争夺皇权倒还真是头一次。   大家都三缄其口,在局势未明的情况之下,谁都不想引祸上身,毕竟这一句话没有说好,得罪了人,到时候就很有可能赔上全家人的信誉,这赔本的买卖可并不是谁都愿意去做的。   “孟将军这不是老糊涂了吧?”安顺王在听见孟将军所说的这番话了之后,更是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捂着肚子,“皇位向来是由嫡长子继承,从来都没有庶子继承皇位的说法,如今孟将军却公然将三皇子摆到台面上来说,莫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规矩?”   孟将军闻言,更是冷笑一声,两个人针锋相对。   “三皇子虽说是庶子,这骨子里也却也流着心底的血液,如今太子下落不明,难道就要落得一个皇权旁落的下场吗?”   孟将军的言语极为尖酸刻薄,而这安顺王更是没打算就此放过对方。   今日安顺王召集六部一室一方面是想要收拢人心,得到众人对自己的支持,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向孟家立威。   孟将军的突然到来无疑是破坏了他的计划,早一点亦或者是晚一点,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区别。   安顺王将目光从孟将军的身上挪到了六部大臣的身上。   “本王今日召集诸位来目的已经说的很清楚,本王与皇兄本是一家同根,何来黄泉旁落一说,这不过是心怀叵测之人找出来的说法而已,诸位在朝多年精通礼法,想必这个道理应该很清楚!”   孟将军听着这话,嘴角不住抽搐。   这般下去,他们孟家恐怕落不着什么好下场,还没等到安顺王将话说完,孟将军便将这话头给抢了过去。   “此事尚在商议之中,安顺王便已召集六部大臣在此意识,无疑是僭越皇权,安顺王的心思早已是司马昭之心,如今却还在这里蛊惑人心,难道是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孟将军无疑是有狗急跳墙之行,不过对方越是这样安顺王看着心里面就越是高兴。   等到人说完了话了之后,这才不疾不徐地上前一步说道。   “孟家就这话说得未免也太刻薄了一些,在座诸位都是朝中老臣,你却明目张胆的说出了傻子二字,难道不是在侮辱他们吗?”   老丞相看着这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之中,这般下去恐怕也商讨不出个什么结果来。   眼看着两人为了此事,便要争执不休下去,要是一个没有处理好,就连他们这些局外人都很有可能牵涉其中。   六部大臣眼看局面混乱,又不想深陷其中,所以便只能够将这目光落在老丞相的身上。   此事本来就与自己有关,所以老丞相也并没有过多的推脱,待到两人安静下来找准时机,便上前一步去,恭恭敬敬地向二人行礼,随后说道。   “王爷,将军,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此事而来,不如坐下来好好商议商议!   安顺王看见丞相上前来说话,更是自信了几分开口便道。   “丞相心明眼亮,想必心中笑意有所定夺,不知丞相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六部大臣在听到这个问题了之后,不由得为丞相捏了一把汗,这一问题若真是有结果的话,不论丞相回答什么都会将自己带入泥潭之中!   众人庆幸还好不是自己!   丞相怎会不知这个问题,分明就是一个陷阱,不过若是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话,那么这么多年的丞相恐怕真是白当了!   于是便打了一手好太极,连忙躬下身子去,满脸带笑道,“此乃国之大事,并非是老臣一人说了算,更何况今日众人前来就是为了商讨此事,王爷问我一人又何来结果?”   这个回答很是得体,既没有得罪王爷,也没有得罪将军,就算是安顺王不满意这个回答也不好说些什么!   安顺王故意挑事,“今日是六部议事,孟将军不知是以何等身份来此?”   孟将军也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回答道,“既然是国之大事,又何来身份之说?”   孟家之所以敢如此猖狂,除了有骨常青这个有可能继承皇位之人的存在之外,还有孟将军明里暗里的支持。   不过将军这个身份,虽然给孟家带来了许多的好处,但是一介武夫尚能平天下,安能治国?   身份之说,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眼看着孟将军在听到这番话了之后,脸色微变安顺王,更是趁热打铁,继续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坐在这里商讨国之大事,将军虽然在战场之上威风凛凛,不过对于这朝堂之事恐怕不甚精通,术业有专攻,孟将军应该去做自己擅长的事才对!   “你……”孟将军去了,嘴唇颤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哦,对了,孟将军除了能够在战场之上叱诧风云了之外,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按说我这番话具有很强的暗示性,而孟将军闻言神色微微一顿!   “本将军不明白王爷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来人!”安顺王并没有正面回答孟将军的问题,而是向后一招手,片刻之后,便有一名小厮手捧着账本走上前来!   “本王也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收集到了孟将军在京城之中的所有商铺,这白纸黑字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看来孟将军这几年真是赚得盆满钵满!”   安顺王一边翻着账本,一边饶有兴趣地说道。   孟将军没有想到安顺王竟然还留了这一手,此事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官商勾结终究是见不得台面!   实在气不过,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今日商讨国事王悦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拿上来说,是什么意思?”   安顺王拿着账本围着孟将军站了一圈,将对方此时此刻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自身行不正,坐不端,在国际大事上必然会有所偏颇,此处容不下这种人!”   说完脸色突变一把阿鞭将这账本砸到了地上。   不得孟将军反应过来,而圣王直接指着对方下令,“孟将军私造火药,违反国规,在查清楚之前禁闭府上,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你有什么资格……”孟将军议事气得怒火中烧,不过此事……他的确心虚!   安顺王一笑,朝身旁众人环视一圈,“本王的确没有资格将孟将军如何,不过,证据在此孟将军,送将军难道还想说什么不成?”   “……”孟将军此时并不知道安顺王的手上掌握了自己有多少证据,所以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来人,把孟将军带下去!”而是王则是利用这个机会立马招来人! 第436章 白石   孟将军被带下去了之后,安顺王自然得意不已。   而六部大臣在看见安顺王这一番操作了之后,则更是不敢多说什么六部议事,最终以安顺王的态度结束。   所以说安顺王在与高鹤达成合作了之后一路顺风顺水,不过大家并没有从心底里承认此人的存在,而丞相在结束这边的事情了之后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直接来找高鹤。   然后再看见人的到来了之后也并不意外,只是将人带到了书房。   刚喝给人递上了一杯茶水,随后不咸不淡的问道,“早知道你会过来,今日情况如何?”   所谓议论朝事,其实并没有议论什么,主要的看点在于孟将军和安顺王今日的争辩,丞相直接将重点告知于对方。   “孟将军今日前去被安顺王给摆了一道,如今被禁足府上,没有命令不得出入!”   其他的人可能不知道,孟将军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六部官员之中,不过丞相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高鹤有这样的能力之外,其他的人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命令?莫不是安顺王的命令?”高鹤轻轻嗅着茶水冒出来的温热气息,冷哼了一声说道。   丞相只是点了点头,眉头紧促,“安顺王现在必然认为,这皇权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才敢如此!”   安顺王得了高鹤的支持,就连齐皇后有以,不是他的对手,区区一个孟家更不在话下。   面对此种形势,但是王自然没什么可顾忌。   不过,也许他直到死都很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的走入别人为他设计的圈套之中。   如此愚蠢之人,高鹤又怎会放在心中?   一盘棋局正在他的心中不下,而安顺王这颗棋子正在朝着他预定的方向走下去,那么下一步棋……   思索片刻之后,高鹤开口,“孟将军之所以会成为安顺王的眼中钉真正的原因在于他手上握有兵权,既然现在他已将目标定在了孟将军的身上,那么下一步应该就是夺人兵权!”   “没错,今日安顺王拿出了孟将军私开商铺的证据,其中甚至包括私造火药,启示可大可小,不过由此事可以看得出来,安顺王绝不可能放过孟将军!”   所谓私造火药,不过就是开了个炮竹铺子,如此暴力的行业,孟将军自然插手其中,今日以私造火药为由,将其禁足家中如若梦,将军还敢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话,下一个罪名恐怕就是意图造反了。   “鹬蚌相争,咱们只需要坐着看戏即可!”   他们两个最好死缠烂打在一起,这样对于高鹤来说就更加的有利。   只是丞相现在被弄在中间,实在是左右为难,一个处理不好也很有可能惹祸上身。   高鹤想到此处转过头去,不由得多提醒了对方几句,“安顺王此人狂妄自大,而孟将军却也,并非是池中之鱼,丞相周旋期间还需多加小心!”   丞相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在听到高鹤的提醒了之后,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成像不宜在此处多做停留,所以该说的事情说完了之后,便也打算起身离开。   高鹤我并没有多挽留。   不过,正当丞相准备走的时候,小厮来报,安顺王到访。   若是丞相就这么出去,恐怕要与安顺王撞个正着,难免会引起安顺王的怀疑,高鹤只好让人先带丞相到屋子里面去躲一躲。   刚刚把人安排好,安顺王带着身后的两个人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   高鹤看到对方这方面容易没有多问什么,恭敬的拱手向对方行了个礼说道,“看来王爷今日的事情办得很是顺畅!”   “托高督公的福,今日的事情办得还算顺利,这不事情结束了,过来看一看督公这边是个什么情况?”   安顺王说完又将目光全全落在了高鹤的身上,等着对方的回答。   高鹤当然知道安顺王到底也想要听自己说些什么,不过他也并没有什么好着急的,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水,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   “本王已收到太子死讯,此事与孟将军脱不了干系,今日孟将军之所以会出现在六六部议事大会上,也正是因为此事!   齐皇后在得知这个消息了之后,旧病复发,退居幕后,如今这个局势对于王爷来说再好不过王爷,可千万要抓紧机会不要错过!”   “很好!”安顺王对于高鹤的回答相当的满意,“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将心思全部都放在对付孟家了!”   “不知督公接下来有什么想法?”   安顺王问道。   高鹤一笑,说道,“孟家的支柱就是孟将军,只要孟将军垮了,孟家也就,不足为惧!”   高鹤所说不过就是一句废话而已,就算是不明就里的人也知道这个道理。   说了也就当做没说一样,毕竟没有什么实际性的用处。   安顺王面对这个话,茬子也不好说对方些什么,只当对方过于愚蠢,不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只好自顾自的说道。   “你说的不错,但是这孟将军可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对付得了的,今日找着了他的一些把柄,将其禁足在家不过孟将军可不是什么软柿子,绝不会任人摆布。   想必很快就会有所举动,我们若是没什么表示的话,岂不是任人鱼肉?”   “我倒是听说孟将军有一个老对手,名唤白石,此人战绩卓越,向来不服孟将军的管束,虽然从军多年,而且得过不少荣耀。   但是因为孟将军的原因,一直以来都只能够担任一个小小的千户长,这对于王爷来说可谓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安顺王将白石的名字在嘴中念叨了好几遍,此人既然在孟将军的军中,而且对人不满从军多年,想必手上有不少孟将军意图不轨的证据。   如果此人真的能够为自己所用,那可真是赚大发了。   得到了这样的好消息,安顺王便已心满意足地离开此处,等到人离开了之后,丞相找得着了机会了之后,也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虽然刚才姜瑗一直都没有出现,不过他们几个人的话,姜瑗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是高鹤不想让姜瑗被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所以不让她出面而已。   姜瑗很快就明白了,高鹤在安顺王面前提起白石的意图,“你难道是想让白石替代孟将军的位置吗?”   “这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高鹤笑笑,伸手抚摸着姜瑗散落在鬓边的碎发。 第437章 太子请命   一切都在按着步骤进行,姜瑗也相信高鹤的能力。   正当两张脸颊将要靠在一起的时候,后院之中的太子突然之间出现,两人瞬间各回各位,“督公……”   高鹤和姜瑗两人看见太子殿下弯腰行礼,一副极其恭敬的模样,自觉起身。   高鹤更是看出来太子过来肯定是有事要说,便直接开口问道,“太子殿下若是有事,但说无妨,不必也行,如此大礼!”   说着高鹤,我便将太子殿下扶了起来,而泰则更是极其郑重的朝两人看了一眼。   随后便郑重其事的说道,“如今朝中众人皆以为本太子命丧黄泉,我虽知道此事,督公定然有所安排,不过若是让我就这么作势不理,无所作为,实在是有失太子德性。”   两人也都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会突然有此一说不过太子今日前来,想必定然是对于这件事情有自己的想法,不妨听一听。   “如今局势皆在掌控之中,不知太子有何见解?”   “安顺王竟然不会就此放过孟将军,此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必不能允许其胡作非为。”   高鹤一听便立马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但是此事极为危险。   “你的意思是说……”   “安顺王如今已经和督工达成了表面上的合作关系,我的出现必然会破坏你们之间的合作,所以你们可以放心的把对付孟将军的事情交给我去做!”   太子知道姜瑗和高鹤两人必然会有所顾虑,不过这是目前为止太子能够帮他们做的唯一一件事情,所以就算是有危险,他就一定要去做。   看太子殿下已然下定决心,高鹤和姜瑗我都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之前太子出去时便遭到了孟将军的伏击。   如今虽然渐渐康复起来,但是身体也并没有全然恢复,这一次出去若是又发生了什么,不测了的话,他们没办法向齐皇后交代,所以不能轻易同意。   这是高鹤播不好出面,姜瑗在收到高鹤的目光提示了之后,便上前一步对太子说道,“可是你母妃若是知道了的话,断言不能同意!”   太子说的果断决绝,任凭是谁也不能够改变他此时做下的决定,“我乃太子当朝储君,家国有难,我只能视之,不理就算是母妃得之我想要做的事情,那你一定会支持我去做!”   面对太子的这种态度,姜瑗也显得有些无奈,“即便是你的母妃也同意你去,可你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若是出现不测该当如何?”   “我已经好了大半,此事并不妨碍!”   两人都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太子说的有理有据,不过江人在这里多留两天总归是好的,于是便说道。   “太子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自当尊重太子的选择,不过此事还需要向齐王好说明得到齐皇后,太子的稍安勿躁,在这里要多等两天!”   两人都退了一步,太子也没有更得寸进尺,便答应了下来。   等到太子走了之后,高鹤我便立马派人进攻,将此事告知于皇后。   齐皇后在听闻此事之后,默默的抹了两把泪,太子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之前差点殒命于孟将军的手上,如今身体正在慢慢的恢复,却又要为此事奔波,实在是于心不忍。   “皇儿如今身体也刚好,又要由此奔波,本宫实在是……”   “娘娘,太子心系天下本是明君所为,娘娘应该为太子而殿下感到高兴才是啊!”   阿九今日正好在宫中,看齐皇后面色忧愁,边开口都安慰了两句。   阿九所说的也的确是有些道理,结婚后恢复一贯以来的状况,虽然他现在称病退居后宫,不过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   高鹤如今混迹在孟家和安顺王之间,可谓是游刃有余,不过这局势却格外的暧昧,在没有走到最后一刻之前,谁也分不出胜负。   “高鹤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高河向来不打而无准备者的仗,齐皇后只要知道高鹤那边的情况良好,那么就算是放任太子前去,自己心中也能够有个底。   闻言阿九拿出了之前收到的高鹤的来信,一边说道,“高督公之前传信来说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娘娘大可儿放心!”   齐皇后看了之后脸色放松了不少,脸脸点头,面色也显得更加的轻松了一些。   “既然太子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便让他前去历练历练,皇后在这朝堂之上,不知道会经历多少风风雨雨,提前知道一些也是好事!”   齐皇后总算是松了口酒闻言立马儿便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高鹤和姜瑗。   不过在得知齐皇后的回信的高鹤姜瑗并没有直接将这消息告诉给太子。   虽然得到了结婚后的同意,但是太子的身体状况并不太好,若是被孟将军发现其中劲儿的话,后果更是无法想象,所以他们必须得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高鹤这边正在忙着处理太子的事情,安顺王也并没有闲下来。   从高鹤那边得知白石这个人的存在了之后,他便立马派人将白石带到了自己这里来。   白石此人孤傲,向来看不起常青之中的争斗,对于安顺王,自然也不会比孟将军好得了多少。   不过安顺王此人道是极为有耐心,将白企业留在自己的府中好生款待了几番。   在得知白石的老母亲病重踏上时,更是将人接到了府上,请最好的大夫治疗,可谓是做足了戏,白石这才算是服了软。   安顺王将人叫到自己的书房之中,一开口便道,“孟将军此人不识抬举,但是本王跟他不同,你若是跟着我的话,我一定会给你,你想要得到的一切!”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白石心中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不过也并没有拒绝。   “我不过一个小小千夫长能够得到王爷的赏识,那是我的福气!”白石从始至终都保持着警惕,“王爷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定然会回报王爷的恩情!”   “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可就没意思了!”   而是往一掌拍在了人的肩膀上,套起了近乎。   白石向旁边退让了一步,安顺王的手落在了半空之中,场面有些尴尬,白石却并不放在眼里,只说道,“我知道王王爷想要得到什么,不过在此事完成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你的意思……”   “兵权!” 第438章 安顺王的计谋   这几天高鹤除了接待造访之人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但是给了他们两个人更多相处的时间。   这不,正好得了空闲,姜瑗便亲自去厨房里面做了一碗羹汤,正打算送过去,便看见莫离慌里慌张的身影。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的话,也不至于忙成这个样子,更何况东厂的人向来经过严格的训练,什么血腥的场面都见过寻常事,根本就入不了他们的眼。   姜瑗无心生疑惑,知道此人定然是去寻找高鹤的,怕是什么坏消息便在人进门之前叫住了对方,“莫言,出了什么事儿?你这么慌里慌张的是要到哪里去?”   莫言自然知道高鹤和姜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姜瑗要问,不说也不行,不过这事还是要跟高鹤说好些。   一时之间,莫言也不知道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了,只看着姜瑗那心思就完全在高鹤那边,“姜小姐……”   “怎么了?”姜瑗自然看得出来莫言有所犹疑,不过既然已经问出了口,好歹也应该有个回答,而且莫言越是拖拖拉拉的,自己心里也就越是怀疑。   “此事属下要亲自告知于督公!”   虽然莫言知道高鹤敬重姜瑗,不过这等要事不好假手于人只得脱口而出。   姜瑗问道也并没有因为对方所说的话而放在心上,莫言刚说完,高鹤收拾妥当便也走了出来。   莫言在看见高鹤过来了之后,还没等高鹤开口说话,便径自走到人的面前。   “最新情报,安顺王近日运送了一批军火前往骊山,骊山乃是孟将军管辖之地,此事非同小可,督公有何见解?”   姜瑗一听此事,便也屏气凝神。   一向淡定自若的高鹤,我此刻也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安顺王心怀叵测,居心不良,此时孟家必然免不了受到安顺王的敌对,却也没有想到安顺王竟然会使出这一招。   不知全貌,不予评价,高鹤也知此事,非同小可便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消息?”   “孟将军现在虽然被禁足,在府中不过却也并不安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骊山附近,此刻不知何故正在赶往骊山!”   高鹤一听立马便明白了过来,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冷笑,暗叹对方高明,“好一出贼喊捉贼!”   这大大小小的栽赃陷害姜瑗,我倒也看了不少,听到这里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看来安顺王真的打算给孟家安上一个造反的罪名,而且看孟将军毫无戒心的样子,已然跳进了安顺王给他挖的陷阱之中!”   旁观者清,他们自是能够看清楚局面。   此时孟将军如果毫无准备的话,必然会被抓个正着,安顺王可以不费吹风之力,便能够将对手置之死地。   不过孟将军若是下了台,那么高鹤必然会成为他的下一个对手,此事如果不及早而做准备,那么他们竟然会受到此事的威胁。   莫言虽知高鹤必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为了更放心一些,还是出言提醒道。   “督公,孟将军虽然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骊山的兵力强大,一旦此时落入安顺王的手中,这对于咱们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只怕安顺王将咱们利用完了便会一脚踢开!”   高鹤自然明白对方的担忧,不过在他看来局势恐怕也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般糟糕。   “孟将军手握兵权本来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如果安顺王真的能够借此机会夺了他的兵权,所以说会暂时对咱们造成一定的威胁,不过更多的却是好处。”   之前高鹤之所以会成为安顺王和孟佳最为忌惮的对象,除了高鹤全是滔天之外更重要的是有太子这个继承人在,而且名正言顺。   如今太子失踪下落不明,即便是高鹤,我再怎么厉害这皇位也只能够落入他们的手里。   只要太子一天不出现那么高鹤对于安顺王的威胁,便也不过如此,安顺王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放心地跟高鹤合作此事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现在高鹤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和自信,说出这番话便是来自于此。   莫言的担心虽然也有道理,不过此种担心未免因小失大,这一次姜瑗依然站在高鹤这一边,说道。   “孟家如果失去了军权,那么就如同雄鹰折了翅膀,不再具有太大的威胁,而且安顺王如今做的这些事已经尽失人心,等到太子回来了之后,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坐上属于他的皇位!”   莫言见他二人同仇敌忾,便也不再言语。   莫言此次前来虽然方丈了些,不过此事也的确重要至极,所以高鹤并没有过多的责怪对方,只是提醒对方说道。   “安顺我已然迫不及待,如今正是最为关键的时候,多派几个人盯着有任何消息立马前来通报!”   莫言闻言立马答应了下来,随后便起身离开,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   人道人走了,姜瑗才将手中的跟汤端到高鹤的面前放下,“这可是我折腾了一早上才熬出来的一杯羹汤,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贪婪之中还在冒着热气。   高鹤看了姜瑗一眼,端起眼前的小婉送进别家,我认为果然香气扑鼻。   不过这味道……好像有点特别!   看姜瑗也不打算说,高鹤便只好问道,“这碗汤闻上去怎么有点怪怪的,你是不是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过就是一些资本的药材而已,喝了对你也没坏处,你就赶紧你吃下吧!”   姜瑗躲开了高鹤的目光说道。   虽然高鹤总觉得姜瑗今日说话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不过不论如何。他都相信,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她也姜瑗也绝对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一碗小小的汤而已,他根本就不在乎。   一口下肚被风吹凉了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温暖起来,片刻后小付出仿佛有些异常。   “感觉怎么样?”姜瑗仔细的观察着高鹤神色的变化,看他将手放置于敏感处着急的问道。   “感觉……感觉有点热!”高鹤细心地体会着,如实回答。   姜瑗有点点头,很是满意,像是已经忘记了高鹤的存在一样,嘴中喃喃自语地说着,“看来这龙舌草的确有点作用,不过要想全部恢复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   高鹤听的莫名其妙,不过也猜到了几分,“这汤里面加了如蛇草,你是想……”   高鹤还没说完,姜瑗脸一红立马抱着汤碗准备离开,刚走出了几步,便又回过头去说道,“这些事儿交给我就行,你就别管了!” 第439章 孟将军被革职查办   姜瑗既然不想说,高鹤也并没有追着问,不过他却多多少少从姜瑗的言行举止之中看出来了一些端倪。   虽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能不能成,但是既然他想要去做那边任由着他去做吧!   高鹤便将所有的心思暂时放在了正经的事情上面。   安顺王贼喊捉贼,以孟将军私藏军火为名,将其扣押在大理寺,孟妃在得知情况了之后立马前往,就连顾长清也跟着一同前去。   大堂之上正中间,坐着安顺王与大理寺臣张成伟,二梦将军双手背负在身后,硬生生,被人压在地上跪着。   安顺王看着眼前之人,落得如此狼狈的模样,心中得意不已,金堂慕了,在桌上,安顺王气势汹汹的说道,“孟将军,你私藏军火,意图造反,现在已经是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孟将军虽然后知后觉,不过在证据的面前这些话难免有些苍白无力,可是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   “王爷,这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想必王爷应该比我更加的清楚才对!”   “哈哈哈,”果不其然,安顺王在听到了之后,只剩仰天大笑,“孟将军狼子野心,举朝皆知如今在你的管辖之地,发现了大批军火,你却说是本王做的,你以为你这些话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   之前就被人摆了一道,现在竟然又被下了套,孟将军只剩下垂胸顿足,“我说自然不会有人相信,不过你以为你说的话他们就会相信吗?恐怕你的野心比谁都大!”   孟将军的话刚刚落下,孟妃虚弱的声音响起,“王爷,这无缘无故就给我孟家人安上了个意图造反的罪名,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孟妃现在中毒已深,全靠着姜瑶的针灸之术加以缓解。   本应在抚州躺着好好休息,不过孟将军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我们将军就此倒下,他们孟家恐怕就真的只会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孟妃只能够拖着病体前来。   “孟妃,这个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安顺王在看见孟妃来了之后只是冷笑,一个女人而已,竟然还来掺和这些事,实在可笑至极,更何况现在局面已经完全掌控在了他的手中,谁来都无济于事。   “如今我孟家被人诬陷,我岂有不来的道理?”孟妃鼓足气力怒瞪着高唐之人,看着他那张志得意满的嘴脸,心中直作呕。   “诬陷?孟妃恐怕不知道孟将军之所以被带到这里来可是人赃并获!”安顺王也懒得解释,慵懒的指了指旁边放着的东西,以及跪在孟将军身旁的证人——白石!   这一次诬陷,如若没有白石从中协助,安顺王恐怕很难达到这样的效果。   孟妃认不得白石,不过他并不相信梦将军真的会愚蠢到这种地步,这一切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过当务之急是保住孟将军的命。   孟妃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之人,孟将军对他摇了摇头,孟妃心中立马明了,双目直视大理寺卿和安顺王,理直气壮的说道。   “孟将军几十年来如一日,为国尽忠,如今却落得一个被人诬告的罪名,此事若是传出,必然令人心寒!”   安顺王狡猾的点点头。   “孟将军尽职尽责为国效力,本王也很难相信他竟然会有此野心,此事我和大理寺卿定然会查清楚,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心怀不轨之人!”   安时王这番话几乎是针锋相对,孟妃知道安顺王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将他们孟家彻底搬倒,接下来恐怕就会轮到自己和顾长清。   所以只好将目光投到角落里,一直不言语的高鹤的身上。   “高督公……”   突然被人点到高鹤也并不惊慌,只是淡淡的抬起头去看了一眼孟妃。   高鹤当然知道孟妃此时提到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不过他也很明白自己此时的立场。   所以还没等到人开口说话,便直接一句话点醒了对方。   “孟妃娘娘,后宫之人不应过多干涉前朝之事,所以还请孟妃娘娘赶紧回去吧,不然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非议,这对于孟妃妃娘娘可没有任何的好处!”   安顺王更是顺势说道,“没错,孟妃娘娘但脸色看上去似乎也并不怎么好,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太一好好的调理调理,可不要因为这些事伤了自己的身体!”   说完便招呼属下前来,要带孟妃回去。   孟妃知道自己今天根本就没有办法帮孟将军完全脱罪不过孟将军身份贵重,他们也绝不敢轻举妄动,至少在最近这一段时间之内,绝不会将他怎么样。   只好回去了之后再想法子,孟妃直接甩开那两个人的手,转身离去。   安顺王却并不这么想,好不容易安了这么个罪名,将人往死里整,才能够永绝后患。   而高鹤也早已料想到安顺王,必然不会给对方留下一条活路,便抢先宣布,“孟将军意图不轨,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待到事情被查探清楚之前革职查办,听后发落!”   高鹤话一说完,安顺王立马便将人拉到一旁,责怪对方毁了自己的计划,“你……这是干什么?”   然后看着对方一脸阴鸷的脸,轻轻的笑笑,顺手拍了拍对方衣服上沾着的灰尘,“按说我的意思本督公自然明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难道你没看见孟妃……”   而是我冷哼一声,在他看来一个女人实在是没有任何忌惮的必要,“不过就是后宫之中的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孟将军一旦出事,她孟妃还算得了什么!”   安顺王怕夜长梦多,而高鹤若是现在就将孟将军给半了,便会失去钳制安顺王的力量。   所以这人还是要留着才好,于是便想方设法地说道。   “女人一旦发起狠来,可绝对不会比男人好多少,孟妃宠冠后宫多年手上必然有虫吗?这时候如果把人给逼急了的话,咱们恐怕也讨不到任何好果子吃!”   暗示我虽然并不认同高鹤所说的话,不过这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也只能够暂时先这么办。   大理寺卿张成伟此时就像一个木偶一样,只能够任凭他们摆布,如今朝局混乱,他可不敢轻易插嘴,惹祸上身。   见他们两人将事情商量好了之后,这才找了个地方将孟将军给关押了起来。 第440章 病情加重   虽然中毒日久病情严重,但是在姜瑶针灸之术的帮助之下,孟妃至少还能拖延很长一段时间,不过面对眼前这种情况,孟妃已是急火攻心,病情加重,刚回到宫里,便昏迷不醒。   顾长清被吓趴在地上,现在孟将军被关押,而孟妃却又这般模样,顾长清一时之间失了重心。   正当顾长清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娇滴滴的直穿人心,“闲王殿下……”   顾长清立马冷静下来,转过头去,便看见那张自己厌烦不已的脸——姜瑶!   顾长清虽然看姜瑶不怎么顺眼,不过对方的针灸之术却已经帮助孟妃将体内的毒素缓解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一次恐怕也只有他能够帮得了自己。   所以,难得给姜瑶了个好脸色,“瑶儿,你赶紧进去看看我母妃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姜瑶很早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孟将军出事的消息,孟妃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故常青的这方法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不过,但是他们对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他也并没有怎么给对方甩脸色。   只是弯下身子去将顾长清给扶了起来一脸温柔体贴的模样,“殿下,我本是娘娘身旁的人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即便是殿下什么都不说,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好,很好,你先进去看看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你直接跟本王说!”   顾长清听了这话自然高兴不已,连忙将人引到了孟妃的卧榻之处。   姜瑶以自己施针不能被人打扰为由,将所有的人全部都只开,现在房间里面只剩下了姜瑶和孟妃两个人。   姜瑶并没有着急下手,稍等片刻之后,刚才一直处在昏迷中的孟妃行转过来,等到他看清楚身旁的人是谁了之后,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你……你究竟能不能医好我体内的毒?”   “孟妃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的主子,我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帮您救治!”   姜瑶说的诚恳,但是嘴角却漫出来了一丝笑意。   若是换做平时孟妃自然不用在意,不过现在孟家正处在危急时刻,容不下一点差错。   孟妃又不是傻子,平时对姜瑶恶语相向,恐怕他救治自己时也不会拿出真本事,现在毒素攻心它也不能够再继续等下去,孟家已经等不起。   “本宫知你医术高明,且刺绣技术一流,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如果你能够解了本宫身上的毒,本宫必然赐你一世荣耀!”   说完梦飞从旁边的一个按到里面抽出了一只小盒子。   姜瑶伸手接过那只盒子,打开来里面装着京城富庶地段最为之前的苗绣铺子。   没想到孟妃出手竟然如此大方,姜瑶双眼放射金光。   孟妃此时此刻已经虚弱至极,看见姜瑶的脸色,知道有戏,问道,“怎么样?”   “娘娘客气,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不过娘娘所中之毒的确非同寻常,若要完全解除的话,必然要用到一些极其珍贵的药材,需要不少的钱,所以这些东西我先收下!”   姜瑶说着便毫不客气的将那些东西全部都收到了自己的囊中。   心满意足之下,自然是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好好的为孟妃治了治,孟妃再一次醒来之时,身体已经明显好转。   顾长清得知莫非醒来了之后连忙赶过去,满脸关切的问道,“母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很多,我儿不必担心,这几日你若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干的话就好好地盯着姜瑶!”   孟妃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这话他却说得格外的郑重其事。   顾长清。并不知道那天房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想来那将要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而已,没有必要花费这么大的心思,所以有一些心不甘情不愿。   “母妃,那个女人不过就是一个残废而已,能有什么用,干嘛还要专门派人盯着她?”   “残废?”孟妃在这之前也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会做点的残废,不过现在看来确实他们低估了她,冷笑一声,孟妃说道,“她的本事可还大着呢!”   孟妃这边时时需要提高警惕而梦僵局那边的情况,则更是糟糕不已。   安顺王自知现在不能够对孟将军下毒手,一旦他出了什么事情了的话,那么这个罪名一定会安插在自己的身上,而且现在孟将军已经落得如此下场,他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不过他倒是很想看一看自己一直以来的敌人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有没有什么想对自己说的,所以便特意到了大理寺关押罪犯的地方走了一趟。   孟将军远远便瞧见外面来了个不速之客,直接撇过脸去,没打算用正眼瞧对方。   而安顺王却也并不在意,这在他的眼中看来不过就是无用之人,最后一丝倔强而已,除了给自己留下一点面子,实在是掀不起任何大风大浪。   “孟将军一辈子叱咤风云,没有想到竟然也会有今天!”安顺王看好戏一般,隔着铁栅栏望着里面的人一脸笑意。   “哼,今天你看我笑话,说不定明日坐在这里的就会是你,瞧见之中,向来风云变幻,此一时彼一时,这个道理难道王爷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吗?”   孟将军如今落魄不过,不过他也知道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安顺王单手支着下巴,有意无意地点头,仿佛是在认同对方所说的话一样,不过这番话在两个人的心中却完全是不同的含义。   安顺王只当对方对应,歪着脑袋特意的思索了一番之后,才请教一般问道。   “你私藏火器图谋不轨这个症状虽然不至于让你死,不过却足够让你享受一下牢狱之灾,但是若是在这个时候我再送你一份大礼,你觉得你会落个什么下场呢?”   孟将军不知道安时王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想必也没有比现在更惨的情况发生了吧!   再怎么样也不能够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孟将军嘴角抽搐,满脸愤怒道,“你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不过也不要忘了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不然也许会死的很惨!”   “通——敌——叛——国!”   安顺王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完从怀里拿出来了一点来往信件,落款人正是孟将军。   “青国太子意图攻打郢朝,其中有不少消息都是孟将军提供的,对吧?”   话音落下,安顺王直接将这一沓纸全部都丢到了孟将军的脸上。   孟将军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那些东西,只缓缓抬起头来指着对方的脑袋,咬牙切齿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是这样,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安顺王说完,一挥衣袖,甩身离开。 第441章 发配边疆   “通国叛敌,看来安顺王真的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孟家一网打尽。”   姜瑗从高鹤的手中夺过罪状,表情严肃。   高鹤也微微的眯了眯双眼,虽然而是我做这些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未免提前了太多。   本来打算在这几天之内安排好的事情,恐怕也无法按照原计划实施,虽然一时并不能够妨碍什么,不过总归是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本来还以为他至少还能够多等两天,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确已经坐不住了。”   高鹤虽然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既然罪名已经安上,那么接下来如何处置将会影响他们接下来行动的走向。   安顺王虽然风光一时,不过他之所以能够如此,也是因为有高鹤的支持,所以说到底梦将军接下来将会如何在很大程度上还要看高鹤的态度,若是高鹤想要留住他的性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姜瑗并没有直接像高鹤提出这个问题,而是旁敲侧击一般说道,“一国将军通敌叛国这个罪名一旦背上轻易不可能发生,你猜安顺王接下来将会怎样处治孟将军?”   “虽然安顺王打算将其处置,不过我留他一条性命也并无不可,毕竟这人留着对咱们也还有些好处。”   一开始高鹤也只是想要夺了孟将军的兵权,这样做就等于折了他的翅膀,即便是留在京城,对自己也构不成任何威胁,孟家失了梦将军,这个中流砥柱,一时之间也掀不起风了。   如今若是,让安顺王得成只怕他会更加的不可一世,接下来他的矛头便会对准自己。   “虽然说我暂时能够保住他一条命,不过并不代表着别人会让他好好的活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恐怕并不全然在咱们的计划之中,所以还需要有一个人过去帮忙打探消息!”   孟将军一旦被发配出去,那么生死便只在一线之间,如果有人真的想要对她动手脚,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也正是因为这一方面的原因,安顺王才会答应保住孟将军这条命的要求。   不过到时候下手的究竟是安顺王,又或者是其他人,一时之间也难有定夺。   两个人正在商量着派谁去更可靠的时候,大厅之中传来了太子殿下说话的声音,“既然需要有一个人过去那边让我去吧!”   “太子……”   高鹤和姜瑗在听到声音了之后同时转过头去,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在这之前太子就已经请命去对付孟家,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暗中搜罗关于孟家的一切消息,刚才想必也是刚刚回来听到了高鹤和姜瑗两个人的对话,所以才会有这样一番决定。   太子自然能够看得出来高鹤和姜瑗的犹豫和担忧,不过他既然已经决定,自然会为自己争取。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孟将军的踪迹这件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更加的适合,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不会有错!”   高鹤和太子相识多年,除了君臣关系了之外还有兄弟之情,只怕有些话不太好说。   你说明白这一点,上前一步便将高鹤想要说的话告知于太子,“可是此行危险,太子若是出了什么状况,咱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太子并非池中之鱼,自然知道这一去必然是危险重重,可是像现在这样被人保护在温室之中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本太子现在能够做的唯一一件事情,若是让我整日待在府中浪费时间,倒不如让我出去历练历练!”   “之后有的是历练的机会,不用非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虽然说说太子说的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不过如此的性命攸关的事儿,还是应该再好好的考虑一番才行,毕竟万一出的状况没有谁能够承担这个责任。   “此事我一定要去,如果你们是担心我的安全,大可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太子已然下定决心,听他说话的语气,这一次恐怕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两人虽然心中,但是又不一样,但是太子的态度又格外的决绝,最后也只能够先答应下来,若是太子一意孤行,到时候多派几个人暗中保护,想必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太子在得到两个人的同意了之后并离开此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刚刚离开不久,高鹤便得到了消息,安顺王在大理寺安排了一场宴席,邀请他参加。   “这恐怕是一场鸿门宴!”   姜瑗拿着帖子在手上好像把玩了一番,随后便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男子又何尝不同意姜瑗所说,可是他们对于这件事情也颇为无奈,眼下只有一个选择,“就算是这样,咱们也必须得去一趟,特意安排在大理寺,还真是别有用心了!”   姜瑗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前后所发生的事情之后,也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揣摩出安顺王此举究竟意义为何。   “安顺王安排孟家私藏军火那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想要将孟家一网打尽,如果不是你出手的话,只怕孟家已经落败,这一次安是王必然是有所顾忌。   所以在发配之前想要让你过去跟他通口气,若是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谈得愉快,说不定你能够平安顺利的回来,若是不成,就怕他会怀疑你跟他合作的诚意,借此机会痛下杀手!”   听到姜瑗所说,高鹤认真的点了点头,的确和姜瑗所说并无二致,安顺王只怕就是这么打算的,所以说这场宴会是一场鸿门宴,也并没有任何夸张之意。   “不过就是一些小场面而已,不需要如此的担忧!”   虽然姜瑗并没有将那些担心的话说出来,不过高鹤仅仅是看着他的眼睛,便知道姜瑗心中所想。   此行虽然并不一定完全顺利,不过暗示我若是想要对自己动手,恐怕也并不那么容易。   虽然高鹤已经这么说,不过姜瑗却并没有完全放心,说道,“这一次让我和你一起去!”   这种事高鹤断然不会让姜瑗跟着自己一同去冒险,所以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姜瑗的要求。   “这本来就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好好的待在家里等着,我回来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现任何乱子!”   “可是……你就这么过去,我实在是不放心那安顺王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   姜瑗蹙眉,心中的担忧却已经越来越深。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就算是这一次,也没有任何例外,相信我!”   高鹤双手搭在姜瑗的肩膀上,微微一用力。   姜瑗明明双唇,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442章 反将一军   两个人交代了一番,姜瑗帮高鹤将东西收拾,妥帖了之后高鹤而变赶往目的地。   到了地方,便看见所有的人都已坐在席上安顺王在看见高鹤过来了之后亲自上前迎接,别提多热情,“多谢督公赏了本王这个面子前来赴宴,请坐!”   高鹤也是大大方方的领受了对方的邀请,微微向人躬身行礼,这才落座。   在座的人都皮笑肉不笑,显然他们都很清楚安顺王今日邀请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   不过虽然知晓,但是在安顺王挑破这层面纱的时候,还需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群人都是皮笑肉不笑。   一盏酒下肚,安顺王豪气的放下酒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在座众人说道。   “今日请大家过来,除了让大家坐下来聊聊天,说说心事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跟大家好好的商议商议!”   “安顺王有何事,不妨直说!”   大理寺卿直起身来直接开口问道,而安顺王则是顺着他的问话说下去。   “孟将军之前私藏军火一事,本王只是让其禁足家中几日不过啊,本王仔细的调查了一下孟将军的底细,才发现梦将军除了私藏军火了之外,竟然还做出了通敌叛国之事。   此事也是人证物证俱全,这一次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孟家狡辩了吧,不过本王考虑到孟家这么多年来为国尽忠,恐怕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了这种伤天害理,不忠不义之事。   今日邀请大家前来,便是商讨孟家该何去何从?”   虽然说是商议,但是恩圣王这说话的态度分明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一句没有任何人能够替孟家狡辩,便已经将所有的矛头全部都指向孟家。   大家在听到安顺王的这一番发言了之后都三缄其口,谁也不敢率先说话。   沉默已久,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说一句话的高鹤,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茶盏与桌面轻轻撞击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这声音投向了高鹤。   而安顺王则更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单刀直入一般问道,“督公想必是见惯了这种事情,不知督公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高鹤沉默片刻,站起身来向周围众人都扫视了一圈,这才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   “本公不过就是看见一纸犯罪书,所谓的人证物证,我可一样都没有见着,所以王爷让我发表对于此事的看法,本公还真是不好说什么!”   高鹤这番话分明就是在怀疑安顺王给孟家按着这个罪名的真假。   而安顺王立马啊,便明白了高鹤的意思,附在身后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想来,若不是今日有所防备,设了这场宴席,只怕又会像上一次一样,让孟家逃之夭夭。   现在心中暗自的庆幸此事,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回答的高鹤轻轻的拍了拍桌面,提醒安顺王。   安顺王点头致意,这才不疾不徐的回答。   “此事紧急,所以在拿到关于此事的所有资料了之后便提交于大理寺,虽然督工并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但是大理寺卿与本王同处理此事,再清楚不过。   所以督工若是怀疑此事的真假,那是大可不必,今日前来,只需要商议如何处置孟家即可!”   不过这番回答未免也太过于霸道了,一些所谓商议本来就是一场空谈,如今竟然连证据都不看,拿出来让众人看一看,想必大家的心里也都有所不服。   不过在局势面前,这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是空空摇头。   高鹤并非寻常人等,所以说这一举动会让安顺王记恨自己,不过本来就是虚无的合作而已,并不需要理会这些。   “犯了什么样的罪受什么样的刑,如今王爷竟然不愿意将这证据拿出来,让众人看一下,商议一事从何而来?”   “督公执意要在此事上浪费时间?”安顺王目光炯炯地盯着高鹤,这番话之中显然具有极强的暗示之意。   高鹤也不背不看的点了点头一番话,还说得极其漂亮,让安顺王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如若不看一眼,必然不能够让大家信服,这一劳永逸的做法,想必王爷也乐意为之!”   没办法,既然高鹤这般坚持安顺王,即便是心中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够按照对方的要求为之,很快便将那所谓的人证物证拿上来。   物证便是那一叠通行信件,疏而不漏则是面生的青国人。   那信件之中的内容写得格外的露骨,说是梦将军如果答应帮助青国拿到军事布防图,到时候必然会帮助孟将军夺得皇位。   如此交易必然是令人心动不已,而且把这些话放在孟章俊的身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但是此事偏偏又如此巧合,正是在这种时候被人抓了个正着,而是王子珏也难免会有人疑心。   高鹤的义眼那些东西并没有再发表自己的议论,直到人证物证据在,大家可以以尽情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所有的人都大致的说了一下,对于此事的境界,不过安顺王最看重的是高鹤的意思,这一次其他的人不过就是个陪衬,一个幌子而已。   最后只剩下高鹤一个人,还没有我说话,而是王也是你盛装的将目光落在了高鹤的身上。   “督公,孟将军此举如果真的落实了的话,必然是天怒人怨,督公也是一个相当明事理的人,想必心中早已经有了一番见解,不妨说出来和我们大家好好讨论讨论!”   “既然是天怒人怨,那便该让他承受这世间最重的罚!”   高鹤说完转过头去极其认真的看着安顺王,而是我感受到高鹤的气势,觉得他所说也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想必他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便点了点头。   “督公说的有道理,那么接下来你认为该怎么处置才好?本王不过就是看不下去就天行道此事还得看大家的意见才行!”   明明就是僭越之举,还堂而皇之的说的这么好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一样。   高鹤心中不齿,不过面上却保持着合乎礼仪的微笑。   “有些人让他活着比让他死了更加难受,没有希望的活着,世间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承受得了,这世间最重的刑罚也莫过于此!而是我觉得如何!”   但是我听了高鹤所说的这番话之后,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他自然听得出来高鹤是想要留下孟将军一条命,“督公可否说的再清楚一些?”   “发配边疆!”   “督公此举何合适!”   丞相立马起身附和。   周围众人也跟着附和。   但是我没有想到高鹤竟然如此得人心,本来想要强迫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可没想到竟然被反将一军,最终只能够无奈答应。 第443章 苗绣技术   顾长清在得到孟将军的消息了之后,便连忙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孟非,“母妃,孟将军还活着,只不过已经被发配边疆!”   “安顺王分明就是想要借此是除掉我们孟家,怎么可能会留下孟将军一条命?”   孟妃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在听到顾长卿的消息了之后,先是有些震惊不已。   顾长清对于这个结果已经是很满意,不过一想到之所以会如此跟那个人有关系,便又难以启齿。   不过,莫非既然问起也不可以撕好隐瞒并一五一十地告知于对方了。   “听说……听说是高鹤的意思,安顺王的确是想要除掉孟将军,高鹤提议将孟将军发配边疆安顺王迫于压力,最后只能够按照高鹤的意思来做!”   孟家和高鹤向来势不两立,孟非也没有想到,高鹤竟然会在这件事情上帮衬他们孟家一回,不过仔细的想想看高鹤并不是有心想要帮他们孟家,而是正在筹谋些什么。   孟妃将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只看现在只剩下了她和顾长清两个人,一边掠夺着眼下的局势,一边分析。   “高鹤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一次当着安顺王的面说这些,恐怕并不是简单地想要帮孟家!”   顾长清总觉得孟非想的实在是太多了,不管她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等一下孟将军的处境总归是比他们想象的要安全很多,“母妃,不管怎么说,对于咱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啊!”   孟妃摇摇头,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高鹤这个人向来不简单,之前他已经表露了要和安顺王合作的意思,现在又公开地帮咱们孟家,他一定有其他的打算!”   “那……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顾长清虽然觉得孟非说的有道理,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挠挠后脑勺,最后只能够问道。   孟妃蹙眉,开了一眼身旁的顾长清,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事情还必须得由他自己亲自出马才行。   “如果想要弄清楚的话,那么咱们必须得和他见上一面才行!”   “可是……”顾长清担心孟妃的身体正在恢复期间,为了这些事情继续奔波,只怕会有所不妥。   孟妃在看到顾长卿这一脸担心了之后,心里才总算是得到了一丝宽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等这些事情被完全处理下来之后,我便会将所有的事全部都交到你的手上,到时候你一定能够成为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   这几个字就像是自带魔力一样,紧紧的包裹着顾长卿,从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想象着自己坐上那个宝座之后该是什么样子。   等到了那一天,他一定会让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好!”   他重重的点头,满怀欣喜的离开。   顾长清离开之后,孟妃恢复一脸严肃的状态,吩咐身旁的丫头说道,“你去,把姜瑶叫过来!”   姜瑶很快便被叫了过来,本以为莫非是想要让自己帮他治疗,不过看她一脸肃穆的样子便猜到恐怕有其他的事情。   “孟妃……”姜瑶最近在孟非这里也吃了太多的鳖,所以一时之间也不敢太过得意,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找我?”   “本宫听说你和高督公身旁的那个女人有所交情?”孟妃也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   而姜瑶在听到这番话了之后,则是心中一惊,跑半天了之后才回过神了。   姜瑶现在并不想要跟姜瑗扯上任何关系,更何况孟妃恨透了高鹤,如果知道了自己跟姜瑗的关系了的话,只怕会心生疑虑。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现在所得到这一切恐怕都会连本带利地失去他,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所以,仔细的在脑海之中斟酌了一番之后,并一字一句极其认真的说道,“认识,但是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孟妃也并不管那么多,“既然认识,那么这些事情交给你去做,总比交给其他的人去做,要让本宫放心一些!”   “不知……不知孟妃想让我去做什么?”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姜瑶虽然不明就里也明白孟非恐怕是要让自己去办什么事儿,而且这件事情跟高鹤姜瑗脱不了关系,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办法拒绝。   既然是这样,总归是要问个清楚,自己心里有个底才能够安心。   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有丝毫的耽搁,所以孟非也并没有耽误时间去兜弯子。   “高鹤向来看中那个叫做姜瑗的女人,本宫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高鹤见一面,不过这样去并不合适。   你竟然和那个女人认识,你去跟她说一声,高鹤从他那里也得到消息了,之后必然会答应见面!”   姜瑶自然明白了,莫菲想要让自己去做什么,这件事情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再简单不过,不过姜瑶却很难答应下来。   她和姜瑗的关系已经到达了低谷,这个时候过去只怕会适得其反,可是他偏偏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孟非。   “可是……”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想说什么?”莫非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抓狂不已,怒气上涌,“连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   孟妃震怒,姜瑶只能够着急慌张的找了一番借口,作为推辞,“姜瑗和我并没有什么交情,想必并不会听我所说的话,我只是害怕耽误了您的事情而已!”   不过,孟妃已然下定了决心,“这件事情只有交给你才能够让我放心,所以你尽你最大的全力去做,放心吧,这件事情做成了之后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本宫知道你也热衷于绣技,如今苗绣更是备受推崇,如果你能够在这方面有所造诣日后必定名扬海外。”   “什么?”姜瑶听到这番话的到来双眼,此时此刻已经是满脸的期待。   孟妃并不打算解释那么多,也相信他一定将自己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只要你把我交给你的事情做好,那么不管你想要得到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过你也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是!”   姜瑶虽然心有犹豫,但是最终还是答应。   苗绣,这个是他想了很久的东西,姜瑗从自己这里夺走了本来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他都要一一拿回来。 第444章 不速之客   次日,姜瑶特意收拾了一番之后,便前往高宅。   姜瑗本来打算今天在家好好的琢磨一番炼药的事情,可没想到来了这么个不速之客。   姜瑶这个时候前来恐怕没什么好事,姜瑗本来不打算跟她见面,不过这人在外边实在闹腾的厉害,着实烦人。   但不如见一面,早些将人打发了自己,也能够得个安静,所以在百般无奈之下,这才开门迎客。   将将把门打开,姜瑶便一脸委屈地走上前来,一把儿便握住了姜瑗的手,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妹妹,我们姐妹二人已经这么长时间没有聚过了,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姐姐说吗?”   姜瑗心中作呕,但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过多的不满,只是轻轻浅浅的笑了笑,随后极其客套的说道。   “四姐今日前来,不知有何事要与妹妹商议,姐姐来的突然,这屋里也来不及收拾,要是真的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不如咱们找个茶馆坐下来好好的说道说道。”   姜瑶自然不满爱姜瑗这样的安排,如果今日在这里能够碰巧遇见高鹤的话,说不定就能够今日事,今日毕,要是到了茶馆的话,只怕自己会有些施展不开。   姜瑗看对方半天不说话,也懒得猜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故作疑惑的反问,“怎么?姐姐不乐意。”   姜瑶今日本来就是有事儿要说不能在这时候把人给得罪了,所以即便是这要求不怎么合乎自己的心意,也并没有过多的表达不满。   “既然如此,那我们姐妹两个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   一种在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几句话了之后便带着人离开,找到了一处清静的茶楼两人在楼上包间坐下。   对方不说话,姜瑗也着实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今日着急的也不是他随意的,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送进嘴边,轻轻的品尝起来。   最后倒是姜瑶有些坐不住了,看了一眼窗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今天天气不错,妹妹有高督公这般护着,想必日子也过得很好吧!”   “多谢姐姐记挂,现在的确过得不错,若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在惦记着我的话,我的日子也许会过得更加的安逸!”   言外之意,姜瑶这种人的存在分明就是破坏了姜瑗的生活却连这种自知之明都没有,如今竟还跑上门来。   姜瑶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得出来姜瑗的弦外之音,面色一僵不过片刻之后便回转过来,咧嘴一笑道,“话是说的没错,人若活着都没个惦记这的人的话,未免也太失败了些!”   说完,姜瑶壮士无意的从自己的衣袖之间抽出了一张手帕擦拭嘴角。   姜瑗很快就注意,到了姜瑶手中拿着的那条手帕,手帕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那上面的刺绣却格外的引人注目。   别人若是认不出来也就罢了,不过姜瑗却对这种绣法极其熟悉,因为那是自己的独门绝技!   姜瑗在看到那东西了之后,立马瞳孔收缩,而姜瑶也注意到了姜瑗神态的变化,此时更加得意扬扬,特意将那条手帕举到姜瑗的面前,晃了晃说道,“妹妹也觉得这条手帕好看吗?”   听到对方的问话,姜瑗很快回过神来,只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然而然的回答,“自然是好看的,不过我很想问问姐姐,这条手帕是在什么地方买的?”   姜瑶将那条手帕送进自己的鼻尖闻了闻,仿佛那真是什么宝贝儿一样,“妹妹若是喜欢的话,我再送你一条就是,不过你若是想买,恐怕现在还没地方可以买得到!”   “什么意思?”   姜瑗听闻此言,轻轻地出了蹙眉头,心中立马身上来了一股极其不好的感觉。   苗绣技法极其考验刺绣功底,如果不是功底极好的话,短时间之内是没有办法学成。   而姜瑶手中这条手帕的刺绣手法跟自己的手法一模一样,而姜瑗坚决地肯定自己绝没有告知于任何一个人,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如今姜瑶拿着东西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好像那真是属于她的东西了一样。   姜瑶也懒得搭理姜瑗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要看到姜瑗过得不好,那么自己就能够从中获得一丝愉悦。   她轻轻地抚摸着车牌上的刺绣纹路,极其得意的说道,“妹妹,这条手帕是我亲手缝制,妹妹若是喜欢的话,我自然可以多送你几条,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街上自然是买不到一模一样的!”   姜瑗勉励稳定心神,故意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这副手帕上的刺绣的确是别具一格,绣法更是独特,妹妹说这是你亲手做的,那么我可否向姐姐讨教一二?”   姜瑶将姜瑗的情绪尽收眼底,知道姜瑗恐怕绝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件事,便趁着这个机会说道。   “今日前来并非与妹妹说这些闲杂事等,若是妹妹能够帮我一个小忙的话,咱们有的是时间,坐下来好好的聊聊天,叙叙旧!”   姜瑗何尝听不出姜瑶妍雨之中的威胁之意。不过他倒是很想知道姜瑶今日来找自己又是为了何事,“姐姐有话就说!”   “高督公如今在朝堂上真可谓是只手遮天,孟妃娘娘敢念高督工今日在朝堂之上帮孟将军说了几句话,所以想与高督公见一面好好的道个谢,如果姐姐能够从中搭个桥牵个线的话,想必这件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的容易一些!”   不过就是区区一件小事而已,竟然值得姜瑶花费这么大的心声使出这种手段,想来这事儿恐怕没有她所听到的这么简单吧。   姜瑶也并非是池中之鱼,不会满足于仅仅匍匐在小小孟妃的膝下忍受凌辱,心中竟然有所算计。   姜瑗并没有直接点破,而是暂时答应了下来,“不过就是见面到现在小是而已,自然用不了多大力气。”   “但是……”姜瑶完成任务起身正打算离开,姜瑗故意将声音拉得老长。   “但是什么?”   “我听说孟妃身子虚弱,恐怕不宜太过于疲惫,所以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好好的规划一番才好!”   话虽这么说,姜瑗其实只是想要回去跟高鹤好好的说道一番,免得被有心之人丛中搞事情。   姜瑶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这并没有打扰自己完成事情,“只要事情安排下来,高督公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就是。” 第445章 你的谁都不能碰   姜瑶说完就离开,刚刚走到门口,一个不小心便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一抬头待到看清楚那人的脸,姜瑶被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   本来就因为双腿残疾,行动不便,若不是后面有张桌子的话,只怕他已摔倒在地,不过,她还是连忙起身,依着礼仪规矩向人行礼,“高督公……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   “无事!”   高鹤自然认得来人,不过也并没有将目光在姜瑶的身上多停留几分,两个自治里有声的落下,高鹤的目光便在屋子里面迅速地搜索起来。   “我听说瑗儿今天在这里与你见面,看来你们的事情应该已经谈完了吧!”   姜瑶点了点头,不知高鹤特意前来一趟是为了什么事儿,难道是怕自己也对姜瑗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吗?   问题出现在脑海中,不问,心里实在不舒服。   看高鹤一脸冷漠的站在那,习习烈风吹来,衣袍鼓动,倒也显得高大威武,比如说不是顶着一个太监的身份的话,不知会迷倒多少纯情少女。   就连姜瑶自己在看见这张脸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想入偏偏。   “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只是不知督公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高鹤在听到对方的问话之后转过头去,一眼便看见了姜瑶手上拿住的那条手帕,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手上拿着的东西倒是很特别,可否借本本公一看?”   姜瑶倒是没有想到,高鹤进人对这东西也感兴趣,不过这件事他还是少知道为妙,所以特意将手帕往身后藏了藏,“不过就是一些女儿家的东西而已,督公想必不会喜欢!”   高鹤从对方的泰汁之中看出来了,一丝躲闪,若是心中坦然,断不可能是这副模样。   “我看着那手帕上的花纹着实有些眼熟,便想要进来看一看,你这是不肯吗?”   “我……”姜瑶忌惮对方的权利,若是这个时候将人给得罪了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从他这里讨不到任何好果子吃,正在想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姜瑗从楼上走下来。   高鹤在看到姜瑗来了之后,连忙迎上前去,双手搭在姜瑗的肩膀上,将姜瑗仔细地检查了一番,仿佛他这短暂的片刻,姜瑗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一样。   姜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只咬牙。   两者看姜瑗完好无损,这才算是放心了一些,不过仍然责备了一句,“怎么出门了也不知道派人跟我说一声,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知道对方是在关心自己,姜瑗倒也不生气,反而哄着,“好了好了,这一次的确是我的问题,我保证以后每一次出来的时候一定会派人跟你说的!”   听到这话高鹤才感觉舒坦了一些。   想起刚才自己在姜瑶的手上看到的那个花纹,便向姜瑗提起姜瑗的面色也显得有些严肃,“这件事情我们回去了再说!”   高鹤点了点头,也就没在这里多做耽搁,带着姜瑗离开现在这茶楼之中只剩下了姜瑶一个人。   看着两个人幸福的相携离去的背影,姜瑶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也啃咬着一样,或者木头板凳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嵌进了木板之中。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目光之中的恨意将店小二都吓的退避三尺,“哼,你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我的,不过我一定会一点一点的把你又从我手里抢走的东西拿回来!”   回去了之后,姜瑗便回房,将自己的《苗绣全册》来了出来,之前自己就是根据这本册子里面的技法加以改进和创新,创造出来了蝴蝶绣法。   她将这种刺绣技法记录在了苗绣全册之中,除了自己之外,不应该有其他的人知道,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姜瑶却拿着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在自己的面前炫耀!   高鹤瞧着姜瑗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一路跟着也并没有多问姜瑗,我将事情弄清楚了之后,便将这件事情的原原委委告诉给了高鹤。   “什么!”高鹤闻言更是蹙了蹙眉头,“既然东西还在你这里,很有可能是她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将你的东西偷走了!”   姜瑗点了点头,这是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是漏洞重重,有很多现象,就这种解释,没有办法说明得了的。   苗绣对于姜瑗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现在有人胆敢用它来挑衅自己,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姜瑶的刺绣功底本来就很不错,如果他真的要学的话,自然是比寻常人学得更快一些,不过就算是这样,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积累才行。   今天他手帕上的那个花纹几乎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没有个几年的时间的话,恐怕很难达到这种程度。   我只是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他真的是从我这里偷学的话,为什么我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高鹤何尝不知道这些,要想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那么……   “恐怕是咱们中间出了内鬼!”   姜瑗虽然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不过除了这样恐怕也别无他法。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现在也只能够找办法解决,姜瑗放下东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道,“那你说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高鹤面色肃穆,显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所以我一定会把它给你夺回来,既然咱们这里出了内鬼,那么找到这个内鬼,也是对他最基本的尊重!”   高鹤虽然不怎么过问姜瑗的事情,但是却也知道苗绣技艺是姜瑗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心血,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东西被他人偷取,心中一定万般不甘。   如同高鹤所想的一样,姜瑗绝对不会姑息此事,不过现在还有更加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她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这件事情由我自己去处理就好,不过他今天来找我,却也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事?”   “姜瑶今天之所以会来找我,不单单是要向我挑衅,而是为了孟妃而来,孟妃想要与你见面,虽然说是为了感谢你,今日在草场之上帮孟将军说了,不过事实未必如此!”   姜瑗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于高鹤,该如何定论高鹤心中自然有数。   高鹤在听到这番话了之后并不感觉到意外,“见面是迟早的事,不过却不是现在!”   虽然知道高鹤心中一定有所打算,不过孟家的事情也并非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姜瑗分析道,“孟将军一旦出事,孟家就会失去支主,孟妃在这个时候约你见面,只怕是另有打算!”   “不管她做的是什么打算,都跟咱们无关!” 第446章 金蝉脱壳   夜黑风高,凉风习习,微弱的月光被林子中的残肢半夜遮挡住,只有丝丝缕缕的光线落在地上,显得格外的凄凉落寞。   正在此时,一个长长的身影不断的靠近黑暗处带他看清面前所站着的黑色身影时,才停住脚步。   确认面前所站着的那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之后,这才伸出手来解下黑色披风扔在地上。   一直站在黑暗之中的那个人,在听到身后的响动了之后,这才转过身去,两个人面对着面对视片刻之后,这才朝对方走去拉近距离。   脱下黑色披风的孟妃被一缕月光打在脸上,总算是看得清明了一些,看着面前的梦想季,他整个人既是兴奋又是不敢相信,“将军,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孟将军微眯双眼,现在他们应该在去往边江的路上,不过若不是小人作祟,他根本就不会被发配出去。   所以就暗中安排了一场金蝉脱壳,脱身了之后连忙赶往京城,将此事告诉给了孟妃。   不过此事依然见不得光,所以今日他们只能够约在这种地方见面。   孟将军看见孟妃哭的跟个泪人一样,你知道这几天她在宫里的日子恐怕也并不那么好过,宽慰了一番,“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孟妃很清楚,现在他们孟家所发生的这一切悲剧都是安顺王制造出来的。   不过,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落到别人的手中,现在孟将军安全回来,想来一切都会朝着他们所预料的方向发展下去。   孟妃也是直奔主题,说道,“我真是没有想到,安顺王竟然这么快就会对你动手,如果现在咱们还无动于衷的话,只怕这皇位就要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孟将军在吃了这两回憋了之后也是长了记性,早已经暗中将这笔仇记在了安顺王的头上,他不但会给自己报仇,而且会双倍奉还。   “安顺王现在并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所以这对于咱们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听说安顺王世子是个不成气候的家伙,这也许就是咱们的突破口!”   孟妃一听这话,立马便明白了安顺王的意思,不过安生王世子虽然不堪,但是想要从他这里下手,恐怕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孟将军见对方并没有全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再一次提醒,“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安顺王世子,更是浪荡成性,这种事情你最在行,所以你一定能够想到办法!”   闻言,孟妃立马明白,目光之中放射出凶狠之光,仿佛已经预料到安顺王十字,接下来会是个什么下场了。   虽然这些事情交给孟妃去做是最靠谱的,不过孟将军也非常的清楚,自己也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除了安顺王意图不轨了之外,还有高鹤在背后推波助澜。   高鹤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与安顺王同仇敌忾的孟将军并没有琢磨清楚,不过此人并不那么好对付,多加留心总归是有好处。   孟将军看孟妃一时之间冲昏了头脑,所以出言提醒了一句“记得,事情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千万不能够被任何人抓住把柄,尤其……要注意高鹤那边!”   孟妃知道孟将军为何会有这么一番提醒,对于高鹤,她的确琢磨不透,不过如果能够为自己所用,那这对于他们孟家来说的确是如虎添翼。   “这一次如果不是高鹤阻话,只怕现在你已经被送上了断头台,我虽不知她究竟用意为何不过这对于咱们孟家来说算是一个好兆头。   所以我打算跟他见一面,有些事总要当面说,才能够说得清楚!”   这些事情孟将军也已经听说过,心中也大为不解,如果孟妃这一次和高鹤见面能够弄清楚这些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所以并没有阻止对方。   孟妃的话音刚刚落下,突然之间两个人便立马安静了下来,孟妃正打算挪动步子,孟将军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   片刻之后,孟将军才恢复原状。   而孟妃则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孟将军为何会有此举动,“刚才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孟将军朝着树林子的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了之后,这才回答。   “这几天我总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不过那个跟踪我的人也是格外的小心翼翼,从来都没有露出过任何蛛丝马迹刚刚我好像又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孟妃刚才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想来他们今天挑选的这个界面的地方已经极为隐蔽,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这地方地形复杂,如果不是对此地极为熟悉的人的话,根本就不会找到这里来,应该是你多心了!”   孟妃这番话虽然说的极为有道理,但是孟将军却并没有全然相信,毕竟这一路的感觉如此的明显,恐怕并不是意外。   心中虽然这般想不过孟将军却并没有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毕竟如果而跟踪的那个人的目标是自己的话,那么跟其他的任何人说,都没有多大的用处。   孟妃今日到这里来本来就是偷摸着的,要是被人发现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此地不宜久留,两个人在交代完事情了之后就打算各自离开。   孟将军为了让人放心一些,再一次出言提醒,“这些事情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而这段时间我也绝不会暴露自己的踪迹。”   两人离开。   离开之后在他们刚才谈话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些白光,这道白光在浓密的黑暗之中显得如此的耀眼,尤其是他手中拿着的那一把长剑,更是夺人眼球。   靠近一些尚能看清楚,此人五官正是太子殿下。   这段时间太子殿下一直跟在孟将军的身后知道他并没有远去北疆,而是找了个替罪羊代替自己去,而真正的孟将军早就已经回到了京城。   太子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屑一顾,自言自语的说道。   “以为自己使了一个多么高明的技法,其实早就已经被人看穿,本公倒是很想看看你孟将军究竟能够变出什么样的戏法来!”   突然,一个重物打在后脑勺上来不及感受,到这阵子疼痛便晕了,过去再一次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太子殿下便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绑在了柱子上。   而放眼望去,更是各种各样的刑具,这些东西放置在一处,仿如地狱,一般极其恐怖。   “既然太子殿下这么喜欢看变戏法,那本将军自然应该满足太子殿下的需求!”   太子听到声音,心中一震,忍受着钻心的疼痛,睁开眼睛来想要看清楚面前之人。   那张脸太子自然再清楚,不过,但是他不敢相信自己此时竟然会落在他的手里,“你是……”   孟将军仰天大笑,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可笑的人。   “哈哈哈,你以为你自己隐藏的很好,其实不过就是你自己以为是而已,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有人在跟踪我,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堂堂太子殿下。”   “你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第447章 展开行动   “阿嚏!”   晚上的夜风有些凉,高鹤和姜瑗两个人坐在院子里面一边看着铺散在地面上的月光,一边谈天说地,一阵冷风吹来,姜瑗不自觉地便打了一个喷嚏。   只是心里也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涌上来。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在心头停留了极为短暂的时间,那种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放下手中已经变冷了的茶水,面色变得更加的认真严肃的一些,看向高鹤说道,“这一次咱们准备了也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现在应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就算是姜瑗不说,高鹤自然也知道姜瑗所说指的是什么事情,现在这一切虽然都在意料和掌控之中,不过高鹤也很难确定这其中会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   所以高鹤在面对姜瑗所提出来的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万一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的话,只怕不仅仅是自己,甚至连姜瑗都会被牵扯,而近期这件事情之中。   其他的事情高鹤都有些把握不过,不过总有一件事情一直盘旋在他心头,让他担忧不已。   不过这些是由自己来处理就可以,所以高鹤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担忧告诉给姜瑗,如此一来不光是给自己心中添堵,就连姜瑗又过不上什么安生日子了。   姜瑗抬起头去,朝着姜瑗断断的笑了笑,最后摇了摇头说道。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不过咱们最好还是小心一些,毕竟不论是安顺王还是孟家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咱们要想坐收渔翁之利,就必须得沉下心来,不可操之过急。”   不过就在高鹤走神的那一小化的时间,姜瑗就已经从高鹤的眼神之中看出来了一丝端倪,高鹤向来行事果断,绝对不会因为什么普通的事情而犹豫   虽然高鹤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姜瑗已经从他的言行举止之中感受到了他对于自己的隐瞒。   不过姜瑗欧并没有在此时拆穿高鹤毕竟他相信高鹤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一定有它的道理,他这么做也一定是不想让自己操心。   因此姜瑗也会与对方一个微笑,“你说的不错,那么与孟妃见面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孟将军现在既然已经被搭配边疆,那么孟将军原本手中握着的兵权便会成为众人争夺的对象。”   安顺王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倒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好好的与孟妃谈一谈,相信他能够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   兵权闲置安顺王若是想要心无旁骛的坐上皇位,那么这一样东西他一定会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到时候即便是有人反对它的存在,他也可以利用武力镇压。   不过孟妃绝不可能在梦将军离开之后,让其他的人僭越兵权,因此孟妃这一次主动安排高鹤见面除了表面所说的盗窃了之外,还有这一层考虑。   高鹤早已经将这一系列的事情传播了个透彻,所以必然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了之后与人见面才能够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安顺王对于皇位势在必得,严家这种情况则更属如此,而孟妃失去了梦想季这个支柱早已是心慌意乱,但是狗急了还会跳墙,孟妃绝对不会眼睁睁的放弃最后一个机会。   所以对于安顺王来说,孟妃依然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不过现如今早已得意忘形的安顺王,究竟能不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就不好说了。   在经历过之前的那件事情的之后,白石已经成为了安顺王身边一个相当得力的助手,安顺王也正是想要利用白石来夺得兵权。   安顺王府中,安顺王位于主座,但是王世子与白石同处右侧,对面则是宁定公主。   所有的人都落座安顺王,端起酒杯将目光投向白石,颇有气势的说道,“白石,这一次我安顺王府能够获得这样的胜利,跟你出手相助有莫大的关联,这一杯冷王敬你!”   白石依旧是一脸素容,这番话并没有在她脸上激起任何波澜。   他只是顺势举起了自己面前酒杯高高举起,一饮而尽。   “如今孟将军虽然被发配边疆,不过此人毕竟还活着,有朝一日若是东山再起,恐怕你我都难逃他的魔爪,不过……”安顺王今日设宴,本就是别有居心,三两句话便将其带入正题。   说到此处,他便故意拉长了声音,将目光投向了白石,白石也认真的注意起对方来。   “不过若是咱们能够夺得兵权,那么即便是孟将军,有朝一日回来恐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若是你能够再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本王定然有重谢!”   按说这番话说的颇为诚恳,不过白石依然一副极其冷漠的样子,仿佛这事儿跟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   对方没有说话,安顺王也琢磨不透,这人心中在想些什么,不好,打草惊蛇,正揣摩着的时候白石半晌才开口。   “我明白王爷的意思,不过兵权一事并非你我二人就能够决定得了的,若是朝中重臣不同意,咱们在这里商场的再多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不是吗?”   安顺王皱着眉头点点头,对方这话说的的确是有些道理。   不过稍微思索片刻,脑海之中便很快冒出来了一个相当可行的念头。   “我听说你有一个女儿名唤白灵,此女子与丞相府颇有些渊源,想来你与丞相之间的关系也被非同寻常,若是能够说服丞相,祝本王完成此事也并无不可!”   白石道士没有想到安顺王会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番话,稍微有些认真,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安顺王说的的确不错,他的确有个女儿,百灵,嫁给了老丞相的小儿子。   白石不愿意将自己的亲人牵扯进这些事情当中来,开口便直截了当的否决了这一提议,“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些事情跟我女儿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白石也知道安顺王是一个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的人只怕若不按照他的意思来的话,不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亲人,都难逃他的毒手。   想到这一层,他说话的语气也放得更加温和了,一些说道,“但是这样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王爷完成此事。”   这边的宴席刚刚结束,一脸愁容的孟妃正在唉声叹气,丫头便拿来了一叠信纸,说是要孟妃亲启。   孟妃这些日子一直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困扰着,本来也没什么心情打开来看,不过顺手一拆便看见了高鹤这两个字,立马来了兴趣。   等到看清楚这里面所写的内容了之后,顿时打起了精神来,让人准备沐浴更衣。 第448章 推举白石   京城最高楼,高鹤一袭披风站在栏杆上,俯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很快,楼梯口便出现了一个颇为高贵华丽的人,她的装束打扮与周围的寻常人都完全不一样,她的雍容华贵不仅仅体现在她的装饰打扮上,言行举止都颇显贵气。   孟妃仅仅只看背影,都认得出面前之人是谁,走进之后,并驻足在距离对方还剩下几步之遥的地方,缓缓开口,“高督公,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而高鹤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之后,微微侧过头去带到他看见那一席华贵一群之后才转过身,“的确是有很长时间不见了,不过看孟妃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   孟妃也听得出对方这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在嘲讽自己,不过眼下孟家的确是一落千丈,所谓墙倒众人推,此时他也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不过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而已!”孟妃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随后迈开步子,缓缓上前,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高督公特意约本公在此处见面,想必一定是有什么话要亲自对本公说吧!”   虽然说是高鹤给孟妃递的信,不过真正想要见面的人却并非是高鹤,而是孟妃。   这一点孟妃的心里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但是还是要这么说才好听一些,总不能够一开口就在别人面前失了体面。   高鹤也知道孟妃是一个相当要强的人,所以即便是自己也背了这个黑锅也无所谓。   “的确是有话要说,不过我可以把这个机会先让给娘娘,聊聊有什么事情大可以直说,本督公今天有的是时间。”   说完,高鹤边随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下,星星灯火将整个京城都照得灯火通明,灯火之中的两个人是那么渺小。   “如今孟家屡遭重创,如果不是高督公出言相护,只盼我们孟家早已经没有了翻身的余地,今日前来,便是感谢高督公对于孟家的相扶之情!”   高鹤听着这番客套的话,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等到人生完了之后,这才回过头去,淡淡一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也值得孟妃这边放在心上吗?”   孟妃回答得掷地有声“当然!这朝堂之上能够说几句公道话的人,本来就不多,督公着实难得!”   高鹤点点头,对于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见孟妃有些躲躲藏藏的便出言提醒了一句,“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要说了吗?机会只有一个孟妃,可要好好的把握!”   孟妃听出了高鹤的言外之意,也就不再犹豫,短暂的在脑海之中思索了一番措辞了之后,这才开口。   “安顺王现在是我,孟家如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孟将军被发配边疆,只怕马上就要对我动手了。   督公既然肯为我孟家说几句公道话,想必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孟家被人吃干抹净吧!”   听着对方所言,高鹤只觉得有些可笑,这就不过就是出言维护了几句而已,倒变成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一样,不但如此还应该做得更多。   不过这番话与自己来到这里之前,所想的也相差无几。   高鹤已然明白了孟妃想要拜托自己做什么事情,不过对方若是说的暧昧到时候这责任是谁的恐怕没有办法分辨的清楚。   为了不要给自己留下什么后顾之忧,高鹤只装出一副自己没有听懂的样子,要求对方,“孟妃但可以要再说得更加的明白一些!”   “……安顺王心比天高,如今更是意图夺取皇权,若是将兵权握于自己手中,只怕会更加的不可一世,朝廷动荡,最后受苦的只能是黎民百姓。   督公心系天下想必定然明白这个道理,在这件事情上,督公就算是不为我孟家,也应该为这些普通的百姓作作考虑!”   这话说的真是漂亮极了,把责任推到与之毫无关系百姓的身上再背上一个自己心系天下的名声,实在是高明的很。   不过,高鹤到底是心中明白这么一两番话,根本就不可能让他给糊弄过去。   孟妃有人将话说得明白,不过高鹤却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孟妃的意思是说让我阻止安顺王夺走孟将军的兵权是吗?”   孟妃闻言,脸色一红,不过也只能点点头,“此乃动荡之举,督公,一定要竭尽全力的阻止!”   高鹤看对方点头应承下来,这才满意,但是这话竟然已经问到了这种程度自然应该在抽丝剥茧得弄弄清楚。   “你这话说的倒是非常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呢,毕竟你只说了你想要达到的目的,却没有告诉我,让我怎样出手相助啊!”   “白石!”孟妃突然之间提起此人。   “白石之前虽然与孟将军多有不合,不过他为人正直坦率,若是兵权能够落在他的手里的话,想必对谁都有极大的益处。   兵权本来就是相当重要的事情,并非而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而督工对于此事有极大的影响力,只要督工院一出手,那么白石定然能够获此殊荣!”   白石现在已经是安顺王身边的得力助手,若是白石获得冰泉的话,安顺王想必也不会多有意见。   不过高鹤现在却听见孟妃主动推举白石,这的确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看来白使此人的身份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此事没有完全调查清楚,高鹤也不好妄下论断,以免打草惊蛇,今天的事情已经达成,所以这一世他便先应承了下来。   “既然如此,我便尽力为之,不过这事情究竟能不能成还要看孟妃究竟有多大的意愿,想要促成此事!”   孟妃明白高鹤在说什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力配合。   两人谈完事情了之后,都并没有在此处多做停留孟妃本想要直接回宫,不过半路却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又折回。   弯弯绕绕的在巷子里面走了一大圈了之后,才在一个集不齐夜N的荒僻地方停下脚步,极为有节奏的敲了敲门,才听见里面传出了声响。   一个声带披风投到黑帽的人伫立在那里,孟妃在看见此人了之后,也并不惊慌,那人让开一条路让孟妃进去。   进到屋子里面将门关上了之后,那人才将帽子摘下,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实在是太自然不过。   “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你爷亲自到这里来一趟!”   此处正是孟将军暂时落脚的地方,到目前为止,只有孟妃一个人知道。   “这是我给你也带了一些饮料,这段时间你应该能够用得到,还有高鹤已经答应让白石拿到军权!”   “好,我知道了!”   孟将军对这个消息并不感觉到意外,而孟妃则是注意到了屋子里面有其他的动静。   “屋里什么声音?这里除了你难道还有其他的人在吗?” 第449章 合作破裂   孟将军甚至孟妃的目光朝屋子里面看了一眼,随后便迅速的挡在了孟妃的面前,“这里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此地不宜久留,你赶紧回去,不然让人发现你不见了的话对你不好!”   本来孟妃还怀疑自己刚才可能是听错了,不过看到孟将军这一预盖弥章的举动了之后,便更是怀疑屋里有人。   孟妃打破砂锅问到底,“到底是谁?”   要知道现在任何一个细节都很有可能让他们孟家死无葬身之地,如今孟将军竟然瞒着自己,在这里藏了一个人。   孟将军在想了一下了之后,仍然没有打算让开,现在他的心理有其他的打算,“这个……你现在并不需要知道!”   “好!”看孟将军的态度如此坚决,孟妃也就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   想来,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他们孟家,但是孟将军却绝对不可能,所以即便是孟将军在这件事情上瞒着孟妃,他也相信他,一定是为了他好。   见孟妃不再执着于这件事情,孟将军才算是放松了一些,催促道,“赶紧回去吧,若是离开的太久了被人发现恐怕情况便会有所转变,到时候咱们不好收场!”   想说的事情已经说完,孟妃也就没有在此处多做停留,准时离开。   皇宫之中,齐皇后坐在案桌之前,目光平和且毫无波澜,片刻之后,阿九推门而入。   看见来人,齐皇后也并没有多说话啊,阿九则是单膝跪地拱手禀报,“皇后娘娘,阿九有事要奏!”   齐皇后虽然称病退居后宫,不过对于前朝的明争暗斗,却并没有视而不见,阿九就是他的眼睛一直在注意着前面所发生的事情。   所以阿九就算是深夜来访,也并没有被阻止在门外,听到对方所说,齐皇后抬起头去,目光认真地注视着对方说道,“说吧!”   “刚刚……阿九去了一趟孟妃娘娘那里,她人大概出去了两三个时辰,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回来,出去竟连个丫鬟都没有带在身边,这么长时间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阿九一股脑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完,说完之后一双清澈的眼睛,目光炯炯的盯着齐皇后,等待对方的意思。   孟妃有所举动,完全在齐皇后的预料之中,这大晚上的出去这么长时间不见踪迹,本没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   不过仔细的想想,现在孟将军已经被发配出去,孟妃就算是有求于人,恐怕也求助无门。   “如今孟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孟妃如果还没有什么动作的话,那才是真的奇了怪了,不过这大晚上的他能去找谁呢?”   阿九早知道高鹤和孟妃今日见面的事情,看齐皇后一脸愁容的样子,又念叨了一番。   “今日高鹤与孟妃见过一面,不过据探子来报,早在一个多时辰之前,高鹤就已经达到恢复,按理来说,孟妃在与约高和分开了之后,也应该已经回宫了。”   这件事情姜瑗今日一大早便派人告诉给了齐皇后,所以齐皇后知道此事。   “这几天你好好的盯着孟妃,那边有任何状况都要及时向我汇报,另外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给高鹤和姜瑗,让他们的心理也好有所准备!”   阿九在收到吩咐了之后,便立马答应下来,按照齐皇后所说去做。   在孟妃离开之后,孟祥军进到屋子里面来,早就已经被鞭策的体无完肤的太子嘴里面塞着一块白布,此时那块白布已经被血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看见人进来,四肢被束缚住,早已无法动弹的太子,挣扎着闹出动静来。   不过,这些举动在梦想季的眼中看来不过是浪费体力。   他得意地拿起一块在炭火之中说得通透的铁鼓捣着,火星子更是随着他的动作随处飘动,有意无意的说道。   “他们早对外宣称太子已经死了,也就是说这个跟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根本就不是太子,今日落在我的手里,我就算是将它给杀了,想必也没有谁能够将我怎么样吧!”   说着,孟将军手中那块被辣得火红的铁距离,太子的脸已经越来越近。   太子早已是目呲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奋力挣扎。   知道太子一定是有话要说,孟将军适时将他嘴里的那块布给扯了下来。   “狗官,奸臣,今日你若是敢对我做出什么,来日必定双倍奉还!”   终于能说话,太子迫不及待的破口大骂。   不过这些话在孟将军的耳朵里面听起来,不过就是一个笑话,现在太子对他来说就是一具傀儡而已,更何况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死了。   即便是假的,只怕那造谣的人在知道人真的死了之后也没什么可说。   孟将军仰天大笑,极具嘲讽意味的提醒道,“你要知道你现在在别人的眼里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这些威胁的话不如留着对阎王爷说,这样说不定还能够给你多保存一些体力!”   太子知道孟将军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如果他现在真的将自己给杀了的话,那么即便是高鹤和姜瑗知道此事,恐怕你不能够将此人如何。   而现在自己更是落入了他的手中,只怕他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太子深吸一口气,怒目直视着对方问道,“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   孟将军笑笑,拿在手中的烙铁随手扔在了火盆里,阴阳怪气的说道。   “放心吧,你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我现在是不会让你死的,不过你要知道你现在落入了我的手中,那么你这日子就一定不会好过!”   太子并不知道孟将军究竟要利用自己做什么,不过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只怕高鹤和姜瑗此时此刻都还被蒙在鼓里。   在这种情况之下,若是想逃生,这机会实在是渺茫,真想咬舌自残,刚才那块带血的白布又被重新塞回到了嘴巴里面。   孟将军似乎早已经看透了太子的举动了一样,出言说道,“我让你活着,你就必须得给我好好的活着,最好,不要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你若是想死,那这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不过现在并不是好时候,等我的事情办完了,我自然会勉为其难的亲自送你上西天!”   说完,孟将军离开此处,黑暗之中仅只剩下一双眼睛。 第450章 别来无恙   深夜,院中已是一片寂静,安顺王回到住处,一番洗漱之后正准备睡下,窗外突然闪过一丝丝黑影。   睡下去原本打算休息的安顺王立马穿上靴子跟上去。   安顺王跟着这个黑影来到了一处林子,林子静谧,时不时的会传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不过这些声音倒是并没有打扰安顺王。   持续搜寻了一番,目光所及之处,除了隐隐坠坠的残肢落叶了之外,倒也并没有其他的东西,不过安顺王却非常确定,刚才的确是有人来过。   这个人分明就是有意到自己的住处,把自己引到这里来,即便是不见身影,想必也不会错失这个机会,安顺王的态度格外的冷静,既然不见了,那便将人叫出来。   “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干嘛要躲躲藏藏的,赶紧出来吧。”   周围仍然是安安静静的。   片刻之后,一个黑色身影从一旁的树枝翻身飞跃到另一边,可以看得出来此人的身手了得。   而安顺王在看见这纵身一跃了之后,嘴角扯出了一抹淡笑,“孟将军,你现在应该好好的待在边疆,而不是出现在这里。”   被人认出了身份,孟将军也就不再躲躲藏藏,纵身落地,脸上蒙着的那块黑布也一起扯了下来。   即便是被认出来,孟将军也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淡定从容的让人惊讶不已,就连安顺王见到对方这副模样,也不禁心中奇怪。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不过面上却仍然波澜不惊。   孟将军双手背在身后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自己和安顺王两人之间的距离,率先开口说道,“没有想到王爷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认出我的身份。”   安顺王浅浅一下,想来梦将军刚才那番功夫,分明就是在试探自己,有意暴露。   “刚才那番功夫了得,事实上除了孟将军之外,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轻易使得出来,所以即便本王能够猜出孟将军的身份,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完,安顺王露出一副极其不解的模样,“孟将军如今早已被发配边疆,既然现在调了出来,就应该找个地方好好的呆着,现在却突然出现在本王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安顺王目光之中展现出来的杀气,孟将军非但不放在心上,竟还仰天大笑了起来。   “王爷,你以为你现在真的已经胜券在握了吗?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的话,那我只能说你实在是太愚蠢了!”   话音落下,安顺王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头,咬紧牙关,蓄势待发,“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吗?再厉害不还是败在了本王的手上!”   孟将军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看着对方,瞧着面前之人神色的变化,只觉得可笑至极,想来他从一开始就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现在竟还以为自己即将获得所有。   不过这些事情孟将军倒也并不打算向对方全盘托出,毕竟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不会轻易的拱手让人。   孟将军微微皱眉,脸上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就连言语之中都带着一丝威胁之意。   “朝堂之上的事情向来风云变幻,回道最后永远,看不出来书亦,何况现在王爷还没有坐上皇位呢,就敢如此猖狂,难道就不怕此一时彼一时?”   安顺王就算是再愚蠢,也听得出来对方这番话之中的意思,双眼微微一眯,将面前之人仔细打探了一番,“你到底想说什么?”   孟将军看着对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以为高鹤真的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助你一臂之力吗?你未免也把这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   安顺王并没有全然相信对方所说的话,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丝怀疑与警惕。   这个是他的死对头,甚至是自己亲手将他发配边疆,这时候找上门来打着忠言逆耳的旗号,实在不容轻易相信。   更何况现在竟然还说这番话来破坏自己和高鹤之间的合作,恐怕是在挑拨离间。   想到此处,安顺王冷哼了一声说道。   “即便他不是真心实意,现在我也在一步一步的靠近我的目标,我跟你们孟家不一样,看看你们孟家现在基本上就要落得一个倒台的下场,真是可怜!”   言下之意,孟家相比于高鹤来说,想要得到的更多更加的贪心,高鹤比之孟家根本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将军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这番话而有生气的迹象,反而淡淡的笑了笑。   安顺王对于对方的这种态度,也很是琢磨不透,不知他今日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正在心中暗自揣摩着的时候,梦将军靠近几步,神色无比严肃。   “王爷这么说本也没有太大的过错,不过王爷之所以下次判断是基于太子殿下已经上升的基础上,毕竟太子殿下对于王爷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人。   不过我若是告诉王爷,太子殿下还活着那么王爷对这件事情又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呢?”   听到对方这番话,肉眼可见,安顺王的脸色黑了一圈,要知道如果太子还活着的话,那么高鹤便绝对不会真心相助于自己。   依着高鹤和齐皇后之间的关系,他绝对不可能帮自己这么一个乱臣贼子。   后知后觉,越想越怕,安顺王不自觉的便打了一个冷颤。   自从太子失踪了之后,便一直没有在出现在朝堂之中,安顺王虽然心有担忧,不过也觉得太子殿下若还活着,却又不出现在朝堂之上,实在是没有理由便没有再继续调查这件事情。   现在想想太子失踪这么久,却连个失手都没有找着,实在是不符合常理,恐怕其中另有玄机。   孟将军今天来找自己也特意说这番话,恐怕也不是没事找事,竟然来都已经来了,那边好好的听一听,对自己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想到此处,安顺王便顺理成章地开口问道,“孟将军,你的意思是说太子还活着你可有证据,要知道太子之前失踪可与你脱不了关系!”   按说我早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且还拿这件事情威胁过自己,不过现在想来安顺王也不会在乎这些了,他便也大大方方地认了。   “就算之前太子出事与我有关又如何,太子若是真的死了,不论是对你安是王还是对我孟家都是有好处的,我也算是为安顺王除掉了一个祸害不是?”   见对方这般说,安顺王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执着于此事现在知道太子殿下是否还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第451章 先行试探   孟将军看的出来安顺王想要问自己什么,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之前便说道。   “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告诉你太子还活着,至于你相不相信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告诉你这些已经算我仁至义尽!”   安顺王语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人的话。   “既然如此,那么本王就先告辞了!”见孟将军并不打算将全部的事情告知于他,安顺王也就没有再多问。   转身正准备离开,走出几步,便又突然顿住,回过头去特意提醒了一句,“本王劝孟将军还是回到自己该呆着的地方去,毕竟你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好自为之!”   看着安顺王离开的背影,黑暗之中的孟将军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了一抹极其诡异的微笑。   回去之后安顺王一直在回想着孟将军,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以至于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如果高鹤的合作真的只是在利用自己的话,那么现在他只怕早已经成为了别人的掌中之物,不过高鹤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来人!”   越想越心神不宁,安顺王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元尊,一声令下,人很快就来到了安顺王的跟前,“王爷!”   “本王现在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做,你就……”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安顺王特意将人叫到了自己的近身处,压低声音说话。   待到说完之后,元尊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尚觉此事有些不太妥当,站在那里迟迟不肯动身。   安顺王自然是猜到了对方的用意,大声呵斥,“现在、立刻、马上赶紧去办,要是事情办砸了的话,本王唯你是问!”   元尊看安顺王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也知此事极为重要,所以也只能够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   高宅!   姜瑗早早的便在高鹤的房间门口等着,没过多久,高鹤偶便衣着整齐的出来,看见站在门旁的姜瑗走上前去,紧了紧姜瑗的衣裳问道,“今天怎么过来的这么早,是不是有事?”   “听说相国寺今日祈福,反正你我今日也没什么事情,不如过去凑个热闹!”姜瑗说着紧紧的拽着高鹤的胳膊不肯松开,深怕对方不答应自己。   虽然说是祈福,但是姜瑗其实早就已经打听到相国寺后山的古井里面有一种千年金蟾,若是能够得到此物,必然对自己炼药极有益处。   虽然这一次不一定能够一举成功,但是趁着这个机会过去打探打探消息也并无不可。   不过,姜瑗并没有将这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告知于高鹤,所以怕对方拒绝了自己。   高鹤今日本来的确是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不过看姜瑗这么想去的样子,也就先答应了下来。   “你既然想去,我便和你一同去,不过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你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回房收拾些东西,我把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就出发!”   姜瑗看高鹤答应的爽快,心里竟然滋生出来了,一丝愧疚不过快去快回应该也耽误不了什么。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收拾了起来。   高鹤找到了莫言,跟人交代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了之后,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姜瑗早已经在那等着了。   看见高鹤过来,姜瑗三两步便跑上前去,将人拉上了马车。   马车朝相国寺的方向走去。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之后,两人便来到了一处荒郊野岭,此处向来人迹罕至,平时也极少有人出入。   今日若不是为了赶时间,他们也可以从其他的路走,至少要安全一些。   突然,马车停下。   两个人惯性向前倒去,姜瑗正预备责骂车夫时,掀开帘子便看见车夫已经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姜瑗惊讶的大叫一声,而高鹤察觉到事态不对劲,立马便将姜瑗拉到了车厢里面。   高鹤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真不及开口,便听见前方有人开口说道,“高督公别来无恙?”   听着这声音,两人尚且觉得耳熟,还没来得及猜测对方的身份,那人便又开口,“这地方向来没什么人,高督公今日途经此处,还真是给了我们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呢!”   “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姜瑗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若不是自己要拉着高鹤来的话,也不至于如此,其实心里也是愧疚,不过面对这么一群小喽啰,他们两个人应该也不在话下。   听到姜瑗怒气冲冲的说话语气,隐藏起来的那群人却并不害怕,反而调笑了起来,“小美人儿,长得娇滴滴的怎么说话这么冲?”   姜瑗听着心中直作呕,而高鹤更是怒气上涌,从没有人敢当着他人面对姜瑗言行不尊,目露杀气,咬牙切齿,“我数到三,如果你们还不出来的话,就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名字里面传来了一阵笑声,那声音听着却格外的刺耳。   “我们今日前来,不过就是为了给督公传递一个消息而已,本来也没有打算跟你们交手,刚才若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的话,还请二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两个人均保持着沉默,既然是来传递消息的,想必一定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时间,那人便再一次说道,“明日三更,相国寺后山,有要事商谈!”   高鹤冷笑,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可笑到这种地步的人,“哼,你既不自报家门,却说有钥匙商谈,你以为我真的会去吗?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滚吧!”   而暗处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听到这番话却并没有离开,反而反问道,“此事牵涉到当朝太子,督公难道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两人听到太子殿下,心中都略显惊慌。   “我相信督公一定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如此大胆敢拦住高督公的车。”   说完声音,渐行渐远,“明日三更相国寺后山高督工,可千万不要找错了地方或者是忘记了时间!”   人已离开。   两个人知道周围早已经没有了危险便下了马车。   姜瑗的面色显得有些难看,显然刚才的事情不简单。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提到太子?难道他知道太子还活着吗?”   姜瑗神色难看,而高鹤的面色却并不比姜瑗好。   沉思片刻之后便回答道,“既然特意来找,恐怕,咱们这一次不得不去看看了!”   姜瑗也不得不点点头。   现在两人已经行到半途,马车已坏,马车夫已死,将东西收拾了一翻之后边步行上路,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两个人才算到达了目的地,相国寺主持亲自接待二人。 第452章 突然身死   姜瑗本来就有事要问,正打算开口,住持率先说道,“天色已晚,二位施主还是早些歇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见对方这般说,姜瑗也不好再多问,所以也只能够先点点头。   两人回到房间里面,收拾好东西了之后,竟然都没有睡觉的打算,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桌前,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你说……”不说话就都不说话,一说话便碰到了,一起去两个人异口同声。   “那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   高鹤做了个让姜瑗先说的手势,姜瑗也并不客气,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你说今天拦住咱们路的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太子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他突然来找咱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其实姜瑗所说的这些问题,也正是高鹤刚刚想说的,若是知道答案的话,也不必坐在这里也发愁。   如果是其他什么事情的话,高鹤也不至于如此担忧,偏偏是太子遇上的问题,现在这种时候太子若是出了什么状况了的话,无异于雪中送炭。   虽然心中担忧不已,不过高鹤却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告知于姜瑗,怕对方更加的担心。   只是起身走到了姜瑗的身旁,用手轻轻的搭在姜瑗的肩膀上,以示安慰,“今日三更那个人让咱们到相国寺的后山去,想必去了之后咱们就能够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吧!”   听到高鹤说起相国寺后山的事情,姜瑗皱起了眉头,此人尚且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去,实在是有些不太妥当,问道,“难道你今天真的打算过去?”   “难道他还能对我做什么不成?”高鹤看出了姜瑗眼神之中的担忧,淡淡的笑了笑,缓解对方的情绪。   “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敢对我动手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寻常人也并非是我的对手,所以你就不要担忧了,更何况咱们也只有去了之后才能够得到这些问题的解答,不是?”   虽然有些犹豫,不过姜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得让我和你一起去!”   刚开始高鹤的确是不想让姜瑗跟自己一同去冒险,不过自己若是离开了的话,姜瑗就得一个人呆在这相国寺,只怕还是跟着自己更安全一些,所以便答应了。   三更时分,两个人来到了相国寺的后山。   后山处,杂草丛生,荒芜至极,显有人迹就连原本的路都已经长满了荆棘,显然已经许多年不曾有人来过这里。   听到丛林里传来了不知什么鸟的叫声,一阵风吹来,则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尽管姜瑗胆子再大,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待的太久,“到什么地方不好,偏偏选在了这里,难道就不怕吗?”   话音落下,身后传来极轻极轻的脚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两人顺势转头,一把利剑朝他们刺来,高鹤飞身向后移去,姜瑗侧身到对面,高鹤甚至剑尖向上一跃便窜到了那人身后。   正准备再次接受事实,刚才对他们进行攻击的那个人,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过去,两人对视一眼便追上。   高鹤和姜瑗追逐着那个身影来到了丛林深处,此时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身处何方,而刚刚出现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迹。   姜瑗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状况,后知后觉,“刚刚那个人究竟是谁?把我们引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我看他身手不错,好像也并不恋战,而且他是故意把咱们带到这里来的!”   这番话才刚刚说完,一只利箭直射过来,姜瑗看见,一把拿着高鹤躲过那把剑,直直的射入了他们身后的一棵树上,树皮顿时剥落,“小心!”   这还没完,各种各样的暗器接二连三的朝他们射过来,很显然他们现在已经落入了别人为他们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两个人连番躲着,为了以绝后患,高鹤拔下了刚才射向自己的那一支箭,找准这之间刚才朝自己射来的地方,以臂为弓,扔出去。   顿时,前面的林子里面传出来了,人从树上摔落下来的声音,刚才不停的朝他们发射出来的暗器也堪堪停下。   两个人朝着刚才声音传过来的地方走去,距离他们大概一百米的地方躺着一个黑衣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上前摘下了那人脸上戴着的面纱,待到看清楚我们的人的长相了之后,都为之一振。   没错,这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对高鹤用一支箭射中的那个人,正是安顺王。   姜瑗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知道此事产生的后果的严重性,顿时惊慌不已,“怎么会是安顺王,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高鹤相对于姜瑗来说,则更加的稳重一些。   高鹤仔细的分析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最后得出结论,“咱们上当了!”   “上当了?”姜瑗按着高鹤的结论一步一步的推理,就算是后知后觉,“你的意思是……”   记住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周围一只一只的火把便朝着他们靠近片刻,孟将军的脸便出现在了眼前。   “哈哈哈,高督公,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别来无恙啊!”   孟将军笑得猖狂,很显然眼下这种局面他非常的满意。   高鹤已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不过眼下局势如此,知道的还是太晚了一些,向面前之人打量了一番高鹤开口,“本应该远在边疆的孟将军却突然出现在了相国寺,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乎常理呢?”   孟将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高鹤,仿佛早已将高鹤看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可以让自己随意宰割。   “朝中奸臣当道,我身为将军,即便是被发配边疆,也应该关心朝廷之事,所以今日出现在此处,也并不是完全不合乎常理,高督公我这话说的没错吧?”   眼下,安顺王不知道什么原因,死在了自己的手边,却又被孟将军撞了个正着,高鹤自然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谁一手安排。   不过,在这些旁观者的眼中看来却恐怕就是另外一番想象了。   “安顺王竟然死在了这里,之前他还说要来相国寺与高督公商讨一些重要事情,今日才与高督公见上一面,竟然死于非命,高督公难道就不该为这些事情给出个说法吗?”   孟将军目光炯炯地盯着高鹤。   高鹤沉默片刻了之后只得说道,“我并不知安顺王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们也并没有约在这里商谈事情!”   “是吗?”孟将军显然不信,而且有备而来,“安顺王在来到这里之前,曾与本将军见过一面,这可是他亲口对我说的,难道这还能够有假不成?” 第453章 有备而来   孟将军一步一步的靠近高鹤,那目光之中的试探和挑衅意味,早就已经溢于言表,不过现在的局势分明是孟将军处于主动地位,所以即便是被高鹤看出来,他也不在乎。   “高督公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这里而安顺王在你到这里的同时死了。”孟将军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他的意思已经说得非常的明白。   高鹤和姜瑗都知道,情况很糟糕,所以并没有轻易插嘴。   片刻之后,那孟将军围绕着案发现场转了一圈,再一次开口,“不管怎么样,高督公。都是第一见证人至少应该给出一个说法才对吧。”   高鹤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没错,他的确扔出了那一支箭,不过他所认的方向并不是人所在的地方,而是暗器集中射出的地方。   而现在这一只箭却稳稳的插在安顺王的心脏处,退一万步讲,就算之前他的确是尖渐尖,对准了安顺王,就算是他百发百中,要在完全看不清楚人影的黑暗之中将一只箭稳稳的射入人的心脏,这样的可能性也实在是太低了一些。   可偏偏眼下的情况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虽然早知自己落入了别人设计的陷阱之中,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言语实在是太过单薄,恐怕没人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既然辩解没有用,倒不如保持沉默。   孟将军说完,便将目光死死的钉在两个人的身上,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中。   高鹤正准备上前说话,姜瑗一把便将高鹤拽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上前一步站在了离孟将军,仅仅只剩下一步之遥的地方,直勾勾的回视着对方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们今日到相国寺来,不过是为了祈福,却意外的被人引入了深山老林,眼下安顺王却死在了此处。   若说此事是意外,估计没人会相信竟然孟将军亲自前来也是为了调查此事,也希望孟将军能够秉公处理,还我们一个清白!”   一个小女子竟然敢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叫嚣,孟将军自然不放在眼里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高鹤冷笑,故意拖长声音,“是吗?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孟将军难道有异议?”   孟将军早知道姜瑗对于高鹤来说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既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逆鳞,今日看见高鹤在自己面前这般维护姜瑗,虽然如今他已是胜券在握,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对方。   所以点到为止,没有再跟姜瑗继续追究下去。   继续争执这些没有多大用处,还很有可能给自己招来祸患,孟将军不傻,直接步入正题。   “今日太晚,此事重大,不论高督公与姜小姐跟安顺王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至少也能够提供一些可靠的消息。”   “所以还请你们回去好好的等着有些事情还需要你们二位的配合才好解决!”   两人也知道摊上这种事想要脱身恐怕不容易,倒不如先在这里呆着,也许会有出乎意料的发现。   两人点头,转身打算离开孟将军,示意身旁两人跟着高鹤和姜瑗。   高鹤在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一怒之下拔起腰间长剑架在身后之人的脖子上,“若是再跟过来就怪我不客气!”   孟将军见状嬉皮笑脸地走上前去,拿出了自己的理由。   “高督公何必动怒,此事性质极其恶劣,我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尽快的调查出事情的真相而已,这样才能够尽快还二位一个清白不是吗?”   口口声声说是要还高鹤和姜瑗一个清白,实际上确实要把他们往火坑里面推。   “哼,我们已经说了会配合孟将军的调查,你这是什么意思?”姜瑗自然也是站在高鹤这边,出言说道,“难道孟将军是不相信我们怕我们大晚上跑了不成?”   “本将军自然知道二位绝不会做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事,不过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若是不这么做,岂不是会为人诟病,到时候恐怕没人会认本将军调查出来的结果。”   “即便是我证明了二位的清白,若是别人不相信,恐怕也是无济于事,所以不论如何,还请二位公事公办!”   孟将军的这番话说的格外的冠冕堂皇,但是却有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想将事情闹大,只能够暂时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办。   没再多说,很快便回到了主持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这个房间比较的偏僻,距离近点有较远的距离,所以相对来说也更加的安静一些,倒是有利于他们二人谈话。   不过现在有两个影子,时时刻刻跟在他们的左右,即便是想说什么也不方便回去,两人也一言不发。   高鹤吹灭了灯。   屋外的人看见房间之中的灯熄灭了,便以为他们二人已经准备休息,便稍微放松了警惕。   黑暗之中,高鹤一把拉住姜瑗的手,便将她带到了床边上,姜瑗顿时脸色泛红,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高鹤自然也看出来了姜瑗的羞涩,他微微地俯下身去,就在姜瑗以为对方会对自己也做什么的时候,一个厚厚的被子也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姜瑗睁开眼睛来看高鹤正趴在自己的身旁,两个人被笼罩在厚厚的被子下面,温日的气息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回荡,极其暧昧。   “你……这是干什么?”   姜瑗不明所以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平日里冷厉无情的双眼此时柔情似水。   也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高鹤才能够露出这样的神色。   高鹤久久地凝视着姜瑗,片刻之后才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根蜡烛点燃,随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了纸墨。   写到,隔墙有耳!   看到这极其简单的几个字,姜瑗立马就明白了高鹤的意思。   从高鹤的手上拿过纸笔,愤愤然写道,“今天孟将军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咱们恐怕是着了他的道!”   高鹤早知如此,不过现在知道这些恐怕也已有些晚了。   虽然是这样,及时弄清楚事情究竟是怎样的及时止损也未尝不可。   “我已在树林之中留下了记号,莫言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帮我去调查太子的事情,所以咱们也无需太过担心!”   没错!   相比于安顺王的死来说,太子如今的状况才是他们最为在意的事情,如果太子出了事儿,那么他们的全盘计划都将会被打乱。   既然高鹤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想必不用太过担心,姜瑗写道,“安顺王那边……”   高鹤知道姜瑗要说什么,没有让他浪费纸笔,接着道,“静观其变即可!” 第454章 得到情报   今日舟车劳顿,本就已经累得够呛,两人说完便睡下。   外面守着的那两个人像屋子里面也没什么动静,越来越放松警惕。   几个时辰之后,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莫言翻过西边的院墙,一眼便看见两个已经昏昏欲睡的守门人。   通过高鹤留下来的信号,莫言也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连夜派人搜查关于太子的消息,好不容易得到的情报,总不能因为这两个废物就阻挡了自己的行动。   看了一下门口的情况了之后,莫言跳下来找到两个东厂的兄弟,交代了他们一些事情了之后便在这里等情况。   没过一会儿院门口便出现了争执的声音,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消息离开。   莫言趁着这个机会跳下院墙,破窗而入。   而高鹤和姜瑗早已清醒过来,看见莫言了之后便立马啊走上前去,莫言也没有耽误时间开口便道,“太子殿下的行踪已经暴露,现在正被孟将军关押在东郊的一处宅院里!”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都不经蹙眉,原本还有一些侥幸心理,不过现在看来情况已经糟糕的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虽然姜瑗已经尽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过高鹤依然感受到了姜瑗情绪的变化,不经意间将手搭在了姜瑗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随后故作轻松的说道。   “你先不要慌,只要太子没出什么事儿,咱们仍然有翻盘的机会!”   姜瑗又何尝不知道太子一旦出事了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将会是怎样的打击,不过有高鹤在,一切皆有可能,想到这里她也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莫言,这里的事情暂且交给你来处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把太子救出来才行。”   只要太子还待在莫将军的手上,那么他们就一日不能翻身,更何况孟将军绝对不会让太子活着离开。   早一点将太子救出来,那么他们便早一点放心。   莫言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想都没有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门口的两个人向外面的事情处理了之后回来,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仍然守在那里。   孟将军在正门恐怕是不能走的了,所以高鹤和姜瑗出来了之后,便直接从后山离开。   莫言恐怕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也提早给他们准备了两匹快马,两人驾马前去,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到达了东郊。   翻身下马,姜瑗着急的四处寻望,除了山就是路,这么大个地方简直是无从下手,“东郊这么大,咱们怎么能够找到太子在哪一处宅院里面呢?”   “地方虽然大,但是在这种地方修宅院的人却并不多,咱们到前面去问一问应该就能找到!”高鹤一边说着,一边牵着马带姜瑗向前走去。   姜瑗被眼下的情况冲得晕乎乎的,一时没缓过劲儿来,高鹤则是很快适应了当下的情况,一脸云淡风轻地分析了起来。   “更何况孟将军本来就是逃跑的,之所以回来了之后不敢回京城,而是到了这种偏僻的地方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也即便是到了东郊,恐怕也不敢太过张扬。   所以那些废弃的屋子最有可能成为他的藏身之处,咱们只需要从这里开始下手即可,不过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咱们必须得抓紧!”   姜瑗在听到高鹤的这番话了之后,才算是放心了不少。   “你说的不错,莫言那边应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应该很快就要追上来了,我们必须得赶紧!”   说完两个人便加快步伐搜寻起来很快变通过足迹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宅院。   两个人正在门口搜索线索知识,便听到身后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那脚步很是紧凑,很有可能是冲着他们来的。   高鹤耳朵聆听到声音,一把便拉着姜瑗往屋里面跑去。   屋里乱七八糟,一看便知道是荒废了很长时间的住处不过面前这张桌子上的灰确实被人清扫过,很显然这段时间一定有人来过这里。   姜瑗四处搜寻,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了,放在桌上的香案,突然之间面前的石门轰轰的打开,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石门里面走去。   此事,外面的追兵也已经进来。   不过现在两个人都已经走到了石门的后面,所以并没有迅速的发现他们的踪迹。   石门里面一片漆黑,高鹤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着的火折子擦燃下面才总算是出现了一丝光亮。   “这个地方看着渗得慌,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姜瑗越往里面走,越觉得不太对劲,整个人都以毛骨悚然。   高鹤隔得远远的也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杀气。   不过,既然已经进来了,而且后面还有追兵都不如进去看一眼,说不定能够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虽然高鹤也并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握着姜瑗的手又紧了一紧,那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温柔。   “没事,有我在!”   姜瑗听着这简短的几个字,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暖流,刚才萦绕在周身的那些阴森和寒冷,仿佛一瞬间就被击碎,无处遁形。   “呜呜……”   越来越近,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来。   两个人停下脚步,姜瑗无处起,耳朵在仔细听了听,确定有声音,“里面好像有人!”   高鹤自然也是听到了没有说话,带着姜瑗加快脚步往里面走去。   越走那声音就越清晰,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两个人便走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方周围摆满了刑具,左右两边燃烧着的火,将整个石室都映照的通红,倘若地狱一般。   而正前方的石架子上甚至一个人那人已被抽打的面目全非。   当高鹤看见世界上的人了的时候,顿时呼吸都停顿片刻,连忙跑上前去,将那人嘴上的布扯下来。   太子缓缓睁开眼睛,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要让他们离开,“高大哥,不要管我了,你们两个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   高鹤万没有想到太子被他们折磨成这个样子,恨得咬牙切齿,“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太子并没有正面回答高鹤的问题,只是不停的催促道,“赶紧离开,这是一个陷阱,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高鹤哪里肯听太子的这方话,已经开始动手帮他砍断拴在四肢上的铁链,姜瑗也在一旁帮忙。   “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他们折磨,既然来都已经来了,我必须得带着你一起离开,更何况我们今天本来就是为了你而来!”   尽管太子的气息以及极为微弱,但是依然急切的提醒道,“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引你上钩,你赶紧离开这里!”   姜瑗知道高鹤角不可能将太子一人留在这里,而太子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伤势会愈发严重,及时出声说道。   “行了,我们要走也一定会带着你一起走,也不要再说话了,节省点力气,回去了之后我会替你疗伤!” 第455章 身受重伤   看他们执意如此,而且现在那些人也还没有来,所以也只好先省省力气。   由于绑在太子双手双脚上的都是铁链子,两个人一份功夫才弄断。   “好了……”   姜瑗费尽力气好半天才总算是解决,弄完已是累得满头大汗,而高鹤这边却也并没有比姜瑗轻松多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弄完他们便听见,石头巨门打开来的声音,想必那群人已经找到了地方,如果让人发现他们在这里的话,必然会立马被带回去。   如果就高鹤和姜瑗两个人倒也好办,可是太子现在身受重伤,就这么跟他们走,只怕还没到地方,这条命就没了。   “不行……”高鹤退开一步,护在太子和姜瑗的面前,“你们两个从那边走,那边应该会有出口,这里先由我顶着!”   姜瑗决绝不肯,他们本就是一起来的,现在又怎么能够让他独自一人离开。   “要走咱们就一起走,这一次他们本就来势汹汹,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若是出了状况……”截止的话还没有说完,高鹤一身呵斥便将他们逼得后退了几步。   姜瑗很少看见高鹤在自己面前变成这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谁知他分明是为了自己好,可子心中却也涌上了一股委屈。   知道姜瑗心中难受,可是高鹤却也知道自己不得不如此,“他们马上就要找到这里来了,你们赶紧离开,要是耽误了的话,咱们一个人都走不了!”   太子之高鹤已下定了决心,眼下这种情况也只好按照他所说的办,“姜小姐,高大哥一定会想办法脱身,咱们现在还是先想办法找到出口!”   姜瑗虽然没有应声,但是却拖着太子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刚刚走到一个拐角处,刚才的那群人便找到了高鹤所在之地。   为首之人正是孟将军的贴身侍卫孟汤,看见高鹤在这儿并不感觉到意外,反而如释重负,“高督公,你现在不是应该好好的待在相国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犄角旮旯?”   高鹤的嘴角轻轻向上一扬,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虽然说我本应该配合孟将军的调查,好好的待在相国寺,不过东厂事多,我听说这里藏了个人,所以我便过来瞧瞧!”   孟汤也不慌张,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上,双手撑着剑柄姿势格外慵懒。   “早听说东厂打探消息获得情报的技术是一流的,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既然是到这里来找人的,那么人现在去了哪里呢?”   说着,孟汤四周探寻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人,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并不着急。   而高鹤在看见对方这副模样了之后,心中却是慌了神,这里本就是他们的地盘知道人跑了却也不担心,显然有所防备。   孟汤看出了高鹤的心思,倒也并没有跟他拐弯抹角,冷哼一声说道。   “高督公,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莫言短短一个晚上,就能够轻易地探寻出太子所在之处,是不是过于轻松了一些?即便是通常在有能力,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高鹤一听便知大事不好,恐怕太子和姜瑗根本就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那里也绝不会留下出口。   不打算再跟人继续废话,高鹤直接掏出了一个烟雾弹向前扔过去,顿时鼻咽四起,等到烟雾散尽之时,高鹤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孟汤确定没有着急去找人,只是冷冷一笑,“都已经到了咱们的地盘,还以为能够逃得出我们的手掌心,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说完,孟汤转身带着一群人离开。   而高鹤在从这里逃走之后,便顺着刚才太子和姜瑗离开的方向追过去,太子本就重伤在身,行动不便,所以他们走的很缓慢,不过片刻高鹤便找到了他们。   看到高鹤过来,姜瑗欣喜若狂。   “我们已经被他们盯上了,而且他们恐怕早就已经料到咱们今天会到这里来!”高鹤刚刚说完,石壁的四周便传来一阵一阵的狂笑。   “高督公果然是聪明,不过现在知道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声音忽近忽远明明知道,就算不远处可就是听不出来到底在何方。   可是高鹤对于这声音却再熟悉,不过,既然逃不过,索性将事情挑明,“孟将军,人都已经来了,再这么躲躲藏藏的就没什么意思了吧!”   很快,孟将军带着一群人,从刚才姜瑗带太子逃离的方向走过来,原来他们早就已经带人守着这里。   想来刚才如果不是高鹤来的快,只怕他们两人早就已经落入了孟将军的手上。   孟将军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笑,“哈哈哈,高督公,本将军不是已经跟你说过,让你好好的待在相国寺,不要轻易走动,怎么这么不听话?竟然还跑到了这种地方来,这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方氏是对孩童说的话,听上去却让人后背发凉。   “既然不是我该来的地方,那难道是孟将军该出现的地方吗?”高鹤微眯双眼,没想到孟将军竟然还留了这个后手。   “当日在朝堂上,你保我一命,我今日别还了你。”说着,孟将军侧过身去让开了一条路,“所以我今天可以饶你一命让你离开!”   “让我离开?”高鹤侧头看了一眼姜瑗和太子,孟家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太子。   “太子乃是储君,南下意外失踪,总算是平安归来,孟将军既然与寻道太子就该报告朝廷想必能够得到不少恩惠!”   早知当日太子出事是孟将军一手促成,高鹤还拿此事威胁过孟将军,现在以意外失踪来说明此事,还向孟将军说明寻太子有功,显然是在给孟将军以承诺。   孟将军何等聪慧之人,自然听得出来高鹤的意思,不过小恩小惠怎能够买得了他对皇位的忌惮!   “我只知太子早就已经死了,而这个人……”孟将军指着太子,“不过就是一个跟太子长得有些相像的乱臣贼子而已,高督公千万不要看走了眼给自己惹上一身骚!”   显然,孟将军并没有接受高鹤的提议。   姜瑗持剑横在太子面前,怒目直视着对方,道,“你难道真的想给自己背上一个谋杀储君,谋权篡位的罪名吗?这可是为千古所不齿!”   孟将军听到这话作出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本将军根本就不明白你们在说些什么,不是你们公告天下太子已死吗?”   高鹤看出孟将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低声对姜瑗说的,“你们先走,我断后!”   说完冲上前去,以一抵十!   不过,这些人的注意力却全然没有放在高鹤的身上,他们要的是太子。 第456章 危在旦夕   太子本就已经重伤在身,一群人更是冲着他去。   三五两下便已被打得吐血倒地。   眼看着情况不对劲,高鹤立马对付了面前的两个人冲上前去,护在了太子的身前。   姜瑗一抬起头去看见眼前的局势,立马啊笑得瞪大的双眼大叫一声不好。   那些小喽啰虽然都是冲的太子去的,但是孟汤却一直隐藏在身后,此时的他正匍匐在一块巨石后面,手中的那支长箭直直的对准太子的胸膛。   这一切若是射下去,孩子必然会立马殒命于此。   不过,当姜瑗察觉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然有些来不及了,孟康手中的剑发射出去,太子在听到姜瑗的叫喊声音了之后侧过身去,一只箭刺在肩膀上,太子倒地,昏迷不醒。   此时高鹤的脸色早已是黑如锅铁,今日的情况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再继续这么呆下去,只怕他们两个人都会丧命于此。   高鹤立马手疾眼快地将太子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对近在身旁的姜瑗招呼了一声,“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离开。”   姜瑗点头,让他们先走,自己来断后。   姜瑗一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带太子离开,所以这一世围巾没有办法的办法,高鹤只能够带着太子的先行离去。   姜瑗留下来对付这一群人,这群人虽然气势汹汹,不过太子已然中剑,他们也就没有再像刚才那般拼命。   走到出口处,姜瑗扔下了一颗烟雾弹,便趁着混乱的状况离开。   孟汤的人正准备继续追下去,孟将军前来招呼了一声,“太子身上的那一战剑有毒,就算是让他们走了,恐怕太子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亡命之徒而已,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说完抿嘴一笑,“回去,咱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孟将军快马加鞭的回去,不过他回的却是孟妃所在的宫殿。   孟妃从很早开始便站在门口四处装乱,就连贴身服侍的丫鬟都被隔得远远的,看见孟将军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了之后,孟妃眼里顿时发光,连忙冲上前去,紧紧的抓着孟将军的胳膊。   “孟将军,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孟将军并没有着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径直向前走去,坐在石墩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下。   孟妃见对方不说话早已是急的不行,捉着人的胳膊不停的晃动,“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呀,是想要急死我吗?”   就孟妃这般模样,孟将军也就没有再跟他继续打扰你,直接开口说道,“接下来你可以着手处理长清登基的事情了!”   一听这话,孟妃悬在心间的一块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现在已经……”   孟妃说着,在自己的脖间抹了一把。   瞥了对方一眼,孟将军冷笑一声,“他虽然是活着从我眼前离开的,不过中了致命之毒,绝对不会活过三天!”   孟妃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既然人都已经落到了自己的手里,竟然还让他活着离开,三天虽然不长,不过总归是夜长梦多,万一再回来打搅他们的事情又该如何处置!   见孟妃如此模样,孟将军怎么看不出来孟妃心中所想,你也不愿意多做解释,不过他们要是因为这点小事产生了分歧,恐怕就因小失大了,所以不耐烦的说道。   “之所以放着他们活着回去,是因为他们对咱们还有最后一点用处,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孟妃并没有明白孟将军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安顺王死了,现在只要太子也死掉,那么就没有人可以跟找常青争夺皇位,如果太子活着,朝中重臣一定会偏向于太子这边。   “眼下咱们已经胜利在望,只要太子死了,那么皇位就一定是咱们的,你却让她活着回去,他到底还有什么用?”   划到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孟妃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孟将军心中恼火不已,不过到底是分得清轻重,还是解释了一番。   “太子如果死在了咱们的手上,到时候我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常青不但没有办法登机,还很有可能因此丧命,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孟妃并不是傻的,经过这么一番点拨,自然能够听明白孟将军的意思,“难道你想把他刺杀太子这件事情嫁祸到高鹤的身上?”   “不过……”   虽然说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不过要达到这种效果却并不容易,高鹤并非是什么普通人,这一次被他们狠狠的摆了一道,恐怕早已是怀恨在心。   接下来他们的行动已是不易,更何况要将刺杀太子的事安在他的身上。   孟将军并不打算让孟妃插手这些事,而自己也早就已经有了完备的打算。   既然孟妃并不知道其中底细,他也就没有再继续向孟妃多做解释,“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担心,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接下来筹备顾长清登机的事情即可!”   说完之后,孟将军直接站起身来预备离开。   刚走出亭子,手中端着汤药的姜瑶正好过来,姜瑶并不知道孟将军今日前来微微有些意外不自觉,抬头朝孟将军这边多看了两眼。   不过也并没有在人的面前失了仪态,在梦将军经过姜瑶时姜瑶依照礼仪向孟将军行礼。   孟将军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淡淡的朝对方看了一眼便离开。   等到孟将军离开了之后,孟妃朝姜瑶到自己的面前来。   “你这些要本宫已经喝了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虽然病情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但是你确定能够不再复发吗?”   姜瑶眼珠子微微一转,想到就算是自己真的有能够彻底根除的药,也绝对不会给孟妃使用。   不过,现在到底是自己在人的跟前做事,总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去,“娘娘放心,再喝上一段时间,这病就能够彻底根除!”   “很好!”   孟妃端起对方给自己递来的汤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孟妃便随手将贪玩扔在了桌子上。   “我们孟家接下来会发生很多的事情,其中一件事情想必只有你才能完成!”   孟妃转过头去,回看姜瑶。   姜瑶也适时抬起头来,满脸疑惑的看着孟妃。   “安顺王已死,太子现在也是命不久矣,这皇位必然是我们孟家的,登基大典不日便要举行,登记那日所有的吃穿运动,我便交给你去处理!”   姜瑶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进行的这么快,一时惊愕不已,好半天了之后才回过神来,“是!”   “这件事情非常的重要,你可要仔细一些,尤其是那日的服装,可不要坏了礼数。” 第457章 顾长清继位   孟将军回去之后别像朝中重臣下发了帖子,邀请他们到自己家中一叙。   安顺王生死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朝野,虽然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不过本应该呆在边疆的孟将军却突然回朝,这已经足够让他们心中有所揣度。   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之下,这也只能够成为他们的一种猜想,所有的话暂时都只能够压到肚子里面不说。   拿到孟将军下发的帖子,大家都是重重的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去了,便会成为自己心中的乱臣贼子,若是不去,一旦顾长清基,那么他们就会因成贼子的罪名而死。   丞相也知道大家心中的无奈,不过现在活着比事情都要重要,所以便带领着大家来到了孟家。   等到所有人都来齐,孟将军才来到大厅之上,坐在手术,举起手中盛满美酒的银色酒杯,让学生来敬酒,“诸位,今日让你们前来只为了一件事情!”   朝臣都抬起头去看一下梦将军,虽然孟将军还没有开口说话,已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太子失踪案时王已死,现在孟家已经成为了环卫最为重要的候选人,在这种没有选择的选择之下,顾长清就会成为唯一的选择。   果不其然,孟将军一开口便没有多余的废话,“安顺王惨遭毒手,太子更是下落不明,想必早已客死他乡,如今皇位继承人议事始终未做决断,我已收来线报,周围蛮荒小国正在计划攻打进来,如若咱们还是一盘散沙,恐怕不日便要成为别人的盘中餐,话已至此,想必大家心中都已有数!”   坐下开始是一片沉默,很快便开始交头接耳,稀稀碎碎的声音传来。   孟将军也不着急,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肉,静静的等待他们讨论出来的结果。   他根本就不着急,因为眼下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如果不走这条路,那么他们就只有等死。   大家都不是傻子,看见孟将军这么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可无奈他所想的也的确是事实。   丞相无奈起身,说道。   “安顺王的死,我们一定会派人调查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太子殿下的事情我们也绝不会姑息,眼下外敌入侵,如若朝中在这般混乱下去,只怕咱们百年的基业将会毁于一旦!”   孟家军玩弄着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趣的看着丞相。   “闲王现在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咱们只能如此!”   说完,丞相低下头去为自己所说的话,感觉到愧疚无比。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一番斗争之后竟然还会是这种结果。   很好!   孟将军很满意对方的回答,“既然丞相都已经开口了,想必大家对于闲王登机地位一事再没有异议,既然是这样,这件事情咱们得尽快安排下来才行!”   丞相何尝看不出来孟将军早已是迫不及待想要将顾长卿推上皇位,不过,丞相心里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这时间能够拖一时便是一时。   “此事虽然重大,不过还未登机的礼数必须得周全,因此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好好的准备,不如就等到三日之后举行登基大典如何?”   丞相说的有道理,而孟将军也知道,自己若是表现得太过急切了的话,恐怕会为人诟病,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也做了退步,没有继续与对方争执。   “三日之后月三日之后!”   登机大典已经定下来,宫里宫外都忙碌的不成样子。   而顾长清得知此事却一世高兴的不知所措,整日整夜的设酒摆宴,灯火不熄。   丞相从孟家回去了之后,便向高鹤飞鸽传信一封,交代了最近所发生的这些事情。   收到信了之后,高鹤的脸色异常难看,而姜瑗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还是问道,“是不是丞相来信了,他说了什么?”   高鹤知道这些事情,既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去买姜瑗,于是便简单直白的总结了一番,“顾长清三日之后就会举行登基大典!”   “没想到他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姜瑗不自觉地便叹息了一声。,这一次他们落入敌人设下的圈套,没想到落得了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太子肩膀上的那支箭上有剧毒,寻不着解药,想必撑不过三天!”   高鹤没有说话,低下头去双手握紧紧紧的,咬着腮帮子让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满是杀气就连现在支持的姜瑗都也感受到了   姜瑗知道高鹤的心中憋屈的难受,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够埋藏在自己的心中,独自承受。   可是越是看着对方政府模样,自己的心中也越是不安,更何况这样折磨自己更是亲者痛仇者快!   姜瑗轻轻的将手搭在高鹤的肩膀上,她也真切的感受到高鹤坚硬的肩膀慢慢的松弛下来。   她将她紧紧的抱住,趴在人的耳边轻轻的安慰道,“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就算是再怎么自责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好好的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解决之法!”   虽然说姜瑗说的没错,不过太子若是真的死了那么他们就没有了继承者,即便是斗倒了孟家,那么朝廷之声也将会是一片混乱。   “太子无法登机,安顺王已死,唯一的继承者便是顾长清,我们恐怕……”   高鹤的担心姜瑗又何尝不知,不过现在这些担心,除了会让他们自己心中乱成一麻了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好处。   既然找不到解决之法,何必让自己的心先安静下来,这样也许能够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在孟家灯上还为之前,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两个人,安顺王和太子的时候,恐怕都会嫁祸在我们的头上,所以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先消停一些,等到局势稳定下来了再说也无妨!”   听着姜瑗的话回荡在自己的耳边,高鹤慢慢的静下来。   两人回到屋里,重读医生的太子缓缓的睁开眼睛来,用尽浑身的力气伸出手去高鹤,知道太子是有话要对自己说,连忙走上前去。   明白,这很有可能是太子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高鹤格外的珍惜,“你说,你说什么都行,我都认真的听着!”   “帮我……照……照顾好我……娘!”   说完,双手上的力气散尽,再没有一线生机。   太子已死!   此事不能瞒着,高鹤凭静下来之后,便立马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远在深宫之中的齐皇后。   皇后收到消息,痛彻心扉。   可即便是再痛,他也只能够咬着牙咽进肚子里面去,她绝不能够在这种时候让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正在此时,阿九进来禀告,“娘娘,孟妃求见!”   仇人来见,若是只是寻常人家的夫人,她真是恨不得冲上前去,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可是她是皇后,她的所作所为除了为了自己的家,更要为了国。 第458章 准备事宜   齐皇后深吸两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让泪水倒流回去,随后让阿九带孟妃过来。   孟妃在看见齐皇后了之后,故作姿态医者礼仪,向齐皇后行礼,“参见皇后!”   那声音听上去比平时更是优柔寡断的几分一听,便知道最近遇上了不少的喜事,可是他这幅姿态分明就是在往齐皇后的心上撒盐。   他们孟家的得意都是建立在她失去儿子的痛苦之上,这个仇他无论如何都要报。   不过,齐皇后很清楚,并不是现在。   她会将这一切牢牢的记在心里,等到时机成熟了,他就会一并还回去。   思及此处,结婚后迅速的收起了自己的伤心回过身去,一脸和蔼的看着孟妃。   而孟妃在看见齐皇后这副模样之后,其实认真的片刻随后也咧嘴一笑,“丞妾前几日身体不舒服,也没有来得及向皇后请安,今日得了空便过来看看,皇后莫要怪罪!”   今日孟妃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不过那双眼睛却烨烨生辉。   齐皇后此时此刻并没有心思去揣度他之前就近视,真的生病又或者是假的生病只知道杀了自己儿子的仇人,此时此刻正站在自己的眼前,而他却必须得学会隐忍。   这么些年以来,生活实在是教会了他太多的东西,而这个忍字更是已经深入骨髓。   听得对方所说的话,她只是缓缓的站起身来,朝对方的方向走过去,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两个人对视一眼,齐皇后名嘴一笑,简直跟个没事人一样,“孟妃身体不适,别回去早些歇着就是!”   “多谢皇后娘娘担待,今日臣妾前来,便是有一件事情,要与皇后娘娘商量一番。”   还没等孟妃开口,结婚后就已经知道孟妃接下来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了,不过既然人都已经找上了门来,若是不让他将话说完,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部常青登基这件事情早已是板上钉钉,齐皇后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而孟妃也并不客气。   “太子踪经济不行,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想必皇后已经慢慢的适应了过来,如今安顺王已死,皇位的继承人便顺理成章地落在了闲王的身上。   虽然……哦,皇后也知道闲王向来对这些事情不看重,不过眼下敌国进犯,朝中群臣着急于此事,所以不得不……”   分明就是他们孟家召集群臣前去议事,借着这个由头让大家帮着他们孟家办事,现在在孟妃的嘴里却说成了不得不为之,但好像是有人将这皇位硬塞在了他们的手上一样。   齐皇后听着这可笑至极的话,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竟然是这样,那边依着规矩去做就是,不过……”齐皇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孟妃,“闲王真的是顺理成章继承皇位的吗?”   顺利成章这四个字,齐皇后说的很重却又很慢。   面对齐皇后所提出来的问题,孟妃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对方这番话究竟有何意味。   若寻常人,他自然可以轻松自如地面对,不过齐皇后此时看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却是那么的意味不明。   仿佛……她知道了自己很多,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不过,到底是有一定的心理素质,孟妃很快便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只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懂,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定自如的说道。   “皇后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要不是被眼下的局势所迫,闲王定然不会去与太子争夺这皇位,毕竟长久以来环卫都是由嫡长子继承,这些规矩臣妾懂得,闲王也懂得!”   面对对方的回答,齐皇后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闲王既然是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那么本宫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也许这就是天意!”   孟妃见皇后这么一副悲戚模样,心中更是得意洋洋,将来就算他是先帝的皇后又如何,现在他也不过就是一个皇太后而已,现在自己作为顾长青的母亲将会成为最为尊贵的女人。   刚才的那些事情已经完全被他抛之于脑后,孟妃及其得意地将最重要的事情告知于对方,“三日之后便是登基大典,皇后那是一国之母,想必一定会前去参加!”   齐皇后早已对此事无感,“按照理说本宫本应该前去,绝对不会失礼仪态,孟妃你本来就身体不适,应该好好的在宫里躺着,不必轻易到此处来提醒本宫此事!”   孟妃也并没有就此服软,“此事关系到朝廷社稷,臣妾亲自来一趟也并无不可!”   “既然是这样,那本公倒是多谢你的一片好意了。”结婚后笑笑点点头,“该说的事情你都已经说完了吧,本宫也有一些乏了,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本宫就先回去歇着了。”   “既然闲王三日之后就要举行登基大典,想必这段时间闲王府必然是忙得很,孟妃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议事不容易,现在还是赶紧回去,忙着正经的事情要紧!”   说完,齐皇后也并没有在此处多做停留,带着贴身丫头离开,进到了里屋,而孟妃见人离开自己再多做停留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他这一趟来的目的早就已经达到。   走出凤殿,孟妃收起了自己脸上挂着的那虚伪的谄媚的笑,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阴鸷。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长时间了,这一刻的释放,将他这些年所有的怨气都发泄一通。   不论什么时候,皇后这个身份都压了他一头,这些年来他一直忍气吞声,终于等到了金身。   孟妃心中畅快抬起头去,看着云卷云舒,自己的心里也畅快辽阔了不少,不自觉的便感叹了一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前,我还得恭恭敬敬的喊你一声皇后,而现在你也不过就是后中只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而已,这后半辈子恐怕过得还不如那宫中的奴隶!”   姜瑶今日随着孟妃一同前来,听到这话便走上前去恭维了一番,“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得偿所愿!”   “我教给你的事情你都办妥了吗?”孟妃得意不已,满脸得意地转过头去询问姜瑶。   姜瑶这几日正在连夜赶制新帝登基的一切吃穿用度,再登记大点当日一定能够按时完成,“正在准备当中,定然会按照娘娘所吩咐的置办妥当!”   “长清登基,我将会成为皇太后,登记那天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于长清来说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你一定要让我们成为最万众瞩目的人,若是办砸了,我一定要了你的小命!” 第459章 梦的开始   姜瑶何尝不知道,孟妃最为注重的便是穿衣打扮,而孟妃口中所说的万众瞩目,在他的心中便是艳压群芳。   为了将对方给哄开心了,姜瑶的小爪就像是抹了蜜一样,甜的让人心中发慌。   “孟妃娘娘生的倾国倾城,早就已经是万众瞩目的人了,在登基大典上,只需挺上天花,便能够达到此目的,这也多亏是有了娘娘这般绝色姿容!”   这些话虽然逆了一些,不过在孟妃听来却格外的顺耳。   孟妃听得高兴了,叶正眼瞧了一番姜瑶,虽然是个残废,不过也算得上是有几分机灵劲儿,若是老实的话,留在自己身边还能够帮他出出点子。   这么想便觉得这丫头比平日里看上去顺眼了几分,如此一来说出来的话,也自然好听了一些。   “你这丫头虽然满心诡计非常不简单,不过看在你在我身边办了这么多事情的份上,只要你把这件事情办好了,我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过,这些话却进不了姜瑶的耳朵,他所要得到的乃是万世荣耀,歧视别人的一点小小施舍。   这在他姜瑶的眼中看来,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不过,这么些年以来这种侮辱他已经忍受了不知道多少,就算是多这么一次也不嫌多。   早已习惯了一般,姜瑶并没有放在心上,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让孟妃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搀扶着对方回去。   姜瑶将孟妃送回到了房间之后,自己便回去。赶至登基当日闲王和孟妃所穿的衣物。   虽然同和孟妃,不过自己现在既然已经跟了孟家,那么只有让孟家飞黄腾达自己才能够乘着这个大树继续往上爬…   所以,酱油也希望闲王的登基大典能够顺利进行。   这样自己有朝一日才能够成为当朝皇后,获得无上权利,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越想便觉得一切都胜利在望,做起事情来也更加的得心应手。   登基大典不仅仅对于斜纹和孟妃来说极为重要,对于他姜瑶而言更是重要无比,所以即便是姜瑶痛恨孟妃,她也绝不能够毁了这一天,所以他也是用尽心力别出心栽做了一番设计。   孟妃所穿的服饰,还是最为鲜艳富贵的牡丹红,凭着他高烧的刺绣技术,绣上了大朵的牡丹,牡丹花竞相争放,颇为夺人眼球,而贤王所穿乃是明黄色打底,龙纹栩栩如生。   一切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要等到那一天到来即可。   几家欢喜几家愁!   闲王登基是出乎了高鹤意料之外的事情,这件事情也令她忧心忡忡。   眼看着登基之日将近,他们却束手无策,要是再这么等下去,恐怕他们立马就会成为别人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两天高鹤也想了很多。   虽然他们早就已经知道顾长清是孟妃与着说道私生子,只要把这件事情捅破,那么闲王就没有办法顺利登基   可是一旦这么做,巢菊便会陷入极端混乱的状况之下,若是周围的蛮荒小国趁此机会进攻那么他们便会面临亡国的危险。   这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赔本买卖,高鹤角不可能会做,所以即便有将行王搬下来的机会,他也决不会用这种手段,不过,即便是一时失势,他也绝不会长久的去做那任人宰割的鱼肉。   “闲王登基,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了,不过若是我们还继续躲在这里不出现,只怕他们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姜瑗听明白,高鹤的意思是想要去参加登基大典,可是一旦他们出现,那么孟将军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必然会以安顺王和太子之死将它们擒住。   一旦在这种时候落入了他们的手中,那么孟将军就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虽然知道高鹤的意图,姜瑗也不得不在他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咱们要是在这种时候回去,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姜瑗所说虽然不错,不过高鹤却只能够选择奋力一搏,说道,“不过就是一场登基大典而已,还没有真正坐上皇位,他们暂时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将我怎么样!”   虽然高鹤的权势滔天,可是眼下的局势已经今非昔比,朝堂之上向来没有什么情义可言,大家都静风使舵,即便是曾经那些忠心于高鹤的人只怕现在也不好说了。   而高鹤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说出这方话,便是因为相信他们在这种时候也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姜瑗却并不能够完全的确定他们是否会这么做。   “可是……”   姜瑗有心想要劝阻高鹤,不过他的一番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高鹤便立马阻止了他想要说话的意图。   高鹤议事下定了决心,而且这是他现在认为最好的办法,不得不如此,“如果就这么离开,这个罪名毕竟深深地按照了咱们的身上,所以咱们必须得过去!”   明白高鹤的用心,姜瑗虽然担忧不已,也只好先行答应下来,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也并无不可。   逼着他们两个人的伸手,要从那些人的手中逃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即便是拼一拼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得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明天就过去瞧一瞧,他们又会闹出什么样的妖蛾子来!”   两个人将事情定下来才总算是安心了不少。   刚才倒是光想着他们自己两个人了。   “对了……”姜瑗站起身来,想起了什么事情,“齐皇后明日必然会去参加登基大典,而现在齐皇后失势,只怕没有一件得体的衣裳都拿不出来,我之前就已经绣好了一件凤服,说咱们现在就送过去!”   姜瑗说着便想起了自己也之前秀这件衣服的初衷,越想便越觉得心中难受不已,竟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之前……之前这件衣服本来是为了太子的登基大典而准备的,可是现在却成为了……”   高鹤也知道姜瑗的心中难受,别让姜瑗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至少这件衣服现在还能够派上一些用场!”   “嗯!”   姜瑗的心中得到了一丝安慰,轻轻的点了点。   接下来,就让莫言将姜瑗绣好的衣服送进了宫里。 第460章 真凤牡丹   登基大典适时开始,顾长清身着龙服,头戴冕冠,昂首挺胸,一脸得意的从殿前走过,万众朝臣微微低着头,臣服于他。   宦官念读早就已经理好了的诏书,声音悠扬回荡在九天之间。   一切应有的程序都走过一遍,顾长清在几个宦官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的走上皇位,当他刚刚坐下时,身旁的宦官尖着嗓子宣道,“新——帝——登——基。”   朝中众臣屈膝跪地,共赢新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长清听着这番话心中格外受用,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太长时间,现在总算坐上了这个位置,看着这群人跪倒在自己面前,臣服于自己的模样,之前所说的那些苦都值得。   抬起手来,招呼道,“众爱卿平身。”   朝中群臣缓缓起身,紧接着那宦官尖锐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孟太后驾到!”   “齐太后驾到!”   声音落下,看见原来的孟妃身着红色牡丹,雍容华贵至极,缓缓走过来,脸上的得意和满足更是溢于言表。   不然大家回过神来,齐太后的一身真凤牡丹,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孟太后和齐太后一前一后进入大殿,虽然孟太后已经足够高贵,不过那齐太后深入骨髓的优雅气质却是更胜一筹,再加上这真凤牡丹加持更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美丽。   顾长清看着从大殿之上缓缓走过来的两个人,一眼便察觉到了二人的差别,不过孟妃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母亲,若是在这种场合之下让他难堪,那么就是让自己难堪。   不想让大家持续沉浸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之中,顾长卿亲自走下龙街,扶着孟太后的胳膊,将其带到自己的位置上,“母亲,这边请!”   而其态后却完全被忽视,站立在一旁,周围的人都不禁为其太后摸了一把汗,不过其他后却从始至终不见丝毫慌张。   在这种状况之下,即便是一个男人,恐怕就很难做到这一点,齐太后虽然是一个女子,但是这遇事不慌不乱的姿态,却值得为人效仿。   朝堂之下,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齐太后果然不愧为先朝皇后,在这种情况之下都能够应对自如,如今新帝继位,若是心地能够在其态后的膝下学习,也许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稳定朝纲!”   虽然这番话说的很小声,不过孟太后和顾长卿却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的面上都有一些挂不住,倒是齐太后从始至终都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眼下他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一样,周围的所有事情似乎都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一般。   顾长清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要知道今天可是她的登基之日,头一天就听到这种不吉利的话,任谁也没有办法轻易放过。   所以,他决定给这些不知好歹的人一个教训,让他们好好的记住这朝堂到底是谁说了算,这天下到底是谁说了算!   “孟氏是朕的亲生母亲,如今我既已登上皇位,那么孟氏便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太后,难道诸位对这件事情还有所异议不成?”   一句话说出口,刚才还窃窃私语的,常常此时已经安静的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刚才那个开口说话的人也不再做声。   孟妃的一张脸早就已经被气成了猪肝色,若不是脸上的粉涂得厚的话,只怕众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的一脸怒火。   孟妃到底是在这后宫之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尚且分得出来轻重。   之前齐太后还是皇后之时,就已经深得人心,如今虽然是顾长卿登记,但是朝堂之上的众人却都心之所向,所以孟太后也知道现在不能够将人给得罪了。   趁着这个机会,立马选择先向对方示弱,“姐姐本是皇后,如今我们姐妹二人既然都已是皇太后,辅佐先帝,稳固朝臣根本就不分是谁的责任,毕竟这天下并不是谁一个人的天下!”   大家一听都很是满意,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礼部尚书冯达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开口说道,“孟太后果然是开朗豁达之人,难怪这一身朝服都只是单纯的牡丹刺绣,虽然雍容华贵至极,不过相较于齐太后身着的真凤牡丹来说,稍微逊色一筹,如今听了孟太后的这番话,老臣尚且明白孟太后用心良苦。”   刚开始孟太后倒是并没有注意的,自己的着装与其他号相比,有什么不同之处,现在听了对方的这番话,低下头一看才发现的确有所区别。   谁不知道一朝国母乃是母仪天下之人,凤凰乃是国母的象征物。   如今顾长清登基皇位,自己这一身凤服虽然颜色鲜艳华贵至极,但是却连一只凤凰都没有,实在是称不上这个地位,反倒是让他成为了众人的笑话。   反观齐太后,虽然是一身素服,不过那一朵牡丹却是艳丽至极,而旁边的凤凰更是栩栩如生,镇上他雍容大方的姿态,这一人与物的完美搭配使人根本挪不开眼球。   二人相较之下,谁输谁赢,高下立判。   孟太后脸色难看至极,不过到底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所以只能够先忍下来,那手已经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血肉里面,打定主意回去了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收拾那不知好歹的人。   顾长清看见孟妃在朝堂之上被人如此血喷,哪里忍受得了,立马便将矛头指向了冯达。   “冯大人乃礼部重臣,想来也知道我母妃男士正儿八经的皇太后,你这番话是不是说的不太恰当。   今日如此,不过就是让天下逆行节俭的美德,皇太后以身作则,却被人一脚踩地,难道这就是朝中众臣应该做的事情吗?”   那冯达也并不是个吃软饭的家伙,此时即便是面对顾长清也没有丝毫的担心和害怕,只是依着礼数,恭恭敬敬地向顾长清行了个礼说道。   “无理不成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皇太后便是皇太后,登基之日该作何等,服装业这什么样的礼数,这都是明文规定。   如果这些早已定好了的规定,都能够依着个人的喜好随意改变,那么规矩又算得上是什么规矩?   更何况陛下口中所说的厉行节俭,也不过就是应对这种场面的一种说辞而已,根本就不值一提!”   冯达的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根本就让人无法辩驳,而顾长清虽然怒火烧心,却也语无伦次,“你……” 第461章 青国找茬   顾长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怼,不过今天他倒是真真切切的把这个人给记上,现在没办法还回去,等到找着机会了之后,他一定会双倍奉还。   大殿之上寂静的有些诡异,不过片刻时间,这安静就被打断。   侍者宣道,“青国五皇子,到!”   “青国的人?”顾长清听到微微皱了皱眉头,要知道现在青国虽然和他们表面上较好,但是暗中却一直在较劲。   这个时候青国五皇子突然来访,恐怕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过这人既然来都已经来了,若是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其赶走,倒是失了体面,倒不如把人留下来,先看一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好在,他的到来至少也掉了自己和冯达对峙的尴尬,这么想想,心里好歹也舒坦了一些,“宣人觐见!”   青国五皇子带着两个侍从上来,尽了该尽的礼仪,“新帝登基,我青朝作为邻邦友好国,只能够置之不理,今日前来,便是祝贺新帝登基皇位!”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顾长清还是王爷的时候也没少听,所以也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顺着对方的话头接着说道,“五皇子亲自来访,朕便足以窥见五皇子的心意!”   五皇子却并没有就此完事儿,继续说道,“青国与郢朝也算得上是百年交好,如今新帝登基,我们清朝也准备了好些贺礼送上,还希望陛下莫要嫌弃才好!”   顾长清朕想让秦朝五皇子把东西拿上来,自己好好的看看剩下来的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这话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齐太后突然之间站起身来,目光冷冷的盯着青国五皇子,一步一步的朝对方靠近,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竟然让五皇子一个男人都不禁向后退去。   大家都不知道齐太后这会儿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也都没有插嘴搭话。   待到两人仅仅只剩下几步之遥的时候,齐太后定定的站立在原地,目光之中没有丝毫的感觉,质问道。   “既然五皇子口口声声说青国与郢朝交好多年,那么为何郢朝边界却有郢朝驻扎的军队,难道这就是你们送给郢朝的贺礼吗?”   这是今日早上齐太后最新得到的线报,这个消息极其的重要,足以窥见两国接下来将会如何发展。   偏偏青国五皇子今日前来,还口口声声说是要送上什么贺礼,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卖的是什么,关子齐太后自然不会轻易接受。   而顾长清本来就是个二愣子,对于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即便自己现在的这番行为有冒犯之嫌,她也不得不为之。   青国五皇子似乎没有料到,竟然会发生这么一茬子事,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而能在半空之中准备招呼人去把赫连拿上来的手也僵硬在那里,这些叫人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不过到底是来办正经事情的,若是被一个女人给拦住,实在是面上挂不住,五皇子回过神来了之后,反问一句。   “两国交界之处,就算是有军队把守,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情,其他后如此逼问又是何意?”   齐太后也并不怯懦,没有丝毫脆弱的表现,反而是步步紧逼。   孟太后和顾长清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想插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齐太后抢了他们的风头。   “是吗?两国边界倒是不错,不过据我所知,青国的军队却并不仅仅把守住了青国和郢朝的边界,就连隐藏语言那些蛮荒小国的交界地带,都有青国的军队出入其中。   依着五皇子刚才的那番话,难道说那些蛮荒小国都已经成为了青国的掌中之物了吗?”   这番话非常的具有战略性,青国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计谋,让周边小国都愿意让青国的军队入驻,不过若是让他们听到了齐太后所说的这番话的话,只怕就再也不会同意青国的这番行为。   而五皇子当然也明白齐太后这番话的用意,很快便知道,其太后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是个相当的狠角色。   只怕只要有这个女人在那么隐藏,要成为他们青国的囊中之物,便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五皇子反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倒不如先缓一缓,看清局势了之后再做行动也来得及。   “齐太后番话说的变不对了,咱们同在一处虽说也是分间化瘀,但是各国之间都有所来往,能不能够简简单单的从一个国家的军队精油质地来判断这个地方是否属于该国。   要知道我青国多年以来与周边国家有不少的生意来往,即便是有所出入,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齐太后知道对方这番话,便是在向自己服软了,既然如此,在针锋相对下去对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好处。   “既然如此,那么五皇子便当本公刚刚的这番话没有说过。”   说完。,齐太后便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而孟太后则是撇过头去,朝其太后这边恨恨地看了一眼。   等一下自己齐太后已经处于平起平坐的地位,可是即便是这样,自己在别人的眼中也矮了他一筹,实在是不服。   齐太后不想做什么,那么他孟大后就偏偏要把他不想做的事情给做成,带着这样的心思,孟太后起身对那倾国五皇子说道。   “青国五皇子远道而来,既然带上了贺礼,大不如拿出来让我们大家都瞧一瞧,毕竟两国交好才是百姓之福分!”   大家看着这事情才刚刚有所平息,孟太后又在其中掺合忍不住摇了摇头,却又不好插嘴。   谁不知道,如果要在这种时候接受了青国送过来的贺礼,那在外人看来,青国和郢朝便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接下来青国所做的任何事情,郢朝都要为其分担。   在不知道青国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来支持这份贺礼,也是万万不能够收下,不然到时候恐怕郢朝都会被拖下水。   齐太后自然知道孟太后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这是正经事情,并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这个东西今日万万不能够收下,哪怕是得罪了孟太后也绝对不可以。   虽然脸上依然平静如初,不过心里却对这个孟太后嗤之以鼻。   “不过就是小小一份贺礼而已,我郢朝地大物博,什么都不缺,所以还请五皇子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分发给陈明,也好让他们感念一下青国王朝的仁义!”   无房子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不过显然齐太后依然占据上风,所以不敢太过招摇,只能够先行退下。   “没错,郢朝地大物博,要是没有什么,自然不稀罕我们这一点小小的贺礼,今日我便是在青国来上心的祝贺,这一份心意到了即可,想必新帝也不会过多介意!”   说完,便退下。   孟妃则是恨恨地咬着牙,如今只怕天下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第462章 为其马首是瞻   虽然登基当日对于孟妃和顾长清来说万事不顺,不过总算是成功坐上了皇位,接下来便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顾长清刚刚坐上这皇位,之前更是沉醉于歌舞声乐,没这闲工夫,皇帝该做什么事情,现在重权在握,倒是有些不太适应。   这群人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令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倒不如随意找一个借口让他们先退下去,等自己慢慢的熟悉过来了之后再说。   而且现在登基大典也已经结束,再留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不过就是浪费时间而已。   思及此处,顾长清也没再犹豫,那两句话便想要打发众人离开,“今日登基大典,诸位都累了,若是没有要事需要禀报的话,那就就先行回去休息,一切事情等到明日正式上朝再说!”   朝臣自然是觉得此举不妥,不过若是公然忤逆新帝,只怕自己到时候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大家都三缄其口,既不离开也不说话。   大殿莫名陷入尴尬的境况之中,竟然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其他后的身上,孟太后和顾长清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最重要的是他们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孟太后侧过身去端起自己桌前的一杯清茶送入嘴边,拿起杯盖轻轻的撇去上面的浮沫,也许是心烦不已,竟然也没有品尝一口便随手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即便是随手一放,那动作也是优雅自如。   期待后自然知道这群人盯着自己,有所谓何事,若是换做以前的话,他也不至于在今日这种场合崭露头角,也许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免去一身光华。   不过现在,她的态度已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并不是二人贪心有余,杀了自己的儿子,将来恐怕就是自己了。   若是现在她选择服软,那么就一定会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如果仅仅是为了自己,他大可不必去争,但是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无缘无故的惨死在别人的手中!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为他找回一个公道!   记着顾长清得不了人心,那么这个重任就只能够由自己代劳。   齐太后站起身来,忽视那些望着自己的眼睛,淡定自若地给了他们一个回答。   “今日倒是登基大典,新帝刚刚坐上皇位,对于许多朝廷之事都是不大熟悉,想必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够适应下来,诸位不要操之过急,若是没事,便先行退一下即可!”   大家在得到齐太后的画了之后,才总算是安心下来,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按照官阶的高低先后离开。   如今顾长清才是皇帝,然而这些朝中大臣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的话,倒是齐太后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显然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这个新帝登基简直就像一个笑话一样,如今竟然连自己的臣子都没有办法管束,若是传出去,只怕那些蛮荒小国更是要笑掉大牙。   所有的人都已离开,期待后也知道这母子二人肯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索性在这里等着。   果不其然,难道人都散尽,孟太后其身径直站在旗太后的面前,那双眼睛恨的都能够滴出血来。   “姐姐,如今这天下早就已经不是先帝的天下,你也不再是什么齐太后,而是正儿八经的齐太后,长清虽然对这朝廷之事不大熟悉,不过也轮不到你这个太后在这里说话吧!”   虽然孟太后口口声声称齐太后为姐姐,不过那说话的语气却恨不得咬断牙齿。   顾长清哪里受得了这个气,不管不顾的从皇位上走下来,站在孟太后的身旁帮衬道,“正早就听说齐太后身体不适,正在宫中禁养,如今既然这登基大典已经结束。   想必齐太后也需要回去好好休息,无事便不需要在这朝堂之上,来朝廷中的事情也不必过多插手,想必齐太后也是希望这样吧!”   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不过到底是在这皇宫之中长大,这勾心斗角的事情,早就已经是嵌入骨穴,即便是不需要学也能够应用的游刃有余。   顾长清这番话分明就是想要借其太后身体不适的缘由,将她禁锢在宫门之内让他做一个闲散太后。   齐太后是何等人也,怎么可能眼睁睁的让别人来干预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更何谈他们母子二人是杀了太子的凶手。   “不过就是偶感风寒而已,休息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早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陛下现在虽然已经继承皇位,到底对于赵氏并不熟悉,这段时间还需要有人好好的帮衬帮衬才行。   孟太后虽然为陛下的轻声母亲,但是在成为太后之前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妃子而已,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这个任务自然只能够交道我的手上,放心吧,我一定会手把手地帮助太子稳定地位!”   孟太后在一旁听着这番话,早已定期的牙齿打颤。   现在他作为顾长清的亲生母亲,按照氛围来说,他的地位早就已经高于齐太后,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报之前的仇,可没有想到即便是这样,他也依然压自己一头。   “之前本宫固然只是一个妃子,但是长清乃是我的亲生儿子,只有我才能够尽心尽力的帮衬于他。   你齐太后虽然懂得不少,不过论及心意恐怕不及我千万分之一,所以这个事情便不劳姐姐亲自操刀!”   孟太后这番话已经说的相当的清楚,本想要从齐太后的脸上看出一丝惊慌,以及愤怒,可是除了一脸的平静了之外,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瞧到。   孟太后和顾长清看着齐太后一脸淡定自若的样子,不自觉的编自己慌了神,半天之后那脐带后才缓缓的开口。   “你说的不错,不过这话并不是由你说了算,你也知道,这并非全然都是我的意思,想必你们母子二人都能够明白我这番话!”   那慵懒的样子,似乎在告诉他们母子二人这点事情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是自己迫于无奈才勉强答应而已。   孟太后知道朝廷重臣一直以来都站在齐太后这一边,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万万不能够答应此事。   一旦朝廷之事,落在其他厚的手上,那么即便是顾长清坐上了皇位,恐怕也会受制于人。   “此事还需要仔细商议一番才能够做下论断,齐太后刚刚失了儿子,想必早已是心力交瘁,不如回去好好的歇息歇息休养身体,毕竟这身体比什么都要重要!” 第463章 高鹤来到   “孟太后说的没错,本公回去了之后一定会好好的注意调养身子,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够将朝廷之士打理清楚!”   说完期待后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看,都没有看他们母子二人一眼,转身便离开了此处,独留下他们两人大眼对小眼。   孟太后早就已经气得直跺脚,眯缝着眼睛,狠狠的看着齐太后离开的方向,“这一次齐太后想必真的是跟咱们杠上了,她向来是一个惊喜之人,这一次却公然与我们作对,恐怕她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顾长清就算是再怎么愚蠢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对于顾长清来说,其他后究竟知道了什么,根本就不重要,我只想知道齐太后接下来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如果齐太后真的想在这种时候对自己动手的话,恐怕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毕竟他现在才刚登基,皇位并不牢固,而且朝中大臣已经很明显的站在齐太后这一边,只怕到时候……   正在他们母子二人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母子二人的谈话“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   两人在听到声音了之后,同时回过头去,便看见高鹤逆着光站在大殿的门口外面的亮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高鹤?”两个人都没有料想到高贺竟然会这个时候出现,现在他不应该乖乖的躲在某个地方等死吗?   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们两人的面前,又是在搞什么鬼!   今日在朝堂之上,齐太后不按常理出牌,现在就连高鹤也一同出现,实在是闹心的很。   顾长清正欲上前孟太后便直接拦在了顾长清的面前,一边朝高鹤走过去一边说道,“高督公,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朝堂之上,难道就不怕有去无回?”   高鹤自然选择前来,那么这该准备的理由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这么一番问话,当然难不倒他。   “今日乃是新帝登基这么重大的日子,我怎么能够不参加,不过我来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太对,看来这登基大典已经结束了!”   顾长清冷笑一声,只能向来和他们家作对如今自己登基他却口口声声的说来参加自己的登基大典,想必一定是来闹事的。   此人不宜久留,若是能够早点解决,必然是除了个后患,又想盗齐太后和高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匪浅,说是二人在一次联起手来,只怕他这皇位坐不了多长时间。   早一点除掉此人,那么自己也能够安心一些,越想便越着急于动手,顾长清早就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高鹤。   顾长清恨恨的咬牙上前,“现在你已经是一个身负重罪之人,本来还在想着该怎么才能够将你逮捕到位,没有想到你竟然选择自投罗网,这样倒好,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说完正准备招呼人来将高鹤带走。   高鹤却一句话便堵住了他的嘴“风水轮流转,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若是硬要拿走,那么上天一定会给你惩罚,你到时候所赔付的恐怕不只是这些。”   孟太后闻言仰天大笑,这种小孩一样的把戏,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高督公的这番话,用来吓吓寻常人,说不定能够起到大用处,难道你觉得我们也会相信你的无羁之谈,如果你打的是这种主意,那么我们都要叫你失望了。   不过不论如何,我们都能看得出来,高督公今天过来真的是有话要对我们母子两人说,既然是这样,那便让你说个痛快,毕竟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高鹤也并不跟他们多说废话,直接向后一张上说道,“宣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   等到孟太后和顾长清两个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见刑部侍郎大理寺卿缓缓走上前来,过来之后便依着礼数他们行礼。   “安顺王的死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这几日连夜调查,已然得出了结果,此事与我高某没有任何的关系,若是孟太后与陛下仍然不相信的话,那么就让他们给你们讲讲清楚!”   高鹤说完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翘着个二郎腿,悠闲自得的吃起了桌上放着的小零食来。   顾长清虽然得了个皇帝的名号,不过眼下看来他并没有任何的实权,不带旗台后,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自己的台,就连高鹤都能够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   而大理寺卿与刑部侍郎在得了高鹤。等化了之后,便立马将安顺王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安顺王的确是中箭而死,不过这支箭却并非试高督公所为,经过仵作验尸,我们发现安顺王在到达林子之前,少半个小时就已经死亡。   也就是说安顺王在高督公到达大理寺树林之前,就已经生死,这足以证明高督公与安顺王的死没有直接的联系。”   安顺王到底是怎么死的,其他的人不清楚,孟家母子二人自然是清清楚楚,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够将此事调查到这种地步。   没错,安顺王的确是在到达林子之前就已经死了,死于孟将军之手,之所以这么做,不过就是想要将安顺王的死嫁祸到高鹤的身上,让他背着一个伤害网页的罪名,从此难以翻身。   他们明明将这一切都已经做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可是高鹤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搜集到了如此细致的证据。   在这边继续调查下去,只怕安顺王的死就会牵扯到他们孟家人的身上,这样顾长清的皇位,只怕会更加的动摇。   孟太后不想要轻举妄动,以免到时候给自己惹祸上身,那么后悔都来不及,高鹤是一个相当明白事理的人,想必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动他们孟家的根。   不如自己先看他们低一低头,等到时机成熟再将高贺和其他后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动态后脸上的笑也更加的柔和了一些,“既然安顺王的死已经调查清楚,这足以说明高督公跟这些事情没有关系,看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凶手,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想必陛下和孟太后便不会坐视不理吧!”   高鹤的意思便是让他们去调查清楚谁是真正的凶手,孟太后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将这把火引到自己的身上来,巧妙的说道。   “高督公既然已经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变大,可以将这些事情交给大理寺和刑部去处置,东厂尚且需要高督公继续打理,不若高督公便恢复原职,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言下之意,你自己没事了就不要去多管闲事。   高鹤懂得起,此行既然已经达到目的,多说无益,转身离去。 第464章 姜瑶讨罚   姜瑶虽然身处府中,但是皇宫之中的消息她早就已经听说,孟太后被膈应到,想必自己也一定会因此受罚。   而她现在还不能够没有孟家的支持,所以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够忍气吞声下去。   知道孟太后回来了之后一定会来找自己的麻烦,所以早早的便在宫门口等候,负荆请罪。   在门口等了不过半个多时辰,便看见孟太后一脸铁青朝着宫门口走来,而孟太后在看见姜瑶了之后那胸中的火去立马止不住,上来便给了对方一巴掌。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够解气,随后一脚便踹在了姜瑶的肚子上,姜瑶被踢的倒在了地上,口中吐着鲜血。   孟太后再看到对方这副模样了之后也没有丝毫的心疼,反而看着对方呲牙咧嘴,只恨不得冲上前去直接掐断了对方的脖子。   “贱人,本公信任你,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楚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扮成这个样子,害得本宫今日成了众人的笑柄。”   而姜瑶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是今日这番结果,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眼泪嗖嗖的掉落下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太后娘娘,臣女一直都是用心准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姜瑶跪在地上磕着头,希望能够就此了事,我显然他这种敷衍的做法,并没有让孟太后心中的气息灭。   孟太后上前一步半蹲在对方的面前,伸出手去勾起对方的下巴,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姜瑶。   “你说你在用心准备,可是本公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边说着孟太后扯起了自己身上尚且还穿着的牡丹服,“你手里的刺绣技术名满天下无人可比,可是这俗里俗气的东西却让我难堪!”   孟太后说完,一把便将姜瑶的头甩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上拿着什么不堪入目的垃圾似的,就连拿着只怕都是脏了她的手。   姜瑶虽然知道孟太后今日在朝堂之上受了气,可没有想到会因为自己亲自缝制的这一件朝服,立马啊,吓得双腿发软,就连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这……这牡丹绝对是按照娘娘的喜好缝制,怎会……”   孟太后已是气急,看着姜瑶这会儿还在自己面前这么一副我见榴莲的样子,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意得志满,本该受罚,可却连累本公,如今却跪着请求我不要将此事连累到你,你觉得这可能吗?”   梦瑶不停地摇着头,显然根本就不相信孟太后所说的这番话是真的,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梦瑶绝对没有藏有私心。   从始至终她都有认真的对待这件事儿,可是他认真对待的事情怎么会变成眼下这种样子。   刚开始他完全以为孟太后在别处受了气,回来了之后必定会拿自己出气,可没想到这问题归根结底是出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怎么可能?牡丹乃是万花之王,娘娘穿上这件衣服必定能够独树一帜,成为最耀眼的人,不至于像娘娘说的这般不堪!”   “今日齐皇后同我一同上朝,他那一身衣裳虽然素雅淡静,但是那真凤栩栩如生,牡丹更是富贵至极,不像我……”   孟太后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身着的这一身衣裳,“初看时倒也觉得雍容华贵,不过除了雍容华贵了之后,根本就谈不上任何价值。”   “你可知道我今日前去乃是以皇太后的身份,皇太后的身份如此尊贵雍容,只能用这种土到掉渣的刺绣技巧,难道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不带脑子的吗?”   说着,动态后只感觉到自己胸中有一团怒火在不断的上涌,稍微一个不注意便,很有可能气得将面前之人大卸八块。   “这……”姜瑶一时之间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更多的确实委屈,毕竟孟太后在穿上这些衣裳的时候也是相当开心的,并没有对此表现出来任何不满。   如今出了事情了之后,倒是要拿自己开刀。   孟太后看姜瑶迟迟不说话,便知道他心中必然是不服气,不过这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任谁也改变不了,即便是姜瑶有再多的理由,他也绝对不会相信。   更何况姜瑶这丫头平日里虽然老老实实的,但背地里所做的那些事情,却实在是为人不齿,他们两个人既然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于彼此的底细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   更何况,送太后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姜瑶如何,就算是他要趁此机会来报复自己,也并无不可能。   可是这丫头偏偏选错了时候,孟太后如此的看重登基之事,而姜瑶却把他给办砸了,他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孟太后一步一步的朝姜瑶逼近,目光之中炙人的火焰直直的向姜瑶逼近,只恨不得将它燃烧殆尽,才能够发泄心中之怨气,“怎么,看你这样子似乎对本宫的这番话有所不满……”   “臣女……没有这个意思!”   姜瑶直接避开对方的眼睛,这个时候的孟太后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你既然没有这个意思,为何不敢看我?”孟太后冷笑一声,姜瑶是什么样的秉性他早就已经琢磨清楚。   姜瑶被对方的架势吓得后退,不过孟太后却并没有就此放过对方,步步紧逼。   知道再这么坚持下去,自己也不可能讨到任何好结果,姜瑶立马跪地求饶,“太后娘娘,这一次的确是臣女办事不当,但是……但是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更何况……”   孟太后知道姜瑶的一番话,根本就没有说完,见对方故意压低了声音,他便顺着话问道,“更何况什么?”   姜瑶的眼珠子微微一转,脑子里面便立马冒出雷一帆一石二鸟的说法。   “更何况这件事情也并非是咱们能够控制得了的,分别是那齐太后,费尽心机想要在今日的朝堂之上博得众人的注意,所以才出此下策。   娘娘若是想要追根溯源的话,那么这件事还得从齐太后那边下手!”   不过他到底是低估了孟太后的智商,孟太后又岂能不知她心里也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孟太后有些好笑的看着姜瑶,那双机关算尽的眼睛,早就已经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难道你还想要借本公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吗?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容易被你糊弄过去?”   “臣女……臣女的都是实话!”姜瑶依然坚持。   孟太后不再轻易相信姜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着对方试探着问道。   “既然你说你说的都是实话,那么你老实告诉我,我身上的毒到底有没有的救你到底有没有办法给我彻底根治?” 第465章 医术在手   孟太后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姜瑶,虽然出了这种事情,但是只要自己有医术在手,那么即便是孟太后再怎么嚣张恐怕也没有办法将自己处死。   毕竟他体内的毒素还需要自己用针灸加以控制,如若不然,等到毒清肺腑,恐怕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没有办法将他救治回来。   姜瑶虽然心中这般想,但是并没有将自己心中想说的话,完全表现在脸上,不过也总算是恢复了几分自信,说起话来也更有底气了一些。   “太后娘娘,您身体内的毒已经渐渐的深入肺腑,这段时间臣女一直在竭尽心力的帮您控制,若是想要完全的根除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   孟太后怎么会不知道这丫头的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在自己还没有找到解药之前,的确不能够将他怎样,毕竟在这之前他还需要有人帮他续命。   不过就算是这样,孟太后也绝对不会任凭着姜瑶在自己的面前肆意造词,若是再这般下去,恐怕这丫头都要骑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敲打一番,让他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这就在这里又是什么身份。   “本宫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有研制出解药来,那说明你的能力有问题,既然这样,本宫需要求助于更加高明的议事,至于你……”   姜瑶一天便立马知道孟太后这方还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立马起身说道,“娘娘只需要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之内,我一定会为娘娘研制出来能够彻底根治体内毒素的解药!”   “一个月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一些?”孟妃轻轻地中了这枚头,很显然对于对方的这个回答非常的不满意,“本宫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你耗下去?”   “半个月,再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一定能够……”   姜瑶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丧命,没有办法,只能够屈服于对方的权威。   孟太后点了点头,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再继续逼下去恐怕会让人受不了,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   更何况,姜瑶这丫头本来就有些心机,而且绝对不可能尾生于现在的这种生活,只要有机会翻身,那么她绝对会狠狠的朝自己的脸上踩几脚,恨不得吐几口口水。   认识到这一点,孟太后自然不会小看姜瑶。   只要他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那么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只能够被禁锢起来,眼下自己还需要他来帮自己做一些事情,留着它对自己来说还有很大的用处。   更何况半个月的时间,他也并不是等不起,所以便给了他这一次机会,“很好,半个月之后,如果你不能够拿出解药的话,你懂的……”   姜瑶没有说话,但是立马一声答应下来。   孟太后说完,进到了自己的寝宫里面,而姜瑶等到人进去了之后这才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回去了之后一边冲药粉,一边想着刚才的场景,姜瑶怎么想怎么觉得心中憋屈。   “我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眼看胜利在望,没想到竟然会弄出这么一茬。”   孟太后也许并不知道齐太后身上的那件礼服究竟是谁缝制,但是姜瑶却非常清楚,这真凤牡丹必然是出自姜瑗之手。   毕竟,这世上能够在绣技方面超越自己的人,除了姜瑗人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而这真凤牡丹更是苗秀的巅峰。   姜瑶是个聪明人,他自然很清楚,现在孟太后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并且之后恐怕也不会再信任自己。   在这种情况之下,待在孟太后的身边对自己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所以他若不能够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给自己找出一条生路,那么之后必死无疑。   “孟太后辞职分明就是想要把我给困在这里,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我绝对要另谋出路,不然的话便永远只能够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可是,姜瑶虽然早就已经看透了这一切,却也感觉到无能为力。   她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残废的双腿,紧紧的要着腮帮子。   这一辈子他想要做的事情很多,想要得到的也很多,可是因为这双腿他几乎没有了任何的可能,就连改变自己的生活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悲伤的情绪不断的在心头蔓延,可是当他想起自己这么几十年以来的付出,那将将冒出来的打算,放弃的念头,便又硬生生的被他给逼了回去。   斗志仿佛在这一瞬间便回到了他的骨血之中,姜瑶晃晃的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的一片广阔天空。   想着即便是自己这一辈子都只能够做一个残废,那么他也要拼尽全力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没有任何人能够把握拿回来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把我打败,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任凭是谁也绝对不能够阻止我!”   话音落下,她低下头去,手中的力道又加大了不少。   风有些冷飕飕的,吹在身上穿透衣裳,带着一些凉意。   不过,她好像是一个没有感觉的人一样,一点都不在乎这些。   姜瑶离开之后不久,一阵风便将孟太后的房间门给推开了来,孟太后正打算出去看,便瞧见顾长清一身龙袍站在自己的寝殿门口。   “母亲……”   顾长清也刚刚走到那里,看见孟太后出来了,便立马加快了脚步迎上前去。   孟太后自然也是满脸的欢喜,在看见对方这一身装束了之后,则更是如此。   刚才他们母子二人要不是距离太远又或者是有人在场,始终没有瞧个清楚,如今他们母子二人面对面这般近距离,孟太后总算是能够瞧见自己的儿子穿上这一身梦寐以求的龙袍。   拿着顾长清在自己的面前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这身衣服十分的适合他。   最后孟太后相当满意的点了点头,“长清穿上了这一身龙袍,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而这身衣裳仿佛也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一样!”   顾长清感受到了母亲的欢喜,自己当然也是如此,不过一想到这些事情,他便想起了高鹤。   别的事情顾长清都可以不在乎,但是高鹤从始至终都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此人若是不出,他便难以安寝。   更何况,今日高鹤竟然胆敢到殿堂之上对他这个新帝如此挑衅,他日若是权势滔天,我们还就不仅仅是说几句威胁的话这么简单。   “母亲,高鹤这个人若是不除掉,恐怕咱们这个皇位也做不了多长时间,它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第466章 苗绣专权   孟太后又何尝不担心高鹤从中搅局,她自然也想将高鹤这个威胁涂掉,可是此时若是真的这么简单的话,他们母子爱人也不必为了这件事情伤透了脑筋。   微微叹息了一声,蒙太后有些无奈的说道,“本宫明白……”   顾长清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若是不说个明白的话,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连忙转身绕到了孟太后的面前。   现在他就像是热锅上的一只蚂蚁一样,早已经急得团团转,“既然明白,咱们现在就要立刻想一个办法将它给除掉,这样才能够永绝后患,只要有他在,我便一日不得安息。”   “高鹤如今的权威虽然受到重创,不过朝中众臣与他交往多年,恐怕在这案中也培养了不少的势力   不然的话,凭他一个人绝对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调查清楚安顺王的死因,只怕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就已经站在了高鹤这一边,在这种情况之下,咱们要想除掉高鹤,必须得从长计议,绝对不能够心急!”   这样的道理顾长清自然也明白,不过现在他已经等不及了。   现在他已经披上了皇帝的龙袍,却要忍受下面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甚至不听从自己的命令和吩咐,那么他这个皇帝的位置等于白坐。   而这一切之所以会发生,完全是因为高和这个人的存在,对于顾长清来说,只有除掉高和那么自己的地位,才能够稳得住。   顾长清今日前来就是想要看一看孟太后究竟是什么看法,看样子梦太厚,恐怕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既然如此,这件事情恐怕也只能够由自己来完成。   顾长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知名的地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论如何,我都必须要想尽办法除掉高鹤!”   孟太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顾长清便快速的离开。   在朝廷做事这么多年,孟太后又何尝不知道高鹤是何等的厉害,不过正是像他这种人对付起来就越是困难,所以要搞倒他,必须得仔细的琢磨一番才行。   不过看顾长清已经急不可耐的样子,只怕他会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动态后,连忙派自己身边的丫头去盯着对方,以免后果不可收拾。   高鹤在离宫之后很快便回到了家里,而姜瑗早就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眼看着高鹤轻轻松松的回来,姜瑗便知道今日的事情一定变得很成功,所以也没有多问,人来了,他便将手中早已拿上的一件披风放在了高鹤的肩膀上。   “眼看着这天气就越来越冷了,可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了寒。”   高鹤顺手便将姜瑗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有一点冷,便轻轻的搓了搓,这样那首先的温度才慢慢的上来,总算是温和了一些。   虽然姜瑗并没有问,不过高鹤将也知道,姜瑗对这些事情向来是极为关心的,所以便主动地提起了此事。   “今天的事情办得很成功,顾长清虽然已经登基,不过他才刚刚上位,又如此的不得人心,恐怕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稳定自己在朝廷之中的地位,这对于咱们来说可是难得的机会!”   姜瑗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不过咱们就算是真的想要对她动手,也必须得想好退路才行,太子已死,如果顾长清真的被拉下了皇位,那么接下来该由谁来继承?”   的确,这才是他们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难题。   如果顾长清呗拉下来又没有人来继承皇位,孟家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没有人来收拾这副烂摊子,那么朝堂之上将会陷入一片混乱。   现在高鹤对于此事还没有什么想法,不过顾长清这种德不配位的人,根本就不配坐在那里,更何况孟家的人从事之中都是利欲熏心,郢朝若是真的落在了他们的手上,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高鹤虽然称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这种欺君灭国的事情,她也万万做不出来,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隐藏败落在他们的手上。   “虽然现在还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总是能够想到更好的办法去解决!”   姜瑗也知道高鹤心中的想法,所以当高鹤下定了决心了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劝阻,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个人的想法一致。   “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我也已经有所听说,不过我想这一次除了孟太后与顾长清两个人的日子不太好过了之外,还有一个人也不太好过!”   姜瑗并没有直接说出那个人是谁,而是撇过头去看着高鹤,很显然是想要对方猜一猜自己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高鹤挖着头想了一下,很快脑子里面便冒出了一个答案,“恐怕是姜瑶吧!”   听到回答了之后,姜瑗对高鹤竖起了大拇指,随即点了点。   “礼部尚书冯达一番话,可是戳中了孟太后的痛点,要知道孟太后是一个极其注重着装的人,今日更是盛装打扮想要夺人眼球,可没有想到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而操持此事的人绝对不会被放过!”   高鹤外着脑袋点了点头,虽然高鹤对于这些女孩子的装扮仪式并不怎么上心,不过今日孟太后的一身着装的确非常能够吸引眼球。   当然,这是在齐太后后不在场的情况之下。   不过随即高鹤变皱了皱眉头,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一样,“让人孟太后今日倒是,朕难免显得有些通俗不过那衣服上的刺绣与你倒是有几分相似!”   很快高鹤便想到了之前那一块绣帕的事情。   姜瑗看高鹤已经回过味儿来了,便点了点头,随后便就继续说道。   “姜瑶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于贪心,不但偷走了我的蝴蝶袖技法,现在竟然还想要利用这一点夺走更多的东西,他想要的实在是太多了,我绝对不会放任他再继续这么下去!”   姜瑶现在已经是孟太后身边的人,早晚都要处理,不过就是时间问题,所以高鹤倒也并不反对姜瑗的想法。   更何况,姜瑶从姜瑗这边偷走了太多的东西,我早就已经想要替姜瑗夺回来了,只不过是一直都在等姜瑗开口而已。   现在姜瑗既然已经主动提起此事,高鹤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早点办了,自己的心里也安心,笑了笑便开口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第467章 江南绣坊   高鹤这段一直在忙着处理皇宫里面的事情,姜瑗暂时在这些事情上没有办法帮得了对方的忙,不过如果能够从姜瑶这边下手,他们两人也许能够互帮互助,相辅相成。   “这两天我一直在派桃心案中调查,我发现姜瑶这段时间总会去江南绣坊,要知道江南绣坊的背后当家主人一直是个谜团,姜瑶频繁的出入,此处恐怕不那么简单!”   高鹤闻言点点头,江南绣坊,虽然名为江南,不过却是开采进程之中最繁华地带的绣坊,此绣坊,以绣技高超著称,名震京城。   不过,谁都不知道,经营这家绣坊的人究竟是谁,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梅娘在打理着生意。   高鹤虽然并没有特意调查过这件事情,不过只要稍微动,一动脑子也知道这江南绣坊的背后恐怕大有名堂。   姜瑗要着手调查,说不定能够牵出更大的一条线,到时候也许会给他们带来意外的惊喜。   “能够在京城之中隐姓埋名,与此同时又经营着如此名声噪起的绣坊,此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姜瑗称这高鹤思索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拿出了一块绣花递到了高鹤的手上,高鹤看了一下那块绣花上所绣制的纹饰,却也轻轻的皱了皱眉头,这块绣花看着怎会如此的眼熟。   瞧见了高鹤儿脸上神色的变化,姜瑶好奇的问道,“怎么,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块绣纹?”   高鹤将姜瑗手中的那一块绣花纹样拿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这才说道。   “虽然你这块绣纹与我当初见到的绣纹并不是同一样东西,不过这些刺绣技法却有些相似,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么这两样东西必然是出于同一人之手!”   如果是别的事情的话,高鹤也许不至于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姜瑗在心中一琢磨,说道,“难道是……”   还不等姜瑗说完,高鹤便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我都还没有说出他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那个人是谁?”姜瑗笑笑不着痕迹,地白了高鹤一眼。   “当然是孟太后。”高鹤的这番话说得相当的肯定,“孟太后在登基之日所穿戴的凤凰服饰与这帕子的花纹所用的技法别无二致,必定是出自一人之手!”   虽然高鹤对于这此行一世并没有做深奥的研究,不过在姜瑗的身旁待的日子久了,必定也是耳熟目染,多多少少都还是懂得一些。   姜瑗自然相信高鹤的眼力见儿,果然是东城的人不仅因调查案子细致,就连这种事情都心知肚明。   “也就是说,这江南绣坊恐怕与孟太后有非常密切的关系,而姜瑶又经常出入于此处,只怕这其中的事情,姜瑶也知道不少!”   两个人正在院子里面说着话,桃心的声音隔着老远便从廊桥的那边传来,“小姐……”   桃心直到走到了姜瑗的跟前了之后,才看见姜瑗的身旁还有一个人,一时不注意,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向两人行礼。   “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姜瑶江桃心拉起来,那高鹤站在一旁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么着急慌张的干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消息了?”   桃心向来做事稳重,如果不是得到了什么大小姐的话,只怕也不至于这般失了体统。   “小姐,江南绣坊新出了一批样式的袍子,绣技精湛,花样绝美,刚一出来便在京城里面引起躁动,现在全京城达官贵族家的小姐丫头都齐聚一堂,想要给自己带回去这么一件!”   桃心闻言,毫不犹豫地便将自己刚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   姜瑶淡淡的笑了笑,不过脑子里面却在迅速的转动着,“一件袍子而已,竟然能够引起如此浑然大动,看来这件袍子也值得咱们去瞧一瞧了!”   姜瑗刚撇过头去,便对上了高鹤,望着自己的目光,他就像是姜瑗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即便是姜瑗不说话,也能够知道姜瑗心里也在想些什么。   这一次自然也是一样,还没有等到姜瑗开口,高鹤便说道,“咱们这段日子一直闷在府里没怎么出去走动走动,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出去看看,放松一下心情也是不错的选择呀!”   “好啊!”姜瑗点头答应,瞬时便往,这两只的胳膊朝门外走去,而陶欣也极为恭敬的跟在姜瑗和和高鹤的身后。   来到街上,这件事情引起的轰动倒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所有的人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跑,那脚底下就跟抹了油一样,生怕错过了什么大戏。   刚开始他们两人倒是没有往那件事情上去想,随手抓了一个人问两句,才知道原来真的是江南绣纺的事儿。   新皇帝登基的事情恐怕都没有江南绣坊闹得这一出事儿引起的轰动大吧!   要是顾长清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只怕会气得直吐血。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看看,要是错过了时候的话,恐怕就不好了,姜瑗欧捉着高鹤的手,便在大街上跑了起来,“咱们可不能够错过了这场好戏,赶紧过去瞧一瞧!”   风吹过来,男姜瑗长长的发丝掀起,现在姜瑗身后的高鹤感受着姜瑗发司的萦绕,就连姜瑗身上的香气也都跟着扑鼻而来。   他看着面前的人迟迟挪不开眼睛,要是让时光定格在这一刻的话,也并无不可。   即便是不知道前面的路到底通向何处,只要他们两个人共同向前奔赴,即便是困难重重,他们也一定能够想到办法去对付。   心里想着这些,到了江南绣坊的大门口,高鹤角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姜瑗在高鹤的耳旁大喊了两声,这才回神。   姜瑗自然不知道高鹤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两眼,提醒了一句,“咱们今天出来可是为了办正经事情,你可不要走神儿!”   “放心吧!”   高鹤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   江南绣坊的大门口,此时此刻已经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全是人头,若不是他们两个人速度快来的早的话,只怕根本就挤不进来。   片刻之后,并看见一个身穿华贵的女子缓缓走来,不过他们看不清楚这女子究竟长成什么样子,那块轻薄的面纱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那女子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即便是丫头,那衣服穿的也比普通人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今日多谢诸位赏脸来到江南绣坊。”说完道谢,并且弯腰致礼。   不过始终没有说今天大家最为关心的事情,下面的人立马便开始躁动了起来。   “梅娘,咱们这些都是老熟人了,你也别在这卖关子了,不是说江南绣坊今日新出了一批袍子,精美至极,咱们竟然都是冲着这袍子来的,这些刻画话你就别说了,先让咱们看一看东西吧!”   听到这话了之后,下面的人纷纷附和点头,仿佛这人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一样。   姜瑗转过头去尝尝说话的人瞧了一眼,这不是——以前经常给姜瑶送药材的老张吗?   这人不回去好好干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错,今日江南绣坊的确是新出了一批袍子,的确是精美绝伦,不过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第468章 宣示主权   大家自然很好奇江南绣坊究竟还有什么好消息要说。   一个个的都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什么好消息。   梅娘端着身子,朝下面环视了一圈,看他们一个个着急忙慌的样子,似乎是有意要吊着,他们的胃口一般,迟迟不开口说话。   不过,大家竟然来这一趟,而且有的人甚至是远道而来,这么做的确是有些不仗义,很快就有人等不及了,不停的催促道。   “梅娘,咱们这么大老远的来,不就是想要看看江南绣坊究竟又出了什么新花样,你说你有东西就拿出来,有话就说出来,干嘛还在这里跟咱们卖起了关子呢?”   梅娘听了这话也依然淡定自如,拿起手帕翘着兰花指捂在鼻尖,好像刚才那个人的粗鲁,打扰到了自己一样。   从始至终看都没有看那个人一眼,梅娘高傲的撇过头去,“你你若是等不及,现在大可以离去,我们这地方向来不需要依着别人的规矩来。”   “你……”刚才那人显然气的不轻,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一个女人计较,的确是让他的脸面挂不住。   到底是来办正经事情的,可不能够因为这点小事给办砸了,回去了之后只怕会交不了差,所以即便是这样被一个女人羞辱她,也只能够不计前嫌。   “要不是你们江南绣坊的绣技一流,我也不至于站在这里听你浪费时间。”   高鹤和姜瑗站在一旁,自然是看到了刚才的场面。   姜瑗也没有想到江南绣坊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刚才那名小厮别人不认识姜瑗倒是瞧见过几次,这可不就是京城富商陆家小公子身旁的书童嘛!   陆家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得罪得起的,一个江南绣坊,竟然能够让陆家的小斯这样挂不住脸,而且那小厮竟然也没有还嘴的余地。   趁着人不注意,姜瑗轻轻的凑到了高鹤的耳边说道,“你若是好奇的话,咱们就跟着进去瞧一瞧,我看这江南绣坊的确是有点意思!”   姜瑗点了点头,她虽然并没有说,但是心里也是这个意思。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咱们不去看一看,岂不是损失惨重,梅娘从一开始便带着面纱,我倒是很好奇他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梅娘都没有说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只是看大家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便将所有的人都招呼到了大厅里面。   这江南绣坊果然是相当的气派,就在大厅里面都能够容下上百人,恐怕这京城之中,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也是屈指可数。   姜瑗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了,不过在看见这屋内的一番装饰了之后,也不禁为之叹气。   要知道这屋子里面随随便便的一个装饰,都很有可能花掉平常百姓一年的口粮,实在是奢靡,站在高鹤旁边的姜瑗,我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江南绣坊果然是豪气,这个地带可是寸土寸金,看不到好,一出手便是这么大一块地儿,而且还浪费了这么大的面积来坐大厅,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   虽然这说话的声音已经足够的小,不过高鹤却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姜瑗所看到的这些高鹤自然也看到了,不过这么大的派头,这背后的主人却迟迟没有现身,这究竟是为何!不过今日他们前来不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些疑惑的嘛!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是着急也没有用,等到时候到了,自然会一些是答案。   不过对于浙江蓝秀芳高鹤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了解,一边观望着周围的摆设,高鹤一边对姜瑗说道。   “江南绣坊原本出自于江南地带,这一家也是前不久才刚刚发展到京城来的,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能够经营到这种地步,还是需要一些本事的!”   姜瑗虽然暗中再派桃心调查这一系列的事情,不过更关注的还是这背后经营的人,对于这街头巷尾的事情倒是不甚了解。   没想到高鹤一边在操持朝臣之中的事情,竟然连着小道消息,都能够了如指掌,不好好利用一下,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发展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那么你可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段这么出名,恐怕也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才为人所知吧!”   高鹤一看便知道姜瑗心里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不过他倒也相当的乐意。   “他们所依靠的就是……蝴蝶绣法!”   这一番话高鹤说得格外的小心,因为他知道姜瑗一旦得知这个消息,心里恐怕会相当的难受。   所以说姜瑗在调查这件事情,其实高鹤之所以能够了解到这么多关于江南绣坊的事情,也是因为他在一看见那块手帕的时候,就已经在派人暗中着手调查。   “这怎么可能?”姜瑗听到这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心揪了一下,这是自己费尽心力才创造出来的新秀法,是自己的心血,没有想到却成为了别人的专利。   姜瑗思前想后,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这件事情直到现在为止,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成为了江南绣坊的专属?”   “姜瑶早就已经盯上了你,你再仔细的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细节!”   虽然他们两个人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跟姜瑶有关,可是现在除了姜瑶了之外,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会抱有这样的心思。   而且,就连江南绣坊都与姜瑶有着莫名其妙的关系,如果说姜瑶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的话,他们就算是被打死也绝对不会相信。   姜瑗听高鹤的话,仔细的回想着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上一次姜瑶来找自己时,便是一副挑衅模样。   “江南绣坊大约是在一个月之前开始名声鹊起,一个月之前……”   一个月之前的一个晚上,姜瑗正在书房里面研制解药,正捣鼓的入神的时候,便听见屋外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别以为是有贼进来,便出去了。   但是奇怪的是,出去了之后也什么都没有看见,回来了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只是……姜瑗分明记得清清楚楚,的确是有声音,但是自己一出去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此处,姜瑗便将自己想到的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高鹤。   “一个月之前盗窃,刚好一个月之前江南绣坊就发展的如火如荼,难道这两者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联系吗?”   高鹤反问姜瑗。   两个人同时摇摇头。   “既然如此,咱们怎么能够不弄个清楚呢?今天走这一趟可不是白来的!”   “走!” 第469章 一个月后的比试   梅娘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半个时辰之后才总算是再一次出现。   “真是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不过……”梅娘要看得出来来底下等待的那些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过她却也从来都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故意拖成了声音,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过我相信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一定能够对得起大家这么长时间的等待!”   梅娘的这番话,还真是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一个个的都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没聊接下来要说的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今日他们本来是冲着新出的狍子来的,不过看来媚娘还有比桃子更加让人激动的消息。   底下的人连忙开始起哄,想着这会儿可不能够让人再跑了,这要是再让人走了,还不知道又要等多长时间呢!   “梅娘,你说我们大老远的就是为了你这么个事情,你都已经拖了咱们这么长时间了,还想要怎的,有什么事儿你就赶紧说吧!”   “是啊,是啊,要不是咱们稀罕江南绣坊,也不至于被晾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也没个人招呼。”   “……”   底下的催促声接连起伏,不过莫娘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也见怪不怪了。   转过身去招呼了一声,身旁的丫头便立马勒上来了一副卷轴递到了梅娘的手上。   大家都鼓着眼睛看着媚娘手中拿着的卷轴,很好奇这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想必与没聊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关吧。   梅娘这一次倒是没有耽搁多久,把那卷轴拿在手上,手一松,卷轴便散开了来,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大家一看便知道是什么事儿了。   “绣花大会?”刚才那个带头起哄的人反问道,“江南绣坊还举办什么绣花大会吗?”   “没错!”梅娘相当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双手放在胸前,言行举止倒也极为端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只见他缓缓的走下台阶。   她刚刚一下来下面的人便非常主动的让开了一条路,高鹤和姜瑗自然也非常自觉的退到了一边去。   “江南绣坊要是想要发扬光大,那么就势必得有继承人,所以咱们举办绣花大会也是为了招揽更多的人才,获得绣花大会前三名的人可以获得免费到江南绣坊来学习的机会,而且今年新出的这一批披风也能够免费的赠予一件!”   学习并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可以免费学习,又不花钱,又可以学到东西,这谁不愿意去呀!   陆家的小书童立马就按捺不住了,刚才他和梅娘闹出来的小矛盾,仿佛一下子就被他抛之于九霄云外,“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免费学习的机会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梅娘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也没有过多的搭理对方,向周围的人群环视了一圈,随后说道。   “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别回去好好的准备准备,这一次的校花大会将会在一个月之后举行,希望大家能够多重视重视!”   “这天大的好事,自然要重视,不过今天咱们来都是为了内心出的狍子,不知道梅娘……”   陆家的小书童已然记住了这件事,不过今天她是来办正经事情的,万一没办好的话,只怕回去了之后又要挨揍,看人这样子就像是马上要走了,立马叫住。   梅娘还没有等到人收完,别回答了对方,“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陆公子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衣服给拿走吗?”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高鹤和姜瑗也能够看得出来,他们恐怕也都是认识的。   陆家的小书童听得高兴,也就没在意之前的那件事,屁颠屁颠的走上前去,在每两小丫头的手里塞了一把银子,随后捂着嘴,故意压低了声音,在对方的耳边叨叨了几句。   “我们家公子一直以来都钟爱于江南绣坊的衣裳,如今江南绣坊的绣花技术真是越来越高明了,公子爱不释手,所以一出了新品就立马派我过来拿回去。   要是我连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的话,只怕回去了又得挨揍。所以梅娘还得多关注关注咱们,毕竟咱们以后还会长期合作,我们家公子可是你的老顾客!”   那丫头也是个懂事儿的,立马便将银袋子收到了,袖口里面去,“行了行了,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   既然已经听到了梅娘要做的事情,高鹤和姜瑗又对那些袍子不感兴趣,所以没在这里多做停留,转身便离开。   两人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河边,坐在河岸上吹着河风。   看着姜瑗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高鹤的心里也有格外的担忧,其实姜瑗不说话,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在百般无奈的情况之下,高鹤将手搭到了姜瑗的肩膀上,让姜瑗的脑袋枕着自己的肩膀,“放心吧!你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沾染,属于你的我一定会帮你夺回来!”   姜瑗知道高鹤要说什么,也知道为了自己高鹤一定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去。   不过这本来是自己的事情,而且是自己和江洋两个人之间的私人恩怨,若是扯上了其他的人的话,她的心里总觉得有些膈应   “我知道,那么今天所说的要举办什么绣花大会,无非就是想要向众人宣誓主权,让天下人都知道这蝴蝶袖是她们的东西,不过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易得逞!”   高鹤又何尝不知道那个梅娘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想要干什么,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免费招收学徒,其实不过就是想要借着这个名头宣传江南绣坊。   那些学徒招收进去了之后,也不过就是个打杂的,真正的技术恐怕没个三五年,根本就不会让他们上手,姜瑗一边说道一边站起身来,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一样。   “既然他们一个月之后就要举办绣花大会,那么这么重要的场合自然不能够少了我,所以我一定要过去瞧一瞧他们究竟想要搞什么鬼!”   “你也要去参加?”高鹤也知道姜瑗的主意多,不过他还是希望姜瑗能够告诉自己一些细节,这样他也能够放心一些。   姜瑗故意跟高鹤卖起了,关子知道他想要听自己说什么,可偏偏不说,“参加是一定要去参加的,不过在参加之前如果能够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的话,也许这一次的大会会变得更加的有意思!”   “你想要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高鹤不厌其烦的问道。   “描苗绣本是一门传承后世的技术,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几乎要失传,咱们借着这个机会将其传承下去,也算是功劳一件!” 第470章 边界混战   虽然不知道姜瑗究竟有什么计划,不过相信姜瑗一定能够妥善的处理此事,既然对方没有要说明的意思,高鹤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行,这些事情你说怎么着咱们就怎么着!”   “行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莫言要是半天找不到,你也该要着急了!”   姜瑗说这边站起身来,两个人刚要回去,便看见莫言慌慌张张过来,姜瑗一看见人便跟高鹤调笑了起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你看这不就来了?”   不过看见莫言这么着急的样子,想必要说的事情也很重要,姜瑗便立马住的嘴站在一旁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莫言朝着姜瑗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高鹤的身上,眉头紧促,满脸严肃,“督公,边境出了大事!”   “怎么回事?”来不及回去再说,高鹤现在就要弄个清楚,直接将人拉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问道。   “听说镇守边界的大将军叛逃,之后几十万的大军攻到城下,现在接连有三四座城市落在了他们的手中,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姜瑗光听着这些话都以是担忧不已,君临城下不算最重要的事情,就连丢了城池也不算最重要的事情,那么最重要的事情只怕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的难以接受。   “你快点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两人都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边境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们已经攻到了海关,海关那是咱们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他们攻破了这里的话,那么就能够执青京城,到时候只怕……”   莫言并没有将接下来的后果说清楚,不过即便是自己不说,他们两人也一定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高鹤并没有说一句话,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正是因为眼下的情况如此的危急,所以他必须得冷静对待,无论什么事情都被学者想清楚了之后才能够去做。   战场之上一步错步步错,所以他必须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莫言对眼下的局势做了简单的分析,这种事情之所以会发生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一个意外,这些对尹朝虎视眈眈的人,等待这个时间也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看高鹤并没有拿出什么主意来,莫言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对方,“如今新帝登基,想必这周边小国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现在能够镇得住这种局势的,也只剩下了督公一个人!”   高鹤在听了对方的这份分析了之后,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过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是过于蹊跷吗?”   姜瑗和莫言都等待高鹤解决答案,一副何出此言的样子,望着对方。   高鹤也并没有跟他们卖关子,一边走一边说道,“雷森大将军镇守边疆几十年,如果他真的有心想要叛逃的话,何必选在这种时候,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高鹤的这番话虽然说得不错,不过,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雷姆,究竟是不是真心叛逃,要守住最后一道关卡才是最重要的事。   莫言并不怕得罪了高鹤,直接便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可是……咱们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守住海关?”   慕言所说的话,高鹤并不是不明白,不过他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对于莫言,他并没有生气,也更没有摆出任何脸色,而是极为耐心的向对方解释道。   “守住海关固然重要,但是攘外必先安内,如果连自己的人都理不清楚的话,即便是把那些人都赶着出去,只怕也无济于事,那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两人说的都没错,不过高鹤究竟能不能够监管此事最重要的还是要看顾长清怎么安排,如果顾长清始终不松口,那么即便是高鹤,有万千个法子指派,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起劲,仿佛也没有在意这件事,边撑着他那个沉默的空隙说道,“只怕顾长清现在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恐怕不会把这些事情交给你去处理!”   姜瑗上心的的确是最为首要的问题,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走好的话,接下来的路将会相当的困难。   “没错,顾长清是什么打算的确会影响接下来的事情,不过若是他没得选择,只怕也只能够让我去!”   让对方别无选择,但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不过要做到这一步,恐怕还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和心思。   “这件事情说的倒是轻松,但是做起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顾长清和你可算得上是劲敌,如果他在这种事情上做了让步的话,只怕自己心里会过不去,要让他别无选择又该怎么做呢?”   “虽然有些困难,但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咱们先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的布局!”说完之后,几个人正往回走,刚走出几步,高鹤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去对莫言吩咐道。   “安顺王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宁定公主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你现在派人去好好的调查调查这件事情!”   莫言虽然不知道高鹤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不过既然任务已经丰富了下来,他便也按照对方的要求答应。   “宁定公主难道能够帮得上忙吗?”等到莫言走了之后,姜瑗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好奇。   高鹤对姜瑗问道,也并没有什么避讳,姜瑗一问,高鹤便将自己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   “宁定公主虽然贵为公主,不过因为他的母妃早早去世的原因,所以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样。   不过我听说雷大将军每次回来了之后都会去看望宁定公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林定公主难道就不想要见一见昔日的好友吗?”   你这歪着头想了想,这关联在什么地方也实在是找不到。   “雷大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雷将军如果真的叛逃,这个时候把宁定公主找出来,只怕他也不会承认此事,更对这件事情帮不上什么忙!”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这至少证明他们两个人之间情谊非浅,宁定不简单,所以说不定他能够帮上一些忙,这个时候多做一些打算,对咱们来说没坏处!” 第471章 神神秘秘   回去用过晚膳,高鹤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面处理公文,姜瑗则趁着这段时间在自己的院子里面研究帮高鹤恢复的解药。   夜已经黑透了,书房的窗外闪过一丝黑夜,高鹤有阙必不惊慌,直接叫人进来。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莫言。   莫言白日里则按照高鹤的吩咐去调查跟宁定公主有关的消息,也不负高鹤的期望,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得到了一些信息。   也知道莫言来是为了什么事情,所以高鹤连头都没有抬,也没有多说,直接开口,“调查出来了什么,就直接说吧!”   莫言也不磨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告知于对方,“宁定公主这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一直待在宫里,哪里都没有去过,就连安顺王的丧礼都没有出现!”   “就连安顺王的丧礼都没有出现,这么做是不是有一些不太合乎常理?”   依着宁定公主和安顺王之间的关系在这种场合都不出现,难道就不怕这不人的唾沫星子将她给淹死了嘛!   高鹤心里一下子冒出来了许多的疑问,问道,“既然宁定公主在宫里,那么你有没有亲眼看见她?”   “这……”莫言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无奈的抠了抠脑袋。   “虽然说这种任务的确是我的专职,不过白天宫里这种地方实在是人多眼大,进进出出也有些不太方便,所以我也只是在周边收集了一些消息,至于本人,我的确是没有见到!”   高鹤表示理解,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便又说道,“既然白天不方便,那么晚上你就只好再去一趟了!”   “啊!”莫言本来想着这一趟回来了之后总算可以回去好好的休息,他没有想到竟然还要加班,可是,为什么非要弄清楚?宁定公主是不是真的在宫里面呢!   想想看宁定公主虽然日子不一定过得很舒坦,但是在皇宫之中也是他唯一能够呆的地方了,除了在宫里了之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莫言不明白高鹤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既然心里有疑问,憋着又不舒服,趁着对方的心情还好,便问到。   “督公,公主也算是金枝玉叶,除了宫里也能带着勒之外,恐怕没有别的地方能去,疾病是没有见到公主本人也不用亲自去试探一番呀!这么做是不是画龙点睛,多此一举了!”   高鹤直接白了对方一眼,不过也并没有责备对方,“公主金枝玉叶也好,生活不是也好,这跟咱们都没有关系,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既然你连他的本人都没有见到,凭什么相信他就一定在宫里面呆着,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张人皮下面究竟活着什么样的心思并不是你我光凭判断就能够判断得出来的。   公主究竟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也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的,所以马上按照我交给你的事情去做,要是明天早上还不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消息的话,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莫言一听这话立马便瞪大了眼睛,昂首挺胸打起了精神,“督公放心,就是我一定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任务,明天早上就能够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行了,你的时间已经不太多了,所以赶紧抓紧时间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公主府上,紧紧关闭着的房门悄悄的露出了一条缝隙,房间里面探出来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不过,那小脑袋只是朝外边看了一眼,便很快又将那条缝隙给关上了来。   小丫头在里面急得直跳脚,眼看着屋外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更是慌了神,“糟了糟了,公主要是还不回来的话,只怕就要被人给发现了!”   说完便在屋子里面到处转悠了起来,似乎这样才能够让自己安心。   小丫头一会儿坐一下,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朝窗外望望,一会儿推开门去瞧一瞧,不过就算是他这样着急慌张的期盼着人回来,外面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接着烛光,他便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之前公主不是说第二天就回来,结果这一去就是三五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要是再不回来的话肯定要被人发现,只怕到时候不仅公主会受罚,就连我这一个奴婢都会跟着受罪!”   莫言来了,及时将小丫头的这番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心想,督公果然是老谋深算,如果不是自己来了这一趟的话,只怕就被这近邻公主的障眼法给蒙混了过去。   不过,他反正也不着急,倒是想要看一看这个公主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就算是明天早上回去给高鹤一个交代,也并无不可,所以索性便在这里埋伏了起来。   一晚上这屋里也没有什么动静,当天空泛起微微的光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面前闪过,莫言睁开眼睛,定眼一瞧,站在楼下的那个人不是公主又是谁?   莫言躲在房梁上嘟嘟囔囔了一句,“出去了三五天才回来,也不知道去办了什么紧急的事情,而且还不让人知道!”   屋里的小丫头在听到外面的动静了之后,透过窗户一看条件是地灵公主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迎上前来,“我的公主,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只怕咱们就要被人发现了!”   “本来的确是能够早一点回来的,不过出了一些意外被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才拖到了今天,不过我不在宫里面的事情,应该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吧!”   公主转过头去看着丫头,那丫头总是忙不迭地的摇头,“咱们这地图偏僻,公里越现在又在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恐怕没有人会注意到咱们不过公主早些回来还是要好些,以防万一嘛!”   公主点点头,这丫头跟在自己的身旁也已经很多年了,一直以来忠心耿耿,应该不会做背叛自己的事情,不过即便是这样公主还是一直严词地提醒了对方一句。   “你做的很好,不过这件事情如果被其他的人知道了的话,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吧!”   虽然说的轻飘飘的,不过丫头却从公主的眼睛里面看出来了一丝警告。   没有丝毫犹豫,那丫头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公主,小的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公主的事情!”   宁定公主将那丫头给扶起来,细致的剥去对方身上的泥土。   “行了,我也只是提醒你一句,怕你哪天脑子进了水,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而已,我从始至终也并没有想要怀疑你的意思呀!”   这幅场景莫言瞧在眼里看得清清楚楚,宁定公主这分明就是笑里藏刀啊!   不过他也没有在这里多停留太长的时间,他必须得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给高鹤才好。 第472章 来找何事   莫言回去了之后,便将自己所发现的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高鹤,高鹤听了之后也并不感觉到惊奇,不过,他也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实在是琢磨不透高鹤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又知道此事实在是重要至极,本知道这些话不该由自己说,不过话既然已经到了,嘴边说出来想必也无妨。   “宁定公主现在住在公主府中,现在宫里面事务繁杂,他若是想要出去的话光明正大的出去,也没人管得了她,为什么偏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进进出出?   难道公主还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虽然这只是莫言的一种猜想,不过想必除了这种说法了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高鹤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来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公主并非普通人,先是称病,后来又是偷偷出府,如果说没有什么秘密的话,恐怕不可能!”   但是这在高鹤的眼中看来,不过就是一句废话而已。   虽然大家都看得出来,林定工作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单纯简单,不过要知道他背地里到底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恐怕也得多接触接触才能够知晓。   眼下这个时候对于高鹤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时机,倒不如趁此机会过去看一看。   冷笑一声,高鹤起身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好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宁定公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既然公主现在病得如此严重,咱们好歹也得过去瞧一瞧!”   莫言怎会不知高鹤的打算,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跟在高鹤的身后走去。   刚走到院子里,两人便碰见了从厨房里面出来的姜瑗,姜瑗的手上端着一些小菜,这些菜都是高鹤平时爱吃的,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姜瑗特意为高鹤准备。   姜瑗只是淡淡地朝两人看了一眼,也知道他们两人一定是有事要出去办,不过姜瑗也并没有想要阻挠他们的意思,只是将饭菜放在了旁边的石桌上,说道,“再怎么忙也得先把饭吃了之后再说吧!”   “可是……”莫言知道高鹤以前忙起来了,就算是三天不吃一顿饭也顾不上,眼下的事情更紧急,只能为了一顿饭的时间耽搁,正打算拒绝,这话才将将说到一半就被高鹤阻止。   “都说一顿不吃饿的慌,既然你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咱们俩吃了再过去也无妨!”   莫言看着高鹤,我在听到高鹤所说的这番话了之后,有些无奈地撑着额头,显然自己还不够了解高鹤。   不过既然话都已经说出了口,那边也只能先将饭吃了再说,看高鹤坐下,自己便侍候在一旁。   姜瑗将碗筷摆置好,随手往高鹤的碗里面夹了几样小菜,说道,“宁定公主那边的事情我也已经听说了,你这一趟过去,想必只是单纯的想要试探试探她吧!”   高鹤点头,“她不管怎么说都是公主,在不必要的条件之下,我自然是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姜瑗满意地咧嘴一笑,随后凑上前一句,满脸期待的看着高鹤说道,“既然是这样,想必待会儿你去了跟他也只会有一番口舌之争,倒不如带着我一起去,说不定我还能够帮上你的忙!”   “你要跟我一起去?”高鹤勿确认似的反问了一句,“可是,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参加绣花大会了,难道你不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准备准备吗?”   听着高鹤所说的话,姜瑗刚开始也是微微移了,转瞬间便笑得直捂肚子,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那套绣法本来就是我创造出来的,所以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这套绣法的人,我有什么可准备的呢?”   这话说的也没错!   不过高鹤倒也觉得姜瑗呆在家里面还是要安全一些,所以迟迟没有松口。   高鹤这么做也是出于对姜瑗的安全的考虑,姜瑗心里也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也并没有怪高鹤拒绝自己,不过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并非是什么人都能够否决得了。   姜瑗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而是紧紧的捉着高鹤的手,竟然还撒起了娇来。   “宁定公主是个女人,说起话来肯定是一套一套的,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事情不方便由你去做,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去是最明智的选择,你就带着我一起过去吧!”   高鹤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姜瑗,一下子便心软了起来,态度也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我觉得你说的也有些道理,那这一次你就跟咱们两个人一起过去吧!”   “说干就干,咱们赶紧去,不然天就黑了!”   听到高鹤的回答,姜瑗扑腾一下便从石凳上站,起身来,也不管两人到底跟上了没有,拔腿就往外走。   高鹤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招呼了一声莫言,两人这才跟上去。   不出所料,宁定公主的府上此时此刻大门紧闭,门板上传出来的信号也是闭门谢客。   高鹤给了莫言一个眼神,我也收到之后上前去拍打门环。   连续拍打了好几次了之后才总算是有人出来,是之前的那个丫鬟,那丫鬟再看见门口的三个人了之后,那几个人都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态度,格外警惕。   “你们……你们几位是什么人?”   莫言向那丫头介绍了一下面前的人,随后直接告诉对方,他们此行来的目的,“我们今日是特地前来拜访公主,听说公主染了些风寒,所以过来探望她玩,还请通报一声!”   “我们公主……”没有头衔的格外的难为情,那双滴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之中直打转,“你们的心意公主心领了,不过公主和这段日子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所以你们还是请回吧!”   那丫头显然是不愿意让他们进去,不过他们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这么被人拒之门外。   姜瑗将那丫头看了一眼,最后变温声细语的说道。   “公主已经避了这么长时间,如果还没有什么好转的话,我也略通一些医术,想必对公主有所益处,为了不耽误你家公主的病情,你还是带我们过去瞧瞧公主吧!”   那丫头议事不知道该如何拒绝,那言行举止也显得格外的慌张,“我们公主……”   “你们公主到底怎么了?”高鹤也是看不下去了,倒不如让他早些招了的好。   那丫头吓得直发抖,高鹤正准备再次逼问,门后面传出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本公主在这,外边这么吵闹妨碍了本公主休息,到底怎么回事?” 第473章 关门谢客   出来的这个人正是宁定公主。   “这……”宁定公主一抬头便看见了高鹤和姜瑗,“这不是高督公和姜小姐吗?今日怎么有空到公主府来?”   姜瑗看对方脸色红润,并没有任何身体不好的征兆,想来称病也只是随口一说,不过,表面上的这层窗户纸还是不要被捅破了的好。   所以,便顺着对方所长的接着说道,“听说宁定公主身体不适,所以我们过来看一看!”   宁定公主我淡淡的笑了笑,似乎也不在乎他们这一次来究竟为了什么目的…   “之前染上了一些风寒,不过休息了这许多天,再加上有药物的调养,已经好了很多,就不能安慰挂心,眼看着天色也已经不早了,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也早些回去吧!”   很显然,宁定公主的这番话分明是对他们下了逐客令,已然是不想在这里与他们多说废话。   越是这样姜瑗变越是好奇宁定公主,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他们,甚至你要让他们到屋里面去坐一坐都不愿意。   姜瑗岂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上前一步去,别人拉近了自己和宁定公主两人之间的距离,用对方根本无法拒绝的语气说道。   “想必公主也知道我会一些药理,既然公主身体不舒服而我也来了,倒不如让我替公主把把脉,说不定能够查出病因!”   姜瑗擅长巫医之术,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公主心里也明白,姜瑗此时在工成的面前提出这样的要求,公主的确无法拒绝。   可是即便是这样公主,我仍然不可能接受姜瑗的一番好意。   宁定公主向后退了一步,似乎并不想与姜瑗考得太近,同时他避开了姜瑗的眼睛,“有太医费心调养,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也就不劳烦姐姐。”   在这边下去恐怕也没多大意思,既然对方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什么都不愿意做,也不想有太多的交际,再继续在门口站着也有一些不好。   姜瑗礼貌性地向公主这边行了个礼,随后便走到了高鹤的身旁去,客客气气地对公主说的,“既然如此,那公主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免得累坏了身体,我们就不在这里多做打扰了!”   “慢走不送!”公主抿嘴笑笑,总算是把这两个人给送走了。   离开之后,姜瑗确定后面没有人跟着便停下来拉着高鹤说道,“你刚刚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高鹤歪着脑袋做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不过很快他被回过头来反问道,“处处都很奇怪,只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处?”   知道对方这分明就是在揶揄自己,姜瑗没好气的给了对方一个白眼,“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要知道我今天出来,可是为了帮你,要不然我还不来呢!”   “首先公主的言行举止都很奇怪,偶感风寒分明就是虚假杜撰,我们已然到了门口,他却闭门谢客,不似正常举动,另外……”   莫言和姜瑗都听得正起劲,高鹤说道正关键的时候竟然停顿了下来跟他们卖起了关子。   姜瑗等得不耐烦,小手握成拳头打在高鹤的胳膊上,“另外什么,你倒是说呀!”   高鹤看姜瑗这副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也没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说道。   “宁定公主向来注重自己的形象,今日他身上所穿的那件医生却沾染了不少脏污,虽然有刻意的处理过,不过想来由于时间紧迫,它并没有来得及处理干净,所以还留下一些痕迹!”   对于高鹤的回答,姜瑗显然是比较满意,“没错,看那丫头刚才的表现,宁定公主在咱们来到之前应该已经出门,后来得到消息,所以才临时赶回来!”   高鹤对姜瑗的分析表示认同,不过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宁定公主出门的动机,高鹤有意的想要听一听姜瑗的答案,所以问道,“你以为她出门要去干什么?”   “宁定公主除了衣服上沾了污渍了之外,右手手腕上还少了一个盘花扣。”右手左手横到胸前右手滴在左手上,手掌支撑着下巴,认真的思索起来。   高鹤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面,的确如同姜瑗所说的一样,“看来你的确观察的很仔细,只是这似乎并不能够回答我提出来的问题!”   姜瑗并不相信高鹤,不明白自己将话说到这里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是高鹤想要自己将话点明而已。   既然如此,姜瑗也没有辜负高鹤的期望值,直接将这一系列的推理说明。   “公主的一应物件都是工人专门制作,质量上乘,如果不是发生了拉扯那盘花扣绝对不会随随便便的掉落。   公主这一趟出去应该是见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如果说这人不重要的话,公主也不必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进进出出。”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找到公主,见着那个人,也许就能够明白宁定公主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了,不过要找的这个人,恐怕还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行!”   姜瑗现在已经将高鹤想说的话说了个明明白白,高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我们现在先回去吧!”   几个人来这一趟还吃了闭门羹现在一无所获又要回去莫言,实在是弄不懂这两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不过他也没有多说跟在两人身后离开。   走到街上,街道两旁的摊贩鳞次栉比,商品物用更是一应俱全,来来往往的人形形色色,叫卖声,吵闹声说话声到处都是。   这些人都长着四肢,长着两只眼睛一只嘴巴,可是却过着完全不相同的生活。   明明没有太大的差别,每天的日子去天壤之别,姜瑗不禁去想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这街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人日子过得好,有的人日子过得差,你说这都是上天注定的吗?”   不知姜瑗为何突然直接伤感起来,不过人总会有一些落寞的时候,高鹤也没有多问,想了想今夜认真的回答了起来。   “有些人生在富贵家,锦衣玉食,从一生下来就有别人求之不得的,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有些人生来一无所有,成为街边乞丐,讨食为生虽说七分天定,但是我还有三分人为吗?”   高鹤说完之后,姜瑗突然之间问道,“街边的乞丐,难道都要靠讨食为生吗?”   高鹤不解其意,转头看一下姜瑗,姜瑗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的一个街道,伸手指着面前的人。   面前有一群乞丐,正在为了一个馒头争执打闹,甚至有人被打的头破血流也不肯松手。   可是,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旁边的一个隐蔽的地方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坐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对周围的一切事情都不闻不问。   姜瑗看着那个奇怪的乞丐又说道,“你看这个乞丐好像对食物不怎么感兴趣呢!”   “有意思!”   高鹤仔细看去,注意到了那乞丐手中拿着的东西,嘴角微微向上一扬。 第474章 别来无恙   姜瑗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手中的这个东西。   还没有等到姜瑗开口,高鹤便已走上了前去,随后才对身后愣着的两人说的,“走,过去看看!”   那乞丐也不知道在冥神系想些什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向他靠近,直到面前的光已经完全被三人给遮挡住了,这才抬起头来。   那乞丐也没打算动身,只是冷漠的笑了笑,那笑在他的脸上已经了无生机,“现如今我已经沦落成了一个乞丐,难不成你们连一个乞丐都不打算放过吗?”   现如今沦落成了一个乞丐,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他并不是乞丐那么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手中为什么拿这宁定公主衣服上的盘扣?   一系列的疑问都冲上了心头,姜瑗顺着话问道,“看来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乞丐!”   乞丐撇过头去,没将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直接倒在了放在角落里的一张草席上,歪着身子邋遢至极。   “有些人生来就是乞丐,有些人落魄成了乞丐,虽然过程有些不一样,不过都逃不了这样的结局,大概没什么区别吧?”   高鹤一把就将此人从草席上给拽了起来,目光凛凛地看着对方,“人生三起三落,人成大事者,即便是堕落成了乞丐,只要心没有死,那么就一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乞丐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乞丐终于开始认真的打量起面前的人来,盯着高鹤认真的看了看,不过心里面仍旧没有任何印象,只能问道,“你究竟是谁?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那你以为我们是谁?”高鹤并没有着急回答对方,而是反问道。   而那乞丐却觉得高鹤这番话分明就是明知故问,冷笑了一声之后,向高鹤逼近。   “难道你不是宁定公主派来的人吗?你们要是想要杀我,但可以现在就来,反正以我现在这副模样,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要弄死我简直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本来高鹤还想要问这个人和林定公主究竟有没有关系,不过话都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想来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这倒是给自己省了一些麻烦。   “看来你和宁定公主的关系真的不简单,那么我现在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弄死你?”   乞丐从一开始便觉得他们是宁定公主派来的人,听他们这番话,自己的猜测似乎不对,现在立马警惕起来,“你们究竟是谁?”   虽然其他还没有认出高鹤的身份,不过高鹤却从对方的神态举止之中看出了对方的底细,直接向后退了一步,依着理数拱手向对方行礼说道,“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你……”乞丐四处瞧了瞧,似乎深怕被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一样,“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相比于对方的上心来说,高鹤的脸上却格外的轻松,“都说将军叛逃,现在四处都在发布通缉令,却没有想到被我给撞了个正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乞丐听到高鹤的这方法,沉静的片刻,不过片刻之后传来的却是一丝爽朗的大笑,更多的却是对这世道的无奈以及嘲讽。   “没错,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一个卖国求荣的人,所以你要是想抓我去要省钱的话,那么你现在大可以动手!”   “好不容易找到大将军,我怎么能够就这么把你给交出去呢?”高鹤仍有兴趣的打量着对方“如果大将军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的话,不妨到我府上来!”   无论是身为乞丐还是身为大将军,他现在都如同一只老鼠一样,走到街上都是人人喊打。   现在有人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却没有把自己交出去拿赏金,还邀请自己到府上去,简直令人不敢相信,不知道这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乞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跟着他走。   “你记不了你自己的身份,又让我到你府上去,你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高鹤似乎这才想起了一些什么。   “我当时忘记了,大将军这几十年来一直在镇守边疆,根本就不关心朝堂之中的事情,想必就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   乞丐只是冷冷的看着高鹤想要听他嘴里的答案。   在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着实有些扎眼,高鹤也没有偶跟乞丐多浪费时间,简洁明了的来了个自我介绍。   “我是东厂的人,将军这一次如果想要保密的话还是跟我去一趟,不论如何,我至少可以保证将军的安全!”   虽然对于朝堂之上的复杂关系不甚了解,不过东厂的高鹤,想必不论是谁都不会不清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期待眼神复杂的看着高鹤,我想要从他的目光之中看出他的意图,不过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想东厂等人绝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吧,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高鹤沉吟片刻,随后便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定定的看着乞丐,就连姜瑗都感受到了高鹤眼神之中的真诚。   “不过就是不想看着国家陷入危难,百姓陷入战火而已,相信将军应该比我更加不愿意看到这些事情发生吧!”   乞丐不知不觉便相信了高鹤所说的话,不过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会儿究竟是应该哭还是笑了。   “真是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跟我怀有同一想法的人,竟然是东厂的太监,真是天意弄人,可笑,可笑啊!”   看见这两个字就如同一根针一样,深深的扎在高鹤和姜瑗的心上。   但是我早已习惯了这些称呼,所以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姜瑗却不愿意有人这般称呼高鹤,第一个便跳了出来。   “保家卫国是所有人的责任,那僵局也不必因为个人的身份而有任何歧视吧!”   乞丐看到爱人的态度很真诚,并不像是在作伪,所以对于姜瑗的指责,便也诚心诚意地接受,“你说的不错,我刚才的话说是,有多罪的地方还往高督公莫要怪罪!”   说完那乞丐便弯身向高鹤这边致歉。   高鹤领受,随后递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过去说道,“此处人多眼杂中就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将军不如先跟我回去有事咱们回去再说!”   沦落为乞丐的大将军也并没有拒绝,随意的将衣裳披在了外面,便跟着几个人离开了此处。 第475章 瞬间风靡   虽然外面一片混乱,但是住在深宫之中的那些女人,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仍然活在自己的象牙塔之中。   姜瑶知道因为登基的那件事情,孟太后已经对自己不如以钱,但是他现在还需要孟太后的支持,绝不能够在这种时候失了这颗大树,所以要想尽办法的讨好孟太后。   趁着给孟太后针灸的机会,姜瑶的手上拿了一件刚刚缝制好的棚子,准备送过去。   不想将人得罪,江杨这几次在给孟太后扎针的时候,也用了几分心,所以效果相比于之前来说好上了不少,等到征求完毕了之后特意问到,“太后娘娘感觉怎么样了?”   孟太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几次针灸的效果的确是很明显。   不过,越是这样,它便越能够察觉到姜瑶的小心思,之前他如果不是对自己有所保留,只怕他这病早就已经好了。   孟太后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很快便注意到了姜瑶手中拿着的那件袍子,问道,“你手上拿着什么?”   姜瑶也是在等着这一刻,听到人问起之后,这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拿起那件袍子递到了孟太后的手上。   “这是臣女刚刚缝制好的一件袍子,娘娘这几天的病情正在好转,不能够着了风,所以特意秀了这件袍子,准备送给太后!”   说完,孟太后起身将那件袍子拿在手上,仔细的看了看,布料上层绣花精子细节处做的完美无瑕。   “看着倒是别致,不过你知道本公用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那些下贱的低等货色根本就入不了本宫的法眼!”   这衣服虽然不错,不过梦台后又看见衣服边,想起了上次在登机内热所发生的事情,一山更比一山高,自己眼中的完美无缺,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发现问题而已。   一对比之下问题便暴露出来,而且还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实在是让他难堪至极。   现在就算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袍子,她也绝对不会掉以轻心,她所拥有的东西必须是全天下最好的,任凭是谁都不能够将它给比了下去。   姜瑶又何曾不知道孟太后的心思在来这里之前早就已经有了打算。   “太后娘娘就放心吧,这件袍子出自江南绣房,是最近新出的一批货,如今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人手一件,风靡至极。   娘娘手中的这一件绝对是孤品,世间只此一件,也只有娘娘这种身份高贵的人才能够拥有,所以今日便顺便将其取过来送给娘娘!”   听说是件孤品,而且又受到精神之中这么多人的追捧,孟太后自然是动了心,更何况还是出自江南绣坊。   “江南绣坊我已经交给你去打理,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之前孟太后将江南绣房转交给了姜瑶去打理,这些时间又一直被一些繁杂琐事所困扰,一直没抽出空来取款,今日提到此事她便问道。   对于绣坊一事,姜瑶相当的自信,“江南绣坊在一个月之内便立足于京城,现如今在贵人圈子里面已经打出了一片天下,相信很快就能够站稳脚跟,更何况我们手上还有底牌,娘娘大可以放心!”   “那么这些日子别辛苦你了!”孟太后说着,便将姜瑶送给自己的那件袍子拿在手中示意了对方一下,“这东西我收下了,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也赶紧退下,本公想好好休息休息!”   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姜瑶没在这里多做停留,拿企业的东西,转身便离开了此处,等到姜瑶离开了之后,孟太后便将贴身丫鬟叫到了自己身旁,问道,“江南绣坊最近是个什么情况?”   丫鬟莲心一五一十的回答,“回禀太后,江南绣坊现如今深受京城之中达官贵人的追捧,而且据说在一个月之后将会举行一场绣花大会,若是前三名能够获得免费进入江南绣坊学习的机会。”   孟太后满意的笑了笑,不过很快他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阴鸷。   “没想到姜瑶这丫头竟然还真是有点能力,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将来绣房发展的如此有声有色,不过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现在的这点成就!”   “莲心,你这段时间多花费一些心思,盯着江南绣坊,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告诉本宫!”   莲心答应,之后孟太后便将莲心给叫了出去。   宫外,孟太后收下将来绣房桃子的事情很快便人尽皆知!   本来就已经足够多人眼球的江南绣房,如今更是受人追捧。   就连那些完全不精通于此道的人都在谈论此事。   “这可是当今太后都钟爱的绣坊,肯定有特别值得人欣赏的地方,咱们必定要去瞧一瞧呀!”   “是啊,是啊!这皇宫之中的人向来活得细致,这个用的一定是最好的,就连当今太后都看上了江南绣房,想来一定有高明之处!”   “……”   高鹤一行人刚好经过了江南绣坊,正好看见了这人挤人的场面。   姜瑗驻足观望片刻,由于距离实在是太远,根本就看不见前面的事儿,只好枉自多了一番,“这江南绣房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怎么又来了这么多人,难不成又出了新款式?”   高鹤则向旁边的人打听道,“这前面是在干什么?怎么这么热呢?”   “我们可能不知道吧!当今太后都收入了一件江南绣房的袍子,可见江南绣房有多出色,咱们这些人虽然买不起,不过也想过来长长见识!”   听了这人的话,他们才总算是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不宜在此多做停留,几个人转身离开。   乞丐将军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好插嘴,只是默默的跟在他们的身边。   虽然刚才人挤人的场面的确是有些震撼,不过有了这原因的铺垫到也没那么奇怪了。   “上行下效,宫里的人的吃穿用度一向都会为平民百姓所学习太后既然收了江南绣坊的东西,出现今日这场面已经算是非常收敛的了!”   姜瑗说着便又皱了皱眉头,说道,“看来,江南绣房和孟太后还真是有着撇不清的关系呢!”   江南绣房实在是过于高调,越是高调就越是容易引人注意,也就越容易出事,高鹤欲仙评判道,“这些事情只怕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所以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姜瑗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将来绣房背后的人做这些事情一定怀有动机。   “先是弄什么绣花大会,然后又是上行下效,我怎么都觉得这不是一个偶然,看来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着这一切呢!” 第476章 人不见了   “什么?”宁定公主突然之间便勃然大怒,下面的两个小丝被吓得浑身颤抖,就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   虽然手下的这些人没有背叛自己的理由,不过,她却也很难相信他们所说的话是真的,“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吗?”   属下早已是被吓的双腿发麻,不过他们也是知道宁定公主的脾气,一个不注意就此丧命,也有可能。   听闻此言,其中一人瑟瑟缩缩地回答,“公主,这……城里城外咱们都搜索了个遍,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任何踪迹,想必……想必是死了吧!”   “死了?”公主冷笑一声,“雷姆要是真的这么容易就能死,我也不用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宁定公主全城搜索的人便是叛逃的大将军雷姆。   “明明在不久之前才见过一面,突然之间人就不见了,难道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宁定公主显然不相信雷姆死了的这种鬼话,“加派人手,继续搜索,绝对不能够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底下的人都是异口同声的答应。   不过,离开之后却是一脸雾水,要知道该找的地方他们都已经找过,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再继续这么下去,恐怕也没有任何线索。   等到这些人都离开了之后,宁定公主起身将房门关上,原本明镜透亮的房间变成了一片漆黑,仿佛被黑夜笼罩了一般。   宁定公主目光直视着正前方的案台,缓缓的向前走去,又突然之间站定在原地,抬起头来,看着前面不知名的地方,“你说……”   话还没说完,安静的房间里面传来一阵笑声,那消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过片刻时间,那笑声便又突然停止。   突如其来的声音又戛然而止,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不过伶仃公主从此之中都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害怕,脸上从来都是一副淡定从容。   一袭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到了宁定公主的面前,只有一双暗绿色的眼睛露在外面,声音戏谑的说道,“我的公主殿下,难道你真的相信雷姆已经死了吗?”   公主冷笑道,“我当然不可能相信她已经死了,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公主果然是公主,雷厉风行,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请教公主!”   宁定公主似乎猜到了对方想要问自己什么,并没有答话。   可即便是这样,那个人似乎也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了宁定公主,“我们现在可是忠实的合作关系,难道我有什么问题,公主还不愿意回答我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宁定公主此时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她也是一个知道好歹分得清轻重的人,绝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坏了事情。   眼看着宁定公主气不过,那黑衣人确实满脸看好戏的样子,又靠近了宁定公主几分,那目光之中竟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那副慵懒而又自信的样子让人气急败坏,宁定公主却被她吃得死死的。   “不不不,我可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个问题已经憋在我心里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公主殿下不能够替我解答心中的疑惑,我就会寝食难安,到时候只怕这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   宁定并不想与此人,就这些无聊的事情继续争执下去,就会坏了自己的好事,所以只能够勉力压制住自己内心之中的怒火,“有事,你就说!”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没必要在对方的面前遮遮掩掩,黑衣人微微眯缝着双眼,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可是他却总也看不透此人心中所想。   片刻之后,他便伸出手去轻轻的挑起对方的下巴,逼迫着对方直视自己的目光。   “雷姆一直以来都对你很好,可是你现在不但背叛了他,而且还要将她推向深渊,你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想干什么?”   宁定也定定的看着对方,可那双眼睛却满是肃杀,仿佛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将是她的敌人,她毫不客气,一把就将黑衣人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打开。   “我向来不需要对我好的人,我需要的东西只有我自己才能够得到,如果不能够站在我的身边,那么下场就只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人从凌厉的眼神之中看出来了她的认真,“真是好狠的女人!不过,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宁定公主听着这番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必须得有人帮衬着自己的话,他绝不会跟此人走得太近。   不过,这样的情况应该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只要一切都按照自己所预料的方向发展下去,那么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她毫不犹豫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那嫌弃之前早就已经溢于言表,“不要在那里自作多情,你们这些人都会成为我的垫脚石!”   这番话说的如此的露骨,黑衣人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仿佛他们刚才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女人而已,本就该好好的待在家中相夫教子,这帮好强往往只会害了自己!”   “相夫教子?乖乖听话?”钉钉听着黑衣人所说的这番话,眼前浮现出了自己的母妃被折磨至死的场景。   自从母妃死掉之后,他便一直委曲求全,希望自己乖乖听话,他们就能够好好的对待自己,可是现实却并非如此。   不知何时,宁定公主的双手已经紧握成了拳头,埋藏在内心之中的那些仇恨,一下子便窜上了心头。   那是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痛,现在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证明他绝不会寄人篱下,绝不会委曲求全。   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都将会为他们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些乖乖听话的人往往会死的更惨,田里的老牛倒是性情温顺,结果呢,活着的时候一生辛劳,死了还要被人吃肉吸骨,野狼倒是性情桀骜,无人能够驯服,最后却成为了一方保护神!”   黑衣人被宁定公主的这番话说的无以辩驳,最后也只能够尴尬转身离开。   不过,刚走出几步,便又停下身来回过头去,看着面前这个瘦小的背影,“过犹不及,若是太钻牛角尖,最后最受伤害的就是自己,你可不要越过了这条界线,到时候后悔!”   “从不后悔!” 第477章 再次相见   屋内高鹤位于首座,姜瑗则在另一旁。   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两个人面容淡定,但是却若有所思。   不过,很快他们的思绪便被院子里面的一个声音打断。   “高督公,我们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青国太子,青国太子脸上得意洋洋的神色无非就是在向对方炫耀。   听到声音了之后,高鹤只是淡淡地抬起头来,朝对方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便示意对方落座。   青国太子见对方的态度冷淡,不过也并没有过多的在意,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坐下来,“真是没有想到高督公竟然会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我来!”   高鹤却觉得对方的这番话意味深长,笑了一声,满是探究的看着对方问道,“太子难道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会有今天了吗?”   太子微微一顿,哪会不知道高鹤这番话的意味,不过有些话若是调侃说明白了就没有意思了。   他也并没有说穿,只是将这话题引入正题,就事论事,“会再次见面已是必然,只是不知道高督公今天找我来,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呢?”   高鹤也并没有多说废话,直视着对方,脸上的神色相对于刚才也严肃了几分。   “青国与郢朝结交百年,如果郢朝出事,那么青国恐怕也会陷入巨大的危难之中,难道太子会对郢朝如今的情况坐视不理吗?”   青国太子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眯眼,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看来真的有大事要跟我商量,不过,高督公若是有诚意也别说得再清楚一些,我青国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话说到这个份上,高鹤倒觉得极为有趣,“既然是做买卖,太子不知道有什么要求?”   青国太子并没有直说此事,而是想着法子的试探高鹤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   “这件事情关系着郢朝的生死存亡,想必高督公也格外的重视,就是不知道高督公在这件事情上能够拿出多大的诚意来。   如果条件合适,我们倒是可以好好的合作合作,若是不合适,咱们就只能够各走各路!”   姜瑗对着青国太子的态度相当不感冒,这分明就是在得寸进尺。   “太子这般讨价还价,看来是底气十足,我们也很想知道太子究竟能够为我们做些什么,如果你能做的抵不起咱们出的价,那么合作起来恐怕会有许多的矛盾吧!”   青国太子听到女子的声音转过头去一瞧,点点头。   “姜小姐说的不错,合作嘛,本来就追求个公平公正,我不愿意做赔本的买卖,当然也不会让你们吃亏!”   说完,青国太子从胸口的衣服里面掏出来了一个小盒子。   高鹤和姜瑗看着那个小盒子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青国太子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小心谨慎,只得提醒了一句,“难道你们就不好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就算是着青国太子要闹什么幺蛾子只怕也掀不起大风大浪!   高鹤打开盒子,盒子里面只是一块黑漆漆的东西,不过细看一眼,高鹤很快辨认出来了,这个物件“这是……铁矿?”   “高督公,好眼力!”青国太子浅浅一笑,从盒子里面加那块黑的油光发亮的东西拿在手上,借着光线仔细观望,只见那块铁石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铁矿固然稀有,不过若是保不住家,国拥有再多的铁矿也无济于事,不知道青国太子拿出这么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高鹤只有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想得明白,姜瑗的心里也有所揣度,直接说道。   “铁矿是铸造兵器不可或缺的材料,那青国太子手中拿着的这块铁料,更是上上之品,如果谁能够得到这块矿田,后果可想而知!”   “姜小姐果然不简单!”青国太子也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姜瑗的赞扬,“这的确是上等矿田,而且,就位于我们青国,不过现在却被一些野心之徒占为己有,做着丧尽天良的事!”   “五皇子?”   高鹤看着对方这副样子,心里也早已猜测到他所说的那个野心之徒究竟是谁。   “没错,表面上青国的确是没有参与攻打郢朝的这场战争,不过他们手中所用的那些兵器可全都出自于青国,不然的话,凭他们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达到如此成就!”   一开始高鹤也为这个问题感到困惑,毕竟那些蛮荒小国势力单薄,即便是联合在一起,恐怕也很难成为隐藏的对手,这一次却是破天荒。   没有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一层原因,不过就算是这是事实,恐怕也不能够完全解释这些事情,高鹤继续追问道。   “就算是青国真的有铁矿,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但是青国地处偏远与那些蛮荒小国之间隔着隐藏,要将这些铁矿打造成兵器运送过去恐怕不容易吧!”   “果然是聪明人!”青国太子点点头,“不过这件事情我并不打算现在告诉你,相信过不了多久你总会知道,谁才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你……”姜瑗向来见不得这种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的人,不过正想说话,便被人堵住了嘴。   “我不想说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够逼得了我,所以你们也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功夫!”   至此,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高鹤笑笑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你究竟想要什么了吧?”   青国太子也没再继续卖关子,认真的回答道,“敌人的敌人便是天然的盟友,既然五弟如此心急,那么我别送他一程!”   “如此忌惮,想必太子自己就能够解决此事,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就很难再有了,到时若是不能够让太子暖意,只怕咱们的合作就没办法继续!”   言下之意,高鹤便是答应了他们两人的这一次联盟。   青国太子眼神冰冷,那说话的语气更如三月寒冰,“眼看着父皇年老体衰,精神不济,我这太子总该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情才对。”   “看来太子也是迫不及待!”   此言一出,高鹤便知道五皇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太子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论这皇位落在谁的手上,恐怕后果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过既然现在他们的方向一致,倒不如借他人之力好好发挥发挥。 第478章 弹劾高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青国太子来过的第二日,朝堂上联合谈和高鹤的奏折变一封又一封的递到了顾长清手上。   高鹤早早的便得到了消息,却并未惊慌。   姜瑗起床替高鹤更衣,随后传到了高鹤的面前,特意的提醒道,“这些小人特意准备了这么多的罪名,今天早朝恐怕会不得安生!”   高鹤并不放在心上,慵懒而又不在意的说道,“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一直都没有出手,现在总算是按耐不住想要对我动手,这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法!”   高鹤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所谓弹劾,如果没有实打实的底气,恐怕轻易不能成功。   虽然高鹤底气十足,但是姜瑗却从未有一刻放松。   现在他们早已成为了众矢之的,如果不能够早早的想出办法化解眼前的争斗,恐怕他们自己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姜瑗把高鹤整了整衣衫,满脸肃容,“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小心一些,如今顾长清登基,第一个想要对付的就是咱们!”   “顾长清固然是要针对咱们,不过他现在才刚刚登基,根基并不牢靠,他恐怕很清楚把我整垮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所以即便是这样,他也一定会小心翼翼!”   顾长清做事向来畏首畏尾,而高鹤在朝堂之上又是权势滔天,如果顾长清想要,彻底的将高鹤连根拔除,那么整个朝堂无疑是元气大伤。   想要恢复过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如果那些蛮荒小国在这个时候奋起进攻,郢朝将会陷入极端危难的境况之下。   即便顾长清对高鹤深怀怨恨,只怕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推入深渊。   所有一切都准备完毕,高鹤按照往常一样上早朝,看姜瑗一脸担心的模样,高鹤停下脚步来轻轻的附在姜瑗的耳后说的,“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知道这一趟必不可少,所以即便再怎么担心姜瑗,也只能够目送对方离开。   孟太后一大早便穿戴整齐来到了养心殿,顾长清所在的地方,看顾长清一脸得意的坐在案桌前,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孟太后出声喊道,“长清……”   听到声音,顾长清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到是孟太后,连忙迎上前去,将人扶到了自己的身旁坐下,“母妃,这么大早上的你怎么来了?”   “本宫怕宫里的这些伺候丫头们不上心,所以也想要亲自过来瞧一瞧,你刚刚在看什么,竟然看走了神?”   说完,孟太后起身走上前去,拿起了顾长清面前放着的那一堆哲折子。   顾长清也并不避讳,甚至想要在自己的母妃面前好好的表现表现,“母妃,这些全部都是弹劾高鹤的折子,这是大家的意愿,怪不得朕。”   顾长清说的满脸得意,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而一旁的孟太后却是皱起了眉头。   别人看不出来这些事儿是谁做的也就罢了,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孟太后一看便知这背后指使之人,一定是顾长清。   孟太后转过头去,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我之前跟你说过,叫你暂时不要动高鹤,你怎么就是不听?”   顾长清却是完全不理解母妃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顾长清却并没有打算做任何的退让,他的态度也异常的坚决。   “母妃,关注一直是咱们面前的绊脚石,只要有高鹤在一天,那么朕就很难在朝堂上施展开手脚了,只有尽快的将它处理掉,咱们才有出头之日!”   “我知道这个高鹤是一定要处理掉的,不过并不是现在!”孟太后将那一堆的折子拿在手上,“你以为靠着这么几张纸就能够将高鹤给脱下来吗?这只会让咱们自己打草惊蛇!”   孟太后的话,即便是说到了这种地步,顾长清也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弹劾高鹤是大家的意思,即便是他高赫不愿意退位让贤,恐怕也由不得他,所以这一次虽然不能够将他完全清理干净,却也绝对会让他元气大伤!”   孟太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顾长清,现在顾长清已是皇帝,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对付,再怎么郁闷也只能够好言相劝。   “打蛇打七寸,一招致命,你现在这么做,无疑是在给自己挖坑,高鹤若是真的这么好对付的话,咱们早就已经得手了,哪里还有可能等到现在!”   孟太后的这方话再顾长清耳朵里面听来聒噪的很,这件事情他已计划很长时间,我以为能够得到母后的夸奖,没想到得来的却是赤裸裸的否定。   顾长清也没了好脾气,一把甩开对方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对方,“朝堂之上已经没有他任何容身之地,只要将她赶下朝堂,接下来咱们就有的是机会,将它一网打尽!”   “你现在……”   孟太后也是无语至极,继续劝告对方,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长清给打断了。   “好了,这件事情正已做了决定,谁也没有办法叫我就此收手,这一次我一定要让高鹤尝尝自己种下的好果子!”   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孟太后甩袖离开。   现在,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只怕也只有孟将军了,孟太后没有回府,直接赶到了将军府处。   “你怎么来了?”孟将军看到孟太后的到来,淡淡的说道。   孟太后也意识到了什么,说道,“长清的事情孟将军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孟将军听到这话,便知道对方来找自己的目的了,冷笑了一声,“长清现在是皇帝翅膀也已经硬了,哪里还轮得到咱们说话,你今日要是为了他的事情来的话,还是回去吧,我帮不上什么忙!”   看对方正怒气冲冲的样子,孟太后便知道,孟将军恐怕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而且去找过顾长清已然是被顾长清拒绝,所以才会如此。   孟太后好言相说,“长清这么做也是想要尽早的除掉高鹤,只是他还年轻,很多事情没有看透彻,现在只怕只有将军能够帮得上忙,正因为如此,我才来找将军!”   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顾长清推上了皇位,总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功亏一篑。   既然孟太后都已亲自来请求自己,倒不如给他些面子,孟将军放下身段,说话的语气也软和了一些。   “年轻人做事冲动,我上去可以理解,不过要是连好话坏话都分不清楚的话,那就真的没救了,你是他的母亲,活了这么多年,也多吃了几把盐,想必在这些事情上比他更清楚!”   “回去之后我一定将这些话告诉给他!”孟太后行礼答应!   “行了,有我在不会出太大的事情,你大可以放心回去!”   孟将军就只答应下来。   孟太后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也没在这里多做停留,总算是放心的回去。 第479章 借机发挥   朝堂之上,诸位朝臣已是各就各位。   时候已到,顾长清一身龙袍,走上前来,一来他便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高鹤的身上。   朝廷众臣面色各异,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打着不同的如意小算盘,不过谁都不会将这话提前说出来,依着礼仪,跪拜叩首,道,“吾皇万岁!”   “众爱卿平身!”顾长清满意的点头,伸出手来,让大家起身,随后说道,“有事上奏!”   一个面生的年轻人向旁边挪了一步之后,便声音嘹亮地禀告道。   “陛下,如今外有追寇,虎视眈眈,朝堂之上,最是见不得心怀叵测之人,东厂高督公在位多年,虽说尽职尽责,却也有不少书了,恐怕不能够胜任这一职位!”   大家在听到这番话了之后,纷纷侧过头去看见那个年轻人,虽说面生不过大家心中对此人都有所印象,之前科举大试上落了状元的顾章。   现在看来,他已然成为了顾长清的帮手。   顾长清满意的点点头,即便能够感受到大家向自己投过来的威胁的目光,他也毫不在乎。   “诸位递上来的折子这已经看过,的确如同大家所说的一样,高爱卿在位多年对于朝堂之事虽是了解不过一朝皇帝一朝臣,想必现在也该给其他的年轻人一些机会!”   “陛下……”孟将军适时开口,“高督公为国效力多年,就这么将人给撤走,难道不应该给个理由吗?”   顾长清听闻此言,皮笑肉不笑。   孟将军对于此事是什么态度,顾长清心里有数,这个时候插话不过就是为了阻止自己而已。   别的人阻止自己,顾长清尚且可以理解不过孟将军和孟太后也在这件事情上和自己不同心,他的确没有想到。   不过,他现在已然是皇帝,万人之上,所有的权势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如果连这么点事情都没办法做得了决定,只怕最终也只会沦为别人手中的傀儡。   他可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是扶自己上位的孟将军,也绝不可能等到这一天,所以现在他要将那些可能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全都一网打尽。   “正是因为高督公为国效力,朕才没有一字一句将这些话说明,不过该得到什么样的后果,大家应该比朕的心里有数!”   高鹤冷眼看着他们内斗,听着他们所说的话,高鹤便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是顾长清一个人的主意,难怪如此。   不过,如此好的机会,如果不牢牢的抓在手掌心之中,实在是可惜了。   在脑海之中思索片刻,高鹤向前一步质问道。   “陛下,我高某在其位谋其事,这么多年来,殚精竭虑,忠心耿耿,从来不曾做过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   陛下现在却要听信奸臣,妖言惑众,难不成要将咱们这些忠诚之士全都赶尽杀绝?”   高鹤说的夸张,不过虽然不像他话中所说,但是现在高鹤就是唯一能够控制住局面的人,我常青如果在这个时候将高鹤给弄走,那么郢朝将会陷入危难之中。   “殚精竭虑,忠心耿耿?”顾长清重复,说完竟把自己都给逗笑了,“高鹤,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尽管对方笑得猖狂,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脸面,高鹤也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这是理直气壮的反问道,“臣所说之言,不都是实话吗?”   顾长清在一瞬间便收住了脸上的笑容,那目光之中冷剑直射。   “倒把投机,栽赃陷害,滥杀无辜,收受贿赂……这些难道都是你忠心耿耿的证据,还是说你所殚精竭虑的事情都是如何掌控权势?”   “陛下,空口白话没人相信,你给我安上的这些罪名,好歹也应该拿出一些证据来,不然的话怎么能够教大家信服呢?”高鹤摊开手来一脸无辜的望着对方。   “为了我的名声倒也没多大关系,毕竟东厂的人都是为陛下办事,即便是被像这样的罪名也无妨,只要能够换得一个国泰民安!”   “不过,陛下若是拿不出证据,便在这里胡说八道,恐怕会失了信誉,一言九鼎,恐怕会一文不值,到了那时,陛下恐怕后悔都已来不及!”   高鹤一番话将在场众人都说得无言以对。   而顾长清更是憋红了脸,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要证据,朕大可以给你!”顾长清早就有这一手准备,立马招手,“来人!”   很快朝堂之上便拖来了一个人,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束缚着。   高鹤回过头去,一眼便认出来了那个人,“白石?”   “看来高督公不但认识此人,而且对这人还挺了解。”顾长清显然很满意高鹤的反应,“那么你可知道他在牢房之中都招了些什么?”   “臣不知!”   高鹤实实在在的回答。   “当初白石是孟将军身旁的一个千夫长,后来孟将军被发配边疆,他便得到了孟将军手上的兵权,这一切难道不是高督公在后操作吗?”   说完这番话之后,顾长清拿出了一张罪状,让一旁的人沉到了高鹤的面前。   “此人已经白纸黑字签字画押,难道高督公还想要否认不成?”   高鹤将那一张罪状拿在手上,仔细地看了看,随后又撇过头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石白石,始终一言不发,而高鹤却将那张罪状撕了个粉碎。   “高鹤,你以为你把这些东西毁了之后,真就没有办法处置你吗?”   顾长清已是愤怒至极,高鹤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就连证据拿在了他的面前,他都不相信,而且竟然将证据撕毁。   高鹤没将对方的话放在眼里,只是冷笑一声,最后转过头去,直勾勾的盯着顾长清。   “不过就是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而已,白石竟然已经落在了你们的手里,若是你们非要对他严刑逼供,想必想让他说什么话,他会说什么话,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信度!”   顾长清被这么一双眼睛盯得浑身发毛。   “这都是你们东厂惯用的手段,你以为朕也会像你一样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吗?朕乃皇帝,处置你乃是天经地义!”   顾长清一掌拍在龙椅上,重重的声响惊得下面的人一言不发。   “陛下一句话便将臣给打发了,恐怕赢不了人心。”高鹤摇了摇头,顾长清这番话,分明就是在把他自己往火坑里面推,“既然陛下什么事都能够自己做主,那还要这些臣子干什么?”   高鹤的一番话,不知道给顾长清拉了多少仇恨,下面的人都是冷眼相望,顾长清瞧见心中只后悔。   刚回过头去,高鹤便看见顾长清望着自己,立马便猜到了对方的意图,说道,“白石似乎有话要说,既如此倒不如让他当着大家的面说个清楚!” 第480章 心悦诚服   顾长清虽然不想给白石这个机会,不过当着大家的面,如果我就此拒绝,恐怕会让人认为自己心虚,所以他并没有说话,而下面的人则当他是默认。   白石奋力一挣,身后钳制着自己的那两个人,便立马后退了两步,之后他站起身来,目光永久的叮着顾长清,所以说举止没有任何不当之处,不过那双眼睛却带着嗜血的寒冷。   他冷笑了一声,随后便缓缓的开口,“如果严刑逼供所说的话也算得上是实话的话,想俾我饮朝已经没有忠诚之人,陛下,刚才那张纸上的确是我签字画押。   我白石乃一介忠臣之所以做如此苟且偷生之事,不过就是想要将我肚子里面的这些话说出来,而只有我活着这些话,才能够让大家听见!”   言下之意,刚才那签字画押的东西,不过就是跌打成招。   而顾长清却将其奉为圭臬,他着急地想要搞垮高鹤的心被众人尽收眼底,大家虽然都不好说什么,却纷纷摇头叹息。   家国天下落入这样的人的手上,这后果只怕没办法预料。   皇帝带头勾心斗角,怕是那些蛮荒小国还没有来得及组织兵力进攻,他们便毁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陛下竟然拿不出证据,高督公自然也没有离职的理由,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丞相上前一步,当着大家的面帮高鹤说话。   “丞相,你……”   高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打脸,人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听到呈现的这番话了之后,气的心血上涌。   顾长清值得对方的鼻子,正打算将人拖下去,通达几十大板的时候,一个清亮却极其有力的声音响起,“等等!”   直接逆着光的方向投来了一个长长的身影,身姿瘦削,却自带威严。   “齐太后?”顾长清看着来人,惊讶不已,“太后应该好好的待在自己的宫殿里,这个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期待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这番话,而在脸上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反而大大方方的向对方致歉,“这的确不是本宫应该来的地方,不过,今日前来也是事出有因,还望陛下恕罪!”   如此胸怀气度,只怕是一个男人都很难做到。   顾长清不知道齐太后这番来究竟要做什么,不过不管他要做什么,对自己来说都没有一点好处,更何况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到这个时候来。   不想让人在这里停留太久,撇过头去,一脸不满直接向对方下了逐客令,“有再大的事情都由朕来处理,还轮不到齐太后在这里来,命令今日朝堂还有重事要商量,太后还请回去!”   “白石的话想必诸位都已听见,高督公为国效力多年,即便是在职位上多有不妥之处,想必也情有可原,不过既然陛下想要就此事讨论,想要做出高督公的一些措施,也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   高鹤也不知道其他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认真的听着对方的这番话,不太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片刻之后,齐太后的声音便又再一次响起,“既然高督公有违背朝廷规矩的嫌疑,那便让他回去好好的反省反省,在调查清楚之前,待在府上不得外出!”   “……”顾长清本以为齐太后此番前来是想要帮高鹤说话,可没想到竟然让对方闭门思过,这不是在帮自己妈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顾长清还是一头雾水,不过下面的朝臣却纷纷点头称赞。   “齐太后不愧是齐太后,如此一来,既能够查清真相,还高督公一个清白,又能够让陛下心服口服,更重要的是高督公也不必怀恨在心,之后对付蛮荒小国的事情还得落在他的头上!”   “此一箭双雕的事情唯有齐太后出手才能够一举拿下,看来心底想要稳定地位,还得靠其他后的扶持!”   ……   各种言语此起彼伏,纷至沓来,顾长清即便是个聋子,也听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自己是胜券在握,可没有想到竟然跑出来了一个齐太后,一番话,便将下面这些难搞的人给治的服服帖帖,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顾长清气得浑身颤抖,奈何在这种情况下他又不能够大动干戈,只能够压抑情绪,“太后,朝堂之上还轮不到一个女人来干政,你要是真的有这个闲工夫的话,倒不如回去吃斋念佛!”   “不过就是说了一番话而已,还谈不上干政!”齐皇后毫不退缩地抬起头去看了顾长清一眼,那目光温婉如水,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顾长清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种无力之感迈上心头。   “陛下,齐太后说的对呀!”丞相再一次附和着齐太后,“高督公即便是真的有不妥之举,咱们也该用证据说话,既然高督公的行为引来了陛下的怀疑,禁足府上那是最好的处置方法。”   “是啊!”礼部尚书冯达上前一步,“陛下刚刚登基不久,对于朝堂之上的许多事情尚且不明白,想必在这段日子里,都要仰仗齐太后的帮持,陛下还需静下心来,养精蓄锐!”   顾长清借着双手紧紧的捉着龙椅,紧咬着腮帮子,只咬的双腿发软,“你们……你们这些人究竟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朕才是这天下的主人,这才是你们的君王!”   “君王也有昏君和贤君!”礼部尚书冯达得理不饶人,既然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就不能够就此放过,“陛下若是想要成为一代圣贤,那么就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顾长清一路之下将自己面前所有的皱折全部都推翻在地,可即便是这样,冯达也没有退后一步,甚至故意耸了耸肩膀,挺直腰杆。   “冯达,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治你吗?”   顾长清的脖子上青筋爆满,拿起桌上的最后一份折子砸到了冯达的头上。   跟它似乎是一个没有感觉的铁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顾长清坐下了之后,这才缓缓的开口。   “陛下若是想要治臣,自然有的是办法,不过若是拿不出理由来,那跟那些地痞流氓想必没有多大的区别,陛下也不想成为千夫所指的昏君吧!”   “你……你们……你们这些人!”   没人服从自己,顾长清就算是有再多的事情要办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还望陛下秉公处理!”   冯达再一次请愿。   片刻,身后众位朝臣也跟着跪拜在地上,“还望陛下秉公处理!”   “行,你们可真行,既然如此,你们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完顾长清便负气离开。   而齐太后则留下来处理接下来的烂摊子,就此一事,他便得到了朝廷众人的赞可,大家便都对齐太后心悦诚服。 第481章 遭人暗算   姜瑗早早的便得到了消息,站在门口来回走动,心中早已是担忧不已。   远远的看见高鹤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便连忙地迎上前去,将高鹤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确定对方没事了之后这才放心,“没事,咱们先回去吧。”   虽然高鹤的心中藏着很多的事情,但是当他看见姜瑗这般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便觉得那些事情仿佛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   看着姜瑗,我从紧张再到放松下来,他的心里仿佛也经历了从春到冬,从暴风骤雨到风平浪静的变化。   心中的情感无以表达,他将姜瑗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之中,将人拥入自己的怀里,附在人的耳边轻声说道,“瑗儿,让你担心了。”   姜瑗感受着高鹤身体的温度,只觉得自己也在这一刻有了依靠,仿佛漂浮在空中的落叶一瞬间挨着了大地,一下子就有了怀抱,“不过就是一点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虽然高鹤在朝堂之上被人弹劾甚至针锋相对,不过眼下的局势对于高鹤而言却很是不错。   两人回到府上,知道高鹤还在担心着这些事情,便将此时剖析开来,认真的说道。   “顾长清这么做无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现在朝廷重臣恐怕都在怀疑他的能力,只怕接下来他要做任何事情都会比之前更加的困难!”   高鹤点点头,顾长清的确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正因为如此,高鹤才更加的担忧,“虽然顾长清得不到大家的认可,对于咱们目前的情况来说是好事,但是……”   高鹤没再继续说下去,不过姜瑗却已经明白高鹤心中所想,想都没想,便将他想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但是你担心顾长清没能力接下来没有其他的人可以继承皇位,只能够听之任之?”   “没错!”高鹤点头,“太子已死,就连安顺王都以命召皇权,顾长清虽然无才,无德却是环卫的唯一继承人,咱们就算是跟他争锋相对,只怕到时候又无济于事!”   姜瑗明白高鹤的担忧,可是现在他们这些无谓的担心,除了自问政教的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等到时机成熟便能够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高鹤早已是忧心重重,姜瑗却不愿意让高鹤继续为了这些事情而伤透脑筋。   既然要让高鹤在府中闭门思过,倒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休息休息,眼睛蓄锐。   姜瑗走上前去,坐在高鹤的身旁,轻声安慰着对方说道,“这件事情咱们可以过段时间再商量,至少我们知道皇位落在顾长清的手上,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情咱们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说不定能够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两个人吃过饭,日头便已落下。   在院中坐了一会儿,看着月色被残云遮盖住,最后的一点光芒也消散不见凉风袭来,只觉得阵阵的寒冷。   高鹤将姜瑗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随后他便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中庭,一股浓烈的杀气便从背后袭来,高鹤立马便顿住了脚步,目光敏锐地随着动静四处转变方向。   高鹤不想在此刻惊扰了姜瑗,所以快速奔向前,他身后的那些人也随着他的动静追逐过去,在临近府门的地方停住脚步,高鹤猛然转身,黑暗之中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可是,高鹤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这些人的存在,“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闯我东厂,不要命了吗?”   “杀!”这群刽子手并无多言,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不断地向高鹤袭来,一招一式都命中要害,分明就是冲着高鹤的这条命来。   若不是高鹤身手敏捷,反应迅速,只怕早就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刀枪棍棒的击打声,风吹动树叶的嗖嗖声,在整个院子里面传来。   突然,一切戛然而止。   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为首的黑衣人反应过来之后,想要就此给高鹤致命一击,高鹤迅速避开,但是刀锋划过手臂的时候仍然受了伤。   不想被人发现他们的踪迹,黑衣人迅速跳离,高鹤踢起地上的石头就向最后的那个人砸过去,正好砸中了此人的手腕,手上握着的那把长剑便掉落在了地上。   那人惊慌不已,想要追回去,将东西捡起来再走,却不曾想刚回手便被高鹤一击命中。   对方人多,高鹤知道再追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索性让他们离开,稍微将地上的痕迹收拾了一下之后,高鹤便去开门,大家都要看清楚门外的人,高鹤惊讶不已,“宁定公主?”   “这么晚了,不知道公主殿下到我工厂来有何要事?”   宁定公主将高鹤看了一眼,随后变成屋子里面四处扫了起来,“刚刚我听见屋子里面有打斗的声音,怎么一看竟然没有了人!”   “这么晚了大家都在睡觉,怎么会出现这种声音呢?想来是公主殿下听错了吧!”   “听错了?”宁定公主反问一句,显然并不相信高鹤的这番解释,很快林静公主便注意到了高鹤放在地上的那把长剑,满是好奇的走上前去,“那是什么……”   高鹤刚开始倒想拦着对方,不过想来宁定公主这么晚来恐怕也并不是意外,倒不如静观其变。   看宁定公主瞧得格外的仔细,高鹤注视着对方的目光,极其认真的问道,“公主认识?”   宁定公主也是淡淡一笑,随后将那把剑抽出剑鞘,见上凌厉的寒光散射出来,格外刺人眼球。   “这可是一把上好的玄铁剑,普通的人根本就得不到,看来高督公的府上的确是有一些好东西,不过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够随意的扔在地上呢?”   高鹤开始扮猪吃老虎,“看来本公不识货,竟然舍不得,这是个好东西!”   宁定公主则状似无意的说道,“这么好的见只有上好的铁矿才能够打造的出来,这种铁矿想必只有青国才有,青国虽然与我们郢朝相邻,不过地处偏远高督公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说完,宁定公主便将那把剑重新还回到了高鹤的手上。   “本公主闲来无事想要找姐姐聊聊天,既然你们已经睡下了,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话音落下宁定工作,便打算离开。   “那公主慢走不送!”   高鹤则是看着手中的那把剑,又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说道。   说完,公主便离开。 第482章 外出疗伤   姜瑗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起身出去,便看见高鹤拖着受伤的胳膊,正准备往自己的房间里面走。   看见姜瑗过来了之后,避之不及,可是,这个时候的这种反应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姜瑗连忙追上前去,来在了高鹤的面前,看着他的胳膊血流成河,心中后悔着自己,刚才听到外面的动静的时候的迟疑,要是早点出来的话,也不至于如此。   “怎么回事?”姜瑗着急忙慌的叫高鹤的手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伤口大的惊人,“怎么我才不在,这么一会儿时间你就变成了这样,你还打算瞒着我?”   高鹤救姜瑗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他不过是不想让姜瑗看见自己受伤的样子,想要回去自己处理一下,至少明天早上让姜瑗看到自己的时候,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狼狈不堪。   虽然如此,高鹤也不用,不想让姜瑗因为这么一点事情生自己的气,连忙说道,“你知道我没有任何事情想要瞒着你,只是……”   “好了好了,我都明白!”姜瑗抢过了对方想要说的话,连连点头,不想让高鹤继续说话,费劲,“你现在先不要说话,咱们赶紧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在姜瑗的搀扶之下,两个人来到房间。   本来高鹤意为这点小伤自己回来了处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可是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一次的伤,也许跟平时的伤有些不太一样。   那姜瑗仔细地为高鹤检查了伤口,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从始至终都皱着眉头。   姜瑗不愿意说,高鹤也没有追问。   等到那姜瑗将高鹤的伤口包扎好了之后,坐下来,小心翼翼地握着高鹤的手说道,“腹中暂时不安全,既然你已被禁足,倒不如我们离开一段时间!”   姜瑗用极其平和的语气说的这番话,但是双眼之中却闪着泪花。   “伤口有毒?”高鹤伸出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抚上姜瑗脸颊,将她不能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只是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话已说出,姜瑗的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水一样扑扑往下落,即便是故作坚强,这声音听上去也有些微微的颤抖,“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毒的办法!”   高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即便不用调查,高鹤也知道这件事情与顾长清又或者是宁定公主脱不了干系。   宁定公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如果说这完全是巧合,想必绝不会有人相信。   而顾长清显然早就已经对高鹤有了杀心,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总之是他顾长清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高鹤正在心中想着,你就早已把他心里所想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先是弹劾奏折,现在又派人刺杀,咱们再继续待在这里恐怕不安全,我们接下来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这么做也并无不可,想来还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调查调查青国铁矿的事情,更给了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忍者并没有拒绝,点头便答应了下来,“听你的!”   见高鹤答应,姜瑗立马起身准备去收拾东西,“宜早不宜迟,你现在先在这里躺着,我过去收拾一下东西,咱们现在就走!”   高鹤回答,“好!”   两人离开时,天微微亮。   本来他们并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任何人,桃心起了个大早,看见两人离开便立马跟了上去,看见两人背上背着的包裹,立马便猜到了些什么。   桃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说着姜瑗的手就不肯松开,硬是要跟着他们一起走“小姐,你就去哪里桃心就去哪里!”   “可是……”这也不好拒绝,正在犹豫时,还是高鹤率先开了口,“荒郊野外,有着一个人当帮手也是好事,倒不如让桃心跟咱们一起过去!”   桃心听了这话,高兴的蹦了三尺高。   姜瑗也松了口,“那好吧!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要叫苦叫累后悔了!”   桃心嘟着小嘴粘在姜瑗的身上,简直跟个橡皮糖一样,“小姐,你看你说的这话,只要跟小姐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开心的,哪里会叫苦叫累呢?”   眼看着天越来越亮,两人虽然早就已经派人向宫里的齐皇后说的此事,想必顾长清若是知道了的话,断然不会同意,更有可能添油加醋,到时候事情就会变得愈加的麻烦。   倒不如趁此机会早些离开,免得惹事上身,姜瑗抬头看了看天,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早些离开,若是被人发现了的话,只怕咱们想走都走不了!”   桃心接过姜瑗,我身上的包裹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咱们现在就走吧!”   临泉村。   两天之后,几个人便到达了目的地。   看着界碑,奔波劳累了几日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桃心看着这个石碑,暗自猜测,“小姐,这地方叫临泉村,意思是不是临近泉水的村子?”   姜瑗摇了摇头,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地方,“当时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可能真是这个原因,不过现在到底还有没有这口泉水也就说不一定了。”   这是高鹤选定的地方,有只回过头去看向高鹤问道,“阿鹤,咱们有那么多的地方可以去,为什么你偏偏选到了这里呢?”   “这里虽然地处偏远,不过还进去还算得上是不错,另外……”高鹤拖长的声音就连语调也显得严肃了许多,“这是郢朝与青国交界的村庄,咱们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调查,从这里入手最好不过!”   没想到高鹤的用意竟然如此之深。   姜瑗回想那天高鹤答应自己的时候,那个爽快倒也不太像他的风格,听了这个理由倒是是立马理解了过来。   淡淡的笑了两声,既是笑自己的迟钝,又是笑高鹤的用心颇深。   “看来咱们这一趟过来也没有办法完全放松心情,你想必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过来一探究竟!”   尽管高鹤脸色苍白,但是他看向姜瑗的目光依然温柔如初,“此事关系重大,这青泉村既是一个疗养胜地,又可以给咱们提供不少线索,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说完高鹤无力地咳嗽了两声,姜瑗连忙上前去扶住,高鹤着急的说道…   “咱们还是先去找个地方落脚,你的伤势已经越来越严重,我现在需要立马替你换药!”   桃心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还没走近,便向他们招手,“小姐,公子,你们快过来吧,我已经找到了住处,咱们先过去歇一歇!”   “咱们过去吧!” 第483章 处理伤口   桃心找的那个住处离村口并不是很远,几个人走了,大概百米来远便到了地方。   “老爷子,这就是我家小姐和公子!”桃心看见院子门口站着一个杵着拐杖的老爷子便连忙迎上前去。   “好好好,你们先进去歇着吧!”老爷子笑眯了眼,连忙点头,“看你们这样子像是走了不少的路,我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桃心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行,来我家我家小姐和公子安置好了之后,立马过来帮您!”   随后,便来到了姜瑗的身旁,将刚才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姜瑗。   “这里就只有老爷子一个人住吗?”姜瑗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问道。   这地方偏远,一路上走过来也没有见着几个人,桃心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熟人,老爷子给人一点防备心,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   因此,虽然并没有怀疑任何人的意思,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多问几句了解一下情况也并无不可。   桃心也没有多想,掏出了手里仅剩下的几块碎银子说道。   “这老爷子原本也有一个妻子,只是后来死了,儿子外出工作,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家里,老爷子之所以愿意收留咱们是因为我给了老爷子一笔钱,这笔钱足够他接下来的生活!”   姜瑗听着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现在天色已晚,总要找个地方歇下脚来才行。   自己虽然还能够支撑得住,但是高鹤现在的身体非常的脆弱,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万不能够再继续奔波下去。   无论如何,现在都必须在这里歇下,“行吧,咱们暂时还是先在这里住下,之后如果有其他的情况的话,咱们再另做打算!”   桃心姜瑗两个人引到了房间里面,要一切都安置好了之后,这才去帮老爷子做饭。   房间里面虽然简陋至极,但是该有的东西也还都有。   姜瑗不作他想,将高鹤扶到床上坐下,整理好药包了之后,便双手支撑着高鹤的胳膊,想让人躺着,“你先躺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高鹤有伤在身,不能用力,姜瑗使出了大家也没有叫高鹤搬动,到时把自己给跌了一跤,在即将落下时支撑在了床板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如此近,就连彼此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楚。   “我是……”姜瑗眼神闪烁,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我是想要给你换药来着!”   看着姜瑗惊慌失措的样子,高鹤只感觉到自己的内心燥热,有一股跳动的火不断的窜上来。   高鹤极其认真的打量着姜瑗的脸,只看着姜瑗脸色燥红也不曾挪开来,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最后用那支没有受伤的手,一把便将姜瑗拥入了怀中,“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姜瑗顺势坐在了高鹤的腿上,两个人的姿势显得格外的暧昧。   你准备好气得一把锤砸在高鹤的胸口上,既享受这一刻的幸福,又有些羞涩,“身上有伤,还这么胡闹!”   高鹤浅浅的笑了一声,鼻腔之中传出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的暧昧,陆家耳朵里面使人的毛孔都舒张了几分。   “伤的是胳膊,又不是眼睛,你在我面前这般晃来晃去,又与我的距离这么近,我难道还能够装成看不见不成?”   知道高鹤这是在故意挑拨自己,不过姜瑗还是西湖的脸,低下了头去,说道,“再不换药,毒性就要发作,到时候若是没救了的话,你可不要怪我!”   高鹤也知道自己这会儿没有多大的精力,所以便松开了手,乖乖的躺在了床上,任凭着姜瑗将自己的外衣脱下。   看着高鹤原本精壮的身体这会儿瘦削了许多的样子,姜瑗有些心疼,想着等他们在这里安顿下来了之后,必定要出去找些好吃的给高鹤补补身体才好。   姜瑗手脚麻利的研制好了缓解毒性发作的药丸,替高鹤服下随后用用纱布重新包扎了伤口,这才替高鹤将衣服重新穿上。   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之后,姜瑗这才说道,“今天晚上你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我便到身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草药!”   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东西的时候,姜瑗听到高鹤说道,“你跟我一起!”   “一起……”姜瑗隐隐约约之间明白了高鹤的意思,可是——该怎么开口!   “一起什么?”   “今天晚上你睡我这里!”高鹤说的格外的认真,当中的姜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我……我那个……”   尽管姜瑗平时冷冰冰的,但是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仍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那个,今天晚上还是跟桃心一起睡吧!你现在有伤在身我怕打扰到了你休息!”   虽然姜瑗没有明说,但是高鹤也很清楚姜瑗心中所想,“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安心,你如果是走了的话,我总觉得心里空唠唠的!”   只放心这两个字,姜瑗便淡定了下来,“那好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之后咱们就……就休息!”   高鹤抿开嘴笑了笑,终于点了点头。   桃心晚上送了一些吃食过来,几个人走的疲惫也没什么胃口,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了之后便准备睡觉。   桃心出去的时候从屋子里面看了一眼,随后便将姜瑗拉到了一旁,悄悄地附在你的耳边说道,“小姐,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叫我,我就在你隔壁!”   对方这话说的倒是没有问题,不过这说话的语气这种让姜瑗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知道,只是干嘛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跟我说呢?又不是什么坏话,难道还怕被人给听见了不成?”   “高督公平时虽然又会吓死人的样子,但是在小姐的面前总是温柔体贴,今儿个将小姐留在房里,只怕……”   桃心没有继续说,毕竟他也是一个闺房里的丫头,想起这些事情难免有些害羞。   这嘴碎的丫头,一下子让姜瑗羞红了脸,连忙堵住了对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行了行了,你可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我之所以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晚上要替他换药而已,要来来回回的跑,若是长了风寒,到时候咱们可能会更麻烦,你可别想太多!”   桃心也是知趣,急忙就不说了,“反正我就在隔壁,只要叫我一声,我马上就能出来!”   “行行行,你还是赶紧过去吧!一路奔波了这么长时间,想着你也累了,今天回去好好的休息休息!”   “嗯!小姐,你也回去睡吧!”   桃心点头说了一句,随后离开。 第484章 村子里的争端   伤口发炎,再加上毒药发作,晚上高鹤烧的厉害,姜瑗接连替高鹤换了两三次药,这才有了一些好转。   一晚上议事累得喘不过气儿来,日上三竿了,也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而高鹤也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没听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桃心不停的在门外敲,“小姐,公子,你们快起来吧,外面出事儿了!”   好一会儿之后,姜瑗这才将门打开来,只见桃心一脸慌张的站在那里,二话不说就打算拉着姜瑗走。   就随着对方用劲跟在对方的身后走了两步,由于担心高鹤的伤势始终不愿意走得太远,“桃心,你先跟我说说,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桃心急得直跳脚,评姜瑗反问也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于姜瑗。   “小姐,外面来了一群人,一个个的都面色凶煞,口口声声说要找老爷子,讨回个什么公道,老爷子年纪大了,一个人照顾不住,只怕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姜瑗听了之后对桃心说道,“你现在先到外面去帮老爷子说两句话,我进去处理一下之后马上就过来!”   桃心也知道姜瑗放心不下高鹤,所以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走出去之后也不忘提醒姜瑗,“小姐不要耽搁,他们这群人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高鹤也听到了外面姜瑗和唐西两个人的对话,只是自己昏昏沉沉的,始终没有听清楚。   “外面出了什么事?”   等到姜瑗进来了之后,高鹤便问道。   为了不让高鹤担心为主,并没有将真实情况告知于对方,“外面来了一群人,所以也吵吵闹闹的,我现在先出去看一看,你在这里不要乱动好吗?等我回来了之后就替你换药!”   高鹤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现在身体情况不佳,体力不支实在是打不起劲出去,所以只能够让姜瑗先去看一看了。   姜瑗刚走过门槛,高鹤也不忘提醒姜瑗,“千万要小心一点!”   姜瑗回过头去,离开嘴角淡淡的笑了笑,“放心吧!”   还没走到门口,姜瑗就听到了外面浪峰峰的声音,桃心卖力的招呼着外面的那些人,不要乱来,但是那些人显然并没有将她一个小女子放在眼里。   一个拿着锄头的男人袒胸露肚,看着桃心凶巴巴的说道。   “小丫头,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你要是再敢来这的话,就不要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不要看你是一个女人,我们就不敢欺负你,在我们这地方只要做错了事情就一定会受到惩罚,不分男女!”   “既然是这样,那事情就好办了!”姜瑗听闻此言,适时走出去。   外面的人听到姜瑗说话的声音了之后,便纷纷将目光投到了姜瑗的身上。   那个拿着锄头的男人在看见姜瑗了之后,愣了愣神回过神来后扯开嘴角笑了笑,戏谑道,“没想到这屋子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没想到你这老头子还挺有本事的!”   姜瑗事后没有搭理男人所说的话,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对方,不疾不徐地说道。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老爷子算什么本事啊?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这里有人做错了事情,但不如把事情说清楚了,咱们也好解决不是!”   锄头男人看姜瑗,我的脸色认真自己已经严肃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今天要来找的不是你,你可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到时候惹祸上身又来后悔!”   “老爷子收留了我们,既然他现在摊上了事情,咱们总不能够见死不救吧!”姜瑗说着侧过身去让开了一条路,“既然你有话要说,咱们就坐下来好好的说!”   说道男人朝身后的那些村民们都看了一眼,见他们都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姜瑗看对方又动了这份心思,就又说道,“这里就这么大块地,要是大家都跟着进来的话,只怕挤不下,派两个代表过来吧,咱们把话说清楚!”   “行!”   锄头男人倒也爽气,二话不说便找了两个帮手跟自己一同进来,其他的人则被留在了门外。   “咱们都是老乡,本来也不至于闹到这种程度,不过我们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但是……”   男人一进来,别说到了正经事情上。   “但是,李二狗骗走了,咱们这么大一笔钱,总不能够就这么算了吧!”   李二狗就是老头子的大儿子。   姜瑗得知情况了之后,便继续追问下去,“你说他骗走了你们的钱,此话怎讲?”   “咱们这里地处偏远,没有什么其他来钱的机会,只能够靠山吃山,咱们这里也是与青国的边界,不远处有一座铁矿,咱们都是让你的旷工,李二狗则是带咱们过去挖矿的人!”   “咱们在他的带领之下,的确是挣了不少的钱,但是就在一个月之前,李二狗这个人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连带着我们一年的工钱都没有拿到手,这可是我们的血汗钱呀!”   男人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随后质问姜瑗,“我们只是想要拿回我们应得的钱而已,仅此而已啊!”   姜瑗没有多说,回过头去看下桃心桃,心也心领神会,将身上的最后一点银子拿出来递到了姜瑗的手上。   姜瑗将这些碎银子全部都递到了男人的面前,“如果真的缺钱的话,这些银子你就先拿着,之后的事情我竟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不过这么闹下去显然不是个办法,所以今天你们先回去!”   “这……”男人本来也只是想要拿钱,却没想到姜瑗竟然这么爽快,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们一笔银子。   姜瑗看的人犹豫,便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那是你们的血汗钱,不过这些事情有许多的弯弯绕绕,想必你们心里也很清楚,只有将事情调查清楚了之后,才能够将你们的钱拿回来!”   “既然你说要给我们一个交代,那我便相信你一回,不过……”男人的表情格外的严肃,“不过你要是到时候做不到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们这些人不客气了!”   姜瑗没有多说,直接站起身来,朝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有消息了之后我一定会过去找你,慢走不送!”   既然对方都已经下了逐客令,男人也知道自己在这般闹下去也无济于事。   所以便带着村民们离开。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老爷子才踟蹰者走了出来,“姑娘,我这是个是非之地,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姜瑗说道,“既然已经说了,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我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啊?”   “这……”老爷子竟无言以对。   “说说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485章 铁矿的秘   原来,李大爷的儿子李二狗带着临泉村的父老乡亲们在铁矿产生干事,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赚了不少的钱,而李二狗也获得了乡亲们的信任。   可是好景不长,大概就在一个月之前,李二狗接到的上面给他派下来的一个任务,说是要运送一批铁矿到其他的地方去。   李二狗不过就是矿场上的一个包工头而已,平时也不干这些事情,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头上,自然要问个明白。   可是对方并没有说,而且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任何人,越是这样李二狗就越是担忧,大家都把这事告诉给了他最好的兄弟铁棍。   虽然心中担忧不已,但是对方给的好处不少,李二狗最终还是动了心,带着几个人跟他一起去运送东西,没有想到竟然一去不复返。   后来,大家伙在铁矿中干活的那些钱也没有拿下来,为了这件事情大家才找上门来,想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李大爷只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干活,而且儿子每个月都会给自己寄一笔钱回来,至于其他的事情,那是一点都不了解,直到这几日乡亲们找上门来,他才知道这些事情。   姜瑗听了这其中的一些弯弯绕,绕了之后总觉得能力有些不太对劲,更何况姜瑗也知道,高鹤之所以会选在这个地方,便是想要调查铁矿的事情。   现在这事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契机,那不如通过此事多了解了解情况。   而且,他们现在寄居在李大爷的家中,总少不了要和这些人打交道,倒不如自己主动一点。   看李大爷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还在为这些事情担忧,姜瑗也有一些于心不忍,便安慰道,“李大爷,你也不用太担心!”   李大爷摇了摇头,“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便回到了屋子里面去。   姜瑗正在整理来龙去脉,高鹤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坐在了姜瑗的对面。   看对方脸色如此苍白,竟还出来走动,姜瑗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拽着人就往屋子里面拉。   将人扔在床上,姜瑗气呼呼的给人倒了一杯茶水,递到面前,“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都已经跟你说了,让你在屋里好好休息,怎么就是不听呢?”   高鹤喝了一口茶水,润润润嘴唇,哪里加姜瑗说的话放在心上,打听道,“刚刚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姜瑗撇过头去,不打算告诉对方这些事情,“这些事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的疗伤,等到身体好些了之后,咱们还可以早一些回去!”   “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这伤只会越来越严重!”高鹤叫起来也是谁都拿他没办法。   姜瑗无言,只好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   高鹤在听完这件事情了之后的反应和姜瑗差不多,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半天了之后才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这件事情听上去还真是有一点意思,而且刚好是一个月之前,倒是与郢朝边境被入侵的时间正好对得上,难道说这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巧合吗?”   姜瑗冷笑,显然这根本就不是巧合,“正好跟铁矿的事情扯上关系,时间又正好对得上,而且关键的人还消失了,说是巧合,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看高鹤这么感兴趣的样子,姜瑗又担心不已。   一把夺过来高鹤手中的杯子,提醒对方道,“这些事情暂时由我去处理,你就待在家里好好的疗伤,不要给我找麻烦,等你的伤好了之后,咱们再另想办法!”   “这个嘛!”姜瑗躲开对方的眼睛,“这个事情咱们之后再说!”   “喂!你……”   见对方特意回避自己,姜瑗气得抓狂,和对方越是生活实在是不好动手。   正好桃心走过来,高鹤叫住了桃心,转移话题,“桃心,你来的正好,我肚子有些饿了,要不你到厨房里面去给我拿点吃的过来吧!”   姜瑗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高鹤那点小心思,毫不犹豫的变戳破了对方的谎言“因为刚刚才吃过饭,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饿了,不要说到这件事情你就转移话题,行不行?”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高鹤竟奇奇怪怪的拉起了姜瑗的手,左右摇晃着撒着娇。   “我现在可是伤患,多吃一点东西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吧,要是吃都吃不饱,智商到底怎么才能好呀?”   桃心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做了梦,对上姜瑗的目光,桃心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红着脸离开。   “你这又是在闹哪一出?”姜瑗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这不是想让你多关心关心我吗?”高鹤多这嘴,跟个三岁的小孩儿似的,“你看我都已经几个时辰没有吃饭了,你都不给我准备一点吃的,还在这里问我这么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   “我……”姜瑗为着高鹤忙前忙后干了这么多,竟然落到了一个不关心他的下场,还说自己说的话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偏偏对方拿着一个生活的借口,自己还怼不回去,有话说不出真是憋的慌。   看姜瑗这气鼓鼓的模样,高鹤一瞧便越觉得心中欢喜不已,“你看我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赶紧去给我找一点吃的过来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疗伤呀,你说是不是?”   虽然这套法子太无耻了,但是我乃姜瑗就吃这一套,最后也只能够先行妥协,“行行行,这次算你赢了行不行?不过,我跟你说的话,你可牢牢的记在心上,不然我可绝不会原谅你!”   “哎呀,我饿了就别说那些事儿了!”   高鹤也是闭口不提此事。   不过一会儿姜瑗便从厨房里面弹出来了一些糕点,拿到了高鹤的面前,“饿了的话就多吃一点吧!待会儿我要去上山采药,你这伤需要静养就好好的待在家里!”   “好了,我知道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高鹤一边吃一边点头。 第486章 上山采药   铁矿的事情他们目前只掌握了一些皮毛,现在并不是最佳的动手时机,但是高鹤的身体却等不了,姜瑗必须得配置出解药来才能够安心。   天还没有亮,姜瑗便早早的收拾好了背篓准备上山采药。   此处山水灵秀,风光秀丽,山上竟然有许多奇珍异草,找到合适的药材配制出解药给高鹤解读,事不宜迟。   怕将屋里面的人给吵醒了,姜瑗的动作很轻,走到门口拿下门闩时,姜瑗还暗自在心中叫好来着,却没成想这门说还没有拿下来,便听见了身后人的声音,“去哪里?”   姜瑗突然心中一震,果然越怕什么越要来什么。   不过,现在也只能跟对方解释一下情况,“现现在天色尚早,我想到山上去找一些草药来帮你解毒,这是最佳时候,错过不得。”   高鹤的面色苍白至极,再加上他本就严肃的肌肉更显得清人,可不只是那眼神之中散落出来的一丝柔情落在姜瑗的身上多了一丝安慰。   他缓缓的走上前去,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姜瑗听到这话的之后,愣怔了片刻,脸上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重重点头,“我当然知道。”   高鹤依然看着姜瑗深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双眼睛还在转动,姜瑗都要以为他已化成了一座石雕,“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呢?”   本来姜瑗从没有打算在高鹤的面前说起,中毒一事,既然高鹤戳破了他们之间的这层隔膜,倒不如现在就说个清楚。   从一开始,姜瑗便知道高鹤所中的这种毒毒性奇妙一般人根本就解不了,正因如此姜瑗才提出离开东厂,因为只有离开那个地方,他们才能想办法找到解药。   本以为高鹤可能对这方面的事情涉猎甚少,想来他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情况的严重性。   不过,姜瑗在知道这些了之后,也没有一刻选择放弃过,即便是在听到高鹤的质问了之后也是一样。   “紫炎虽然毒性可不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解毒之法,而且我是苗医,我相信我能做到!”   高鹤也从姜瑗的眼神之中看出来了,一丝坚定,他知道就算是有一天自己放弃了自己,只怕姜瑗绝不会放弃。   顿时心中便发生了一股自责,走上前去,用一半的身体,将姜瑗拥入怀中,“我并不是不相信你,这是……只是不想看到你为了我如此的操劳!”   “行了行了,别说这么煽情的话!”姜瑗听着心中宽慰,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姜瑗着急的睁开了高鹤的怀抱,说道,“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过去,你先在家里等着,我一定给你带一个好消息回来。”   虽然不舍,高鹤而且还是只能够任由着姜瑗去。   姜瑗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好半天了,高鹤也没有离开,要是身后的咳嗽声提醒了他,“咳咳!”   高鹤长过头去,便看见李大爷手杵着拐杖站在台阶上,“人都已经走了,还真在那里干什么?”   高鹤可没打算跟老爷子解释太多,这是冷不丁的说道,“没什么!”   说完就打算离开,老爷子却也不管高鹤就系想,不想要听自己说话,抬头仰望天空自顾自的说道,“这姑娘是个好姑娘,一定要好好珍惜呀!”   虽然没有特意去听,但是高鹤还是将对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暗自道,这还用得着你来说!   此处离山并不是很远,姜瑗走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上了山,山下一景,山上又是另外一景。   一路上去,你知道是捡到了不少平常能够用得到的药材,便都收入的背篓之中。   可是,紫炎之毒毒乃是世间炽烈之毒,只有找到至寒之药才能够与之相生相克,但要找到这种药,眼下却极为困难。   毕竟到目前为止,姜瑗都还没有得到关于解药的任何消息,所以只能够在这身上来碰一碰运气。   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想着这些事情,突然之间姜瑗又遁出了脚步,她听见丛林之中传来了稀稀碎碎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这里虽然有人形的小路,但是路上荆棘丛生,很显然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到这里来过,没想到除了自己之外竟然还有其他的人。   不知道来人是谁,现在自己也是只身一人,姜瑗也不愿意惹祸上身,所以将脚步放缓放慢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靠近。   很快姜瑗就随着声音来到了,距自己不过百米来远的地方,那地方竟然有一个屋子,屋前做着一群袒胸露腹的男人,实在是粗鄙不堪。   姜瑗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停留太久,正打算抬脚离开便听见其中一人的粗犷声音,“老大,李二狗已经死了,咱们说好的……”   听到李二狗的名字,姜瑗立马便来了兴趣。   那个坐在首座,满脸大胡茬子的男人将手里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放心吧!老子答应过你们的时候,一定给到你们的手上,不过并不是现在!”   不过刚才问话的那个人在听到这个回答了之后,则是相当的不满意,眉头一皱,满脸凶容,“什么?当初不是说事情办完了之后就把钱给咱们吗?”   “我何时说过这种话?”那老大确实一点没打算承认,“狼狗,你莫不是当初听错的话?”   那叫做狼狗的人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显然已经是怒气冲天,“你……”   如果不是有旁边的人将他给拉住了,只怕又是一场厮混。   那老大看都没有看门口一眼,身旁的瘦高个子又给她的碗里将酒满上。   “李二狗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跟着他干的那些村民还在惹事生非,这可是闹出了人命的事情,如果不收拾干净,咱们都得完蛋,这么点事情都不明白还敢跟着咱们混,可笑!”   说完,让老大朝地上吹了一口,满脸嫌弃。   狼狗听着对方的话,满脸的不可思议“难道你还想屠村不成?这事要是闹大了的话,咱们就一个都跑不了!”   “跑?我们为什么要跑?”那老大却是一脸疑惑不解的望向对方,“这些事情明明都是冷曲所为,怎么能够怪在咱们的身上呢?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一听这话待会儿立马便反应了过来。   一个个的都了然于胸,纷纷点头,“对呀,对呀,狼狗原来你连这么点事情都没有搞明白呢!” 第487章 请君入瓮   狼狗气的双眼发直,只是对方到底是老大,自己轻易奈何不了他,最后也只能够忍耐着坐下。   老大看对方没再发话,这才撇过头去环视了一圈周围众人,端起酒碗站起身来万分豪气的说道,“今日大家好好的放松放松,等咱们的计划定下来之后,恐怕有得忙活。”   “是!”坐下众人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方人多,姜瑗知道,自己就算是有再大的人了,是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踪迹了的话,恐怕也很难脱身。   所以现在不论如何都必须得在他们发现自己之前早一点离开。   正转身,脚下一个不注意,便踩到了一截枯枝,枯枝断裂,声音清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刚才还在饮酒的那伙人立马定住身形,万分警惕的竖起耳朵来。   姜瑗换不会在此时闹出太大的动静,一动不动的立在大树后面。   “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老大皱着眉头,四周环绕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但是那声音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老大身旁的瘦高个子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听刚才的动静,早就已经没有了,想来不过就是刚才的一瞬间而已,也许不是什么大事。   扣了扣脑袋,便伏下身去回答道,“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不过一下子就没有了,也许只是刮过了一阵风!”   虽然这个大高个子所说的话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不过这老大的心思格外的细腻,绝不会允许在这种时候出现任何差错,所以对人吩咐了一句。   “过去看看,现在是关键时刻,咱们必须得小心为妙!”   收到吩咐,瘦高个子立马便答应了下来,带着身后的几个兄弟悄悄的退出了宴席。   姜瑗则是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   慌张回去之后,姜瑗立马便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高鹤。   高鹤听了这件事情了之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此事的复杂程度完全出乎意料,“看来,刘二狗的事情还真是有几分复杂,竟然淋着身上的土匪窝子,都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   姜瑗没心思去关心这些,现在他们必须得想出措施,来应对将要发生的更加糟糕的情况。   “这帮土匪准备屠村,恐怕不久之后就要展开行动,咱们要是没什么动作的话,就会处于相当被动的境地!”   高鹤又何尝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细细的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   “既然是他们杀掉了刘二狗,想必最害怕的便是刘二狗又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我们倒不如利用这件事情给他来一个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姜瑗一开始并没有明白高鹤的意思,直到对上主的眼神,姜瑗便在一瞬间领会了高鹤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给他们传递一个刘二狗现在活着的消息!”   高鹤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虽然这么做并无不可,但是这其中却有很多的漏洞,姜瑗不免担心“可是,刘二狗如果确实是死在他们的手里,他们真的会相信这个假消息吗?”   高鹤倒是一脸淡定,并没有去担心这些。   “做贼的人向来心虚,即便刘二狗真的死在他们的手上,只要我们放出这个消息,他们必然会自乱阵脚,到时候假消息在他们的心里会变成真消息!”   高鹤的这番理由,虽然只是心理上的一种猜测,但也有事实的依据,更何况姜瑗也愿意相信他们到时候会上当,所以也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追问。   只是,这群人不带心机深沉,而且胆气十足,只怕即便是被捕,也绝不会轻易的妥协。   “另外,就算他们到时候真的上了当,只怕也绝不会轻易告诉我们更多的消息!”   有这种担忧虽然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但是对于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说,确实有些多余。   但是姜瑗像来都是一个做事果决的人,现在之所以会如此,想必也是出于高鹤的伤情考虑。   一旦计划没有成功的话,他们就很有可能打草惊蛇,而依着高鹤现在的状况想要逃跑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姜瑗的担忧高鹤明白,但是有些事情即便是再危险,他们也必须得去冒这个险。   高鹤将双手搭在姜瑗的肩膀上,认真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   “他们会不会告诉我们那就是后来的事情了,现在咱们最重要的是让他们落入我们的手中,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说接下来的这些话的权利,不是吗?”   看见高鹤的态度如此的严肃认真,姜瑗现在即便是想要反驳,现在那些话也全然被夜回到了肚子里。   “好,那我现在就去办这些事情!”   姜瑗咬咬牙,最后也答应了下来。   说完,你只有便从食屉里端出来了一个小碗,小碗之中沉着黑乎乎的药汤,姜瑗或将药汤端起那些小勺子舀了一汤匙的药递到高鹤的面前。   “这是我让桃心去厨房里面煎制的药汤,你先喝下,虽然不能够全然解毒,但是却可以压制你体内的毒性!”   高鹤为这我都知道,这药苦的很,不过姜瑗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是那么的不容拒绝,最后也只能够捏着鼻子一口喝下。   只喝了一口,病苦的喉咙发涩。   “这药怎么这么苦?”   喝了这么多的药,高鹤倒是头一次觉得这药苦的吓人,喝了第一次就绝对不敢再尝试第二次。   姜瑗男女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扬起第二首就准备再一次喂过去。   高鹤则是直接从姜瑗的手里端过了药碗,“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自己来办就行了,你放心,我一定把它喝得干干净净的,到时候你回来了可以检查!”   姜瑗眯着眼打量着高鹤,很显然不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难道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高鹤是捧着药丸,委屈巴巴的祈求。   即便对方已在自己的面前卖萌撒娇,姜瑗也全然当做视而不见,没有丝毫退步。   “不是没有了最基本的信任,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可从来都没有选择相信过你,我记得上一次给你也做了一个安神的药,你还把它倒进了花盆里面了,你当我不知道?”   高鹤避过头去,这事儿瞒得这么紧,没想到竟然还被姜瑗给发现了!   傻嘿嘿的笑了两声,“嘿嘿嘿,上一次就是一个意外,一不小心打翻了而已,你可别瞎说,我可不是故意倒进去的!”   “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姜瑗哪里会相信,反问道。   “当然了!”高鹤坚定回答,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捏着鼻子卷着舌头,一口便将姜瑗煎了这碗苦到心里的药,给喝了个精光。   最后将碗倒着扣在桌面上,“你看,一滴不剩!”   姜瑗这才算满意。   桃心看着自家小姐和高鹤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自己的心里也甜滋滋的。 第488章 行动开始   一方面为自家小姐得到幸福开心着,一方面又是担心不已。   依着高鹤现在这种情况,只怕自家小姐一辈子都没有办法体验到身为一个女人的幸福,如果还有更好的选择,她还是希望自家小姐能够另寻其他。   姜瑗将自己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高鹤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桃心若有所思,看见高鹤将要喝光了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将碗接过来,递到了桃心的手上。   “桃心,你去帮我看看外面的那些草药晒的怎么样了,待会我还要用呢!”   桃心回过神来,点头答应,“小姐,那些药奴婢已经替你一定要晒好了,只是这几日天气不怎么好,要完全晒干的话,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姜瑗见桃心一直这么瞧着自己,隐隐约约感觉到对方似乎有话要说。   “我这段时间也不急着用,你且帮我照顾好她们!你跟我来,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帮我完成!”   桃心闻言,向高鹤致意,随后便跟在姜瑗的身后离开。   姜瑗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避开高鹤,因为他知道刚才桃心明明有话要说却不说,也是因为高鹤在。   到了没人处,姜瑗停下脚步,毫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桃心,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桃心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看姜瑗一直这般直勾勾地瞧着自己便,也明白了姜瑗想问什么。   “小姐,高督公好则好矣,只是……”   后面的那些话桃心不忍说下去,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规格之中的女子,对于这些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   不过,即便是调桃心什么都没有说,姜瑗光看他的样子,也明白对方想要跟自己说什么了。   对于这些事情,姜瑗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利定论,且不说自己有办法啊,能够让它变成一个正常人,又何论自己从始至终在意的都是他这个人,而不是其他任何事情。   即便是知道桃心丫头说这些也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姜瑗却没办法接受他的好意提醒。   在脑海之中思索了一番措辞之后,姜瑗淡淡然开口。   “桃心,我自己在做什么,我自己心里很清楚,而且生而为人,不过就是在玻璃渣之中找甜吃,他是我生活之中唯一的一点甜,难道我要因为他的不完整而放弃他吗?”   “小姐……”桃心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顿时便明白了,姜瑗的选择,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心甘情愿地站在姜瑗的身旁,说道,“桃心只是不希望小姐受苦受累,只要小姐能够过得幸福,让桃心做什么都愿意!”   姜瑗明白掏心说这番话不过就是善意的提醒,她真心的为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随时随地为自己考虑的丫头而感到骄傲,“桃心,谢谢你!”   桃心也开心不已,想起刚才姜瑗说是有事,便说道,“小姐,你刚刚不是说有一个任务要交给我去做吗?说说看是什么事儿?”   姜瑗神神秘秘地招招手,桃心便将耳朵凑到了姜瑗的嘴边,“你就这样……”   姜瑗将事情告诉给桃心。   桃心听完了之后皱皱眉头,“小姐,这么做,万一到时候出事情了可怎么办呀?”   姜瑗自信地摇摇头,回答,“放心吧,有我在绝对不会出事的,你现在赶紧过去,要是我来的话就来不及了!”   虽然有些担忧,但是桃心还是按照姜瑗说的去办。   身上,一个矮胖子屁滚尿流的爬到了茅草屋前,还没到门口就开始叫叫嚷嚷,“老大……”   老大早就已经被叫的心烦不已,一脚踢开门,随后一脚踢在矮胖子的身上,“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挨胖子也顾不得被踢一脚的疼,都没来得及擦灰便,又爬上前去,抱着老大的腿,“老大,出事儿了,这回可是出大事了!”   老大滴溜着眼睛想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能出什么情况,但是看着矮胖子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心中也有一些好奇,“这眼下能出什么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听说……听说李二狗根本就没有死,现在村里面的人都在说着这件事情呢!”矮胖子的眼神惊慌,活生生的像是见了鬼一样,“说他好好的,能吃能喝能睡跟个没事人一样!”   老大被矮胖子的这番话给吓了一跳,眼神呆滞,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形。   大雨磅礴,李二狗刚刚交接完那批货,正满脸欢喜地准备回去领钱,半路被自己给拦了到。   最后,是老大手中的那把匕首,硬生生的插在了李二狗的心脏上,一脚把他踢下了悬崖。   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够活着回来,这怎么可能?   “你听谁说的?他根本就不可能还活着!”老大一把便伶起了矮胖子的衣领,“那天晚上我可是看着他坠下了悬崖,而且胸口还插着一把刀,不可能活着!”   事发当日矮胖子并不在场,对于老大所说的这些话,也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   可是,这件事情村子里面传的有声有色,自己可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容不得不信。   “可是临泉村现在正在置办宴席,就是为了庆祝李二狗回来,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呀!”   矮胖子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此事可容不得有任何差错,老大难免也有一些心慌,手指着是大高个子,“你……”   大高个子立马上前,“老大!”   “你赶紧多带些人到悬崖底下去看看,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高个立马便答应了下来,带着身后的几个兄弟前去查看。   “你……”   老大指着矮胖子,“他们的宴席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大伙就要坐在一起吃饭!”矮胖子立马便回答。   老大能哼一声,心中已有了打算,“我倒想要看看回来的到底是人是鬼,你回去准备准备,今天晚上咱们就过去会会!”   矮胖子早知道老大已经有了屠村的打算,莫不成今天晚上就要动手,这万一暴露了可了不得!   他们这些人干这些事,不过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弄些银子,可不想搭上自己这条命,哪里肯冒这样的险!   矮胖子不想答应却也不敢违背,只是劝说道,“可是咱们就这么过去的话,肯定会被人发现踪迹,到时候咱们的身份就暴露了,这些村民虽然愚钝不堪,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恐怕……”   老大怒目直视着对方,“你要是不想去,立马就得死!”   矮胖子不想死,只能答应,“老大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我我……我这就去,这就去!” 第489章 小鱼上钩   桃心已经按照姜瑗的吩咐,让村民们传播里二狗已经回来,并且这些宴席准备迎接的消息,今天晚上整个村子里面都是灯火通明。   原本没什么人的街道,此时此刻都人头窜动,只是大家脸上的表情都迥然不同,各自都怀着各自的心思。   桃心去屋里面检查了一下准备的情况,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看自家小姐正在院子里面和高督公说的开心,桃心也不忍去打扰他们,这是在旁边不停的转悠着,时不时的便朝他们两人那边看上一眼。   姜瑗远远地便看见桃心慌张的小脚步,见对方迟迟不过来,就只好自己过去瞧一瞧。   桃心看见姜瑗过来,还没有等到姜瑗开口说话,她便迫不及待地捉着姜瑗的手,满脸担忧的问道,“小姐,你说她们真的会来吗?”   姜瑗摸了摸桃心的小脑袋,满脸的自信,“放心吧!小鱼总会上钩!”   桃心知道待会儿而免不了有一场打斗,而那些村民们恐怕是指望不上,只有自家小姐能一个顶两个。   可是,说到底也是一个女人,跟那些强壮的汉子比起来,终究是不公平,超星怕自家小姐在这些人的手上吃了亏,很是不放心。   “可是……现在高督公这个样子,小鱼就算是上钩了,咱们要庆祝他们,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靠着小姐一个人,万一……万一到时候受伤了怎么办?”   桃心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姜瑗见了就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安慰着说道。   “现在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我们设下了陷阱,他们来了咱们就一定有办法将他们给擒住,更何况他们人再多也没用,擒贼先擒王,将他们老大捉住了,随他的人自然束手就擒!”   听姜瑗这般说,桃心也总算是安心了一些,看见高鹤在一旁望着,他们两人只怕自己也占用姜瑗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桃心到时候离开,又忍不住对姜瑗无多提醒了两句。   “那待会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小姐可千万不要硬撑,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让他先离开,反正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咱们一定能够想到其他的办法将他们给捉住!”   姜瑗没说什么,笑着让桃心去忙自己的事情即可。   “这丫头倒是对你忠心耿耿,处处为你着想!”姜瑗刚一回来,高鹤便笑着说的。   姜瑗怎么瞧着便怎么觉得高鹤的笑总有一些奇怪,“怎么,难不成连桃心的醋你也吃?”   高鹤撇过头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会?你有一个这么忠心的丫头,我应该为你感到开心才是,怎么可能会吃醋呢?”   姜瑗哪里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既然对方不承认,倒不如跟他犟到底,“你以前说话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呢?”   “我一直都这样!”高鹤的脸上依然不见笑容,冷得跟冰箱里面盘出来的冰块儿一样,远远的便能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视的寒气。   “是吗?那我怎么记得某些人一向对我温柔,难不成你不是我的阿鹤?”   姜瑗说起阿鹤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向高鹤这边靠近,彼此之间都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高鹤听到姜瑗这般亲昵的喊自己的名字,心里的醋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笑,凑上前来,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一些,只剩唇齿之间的距离。   高鹤特意压低了声音,暖暖的气息从脸颊耳畔萦绕而过,“除了我之外还能是谁?”   “是你,是你,只能是你,不过……”姜瑗认真起来,“咱们接下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你现在有伤在身,待会可不要逞强,我已做好了,打算交给我就行!”   高鹤知道姜瑗所说的这件事情是什么,不过他却并没有直接答应姜瑗,“待会人家要来了,你还是坐下来赶紧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而姜瑗只当高鹤是答应了自己,刚一坐下便听见铁棍急匆匆的跑上前来,脸上的汗水直往下落,“他们人已经到了村口,外面到处埋伏的都是他们的人!”   姜瑗立马站起身,吩咐道,“你赶紧去叫村民们准备起来,我马上就动手!”   此事危险,铁工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能澄清,到姜瑗的吩咐了之后站立在原地,心里有些犹豫。   那一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了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他们可背不起这样的责任。   高鹤适时说道,“放心去吧!”   也不知道高鹤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铁棍在听到高鹤开口了之后,便头也不回地按照姜瑗物的吩咐去办。   看着铁棍一溜烟儿的从自己的眼前闪过,姜瑗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望向高鹤揶揄到。   “看来你说话还真是挺管用的,你让他去做就去做,我让他做他还在这犹犹豫豫,难道这就是你的人格魅力?”   高鹤笑笑,“你来说这话当然也是一样的,只是我刚刚赶上了一个好时机而已,要说还得谢谢你才对呀!”   姜瑗收拾妥当准备离开,又不忘回头提醒高鹤一句。   “行了,你先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等我的好消息,我把那边的事情忙完了之后,很快就回来找你,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忘了,不然可不要怪我对你翻脸!”   虽然在姜瑗的心里高鹤已经答应过自己不会出手,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姜瑗却又担心不已。   高鹤不过片可别说到,“答应过的事情我不会忘,没有答应过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照做,时间不早了,不要耽误!”   听着这番回答,姜瑗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但是不能耽误时间,所以只好将这疑惑压在心里,去处理正经事情。   而在姜瑗离开不久。,高鹤拖着自己受伤的胳膊,随着姜瑗离开的方向走去。   宴会在铁柱家举行,姜瑗在铁柱家门口的路上停住,里面热热闹闹的,但是外面却冷清的诡异。   不过片刻,便听见几个红肿的男人的声音传来。   而胖子弯腿躬身显得格外的卑微说道,“老大,就是这里,宴会既然在这里举行,李二狗如果回来了的话肯定会出现!”   “哼,咱们进去瞧瞧!”那老大也不做他想,立马招呼身后的人跟着他一起进去。 第490章 落网   看着人进去,姜瑗嘴角便轻轻扬起,不过片刻时间便听见里面传来了打斗以及咒骂声。   铁棍看着带着几个小厮走上前来的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进来的是他,指着对方脑袋的手都有一些颤抖,好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毒蛇,没想到是你?”   姜瑗听见,心想这里面难道还有其他的故事。   毒蛇老大现在被姜瑗设下的玄铁网给网住,现在没办法动腾,自然也知道自己现在落入了陷阱之中,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脱身。   看着铁棍这副样子,眼珠子在眼眶之中一转。   随后,一贯以来,脸上的桀骜不驯和颐指气使一瞬间便转变成为了情深意重和迫不得已。   “铁棍,我们好歹也认识了这么多年,不过就是想来你家吃顿饭而已,难道你就是这么招呼我的吗?”   铁棍似乎也有一些动容,不过却并没有动手将网拿开,“当年你上山为匪,我们就已经恩断义绝,今天你到这里来又是想要干什么?”   铁棍看对方在见到自己的时候的那一副惊讶的表情便知道对方恐怕并不了解自己现在的状况,这对毒蛇老大是否能够从此处脱身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条件。   “不过听说村子下面设立一场宴席,虽然我们之间的确是有一些矛盾,不过这么多年的情谊,总不能说没就没吧!   我就是想下来吃一顿饭,跟大家伙叙叙旧,也许这些年的误会就能够解开,这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难不成你连这么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铁棍听完这番话向前迈了一步,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村民,似乎也有一些于心不忍。   眼见着机会就要来了,独守老大藏在身后的那只手给后面的矮胖子打了一个手势,那矮胖子已经将随身携带的烟火信号弹拿在了手里,随时随地都在准备发射信号,让隐藏在暗处的那些兄弟们做好准备。   毒蛇老大看见大家脸上的表情,心想有戏,并继续趁热打铁。   “当年的确是我做了错事,但是现在我已经后悔了,之所以选择今天回来便是想要给大家一个解释,如果你们能够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改邪归正!”   “改邪归正?”姜瑗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走进来,目光直直的落在毒蛇老大的身上。   铁棍正举起手来,准备招呼乡亲们将铁网拿开时,姜瑗的声音从门后响起,毒蛇老大一听见这说话的声音脸上的杀气暴露,回过头去看着姜瑗的眼睛恶意满满。   “你又是谁?”毒蛇老大仔细地将姜瑗打量了一番,知道他并不是临泉村的人,“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权利!”   “你说你打算改邪归正,可是……他们又是来干什么的?”说完,姜瑗便转过头去看小门外。   毒蛇老大也顺着姜瑗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毒蛇老大带过来的一众兄弟伙,被一个套着一个带了进来。   “你们……”毒蛇老大气的直跺脚,可是奈何自己被束缚在铁网里面,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我不是跟你们说了,让你们躲好,怎么会落得这种下场!”   经常跟在毒蛇老大身后的那个瘦高个子被骂了之后,回过头去瞥了桃心一眼,满脸委屈的回答。   “老大,这个女人也太有心机了,咱们明明在草丛里面躲得好好的,然后……然后中了迷烟,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也不想呀!”   桃心适时走上前来,“你们这群人不过就是没用的废物而已,只知道欺负这些村民们,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姜瑗则是给桃心竖了个大拇指。   桃心走到姜瑗身旁去,附在人耳边说道,“小姐,其实这是高公子给我支个招,要不是他的话,我也没那么顺利!”   听到是高鹤,姜瑗一下子便慌张了起来,“我不是让他在院子里面坐着吗?他怎么会跑过去给你支招呢!”   “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桃心一听便知道高鹤肯定是担心姜瑗出什么状况,所以亲自去看了看。   看姜瑗这样子,高鹤这么做,一定是违背了姜瑗的意思,她才不要插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呢,三两下便跳到了一旁去。   “小姐,高公子这么做肯定是担心你,反正他现在也没出什么事儿,你回去了之后好好的说说他,不就得了?”   桃心在别的事情上都是处处帮着自己的,在高鹤这边都还站了个中立,看来高鹤这蛊惑人心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就连桃心都上了贼船,姜瑗给了桃心一个白眼。   “你这丫头现在都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不是?”   见状,桃心向姜瑗做了一个鬼脸。   言归正传,看铁棍以及乡亲们依立人不明就里的样子,姜瑗说道,“铁棍,事实都已经摆在了眼前,难道你还分不清楚状况,想要把他给放了吗?”   铁棍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接受眼前的事实而已,再一次向毒蛇老大确认道,“毒蛇,你说清楚,你今天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毒蛇老大见自己今天没命跑,倒不如说个清楚,“这个女人说的没错,我今天来就是想要把你们都给杀了,我这么说你应该满意了吧?”   姜瑗可不满意对方的这番回答,到时把自己的过错推得一干二净。   “什么叫我们应该满意了吧?这些可都是你策划已久的事情,难不成你现在还不想承认?又或者说你还想把这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去!”   “策划已久?”独守老大听出了姜瑗这番话之中的端倪,“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策划很久了!”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姜瑗自然不会告诉对方自己那天偷偷听到的事情。   但毒蛇老大很快便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来那天的声音就是你制造出来的。”   虽然不打算告诉对方,但是即便对方猜了出来,姜瑗也并不觉得能够改变现在的事实,“就算你现在知道了又如何?现在不都已经晚了吗?”   毒蛇沦为手下败将,现在成为了别人的阶下囚,正如姜瑗所说的一样,知道了也已经没用。   姜瑗也并不打算在此人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直接切入正题,问道,“说吧,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李二狗是不是死在你们的手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毒蛇老大并不打算承认,冷笑一声说道,“李二狗死了跟我们这些兄弟有什么关系?”   姜瑗绕着圈打量着毒蛇,被人这么看着,毒蛇只觉得后背发凉,转了一圈,姜瑗又重新站回到了自己的面前,质问道。   “今天这场宴会就是为了迎接李二狗而准备的,李二狗没有来,但是你毒蛇却来了,难道真的跟你没有半分关系吗?” 第491章 拒不交代   毒蛇老大绝不肯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即便是早已被人看穿,只要自己打死不认,那么他们别拿自己没有办法。   “我不过就是听见山下在举行宴会,哪知道是为了谁?难不成今天不论是谁来都会成为你们怀疑的对象,拿不出证据就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简直可笑至极。”   铁棍算是看清了毒蛇老大,想必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悔改的心思,既然如此跟他多说废话,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走上前去,铁棍站在对方的面前,冷冷的瞧着对方眼神之中满是鄙夷,“你死鸭子嘴硬也没有关系,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既然已经落在咱们手上,你今天就别想走。”   说完,便招呼身后的两个兄弟,连带着玄铁链子将,毒蛇老大押走。   毒蛇老大自然不肯,不停的挣扎,不过既有玄铁又有两人施压,即便是他有再大的能耐,恐怕也没办法挣脱。   “你们干什么?有种就放开我,咱们单打独斗,搞这种阴谋诡计,算得上什么真本事。”   毒蛇只觉得可笑,想想看他当初对自己这些兄弟伙们是何其心狠手辣,要论阴谋诡计,恐怕也只有他毒蛇老大用的最游刃有余,今日他都还反咬一口。   “不要在这里贼喊捉贼了,要是你不心虚,今日也不会落在咱们的手上,更何况即便是用了些诡计,也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这叫做报应,你早就应该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毒蛇老大现在只顾着自己的这条命,只要能够活着从这里出去,以后有的是机会,根本就不必扯那些弯弯绕绕。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够来硬的,“你们以为我下山真的只会带这么几个兄弟吗?若是再过半个时辰他们不见我出去的话,便会按照原计划屠村,你们一个个的难道都想死在这里吗?”   不过,屡次失言,他的这番话已经没有人相信。   “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救你好了,反正咱们也不差这一时片刻。”铁棍已经不想跟他这样的人再继续废话下去,本身又叫来两个兄弟,拿来了一根白色的布堵住他的嘴。   铁棍吩咐了一句,“你们先把它带下去关起来,之后的事情咱们再另外做商量!”   随后,乡亲们便向这毒蛇老大拖下去。   铁棍则是转过身去,直接向姜瑗的方向走去,看着他们两人说道,“我们已经按照你们的计划把人捉到了,但是我们该拿到的钱却一分都没有拿到,你们到底想怎么做?”   高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姜瑗正准备回答铁棍的问题,高鹤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毒蛇究竟是什么人?”   铁棍早已见过高鹤,虽然刚才没有看见人,但是这会儿出现却也并不感觉到意外。   铁锅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跟毒蛇老大有关的任何一件事情,不过事关紧急,他还是简短的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潦草的描述了一下。   “他以前也是这里的村民,后来上山当了土匪,至此之后我们便没有了任何的交情,所以他现在在做什么我也并不了解,你若是想要打听他的神评人也在这里,你可以自己去问!”   高鹤看出来了对方的心思,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对方不愿意说的事儿。   “那是你们的血汗钱,我明白,我一定会替你们拿回来,你们应得的一切!”知道他们这些普通人做这些不过就是为了生存下去。   如果不是有人威胁到了他们生存的权利,他们也不会这般纠缠,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些可怜的人而已,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情的牵扯,他们也不会互相为难。   铁棍听到高鹤所说的这方法,不知道该如何答应,高鹤则是摸出来了一个钱袋子,递到了对方的面前,“这些银子你们先拿着,算是你帮我们做这些事情的酬劳!”   “这个……”铁棍有些不知所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铁棍大哥,这银子本来就是你们该得的,你就拿着吧!”姜瑗直接从高鹤的手上夺过了,前代子弟到了铁棍的手上。   看见他们两个人如此坚持,铁棍也就没有继续推脱,“既然如此,那我已经收下了,毕竟今天这满桌满多的菜都花了不少的钱,大家平日里都紧着用,绝不会这么铺张浪费!”   看对方收了钱,高鹤和姜瑗心中才总算是轻松了一些,姜瑗继续追问道,“毒蛇老大现在被关在了什么地方,你现在要是方便的话,就带我们过去看一看!”   铁棍的态度相比于之前几次要好了很多,“就在前面,你们要是想过去的话,现在就跟我来!”   在铁棍的带领之下,很快他们便找到了关押毒蛇老大的地方。   实际上不过就是一个废弃的破屋子而已,如果不是有玄铁网将人困住,只怕早就已经逃跑了。   姜瑗看人有心事,你看现在天色也已晚,知道成家的男人在担心什么,便说道,“时间不早了,家里妻子孩子应该都已经担心着急了,你就先回去吧!”   铁棍也没有多言语,答应了两句,就离开。   “今天的事情都是你们两个人搞的鬼吧?”毒蛇老大看见人都走了,只剩下高鹤和姜瑗还停在那里,怒目瞪了对方两眼,“他们这些人就是二愣子,没你们那么多坏心思!”   这是明摆在眼前,根本就不需要多问,姜瑗玩弄着手中的匕首上前去,有意无意的说道。   “说吧!李二狗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的话,恐怕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这番话说的倒是轻松,但是手中的那把刀却极具震慑力,毒蛇老大总觉得那把刀时时刻刻都在朝着自己,担心姜瑗一个不小心便耍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说这个姑娘,你一个姑娘家不会耍刀就不要碰刀,要是把自己给弄伤了的话,就不划算了,还是赶紧放在那了!”   姜瑗笑笑,只当自己也什么都没有听见你一样,手上耍刀的幅度比刚才更大了一些,“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还说不清楚,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知道这女人是在来真的,但是毒蛇老大还是有几分犹豫。   姜瑗顿时冲上前去,一刀便抵着对方的脖子,只在一瞬那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血往下流,伤口渐渐疼痛起来,毒蛇老大立马认栽,“好好好,我说我说我马上就说不行吗?” 第492章 二老自杀   看见人服输,姜瑗这才将手出了匕首撤了回去,“你老老实实的说,我可以放你一命,但你要是在这跟我耍心眼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小命!”   毒蛇老大果然是识时务者,没选择在这个时候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尽管眼神飘忽,闪烁有词,终究还是说道。   “你说的没错,刘二狗确实是死在我们几个兄弟的手上,但这也不是咱们几个人的主意。”   姜瑗一听,便明白,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推卸责任。   不过空穴不来风,这开采铁矿锻炼兵器运送出城的事情。如果不是朝廷之中有人撑腰,恐怕绝没办法做起来,而这些是并不是一个山匪能够做到的。   姜瑗顺着对方的意思据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事情都是有人在指使你?”   毒蛇老大点了点头,看姜瑗的眼睛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便知道他接下来要问什么,还没等到姜瑗开口,他便忙不迭地的回答道,“可是我不能说!”   “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姜瑗手中的刀眼看着就要落到毒蛇老大的要害部位,赵老大更是吓得尖叫声连连,“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啊?你能不能把你手上的这把刀给我拿开?”   姜瑗收回了刀,用眼神示意对方,“赶紧!”   现在落入了别人的手里,言行举止都处于被动地位,毒蛇老大即便是再毒,现在也必须得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等到回去了之后再想办法让他们双倍奉还也来得及。   稍加思索,毒蛇老大便说道。   “冷曲,也就是铁矿的负责人,是他让我们这么做的,说是只要我们完成了这件事就能给我们不少好处,刚开始我们也是不愿意做,不过他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所以最后……”   说到此处,毒蛇老大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姜瑗冷笑了一声,将他自己说不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所以后来你们为求钱财丧尽天良,答应帮他们杀了刘二狗!”   尽管不愿意听到这些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但是毒蛇老大也知道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不想承认,也只能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事情就是这样!”   先是刘二狗,然后又冒出来的一个土匪大哥,现在又牵扯到了一个叫做冷曲的人,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但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很显然,要明白事情的真相,弄清楚冷曲究竟是什么身份也相当的重要,想来既然毒蛇老大与冷曲有过交际,病人对他的底细有所了解,便问道,“冷曲到底是什么人?”   毒蛇老大看着姜瑗愣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姜瑗有意无意的拿起自己手中的刀在对方的面前晃了两下,那毒蛇老大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想了想,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此人相当的神秘,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过咱们这一地带所有的事情几乎都经过了他的手,铁矿的事情也基本上都由他说了算,不过……我和他也仅有一面之缘而已,谈不上了解,所以至于他是什么人,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姜瑗了解的不多,所以也没有办法判断对方的这番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就是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问道,“除了刘二狗的事情了之外,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交集?”   一听这话毒蛇老大连连摆手,现在他只想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没有,除了这件事情了之外,我们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美女,你该问的事情都已经问完了,现在总该履行承诺将我放回去了吧!”   姜瑗当然看得出来对方的心思,不过好不容易才抓过来的人,就这么轻易的放回去,实在是心有不甘。   姜瑗斜眼瞥着对方,“你想回去,没有问题!不过,你却对我说了谎,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收拾你呢?”   都说老大听了这话不敢直视姜瑗的眼睛,“我……我刚刚说的可都是实话,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那我可真没办法了!”   “既然你说的都是实话,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难道不是因为你心虚吗?”说到这里,姜瑗又笑了笑,“还知道心虚,看来你这个人的良心还没有完全坏透!”   都说老大在这地方待的久了,只觉得自己心中发慌,现在已经着急的想要离开这个破地方,“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到底想干什么?”   “你和冷曲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交集,如果你说没有的话,想必在李二狗的事情之后,你就已经成为了他的刀下亡魂,怎么可能还能够流着你活到现在,难道你说谎都不知道打一打草稿吗?”   毒蛇老大刚开始说的时候倒真是没有想这么多,听姜瑗一说,这才立马反应过来,“这个……”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如此的聪明,毒蛇老大也没在姜瑗的面前继续耍小聪明,脸上的神色立马严肃了几分,最后镇定自若的看着姜瑗的眼睛说道。   “你说的没错,除了李二狗的事情的之外,的确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我绝对不能告诉你。   我要是说了回去之后我也是一死,只怕会比现在死的还要难看,所以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说!”   姜瑗没想到毒蛇老大竟然还这么嘴硬,看他的样子,今天就这件事情再继续追问下去,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看他也并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程度,再试一试也许他会松口。   “你要是现在说了,也许我们还能够保你一条命,你要是不说,到时候落入他们的手里,这下场恐怕不会比李二狗好吧?”   毒蛇老大正准备回绝姜瑗,铁棍气喘吁吁的闯进来,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毒蛇,你父母上吊自杀了!”   姜瑗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立马转过头去看向毒蛇,毒蛇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刚才还一脸淡定的神色,此时却一脸彷徨与恐慌,“自杀……”   “怎么可能?我昨天还回去看过他们,他们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自杀,你们真是为了套我的话无所不用其极。   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可能跟你们说的,你们要是还不放我走的话,等我回来我一定将你们全部都杀了!”   毒蛇一边说,一边挣扎着选铁链,双手都已经磨破了血。   看对方为了自己的父母尚且还有这种表现,姜瑗的心中也有所动作,一声怒吼,制止对方,“你要是想去看看他们的话,请你先冷静下来!”   毒蛇老大安静下来,可却是双腿发软,双眼无神。 第493章 偷拿证据   “为什么?明明之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毒蛇老大双手抱着脑袋,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铁棍看着人变成了这幅模样,眼神之中也微微地流露出来的一丝同情之意。   可是终究没有走上前去,只是站在老远的地方说道,“他们临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你能够改邪归正。”   双亲已死,毒蛇老大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样,这世上其他的人不理解自己,甚至辱骂痛恨自己都无所谓。   只要父母健在,他还可以为他们两个老人做些什么,这一切都证明自己很有存在的价值。   可是现在,他听到父母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让自己改邪归正,也许他们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原谅过自己   就这一件事情,便足以将他这么多年的信仰给击碎。   “这些年我虽然做错了很多的事情,但我并非不明白,我也想要从头来过,可是上天并没有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也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才走上了这条路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完,乘着姜瑗不注意,毒蛇老大一把便将对方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   正当那把匕首要刺进毒蛇老大的心脏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了一颗石子,真正的打在了毒蛇老大的手腕上。   毒蛇老大的手吃痛,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了地上。   都在场所有的人都反应过来了的时候,便都顺着那石头砸来的方向看过去,站在那里的人真是高鹤。   姜瑗瞧见高鹤便立马走上前去,站在人的身旁,“那会儿你私自出去,我还没找你算账了,怎么又来了?你现在应该好好的待在家里休息!”   高鹤欣慰的点点头,伸出手去在姜瑗的脑袋上摸了摸。   原本还平顺的头发,被他这么一抓,都还显得乱糟糟的,“放心吧,我没事!”   回答完,高鹤走上前去,半蹲在毒蛇老大的面前,脸上的神色极其的认真严肃。   “毒蛇,你的父母都是为你而死,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到了黄泉,都死不瞑目吗?”   独守老大一时之间没有明白高鹤这番话最终的含义,既然是自杀,怎么会有死不瞑目这种说法,“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死不瞑目?”   “他们之所以会自杀,是因为他们以为你落入了歹人的手里,那些人要求他们以命相抵,为了救你,他们选择了上吊自杀,换你一条活路!”   高鹤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的眼神格外的冰了,但是此时此刻的毒手老大已经没有办法意识到这些。   复杂,愧疚,痛恨,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复杂的混淆在一起,使得他没办法知道自己的心理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本来想把这一单做完了之后,多捞一笔钱,一家人回去过简单的生活,可是还没有等到这一天便只剩下了自己一人,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毒蛇老大抱着脑袋,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似乎……似乎自从这个男人和女人来到村子里面来之后,一切就开始变得不顺利,就连自己的父母都就此丧命。   越这么想,毒蛇老大辨月时将这个仇算在了高鹤和姜瑗的身上,指着面前的两个人,眼神之中充满了恨意,“你们,一定是你们两个人,自从你们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样子,一定是你们,这一切都是你们搞的鬼!”   姜瑗听了这番话扯起一边嘴角,竟然笑出了声音来,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你不好好的反思一下自己这些年做错了什么事情,现在倒反过来冤枉别人,如果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所有人都拿你没有办法,但是你将永远愧对你的父母,他们的确是为你而死!”   刚才姜瑗和毒蛇老大在里面的谈话,外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他们都已知道李二狗是死在毒蛇的手上。   而这一切之所以会发生,完全是因为那个叫做冷曲的人,甚至整个临泉村都掌控在了他的手上。   一个不注意,这些村民们都很有可能成为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他们不过就是一群普通人而已,任何一点小小的变故,压在他们的身上,都会变成一座大山。   像毒蛇这般堕落,最终沦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场,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铁棍明白大家的意思,将之前他们的恩怨放在了一旁,平复了一下心绪,走上前来说道。   “毒蛇,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要杀了李二狗冷曲又是谁?你究竟在为他们办什么事?如果你不想要让你的父母死的不明不白的话,便将这些事情交代清楚吧,也许你还有改正自新的机会!”   “机会?”毒蛇冷笑,“我能落到这种下场根本就是拜你们所赐,现在你又说要来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铁棍知道毒蛇老大现在的心境不如之前,说这些话也许是出于,也许是不明就里,总之他并没有过分的将这些话放在心上,扰乱了自己。   “当初选择这条路的是你自己,现在你的父母沦落到这种下场,也完全是拜你所赐,愿不愿意要这个机会也完全在于你自己的选择,只是看在以前情分上,我不希望你再一次做出错误的选择!”   毒蛇老大看着铁棍,这么认真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他们以前相处时候的模样,只是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那些画面已经渐渐的在脑海之中变得模糊。   即便是很用力很认真的去回想也很难还原当时的画面。   直到一切都已成为定局了之后,都是老大才渐渐的明白自己这些年做错了多少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再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就像现在一样。   “一步错步步错,我从一开始便做出了选择,走错了路,这些年做了很多的错事,可是一旦走错便没有了回头的机会,所以我根本就没有选择!”   铁棍伸出手拍在对方的肩膀上,说道。   “现在还有一条路摆在你的眼前,如果你愿意按照我们的计划来做的话,也许还有一次机会,当然,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们都不会勉强你,只是希望你自己到时候不要像现在一样来后悔。”   毒蛇老大思索了很久。   最后低下了头去,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第494章 深夜密道   姜瑗简单明了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你能够以你原来的身份接近冷曲。”   而毒蛇老大想都没有想,便一口回绝,“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我真的可以,我也绝不会答应。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相当心狠手辣的人,一旦让他察觉到我接近他的目的,只怕我这条小命都不保,要去你们自己去,我不可能帮你们去做这些荒唐的事情!”   即便是听到了这样的回答,高鹤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走上前去看着对方的眼睛,缓缓说道。   “你不去没人逼你,但是你今天所做的这些事情,恐怕就瞒不住了,要是让他知道你已经落入了我们的手里,而且还能够活着回去,你觉得他还有可能会相信你吗?你怕你都活不到明天吧!”   毒蛇老大自然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指着高鹤,“你们……你们这分明就是在威胁我,口口声声说我有选择的权利,这就是你们给我选择的权利吗?”   姜瑗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反正事实摆在眼前,至于要怎么做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没人能够干涉你的选择!”   铁棍看毒蛇还是一副不知道该做何选择的样子,甚至还把他们当成了敌人,不由开口,“毒蛇,这可能是你最后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你放弃了的话,再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   “你们现在这样对我,你觉得我真的有可能会相信你们所说的话吗?”毒蛇说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罩着的玄铁网,“就算我答应了你们,你们难道就这样放心让我离开?难道就不担心我走了之后就不回来了?”   姜瑗自信地拍拍胸口,对人说道,“放心,只要你答应了,我们自然有办法!”   毒蛇老大也很清楚一旦自己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冷曲就一定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到时候他们必然是死路一条,本来他已经为此事做好了打算,没想到会遭遇今天的事情,这已经完全打破了他原来的计划。   看到他们的态度还算得上是诚恳,如果真的能够让自己逃出魔掌,说不定可以放手一试。   不过,他必须得小心行事,至少得弄清楚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毒蛇仔细的思索了一下现在的利弊情况,做一个双面间谍,保自己一命示意毕业再合适不过的买卖。   于是,便试探着问道,“你们一开始就设下了一个局,想要抓住我,现在又想要跟我谈合作,我凭什么要答应你们?”   姜瑗冷静回答,“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的话,恐怕都没办法见面,更没有办法把这些事情面对面的说清楚,如果你还在介意这事的话,那么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们对你绝没有恶意!”   毒蛇老大听出了姜瑗的言外之意,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是不答应你们就会有其他的打算了,对吗?”   姜瑗故意在言语之中留下了这个漏洞,越是想要让他追问下去,听到他的问话了之后便顺势回答,“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但是并不代表着别人对你没有恶意,至于你到底能不能够活着,这一点我们没办法保证!”   “你,一个女人!”独守老大指着姜瑗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一盘的高鹤身上,“他,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   “你觉得你们到底有什么样的资格敢在我面前说这些?”毒蛇老大需要他们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能够做到的话,那么他们之间的合作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姜瑗当然知道毒蛇老大心中所想,现在他们势单力薄,再谈那众多兄弟都没有钱,都显得微不足道,要去对抗冷曲,看上去的确有些异想天开。   不过,这些事情都需得从长计议,现在还没有到说出来的时候,即便是毒蛇老大迫不及待的想要彭问家里,他也绝不会说出来。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现在就是一场赌博,你的任何一个选择都关乎生死,我也不想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还有最后三秒钟!”   毒蛇老大内心的两个人开始打架,一个让他赶紧回去,另一个让他试一试。   “三、二、……”   最后一秒,毒蛇老大叫住姜瑗,“要让我跟你们合作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们能够答应我的话,我便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做!”   姜瑗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你可以选择说出来,但是答不答应也就是我们的事情,你无权干涉!”   面对对方的这番回答,毒蛇老大相当的不满意,不过既然是在谈判也不好破坏了这气氛。   稳定了一下心绪,毒蛇老大面色严肃的缓缓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完了之后,也许我和这些兄弟们隐姓,埋名再不干涉与此有关的任何事,放我们离开!”   姜瑗似乎并没有料想到对方提出来的要求竟然是这个,顿了片刻之后,便立马答应了下来,“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所以我可以答应你!”   “马上天就亮了,你要是再不回去的话,只怕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你不见了!”就是朝天边看的异议。,红色的朝霞已将半边天染成了血,树枝鸭子形成的倒影格外美丽。   美丽的天空下却有则生死的斗争,也许这就是世界最为残忍的一面。   “你不把这个玄铁网打开,我怎么能够出得去?”毒蛇老大抬起网在自己身上的玄铁网,一脸无语。   姜瑗笑笑,随后说道,“这张网早就已经没用了,你要是想出来的话,直接把网抬起来就可以!”   没想到又被对方摆了一道,毒蛇老大早就已经气得脸色发白,只是现在生意都已经谈妥,再反悔倒不是他的作风,虽然他心狠手辣,但是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大多数都会做到。   从往那边出来之后,多少老大径直走到高鹤和姜瑗两人面前,道,“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姜瑗将交给对方的任务说道,“冷曲一直在处理铁矿的事情,相信他一定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这说明在这段时间内,他一定和朝廷里的人有书信来往,我们要你做的事找到他与朝廷中的人来往的证据,明白了吗?”   “这个……”毒蛇老大似乎有些犹豫,“这种东西就算是有,也一定会藏得很私密,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会被找到!”   “如果那么容易就能被找到,现在也用不着你了!” 第495章 太后来信   交代清楚情况,姜瑗突然之间说的,“来,张嘴!”   说完,毒蛇老大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竟然听话地照做。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喉咙里也不知道滚下去了个什么圆乎乎的东西,想咳出来已经来不及。   “你……”喉咙里卡的难受,咳了老半天也没见什么东西,毒蛇老大只好将矛头指向姜瑗,“你你刚刚给我吃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就像你刚刚说的一样……”姜瑗衣服若无其事外加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对方说道。   “这这就是让你乖乖听话的药丸,万箭穿心,如果你不按照我刚才所说的去做,背叛了我们,你就得不到解药,到时候就会浑身溃烂,宛如受穿心之痛,痛不欲生。”   毒蛇老大没想到姜瑗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招,“你……你这个女人,真是好狠的心肠。”   即便是被对方这么说,姜瑗有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在他看来自己究竟如何,根本就用不着别人来评判。   瞥了对方一眼,看高鹤的体力有所不支,姜瑗也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情再耽搁下去,现在只想要早早的结束,赶紧回去。   算算时间,高鹤身上的药已经渐渐失效,现在又需要回去重新换药才行。   挽着高鹤的手,姜瑗回过头去提醒了对方一句,“只要你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你大可以放心。”   回去之后,姜瑗便立马替高鹤换药,轻车熟路,很快便完成。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姜瑗便回到了林木圆桌前坐下,背对着高鹤,始终没有说话。   虽然今天若不是有高鹤从中协助,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的解决,但是姜瑗还是暗自在心中生着闷气,那高鹤也没有打算对自己解释太多,便只能够自己开口问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叫你不要去插手这些事情吗?难道你不相信我能够处理好?”   高鹤也知道姜瑗在因着,什么事情在跟自己闹脾气,不过在她心里没有任何情况能够比得上姜瑗的安危。   为了姜瑗,即便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他都在所不惜,更何况是这么一点事情。   高鹤拖着受伤的胳膊,走到姜瑗的面前,用京城的那只手将姜瑗从圆凳上拉起来,单手环着对方,说道。   “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事情而已,而且你不在身边,我总觉得空落落的,所以,你走到哪里我自然跟到哪里!”   “你不管做什么样的事情,总有自己的理由,可是你怎么能够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姜瑗觉得好笑又想哭,双手轻握成拳头打在对方的肩膀上,“你看你现在都已经成为这个样子了,难道你就不能好好的照顾自己吗?”   高鹤笑笑,握着姜瑗,将姜瑗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声音轻柔得令人心颤,“我不会……所以,只能够劳烦你来照顾我一下了!”   本来还有一些生气的姜瑗,在听到高鹤所说的这番话了之后,不由自主的轻笑了一声,之前的那些不开心一下子就被他抛之于九霄云外。   “你看你现在,别的没有学会,但是学会了贫嘴!”   高鹤看姜瑗如此,便知道对方的心中已经释然,轻轻的勾了勾对方的鼻梁,一副极尽宠溺的样子。   想起刚才的事情,虽然这么做有道理,但是一旦毒蛇背叛了他们的话,便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他们想要调查出任何线索和证据都会极为困难。   高鹤不由问道,“毒蛇真的靠谱吗?”   说道正经事情上,姜瑗很快就变得严肃了几分,想了一会儿,自己这么做的初衷,这才说道。   “毒蛇老大的确心狠手辣,做过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但是,据我所知,他还有一个可取之处,那就是孝顺!”   “之前,还和铁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极好,后来之所以闹掰,就是因为铁棍一时疏忽了毒蛇老大父母的性命,之后毒蛇老大也是一时赌气上山当了土匪。   等到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铁棍不愿意承认自己当时的疏忽,而毒蛇老大已已经将这笔账算在了他们的头上,所以后来……”   “所以后来就发生了我们所看见的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都是姜瑗后来通过调查得知,虽然一开始也觉得有些意外,但是后来也慢慢的接受并相信。   虽然高鹤并没有全然相信独殇老大会全心全意的帮他们完成这些事,但是他却相信姜瑗的安排。   即便是这一次的行动没有完全成功,接下来也一定会想到更好的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高鹤在听到姜瑗所说的这番故事了之后,一把将姜瑗拥入怀中,认真的点点头,“好,那咱们现在就坐等他的好消息!”   今晚的月色正好洒落在房间之中,星星点点,有一种岁月静美的错落,如果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一切的美好似乎都能够在这一刻定格。   只是,他们两个人又何尝不明白,这一刻之所以能够如此的美好,便是因为经历过苦难的洗礼,因为只有那些真正品尝过酸涩艰苦的人,才能够体验到美好和幸福的价值。   做好这一刻该做的事情,下一刻究竟会发生什么,便全然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既然今天已经过去,那么他们现在能够做的便是等待明天的结果。   窗外的月色最终被一片风吹来的云朵遮住,房间之中的星光和月光也就此消散,只有彼此的温度以及陪伴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就像所有的那些美好和幸福都只有自己最爱的人陪伴在身旁才是触手可及的,而那些散落房间的亮光。是一闪而逝的幻觉。   窗外的星光散落,屋里的人儿成双睡下。   静静的等待着新一天的到来。   刚刚睁开眼睛,次元的阳光便直射过来,姜瑗抬头看向窗外,那里竟然站着一只信鸽。   姜瑗看着信鸽脚上绑着的那一根金色的带子,立马便掀起被子走上前去,将信鸽脚上带来的信筒取了下来,高鹤胳膊受伤,只看着姜瑗。   姜瑗将信筒拿下来了之后并没有打开,而是朝高鹤那边走过去,过去之后,他便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到了高鹤的面前,“这个是齐太后的信!” 第496章 翠萍的纸条   回去了之后,毒蛇老大劲坐在屋中,虽然实在是不愿意按照姜瑗说的事情去做,但如果不做的话,自己这条命也要交代在他的手上,如果结果是这样,那就算是死也不甘心。   所以,经过一天一夜内心的挣扎,他还是带着矮胖子来到了之前和冷曲约定见面的地方,“老大,你说……冷曲他到底会不会见咱们?”   矮胖子已经吓得浑身哆嗦,冷曲是什么样的人,顾名思义,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一个不高兴,很有可能拿他们开刀。   矮胖子也不知道他们老大今天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竟然要主动要求去见冷曲。   毒蛇老大撇过头去,满脸都是愤愤然,“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老子也不愿意去自讨麻烦,这还不是逼不得已?”   一听到老大这么说,白胖子便想起了那一次他们被村子里面的人说出的事情。   本来矮胖子回去了之后,都打算让刘在庄子里面的兄弟们组织去救老大,没想到他们还没有出动,老大就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难不成,今天老大这超乎寻常的举动跟这件事情有关。   矮胖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要是真这么样的话,他们今天去还不知道会得到个什么结果呢。   他们现在身在山上,虽然受人百般指责,不过这日子过得倒也舒心左右,不过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好好的活着而已,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赌。   矮胖子停下来一把便抓住了老大的胳膊,使劲的往后拖,生怕对方再继续往前走一步,仿佛前面就是地狱了一样!   “老大,你老实说,那天在临泉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今天跟龙渠见面是不是跟那件事情有关?不管怎么样,咱们可不能够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呀!”   毒蛇老大咬了咬牙,有些无奈,最后给了对方脑袋一个板栗,“你说你这脑袋瓜子平时不怎么中用,怎么遇到这种事情,你竟然还聪明起来了!”   矮胖子一听这话还得了,立马炸了锅,抓住对方的手,更紧了一些,“老大,难不成真的是他们威胁你?”   这家伙本来手劲儿就大,这一用力倒是捉的毒蛇老大双手发麻,想挣扎还挣扎不开,“你说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话,怎么还跟我动起手来了,你自己多大劲儿自己还不清楚吗?”   一听这话,矮胖子立马缩回了手去,“老大,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但是咱们现在还是好好回去把事情商量清楚了之后再行动不好吗?”   毒蛇老大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不过自己现在受人威胁,做什么事情完全由不得自己了。   叹了口气,百般无奈的说道,“已经来不及了,要是不赶紧按照他们的要求把事情办完了的话,我体内的毒就会发作,到时候只怕你就没有我这个老大了!”   矮胖子闻言,眼泪止不住的落在他那圆脸上,“老大,你怎么能够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们两个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要是没有你的话,那我可怎么办?”   “没出息的家伙!”毒蛇老大用一个烧栗子打在对方的头上,“放心吧!我们现在对于冷曲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也就算是去了,她也不会将我们怎么样!”   “真的吗?”听到这般过去不会有性命危险,那矮胖子立马将脸上的泪水擦了个干净,“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是赶紧去,早去早超生!”   两个人大概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前面便是铁矿基地。   毒蛇老大带着矮胖子钻进洞里面,最后又弯弯绕绕了几圈,前面出现了一道铁门,那道门是一块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缝隙的玄铁。   寻常物件根本就没有将其打开,只有里面的人将门打开,外面的人才能够进去。   在这种地方,矮胖子不想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而给他们招来麻烦,所以只是抬起头去朝自己老大看了一眼。   毒蛇老大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敲了敲墙壁上的几块砖,突然之间在右边第三块砖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按钮,直接毒蛇老大按了一下那个按钮,又过了片刻,那个门便打开了来。   两个人走进去,便发现里面是一个隧道,两边站着士兵,都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   任凭是谁从这样一群人的面前经过,都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矮胖子一定吓得将脖子缩到了衬衫里面去,基本上只露出两双眼睛在外边看路,而毒蛇老大虽然强装镇定,此时此刻也已经紧张的双手冒汗。   走到这条隧道的尽头,便分开了两条路,反正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这是,一个穿着精致的小丫头走上前来,向他们两个人恭恭敬敬的行礼,“既然二位移到这边,随我过来吧!”   这是冷曲身边的人,名字叫做翠萍,两个人之前曾经见过这个丫头,所以有些眼熟,听到他的话了之后,便跟着对方过去。   很快他们便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面。   翠萍给他们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水,随后便推到了一边其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家公子这会儿还有一些事情要忙,等会就过来!”   两个人本来就冒昧来到此处,所以即便是让他们稍微等一会儿,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是点点头,就站立在了那里,也竟然一动也不动。   倒是翠萍,看他们两个人才等这么一点时间,就已是额头冒汗,别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问道,“今天公子并未召见任何人,我们来找公子究竟为了何事?”   翠萍的眼神闪烁格外的小心,似乎这个问题问出来已经花费了他很大的力气。   对于这丫头的来历两人并不清楚,所以这些事情自然不必对他多说“是有一些事情,所以冒昧来此!”   “我……”翠萍。看出了他们两个人对于自己的防备,不过他说受疫情似乎暗自下定了决心一般。   刚要说什么时,便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翠萍动作极为迅速的拿出来了,一张纸递到了毒蛇老大的手上。   如果老大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冷曲已经站立在了门口,只好将那张纸塞到隐蔽处。   冷曲自从进来之后就没有朝他们看上一眼,直接走到了面前的书桌前,冷声问道,“你们来找我何事?”   两个人也不敢抬头去直视对方的眼睛,只是哆哆嗦嗦的回答,“之前……事情您交代给我们的事情,我们已经办好了,不知道冷公子还有……还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   “那批货……”冷曲闻言,眼珠子陡然向上一撇,这一瞥顿时吓得两个人向后退了几步。   “那批货,现在……现在正在咱们山寨子里面放着,这是在等着冷公子下令!” 第497章 交给他们   “很好!”   冷曲言简意赅。   说完,便没有了任何言语,毒蛇老大和矮胖子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翠萍在一旁倒是为他们捏了一把汗,端着茶壶上前去给冷曲蒸了一杯茶水,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那场水一不小心洒落在了桌子上,冷曲这才皱着眉头抬起头来。   而翠萍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动作十分的努力,只见那额头上瞬间被磕破了皮,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也许是看在现在还有人在场,人群并没有惩罚翠萍,而是让人退到一旁去。   经过这么一闹,冷曲这才抬起头来,将目光注意到了两个人的身上,只是矮胖子和毒蛇老大被对方这么一看,都有一些毛骨悚然。   眼中的冰山正在不停的蔓延,一点一点的从脚掌到头顶上的每一根头发,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细胞仿佛都在凝固。   “你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冷曲的目光寒冷的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冷风,冷得彻骨,“我之前就已经跟你们说过,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够来找我,你们违背了这一点!”   能去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两个人浑身都直冒冷汗,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现在他们已经在别人的地盘上,这简直就跟自投罗网没有多大的区别,万一这冷曲也真是想要他们的命的话,简直动一动脚趾头就能够做到这一点。   他们两个人的命再能取悦的眼里,看来不过如同一根长剑一样卑微不起眼,特别是他这断断续续的说话语气,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冷曲注意这两个人的表情,站起身来,在他们的面前绕了一圈,这才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却又不打算离开,难不成你们还有话要对我说?”   “没……我们没什么……没什么别的事情……”   矮胖子早就已经被吓得得连连摇手,现在他只想要赶紧从这里鬼地方离开,哪里还敢说其他的事。   这个人简直跟地狱里面的阎罗王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怕阎罗王都给这个人多几分人情味。   冷曲听到矮胖子将话说完了之后,这才直接将目光落在了毒蛇老大的身上,确认似的反问了一句,“是吗?”   都是老大,虽然早已是慌张不已,但是他也只能够勉强自己先镇定下来,既然来都已经来了这里,如果不将事情办好,回去了只怕又得后悔。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一趟,要是再来鬼门关一次指派他,再也提不起这样的勇气。   毒蛇老大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头,他转过身去直面这冷曲,一鼓作气,江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想好的独白说出来。   “之前……之前工资也交给我们的事情,我们已经办妥了,接下来……接下来咱们……咱们是不是该商讨一下后面的事儿?”   “我自有我的安排,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今天来究竟想要干什么?如果你不说实话的话,我可以让你……”   要让对方怎么样冷血并没有说出来,但越是不说就越是容易让人产生恐惧恐惧的心理,毒蛇老大你觉得自己的后背湿了一大坨,而矮胖子则是直接被吓趴在地上。   毒蛇老大要定自己刚才的那番说辞,没有丝毫改动。   “咱们……咱们这些人不过就是为了得到养家糊口的银子而已,这事来银子来得快,我们兄弟几个就想要多干几票,时间有限,所以变自作主张过来问一问情况,就是这样!”   冷曲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们实在是看不透这个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而他这说话的语气也着实让人琢磨不透。   这闭塞的空间已经足够让人窒息,而面前的这个人的出现,则更是几乎要了他们的小命。   冷血看着两个人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眼睛微微的眯了眯,林神打量着他们,“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会被吓成这个样子?难道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毒蛇老大离开江玉的嘴角笑了笑,说道,“冷公子不怒自威,我们这些俗人自然会被吓得双腿发软,不过这赚钱的机会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被错过!”   也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冷曲并没有从他们的身上看出任何的异常,而且想到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办,也就不愿在这里多浪费时间。   转过身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下头看着桌子上放置的一叠一叠的文件,缓缓的开口。   “接下来我自由安排,你们回去再等上几天,等到我安排好了之后,你们要做什么我会提前通知你们。   念你们是初犯,所以这一次我不会教你们怎么样,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不要怪我没有给过你们机会!”   一听这番话,两人便知道自己今天总算是逃过了一劫,不过接下来究竟会怎么样,恐怕也并不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趁着冷曲没有注意着他们的时候,发生老大鼓起胆子,抬起头去瞥了一眼桌子上面的纸张别的没有看见,但是他却清清楚楚的看见白纸黑字右下角上那红色的印子。   不过他不识字,不知道那印子上究竟捐课的是谁的名字,但是看能取如此重视的样子,这些新建定然来历不简单。   说不定正是姜瑗和高鹤要求自己帮他们拿到的东西。   想到这里毒蛇老大的心里便冒出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今日便多有打扰,本公子看来有事要忙,那我们二人就先回去了,之后有什么事情尽管通知!”   说完,看见冷曲点了点头,两个人才在翠萍的带领之下出了铁矿。   出来了之后毒蛇老大才想起了翠萍,刚才在他们手上塞着的那张纸,我想起来想要问一问翠萍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翠萍转过身去,便急匆匆的离开,竟然连头都没有回。   而胖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不停的喘着粗气,一边抚着胸口顺气,一边对毒蛇老大说道。   “老大,冷曲这个人实在是太恐怖了,下次你要过来你就自己一个人过来,可千万不要带着我,今天我这条小命差点都被他给吓没了!”   毒蛇老大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随后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了翠屏给他们塞的那张纸,“你就这么点能耐?”   我说老大也不识字,拿着这张纸上下左右都转了一圈,也认不得,这纸上究竟写了什么,矮胖子看着这鬼话,糊的东西也是满脸懵逼。   “什么东西咱们俩都不识字也认不得,要实在弄不懂的话,然后去给那个女人瞧一瞧,看他那样子应该对这件事情特别在意!”   “要去你去!”毒蛇老大一把便将那张纸扔到了矮胖子的手上,“反正我是不想见!”   “今天晚上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跟踪冷曲!” 第498章 兄弟情义   矮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毒蛇老大抓着对方就往反方向跑。   一路上竟然没有停过,矮胖子累得气喘吁吁,停下来之后也只顾着出气。   跑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他们已经到了一栋宅子前,宅子豪气十足,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更是威武至极,平常人家根本就不可能住得起这样的宅院。   早在这之前,那老大就已经调查清楚了冷曲经常来的地方,虽然此人的行踪一向都不确定,但是仔细推敲一番,也能够知道个究竟。   毒蛇老大吐了一口气,查手掌心,吐了点口水,搓了搓掌心,仿佛这样才能够让他紧张的神经稍微缓和一些,“没错,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   矮胖子只是牢牢的记得毒蛇老大之前所说的那番话——他们两个人现在要去找冷曲!   好不容易才从虎口逃脱,现在又要自行上门,这根本就不像是毒蛇老大一贯以来的作风,怎么突然之间便这般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了!   毒蛇老大丝毫没有询问矮胖子的意思,更准确的说,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对方的身上,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周围,也不知注意到了什么动静,拉着矮胖子便躲到了一旁去。   矮胖子则是趁着这个间隙,附在毒蛇老大的耳旁说道,“老……老大,你这是不要命了吗?咱们刚才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里面逃出来,你现在又要回去,是不是魔怔了?”   毒蛇老大何尝不知道矮胖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摆在了眼前,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自行选择的机会。   不过虽然毒蛇老大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确是被人胁迫,但即便是出于私心,现在这些事情也并非全然对他们没有好处。   早在这之前读上了大便,已经在想方设法找到关于冷曲的证据,香蕉多了这么一些帮手,这对于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来说,无疑是助力。   看矮胖子已经胖成了这样,但是现在原地一动也不想动,这样下去他们两个人之间若是出现了分歧,到时候这事情恐怕会更加的难办。   依着冷曲那多疑的性子,若是这种时候落入了冷曲的手上,他们两个人肯定没有活路。   虽然不愿意解释太多,不过读者老大还是回过身去耐心的解释了一句,“咱们现在有不得不办的事情,要是办不好的话,你老大我这条命恐怕就交代在了那群人的手上。   更何况这个冷曲本来又不是什么好人,如果真的能够将它给解决掉了,那也是一举两得的事儿,对咱们没有任何不好!”   虽然看得出来都是老大,要做这些事情已经成为必然,不过矮矮胖子却仍然没有撒手的意思。   “老大,要不这件事情我们回去之后还是从长计议,现在贸然行动,咱们真是没有任何胜算,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他们给逮出来的话,咱们真的没有办法活着回去……”   矮胖子的一番话刚刚说完,毒蛇老大便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拉着人趴在墙壁上躲过了对方看过来的视线。   等到没有危险了之后,毒蛇老大一边环视四周周,一边对矮胖子说道,“咱们来都已经来了,现在没有回头的余地,你要是不想跟着我干的话,你大可以回去,绝对不会现在放弃!”   说完了之后,他也不管矮胖子究竟给了自己一个怎样的答案,顺着刚才出现那个人的身影跟踪过去。   矮胖子愣在原地片刻之后实在是不放心自己老大只剩一人前去,最后也只能够跟在对方的身后。   感觉到矮胖子回来了之后,毒蛇老大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心里也总算是多了一丝安慰。   这么多年了,虽然自己做错了很多的事情,但是中国有一个人愿意陪在自己的身旁,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对自己忠心耿耿,也许以后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也就无憾了。   “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我就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你现在只需要跟在我的身后即可,今天咱们拿到东西了之后就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明白了?”   虽然矮胖子并不明白毒蛇老大过来究竟想要拿到什么东西,但是看他如此坚持的模样,也只好点点头,“不过咱们就只能够干这一次,之后若是再有这种事情的话,咱们必须得提前商量!”   矮胖子跟在毒蛇老大身边这么多年了,当时头一次看见对方如此莽撞的行事,而且这么的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像他们这种备受唾弃的亡命之徒,活着也不过是如同蝼蚁一般,苟且偷生而已,所以混成这个样子还依然选择活着,只是不想辜负了这条命而已。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活成什么样子,在别人的眼里又是什么样子,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只要活着就好,所以他们知道性命的重要性,无论发生什么,他们就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但是现在毒蛇老大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违背了这一点,矮胖子虽然心有不悦,但是当年自己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便是因为毒蛇老大出手相救。   如果不是对方冒死搭救自己,只怕他这条命早就已经没了,更谈不上现在的这些生活,而它多活的这些日子也都是他赚的。   想通了这一点,即便是毒蛇老大没有跟自己商量这些事儿,违背了他们原来的规定他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矮胖子办起正经事,情来也格外的认真,虽然他刚才并没有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从他们面前走过的那个人的身上,但是那一闪而过的侧脸却依然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知道多少老大跟踪的就是此人,于是便问道,“刚才闪过的那个白色的身影,难道就是冷曲吗?”   “没错,今天我过去的时候,便看见他手上的文书盖有红色的印章,那么今天要得到的就是那个盖有印章的书信,看完这件事情了之后咱们就回去。”   虽然这番话说来简单,但是这东西如此的重要,冷曲自然不会随便放置,要想找到,只怕还要动一番周折。   既然已经答应了对方,矮胖子并没有任何反悔的意思,点点头便规划了一下两个人接下来的事,“行,到时候你到里面去找,我在外面把风要是外面有任何动静了的话,我便提醒你!”   毒蛇老大笑了笑,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外面如果有动静的话,你不必提醒我自己赶紧离开,记住千万不能够让他们发现了你的踪迹!” 第499章 解药练成   院子里,月华如水,流淌在两个人的身上。   两个人在石凳上面对面的坐着,其中一人心不在焉时冻的冰冷,似乎也没有办法唤醒他的知觉。   姜瑗一边在倒腾着手中的瓶瓶罐罐一边抬起头去找高鹤,看了一眼,即便对方一句话也不说,姜瑗也能够明白对方此时此刻心中的担忧。   院子里的树旁似乎有一只飞鸟惊起,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静,姜瑗开口问道,“怎么?不放心他们!”   “我并不是不放心他们,只是……”   姜瑗并没有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将手中一瓶红色的药水关进另一个瓶子里面,面色严肃,却也冷静自如。   将那瓶子配置完成了之后才放在桌上,认真的回答高鹤,说道,“齐皇后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担心,她向来最有办法,一定能够解决眼前的状况!”   通过齐皇后的飞鸽传书,两个人得知宫里的状况极为不乐观。   现在顾长清当政,孟太后自然得势,在孟太后和齐太后一直以来都是死对头,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孟太后自然是想尽办法的对付齐太后。   齐太后虽然不在乎他们跟自己之间的过节,但是孟太后已经将魔爪伸到了前朝官员的身上,就在前两天礼部尚书冯达被判入狱,所谓的借口,不过是因为对方说错了一句话。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罪名究竟能不能够成立,想必也并不全然是公平公正作为判断的标准。   想起之前回答冯达那日在顾长清登基之日所说的那番话,只怕从那个时候起,顾长清就已经盯上了冯达,现在更是趁着高鹤不在大肆对其动手。   齐太后之所以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也要飞鸽传书,将这件事情告诉给高鹤便是因为害怕顾长清将朝堂之上所有的势力全部都扒干净,到时候高鹤及便是回去,只怕也孤掌难鸣。   齐太后所担心的事情也正是高鹤所担心的,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后果将会极其的危险。   虽然知道姜瑗想要安慰自己,但是高鹤角一点也打不起兴趣了,如果换作平常时刻的话,他也许能够镇定自若的对待,但是现在自己的身体处于这种状况之下,人难免会陷入焦虑。   高鹤勉励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那深锁着的眉头却一点都没有舒展开来,对于姜瑗高鹤很少,有所隐瞒,在这种情况之下,则更是如此。   想了想,便将自己内心之中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虽然知道她一定能够有办法免过此次危机,但是顾长清如果再这么继续嚣张下去,情况对我们极为不利!”   高鹤所说的话,姜瑗又何尝不知,只是他们现在远在其他地方,即便是想要扳回一局,只怕也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一切事情只有等他们回去了之后才能够有所着落。   事情虽然紧急,但是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如果就这么回去只怕既没有办法将顾长清怎么样,还有可能使高鹤的伤势加重,到时候他们就只会落得一个得不偿失的下场。   姜瑗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笑了笑,抬起头去看着天边那一轮不怎么明亮的月光,眼神之中的星星点点,仿佛离那天边的一轮明月还要闪亮几分。   以至于他所说的话得多了几分力道,“等我们拿到顾长清的证据,我帮你解掉身上的剧毒了之后再回去也还来得及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度过这次的危险!”   “解药?”这几天高鹤一直在关心着铁矿的事情,至于解药他倒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想要听天由命。   看姜瑗为了自己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选择过放弃高鹤不由得低下头去,“紫炎乃是毒圣研制出来的无解之毒,几百年以来根本就没有人研制出来过解药,我们也许……”   姜瑗听出来高鹤的意思,虽然对方说的有理,他自己也并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研制出解药,但是让他选择放弃还不如让他死!   如果是高鹤说了其他的话,姜瑗也许不至于生气,但是这番劝他放弃的话,却真正的激怒了姜瑗心中的火气。   姜瑗砰的一下便从石凳上站起身来,转身绕到高鹤的面前,怒气冲冲地看着对方。   “别人研制不出来,不代表我也研制不出来,我说了让你相信我,你别只需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即可,难道说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我的实力吗?”   高鹤连忙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不想让你也在这件事情上花费太多的时间而已,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的话,我们大可以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姜瑗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一字一句极其认真的说道,“只有你还活着,那些有意义的事情才真的有意义,如果你不在了的话,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任何意义,难道你不明白吗?”   高鹤听着这番话,心中酸溜溜的泪水仿佛都在向上翻涌。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对生命绝望的一天,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子为了自己如此的坚持如此的卖力,他又怎么能够就此放弃,怎么能够让他对自己失望。   高鹤突然之间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了那样一番话,想来这番话,定然是伤透了姜瑗的心,所以他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高鹤心中感动至极,将留住,有些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之中,轻轻的揉搓着,一丝温暖爬上了手心,这才说道。   “虽然并不知道活下去到底有多大希望,但是我一定会陪着你坚持到最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都一定会做到!”   姜瑗听到高鹤如此说脸上才总算是出现了一抹笑容,“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也不知道姜瑗的好消息是什么,高鹤扬起有些无力的头,望着对方说道,“是什么好消息?说来让我听一听!”   姜瑗并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早就听说过紫炎的解药在上古一书上有所记载,所以这段时间就一直在查找上古医术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已经找到了上古医术的踪迹,你的毒一定可以解!”   “真的?”高鹤在听到这个消息了之后也是惊讶不已,已经从一开始他便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果这一次他能够活着,那便是上天对于他的恩赐。   姜瑗有着最纯认真的点头,“我绝不会骗你,你就好好的将自己交给我,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   高鹤站起身来,轻轻的将姜瑗佣入怀中,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好,我相信!” 第500章 有新情况   两个人真拥在一起,莫言的声音便在廊桥上响起。   虽然莫言也不忍心打扰了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不过事出紧急,不能耽搁,只能够出声打扰,“督公,有新情况!”   高鹤闻言,看向廊桥,姜瑗也转身站在了高鹤的身旁,对莫言招呼道,“什么情况?你手上拿着什么?”   莫言走上前去,将自己手中的一张纸递到了高鹤和姜瑗的面前,是我刚刚跟踪毒蛇老大和那个矮胖子的时候,在地上捡到的东西。   莫言一直在按照高鹤的要求监视着那两个人,知道他们并没有想要背叛高鹤和姜瑗的心思,所以便抽空将这张纸给带了过来,说不定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有益。   看两个人有所不太理解的样子,莫言便将自己所看到的事情简单的告诉给两人。   “这是两个不识字的家伙,根本就认不清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所以便随手扔在了地上,政治是他们从冷曲那边带过来的,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   “这个地址是……”姜瑗看见那纸上所写的地址了之后,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这是镇上!”高鹤也微微的没有眯眼精,他对于这个地方还是有所熟悉,“应该就是冷曲平时所住的地方!”   姜瑗虽然并没有想要怀疑高鹤的意思,但是既然这张纸出,自娱能取,那么到底是谁给出来的线索。   难道说能取的身边还有奸细不成?   姜瑗并没有受到任何有关奸细的情报,心中自然有所好怀疑,“可是这东西到底是谁给的?”   姜瑗的问题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姜瑗目光直视着前方自问自答说道。   “不管是谁给的,总之对于我们没有坏处,如果有时间的话,咱们现在就过去一趟,验证一下也并无不可!”   莫言却也有其他的考虑,虽然高鹤在场,却还是说道,“如果这是别人给我们设下的圈套,要失去了的话,便会打草惊蛇!”   莫言的担忧虽然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不过高鹤却总结了一番说道。   “若是对方已经使出了这种法子来试探我们,说明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咱们的下落,即便是咱们再继续躲躲藏藏的,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不过若是别人有意相助,咱们倒是赚了一发,所以不论怎么想,去一趟总是没错。”   经过了一番权衡,最终他们还是决定去纸条上所记载的这个地址上去看一看,也许能够收获到出人意料的东西。   商量好了之后,姜瑗便上前去,边向前走,一边对身后的莫言说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   莫言回过头去,朝高鹤这边看了一眼,似乎在等待高鹤发号施令。   高鹤知道姜瑗考虑到自己的伤势,一定不会让自己一同前去,想来深夜时分他们必然会注意安全,最终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们便去只是千万要注意安全!”   莫言点头,刚抬起腿打算离开高鹤又叫住了对方,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让瑗儿受伤,如果他回来了,我发现他少了一根汗毛,那我就唯你是问!”   跟在高鹤身边这么多年,莫言很少看见高鹤面对事情的时候有所犹豫,似乎只有在面对姜瑗的时候才会如此。   所以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为了让高鹤放心,他再三对高鹤保证道,“督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会保护姜姑娘!”   看到对方再三向自己保证,高鹤才总算是放心了一些,看着两个人从自己的眼前离开。   两个人快马加鞭,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只是眼前血腥的场面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只见毒蛇老大一身伤痕,惨不忍睹的躺在血泊之中,而矮胖子躺在地上翻着白眼,似乎也是奄奄一息,姜瑗没有料,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也已经到达了此处。   正准备冲出去一看情况,莫言却伸手拉住了姜瑗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姜瑗也不知道现在他们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也只能够按兵不动。   正在此时,一个穿着白衣的翩翩公子从大门里面走了出来,径直站在了血堆之中的两个人面前。   身后的人更是弯着腰杆递上来了一个帕子,那个白衣翩翩公子似乎弄什么伤了自己的手,仔细地擦拭了一下,便将那帕子扔在了地上。   随后,突兀的猛然一脚便踩到了对方的胸上,毒蛇老大一口鲜血喷得老远,“说,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毒蛇老大的声音已经嘶哑,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们……”   白衣公子也不管对方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脚下的绿道又加重了几分,只见毒蛇老大此时此刻已经翻起了白眼。   “刚才你们在偷什么东西?东西现在放在什么地方赶紧交出来,我也许能够饶你们一命,要是你们不识相的话,就休要怪我不客气!”   姜瑗知道,如果他们这时候再不出去的话,只怕毒是老大就要死在他们的手上。   不过莫言的反对,姜瑗甩开对方的手冲了出去,拦在了白衣公子的面前,“住手!”   白衣公子听到声音转过头去,看见了姜瑗,将姜瑗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一个女人竟然也敢跑到这种地方来,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哪里吗?”   姜瑗才不管对方所说的这些话,他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条人命,“我不管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草菅人命!”   白衣公子收回了自己的脚,抱着姜瑗转了一圈,打量一番。   “看来毒蛇这个人虽然没什么能耐,那还真是挺招人喜欢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子为了他竟然能豁出性命,我倒很想看看你为了他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姜瑗并不言语,但是面前这个人的眼神却格外的锋利,甚至没有办法猜透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白衣公子单手抵着下巴,故作思考的模样,过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   “我其实很清楚今天他是来干什么的,如果你能够让他把投资的东西交出来,并且留下来陪我一晚上,也许我能够大发慈悲的放过他们一马,你一个人换他们两条命,很划算!”   姜瑗想都没有想,一等人说完毕立马答应,“好,就按你说的这么办!”   白衣公子正是冷曲,闻言眉头轻轻的皱了皱,“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会挣扎一番,没有想到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挣扎无用,倒不如爽快的答应了好!” 第501章 东西到手   “有趣,真是有趣极了。”翩翩公子没想到姜瑗竟然如此识相,拍手叫好,“既然这样,那你便随我过来。”   姜瑗回过头去朝毒蛇老大和胖子那边看了一眼,虽然两个人都已经倒下,但是此时也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姜瑗的身上。   刚才姜瑗和冷曲两个人的话他们都已经听见,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有心想要阻止姜瑗跟冷取钱去,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姜瑗回过头来,在冷曲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的时间,说道,“冷公子,我怎么看你的样子总觉得有点眼熟,是不是除了这一次见面的之外,我们还在别的地方见过。”   这是姜瑗到临泉村来了之后第一次与冷曲见面,准确的说就连他的名字都是头一次听,但是当姜瑗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却觉得格外的眼熟。   能去扯起嘴角笑了笑,但依然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这种话我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靠着这么一些手段能够达到他们的目的!”   姜瑗也不在乎对方是不是相信自己,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即便是不相信也再正常不过,“你也不必将所有的人都想的那么心心机,也许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说的就是实话。”   “不管你说的到底是实话还是假话,我都不在乎!”冷曲整理了一下衣裳,看也没看姜瑗一眼,高傲的像只孔雀一般,“我在乎的只是今天晚上会发生些什么,想来应该很有趣!”   姜瑗当然听得出来对方言语之中的暗示,这事既然答应了,要留下,那么他就绝对不可能在对方的面前表现出来丝毫害怕与恐惧。   虽然还没有见识过冷曲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本领,但是看他这么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姜瑗的心里难免也有一些不安定。   姜瑗咬咬牙,快步向前走去,猛然转过身来,目光定定的落在对方的身上,“不用想也应该有趣一些,不然怎么能够对得起冷公子在这件事情上花费的时间与心力呢?”   能取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姜瑗为何会在自己面前突然说出这番话来,愣怔了片刻了之后,这才停下脚步,有些好笑地望着对方,问道。   “姑娘,我倒是不明白你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你所说的这件事情指的是哪件事情?你我不过初次见面,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些事情上花费了多少的时间跟心力呢?”   姜瑗也不管对方究竟问出了多少个问题,只是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望着他,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给看穿了一样,冷曲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浑身发毛。   他想要挪开目光去,但是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做到对方的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感觉到恐怖,害怕却又无法脱离。   而姜瑗从始至终的保持着平静,看到对方有些坐不住了,这才淡淡的喊出一个名字,“铁棍?”   对面的白衣翩翩公子在听到姜瑗的这一声称呼了之后,那双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虽然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小小的动作,但是姜瑗而却还是将其尽收眼底。   姜瑗刚开始还有一些不太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但是当他看到对方这个小动作了之后,却是确信无疑,“看来真的是你?”   能取回过神来,佯装自己全然没有听懂姜瑗的话的样子,“姑娘,你刚才在说什么混子?你一个姑娘家要一个棍子做什么?今天晚上可是咱们的大好日子,你可不要浪费了好时光!”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冷曲竟然还在装模作样,而姜瑗却并不打算给他留任何辩解的机会,毫不犹豫的便拆穿了对方的面目。   “你以为你把自己伪装成这个样子,我就认不出来你了吗?你这下意识的小动作,示意荣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的,你能够骗过所有人,但是你却骗不了我的眼睛!”   看自己现在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继续装下去,冷曲也就不再继续解释什么。   冷曲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扔在了姜瑗的面前,那眼神从之前的挑衅以及戏谑变成了浓浓的杀气。   很显然,姜瑗已经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我以为我做的天衣无缝,谁也没有办法找出任何破绽来,没有想到第一个发现我的身份的人竟然是你!”   姜瑗当然也很明白冷曲接下来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不过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铁棍,你真是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如果不是你刚才露出了那么一丝破绽的话,就连我都会被你给糊弄过去!”   冷曲只是冷笑,“可惜没有如果,你既然已经看出了破绽,而且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你就更应该很清楚自己接下来会是个什么下场!”   姜瑗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清澈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对方的身上,缓慢的向人靠近,“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了我的命啊?”   “本来我是不想杀你的,只是现在这已经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的事情,你绝对不可能从我的手里活着回去!”   既然两个人已经撕破脸了,那么所说的任何话都不必要留任何情面,今天到底能不能够从这里活得出去并不是全然,由她又或者是自己决定,但是这事情却必须得在现在弄清楚。   “最初是你挑拨了刘二狗和毒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致使毒蛇杀死了刘二狗,你自己好在其中坐收渔翁之利,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你实在是太聪明了,但是你难道不懂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上场吗?”   有水并没有同意姜瑗说的话,但是也没有否定,那这便是默认了,只见他的眼皮轻轻向上抬起,一股速杀之意顷刻之间便传递出来。   “现在只要你死了,那么谁都没有办法知道这些事,我仍然可以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下去。”一边说着,他一边打量的姜瑗。   “你知道吗?我本来并不想把你们怎么样,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你们自己多管闲事,既然如此,那就怪不了我!”   姜瑗冷笑了一声,满是嘲讽之意,“一个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的人,就连自己都不会放过,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别人呢?”   不过,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主,我并不关心他的答案,他只想知道铁矿的事儿,短瞬间不严肃的起来,问道,“事以至此,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在为谁办事?”   “连自己的命都已经保不住了,竟然还在关心这些,真是有趣!” 第502章 当年往事   姜瑗似乎丝毫不在乎对方,对于自己话里话外地嘲讽一般,冷曲始终保持着从容的微笑,望着对方的目光清澈至极,只是自问自答着说道,“是吗?恐怕你自己才是个小丑吧!”   话音刚刚落下,一个黑色的影子缓缓的走来,刚刚好将他们两个人给遮挡住,用着回过头去,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而冷曲却被我那个人的到来吓了一跳。   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正是高鹤,今天已经出现了许多的变故,而高鹤的到来却是让冷曲的心理防线几乎陷入崩溃,“你……你不是身受重伤吗?怎么会……怎么会到这里来?”   高鹤走到了姜瑗的身边去,站着,目光落在没冷曲的身上。   “你以为你做的滴水不漏,其实漏洞重重,只是有些漏洞是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而已,今日这种场面如你自己刚才所说的一样,全是你一手造成,怨不得任何人!”   能取现在已经自乱阵脚了,姜瑗更是拿出了这个机会,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当初,你铁棍和毒蛇老大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确很好,但是你受不了利益的诱惑,最终选择了背叛毒蛇老大。   可是你却不愿意让这件事情被其他的人知道,所以以便绑架了独生老大的父母,由于你拿准了毒蛇老大的孝心必然会为了自己的父母,而做出情理之外的事儿。   最终他也不出意料地走在了你给他设计的路上,上山当了土匪完全是你的计划,和你自己一朝飞上枝头,从此改名换姓。   这一次如果不是刘二狗的事情,给你惹了一些麻烦的话,也不至于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只怕今后也不会轻易的被人发现。”   而现在的状况也被人给撞了个正着,就连当年的事情都被他们给又一时的挖了出来,能取有些手足无措。   他向来处处算计,步步为营,一步一步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还有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   “你们……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听到!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们要是敢过来的话,我定然让你们死为葬身之地!”   冷曲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个充满苦楚而又极其用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原来这一切全都是你的把戏,当年的那些事情也全部都是你一手操控,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冷曲看着从地上爬起来却浑身都是鲜血的毒蛇,眼泪我只觉得在眼眶之中打着转,但是那双眼睛充满着的却是仇恨。   突然之间,他竟出乎意料的笑了出来,最后就像是疯了一般,说道,“也许直到现在为止你都不知道吧!”   毒蛇老大不知道对方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充满好奇,问道,“我不知道什么?”   冷曲笑的癫狂,“原本你所拥有的一切广告是属于我的,我之前那么做,也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我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一件事情,就算是现在也一样!”   毒蛇老大听完这番话,皱起了眉头,他们两个人之前以兄弟一个相称,自从自己上山之后,便没有在于真实身份面对面的交流过,根本就不明白对方为何会说出如此稀里糊涂的话。   然而刚才冷曲和梅竹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读少了,它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当年,如果不是铁棍设计自己,他也不至于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既然他当年欺骗过自己,那么现在这种稀里糊涂的说法,恐怕也逃不脱顾及城市的嫌疑。   毒蛇老大不愿意相信对方,冷声说道,“我的东西便是我的东西,你的便是你的,我根本就听不懂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以为我还会像之前一样的相信你呢,我绝不会再像你一样,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不然咱们走着瞧!”   看毒蛇老大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指责自己的样子争取似乎也不愿意再隐瞒下去。   我想起了许多过往的事情,整个人就像是喝醉了一样,总会有虚空悬浮,竟然连站都站不稳。   突然,他又停了下来,将在场的人都环视一圈,顿时转过头去,将目光落在毒蛇老大的身上。   “你的爹娘也是我的爹娘,因为我一生下来就有病,所以我讲我丢弃,后来我长大了,知道了这回事,就我很开心的去找他们,并希望他们能够讲我留下。”   开头的一句话便救回了所有人的三观,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毒蛇老大则更是瞪大了双眼,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能取的话是真的,但是他也实在是找不出对方需要用这种荒唐的故事来向自己解释的理由。   看见对方分明还有话要说,大便也没有差距,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   但是他们却没有认我,甚至要将我赶出去,让我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几次三番的吃了闭门羹,我便再不去找他们,并且发誓将来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后来我终于得到了一个人的赏识,回到了临泉村,并和你混成了兄弟,之所以如此,为的就是报仇雪恨!”   冷曲得这个故事说的格外的简短,这番话里面没有一句提起过她在外边所受的痛苦以及被亲人抛弃的薪水,但是越是简单直白,大家也越是能够体会到他的情感。   冷曲说完了之后,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整个周围都安静的有些诡异,“怎么,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呢?难道是对我的故事也感动了吗?”   毒蛇老大在听到冷曲的这番话了之后,也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父母的一些奇怪举动,仿佛加上对方的这个理由,一切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你说的……你说的这些难道都是真的吗?”   “如果……如果这是真的,我回去了之后一定会告诉爹娘,让他们接纳你,你现在就可以跟我回去!”   说完,都是老大走上前去想要待对方离开,但是能取却一把将她的手被甩开来,“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但是已经太晚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们!”   毒蛇老大想起每年父母都会偷偷的在院子里面烧纸钱,想必那些纸钱一定都是为了冷曲。   想来,当年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也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这么多年他们的心里一定很愧疚。   “他们当年做下这样的事情,不过就是一时糊涂而已,现在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他们的心里面一定很难受,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一切都会慢慢的变好!”   “你们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秘密,即便是今天和你们走,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从我的手掌心之中逃脱!” 第503章 人间阎王   直到今天毒蛇老大才知道铁棍竟然在暗中设计了自己这么多年,而自己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也全然是拜他所赐。   看见他直到今天都是这么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毒蛇老大心中对于此人的最后一丝情谊已渐渐斩断。   他强撑着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虚弱而又疲惫不已的身子走到铁棍,也就是冷曲的面前,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了一点纸,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   仅仅只是瞟了一眼,冷曲的面色也是微微一变,猛的伸出手去想要将那东西夺回到自己的手里来,但毒蛇老大却手疾眼快,立马收回。   看见对方落了空,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如是老大的心中猛然有些释然,“到底是谁不能从谁的手掌心逃脱,这还说不一定呢!”   冷曲只当对方是在威胁自己,更何况现在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就他们几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将自己如何,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毒蛇老大也没有将对方的嘲讽之意放在心上,只是看着对方认真的说道。   “这些年来,我一直背负着别人的辱骂,对于你心中更是自责愧疚不已,可我直到现在为止才知道原来我才是那个小丑。”   这在别人的耳中听来就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而已,却是毒蛇老大这些年来所承受的最大的痛苦以及压。   这么多年以来,尽管受尽人的唾骂,他也从来都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任何一个人,但是现在,当一切都昭然若揭,那种委屈一下子便涌上了心头。   不过是看在有这么多人在场的份上,尽力的去控制住自己而已。   冷曲对于多少老大的遭遇,甚至没有丝毫的同情,听完了之后也只是冷笑了一声,仿佛那与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而已。   “哼,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只不过是因为你自己太过于愚蠢而已,如果你稍微聪明一些的话,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副鬼样子,这怨不得任何人!”   看着对方这么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毒蛇老大只恨自己当初认错了人。   “你说的没错,我当时就是太愚蠢,所以才和你这种人有交情,结果害得我家破人亡,索性我知道这一切还不算太晚,虽然我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毒蛇老大咬着牙说完了这句话,转过头去朝高鹤这边看了一眼,当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冲上前去,一手掐住了冷曲的脖子。   就在他拼尽全力想要要了冷曲的命的时候,只见他的瞳孔微微的收缩,一把刀不知何事刺进了他的腹部。   冷曲笑着将毒蛇老大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下来,凑上前去负责人的耳边,用细若游丝的声音缓缓的说道,“今天应该是你的死期才对!”   说完,能取一把便将都是老大的身体推向了一边。   做完这一切能取,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倒在地上的人,一脚就踩在了刀柄上,原本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毒蛇老大双眼布满血丝,额头青筋爆满。   似乎是想要让对方感受一下这极致的痛苦一样能取,并没有直接命中要害,所以毒蛇老大即便是身受重伤,也还始终吊着一口气。   他冷冷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高鹤和姜瑗,目光之中没有任何一丝丝感情,“看见了没有?今天他的下场就是你们在场所有人的下场!”   姜瑗有意想要上前去看一下毒蛇老大的伤势,但是高鹤却暗中阻止了姜瑗这么做。   他淡定地回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极其平淡的问道,“你背叛兄弟坏事做尽,现在已是一无所有,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做这些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   冷曲不咸不淡的回答,“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不过你们已经是将死之人,即便是知道了恐怕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更何况我也没有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必要!”   高鹤久久地回视着对方的眼睛,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再继续隐瞒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于是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顾长清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为了他放下如此杀戮,难道你就不怕他到时候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名而杀了你灭口吗?”   听到顾长清这三个字的时候,能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似乎对于高鹤知道顾长清与自己野之间的关系这件事情有些疑惑。   高鹤自然也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不过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想着要给她任何解答。   “这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不过你竟然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别人,那么也需要妄想别人来解决你的疑惑!”   本来冷曲还有心想要问对方,但是听到高鹤说了这样一番话了之后便硬生生的将想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退一步想,高鹤就算是知道的再多,今天这几条命都必须得交代在这里,这样一来,他所知道的一切也就没有任何的价值,对自己也够不上任何一丝威胁。   这么一想心里自然是舒坦了许多,内心之中又恢复了几分自信,“就算你知道又如何,现在你已经没有能力去改变任何状况,知道的越多也不过就是给自己增添更多的遗憾,没有任何价值!”   高鹤则是淡淡的笑了笑,纠缠了这么多时间,也该到了见分晓的时刻。   “我既然知道这些,那么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必然有所准备,如果你连这么一点事情都料想不到的话,那么这么多年你也白混了!”   冷曲还没有反应过来高鹤这番话之中的意思,便看见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双双到来,这两个如同人间活阎王一样的存在立马便是的现场气氛压抑,冷曲则更是目瞪口呆。   大理寺卿上前来二话不说,便叫人将人去围了个团团转,冷曲朕欲挣扎大理寺卿便出声呵斥道。   “冷公子,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我们两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既然如此不如随我们到大理寺走一趟,将事情交代清楚了再说!”   冷曲根本就没有料想到高鹤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更没有想到大理寺清和刑部侍郎会一起到这里来。   不过,如今的形势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压倒性的胜利,即便是将事情闹到了顾长清的面前,想必顾长清也绝不会将自己如何。   这些人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自讨苦吃,“哼,就算是你们都听见了又如何?现在顾长清来是当今皇帝,你以为你在朝堂之上去说这些事情,有人会相信你所说的话吗?” 第504章 解药   大理寺卿向来铁面无私,面对冷曲的威胁更是不屑一顾,只是黑着一张脸,望着冷曲回答道,“有没有人相信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话,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乖乖的服从我们,跟我们回去!”   大理寺卿将这番话说完了之后,便转过身去面对着高鹤恭敬行礼说道,“高督公,这件事情就暂时交给我们去处理,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也该离开了!”   高鹤向对方还了一礼,“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也已经够长了,事情已经办完,倒不如让我们跟着一起回去!”   姜瑗一听这话便有些着急,偷偷的从身后成了成高鹤的一生,高鹤虽然察觉到,但是却并没有回应姜瑗。   今天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有高鹤的功劳,所以大理寺卿也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你们现在便回去好好的收拾一番,我们即刻出发!”   得到了对方的回应,高鹤便拉着姜瑗的手回去。   大概走出了几百米的距离,后面的人也没有办法再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姜瑗这才站定在原地转身瞪着高鹤,“你身上的伤根本就还没有好,干嘛要逞能?”   姜瑗的意思便是让高鹤先在这里把伤养好了之后再回去也不迟,毕竟这一次他们能够出来,也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这一次他们抓到了顾长清的大把柄,顾长清此次只怕更是急不可耐的想要杀人灭口,如果就这么轻易的回去了的话,只怕到时候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事儿。   高鹤当然明白姜瑗的意思,只是自己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考虑,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如此贸然行动。   高鹤认真的看着姜瑗的眼睛,面色严肃的说道,“现在咱们必须得提前回去,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安全,绝对不会再出现之前的那种状况。”   姜瑗之前并没有听高鹤说起过此事,还以为他是突然之间才做的决定,但是现在听对方这么说,想来他一早便已经有了这样的计划,只是没有告诉过自己而已。   姜瑗倒是不介意,高鹤没有跟自己商量此事,只是更加的关心到底出了什么样的状况,竟然能够让高鹤临时改变主意。   猜想了一番,你这边说出了自己心里最有可能的答案,“难道是齐太后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高鹤点点头,“没错,孟太后已经对齐太后下手,就是绣花大会那天!”   听到高鹤的提醒了之后,姜瑗才想起自己之前在江南绣房的事情。   但是想到江南秀坊,不过就是一个民间秀场而已,不至于惊动到朝廷,姜瑗总是很难将这两者之间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江南绣坊举行了绣花大会再过几天就要开始了,难不成齐太后和孟太后也要参加?”   高鹤倒是很理解姜瑗的疑惑,自己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满脸惊疑,不过事情之所以如此玄妙,便是在于他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他们两个人已经离开京城好长一段时间,姜瑗不知道京城一些事情的细节,再正常不过。   高鹤便耐心的向对方解释了一番,“江南绣房的确只是一个民间商业组织,不过这一次的绣花大会,齐太后和孟太后将是最重要的裁判,这一举动究竟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够明白!”   姜瑗没有想到他们不过离开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而已,这京城里面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江南绣坊之前在极短的时间,真的弄得人尽皆知,现在又要与朝廷打上关系,如果这一次他们成功了的话,恐怕孟家的势力将会一涨再涨。   而且,孟家更会借助江南绣房的经济影响力影响京城贸易的发展趋势,到时候只怕整个贸易动态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点甚至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寻常百姓的生活,这个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   可是我之前还以为他们有时间,不过现在看来情况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他们根本就没得选择,“既然如此,那现在我们就不得不回去了!”   高鹤看着姜瑗,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的样子,有些心疼,安慰着对方说道,“你放心吧!凭借着他们的这点小手段,根本就没有办法将我如何,这一次回去我竟然会更加小心!”   高鹤是什么样的人,姜瑗的心里再清楚不过虽然他答应自己答应的爽快,但是一旦遇到什么危险,他也一定会冲在自己的前头,只怕到时候阻止都没办法阻止。   若是他现在没有受伤倒也还好,偏偏又受了如此重的伤,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会加重伤势,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这段日子,姜瑗一有空便将自己闷在房子里面研制解药,虽然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研制出来了一些门道,不过由于是第1次姜瑗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效果。   正因为如此,姜瑗并没有将自己造成出来的解药拿给高鹤去尝试。   本来想要验证一番了之后再拿给高鹤试用,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   姜瑗犹豫了一番,还是将东西拿了出来,“这个……”   高鹤看着姜瑗手中有眼珠子大的黑色药丸,“这个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研制出来的解药,但是我并不知道它究竟有没有效果,所以……”   一直的话还没有交代完高鹤一把向姜瑗手中的药丸拿过来,毫不犹豫的喂了进去。   “喂,你……”这种反应过来了之后,立马想要将东西抢过来,但是却看见高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硬是将那药丸给吞了下去。   姜瑗急得不行,“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解药到底有没有效果,你就这么吃下去了,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给毒死了吗?”   高鹤就像是丝毫不在意一样,笑了笑说道,“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够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更何况我相信你的技术,这个一定是解药!”   虽然听高鹤这么说,自己的心里很开心,不过一旦这解药出了什么问题了的话,只怕到时候他们谁都回天乏术。   “可是……可是万一这解药出了什么问题?你这吃下去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的!”   高鹤将姜瑗拥入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脑袋,安慰着说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 第505章 重回京城   官府出手,能取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没有办法,挣扎无效也只能够站起来,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京城。   路上颠簸了不过几天的时间,他们便到达了大理寺。   本来高鹤并不打算在这里多做停留,大理寺卿再三挽留,而这一次对方也的却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实在是不好推脱,所以只能够暂且答应,“既然如此,我便在这里多待几日。”   大理寺卿在听到高鹤的回答了之后,才总算是满意的点点头,命令人将冷曲和他的一众伙计们全部都暂时关押起来。   “冷曲的事情,我们大理寺一定会给出一个答案,不过……”大理寺清在说到此处的时候,声音略显犹豫,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是最终还是说道。   “不过你也知道此事牵扯重大,一个处理不好的话,咱们这些人很有可能将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高督公可要做好万全的打算。”   高鹤何尝不知大理寺卿这番话,这中所蕴含的其他的意思,他们这些人混迹官场,有些是一腔热血想要有所成就。   而更多的却只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的这条命而已,在这样的乱世,则更是如此。   当时大理寺卿之所以会答应自己来这一趟,也是因为知道了不少的情况,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得不小心的去应对。   高鹤明白对方的担忧,不过也并没有回应对方太多,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大理寺卿看高鹤,我不愿意多说,自己也就没有再多问,姜瑗虽然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这时候自己却不变一直插嘴,所以便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   眼看着场面越发尴尬,高鹤边笑着向大理寺卿作揖,道,“既然要住在此处,还请帮我们两个人安排一个住处,最好安静一些!”   大理寺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一样,连忙招呼旁边的小厮吩咐下去。   安排好房间之后,高鹤和姜瑗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将房门掩上为主,我走到高鹤的身旁去,倍感惊讶的问道,“这些事情你是什么时候安排的?怎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虽然之前姜瑗装作一副淡然无谓的样子,其实高鹤所做的这些事,姜瑗当时一点都不知道,姜瑗甚至不知道这段日子高鹤到底瞒着自己做了多少。   由于高鹤重伤在身,姜瑗很少让高鹤参合这些事情,一直都让他在家里好好的歇着,却不想想他竟然这般急不可耐。   不过细细想来,这几次如果不是高鹤在背后有第二手的准备,只怕他们现在会面临着更加糟糕的状况。   虽然姜瑗并没有在自己的面前提及自己的伤势,但是高鹤却知道姜瑗真正担心的是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他一把便将姜瑗拉到了自己的身旁,语气极其温柔的说道。   “不过就是写一封信的官方而已,也没耽误多长时间,你看我现在不都还好好的吗?更何况我已经吃了,你为我制作的解药应该很快就能够恢复,你就放心吧!”   说起解药的事情,姜瑗完全是中了这眉头,毕竟他并不知道这个解药到底有没有药效,一旦这颗要与高鹤卧室内内的毒素向东的话,那么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   “我都跟你说了,这解药还没来得及检测是否有效果,你这么急匆匆的吃下去,万一……万一加重了你的伤势,咱们又该如何?”   看着姜瑗如此充满担忧的神色,高鹤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是咱们目前为止唯一的办法,吃了也许还有救,如果不吃的话,我这条命也许早就已经没有了!”   既然高鹤已经将药吃下去,再去说,如果要是这样的话的话,除了浪费时间了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作用,现在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去碰一碰运气。   姜瑗掐指一算,“这颗解药大概在一天之后发挥药效,算算时间也只有几个时辰了,如果有效的话很快就会显现出来,今天晚上将会是非常关键的时刻!”   高鹤则是满心欢喜,得将双手搭在姜瑗的肩膀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格外的暧昧,“既然是这样,那今天晚上你就先在这里,到时候也好帮我看看情况!”   听到高鹤所说的这番话,姜瑗的脸色微微一红低下了头去,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姜瑗虽然口中并没有答应,但是推开高鹤的手了之后却在旁边的铃木雕花圆凳上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出事!”   姜瑗侧过头去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脸上依然扬起笑容的高鹤,说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也累了一天,你赶紧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下,等到了时间了之后我会替你看看!”   高鹤知道自己的伤并没有全然好,所以姜瑗依然不会让自己的累着,所以也并没有多言,乖乖的躺在床上了,“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瑗双手撑着已经开始打瞌睡,头撞在了桌子上,有些疼便清醒了,过来抬头望向窗外,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正躺在床上的高鹤,我此时也睡得香甜,没准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开门出去叫醒了桃心,让桃心去厨房里面准备了一些吃食。   刚回来,先看见高鹤已经掀开被子坐在了床边,双眼有些微微的泛红,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   姜瑗可以看得出来,高鹤正在竭尽全力的压制内心之中的痛苦。   姜瑗赶忙冲上前去,坐在高鹤的身旁,挽起衣袖,擦掉了高鹤额间渗出来的冷汗,“怎么会这样?”   高鹤知道姜瑗来了,看见他为自己这么担心的模样心里也是心疼不已,要紧紧的咬着腮帮子转过头去,用尽浑身的力气安慰着对方说道,“没事,我……我没事!”   眼看着高鹤脸上的汗水如同豌豆一般落在手上,姜瑗此时已是焦急万分,“你看你都已经痛苦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会没事呢?一定……一定是解药不对,那怎么办?”   不久,桃心便按照姜瑗的吩咐,做好了饭菜,送到了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边敲了敲门,“姑娘,出了什么事?”   姜瑗看高鹤的衣裳都已经湿透,再这么下去,只怕状况会更加的糟糕,并吩咐道,“桃心,你赶紧去给我打一些热水过来,快点!”   桃心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姜瑗的语气如此的交集,知道不能耽搁,便立马去办。 第506章 恢复正常   等到桃心离开之后,姜瑗便将自己的全身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高鹤的欣赏,她敏锐的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正在颤抖,便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虽然已经尽力的在控制住自己,但即便是这样,高鹤也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意志坚不太受自己的掌控,颤抖着嘴唇回答道,“我……感觉……感觉浑身发热!”   看着高鹤浑身的衣裳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再加上对方这么一副模样为主,实在是心中不忍。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去给你配药!”   说完,姜瑗放开自己环着高鹤的手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去,还没走出两步,一只手便拉住了自己,这就像身后一倒,便躺进了高鹤的怀中。   当他躺下的时候,不自觉便察觉到身下似乎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正抵着自己,虽然不愿意朝那方面想,但是……   还没等姜瑗细想过来,一滴汗水顺着高鹤的脖颈流淌到了自己的脸上,还没来得及插去凉拌,温润的唇便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一次不是柔和的亲吻,也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牙齿可以咬在身上的疼痛如同野兽一般。   姜瑗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任凭着高鹤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的捣腾着,似乎只要对方能更好受一些,不管他想怎样,她都能够按照对方的方式来。   没过一会儿,那脖子上的疼痛便渐渐的消失了,有一种促进的渗透放松,抬起头来并看见高鹤猩红的眼睛已经清理了许多。   似乎想起了自己刚才所做的那些事情,那眼神之中也满是后悔之意。   高鹤没有说话,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上为主身上被自己可以要的地方,虽然姜瑗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高鹤却知道那就是自己所为。   高鹤愧疚地将姜瑗拥入自己的怀中,心里是不言而喻的后悔和内疚,“明明知道我刚才变成那个样子,怎么就不知道躲开,要是我在这种情况之下做出了伤害你的事情该怎么办?”   姜瑗淡淡的笑了笑,同样伸出手去抱着对方,“你已经为我受了这么多次伤,你这一次不过就是啃了我几口而已,又没能把我啃成怎么样,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相比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姜瑗现在更关心的是高鹤的身体状况,刚才高鹤那副模样,你试下找了姜瑗。   甚至高鹤此刻处于清醒的状态,姜瑗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现在感觉舒服一些没有?”   “刚才……”高鹤听到姜瑗的问话,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刚才我只感觉到身体一下子变得格外的燥热,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向外涌出来,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想起自己刚才在高鹤的身下碰到的异物,姜瑗下意识的低下头去朝那个私密的部位看了一眼。   高鹤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随着姜瑗的目光看过去,当他们看见那凸起的东西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精瞪大了双眼。   姜瑗瞬间羞赫不已,有些尴尬的撇过了头去,而高鹤的表情真是格外的复杂,趁着姜瑗已经转过头去的瞬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即便是再三确认,也是不敢相信,“这……”   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痛难忍,这才相信自己一直并不是在做梦。   高鹤拦上前去,站在姜瑗的面前认真的看着对方,说道,“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药?怎么会这么神奇?我现在……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姜瑗之前在研制这解药的时候,也将那可以重新生长器官的要一同加入,正是因为如此,姜瑗才会担心两种药性相克,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的成功。   只要信念得以保全,那么身体的事情为主,还可以想其他的办法解决,所以也相比于这个事情,姜瑗现在更加担心的是高鹤体内的毒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你身上的毒……”   高鹤动不动自己的胳膊,胳膊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僵硬疼痛,经过刚才那一阵子的折磨,现在已经轻松了不少。   听到姜瑗的问话并一五一十地将状况告诉给姜瑗,“刚才体内发热出了许多的汗,体内的毒已经顺着汗水全部挥发出来,现在我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   虽然听高鹤这般,说明你的心里虽然高兴不已,但是仍然放心不下,愿将高鹤拉到床边坐下,将她的上衣向下一拉,受伤的胳膊也露在了自己的眼前。   姜瑗拿出我自己随身携带的刀具,极其认真的说道,“你坐下来我先替你检查检查!”   高鹤的眼神一刻也没有从姜瑗的身上挪开过,看姜瑗这般认真的神色,他也不禁调戏着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既然这般待我,将来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了,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看你是不想治了吧!”姜瑗给了对方一个白眼,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他拿着一把小刀拨开了高鹤胳膊上被刀刺穿了的地方,一股淤血便从中流淌出来。   见此状况,姜瑗又拿出来了一块白布按住受伤的胳膊的两边,将所有的毒素全部都挤出,做完这些了之后,又重新将伤口消毒,进行包扎。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了之后,姜瑗的脸色才总算是舒坦了许多,看见对方正负母一样,高鹤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一定有所好转。   高鹤就是用胳膊动了坐一旁舒了一口气的姜瑗说道,“怎么样?我就说过孝心也准没错吧?”   姜瑗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搭理对方,好半天了之后才总算是露出了个笑容,“还好一切顺利,不然的话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高鹤则完全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放心,我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为你做,怎么可能离开你的身边。”   谁知道高鹤这番焕发是珍惜,但是姜瑗却仍然给了对方一个白眼,反驳着说道,“这其实你能够决定得了的,若是天意如此,你我难道还有逆天改命的能力吗?”   姜瑗不过寥寥几句话,却在高鹤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认真地将姜瑗扳,正使对方看着自己,态度极其认真的说道。   “命向来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即便是到阎王殿里面去走了一趟,只要想到你还在这里,我也一定会回来找你!”   看着对方如此严肃的模样,姜瑗自然也希望如此也认真的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能做到,看,现在你不是做到了吗?” 第507章 杯中有毒   等到桃心将水烧好送来的时候,高鹤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模样,而当桃心看到高鹤跟正常人你就完全没有两样的时候,也打心眼里为他们两个人感到开心。   出了一身的汗,浑身的衣裳都已经湿透,高鹤用热水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本来想借着这机会休息一下来着就听见有人来报,说是顾长清已经在大理寺正厅等着了。   等到人离开了之后,姜瑗并就此行为发表了一番评论说道,“看来顾长清一定是知道了咱们已经回来的消息,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永除后患!”   头一次刺杀没有成功,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他的地盘,如果这一次还不能够如他的愿达到目的,那么对于顾长清来说,简直是天理难容。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身为一代帝王,已经做到了权力的巅峰,想要弄死一个人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也不想想一出手竟然遇到了这样的大麻烦。   这若是传出去,他这地方的脸面简直没地方放,所以不管从什么角度做考虑,他都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两人。   高鹤别了撇嘴角,拿起了架子上的衣裳,一边穿上一边说道。   “既然人来都已经来了,而且也是专门为了咱们而来,如果不去倒真是不给人家面子,不如先过去看一看它,究竟又要玩出什么样的新把戏!”   说完刚欲转过身去,便看见姜瑗也已经整装待发,两个人相互对视笑了笑,即便是一句话都不说,也已经明白了对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两个人携手我来到大厅,便看见正前方的高座上的顾长清。   顾长清看到两个人了之后,缓缓的放下了自己手中拿着的银色酒杯,又为义凤双眼在眼神之中投过来的恨意,已经完全表露在了脸上。   不过,现在他们也没必要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撕破,顾长清站起身来,向旁边的一个空位指了一下,示意二人在那里落座。   等到两个人坐下来之后,顾长清便给了他们二人个下马威,“高督公,如果证记得不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府中闭门思过,怎么会有时间跑到这里来?难不成你违抗圣旨?”   高鹤则是不慌不忙地应对,说道,“你们思过的目的就是不干扰朝廷办事,虽然我并不在抚州,但是也并没有对调查的是做过任何干扰,相信陛下不会因为这点事情而怪罪臣吧?”   顾长卿不满的斜视了对方一眼,“你违抗圣旨竟然还说的如此有理,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眼看着皇帝准备大动干戈,大理寺卿便立马出来,从中劝和。   “陛下,高督公没有按照规定呆在腹中,确实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眼下还有更加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此等小事不如暂时放在一边,之后再做处理!”   顾长清也很明白自己也这一次来想要做什么,所以便顺着大理寺卿所说的话下了台阶。   “虽然说是一件小事,但是高督公还是要从中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犯,不然下一次恐怕就没有这一次这么容易逃过!”   听到对方讲话说完了之后,不长心看了一眼,站在高鹤身旁的那个倒酒的丫头,那倒酒的丫头,在收到了顾长清的眼神指示之后,便走上前一步,将顾长清身旁的银色酒杯斟满。   姜瑗则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细小交流,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高鹤的胳膊,提醒对方。   高鹤便不着痕迹地向姜瑗回复了一下,随后自然而然的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说道,“多谢陛下体谅!”   说完这番话来之后,高鹤拿起酒杯一语而尽,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更是将酒杯倒扣过来,酒杯之中滴酒不剩。   顾长清在看见眼下这幅状况之后,则是志高意满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个弧度,只是这一切看在姜瑗的眼里确实杀气满满。   坐下之后看到这群虚伪的人又寒暄了几句,姜瑗实在担心,便用胳膊肘捅了高鹤几下,提醒对方赶紧离开。   高鹤看着这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向顾长清提出离开,“陛下亲自到大理寺来,想必还有这件事情需要处理,那么臣便不在这里多做打扰,先行告辞!”   顾长清这一次倒是比任何一次都要好爽,并没有任何的阻拦便答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高督公便回去好生休息休息!”   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姜瑗倒是第一次看见顾长清这么轻易的答应高鹤的要求,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再加上姜瑗分明看见高鹤在喝下那杯酒的时候,顾长清脸上的得意神色,则更是满心怀疑与担忧。   等到他们二人从大厅之中出去,找到了一个没有人听得见看得着的地方了之后,姜瑗这才压低了声音,询问着对方说道,“刚才那杯酒是不是有问题?”   高鹤点点头,“那是一杯毒酒!”   姜瑗一听这话,则更是惊愕不已,想来既然是一杯独脚,高鹤为什么毫不犹豫地并一口灌了下去,这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姜瑗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这方话给说出口,便看见高鹤走到了一棵树旁,抠了抠喉咙,刚才喝下了那口酒便吐了出来。   没料到高鹤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姜瑗当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对方给憋了回去,“这……”   看姜瑗还蒙在鼓里的样子,高鹤便耐心的向对方解释了起来。   “刚起来的时候,我便觉得身旁的那个倒角的丫头有问题,再加上顾长清的那副神色,我更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心里早就有所准备!”   看来高鹤早就已经有所察觉,反而害得自己在一旁担心不已,这家伙竟然早就已经知道了一部提醒自己一句,“你早知道了就该跟我说一声,害得我白白的为你担心了一番!”   高鹤倒也并不是不想说,只是当时的状况不允许而已,那姜瑗为了自己担心成了这个样子,高鹤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刚才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咱们要是稍微表现的不自然些,恐怕就被他们看出来了破绽,所以也就只能够让你要暂时受受委屈了!”   想想高鹤说的也的确是有些道理,姜瑗也就没有因为这点小事继续记挂在心里,只要高鹤没事那边是万幸。   顾长清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准备对高鹤下手,看来这一次他想要来一个鱼死网破,“顾长清看你喝下了毒酒,现在只怕以为你快要死了,待会儿他肯定会派人来打探消息!”   “既然他认为我马上就要死了,那咱们不如就来一个将计就计!” 第508章 绣花比赛   三日过后,江南绣坊举办的绣花大会如期举行。   绣坊外面已经挤得人山人海,许多的人挤破了脑袋都没有办法进去,只能够在外面饱一饱眼福。   虽然进不去,但是也并不影响大家对于这件事的兴趣。   在人挤人的场面之中,也不忘交谈几句,只听见人群之中有人扯着嗓子说道。   “你们都已经听说了吧,这一次将来秀芳真是花了大手笔,就连当朝两位太后都被请过来当评委,谁如果能够在此次绣花大会上取得成绩,将来一定能够飞黄腾达。”   旁边也不知是谁听到了这番话,冷笑的一声,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这些事情还需要你说吗?早在八百年前都已经是人尽皆知,若不是为了这么点事,咱们也不可能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凑热闹呀!”   ……   姜瑗一身素装出现在人群的后面,但是当他看见眼下这种场景的时候,还是惊讶不已,虽然说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但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场面。   桃心看着那些人都已经快被挤得喘不过气儿来的,也不肯让开一步,连忙将自家小姐拉到了一旁去说道,“小姐,这里人多,咱们还是到里面去看一看吧!”   于是我转过身去,朝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旁边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着黑色帽子的人站在那里,这样一个人处在人群之中显得有些奇怪。   不过女子我只是朝着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在她的身上多停留着和目光。   随后,便跟着桃心一起从另外一道门走进了江南绣坊的后院。   后院之中是绣坊平时工作的地方本来也没有多少人,但是今天却格外的热闹,这里面的姑娘居多,一个个的都穿着花枝招展,这哪里像是来参加比赛的,说是选秀还差不多。   姜瑗不过是在那里也稍微这样的片刻,有几个不识趣的丫头跑上前来一顿嘲笑。   其中一个一身名贵轻纱的女子,将姜瑗扫视了一眼,满脸的不屑与鄙夷,“穿成这样就敢来参加比赛,也不怕丢脸吗?”   桃心看出了那女子的身份,趴在姜瑗的耳边说道,“这个女子的就是京城有名的富商,陆家的大小姐,真是没有想到,既然连他这样的身份都要来参加这一次的绣花大会!”   桃心一句无心的感慨,被面前的女子听了个清清楚楚,但丝毫没有怪罪对方,反而是一脸的得意。   “你这丫头还真是有几分眼力劲儿,看在你的份上,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不要在这里自讨没趣,今天这场比赛的冠军飞我陆清瑶莫属。”   看着对方这么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姜瑗只是在心里也浅浅一笑并无多言,没有搭理对方,并径直走上了前去。   也许陆清瑶是觉得自己被人给忽视了,连忙追上前来,难在了姜瑗的面前,“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桃心一个机灵跑上前去便拦在了姜瑗的面前,挡住了陆清瑶,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   “今天大家都是来参加比赛的,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你说今天的冠军非你莫属,比赛还没有开始,何必口出狂言,若是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你怎么收场!”   一个丫头竟然敢在陆清瑶的面前如此叫嚣,陆清瑶更是气得直跺脚,“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小姐的面前如此张牙舞爪,赶紧给我让开,不然的话我定人要你们好看!”   桃心也是毫不示弱,牙尖嘴利的回嘴道,“不过就是一个富商家中的大小姐而已,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了,今天大家都是来参加比赛的,又不是来选秀的,能者胜出,你又何必在这里自取其辱呢?”   陆清瑶只是一步一步的向他们两个人逼近,那双眼睛如同两把尖刀一样,恨不得能够杀人。   不过桃心和姜瑗两个人也并不退缩,只是淡淡的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再自然不过蜉蝣,根本就没有将面前的人放在心上一样。   但是他们两个人越是这样,陆清瑶则越是气愤,只是在这种场合之下,他再怎么样也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力度。   等了半天,他冷笑了一声,恋上依旧带着一如既往的嘲讽阴阳怪气的说道。   “谁不知道今天能够赢得头筹的人可以获得身上的亲生母亲孟太后的赏识,到时候那荣华富贵更是享之不尽,大家也都是为了这个名头来的。   你不过就是一个不起眼的丫头而已,竟然还敢混到这种地方来,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吧!   我不过是看见你有点眼力见,所以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不见好就收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如此无礼,看我不好好的收拾你一顿!”   说完,顾清瑶伸出手去上后一招,便有两个随从走上前来,“他们两个人不守规矩,赶紧将他们给我赶出去!”   说完了之后,让两个人正准备动手并被突然出现的人给拦在了面前,“你们二位这是在干什么?”   虽然此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姜瑗却从对方的背影认出了她的身份,此人正是宁定公主。   顾青瑶显然并不认识宁定公主,只是看他穿的一身富贵,所以不敢轻易得罪,便只将矛头指向了姜瑗,“你又是什么人?你最好不要在这里给我多管闲事,不然的话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宁定公主将那两名随从招呼了下去,随后晓之以理说道。   “大家今日前来都是为了参加比赛,你这般强行逼人退出,岂不是坏了规矩,若是被里面的人知道了的话,免不了一顿责罚,你这冠军之位恐怕也保不住!”   也许是觉得对方说的有理,也许是看他身上充满了富贵之气,不敢给自己招惹麻烦,那顾清瑶竟然没有再继续闹事儿,反倒是气奄奄的退了下去。   宁定公主将事儿办完了之后,这才转过头来,冲着姜瑗笑了笑说道,“真是没有想到姐姐竟然也会来凑这样的热闹!”   姜瑗并不知道宁定公主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来参加比赛,不过在这种地方相遇,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啊?现在还说不一定。   所以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我也没有想到公主殿下竟然也会到这种地方来!”   “不过就是在府中闲得无聊,所以出来找找事情而已,看这里热闹,所以进来看看。”   “彼此彼此!” 第509章 赤裸裸的威胁   两个人虽然面上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但不论是姜瑗还是宁定公主,各自的心中都会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姜瑗也没有心思在对方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毕竟还有要事在身,所以没有再跟他继续纠缠太多。   “既然宁定公主前来参加这一次的比赛,想必也做了不少的准备,眼看着比赛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先下去好好的准备准备。”   姜瑗说完了之后,依着礼数向宁定公主行了个礼,随后便与桃心两个人朝旁边走去。   宁定公主看人离开,也没有在这里要多做停留。   在各自的场地等到了不过片刻的时间之后,另有一个丫鬟走进来招呼他们,按着次序列好队形,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怎样,姜瑗身旁所站的那个人,正好就是宁定公主。   姜瑗倒也没有对这样的安排有过多的猜想,只是在见面了之后轻轻的向对方点了点头。   等到了周围的人全部都安静下来了之后,那个满面春光的丫头这才满脸得意的开口说道。   “咱们这一次的比赛马上开始,相信大家都已经看到了这一次比赛究竟有多重要。   正是因为太过于重要,所以在比赛开始之前,我们必须得做一次严格的筛选,只有合格了的人才能够进入接下来的比赛,而那些没有被选中的人则无缘参加此次比赛。”   听到了这样的安排,大家都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会这样,刚开始不是说只要报名参加就行了吗?从没有说过还有这样的规定啊!”   “没错,这一次报名还交了三两银子,这要是现在就让咱们退出比赛的话,那三两银子又怎么办?”   “是啊?早说有这样的规定的话我就不来了,谁知道会这么麻烦!”   “是啊,是啊!”   ……   大家都各自发表着各自的意见,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之中。   不过这丫头倒也是个熟手,并没有被这样的场面给吓住,立马出声呵斥住这些人讨论的声音,“请大家安静下来!”   大家在听到这声音了之后,这才闭了嘴,抬起头去将目光注意在了那丫头的身上,想要听一听他对于这些问题究竟有什么样的解释。   那丫头倒也不怕,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开口回答。   “相信大家都已经听清楚了,此次比赛极为重要,容不得有丝毫闪失,这一次的筛选更是必不可少,至于报名的时候说缴纳的银子,那是大家自愿不予退还,还请大家明白!”   听到要进行筛选,那就是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被淘汰的可能,而且一旦淘汰之前的那几两银子也就打了水漂。   如果是富贵人家的人的话,即便是真的被淘汰,只怕也不会将这么一点钱放在心上。   更何况谁不知道筛选二字意味着什么,那些有钱人暗中操作一番,绝不可能有被淘汰的机会,银子花在了正经的地方,人也做了该做的事儿。   但是对于那些普通家庭的人来说,这消息简直就是天打五雷轰,所谓筛选,不过就是将他们这些没钱的人都过滤一遍而已。   那丫头的话刚刚说完,下面的人便群起激昂,“什么叫不予退还?既然人都已经不参加比赛了,名字至少也应该退回去吧,你们这么做分明就是强盗行为!”   那丫头听到了这番话,也是被气红了脸,狠狠的瞪着那说话的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些话你跟我说没有一点用处,你要说的话就去找咱们当家的,我只不过就是一个传话人而已,你找我算是找错的地方!”   姜瑗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究竟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所以在没有看清楚形势之前,打算不清楚妄动。   不过,刚才跟他争执不休的陆家大小姐,却是双手环胸,不屑一顾,满脸鄙夷的走上前去,站在了那丫头的身旁,还剩一圈,下面那些脸色各异的人说道。   “不过就是三四两银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要是不能参加这一次的比赛,说明你们的缘分还没有到,这一次不能参加就等到下一次好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干嘛要在这里叫嚣,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可不要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了别人的时间!”   大家本来以为陆清瑶是要帮他们说话的,没有想到一开口竟然是这样的冷嘲热讽,瞬间便被她的这番话给气的脸青脖子粗。   其中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圆脸姑娘从人群中站过来,不卑不亢的反驳道。   “你陆家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五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人是怎么过日子的,三四两银子在你眼里不过就是一堆废铁,但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是整整一年的口粮。   之所以报名参加此次校花大会,便是想要获得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你却以一句没有缘分,就想把我们给打发了,难道你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傻子不成?大家伙你们说是不是?”   姜瑗听到这番话,不自觉的抬起头,却长得圆脸姑娘看了一眼那双大眼睛格外的吸引人。   也不知顾青瑶是不是没有听懂别人的冷嘲热讽,似乎丝毫不在意一样,反倒是有些沾沾自喜。   “我即便是精神过敏,那也是因为我有这个资本,你们这些人生来就在贫民窟,便也怨不得别人比你们过得更好。”   圆脸姑娘见对方如此的不要脸,虽然占理,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呢。   姜瑗开始时虽然不愿意插手此事,但是眼看着局面已经渐渐的失控,若是还不出手,阻止一番,只怕继续发酵会发展到他们无法想象的程度。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想到此处,姜瑗惶惶地走上前去,站在了那人两姑娘的身旁,那圆脸姑娘在看见姜瑗过来了之后,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要站在你一边,只是警惕地看着姜瑗。   姜瑗朝那圆脸姑娘淡淡的笑了笑,随后便轻轻的扫了一眼顾清扬和那趾高气昂的丫头。   “既然说赛前筛选必不可少,那咱们大可按照规矩办事,不过事情你可得说清楚,筛选的规则是什么?”   那丫头不愿意惹自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但也只能满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姜瑗也不管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究竟如何,只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即可。   等到人说完了之后,她便又继续说道,“另外,既然被淘汰了的人无法参加比赛之前所缴纳的参加比赛的名字,是否应该予以退回,想必并不是你一个丫头说了算。   既然今日孟太后和齐皇后都在场,要是大家实在是讨论不出个所以然的话,那不如将此事交由他们二位去处理,到时候定然能够给大家一个心服口服的答案!” 第510章 当面作弊   那丫头一听便知道姜瑗这番话,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   如果他不能够给大家一个公道的话,那么到时候他便会叫孟太后和齐太后也牵扯其中,一旦事情闹大,那么他们江南绣坊也一定会大受影响。   虽然想教训姜瑗,但是丫头到底是不敢,只好软下来,“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到时候我回去定然会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主子,给大家一个交代,大家先在这里好生候着,等一会儿便会有人前来处理!”   说完了之后,那丫头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此处,想来这就是去找她家主子了。   丫头刚刚离开不久,又有几个将来绣坊等绣娘前来,要他们拿出了在家中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绣帕,想来便是想要,看一看他们的手艺究竟如何。   此次便依照规则淘汰了一批人,姜瑗、宁定公主都在参赛的队伍内,就当绣娘走到陆清瑶的面前的时候,看见他手上拿出来的作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顾清瑶也知道自己这东西也有一些,拿不出手便拿出来,自己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一袋小银子,偷偷的塞到了两个绣娘的手上,顺势趴在人的耳边低声说道。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过去,你也能够拿到不少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两个秀娘都知道顾青瑶的身份,这样的人他们实在是得罪不起,所以也最终也只能够让她通过。   姜瑗儿便站在顾青瑶的身旁,虽然顾清扬说话的声音极小,但是姜瑗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顾青瑶胜利进场了之后,还万分得意的看了姜瑗一眼,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怎样获得的这个机会,对于这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姜瑗向来不会与他们有任何的交流。   一行百来人跟着前头的带队来到了比赛会场,隔着老远便看见孟太后与齐太后两个人并肩同处高坐。   因为他们两个身份极其珍贵的人在这里,两边参与此次评判的人也都是一些达官显贵,可以看得出来,这一次绣花大赛格外的受人重视。   姜瑗对于这些人倒是并不怎么在乎,看了前面的人两眼了之后,便四处搜寻着另一个人的身影——姜瑶!   姜瑶是这一次赛事的主办人,即便是他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今天不论如何都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想来,现在既然大家都已经到场,他应该很快就会现身。   姜瑗周旋的目光并没有躲过身旁人的眼睛,顾清扬趁着行走的队伍没有注意到的片刻,悄悄的凑上前去,附在姜瑗的耳边,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这张嘴就算再怎么厉害,我今天也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等着瞧吧!”   姜瑗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有了这丫头竟然让他这般的讨厌自己,不过像他这种连初选都得给人家塞银子的人,会拿出什么样的真本事来,想想也只觉得好笑。   姜瑗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办这种事情,绝不会被这么一点小事给耽搁,所以要在听到对方这句威胁的话了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上一个表情都没有。   而姜瑗这个样子再顾倾瑶的眼中,看来则是赤裸裸的看不起,本来想要就此罢休的,顾清扬竟然还得寸进尺了起来,“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姜瑗根本就不想要搭理对方,所以也只完全当做没有听见,只是没有想到顾欣瑶竟然着急的忘了分寸,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一个不小心便踩到了自己长长的入群。   一个没踩稳便向前扑过去,紧接着他前面的一行人都跟着趴在了地上,场面甚是壮观,她也成功地凭借一己之力,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顾清瑶摔在别人的身上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样的场面实在是有些滑稽。   前面的齐太后和孟太后也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孟太和立马将身旁的人招到自己的面前,附在人的耳边吩咐着说道,“过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贴身丫鬟在听见孟太后的吩咐了之后,便答应了一声,立马向前赶过去。   齐太后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只是淡淡的看着。   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个角落里面隐藏着一个戴着薄纱毡帽的女子,所以说看不清他究竟长成什么模样,但是却能够瞧得见他的双手微微的握着,似乎有些着急。   姜瑗环视了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正准备转头支持并注意到了角落里面的那个女子,很快便定了定神。   带队在察觉到后面的混乱状况了之后,不想要惊扰前面的人,立马变整肃了队伍,等到孟太后的人前来打听情况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告诉了对方一些情况。   再不想闹出像刚才那样的事情,带队的丫头等到孟太后的人走了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严厉地叮嘱道。   “你们最好都给我安静一些,要是待会再闹出什么动静的话,你们一个个的都得掉脑袋,明白了没有?”   大家都乖乖的答应了一声,谁也没有追究这是谁的责任,顾清瑶这个时候则更是低着头,生怕他们发现这件事情完全是由自己引起的。   等到前行的队伍继续向前走了的时候,吴青瑶这才折过头去恶狠狠地朝姜瑗这边看了一眼,好像是将这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怪罪在了对方的身上一样。   姜瑗则是轻轻的扯起了一边的嘴角朝下的一般看着对方,毫不避讳的说道,“我可没有做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刚才之所以这般完全是因为你自己,难道你还要怪在我身上?”   姜瑗说得直白,顾清瑶虽然平时嚣张跋扈,但是脸皮却极薄,一下子便羞红了脸,“我……我刚刚……刚刚只不过是想要跟你说几句话而已,如果不是你不搭理我的话,怎么会这样?”   姜瑗只觉得可笑至极,都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去责备自己,也不知道好好的思考一下,究竟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真是愚蠢。   跟着样子的人,姜瑗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也不想在他的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提醒,“我没什么话可跟你说的,你也自然不必跟我交代什么,管好你自己吧!”   见对方不愿意再搭理自己,顾青瑶也不想再继续招惹麻烦,便住了嘴。   很快队伍便来到了大厅前,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接下来就是他们展现自己的技术的时候。 第511章 万民一心   姜瑗之所以到这里来,从始至终都对这绣花大会没有任何的兴趣。   顾青瑶虽然处处针对姜瑗,但是刚才那一摔倒是顺从了姜瑗的意思,很快姜瑗便看见那个隐藏在角落里面的青纱女子走了出来。   虽然别人不认得那是谁,但是姜瑗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身份,那这是自己一直在搜寻的人,姜瑶。   姜瑶今天对于姜瑗来说是一个格外重要的角色,这场好戏如果没有姜瑶的支持了的话,一切都很难进行下去。   也许就连姜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竟然会有如此的重要的作用。   带着青纱的女子缓缓的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向在场的诸位行了个礼了之后,这才转过身去面对着参赛者,轻轻柔柔的说道。   “各位姑娘,大家竟然已经来参加此次大会,想必都很清楚,咱们举行这次大会的目的是什么,希望大家都能够拿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赢得最后的胜利。”   青衫女子儿的话音刚刚落下,大家便看见宁定公主我向前走了一步,说道,“既然是比赛,那么最后的奖励是什么也应该说个清楚,总不能够让咱们大家都白忙活一场吧!”   姜瑗一听这话便立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林定公主的身上,江洋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如此的熟悉,自然知道此人是公主。   可是他也不清楚宁定公主,我怎么会有兴趣来参加这样的比赛,也不知道他心里又在盘算着些什么,不过也不敢轻易得罪,所以只能够装作不认识对方,极为有耐心的说道。   从一开始就没有公布过这些事情,即便是被公主询问,姜瑶也绝不可能说出来,一旦说出,那么他个人的威严就会严重受损。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可绝对不会去做,所以便极其聪明的打了个太极拳说道。   “这次比赛的获胜者定然会得到及其丰厚的奖励,不过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所以在这之前并不透露,但是我可以向大家保证,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听到是极其丰厚的奖励,而且得到了比赛主办人的保证,即便是有再大的好奇心,大家也都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在这种情况之下,林定公主就算是真的想要为难对方也没办法。   所以也就没有再继续自讨没趣,主动绕开了这个话题,“听说江南绣坊有一个绣技一流,长相美貌的梅娘,只是腿脚有一些不方便,我今日前来便是为了这个人,不知姑娘是否认识!”   孟太后和其他后便在当场眼看着宁定公主在此胡闹,的确是想要收拾一番,不过他们也想要看一看宁定公主这一次究竟要闹些什么,所以并不打算现在出手。   面前的青衫女子,没有想到林定公主竟然会有此一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而姜瑗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既是姜瑶也是梅娘,她也很想看一看姜瑶究竟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姜瑶到底是有几分聪明,并没有被宁定公主的这个问题给问道片刻之后便回过神来,丝毫不慌乱的说道。   “在比赛结束之后大家自然能够达成心愿,不过现在比赛马上就要开始,还希望大家专注于自己的事,不要被别的心思给绕了进去!”   宁定公主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逐下去,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口口声声说是要参加比赛,走一个过程倒也没什么不好。   第一场比赛吟诗绣花,塞方给出了一首极富意境的诗句,看谁能够在规定的时间之内,用绣花技巧将这幅诗的意境最巧妙的表达出来,便胜出。   第二场比赛双手绣花,左右两只手,相互配合,共同运作。   第三场临时应变,每个人的手上都拿到了一幅被毁掉了的次品,谁能够用最完美的解决方案重新救活这一幅绣花,就算做胜出。   姜瑗本来就极其的精通此类,所以毫不费力的便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不过,孟太后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姜瑗的存在,在最终做出评判的时候,说道,“姜小姐现在应该好好的在督公府待着,怎么会有时间跑到这里来胡闹呢?”   姜瑗早知道对方在这里等着,自己也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只是淡定自若的应对道,“听说江南绣坊绣技出众,知道正在举办比赛,所以就过来凑凑热闹。   我记得此次比赛对任何人都开放,并没有规定谁不能够参加,民女不明白孟太后为何觉得我应该在督公府好好的呆着,难道这意思是说我不能够来参加今日的比赛吗?”   姜瑗的一番话说得怔怔有词,倒是让位高权重的孟太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孟太后倒是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竟然会这么快就栽到姜瑗的手上,出师不利。   不过既然已经杠上,总不能够让对方就这么轻易的离开,“虽说你绣技过人,不过绣花讲究的是个心意相通,你这些作品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所以……”   姜瑗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还没有等到对方将话说完,便立马接着说道。   “所谓心意相通,不过就是能够满足所需者的需求而已,美女瞧着孟太后身上的这件披风,倒是格外凸显这一点!”   孟太后听到对方这番话,下意识的朝自己身上的披风看了一眼,这披风是当着姜瑶送给自己的那件,现在被姜瑗提起他,倒是想要听一听对方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姜瑗要向对方微微的拱手行礼,随后便义正言辞的说道。   “这件披风现在京城之中满大街都是,几乎可以说是人手一件,如果不是孟太后与天下百姓心意相通,又怎么可能会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穿上如此接地气的披风呢?”   孟太后一听这番话,气的只有腮帮子,不过现象是什么场合,一把便将身上的披风给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放肆,在本公的面前你也敢这么说话?”   姜瑗丝毫没有被对方的这方法给威胁到,只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满脸疑惑的问道,“和天下百姓心意相通,便有体恤百姓的心思,怎么在孟太后的耳朵里面听去,变成了放肆了呢?”   都到了这种时候,对方竟然还在自己的面前装傻充愣,孟太后这会儿已经气的抓狂,可是姜瑗的说辞实在是乖张至极,又实在是拿对方没有办法。   正巧,顾清瑶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上前来,将那件披风捡起,满脸惊讶,“看来孟太和与名女孩有几分缘分,民女家中也正好有一件一模一样的披风!”   只见孟太后,再听到这番话了之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姜瑗也不禁为顾清瑶这个傻蛋摸了一把冷汗。 第512章 姜瑶完蛋   姜瑗本来以为这丫头说完这番话了之后会消停一些,没有想到他竟然命令自己身旁的丫头把她家中那一件跟孟太后一模一样的披风给拿了出来。   孟太后再看见这件印上了之后,气得双手都已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齐太后则是坐在一旁巍然不动。   顾青瑶就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孟太后的言行举止一般,像只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本来姜瑗还对她有些同情,不过现在看来她分明就是在自寻死路,既然如此,姜瑗也很想看一看他到底会怎样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顾清瑶从丫头的手里拿过了那件披风,当着众人的面整开了来,说道,“太后娘娘,这件披风便是民女家中的那一件,想来定然是极有缘分的人才,能够同时拥有一样的东西!”   堂堂一朝太后,竟然和一个民间的丫头穿着一模一样的披风,这分明就是在侮辱自己。   像孟太后这种极端的注重自己的身份的人,绝对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可偏偏就是这个蠢笨的丫头,竟然敢如此嚣张。   若是在自己的后宫之中,孟太后一定有千万种方法,让这丫头受尽折磨得到教训,但是在现在这种盛大的场合之下,她。必须得注重自己的脸面,慎重做事。   一旁的姜瑶双手已经冒出了冷汗,那件衣服是她当初亲手送给孟太后的,她分明记得明明就只有这一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冒出来了一模一样的一件衣裳。   而且,还是在今天这种场合之下。   顾清瑶这丫头如果再这么继续闹下去的话,到时候比赛结束了,孟太后定然会找自己的麻烦,恐怕没办法收场。   如果还不赶紧找个办法将场面控制住,那么到时候不但自己在这些事情上花费的心思将会功亏一篑,而且孟太后只怕也会对自己下手。   姜瑗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情况,按照姜瑶做事小心翼翼的程度,绝不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除非有人在背后算计。   按照眼下这种局势,既然这件事情不是自己和高鹤做的,也就是说除了他们自己的人了之外,还有一些人也准备对孟太后以及姜瑶下手。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姜瑗仔细地在脑海之中回想着现在朝廷之中的局势,最后默默的将目光落在了站在自己正前方的宁定公主的身上。   刚开始姜瑗倒是不知道,林定公主我今天来跑这一趟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如果这件事情是林宁公主在背后做的安排的话,那么一切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姜瑗早知道宁定公主的心思不简单,现在看来他的野心恐怕也不小。   不过看在他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情,对自己好歹也有一些帮助的份上,电影没有当众拆穿了他只是默默无言,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而自己也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样子。   孟太和默默的将自己身上的那件披风摘了下来,随手扔到了旁边的丫头的手上,在别人的眼中看来,这番动作行云如流水,潇洒至极,但是身边的人却能够瞧得出来他的嫌弃。   孟太后看顾清瑶也是一个二愣子,若是真知道自己今日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的话,他便绝不会去冒这种险。   那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仍然要选择这么做,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现在不宜处置对方,不过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之后,孟太后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孟太后淡淡地笑了笑,随后将目光定在对方的身上,看着对方冷冷的说都,“衣物的用途不就是用来遮风取暖,若是弄错了它的用途,那便是缘木求鱼,南辕北辙了!”   很显然,孟太后这是在警告顾清瑶,不过顾清瑶却像是没有听懂对方的话一样,极其认真的点点头,“太后娘娘说的没错,我们寻常人家所用衣物可不就是用来遮风取暖的吗?”   我们寻常人家这几个字听在孟太后的耳朵里面,简直如同针扎一样。   但好像说的孟太后与顾欣阳两个人是一伙的,而且只是普普通通的寻常人。   姜瑗听着对方所说的这番话都在心中默默的憋笑,想着这个顾青阳不会是来为自己助攻的吧。   而一旁的姜瑶却已经是坐不住了,再这么下去,只怕孟太后现在就要想法子弄死自己。   之后走上前来,站在了顾清瑶的身旁,都要跪下去的时候,要用胳膊肘捅了捅对方,提醒他不要再说话了。   而顾青瑶被对方这么一撞,则是满脸的不满退到一边去,万分警惕地盯着姜瑗,“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老是撞我呢?”   “你……”姜瑗被对方气得差点呕血,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现在动手,压制住自己的声音,语气极其严肃的对人说道。   “你要是还想活着的话,现在就给我闭嘴,不然到时候你连你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顾清瑶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没听懂对方的话也就罢了,竟然还当着大家的面询问孟太后将聊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我刚才是有说错什么话吗?梅娘让我闭嘴,说如果我不闭嘴的话,我到时候就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姜瑶真的是有心想要将对方给一把掐死。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青瑶直接对孟太后说道,“太后娘娘想来一定明察秋毫,竟然能够就这件事情给我一个解释,对不对?”   孟太后当然知道这方法是姜瑶威胁顾清瑶的言语。   披风的事情就是姜瑶没有处理好,现在竟然连顾清瑶这么一个小丫头都治不住,简直是愚蠢至极。   孟太后此时已经将姜瑗的事情忘到了一边,到现在他也没什么心思再继续待在这里,一句话都没有说,气愤愤的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你……”孟太后直接伸出手去指着姜瑶。   孟太后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姜瑶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一次过去只怕孟太后绝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第513章 撕破脸面   啪!   清脆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姜瑗的脸上,姜瑶却始终跪在地上,就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一下。   本来孟太后还以为自己今天能够在这里占尽风光,却没想到是丢尽脸面。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姜瑶,如果不是,自己也穿着这件披风过来,如果不是江洋没有处理好顾清瑶那个女人,刚才的那种场面,也不至于让自己如此的难堪。   看见姜瑶自始至终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给自己,蒙太后则更是气愤不已,一脚踹在人的肚子上,姜瑶顺势便被踢倒在了地上。   “你不是说这件披风是你江南绣坊独一无二的吗?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姜瑶其实也并不知道今天竟然会发生这些事,之所以安排孟太后和其他后两个人一同参加今日的比赛,便是想要为他的江南绣坊奠定名声,却没想到半路竟然跑出了个顾青瑶。   虽然刚才看那个女人从始至终都傻乎乎的样子,但是姜瑶在这一刻重新回想起来的时候,却觉得那可能是他故意想要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这副模样。   将要努力的想要在对方的面前为自己做出解释,“太后,刚才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定是有人刻意安排进来的,不然的话咱们绝不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孟太后现在根本就不想要听姜瑶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你让我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尽脸面,现在竟然还敢跟我说这些,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说实话,姜瑶并不相信孟太后真的会杀了自己,毕竟现在自己对于孟太后来说还有一些利用价值。   如果对方真的就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给杀了的话,那么到时候他体内的毒素复发会让他痛苦万分,姜瑶只当对方是在威胁自己,所以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姜瑶只是不停的将这件事情的责任给推到顾清瑶的身上,“我一定会调查出来那个女人的身份以及她背后的主使者,给太后娘娘一个交代!”   可是孟太后现在显然不想听他在这里推卸责任,目光轻轻的朝对方身上扫了一眼,随后便坐在了姜瑶正前方的一把梨木雕花椅子上。   似乎已经看见了姜瑶的心思一般,她冷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   “你刻意的安排我到这里来,想必是想要借皇家的名义,好好的给自己做做宣传,你的目的是达到了却又将我这个太后放在何处?”   孟太后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姜瑶这么做是想要利用自己,不过想来这样也可以让他这个太后在子民的面前展示展示威严,于是带着互相利用的心思来到此处。   却不曾想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非但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还让自己的脸面丢尽这已经完全将他的计划给打破。   姜瑶虽然莫名的自信,对方并不会在这个时候要了自己的命,但是如果对方不再相信自己,那么接下来他想要做的事情将会异常的困难。   所以也不论如何,他现在都必须得把人给活好,至少在自己的事情完成之前,他必须得站在自己这一边。   姜瑶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对方磕头行礼说道。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存在,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太后娘娘做考虑,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您的事情啊!”   动态后那双眼睛却从来都没有从姜瑶的身上离开过,就那么赤裸裸的看着对方,那眼神直叫人毛骨悚然。   孟太和显然不相信姜瑶所说的话,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果真的有人要背叛我的话,那么你一定是头一个!”   姜瑶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突然之间说出这么吓人的话,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孟太后并没有想要,就这么放过对方,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了对方的面前,微微的蹲下身子却保持和对方齐平的高度,伸出手来,挑起了对方的下巴,迫使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   姜瑶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来了一丝杀气,只是这个时候才看出来已经有些晚了。   “你以为本宫体内的毒还没有解开,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所以总觉得我不会杀你,你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孟太后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姜家的女儿果真是厉害至极,竟然已经算计到了本宫的头上,如果不及时除掉的话,真是一大祸害呢!”   姜瑶听对方这番话,知道这是要动真格了,吓得双腿发软,立马求饶,“太后娘娘,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得逞,求求你,求求您放过我这一次!”   孟太后冷笑了一声,“我已经给过你太多次机会了,但是你从来都没有好好的把握过,这一次就算是再给你一次机会,只怕你也做不出什么名堂来,我已经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看孟太后心意已决,姜瑶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拿出杀手锏的话,只怕他这会儿就会要了自己的一部,仅如此就连姜家都会跟着受到牵连。   “太后娘娘,如今我姜瑶和江贾已经和太后娘娘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如果您这么就将姜家给毁了,只怕自己也会元气大伤!”   孟太后当然听得出来对方这番话之中的威胁之一,不过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这事儿对他来说根本就构不成任何威胁一般。   一边玩弄着自己手上的护甲,孟太后一边无奈的说道。   “你以为你说这种话就真的能够将本宫给吓着了吗?你好歹也在本宫的面前服侍了这么长时间了,真是不知道你究竟是看不起本宫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可是……”姜瑶知道这一次恐怕是非要除了自己不可,不论如何,他都绝对不能够让对方得逞。   看到对方有话要说,孟太后给他留了个说话的机会,“死到临头,你若是有什么话要交代的话就赶紧说!”   姜瑶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对方冷笑了一声,随后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对方的面前。   “可是我知道太后娘娘太多的秘密了,如果我死了的话,这些秘密就会弄得全天下皆知,恐怕这并不是太后娘娘想要看到的结果吧!”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竟然还有心思威胁自己状态后,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做何感想。   “说说看,本宫也很想听一听,你到底也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本宫的面前叫嚣?” 第514章 铁矿事宜   江南绣坊热闹的很。   来大理寺的人也不少。   只见冷曲双手被绳子捆在身后,跪在地上,前面坐着的正是大理寺卿和当今陛下顾长清。   冷曲看见顾长清了之后,就像是看见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一样双眼发光,不过也知道现在这种场合并不是说话的最好时机,所以一直闭着嘴。   直到大理寺卿叫旁边的人乘上来了一堆书信,开口问道,“这些东西你应该非常的眼熟吧,说说看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曲就算是不看也知道这些书信,这是自己和顾长清身旁的太监两个人之间的来往信件,不过当这顾长清的面,大理寺卿也不敢太过嚣张,多多少少还是要给当今陛下一些面子。   冷曲直接撇过了头去,就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不过就是一些在普通不过的来往信件而已,我不知道大人把这些东西拿给我看,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着陛下的面,你若是有什么要问的话,便可以明明白白的问出来,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冷曲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到顾长清,很显然是在提醒对方要保住自己这条命。   顾长清也不是傻子,不过既然这颗棋子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若是再不将他的命给刘着的话,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一种危险。   所以,若是能够在他把真实情况吐露之前要了他的命,那么也没有可以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东西了。   顾长清看着对方眼睛都不眨一下,随后正义凛然地提醒了对方一句。   “这是关系盛大,你最好交代清楚这些都是你和谁的来往信件,若是说不清楚的话,恐怕会威胁到档案的时间效率以及准确性。   若是一个不小心冤枉了你,到时候掉了脑袋,即便是为你频繁,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顾长清说的丝毫不偏颇,在别人的耳中听来倒是打算对此事明察秋毫,不过他只是想要摆脱自己,独善其身。   冷曲非常的清楚,如果现在就连顾长清都不帮自己的话,那么他最终也只是死路一条。   本以为攀上当今皇帝这条大船,自己最终都能够混上一个荣华富贵,却没想到竟然会落得现在这种下场。   冷曲目光炯炯的看着顾长清想要最后一次试探一下对方,如果他的回答能够令自己满意的话,那么他还可以帮他继续隐瞒。   那如果他现在想要弃了自己这颗棋子,那么就算是死,他也要反咬对方一口。   想好了之后,冷曲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若是我能说出来的话,我对人说得清清楚楚,只是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弄清楚一件事情。   如果你们能够帮我弄清楚的话,我当然可以一五一十的,把你们想要从我这里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你!”   大理寺卿早已经看出来,冷曲和顾长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对方的身份特殊,所以即便自己看出来了一些端倪,在没有证据之前也绝对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   大理寺卿再听到冷曲所说的这番话了之后,反问道。   “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说出来也许我还能替你解答解答,不过你最好不要在我们的面前耍什么阴谋诡计,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大理寺卿这是在有意的提醒对方,很显然冷曲也不是傻子,很快便明白了对方这番话之中的意思。   冷曲面色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看着不知名的地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最后才开玩笑一般感慨着说道。   “其实让我做这些事情的人的身份非常的不一般正,因为它不一般能给我带来很多的好处,所以我才答应帮他做这些。   我就是不知道我帮他做了这些之后,他究竟能不能把答应给我的好处给我,若是能给的话,我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他做隐瞒。   他如果不能我又何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我们这些人活着不过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而已,谁都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帮谁!”   顾长清知道了,你取的这个方法分明是对自己说的,本来他就已经不想将此人留着在看着他都用威胁自己,则更是想要了他的命。   这种人留在身边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很有可能摧毁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拿起手中的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巨大的声响,让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顾长清等不了太久,现在就想要了他的命,“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朕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   “来人,将这个人给我……”顾长清转过头去立马叫人,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大理寺卿便阻止了他的行为。   大理寺卿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来,长顾长清那边行了个礼,随后言辞凿凿的说道。   “陛下,此人虽然罪孽深重,但是咱们办事都讲究一个程序,若是就这么草草的将人了结,只怕不能够服众,陛下不熟悉此事,暂且还是将审讯一事交到臣的手上!”   顾长清现在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人群?已经说出了这段话,只怕再这么下去,他便要说出所有的情况。   由大理寺卿这种人在,自己在铁矿的所作所为,只怕很快就要公之于天下。   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是自己的皇位暂且能够保留住,相信朝堂上的局势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坚决不能够让他说出。   怀着这样的心思,顾长清否决了大理寺卿的提议,坚持着说道,“此人满口胡言,公然说出此等荒谬之言,即便是活着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看顾长清无论如何都想要了龙尺的命,大理寺卿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定然要将人留住。   “此事已经关系到了隐藏的局势,如果就这么将人草草杀掉,后果恐怕就不堪设想,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大理寺卿的这番话才刚刚说完,在座的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来附和着说道,“望陛下,三思而行!”   顾长清没想到大理寺卿竟然还对自己留了这么一手,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只能够不满的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退了一步说道,“这个人不过就是一个疯子而已,他所说的话恐怕不值得相信。”   “不管他所说的话到底值不值得相信,咱们先听一听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为啥认为这样可好?”   大理寺卿故意询问顾长卿的意思,是想要看一看他的态度。   顾长清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只好同意,“你若是想要问个明白的话,便问!” 第515章 说出真相   大理寺卿也不管顾长清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态度所说的这番话,自己要做的事情既然已经得到了同意并不能够浪费了这个机会,于是便走到了冷曲的面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道。   “所幸陛下在这里,如果你现在说实话的话,不但可以免了你的罪罚,说不定还能够给你一些银子让你回家去养老。   但若是你什么都不说,等到我们一五一十在调查出来恐怕你只能够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到底是生是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还请你好好的打算打算,不要到时候后悔。   忘了告诉你,你只有一次机会!”   大理寺卿在提到顾长清了的时候,下意识地朝对方的方向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顾长清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冷曲一眼,此时此刻几个人的心中都各怀鬼胎。   冷曲子戏的回味着刚才的大理寺卿对自己所说的这方法,还有无顾长清之前对于自己的态度,在经过了一番内心挣扎了之后,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   有些紧张的抬起头去看向大理寺卿,随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既然你们调查的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我头上,我回答你们的问题再理所当然不过,所以你要有什么问的话可以直接问出来,只要是我能够回答的我弟然一五一十的全数奉告!”   大理寺卿一看人的这番态度,便知道他已然是做了决定,并向对方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你的背后有主使之人,而且你和他有过这方面的书信来往,对不对?”   大理寺卿所指的书信来往的证据,也就是自己现在手上所拿着的这些,所以他淡淡的瞟了一眼旁边的东西。   冷曲刚开始回答的时候还是有一些犹豫,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的确有人指使我们这么做,而且我们就是通过书信来交流信息!”   大理寺卿在听到对方的回答了之后,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另一边他却看见顾长清的脸色已经黑如锅铁,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显然此刻他极为焦虑。   只是现在这个问题还没有进行到最关键的地方,大理寺卿也不想要青9万多,所以并没有提醒对方,只是继续说道。   “根据你刚才所说的那方法,我们有理由相信你背后指使的那个人位高权重,你正是因为害怕他的诠释,所以也不敢在此处说出真相!”   冷曲已经察觉到了顾长青神色的变化,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只怕想要保住自己的这条命,就只能够站在大理寺卿这一边,说不定到时候她能够帮自己一把。   “的确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如果我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话,他定然会要了我的命,所以你要是再继续问下去的话,我便不能够说话,除非……”   后面的话冷曲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相信大理寺卿这么聪明的人,一定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顾长清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再继续这么下去,自己的身份就即将暴露,到时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必须要想办法阻止冷曲继续说下去,大理寺卿正准备开口的时候,顾长清便开口阻断了对方开口说道。   “依着你的意思,难道和你暗中勾结的是朝廷重臣,你难道不知道诬陷朝廷重臣是什么样的罪名吗?”   冷曲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那眼神之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挑衅。   “回禀陛下,为了查清此事于是劳力伤神,我只不过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而已。   现在又怎么会背上诬陷朝廷重臣的罪名呢?相信陛下明察秋毫,定然不会随意的诬陷别人!”   顾长清是什么样的为人,能去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早已经回天乏术。   无论如何顾长清都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但不如将他所做的那些事情说出去,说不定自己还能够熟制。   “我这个人这一辈子虽然做错了许多的事情,做了不少的坏事,但是从来都没有说过假话。”我们去说着说着便站起身来,似乎已经完全忽略了顾长清是什么样的身份。   顾长清愣怔看着对方,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又不敢相信,他真的会对自己做出不利的事情,所以眼神之中总带着一丝懵懂,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对方这番举动。   冷曲并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铿锵有力的说道。   “你们若是真的想要调查出来开采铁矿,与敌国勾结的真正罪人是谁的话,那么你们大可以问问你们的皇帝,顾——长——清!”   今日几乎所有的朝廷重臣都在场,在听道冷曲的这番话的之后,虽然面上都有些震惊不已,但事实上却并不感觉到意外,这也的确像顾长清平日也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也许在他登上皇位之前,并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想要通过铁矿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也就是说,他早在之前就已经在暗中琢磨着这些事。   这也就是为什么顾长清都已经登上了皇位,却还要与敌国沟通贩卖兵器,以至于他们有能力攻打郢朝边界。   之前他也想过要中途停止此事,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恐怕就很难结束,所以现在在他完全将这件事情给处理完毕之前,就被曝光了出来。   顾长卿并没有料想到冷曲,竟然真的会有这样的胆子将自己给拖下水,一脚便踹在了对方的身上,“混蛋,竟然敢往朕的身上泼脏水,看我今天不要了你的命!”   “陛下……”大理寺卿对顾长清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耐心,仅仅只是听他的称呼,便能够感受得到他的不耐烦。   礼部尚书冯达趁着这个空隙走上前来,对顾长清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旅,随后义正言辞的说道。   “正所谓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冷曲悦之所以这么说想必也有原因,陛下若是就这么要了他的命,这件事若是传到了天下百姓的口中,只怕就算是由几张嘴也无法说得清楚。   难道陛下就真的甘心背上这么一口黑锅吗?如若此事真的与陛下没有关系,那大可要听一听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长清向来讨厌这个冯达现在则更是如此,只是他说的话有理有据,我是不按着他所说的,这么办只怕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他不过就是一个乡野村夫而已,之所以如此便是想要更多的银子,这种人活着只是浪费资源而已,还不如死了罢了!”   礼部尚书步步紧逼,“一个乡野村夫一旦被发掘出来也有极大的摧毁能力,此事关系重大,相信陛下定然不会轻易的处置!” 第516章 永失人心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冷曲直接打断了他们所说的话,“现在的事情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背后主使之人到底是谁,但是你们却并不相信我拿你们有什么办法?”   冷曲说的异常的坚决,现在在场的众人都已经在窃窃私语,而这些稀稀碎碎的声音,听到顾长清的耳朵里面,却令他格外的心烦意乱。   顾长清现在已经位于权力的巅峰,如果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将自己打回原形,他的心中定然不干,而这一切之所以会被揭穿,便是因为这个多嘴的人。   等到事情结束了之后,他一定要想办法将此人永远的除去,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究竟该如何处理过长期仍然没有多少的经验,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大声的呵斥道,“你们要是有什么话大可以说出来,何必要在争斗面前嚼舌根子!”   冷曲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究竟是生是死,既然如此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打算,大不了一死,死之前如果能够做一件好事,也算是为自己生前所做的那些事情赎了罪。   看见顾长清已经开始着急冷曲毫不犹豫地变接下来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讽刺着说道。   “他们只不过是害怕说出来的话你不喜欢听而已,你要是因为他们说的话,入不了你的耳朵而要了他们的命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说到底之所以如此,也只能怨你自己!”   顾长清没有想到冷曲的胆子竟然会如此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对自己这种态度,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狗急了尚且会跳墙,这一次指派冷曲是在动真格。   顾长清虽然已经做好了,要弄死他的准备,不过现下也只能够好好的劝我与范,好让眼下的局势有所好转。   想了想之后,他的脑子里面被冒出来了一个不错的想法,说话的语气也放缓了许多。   “你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按照你背后的指使之人的要求来霍乱朝纲,这就是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朕知道你刚才所说的话并非是事实,你要是能够说出真相的话,我便如了你的愿!”   冷曲却早就已经看透了顾长清是什么样的人,他不过就是想要立宪在最后一次利用一下自己而已,如果自己真的上了他的道的话,那么他回过头会毫不犹豫的要了自己的命运。   所以即便是得到了顾长清一时的松口了之后,他也并没有任何想要回头的意思,而是异常的坚决,“我刚才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实话,我背后的主使之人就是你顾长清!”   大理寺卿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已经安排自己身边的人将此事说了出去,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郢朝皇帝与敌国勾结的事情便传遍了街头巷尾,所有的人都在讨论此事。   “身为皇帝怎么能够做出这种卖国求荣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咱们隐藏的耻辱呀!”   “什么卖国求荣?现在他都已经坐上了皇帝的高位,哪里还需要求得荣誉,这分明就是想要毁了咱们郢朝啊!”   “是啊,是啊,咱们郢朝若是继续在他的统治之下,只怕很快就要覆灭!”   “不行,要真是这个样子,咱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呀?顾长清根本就不配当这个皇帝,咱们绝对不能够让事情继续这么发展下去!”   “……”   很快他们便知道顾长清正在大理寺一众人等全部都追到了大理寺,虽然门口有人阻拦,但是百姓到底是人多,最终还是拦不过人流,所有的人都一拥而入。   顾长清本来还想要出去看看热闹,但是当他得知这些人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时候,便吓得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就连门都不敢出来。   顾长清到底是心虚,在这种情况之下,已然知道自己藏不住了。   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是皇帝,这些人即便是找上了门来,恐怕也不敢将自己如何。   现在他所需要的事情便是好好的保护自己,等到自己回朝了之后,一切都还有回转的机会,他将自己也反锁在门内,吩咐外面的一众侍卫。   “你们现在赶紧出去把这些刁民给我拦住,要是他们敢接近我的话,杀无赦!”   这位首领也已经知道了,今日在大理寺大厅里面发生的事情,对于这个主子实在是没有任何想要帮他做事的意思。   不过在继续守在这儿也没多大的意思,但不如出去走走,所以也便离开了此处,现在只剩下顾长清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没过多久,他们便找到了古长青的房间,硬生生地将顾长卿从房间里面给拉了出来,顾长卿一身华贵的衣服出门从大理寺被拉走的时候已经衣衫褴褛,跟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   齐太后与孟太后在处理完江南绣坊的事情了之后就准备回去,刚出门便看见了人群涌来的热闹场面。   孟太后觉得好奇,便开口询问了一下身旁的丫头,“这又是在玩什么新鲜花样,怎会有如此多的人?”   丫头刚才也一直跟孟太后待在一起,所以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随便抓了一个人过来打听了一下情况,但是回去了之后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孟太后。   在孟太后的再三逼问之下,这丫头在吞吞吐吐的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对方。   孟太后再听到了之后,整个人差点昏厥过去,在短短的一天时间而已,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不论如何,顾长清都是他孟太后的儿子,反应过来了之后,便立马冲上前去,推开了所有的人,找到了顾长清,将顾长清护在自己的身后。   “你们……你们这些刁民,他可是当今陛下,你们怎么敢?”   但这些百姓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在他们的眼中看来,孟太后与顾长清分明就是一伙的,想来顾长清所做的这些事情,孟太后一定是心知肚明。   “孟太后,郢朝皇帝竟然做出卖国的事情,你说我们留着这样的皇帝到底有什么用?现在我们就要将它就地正法!”   “是啊,是啊,真是没有想到咱们隐藏竟然会出这种丑事,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   所有的人都在指责顾长清,孟太后立马便意识到了,自己从一开始便跳进了别人给他设计好的圈套之中。   可是现在才知道这些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第517章 看出端倪   场面一度混乱,道路上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得知了这些消息的民众,开始对他们谋求二人指指点点。   由如今的这些事情,大家顺理成章的联系到了当初本该顺利继承皇位的太子突然之间身死异乡,这一切恐怕都是他们母子二人为了争夺皇位而刻意计划为之。   “看上去真真是个美人,没有想到竟然会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的事情,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谁说不是呢?齐太后向来仁德,当初的太子殿下则更是如此,如果现如今是太子殿下顺利继位,咱们郢朝也不至于会落入现在这种地步。”   大家都纷纷点头附和,“没错,没错,当真是国之不幸。”   这些恶毒的言语纷纷落进了顾长清和孟太后的耳朵里,只可惜他们谁都懂得墙倒众人推的道理,现在他们落魄至此,只怕谁都不会帮他们收拾这个烂摊子。   虽然形势危急,但孟太后却并没有就此绝望,她非常的清楚,现在顾长清的皇位就是他们唯一的筹码,只要顾长清一日坐在皇帝的这个位置上,那么他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孟太后害怕顾长清在这个时候自暴自弃,所以不断的在她耳边说道,“他们这些愚蠢的人根本就看不清楚形势,风水轮流转,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了之后,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顾长清从小到大都是听着孟太后的这些话长大,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却落得了如此下场,现在在听这些话,他只觉得耳朵有些刺痛。   害怕,恐惧,不甘心,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他使出了大力,一把便将孟太后从自己的身旁给推开了来。   孟太后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目光茫然的看着顾长清,“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跟我说的这些话,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本以为一切都在向好,可是咱们如今却落到了这种下场,你以为我还会相信我!”   对于孟太后来说,顾长清已经是他唯一的依靠,如果连他都背叛了自己的话,那么他活着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看着对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如此歇斯底里状态后,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在崩溃。   可是到底也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他绝对不能够让自己在这种时候落败,紧咬着牙关努力的将眼眶之中的泪水收回去,缓缓的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拉着顾长清的手,温柔地说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咱们母子二人畏首畏尾的活了这么多年,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你可不能够在这种时候自暴自弃!”   顾长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刚才的态度似乎有些过激,不论孟太后到底对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相信母亲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而不求回报的人。   看着他们母子二人沦落到了这种地步,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在这里煽情,大家都有所不解。   只当他们是在博取同情,不知道是谁带头扔了一颗鸡蛋砸在了顾长清的身上,人群之中四面八方飞来了各种各样的菜,叶子以及臭鸡蛋,母子二人相互保护。   突然之间一声呵斥,从身后响起,人群很快便从中间退到了两边去,人群的最后面走上来了一行身影。   走在最前方的正是高鹤,而高鹤右手边的那个人正是姜瑗。   孟太后再看见这两个人朝自己走来的时候,双眼微微一眯双手端庄的放在身前,即便是自己这一次被他们算计成功,他也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失了该有的仪态。   等到高鹤走到了孟太后的明浅吗?太后目光定定地落在对方的身上,嘴角微微打开,说道,“这一次总算是没有让高督公失望,想来这应该就是你最想要看到的状况吧!”   高鹤只是依着自己的身份向对方行了个礼,随后云淡风轻的说道。   “太后娘娘多虑了,臣只是路过此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所以过来看看情况而已,没有想到陛下和太后娘娘竟然也在此处!”   孟太后在听到对方这番话了之后,只是领下了医生,他根本就不会相信高鹤所说的任何一句话。   在孟太后的眼中看来,高鹤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带着挑衅以及炫耀的意味,仿佛她是一个以胜利者的身份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样。   从来都不肯服输的孟太后,怎么可能会见得了这种场景,恨得直咬牙!   心中不断的想着等过不了多久,他一定要让高鹤双倍奉还。   “你以为你的这些雕虫小技真的能够奈何得了我吗?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的话,那说明你实在是太小瞧咱们母子二人了,咱们走着瞧!”   高鹤丝毫不在乎的笑了笑,仿佛对方只是说了一一句,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废话一样。   “那么臣就静候太后娘娘的佳音,不过现在这件事情已经闹上了朝廷只怕一时之间太后娘娘没有办法抽空来对付老臣,不如咱们先回去把手头上的事情先处理处理了再说吧!”   孟太后气的太阳穴直跳,就算是有想要杀了对方的心思,现在他也不能奈何对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忍耐。   而一旁的顾长清却一句话都不是说目光呆滞的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仿佛被吓傻了一样。   孟太后只恨自己的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种时候她最需要的也是有一个人在自己的身旁帮他做事,都已经坐上了皇位,却仍然像当初一样软弱无能,就像现在才出了这么点事情却像个傻子一样愣在那里,竟一句话都不说。   在气势上他们就已经输了人一大截,孟太后更是气不过。   高鹤早已经看出来了,孟太后的心思,不过却也不带怕的。   全然没有将他们的心思放在心上,只是好心的提醒了他们两人一句,“六部大臣在朝中已经等待许久,太后娘娘和陛下还是莫要让他们等得太久了些!”   姜瑗见此状况并以上前一步附和着说道,“事态恶劣,为了避免继续发酵下去,陛下还请莫要在此处耽搁太长时间,不然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顾长清在听到姜瑗所说的话了之后,这才有了一丝的反应,转过头去看了姜瑗一眼,“都是你们,这些事情都是你们做的,对不对?”   面对质问,姜瑗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陛下被这么点事情吓得魂不守舍,难不成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吗?” 第518章 身份曝光   顾长清一时之间被姜瑗的这番话出中了软肋。   人群中有人道,“天子卖国,这等混蛋的事情,我们这些人倒还是第一次见。”   顾长清没有料到会这样。   面对民众的指责,顾长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此事分明就是栽赃诬陷。”   说完了之后恶狠狠的看着高鹤,“你若是以为你计真的能够得逞,那你便是高估了自己。”   在高鹤看来顾长清的这番狠话,不过就是他最后的挣扎而已,“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回到朝堂,朝廷之中所有的朝臣都已早早的等候在此。   顾长清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但是底下的官员们却没有一个像之前那般跪地行礼。   顾长清抬起手来正准备发怒,便看见他一直以来作为仰仗的孟将军被人捆着双手托着进来。   顾长清一把掀翻在自己面前桌子,“如此对待孟将军,难道就不怕朕要了你们的脑袋吗?”   礼部尚书冯达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站出来,指着顾长清的鼻子便说道。   “天下是顾家的天下,皇位也是顾家的皇位,你认为你自己有什么样的资格坐在这里说出这番话来呢?”   顾长清听着这番话,瞪大了眼睛,“你这个狗东西是老糊涂了吗?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其实在很早之前,顾长清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并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而是孟太后与周硕所生。   他本来以为这些事情已经被处理的很好绝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冯达却是全然不在乎对方的话,淡淡的笑了笑,“如果不是有真凭实据,我又怎么可能会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种无稽之谈。”   “证据?这种事情您能够拿出什么样的证据?”   顾长清根本就不知道高鹤在消失的这段日子里,背着自己都做了一些什么。   先是铁矿卖国的事情,让自己失去了人心。   而现在,现在这血缘仪式一旦被调查出来,他这皇帝的头衔只怕立马就会被摘下。   顾长清便不敢再继续深想。   高鹤看到了顾长清的举动。   冯达不着痕迹的转过头去朝高鹤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伸出手去朝后面招了招手。   很快便有另外一个人被五花大绑了上来,这一次被绑着上来的那个人正是周硕。   顾长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他……你把他带上来是什么意思?”   “周大人,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话,大可以直说!”   只要周硕不说话,那么自己的事情也许还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想到这里,顾长清便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的威胁着周硕,“周大人,这里是朝堂!”   周硕沉默犹豫,痛苦挣扎了很久,颤抖着声音说道,“我……长清……”   顾长清听到会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直呼自己的名字,便已知道大事不妙。   “长清,你都还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吧!”周硕当着大家的面说道。   “这么一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尽到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为父有罪呀!”   顾长清冲上前去,狠狠一脚便踹在了周硕的肚子上,急红了眼,掐着对方的脖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顾长清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这些行为,早已经成为了别人的说辞。   高鹤之所以要在这种时候安排这一出戏,便是为了这个结果。   “陛下不过就是听了几句话而已,为何会这般激动?”   顾长清只是下意识的说道,“你们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你……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分明就是他咎由自取。   看对方直到现在为止都不能够明白这一点,高鹤好心的提醒了对方一句。   “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有因果,根本就怨不得任何一个人!”   顾长清丝毫没有将高鹤所说的这番话听到心里,反而觉得他是在侮辱自己。   “皇室血统向来不能混淆,古有滴血认亲,陛下认为如何?”   说完姜瑗便立马走上前来,趁着顾长清不注意,一针便扎在了他的手心上。   旁边立马有一人拿上了一个碗来,一滴血滴入其中。   完成这边的事情了之后,丫头立马又将这个碗拿到了周硕的面前。   周硕乖乖的在自己的手上戳了一个洞,任凭血滴在碗中。   碗里的血不过片刻时间便相交融合在一起。   “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相信没有人再怀疑了吧!”   顾长清不知所措孟太后突然之间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谁,本宫看你们谁敢!”   当孟太后看见周烁与顾长清同时跪在地上。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竟然有一天会被公知于天下。   不过,皇位只能是顾长清的。   正是因为如此,孟太后紧要牙关,道,“长清身上流着的是先帝的血脉,如果你们有所怀疑,那便是你们自己心怀鬼胎!”   冯达冷笑了一声,随后义正言辞一般的回怼。   “真是可笑至极!”   孟太后再听到这番话了之后,相对于顾长清来说倒是冷静了许多。   “即便你们不愿意承认,这也是既定的事实。”   孟太后现在软硬皆施,继续说道。   “今日所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们便权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孰轻孰重,相信大家心里都会有所定论”   冯达大笑,“只怕咱们回去了之后,你会想方设法的将我们一个一个的都弄死。   孟太后的眼神之中已经露出了很狠的杀意。   “冯大人是什么意思?”   冯达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们对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现在我们唯一想要做的事情便是拿回郢朝的天下!”   孟太后见他们不吃这一套只能够换一种法子,软的不行来硬的,“天下是顾家的天下,如今皇位既然在长清的手上,你们休要在这里痴心妄想!”   高鹤站出来,“倒不如听顾长清自己来说一说!”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到了角落里边的顾长清的身上。   顾长清在孟太后的搀扶之下缓缓的站起身来走上前。   “没错,这皇位本来就是我们的,你们谁也拿不走!”   “你的?哼……”冯达立马上前来冷哼了一声,“皇位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他代表的是一种责任,而你根本就不配!”   “你,顾长清,你,孟太后……”刑部侍郎适时走上前来,指着顾长清随后转过头去,指着孟太后宣告罪证,“私挖铁矿通敌叛国,搅乱皇室血统,暂且关押禁闭,然后再审!” 第519章 齐后仁德   顾长清的事情虽然暂时得到了处理,但是眼下却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眼前。   高鹤看着大家皱起来了,没有一头便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这的确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不过此事应当如何处理,还有待商榷。   “今日之事,暂且有了论断,至于皇位一事,咱们之后再做打算也并无不可。”   冯达相信高鹤,所以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高督公说的在理。”   “可是此事实在是容不得继续等下去,只怕后果会越严重,还是应该早些定下来才好!”   此人说话委婉,大家听着心里也并没有什么已意见。   “船到桥头自然直。”   听到高鹤如此说,大家的心里也总算是安分些。   在回去的路上,姜瑗也一直在思考着此事。   高鹤说道,“现在恐怕还有一个人觊觎皇位!”   姜瑗在听到高鹤的担忧了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此人有勇无谋,就算是真的觊觎皇位,只怕也闹不出动静。”   真正可怕的是朝堂之上的那些狼子野心之人。   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一个解决的办法,姜瑗大着胆子将自己内心之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要是……要是女子能够当皇帝这件事情也就简单了许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如果齐太后能够顺应此次机会,登上皇位也许一切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姜瑗还有茫然,高鹤说道,“你说的不错。”   别人也许不能够理解高鹤的这方法究竟是什么意思,甚至会认为他是在异想天开,但是在姜瑗的耳中听来这个方法却并无不可。   “齐太后的确是一个仁德之人,如果皇位掌控在他的手上的话,一切都会跟原来不一样!”   看高鹤已经决心如此做,姜瑗便也说道,“要让此事落到实处,便要得到百姓的信任。”   “正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正是如此!”   宁定公主出去了好半天了之后才回到了府里。   周围传来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接下来便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宁定公主急不缓的说道。   “你待在我这里白白的浪费了时间干什么?”   隐藏在暗处的人总算是走了出来,   他缓缓的走到了公主的对面。   “道公主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明白我的心意吗?”   公主冷笑,“除了合作的关系了之外,与我再也没有其他的交易。”   还请公子三思而后行,不要耽误了这件事情才好,不然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黑衣人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过了好一会儿了之后,他才淡淡的说道。   “仅仅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恐怕没有办法满足你的野心…   公主又何尝听不出来对方,这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   “你不过就是一个被人嫌弃的他国皇子而已,我收留你也已经是给你天大的机会。”   多说无益。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提醒道,“来日方长,到时候可不要哭着回来求我!”   公主在听到对方所说的这番话了之后,昂首挺胸,高傲至极的反驳着说,“你放心好了。”   等到黑衣人离开了之后,一个身影从背后出现,“怎么样?人已经带来了吗?”   丫头唐西点了点头,便走到了公主的面前说道,“公主,人现在已经到了,正在大厅。”   “很好!”公主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得对方脸上严肃的神色,公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丞相愿意到此一趟想来,对于这件事情还是非常的上心的,本公主也就放心了很多!”   丞相在听到对方的这番话了之后,脸色却是向下一沉。   “公主对老臣如此算计,千方百计的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公主也不在乎对方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自己。   丞相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直言不讳的说道。   “如今皇位落空,要想让郢朝恢复生机,我宁定好歹也是先帝的血脉,是现如今最好的选择,丞相觉得如何?”   “真是没有想到公主竟然还有这样的野心!”   “没有野心也许就活不到现在!古今中外能成大事者,谁又是没有野心的人呢?”   “公主志向高远,只是这并非是老臣能够帮得的事情,公主这一次算是找错了人!”   姜瑗早早的便得知了孟太后与顾长清在里面的遭遇。   狗急了尚且会跳墙,不打算招惹他们,准备离开,却没想到人已经找到了自己。   姜瑶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孟太后却是冷笑的一声。   “你以为你还有地方可逃吗?”   姜瑶则是摇头。   “太后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   孟太后一把将他手上的包裹给夺了过来,拆开来发现里面除了衣物,银子。   “太后娘娘……”   姜瑶知道自己说的谎已经被对方揭穿,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孟太后大怒。   孟太后现在都已经落魄,姜瑶不服气。   事实证明自己当初还是看走了眼,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还要忍受别人戳脊梁骨。   从地上站起来,姜瑶指着孟太后的鼻子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已经被打入冷宫,还称自己为太后,你以为除了我之外真的会有人承认你的位置吗?”   孟太后没有想到一个昔日的丫头竟然敢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张牙舞爪。   “难道你还真想反了天了不成?”   “你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难道你就不怕我给你抖出去了?”   孟太和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去一句完整的话,“你……”   孟太后早就已经被气的抓狂,听到他用这些话来威胁自己,甚至现在就想要弄死对方。   “姜瑶,好歹也在我身边,跟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吗?”   姜瑶的心里虽然隐隐约约有一些担忧,不过却不在乎,“随你!”   看到人的背影缓缓的从自己的眼前离开孟太后,一定要弄死这个丫头。   孟太后从这里离开了之后并没有打算回去,而是直接找到了孟将军。   孟将军不想跟对方多说一句,“我已经帮不了你什么了,你赶紧回去吧!”   孟太后并不打算离开,而是坐下,“所以除了来找你之外,我没有地方可去!”   孟将军越想越觉得没有翻身的机会,“如今咱们恐怕真是无力回天了。”   “即便没有翻身的余地,也一定要将那些当在我们前面的绊脚石拉去给我们陪葬!” 第520章 姜家灭族   眼看着局势已定,孟将军自然也不会甘愿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现在虽然咱们处于劣势,处于极其被动的地位,如果想做什么事情的话,现在已经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孟将军的这番话已经再明显不过。   见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孟将军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记住!咱们瘦身的机会实在是有限。”   出了姜瑶,孟太后对其他人不感兴趣。   “姜家的人实在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孟将军看见孟太后的态度如此的认真,而眼神中的杀气更是没有办法遮盖,知道她要干嘛!   默认了对方的做法。   在说完后,孟太后也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回去便说服顾长清让姜家灭门。   这道旨意刚刚下发不久,回到姜家的姜瑶便立马得知了这个消息。   “姜瑶,你看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现在咱们姜家都要被满门抄斩了,你还有脸回来?”   “姜瑶,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赶紧去向太后年代说清楚,让他们放了咱们姜家?”   一家子人都跪在姜瑶的面前,哀求着他。   姜瑶根本就不相信会是现在这种结果。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们明明都已经被打入冷宫”   “姜瑗,竟然狠心到了这种地步,眼睁睁的看着姜家被满门抄斩!”   “你……你赶紧过去跟孟太后好好的说一说。”   ……   所有的人都在驱逐姜瑶,让她赶紧离开。   姜瑶离开,流落街头,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去向何处,身后有人靠近,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突然之间头上被戴了一个麻袋,正在挣扎着,一棒子下来将他打晕。   当姜瑶再一次睁开眼睛来的时候,看见的第一个人正是孟太后。   仅仅认出面前这人,姜瑶都花费了一番功夫。   反应过来之后,便立马向门口爬去,只是外面的门已经被紧紧的锁着。   姜瑶急出一身冷汗。   孟太后仰头大笑两声,尖锐的指甲在黑暗之中隐隐约约散发着令人发颤的光芒。   “姜瑶,背叛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姜瑶毫不犹豫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看着奴婢这么些年来为你当牛做马别无二心的份上,这一次就放过我吧。”   孟太后大声的嘲笑,“姜瑶,你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姜瑶非常的清楚,只要自己能够从这里出去,也许他还能够活下去。   突然,孟太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了一把匕首,姜瑶吓得向后爬去,只是他双腿行动不便,动作极其缓慢。   姜瑶用尽浑身力气向后爬去,嘴里也是在不停的念叨着,“不要,不要啊!,”   直接孟太后手起刀落,鲜血滚滚而出。   屋子里面在这一瞬间被羊驼起了血腥的气味,只让人昏厥。   此时姜瑶几乎已经得到了双眼,因为孟太和手中的这把刀并没有刺到自己的身上,鲜血是从孟太后的身上流出来的。   然而孟太后只是冷笑,正当姜瑶的时候触碰上孟太后,身上刺着的那把匕首的时候,屋外的门突然之间被人打开。   进来的这个人正是一个在周围巡视的羽林军,在看见屋里面的情况了之后,低下意识的认为是姜瑗心怀不轨刺杀了太后。   姜瑶虽然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别人给自己设计的陷阱之中,知道自己的病情没有任何的用处,可是现在他除了说这些话了之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够说些什么。   只是徒劳无功的不停的挣扎着,“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干的,是他自己!”   姜瑶已是百口莫辩,最后被发配大牢,凌迟处死,而姜家更是因为此事而株连九族,如今姜家一族已经只剩下了姜瑗一脉。   此时,姜瑗正与高鹤坐在亭中对弈。   高鹤看对方似乎无心于棋局,“怎么心不在焉?”   现在姜瑗更加关心的是朝堂局势。   “孟家已经没有了翻身的余地,但是眼下朝堂局势却仍然扑朔。”   提到此事,高鹤说道,“此事不用担心。”   “你想怎么做?”   高鹤故弄玄虚一般的说道,“已经开始了!”   高鹤的话音刚刚落下,九儿前来,“高督公,边陲态势局面,战前稳定下来,太后不日便会回朝!”   听到九儿所说的这番话,姜瑗猛地转过头去看向高鹤,“太后回朝?”   高鹤则是轻轻道,“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既然如此咱们就过去瞧一瞧!”   那就还没有来得及听明白高鹤是什么意思,就被两人给带到了宫里。   刚走到门口,姜瑗便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当朝大臣,今日这场面,就连早朝的时候都很少出现。   姜瑗轻轻地凑到高鹤的身旁去,问道,“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吗?”   “今日议事之所以会有此安排,就是为了让天下人都知道,如此一来期待后,才能够得到人心,继而顺理成章的坐上皇位,这便是我的安排!”   女子坐上皇位,仍然被人所排斥。   本以为此事还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行,没想到高鹤竟然已经暗中做了这么多。   屋里有人发现高鹤和姜瑗,连忙有人道,“高督公……”   等到场面安静下来,高鹤这才问道,“齐太后的事情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不知大家对此事究竟有何看法?”   本来大家对此事都有所怀疑,但是当他们看见齐倩月在边陲所做出的成绩也就对其真心臣服。   “齐太后有勇有谋,且仁德之治,正是郢朝所需要的明君,如果其他后能够坐上皇位隐藏了内忧外患,便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得到解决!”   冯达的这一番话下刚刚说完,大家便纷纷附和,“正是如此。”   “正是如此!”   ……   姜瑗欣慰的看着眼下的场景。   高鹤便宣布,“既然如此,明日便是齐太后的登基之日!”   大家在听到此事了之后,都没有任何的怀疑,纷纷点头。   这事很快便传到了宫里脐带后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得知此事。   九儿跟在太后身边已经有许多年,却没想到会有今日的辉煌,不过他也打心眼里为太后感到高兴,“娘娘,马上就要举办登基大典了,咱们……”   太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道,“登基大典,一切从简。” 第521章 赐婚圣旨   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准备好。   两个人正准备做一顿好吃。   九儿突然来,递来一个东西。   高鹤和姜瑗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九儿也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姜瑗上前去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一封圣旨。   “拿出来看看!”   听了高鹤的话,姜瑗将那圣旨从盒子里面拿出来打开,等到自己看清楚这上面所写的内容了之后,一下子便红了脸。   看姜瑗直接将那份甚至收到了自己的身后,高鹤上前去这北疆起来过来瞧一瞧,“这上面写的什么,让我也瞧瞧!”   “这个……”姜瑗向来伶牙俐齿,这一次说话倒是有些吞吞吐吐地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这个就是……就是……”   “就是”老半天,姜瑗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了。   高高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最重要的两个字上,“赐婚?”   高鹤看见姜瑗这娇羞的模样,便明白了他的心意,不顾有人在场,走上前去,从身后一把,将姜瑗紧紧的箍在自己的怀中。   “太后就是明白咱俩的心思,这样也好,现在不论如何,你也没有办法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虽然说有一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一直以来都是姜瑗的一桩心思,现在如若能够顺利的完成,它也心满意足。   姜瑗默默的点了点头,最后转过身去,两个人面对着面相拥着,就阿正想看看他们的话说完了没有,刚一撇过头去就看到了这一幕,也没有什么话可说,赶忙离开此处。   姜瑗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的一样继续对高鹤说道。   “等到齐太后顺利登基之后,这里恐怕也就没有咱们俩什么事情了,这样我们就可以隐退,从此不问朝廷之事,回去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这样可好?”   虽然并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能不能像他们所想象的那般顺利,但是姜瑗所说的这些也正是人体一直以来最期盼的结果。   所以当姜瑗提起的时候,高鹤也并没有拒绝认真的点了点头,将人深深的埋在自己的颈窝中。   “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之后,咱们就离开此处,生两个孩子,过上相夫教子,平淡幸福的生活。”   高鹤淡淡地说着,小脸上已经流淌出来了幸福的笑容,这样的画面他已经在脑海之中想象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一直没有要实现的迹象,现在一切向好总算是有了一丝丝的希望。   即便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如何发展,但是他们相信,只要事情平静下来,那么他们便可以而从此不问世事。   虽然这些话高鹤并没有说出口,但是以姜瑗对于高鹤的了解,隐隐约约也能够察觉到高鹤心中所想。   不管这个朴素的愿望在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的重要,相对于高鹤想要做的事情来说,姜瑗都愿意退后一步。   他们如今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幸福眼看着就要到来,绝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它流失。   姜瑗轻轻的在高鹤的耳边说了一句,“这些年来你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朝廷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现在也应该由他们来尽自己的一份力了。”   高鹤当然明白姜瑗的意思知道他也一定意识到了,接下来的事情也许会进展得不那么的顺利,可是即便如此美好的期盼,也一定要有的。   “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事情一定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咱们所希望的事情也一定都能够实现,你不必如此担忧!”   只要是高鹤说过的事情基本上都能够顺利的达成,这一次姜瑗相信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例外。   两个人彼此信任,相信这一次能够像之前一样顺利的走过,只要走过了这一次,那么接下来他们就能够过上平凡幸福的生活。   对于普通来说平凡似乎是一种劣势,每日柴米油盐,每日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个没完没了,但是他们不知道有些人为了过上这样的生活但愿花费一辈子的幸运。   两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因为齐后早已吩咐一切从简,所以一切很快就准备就绪。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齐齐静候。   登基的吉时已到,女帝现身。   高鹤走上前去,以大礼恭候齐后,“恭迎陛下登基!”   在看见高鹤都已经表态了之后,朝中的诸位大臣纷纷弯下身子去依朕高鹤的样子拜礼。   “诸位爱卿平身!”   朝中大臣们都纷纷站起身。   “今日倒是朕的登基大典,一切竟然尘埃落地,今日正便有一事与大家商议!”   大家纷纷注目凝神。   “朕决定建立天仪阁,助朕平息内忧外患!”   朝堂重臣顿时私语,一个个的都皱起了眉头。   兵部尚书刘大路快步走上前来说道,“陛下,天仪阁的用处为何?”   听到刘大路的问话了之后,齐倩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脸上的威严一丝不减“天仪阁,顾名思义,便是替天办事!替朕理一切内忧外患!”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需要细细商量一番才能够做下决定,今日乃是陛下的登基大典,倒不如等到此事过去了之后,咱们再说正经事情。”   “陛下此事的确牵扯甚广,不如等今日过后咱们再细细的商量,也并无不可!”   “臣附议!”   “臣附议!”   所有朝臣都纷纷附和。   看他们的态度如此的坚决,齐倩月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此事,而且刚开始这件事情若是落不到实处,恐怕后面会越来越麻烦,所以也并不示弱。   “天仪阁对朕来说极其的重要,朕的心意已决。”   高鹤顺势问道,“不知陛下需要什么样的人才?”   齐倩月回答,“天仪阁的成员必须由女子组成,要是有意愿想要加入其中的女子,都可以去报名。”   既然没有办法阻止齐倩月做这件事情,在其中安排一些自己的人也并无不可,这样一来,既可以在其中安插自己的势力,又可以不必得罪高鹤,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第522章 莲回来了   高鹤参加完今天的登基大典了之后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被齐倩月叫到了宫中商议一些事情。   姜瑗并不知道,出门等候,姜瑗便看见一辆马车从一个女子的身后冲过来,那女子并没有意识到。   姜瑗飞身上前一把便将的女子带到了马路的这一边,这才总算是躲过了一次危险。   等到两个人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了之后,那女子一抬起头来便看见了姜瑗,满脸的惊讶,而姜瑗在看到对方了之后,也是惊讶不已。   “莲?”姜瑗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莲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身份相当可怜的人,姜瑗之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后来便没有了交流,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能够再一次遇上。   莲回答“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   姜瑗看对方身世可怜我,打算收留对方。   姜瑗将话告知于对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也站起来在我这里住下。”   莲感激涕零,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将人带进去了之后,姜瑗便吩咐桃心给莲准备好了一个房间,将人安顿下来。   当天夜里,高鹤突然之间变小腹疼痛。   姜瑗立马出门前去仔细检查,才知道这是高鹤之前服用的自己为他特制的药物的副作用。   等到人清醒过来了之后,只是说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的不佳,要是再这么硬撑下去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   高鹤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想要向姜瑗解释,“此事我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   “没事,我明白你的心意!”姜瑗便阻止了对方说道,“你现在需要养……   姜瑗说完了之后,便将目光放在了高鹤的身上,想来是等高鹤的意思。   “如此以来……”高鹤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最终还是逆着姜瑗的意思点了点头,“这样做也并不是不可以,只是陛下那边……”   姜瑗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里便已经做好了打算。   “这些事情你都还可以放心,一旦宫里面有任何的东西,九儿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之内通知我们。”   那姜瑗已然是将一件事情都安排妥当,高鹤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很快他们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赶往东郊的一处宅子。   昔日一早,有人敲门,姜瑗看见人,微微有所震惊走上前去,“吴姨,姜绍,你们两个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吴姨满脸慈爱的看着姜瑗。   “听府上的人说你们刚刚离开,所以我们便一路跟着你们到这里来了,听说督公的身体出了点状况,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知道吴姨这是关心他们现在的境况,所以才特意前来探望姜瑗,也没有隐瞒对方的意思,便一五一十的说道。   “既然需要静养,想必身边也需要有人服侍着,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倒不如先在这里多停留几日,帮你要照顾着,可好?”   姜瑗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们两个人若是真的愿意在自己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的话,他心里也乐意,“那……可太好了!”   在姜瑗和吴姨在照顾生下高鹤的身体也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一日,姜瑗正在房间里面研究药物,透过窗外看见姜绍和吴姨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姜瑗只是好奇的问道。   “你们……你们在说些什么呢?怎么还怕我听到了不成?”   姜绍答,“没!”   姜瑗没搭理,下午出去到山上采药,晚上回来的时候远远的不用看见住宅红光灿烂,一派喜色。   走近一看,那屋门口挂着的两个大孔灯笼更是耀眼至极。   看着姜瑗背着背篓走过来,吴姨和姜绍连忙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揽着姜瑗的胳膊将人迎上前来。   刚刚走到门口,吴姨便将红色礼服递给姜瑗,“这是给你准备的!”   姜瑗已是热泪盈眶。   正当姜瑗被感动所包裹着的时候,屋里红烛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人的眼前一亮。   高鹤从红烛摆成的道路的那一头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上前一把便握住了姜瑗的手,将人一拽,姜瑗便轻飘飘地落在了高鹤的怀中。   姜瑗紧紧的搂着高鹤的脖子。   “本来想过一段日子再来准备这些事情的,可是我实在是等不及了,所以我匆匆茫茫地安排到了今日。”   姜瑗也是这么想。   姜绍让他们二人浓情蜜意,误了时辰,插嘴说道,“吉时已到,赶紧拜天地吧!”   两人点点头。   姜绍适时提高嗓子,宣道,“一拜天地!”   闻声,两个人相视一眼同时转过身去,面对着苍天大地躬身行礼。   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在经过了这么多的艰难险阻的之后终于走到了一起,大家的心里面都别提有多高兴。   姜绍继续道,“二拜高堂!”   此处没有所谓高堂,两个人便将吴姨当做了自己所在的对象。   吴姨顿时受宠若惊,但是看他们两个人如此真心实意的模样也心有慰藉。   “夫妻……”   还有两个字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一个尖锐的声音便打断了姜绍。   “高督公,姜姑娘……”九儿并不知道前面的灯火摇曳究竟是在做什么,但是他知道现在的事情容不得有丝毫的耽搁,隔着老远便开始找自己要找的人。   高鹤和姜瑗在听到是九儿的声音了之后,立马恢复心神,转身却将人拉了进来。   有人都知道九儿来这里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陛下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只怕也不至于亲自跑到此处来。   姜瑗将人拉进来了之后,高鹤便顺势问道,“陛下如何?”   九儿穿着进口粗气,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精神了之后,这才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陛下昨天夜里突发急症,现在已经昏迷不醒,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所以只能够亲自过来找你们!”   此一事可大可小,不过依着现在的局势,若是让太傅知道了的话,只怕会借此大做文章。   高鹤当下便下定了决心说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   姜瑗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所以即便是有些故事了,但是也同意男子的做法,认真的点了点头。   “时间紧迫,容不得有丝毫的耽搁,我们现在就出发!” 第523章 太傅前来心思歹毒   姜瑗说完了之后,便让莲花进屋子里面去关注自己收拾东西。   吴姨和姜绍则是满脸的担心,好不容易进展到了这一步,连看着这礼马上就要成了,这又出现了这样的意外,难道真的是天意弄人?   吴姨有心想要让今天的事情完成,说道,“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不如等到明天……”   九儿连忙揽在了吴姨的面前,不想因为塔尔的原因,而让高鹤和姜瑗改变态度,“事态紧急,咱们已经不能够再耽搁下去了,若是让太傅得知情况了的话,只怕……”   姜瑗看到了之后,也走上去对吴姨说道,“等到那边的事情结束了之后咱们再回来完成今天的事情也来得及,吴姨,你不用担心!”   听到姜瑗都这般说,吴姨也只好就此作罢,看着他们离开。   几人快马加鞭,半夜时分便走小路回到了宫里。   姜瑗替齐倩月把了把脉,眉头紧锁   高鹤着急问,“情况怎么样了?”   姜瑗将真实情况告诉给高鹤,“有中毒的迹象,这一时半刻没有办法研制出解药来,只怕……”   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这时,九儿推门而入,满脸焦急神态,“太傅独自一人走到了宫门口,只怕马上就要过来了!”   姜瑗闻言虽然心中慌的一批,但是面上却格外的冷静,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姜瑗细细的想了一下,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九儿的身上,脑海中灵光乍现。   高鹤也注意到了姜瑗的神色,问道,“有办法?”   姜瑗看着九儿点点头,“九儿!”   高鹤一听到这番话并明白了姜瑗的意思,但是当务之急也只能够如此。   九儿虽然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快便明白了他们两人的意思,连忙退阻,“不行,这样……”   姜瑗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其地劝说对方。   “隔着帘子,即便是郭太傅来了,只怕也不敢贸然的动手脚,而且我可以教你幻音之术只要你坐在那里边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去说话,他们听到的的便是陛下的声音,你只需要表现的自然一点即可!”   有种的话才刚刚说完,门外便想起了敲门的声音,来的正是郭太傅,这种情况之下九儿迫不得已只好答应。   郭太傅只是敲了敲门,并没有说话。   姜瑗道,“陛下正在更衣,太傅这边着急所为何事?”   郭太傅倒也并没有拐弯抹角,就这实话说的,“听闻陛下身体抱恙,臣万分关切,前来探我!”   姜瑗随后说道,“多谢太傅关心,陛下现在的身体已无大样,马上就可以上朝。”   郭太傅对此事胸有成竹,在他看来屋里面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想要给自己多拖延一些时间而已。   既然他们想要挣扎一番,郭太傅倒也给他们留足了面子,答应了下来,“遵旨,不过陛下若是身体实在是坚持不住,还是多休息休息的好。”   “不劳太傅挂心,陛下一切都好!”   在说完这番话了之后,姜瑗便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的声音,想来郭太傅这时已经离开。   姜瑗迅速地将齐倩月上朝的衣服穿在了九儿的身上,将九儿打扮成齐倩月的样子。   姜瑗瑗扮成小丫头的模样,陪着九儿来到了朝堂之上。   郭太傅直接开口问道,“臣早就听闻陛下身体不适,今日怎地戴上了面纱?”   九儿这是按照姜瑗的提示正经危坐的回答,“昨日偶然风寒,近日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九儿见过太傅已经无言以对,便按着姜瑗窝之前交给自己所说的话,说道,“天仪阁的成员已经选拔完毕。”   说道天仪阁阁的事情,郭太傅的眉头皱了一皱。   “陛下这般光明正大的让女子入朝为官,这怕是坏了祖宗的规矩!”   早知道郭太傅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同意,只见九儿回答道。   如果此言相当的刻薄,不过九儿且也是应对自如。   “女子为官虽是少数,但是这并不代表女子不如男子,更何况历朝历代,虽然女子为官在少数,这并没有明文规定,女子不能够为官,太傅这么说难不成是对女子有什么偏见?”   郭太傅倒是没有想到“齐倩月”的言语竟然会如此的犀利,要知道这个问题并不是那么好回答。   毕竟齐倩月身为当朝女帝。   笑了笑,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眼看着大家对于此事都再无意义,有儿则是按照姜瑗的提示说道,“有本便奏,无本退朝!”   并无他事,总算退朝。   九儿好不容易逃过了这一劫,紧绷的身体才总算得到了一丝舒缓,轻松了不少。   担心接下来会发生更加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姜瑗提醒道,   “郭太傅为人谨慎,咱们一切都要谨慎!”   九儿知道这些事情容不得有丝毫的纰漏,郑重的点了点头。   回去之后,姜瑗便一直待在房间里面,给齐倩月研制解药。   好不容易弄好了解药,齐倩月这才清醒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昏多久,迷糊懵懂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姜瑗回答,“一天一夜。”   齐倩月看天色已晚,“时间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   姜瑗将使用方法告诉给齐倩月了之后,再三叮嘱了几遍了之后,两人才双双离开。   郭太傅回去了之后细细的想了一下今日的事情,总觉得事情不如他想象的这般简单,因着这份怀疑他便派人在宫里面打探,很快便知道事情真相。   郭太傅的儿子郭天明看自己的老爹这么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说道,“爹,这高鹤和姜瑗真是个绊脚石,要留着,他们在只怕咱们的事情很难有个了结!”   “没错!”郭太傅听了之后也是点了点头,“既然他们两个人这么不识时务,那我便让他们尝尝后果!”   太傅现在已经对高鹤和姜瑗两个人产生了戒备之心,并且多次阻碍了自己办事,接下来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第524章 暂管朝廷事   齐倩月暂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他必须得趁这个时候将朝廷上的事情交代清楚,高鹤和姜瑗在得知消息了之后便很快赶了过来。   只见齐倩月的脸色极其苍白,将来是身上的毒性再一次发作。   姜瑗正打算上前去替齐倩月诊断一番,但是对方却摆手拒绝,“朕自己的身体朕最清楚,这一时半刻恐怕没办法恢复,现在朝廷局势极其的微妙,真有些事情必须得交给你们二人。”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知道此事刻不容缓,便只能够按照对方的意思走上前来。   齐倩月强撑着身子靠在了床头上,由于用力过度猛的咳嗽了两声,这才恢复过来,随后又有些微弱的气息说道。   “朕现在身体抱恙,只怕朝廷之中会有人借此事在背后做一些小动作,现在郢朝正是极其脆弱的时候,任何小事情都很有可能引发大危机,我们绝不能够给有心之人这样的空隙。”   两人都明白齐倩月为何会这样说,不过这种事情除了齐倩月能够阻止了之外,恐怕其他的人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齐倩月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一切都已在他的盘算之中,他便不急不缓调香,两人宣布了自己的旨意。   “朕现在没有办法上场,所以朝堂上的事情便交由高鹤女代替朕暂管朝廷之事,即刻封你为辅政大臣。”   高鹤和姜瑗两个人在听到这样等安排了之后微微的议论声,但是我知道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所以都没有多言答应了下来。   齐倩月现在的身体极其的虚弱,所以高鹤和姜瑗以此为理由,暂时留下了宫中高鹤处理前朝之事,而姜瑗则帮助齐倩月配置解药,顺便调查出背后的凶手。   不过此事既然是有人刻意安排,想必要调查出来一些线索,也并非是容易之事。   刚开始时,姜瑗以为这毒不过是寻常之毒,可是看到齐倩月只过自己制造解药了之后,没有什么效果,反而再一次复发便意识到了自己恐怕有些轻敌,索性现在还来得及。   这里毕竟是女帝的寝宫,高鹤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恐怕会惹人非议,既然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正打算离开,但是刚一品过投去,高鹤却发现你比似乎并没有想要现在就走的意思,多看了对方两眼。   明白对方想要跟自己说什么,不过姜瑗却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待在这里,要多调查一些细节。   毕竟时间过去的越长,那么他们调查出凶手的机会也就越渺茫,甚至现在这近在眼前的机会,姜瑗可不想就此放弃。   姜瑗向齐倩月稍稍致意了之后,又拉着高鹤的胳膊走到了门外对人说道,“阿鹤,前肠还有许多的事情在等着你去处理,你要不先过去吧,我还有些事情想要跟陛下谈一谈!”   不知道姜瑗会在此处停留多久,高鹤的心里难免会有些担忧,“此事我自有办法,你不必以身犯险!”   所以知道高鹤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不过姜瑗下定主意要做的事情,就算是高鹤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了。   “现在是近在眼前的结果,如果这都不能够把握的话,想必接下来要很费一番功夫才行,咱们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人去折腾,所以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看姜瑗如此的坚持,高鹤知道对这件事情上自己也恐怕没有办法,而说服得了姜瑗,最后也只能够无奈的点点头,不过还是对姜瑗千叮咛万嘱咐。   “这宫里面到处都是眼线,做事情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些!”   姜瑗笑了笑,满心宽慰的拍了拍高鹤的肩膀,“你就放心吧,这种小事我都办了不知道多少件了,难道你还怕我被那些小毛贼给抓住了不成?”   看姜瑗如此自信的样子,高鹤非但没有安慰,心里反而是多了一丝,担心遇见他们这一次是面临的对手,跟以前的这个手完全不一样。   郭太傅这个人心思挑战,而且不按常理出牌,如若被他给盯上了的话,一个不小心便很有可能跳进他所设计的圈套之中,那后果将不是他们所能够想象的那样。   姜瑗之前并不了解这个人会有这番想象也在情理之中。   高鹤的面色极其的严肃,双手紧紧的搭在姜瑗的肩膀上,提醒着说道。   “这一次的事情与往常有些不同,记住我所说的话千万要小心一些,一旦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了的话,一定要先保护自己的安危,不要去冒险,明白了没有?”   姜瑗也很长时间没有看见高鹤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如此紧张的样子了,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有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答应过你,也等到宫里的事情办完了之后就回去同你一同完成婚礼的,我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你放心吧,我绝对会完好无损的回去!”   两个人约定好了之后,高鹤这才放心地离开,不过就算是有姜瑗的保证,高鹤回去的时候也是一步三回头。   姜瑗直到看到高鹤的生意已经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了之后,这才回到了齐倩月的寝宫。   之前来得匆忙,姜瑗倒是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面的一些细节,这一次走的缓慢,细细一看姜瑗才发现齐倩月床上所盖着的那个被套绣花与之前完全不同,倒是精美了不少。   不过据姜瑗所知,地下所用的任何器物都是由专门的机构和专门的人员所制作,既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呢!   姜瑗不禁对此事产生了兴趣。   刚刚走到齐倩月的面前,齐倩月便拉着姜瑗的手,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可真是好,要是太子也在的话,只怕现在身边也有了良人陪伴,只是……”   说到此处,齐倩月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悲哀以及苍凉,他从不曾想过自己会与这朝堂有如此多的牵连,甚至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都给搭了进去。   如果他可以选择,她也甘愿过上平凡简单的生活,可是上天却没有赐予他这样的好运。   现在齐倩月的身体极为虚弱,若是情绪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会加重病痛,姜瑗半蹲在床榻之前,轻轻地扶了扶了对方的后背,安慰着对方说道。   “如今这些事情已经过去,过去的咱就不提,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找到凶手,稳定朝堂。” 第525章 秘密找凶手   齐倩月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肩负重任。   她知道姜瑗这一次选择留下来是有别的意图,道   “朕知道你选择留下来是想找线索,只怕……”   话都已经说到了此处,姜瑗也明白。   “只要是人做的手脚就一定会留下线索。”   齐倩月知道姜瑗一定是有了计划。   “你有何打算。”   姜瑗淡淡一笑,“此事尚在调查之中!”   不过他也对姜瑗提醒着说道“既然如此,小心些。”   “我明白!”   姜瑗直接来到了司衣司。   司衣司到管事嬷嬷在看见姜瑗满脸的不待见。   姜瑗依着礼仪走到对方的面前,好声好气的问道“李嬷嬷,可否耽误你一些时间?”   李嬷嬷从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   姜瑗也是好脾气,编造道,“我是……我是陛下身边的管事丫头,陛下染了风寒,床上的被子里面有些单薄。”   李嬷嬷依然嚣张跋扈至极。   “你一个管事丫头不在陛下的身边好好的照顾着,却跑到了咱们这里来,究竟是何用心?”   姜瑗冷笑,“现在该问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姜瑗一步一步的逼近李嬷嬷,“陛下如今身体抱恙,来拿点东西是再正常不过,你却在这里问三问四,还问我是何用心,到底想干什么?”   老嬷嬷自然也分得清这事情的轻重缓急,拿了一床厚厚的被套塞到了姜瑗的手上。   姜瑗既然已经拿到了东西,转过头去便离开了此处,抱着这床被子来到了齐倩月的房间。   齐倩月看见姜瑗无端端的拿了一床被子过来,也是满心疑惑好奇的问道,“虽说这个身体有些不适,但也并不觉得冷,你为何拿了这东西过来!”   看对方误会了自己,姜瑗也连忙解释的说道,“陛下看看这床被子上面的花色与您身上盖着的这一程是否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姜瑗说着,便将东西递到了齐倩月的面前,齐倩月看了两眼便立马察觉到了异常,眉头微微一怔,“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线索吗?”   姜瑗看对方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没有再继续隐藏,认真的点了点头。   姜瑗虽然知道问题是出被子上但是他还没有通过验证,但这是下结论为时尚早。   不过所幸齐倩月已经明白了姜瑗的意思,道,“拿去看看!   姜瑗仔细检查才发现这床被子的确被人给下了蛊毒。   姜瑗告诉齐倩月,齐倩月知道之后也是一片茫然。   毕竟这宫里只有姜瑗会巫蛊。   齐倩月早知道此事不简单,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复杂到这种地步。   “想必在这宫里面不止你一人会巫蛊。”   姜瑗听点了点头。   齐倩月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女主爽朗的笑笑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解了陛下身上的蛊毒!”   齐倩月满心宽慰。   姜瑗看对方的脸色极其的苍白,绝不能够再继续拖延下去,于是便站起身来说道。   “我去太医院看看!”   齐倩月看着对方离开。   姜瑗来到太医院,老御医脸色一沉。   “陛下龙体娇贵,应该由我们这些御医来。”   姜瑗看着这些老东西只觉得可笑,虚伪道,“小女子虽然医术浅薄,不过陛下的病症却并不是十分的严重,若是让各位老先生前去,岂不是大材小用?”   老御医的脸色微微的缓和了些,才算答应。   姜瑗用药心,准备进去抓药,却被人拦下,“你只需要把你的药方子写下来即可!”   很快便有人寻来的纸笔,姜瑗写下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便将自己的方子递给了对方去抓药。   姜瑗将这些药拿到厨房里熬,水烧开,姜瑗打开药包,让她看见里面的药材后,眉头轻皱,发现里面药材过量。   虽然超过的并不多,但是喝下去却是致命。   姜瑗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太医院的人动作匆忙所以出了一些误差。   姜瑗把这些东西收拾妥当,准备去太医院里面重新拿一份来。   次日一大早姜瑗便起床,准备再去一趟太医院。   只是,姜瑗刚一出门便察觉到了异常。   她总觉得今天宫里面的丫头,而且刻意的回避着自己。   姜瑗随手抓了个丫头,那丫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姜瑗只问道,“出什么事儿?你们干嘛如此忌惮我?”   那丫头怯生生的回答,“没……没什么。”   很显然,这丫头分明就是在说谎。   “告诉我,你们刚才究竟在说些什么?”姜瑗随手掏出了一把碎银子递到了对方的手上。   丫头推不过,“他们都说姑娘是个妖女。”   姜瑗听了,陷入沉思。   “他们到底是谁?”姜瑗细细追问,“说吧!没人敢伤你!”   “但是……”姜瑗软硬皆施,“如果你谎话,我立马就要你的命。”   那丫头来不及想,道,“是清水。”   在说完这番话了之后,那丫头便立马退回去。   姜瑗想了想便对人说道,“回去吧,不过之后可能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   “待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等到这些事情结束,我可以送你出宫,你可愿意?”   丫头闻言,对姜瑗满心感激。   眼看着太医院马上就要到了,便对着丫头说道,“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丫头点了点头,姜瑗转身离开朝太医院走去。   由于昨天来过,所以直接放姜瑗进去了。   刚进去,姜瑗便听见门里面传来喳说话的声音。   只听见里面有人说道,“昨天我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没有出什么纰漏吧?”   此时说话的人正是昨天的老御医。   小厮答,“按照郭老的吩咐,每一味药材都多加了二两,这一剂药下去,只怕会要了陛下的命!”   姜瑗听了心中一慌神。   据姜瑗所知,此人向来冷漠至极,几乎不和人交涉,怎会如此?   这人突然之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不是出现了什么成人所不察觉的事情,定然不会如此,那种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 第526章 圣女绣师   姜瑗想着事情,老御医看见了她。   姜瑗笑着道,“今天过来便是特意感谢老御医。”   说完了之后姜瑗随手拿出来了一碇银子递到了对方的手上,算作是自己对于对方的报答。   见对方没有什么要对自己说的,这才转身离去。   姜瑗离去之时,老御医盯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看了好半天,久久没有挪开。   好一会儿这才转过头去询问刚才站在自己身旁的那名小厮,“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们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老御医是想要问姜瑗究竟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自己的心里也也相当的清楚,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不过这小斯自然明白自己的意思。   “想必……”这名小司也显得有些难为情,虽然刚才他的确看见了姜瑗站在这里,不过对方究竟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言语,这他倒是不怎么确定。   更何况姜瑗进来的时候表现的如此自然,也不像是偷听到了什么的样子。   小厮眯着眼睛抠了抠脑袋,“想必……应该没有听见吧!”   老御医听着对方的回答直接给了对方一个白眼,这话等于没说的一样。   此事事关重大,如果泄露出去了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则是致命的打击,老御医再三提醒对方。   “这件事情千万要保密,绝对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了,若是被其他的人知道了的话,咱们两个人的小命都会不保,你明白了没有?”   那小厮快便被老御医的这番话给吓住了,重重的点了点头,紧紧的抿着双唇。   姜瑗回去了之后,便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瞧见屋外,似乎有人朝自己这边走来,听见敲门的声音,姜瑗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将门打开。   来者并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早上自己所遇到的那个丫头。   姜瑗倒是很奇怪,这丫头竟然主动找到了自己这里来。   看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姜瑗便率先说道,“你是有事情来找我吗?”   “姑娘若是真的能够让我出宫的话,那么姑娘你也就是我的大恩人,我会一辈子将您记住”   那丫头说话的态度格外的真诚。   “这是我空闲的时候亲手绣的,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便带着也算是我对姑娘的一番心意!”   姜瑗突然想到这丫头在宫里面待了这么长时间,想必对于太医院的事情也多有了解,于是想起了今天的事情,打算向这丫头打听一番。   斟酌一番后说道,“我听说太医院的老御医这个人为人相当的冷淡,只是最近的心情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他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老御医这个人可是他医院出了名的难相处,不过最近的确是听说老御医家里也出了一些事情,听说小儿子最近失踪了。”   姜瑗听着这番话在脑海之中转了一圈,轻轻的皱了皱眉。   丫头今天分明看见姜瑗长泰医院的方向走了过去,也许是在太医院与老御医医闹了别扭,于是便安慰着姜瑗说道。   “姑娘也别太难过了,老御医这个人虽然能相处,不过听说最近和太傅走的挺近的,将来慢慢的性情也会有所改变,以后姑娘若是再去他医院的话会好一些!”   姜瑗一听到老御医和太傅两个人走得很,进眼睛里面一下子便闪烁着金光。   丫头离开之后,姜瑗并径直朝太医的家中去了一趟,经过一番打探才知道太一的小儿子的确失踪。   在得知了太医和太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匪浅后,姜瑗又偷偷摸摸地潜进了太傅府上,这才知道,原来太傅就是绑架太医儿子的罪魁祸首。   太医正是因为受制于太傅,所以才会答应太傅,做下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与太傅同流合污,若是在正常情况下的话,想必也不至于如此。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要解决此事也就简单了许多,由于时间宝贵,姜瑗必须得抓紧去办,直接找到了太医,将人带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他也并不知道姜瑗把自己约到这里来,究竟想要干什么,不过看见了他给自己留的纸条上的内容了之后,却也不得不来此一趟。   来到亭子处,他一看见姜瑗了之后,便拿出了他自己写的那张东西扔到姜瑗的面前说道,“你这张纸上面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姜瑗看了一眼自己所写的字条——若是想活命就来找我。   姜瑗又淡淡的笑了笑,随后双手负在身后,慢慢地朝对方走去问道。   “太医好歹也在这宫里待了这么多年,难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分不清楚吗?一个行差差错就很有可能让自己,甚至是让所有你所疼爱的人都跟着你一起去陪葬,这么做真的值得?”   老御医听到姜瑗的这番话了之后,眉头微微一皱,最后已经明白姜瑗所指的事情是什么,不过他并不明白姜瑗究竟是什么知道的,因此而心里还有一丝侥幸。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说完太医转身就准备离开。   姜瑗却并不担忧,说道,“我有办法!”   这番话已经让太医内心之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   不过眼中闪烁着金光,“你想怎么做?”   姜瑗简单地回答,“我会派人把你的儿子救回来,那你也只需要帮我打探关于太傅的事情即可!”   为了让人更加的放心一些,姜瑗直接搬出了高鹤,“想必高督公在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太医在听到高鹤的名号了之后,一瞬间便放下了自己最后一道防线,“好”   姜瑗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说完这件事情了之后,姜瑗去太医院亲自拿了自己所需要的药材,回去给齐倩月牵制了药水,连续几天,齐倩月的身体也逐渐的恢复。   之前宫里面的那些传闻也渐渐的不攻自破,宫里面甚至反其道而行之,说姜瑗是天上的圣女。 第527章 整顿前朝   后宫之事暂且告一段落。   几天不见高鹤,姜瑗的心里难免会有些担忧。   甚至今日有些闲暇时间,将自己装扮了一番,这才过去找高鹤。   殿内无人,当着高鹤的面,姜瑗也不必遮遮掩掩,径直走上前去。   只是高鹤的脸色显得有些严肃,恐怕是遇到了什么不能够解决的事情,姜瑗问道,“可何事如此忧愁?”   自从女帝登基,朝廷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但是背地里却是暗潮汹涌。   就连一直以来支持高鹤的丞相在这件事情之后都一直称病不上朝。   如今,更是已经完全从高鹤的队伍之中脱离出来。   虽然没有站到郭太傅这一边,但是这样的角色对于高鹤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好处。   姜瑗为了宫里的事情也格外的操心,高鹤本来是不愿意将这些事情告知于对方让她担心。   不过姜瑗如此的聪慧即便是自己不说,只怕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也一定会想到其他的办法。   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坦白从宽,“这这个辅政大臣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好当啊。”   高鹤感慨了一句。   虽然高鹤的话说得格外的简单,不过姜瑗却也并非是愚笨之人,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女帝登基,他们这些人来就有所不服,都是顺着他们的意思去做的话,只怕会不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倒不如现在就给他们来个教训,长长记性。”   高鹤虽然你也有这个意思,但是等到齐倩月恢复过来了之后,这些事情还得由他亲自去打理,如果自己拆成于此事的话,只怕到时候自己就会很难脱身一次。   姜瑗明白高鹤的担忧,宽慰着对方说道。   “陛下那边的事情你暂时可以放心,她既然已经把大权交到你的手里,那就一定是奉行你的为人。”   除了这么做了之外,暂时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来,高鹤也只能够暂且一试。   如今郢朝朝堂上官员冗杂,但是大多数官员都在其位,不谋其事,尸位素餐。   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想要达到整顿前朝的效果的话,从这里开始下手是最好的办法。   更何况,太傅不知道在背后培养了自己有多少的帮手,如果能够借此机会铲除太傅余党也算是一桩好事。   回去之后,高鹤立马变着手与此事熬夜写下了撤职名单。   次日一大早,高鹤便将这份名单发布下去,很快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丞相以及太傅同时到访。   高鹤早就料到此事,一旦开始自己必然会被选入这个漩涡之中,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必须要这么做才行。   丞相在这之前到底是你高鹤有一些交情,所以并没有贸然的开口说话。   倒是太傅已经等不及了,一进来便指着高鹤的脑袋说道。   “高督公,虽说陛下给了你辅政大臣的职权,却也没有让你随意的撤去朝中官员,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掉了脑袋吗?”   高鹤在听到对方所说的话了之后,淡淡的笑了一下,却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我当然知道这是陛下给我的权利,既然太傅明白这一点,想必也知道我所做的事情必然就是陛下想要做的事情。”   太傅哑口无言,却也不会就此甘心认输,“如今常常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大肆撤职,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鹤的心里很清楚自己的那份撤职名单里面大多数都是郭太傅的帮手,如此而剪掉了他多年培养的心腹,自然会让他的心里有所不安。   不过郭太傅越是像现在这样表现的明显,这越是说明他这个人有问题。   郭太傅自己也能够明白这一点,这是他绝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心血就如此付之东流。   高鹤像是看着一个小丑一样的看着对方,等到人说完了之后,这才慢慢走上前去说道。   “买卖官职,贪赃枉法,收受贿赂,太傅这些年来,可是为自己也积攒了不少的财富,如此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裁员,就这么被断了,如此着急也是理所应当!”   听到对方所说的这番话,郭太傅的怒气一下这个消减下去,“你……你在说什么?”   看对方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高鹤真是摸了一把汗,提醒了一句,“证据都已经摆在了眼前,难道郭太傅要装作视而不见吗?”   郭太傅歪着脑袋细细地想了一想了之后,这才明白高鹤的意思。   “名单这些人这么多年以来给郭太傅也赚了不少的钱,如果这些事情被天下人所知,只怕郭太傅的名声不在!”   自己绝不能够被这件事情给绕进去,郭太傅立马想要撇清自己与这些人的关系。   顿时改变了态度,“这些人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之所以到这里来理论,不过是不想让朝廷再一次陷入混乱之中而已,高督公可千万要明察秋毫啊!”   那就看对方的态度转变的如此的迅速想来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也就淡淡的点了点头,适可而止。   “既然如此,想必太傅已经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暂且先回去吧!”   太傅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不过自己现在最强大的力量都已经被高鹤给消减下去。   在没有万全的把握的情况之下,太傅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只好就此作罢。   等到太傅离开了之后,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了丞相和高鹤两个人,丞相看出来了高鹤的用意,不过今日前来他却并不是为了此事。   高鹤并没有说话,丞相便自顾自的说道,“如今北方灾祸严重,若是再不加以治理的话,只怕会引起暴动,到时候内忧外患层出不穷,后果不堪设想。”   高鹤一听却是笑了笑,“丞相竟然早就已经知道了此事,为什么不派人加以处理?”   “仅仅凭借老臣意志之力就能够解决此事,恐怕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高鹤吸了吸鼻子,好一会儿了之后这才说道,“既然如此,便依朕丞相的意思去吧!” 第528章 入主天仪阁   齐倩月身上的蛊毒逐渐的恢复每一次喝下姜瑗的汤药了之后,就能够清醒一段时间,知道这段日子若是没有姜瑗从中斜置的话,朝廷恐怕已经陷入了极端的混乱之中。   天仪阁现在虽然已经进入正轨,不过却没有人从中带领。   群龙无首,也是无所觉,一姜瑗是唯一一个能够入得了齐倩月的眼的人,。   亮认为姜瑗相当聪明,若是能够让他担任天一个阁主,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趁着姜瑗来找自己的时候,齐倩月费力从床上坐起身来,用商量的语气对人说道。   “朕知道你并不愿意拘束于这勾心斗角的朝堂之多,不过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如今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如果你愿意来到天仪阁,也许这些事情还有可以解决的余地。”   现在的局势的确是相当的复杂。   以高鹤为首的天仪阁,丞相以及太傅三足鼎立,一个不小心便很有可能获得一个三败俱伤的下场。   姜瑗每日看见高鹤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也有一些不忍心。   所以在听到齐倩月这一番极其恳切的言语了之后,也仔细的思索了一番,如果能够早日将此事解决,那么他们也能够早日离开此处。   想到这里,姜瑗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齐倩月,“好,我答应!”   齐倩月看姜瑗答应的爽快,自己也在心里也格外的开心,想来现在总算是多了一些希望。   没过一会儿,九儿前来,说是高鹤将姜瑗有事一样闪亮,姜瑗向齐倩月告辞,随后便来到了高鹤那里。   见到姜瑗了之后,高鹤也并没有拖沓,直接说道,“北方的自然灾害极其的严重,甚至不知哪里来的传闻说是天灭圣女的才会有此灾难,想必这一次是冲着你来的!”   高鹤和丞相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极其的微妙,今日陈孝却主动前来告知高鹤,此事高鹤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于是面派人调查了那边的事情,很快便得知了消息。   想来是有人刻意的想要借天灾议事来打击姜瑗。   姜瑗听了之后,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既然有人想要刻意的针对于我,那我若是避开了的话,倒是对他的不尊敬。”   这种瞧见高鹤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一些疑惑,于是便反问着对方说道,“天灾本来是避,无可避挡无可挡不过现在却来的如此是时候,难道不觉得有些可疑吗?”   听到姜瑗的这番言语了之后,高鹤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天灾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没有去亲自调查这件事情,姜瑗也不好随便的下论断,只是保守的回答,“事情究竟是怎样的,现在还不好下论断,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   高鹤点了点头。   除了这件事情了之外,现在她更加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儿,知道郢朝现在的情况了之后,周边的蛮荒小国都已经打起了隐藏的主意,甚至打算结为联盟共同摧毁郢朝。   这件事情虽然听上去相当的可怕,而且一个处理不好而便很有可能招致极大的灾难。   但是,一些蛮荒小国,结尾结盟必然会有许多的内部矛盾,更何况这还有历史为鉴。   “他们想的倒是很好,不过当初七国合作都没能敌得过秦国,这其中的缘由谁都清楚,如今竟然还来这一套,难道他们是脑子进水了吗?”   高鹤明白姜瑗的意思,不过此事却容不得小觑。   “既然他们打算结为联盟,这个是人多势众,因此绝不能够跟他们硬碰硬。”   姜瑗看高鹤,我的脸色并没有得到丝毫的舒缓,于是便继续分析着说道。   “他们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也是相当的有道理的,如今郢朝内部忧患如此严重,趁此机会能够讨到一个大便宜,所以目前想要解决此事的话,便只能够由你我二人分开行动。”   一个带兵上战场,一个整顿朝廷事。   高鹤我自然不可能让姜瑗带兵上到战场,这个刀剑无眼的地方,可是姜瑗这一次却并没有给高鹤任何说话的机会。   “此事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既然你们现在是朝廷的辅政大臣,在朝堂上自然离不开你,所以要战场议事,可以全权交由我去处理!”   高鹤一听立马便慌了神,“不行!”   姜瑗知道高鹤拒绝得如此干脆,便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过自己这么做一定也有自己的道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放心好了,这一次带兵上战场,我绝对不会出现刀光剑影的场面,这一次比拼的升脑力!”   高鹤虽然清楚姜瑗聪慧过人,不过这种情况是丝毫开不得玩笑的。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会想办法处理,你现在要做的第二是管好后宫之中的事情即可!”   高鹤生活的态度格外的坚决,而姜瑗也有自己不得不做的理由,“后宫之中的事情我早已整顿妥当,之所以如此,便是为了腾出时间来处理外患!”   姜瑗说的怔怔有词,高鹤不得不问道,“你就非要这么做吗?”   “非要这么做不可!”姜瑗我极其郑重的点头。   现在这朝堂一片混乱,几乎没有一个能够被高鹤相近的人,所以姜瑗我知道,唯一能够做得了这件事情的就是自己。   而且现在的情况相当的危急,趁着现在主动权还掌控在他们的手里,先下手为强。   高鹤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不想让姜瑗去冒这个险,所以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把姜瑗却当着对方的面直接将这情况说明,摆在对方的眼前,“这件事情除了交由我去处理了之外,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代替得了,所以只能够这么办!”   为了高鹤更加的放心一些,姜瑗说道,“青国的太子后面还算是有一些交情,相信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会做得太绝,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高鹤我知道姜瑗所说的都是事实,最终也只能够无奈答应,“此人也并不是什么好人,你若是非去不可的话,千万要小心一些!”   姜瑗闻言,脸色一喜。 第529章 带兵退敌   次日便是出征之人,姜瑗回去了之后便立马做准备。   该带过去的东西姜瑗都已经让桃心帮自己收拾好。   自己将会不在几日,齐倩月那边必须得做一个交代,有时候正在想着自己到时候该如何向对方说明此事。   坐在案桌前,正在心理影响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咳嗽的声音,姜瑗闻声转过头去便看见了高鹤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远远的瞧着。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姜瑗只看得见他身上的衣袍被夜晚的露水沾湿,摸上去手心里有些泛凉。   姜瑗将其衣服上的水珠拍散,最后温声问道,“既然早就已经来了,怎么不叫我?”   高鹤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沉默了许久了之后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对于姜瑗而言,她却明白对方的意思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对方什么都不愿意说,高鹤也并没有强迫着,只是又上前了一步,伸出手来,紧紧的抱着对方。   夜晚的露水冰凉,但是呼吸却是微润,轻轻的喷薄在高鹤的脸颊上。   “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也知道你不想让我去冒险,不过这是我们的家国,若是家国不在你,我恐怕又无法在这世上安息,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啊!”   闻言,高鹤便也伸出手来紧紧地箍着姜瑗。   本来高鹤的确是什么都不想说,可是有些话不说,心里面总是像憋着一根刺一样的,让人难受至极。   “答应我,千万不要逞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一定要先保全自己,一定要记住,我还在这里等着你!”   姜瑗点点头。   两个人都没有多做交代,只是让对方好好的照顾自己。   昨天晚上姜瑗翻来覆去辗转反测了几次都没有睡着,天微微亮时他便翻身起来。   刚刚走出门那边看见陶昕正手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也许是这一夜都没有回去,姜瑗我不想打扰了对方从屋子里面拿出来了一条薄薄的毯子盖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桃心感受到了姜瑗的动作,这才从不怎么舒服的睡梦之中苏醒过来,看见是姜瑗,我以为对方这就要走了,连忙拿着对方的手不肯松开。   “姑娘,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好怎么是好,要不你叫我一起带去吧!”   桃心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出来。   姜瑗看着,自己的心里也格外的感动,帮人擦去了眼角流出来的泪水,“傻丫头,你就待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姜瑗换上了自己的一身装备,没有跟任何人道别,便离开了此处。   头一天晚上,眼看着天色昏沉,合肥要下雨了似的,行到一处破庙,姜瑗便在此处睡下。   不多时,她便被外面刀枪棍棒相互击打的声音给惊醒,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放在手边的刀剑做好了准备。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人儿便倒在了自己的面前,此人披头散发,且面部朝地,姜瑗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不过,看他这伤痕累累且气息微弱的样子,只怕命不久矣。   但是自从他过来了之后,这外面嘈杂的声音似乎消失了不少。   宫里,姜瑗离开之后,高鹤也一刻都没有闲着,想起了那天丞相来找自己的事情。   一直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今天他总算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齐倩月之前所种的乃是异香蛊,丞相摆弄花草的技术可为朝中一绝,而那天来找自己的时候,那身上的香味更是久久不散。   如若不是高鹤内功深厚的话,只怕现在也已经中招,想来那天丞相本来就是别有用心,才过来找自己。   得知丞相今日外出,高鹤特意派人去丞相府找证据,好一番捯饬才算是在一个极隐蔽的院子里面找到了异香花,艳丽至极。   找到东西了之后,高鹤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院子里面等着人回来。   傍晚,丞相才回府,刚一推门便看见坐在门口的高鹤,吓得一愣,“你怎么在这?”   高鹤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的说道,“丞相真是让我好等,出去这么长时间是见了什么重要的人吗?”   丞相回避着对方的目光说道,“不过就是出去办点事情而已,督公前来有何要事?”   高鹤笑了笑,走上前去,试探着问道,“陛下深受病害,我一直不知道这原因是什么,直到今日来了丞相府上一趟才总算是搞明白,丞相对此难道没什么解释吗?”   丞相立马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好,朝自己栽花的院子里面瞧去,高鹤也没让人久等直接搬出了他们巫蛊花。   “丞相是在找这个吗?”高鹤刻意问道。   “你……”丞相不知所措。   高鹤没有给人任何机会,直接下令道,“丞相蓄意谋害陛下,此罪当杀。”   好半天了之后,丞相才回过神来,将巫蛊花拿回到自己的手上摆弄着笑了笑,“谁能证明这些事情是我做的?这不过就是一盆在普通不过的花而已,说出去有谁会相信!”   高鹤看对方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看清楚情形,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太医院里面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证据不证据有什么重要的呢?你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左膀右臂都已被革职查办,挣扎也无用!”   的确如此,就连太傅都已经消停下去,丞相如今也是孤掌难鸣。   挣扎无用,便只能够就此认输。   之后,高鹤寻找理由,便将太傅与丞相就地处决,朝堂上暂且安静下来。   齐倩月在连续几日服用姜瑗配置的解药了之后,身体也渐渐恢复过来,过不了多久,我便能够亲自处理朝中要是。   只是,都已经好几天的时间过去,姜瑗那边却还是一点音信都没有。   高鹤虽然面上冷静至极,但是心中却早已是担忧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去寻找姜瑗。 第530章 海晏河清退隐山林(大结局)   破庙之中,姜瑗无瞧见此人浑身是伤,便用自己身上仅剩的一点山药将其救起,要想起作用,这天夜里便清醒过来,只是一直高烧不退。   而且外面的声音虽然没有了,但是从破窗子朝外边看,姜瑗却一人能够看见之前追过来的那些人。   受到姜瑗恩惠,也不急姜瑗问此人有异议说道。   “我是青国的信使,在路上遇到了岚国的军队,想要杀我,你现在所在的这个破庙的地底下全是炸药,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刚才姜瑗还有些疑惑,在听到这番话了之后才总算是明白。   姜瑗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五国联盟这副模样,姜瑗早已经料到,此次前来正是打算利用这一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探究地问道,“你们有仇?”   “此等事情向来是利益为先。”那人冷笑了一声,随后又说道,“多谢姑娘小姐,我现在身上有伤,恐怕无法逃出他们的世界,你若是肯帮我的话之后我一定双倍奉还。”   所以说想了想,这笔买卖也还算得上是划算,此人之后必定能够为自己所用,便答应了对方。   夜里,从地下挖掘了一个说道,等到出去了之后,就拉断了引子将此处炸毁,待在这里的人尸骨无存。   让人带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姜瑗才朝自己的方向离开。   不过,自己还没到达,便听见了个好消息。   说事青国信使回去,将自己的遭遇告诉给了青国国君,国君一怒之下与岚国开战,我国联盟就此作罢。   如此便宜之事竟然被自己给捡到了,姜瑗不禁感慨一番。   这样一来不用在这耽误时间,姜瑗便收兵回去。   这一趟出去五六天,齐倩月在高鹤的帮助之下,大力整顿朝纲,丞相的左膀右臂已不再。   齐倩月身体恢复,重新做上女帝之位。   外邦自相残杀,朝堂的局势虽然微妙,但也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中。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算计,一切传总算是平定下来。   姜瑗回去,刚刚推开门便看见自己,最希望见到的人都在屋里,姜绍,吴姨,还有一身简装的齐倩月。   高鹤走上前来将姜瑗带进屋里,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这样的场面姜瑗已经许久时间没有见到过了,心中甚是怀念,今日瞧见不禁热泪盈眶。   不过现在是晚上,即便是泪湿了眼眶,也不会被人看出来,姜瑗微微有些哽咽,平复了一会儿了之后才问道,“大家今天怎么都来了?”   齐倩月端着酒杯走到了姜瑗的面前,挽着对方的胳膊,温柔的说道,“我知道这波鬼云觉得朝堂并不是你们两个人的归宿,我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自己处理所有事,你们……”   齐倩月说到此处,便将目光头像高鹤,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姜瑗的身上,“你们也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吴姨和姜绍也纷纷敬酒。   一群人说说笑笑,聊起了许多年前的事情,如今时光过去,那些画面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不过这一切永远都已经回不去了。   对酒当歌,酣畅淋漓,直至深更半夜,院子里面灯火阑干,也许这是他们一辈子最后一次相聚于此,姜瑗心中亦是感动不已,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长时间。   次日,当姜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马车之中,前面驾车的那个人正是高鹤,两个人轻装简衣,医生粗衣麻服行走在乡间小道上。   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说过的话,喝过的酒,见过的人,仿佛是一场梦一样。   不过,姜瑗却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真实的。   看高鹤如此意气风发,想来他们接下来的生活定然值得期待,看着车轮在小道上留下的一道道车辙,那车辙越长便说明他们与曾经的生活越来越远。   之前那般渴望,当现在真正要实现的时候,姜瑗的心里面却有一些怅然,不过当看见高鹤脸上灿烂的笑容的时候,姜瑗的心便又安定下来。   想来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无论待在什么地方都是一种美好。   看高鹤一直朝着一个地方不停的前进,姜瑗好奇的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高鹤听到姜瑗的问话了之后,弯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好半天了之后才回答,“看你睡得这么香也没好打扰了你正想等你醒来了之后再问你去哪呢!”   姜瑗都着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好气儿的说道,“都不知道咱们要去什么地方,怎么还走了这么远呢?”   高鹤笑笑提高嗓子,对着天地对着姜瑗说道,“去哪里就去哪里,何来走错了路这种说法呢!”   此番言语,何其狂妄!   不过却也是姜瑗所喜爱的肆意生活。   “既然是这样,那我随便随心而为,哪里有路便朝着哪个方向走,走得累了便坐下来休息,走得饿了要去找东西吃,有的口渴了就去找水喝!”   ……   有人如此,过了十年八载,走遍了天涯海角。   累了倦了,一个还算得上是富庶的小乡镇定居下来,不过一年的时间也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男孩子取名为高兴,为的是让他每天开开心心,活得快乐变好。   女孩子则起名高冷,为的是让她过滤掉那些没有价值的人,直到遇见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了之后才可以放下身段。   一家人共同经营着一家绣坊,绣房虽然不大,但是生意却极其火爆,几乎整个小镇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从姜瑗的店里所买,每日所赚也能够供给日常生活所需。   高鹤早晨起床洗衣做饭,姜瑗我则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面玩耍。   收拾妥当,一家四口来到店里为主哦管理店铺事宜,而高鹤则在后院带着孩子,其乐融融。   街坊邻居都说姜瑗是天上掉下来的织女姐姐,是仙女,因为只有织女姐姐才能够知道出如此漂亮的布。   一代圣女绣师,即便是隐于小小乡镇,也无法掩盖身上的光芒。   一家人春来踏青,夏来庇荫,秋来耕种,冬来围炉夜谈。   一日早晚,一年四季,幸福美满。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