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异病之最强异种》李墨瞳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第一章 命运的钟摆 大学教室的课桌上，疲惫的江小慕突然惊醒了过来，瞳孔略微的放大，似乎是梦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江小慕仰起头，皱着眉头深呼吸了两口。 他极力的想要忘记刚刚的梦，可惜无法办到，这个噩梦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了。 梦的开始，都是轻松且正常的，然而每到后面，江小慕都梦到他自己的身体如面团一般膨胀起来… 最后，无数令他头皮发麻的小虫子，从炸裂开的伤口中爬出… “唉，最近这是这么了？”没有任何的征兆，却被噩梦缠身，让身为医学生的江小慕莫名的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咕噜！” 肚子也突兀的叫了起来，江小慕先是一愣，然后摸了摸已经扁下的肚皮去后，更是吃惊。 分明在一小时前，他才在食堂特饱的吃了一顿！ 最近一个月以来，江小慕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食量增大了一倍不止。 本来就没钱吧，兼职的工资也没发，这样下去，江小慕真有点顶不住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行，得去医院看看。” 江小慕越想越担心起自己的身体，几个手指掰着桌沿，有了心事，不自觉间也加大了几分力气。 咔嚓！ 卧槽！ 僵硬的抬起手，瞪着那块被他轻易掰了下来，但摸着却很是坚硬的桌角… 我用力了吗？ 难不成学校这批新的课桌，还是豆腐渣做的？ 眼珠微微转动，他赶忙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周围一番。 还好，现在是下课时间，略微嘈杂的教室内，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异常。 来自农村且家境贫困的他，事实上本就很少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涂了点胶水，他把这小块桌角悄悄的粘了回去。 学校几位物管的脾气，江小慕可是了解得很。要是被发现了，这不起眼的一角，估计得让他赔上好几张桌子的钱。 “江小慕，来来，五排，就差你一个了！” 由于离下一堂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他的几个舍友便邀约他一起打手机游戏。 极其平常的邀约，却是让江小慕心头稍微一暖。 这几位舍友，算是同学间难得会想起自己的几个人了。 只不过江小慕略带尴尬的回应了一个笑容，“不了，我手机有点卡，你们知道的。” “唉，那行吧，不难为了你了，不过你平常不是勤工俭学吗，怎么连个手机也换不了？” “对呀，平时也没见你有啥开销啊。” “上次让你卖血你没去啊，去我告诉你那地方，真的，一次就够你换好几台新手机了。” “得了得了，别听他胡扯，非法卖血可是很危险的，而且我们还是医学生，要是传出去多不光彩。” 几位舍友一人一句的，等游戏开了后，才把注意力从江小慕身上移开。 听着他们的疑问，江小慕还是如往常一样，强撑着摇摇欲坠的些许笑容，但内心深处，却感到了深深的苦涩。 他勤工俭学是没错，一个月苦下来，也倒是能有个三千多块钱。 然而他本就来自贫困家庭，加上前段时间母亲旧病复发，家里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饶是父亲在亲戚朋友间东拉西借，才度过了这个难关。 而为了减小家里的压力，他留了自己刚好够吃的钱之外，其余的全都寄回去了，自然没什么钱换手机。 至于那位舍友所介绍的那种地下血库，江小慕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去的。 虽然很缺钱，但他的安全意识还是很高的。 然而有时候人就是身不由己。 他没告诉这些舍友的是，为了凑齐当时快要手术的母亲的手术费，他已经在暗地里硬着头皮去过一次了！ 自从那次卖血之后，江小慕也总感觉自己背负上了什么不光彩的秘密，还好母亲的手术很成功，让他完全没有后悔过…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个机灵，猛然间意识的，自己这噩梦不断和食量激增的状况，似乎… 就是从那次卖血之后开始产生的！ 这可不妙，很不妙！ 就在他心头的忐忑间，好巧不巧的，却是正好看到两位身着警服的人，从教室的门外走了进来，并且拦住了一位正打算出去的同学。 警服的出现，让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同学，请问这个医学班是不是有个叫江小慕的？”左边的，是一位长发的女警察。 门口那位同学看到警服，明显被吓了一下，下意识的指向了后排有些错愕的江小慕。 其他的同学也是齐刷刷的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 这些同学虽然和江小慕同班，可是基本都和他不熟，而现在看到居然有警察亲自前来，便自然的对他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 “找我的？”江小慕也是一脸疑惑，然而心中却恍惚间，感觉漏了那么一拍。 “同学，你就是江小慕？”两个警察迈步走了进来，那位女警察对比着照片问道。 “是，我就是江小慕，请问两位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江小慕站起身回应，第一次面对警察，真有种说不清的敬畏。 “是这样的。”男警察从一个文件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江小慕，“这个地方，你认识吗？” 接过照片一看，江小慕的瞳孔微微的缩了缩！ 这不正是他之前去过的那个地下血库吗？ 而且从照片上看，那里已经变得一片狼藉，似乎已经被警察一锅端了。 “认识，我……去过这个地方。”江小慕在当时刻意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但他没有隐瞒。 既然警察都找上门来了，他知道没有这个必要。 只是他不免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压抑，按理来说非法卖血是不对，但应该也不至于让警察亲自前来押人啊。 很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平日里还要打工赚钱，他上大学本就艰难，如今在这已经咬牙坚持到了大三的时刻，怎就冒出了这样一个乱子？ “那就和我们走一趟。”听到江小慕坦白，女警察伸手，打算把江小慕押送到教室外的警车上。 但她看了看周围还有众多的学生，还有江小慕似乎没有什么打算反抗的意思后，稍微思虑间，打消了念头，“跟着我来就行。” 只是，女警察这个细微的动作，已经被同学们看在了眼里。 同学们也终于确定了下来，江小慕同学，果然是犯事了，而且是大事。 江小慕没有再说任何话，面无表情的跟着两个警察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前，那位男警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众人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如果大家要有偿献血，有正规的渠道，哪怕急用钱，也千万不能去那些地下血库卖血，这是违法的，知道了吗！” 此话一出，不出意外的在教室里泛起了一阵哗然。 “卖血？” “哇，再怎么缺钱，也不能去不正规的地方卖血吧？” “医学课上教的那些安全知识，他都丢了吗？” “要什么医学课，这不是常识吗？” “那个，我悄悄说句难听的，这不是丢我们医学院的脸吗…” 听到教室内嘈杂的议论，那位女警察很不悦的瞪了男警察一眼。 江小慕在痛苦中，也是多出一丝无奈。 女警察本还给自己留下了些许面子，结果到最后，还是被这位男警察一点儿不剩的全抖了出去。 之后，江小慕便被带上警车离开了，只留下了依旧一片哗然的教室，议论纷纷。 而那位给江小慕介绍那个地下血库的舍友，表情很是复杂。 那个血库也本是他无意间听来的小道消息，由于平常也好面子为了显得自己见多识广，也便吹嘘给了江小慕… 可怎想到，他居然还真的去了啊！ 他抱着头懊恼不已，这下可好了，简直把别人给坑惨了！ 而心态比他还要蹦的，自然就是被押上警车的江小慕… 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的都会是什么。 第二章 未知的病毒 警车后座上，江小慕能真切的感觉到，心在滴血… 那位女警察名叫林语溪。 她坐在副驾驶上，翻阅了一下江小慕的资料，知道了他卖血的原因后，眼底闪过了一抹同情。 见江小慕的低落状态，她安慰了一声，“不用慌，我们只是叫你回去协助调查，只要你听话且一切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回学校。” 江小慕不知道林语溪这些话的真假，至少，让他稍微松了那么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哪怕真的这样一切顺利，回到学校后，估计遭受到的都是冷眼和疏远了吧… “年纪轻轻不学好，跑去卖血，现在的大学生，就知道乱花钱，没有节制！” 另一边，那位男警察张誉也没闲着，在不知道江小慕卖血原因的情况下，边开车边教育起他来。 江小慕很平静，没有理会。 “不过有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林语溪的话，让江小慕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您请说吧，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江小慕想起这个月身体的异常，已然大体猜到了些什么。 “那个地下血库，真实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盈利。” 林语溪正视着江小慕，似乎预见了接来下眼前男孩的崩溃场面，“以我们掌握的消息，那个血库的存在，是为了传播一种未知的病毒！” 未知的病毒？！ 江小慕心脏猛的一紧，这种离奇的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非法卖血被抓就算了，得了传染病江小慕说不定也能接受，毕竟他早有一些心理准备… 可这未知的病毒一说，甚至是有人刻意传播，着实让他心头发怵。 林语溪年纪不大，可经验却已经很丰富，她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她提前把消息告知江小慕，是为了让他把情绪先在车上发泄完，等回到警局后方便做笔录。 时间对于她来说，是最为珍贵之物。 想到最近活得还算正常，江小慕深吸了口气后，却是很快的平静了下来。 江小慕幼年成长的那个村子，不仅贫穷且极度的混乱，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噩梦般的童年。 有失必有得，悲惨的遭遇，铸就了一颗远超于年龄的心智。 见江小慕并没有如之前那些被抓的卖血者一般崩溃和哭喊，林语溪有几分意外。 只是她的意外非常短暂。 没有任何犹豫，拿出那本其他已经被抓获的卖血者的口述后，已然打算开始提前做记录。 一旁，张誉心中不禁暗叹。 本来还好奇，林语溪为何能在在去年才毕业，以一个新人的身份成为正式刑警情况下，短短一年内就创下了数个破案效率的记录，成为了警局内的一个传说，如今亲眼看到… “你认真告诉我，卖血之后你的身体有哪些异常？” “不要试图隐瞒，每个去过那个地下血库的卖血者，都感染了那种病毒。” “记住了，你只有实话实说，我才有办法救你！” 一开始，是温柔的安慰，瞬间之后，林语溪的话每一句都抓准了江小慕的心脏。 她知道大学生最恐惧的是什么。 江小慕的注意力本就集中于病毒，很快便落入了林语溪的语言圈套，下意识的，想要尽快解释自己最近的异常。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猛然想到了什么！ 要是真的承认了自己有病，短期内那不就真的出不来了吗？ 这段时间他还需要帮家里分担压力呢，就这样进去了可不行。 目前来看，他就是做做噩梦，食量增大而已，而且也没有把这些症状传染给别人。 除了在吃的方面开销有点吃紧以外，倒也没多大影响，总之还能接受。 江小慕有点显得傻乎乎的笑了笑，“那个，我最近倒是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江小慕是医学生，他知道传播病毒虽然简单，可是成功率却没有保障。 他在赌，林语溪口中，那每个卖血者都感染了病毒的情况，只不过是为了防止自己有所隐瞒而编造的。 林语溪的笔尖微微的一顿，“你知道和警察说谎，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江小慕抬起手，同时扭了扭脖子，“您看，我健健康康的，没有任何异常。” “现在是在警车上，给我严肃一点！”张誉见到他有些滑稽的样子，插嘴吼了一声。 江小慕快速顿住了动作。 虽然心里有点不爽，但也没必要自讨苦吃，警车上，还是听话最好。 林语溪依旧怀疑的盯着江小慕看了一阵。 而这期间每一秒，在那双深邃眸子的注视下，江小慕甚至产生了某种错觉。 似乎林语溪的凝视，有着某种魔力一般，能把他心里最深的秘密都给解读而去。 只是，这是林语溪刻意施加的压力之下，给江小慕带来的错觉而已。 而江小慕强撑着的面不改色，也让林语溪在这一年间… 第一次，出现了错误的判断！ 林语溪终于相信了他，没再追问，转过身去后不再搭理江小慕。 那皱起的眉头，还展现出了几分又扑了个空那种失望… “呼~” 江小慕大松了一口气，心中感叹，“学校里没多少人理会，面瘫习惯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种用处…” “我就说嘛，都已经抓回来那么多个了，一个比一个正常，再抓多少个都一样！” “而且那个地下血库虽然不正规，但消毒却抓得挺死的，怎么可能有啥病毒嘛？” 见又是一个健康的，张誉锤了锤方向盘，发泄着这几天东西奔波的怨气，“还说有什么…什么未知的病毒？上头这不是搞笑的嘛？” 听到他突然发出的抱怨，林语溪不禁无奈的叹气摇了摇头。 这人还没回到局里进一步审问呢，居然就当面把其实没有任何人感染的老底给自己揭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位脾气很大的爷，的确是她一年来碰到最不靠谱的搭档了。 “总之上面给了任务，就尽力完成吧，别抱怨了。” 林语溪捂着额头靠着，不想过多的回应张誉，她看起来也有几分累，“我睡一下，回到警局再叫我。” “嗯，你睡吧，抓了那么多人你也累了，还好这小子是最后一个了，这苦活到今天也算全完成了。” 看到林语溪疲惫的样子，张誉收起脾气，忍不住多看了那美丽的脸庞两眼，话语间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藏着几分关切。 “果然…还好我机灵，没说自己有病。”张誉的这一番抱怨，也基本让江小慕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有点出乎江小慕预料的没有任何人感染，估计也是让林语溪判断失误的重要原因。 这好像还让他们二人，甚至都开始怀疑，那所谓的未知病毒的真实性了。 由于自己身体最近的各种诡异，让江小慕却感觉，那个未知的病毒一说，倒是极有可能真实存在。 等等，不对，不对，等等… 江小慕越想越不对劲！ 要是真有一个那听起来都玄乎的未知病毒，意思是被感染了的… 特喵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造了什么孽呀这是…” 江小慕脸都黑了，不停的在心里祈祷，“病毒大哥，病毒大姐，想在我身体里住，您们就随意吧，但求您们行行好，别把我的小身板搞出什么大问题来啊…” “没看到警官在休息吗？嘟囔什么，安静！”张誉对江小慕的语气，那可就很不客气了。 由于祈祷被打断，江小慕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把祈祷转为了诅咒，非常的小声，“我诅咒你永远追不到这位女警官……诅咒你……” 开着车，张誉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半小时后，警车终于驶入了警局。 张誉叫醒林语溪，江小慕便跟着两人来到了警局内部。 他踏入这里，就感觉到不同于想象中的威严，而是非常的混乱，忙碌的脚步此起彼伏。 好像最近，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小李，先带他去抽血。” 张悦对着某位穿白大褂的男员工说道，然后便留下张誉看管江小慕，独自往办公室去了。 “抽血？”江小慕暗道果然，心情也紧张了起来，要是化验结果出来后被发现了什么端倪，那可就不妙了。 甚至有可能严重到被监禁到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被当做实验对象圈养着……他想。 没办法，身后不远处一直有张誉盯着，江小慕只好跟着这个小李，来到了采血处。 “把袖子拉高，伸手。”小李拿出一支抽血管，有点偏大号那种。 “要这么多吗？”江小慕有点慌，自己比较偏瘦，都还不知道上个月卖的那些血，最近有没有补回来呢。 “都去卖血了，还在意这一点剂量？”小李不耐烦的摇起了头，“赶紧的，要不了太多！” “是是，你说了算，不过我身子弱，就是化验而已，还请少抽一点。” 见到小李的不悦，江小慕识相的把袖子拉了起来，免得惹得他不高兴了把管子抽满。 “抽个血都扭扭捏捏的…” 小李瞥了他一眼，终于系上胶条，拔出针头，对着江小慕慢慢突起的血管插了下去。 嗯？ 什么情况？ 然而，那坚硬的抽血针头，在两人共同的错愕注视下，居然慢慢的弯曲了起来… 小李满头大汗，手指有点颤抖，江小慕甚至没感觉到多少疼痛，不禁有点发愣。 之前是学校的桌子，现在就连警察局的针头也是，最近假冒伪劣的产品，真的有这么泛滥吗？ “抽个血都扭扭捏捏的，你该不会是不懂怎么抽血吧？” 看着那实在扎不进去，涨红着脸的小李，江小慕都有点不好意思打断他了。 话说既然扎不进去那就换一个针头嘛，不用这么用力吧？ “这次是意外！” 被江小慕原话奉还，小李立马把这个丢光他脸的针头狠狠的甩进了垃圾桶内。 然后他又马上拿出一个新的！ 不是吧? 那个全新的针头，却又一次的抵着江小慕的皮肤，慢慢弯曲了起来… 见鬼了这是？ 小李彻底懵了！ 这些针头的质量有多好，他心里可是最有数的。 不说他已经在这里正常工作了多年，外面也没有人会蠢到给警察局卖假货。 “要不就别扎了吧。”江小慕皱了皱眉，有点好奇这样的家伙，是怎么在警察局混下来的？ 不过既然针头扎不进去，对江小慕来说就是好事。 “不行，这是工作！”再次把弯曲的针头甩进垃圾桶，小李很是不服气，转头就给林语溪打了个电话。 脸红着有些支支吾吾，小李很是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把自己无法把针头扎进去的实际情况告知了她。 电话一头也是有些疑惑，迟疑了一会儿后，“那你扎他屁股上算了，那里的肉比较软…” “？？？”离的很近，江小慕听到这话犹如被雷劈了一下。 小李也是流汗应付着笑了笑，“林警官，您别开玩笑，哪有从那个部位抽血的…” 江小慕忽然有点怕这女警官又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抽血环节明显是逃不掉了，便抬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聊下去。 “医生，手臂不行的话，从腿部的血管抽血也是可以的…” 同是医学生，虽然江小慕的成绩不是怎么好，但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还是掌握得很牢固。 “对啊，我刚刚怎么忘了…” 小李被点醒，便叫江小慕进去，坐下挽起裤腿后，针头却很轻松的插了进去… 小李很疑惑，针头没问题啊，为什么扎他的手臂就是行不通呢… 江小慕却心头打鼓，血都抽了，要是真得了啥怪病，看来也是瞒不下去了。 不过抱着些许侥幸的心理，江小慕决定继续隐瞒实情撑一撑。 他走出采血室，来到远处有些不耐的张誉旁边，“血抽好了，接下来呢？” 第三章 神秘的男子 “接下来还有进一步的审问，跟我来！” 带领着江小慕往审讯室走去，张誉总觉着那里不对劲，好似乎自己还被江小慕使唤着一般。 “审讯完成后呢？”江小慕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离开。 “在警局留一晚上，我们要观察你小子的各方面状况，还有等化验结果！”张誉说着就有几分不爽。 之前抓来的那些人，怎么观察都没有任何异常，但没办法，命令在那儿，他还是要陪江小慕浪费一晚上的时间。 “那我饿了，能先去吃个饭吗？”江小慕揉了揉肚子，那奇怪的饥饿感不停的催促着他寻找食物。 “这才几点你就饿了？” 张誉嘶了一声，这小子屁事咋还这么多，“你现在处于被拘禁的状态，不允许擅自行动知道吗？” “那怎么办，我喜欢乱花钱，没有节制，所以你们抓我之前，我都没钱吃午饭，您看我刚刚又抽了个血，饿得顶不住了啊。” 饥饿感江小慕完全不用装，他是真的有点难以招架了。 张誉就不明白了，这么丢脸的事情，咋还能被江小慕说得感觉挺光荣似的。 “乖乖等在这里，我去给你买！” 没办法，看着江小慕那饿得慌的状态，张誉万分不愿意的去食堂给他找吃的去了。 搞来搞去，还真的是被江小慕给使唤了。 到底谁才是犯人？ 由于四周戒备都很森严，江小慕也没动什么歪心思，安静的等待着。 不久，他便看到林语溪带着一个年纪偏大的大叔走了过来。 那位大叔手里还拿着画板，似乎是个画师。 “进来。”打开审讯室的们，江小慕被带了进去。 坐在两人对面，江小慕被审讯室压抑的气氛搞得有点不适应。 以前都是在电影里看犯人被审讯的，怎能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长话短说，尽量说重点。”林语溪打开监控和录音，显得很是严谨和认真。 那位画师倒是有点昏昏欲睡。 最近抓回来了太多那个血库的卖血者，而且回答都基本一致，所以他感觉已经知道了接来下江小慕会讲些什么。 江小慕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这都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要说很多细节他也记不太清楚了。 有一个特别奇怪的点，他倒是很在意。 “由于白天我没时间，我是晚上十一点才去的，当时那么大一个血库，却只有一个人。” 画师忽然惊醒，只有一个人？ 不全都是说和正规渠道很像，有很多工作人员，要一步步走程序的吗？ 怎么这发展，和之前那些卖血者的口述可完全不一样啊！ 林语溪眉头微微一动，暗中给了画师一个眼色。 画师也心领神会，马上又昏昏欲睡了起来。 “继续说。” “嗯…”由于陷入了回忆，江小慕没能注意到画师的变化，“他给我抽了血，还给了我钱，然后我就走了。” “没了？” “额…对，没了，就是这么简单。” 江小慕倒是想多说一些，可他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确就是这么两分钟就把血给卖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小慕回想了一下，“我记得，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眼镜，抽血的时候还带着安全手套，看起来还挺专业的。”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眼角下面，好像有一个刀疤。” 画师再也装不下去了，全身抖了一个机灵，下意识的立马拿出纸笔。 白大褂，戴眼镜，有刀疤！ 那不就正是上头着重要找，在这一次的血库突击，唯一没能抓获的那个人物吗？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不止是江小慕之前的那些卖血者，就连在那地下血库中抓获的其他所有工作人员中，居然也没有一人见过这个身为血库老板的男子真容。 林语溪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本来还以为这任务完不成了呢，没想到在最后一位被抓的卖血者江小慕身上，看到了一丝突破的希望。 江小慕终于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劲，他心头微微一紧，更是回忆起了一个无比重要的细节。 犹记得抽完血后，那个男子还免费给江小慕在手臂上注射了一小针蓝色的神秘药物，说是有助于恢复。 江小慕当时本想拒绝的，但话还没讲对方就已经打完了。 由于医学上也有挺多类似的恢复品的，所以这个小细节，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当时甚至还觉得，这男子人还很不错呢。 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体所有的诡异，都来自于那不起眼的一小针！ 总之，为了不被拘留在此，这个细节，暂时还不能说出来… “协助画师，把你能回忆的，全部回忆出来！”现在的江小慕，在林语溪眼里就像一座宝藏。 “这…”江小慕感到几分为难，这都一个月前只见过一次的人物了，哪还能记得清楚。 “如果想不出来…” 见到江小慕皱起的眉头，林语溪杵着漂亮的下巴，“温柔”的眯起眼睛笑了笑，“你就别想回学校了。” “魔鬼！” 江小慕猛然觉醒，虽然在之前的时候，林语溪总给他一种很善良的感觉，但只要牵扯到案情…… “是这样的。”江小慕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 画师抖了抖身子，画笔对准了白纸，高度的紧张，“没事，你知道什么尽管说！” “我饿了，能不能先吃个饭？” “？？？” 就这样，江小慕在吃了一份满脸不悦的张誉带回来的盒饭后，协助着画师，整整忙活到太阳下山，才勉强还原出了一张人脸。 说实话江小慕本就记不太清，所以也不知道还原得到底像不像了。 总之，江小慕是真的已经尽力了，还原得不好也莫怪。 然后，在整晚上苦着一张脸的张誉的监视之下，他在警局呆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晨，他的血检居然一切正常。 这和他预料中完全不同，因为身体的各种反常表现和那一支蓝色的针水，他很能肯定，自己肯定染上什么了。 然而血检的结果不仅没能查出什么特殊的病毒，hiv等这类容易通过非法卖血传染的病毒检测，结果也一切正常。 总之，他终于被告知，可以离开了。 不过江小慕心里有感觉，这事肯定还没完。 “这是给你的，拿去给你母亲治病吧。” 清晨，林语溪靠在一颗警局门口的树下，朝阳的点点光斑落在她漂亮的脸颊之上，吸引了不少来往路人的目光。 她单手放在裤兜，另一只手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刚独自走出来的江小慕。 江小慕望着她这善意的举动，有了昨天审讯的经历，却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不过，他不会接受这个施舍，无故不受人恩，是他母亲从小教他的道理。 “谢谢，心领了。”江小慕表示感谢之后，打算前往公交车站。 林语溪微微挑了挑眉。 这其实是警局内部掏出来的钱，而且类似江小慕这类因为家庭贫困而犯事的，警局其实也已经援助过不少人了。 这一年来，被委托执行的都是新人林语溪，而江小慕，还是头一个拒绝她的。 自从昨天认识以来，这位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江小慕，却带给了她挺多的意外… 望着远去的江小慕，林语溪收起了这张银行卡，转而拿出了一张自己的。 她再度展现出那有点恶魔的一面笑了笑，悄然低声自喃：“你拒绝不了的…” 第四章 理性和现实 回到学校后，江小慕真切的感觉到，一切都变了，完全的改变了。 原本非常不起眼的他，现在却忽然成为了学校的焦点人物。 当然关于他的所有消息和流言，此刻都是完全负面的。 “江小慕，对不起…” 赵宇生垂着头，不敢看刚回到宿舍的江小慕。 特别是喵到一眼江小慕手里来自教务处的处分通知后，他知道江小慕本来一片光明的前途，现在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和你没关系。” 江小慕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记了个大过，也没被开除，小事而已。” 说实在的，以江小慕那偏瘦的样子，还好那次他能有个不正规的地方去卖血，才勉强凑齐了母亲的手术费。 赵宇生迟迟没能说出话来，他自然知道，记大过可不是小事，估计这一生，江小慕和大医院是无缘了。 “咳咳，那个…” 宿舍长钱宏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有几分踌躇的对着江小慕说道：“你缺钱的话，可以和我们说嘛，大家都是好舍友，何必去那种地下血库卖血。” “谢谢舍长关心。”江小慕笑了笑，都从以前的好朋友变成好舍友了，他听得出来钱宏话中有话。 “应该的，应该的。” 钱宏挠了挠头，犹豫了好一会后，在另外几个舍友的眼神催促之下，最终还是咬牙问了出来：“你做血检了吗？” 大家都是医学生，该来的问题总会来。 “舍长！”赵宇生回头，有些不满，不是说好了不询问这方面的问题吗？ “你有愧于他，那是你的事，我们可没有。”冷漠说话的，是那天热情的邀请江小慕一起打手游的那位。 “对呀，江小慕你好好说，血检情况怎么样？”另外一位皱眉附和。 “我昨晚上网查了一夜了，非法卖血，感染hiv的几率很高…”只有学习最好的那位眼镜舍友，低声的把重点说了出来。 接连的几句冷漠话语，让江小慕杵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连舍友们都如此待他，他不禁感叹人性在某些时候，的确是个很冷漠的东西。 不过当江小慕冷静下来后，并没有多少责备他们的意思。 毕竟要是把自己换成他们中的一员，或许也会是这样吧。 “江小慕，昨晚我们商量了一宿，我们决定…” 钱宏拿出一小叠明显是大家拼凑的钱，硬着头皮想要说什么，只是被江小慕提前打断了。 “我知道，我现在就单独搬出去找房子住。” 江小慕已经打算开始收拾东西，“还有，把钱收起来吧，我不需要。” 大家就那么看着，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甚至尽量避开和他保持一点距离… 多少还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赵宇生叹了口气，倒是帮忙他收拾起东西来。 “我帮你一起去找房，第一期房费我出，等我以后有了工作，开始找钱了，再尽量补偿你。” “别啊，是他自己要去的，就算你不介绍，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有舍友急忙劝说道。 “可是…”赵宇生还是皱着眉头。 “他说得没错，你不欠我什么。”话说得很冷漠，但江小慕认同了那位舍友的话。 同时，他也不希望有人一直抱着对自己的内疚而活着。 不管是因为内疚还是其他，至少，目前赵宇生是宿舍内唯一不排斥他的人。 江小慕对他说道：“要是有缘的话，希望毕业后，还能遇到你。” 其他人微微一愣，意思就是不想再遇到我们了呗？ 正好，这也是他们想要的。 江小慕倒是没有这些意思，不过以后都形同陌路了，爱怎么想，就由他们吧。 江小慕都这么说了，赵宇生终于也是好受了几分。 不过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边帮忙收拾东西，边小声的对江小慕问道：“那方晓晴你俩…” 他这一说，让江小慕更有些难受了。 他拿出手机，方晓晴作为他的女朋友，从自己被抓走到现在，却一个消息也没有。 就这时候，方晓晴的头像却是闪动了起来。 “听说你回来了，见个面。” 消息很短，没有任何的关心和询问，有的只是简短的几个字… 学校主教学楼的后方，是一块大草坪，角落处有一颗大榕树。 江小慕就是在这里和方晓晴认识的。 方晓晴还没到，江小慕靠着榕树，细细一想，没有多少人搭理的他，居然还能有一个无话不谈的女朋友… 倒也能算是运气的眷顾了。 只是他低头看着那则简短的消息，却是只好十分苦涩的笑了笑。 他不是木头，能大致的猜测到，接下来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 就那样等待着方晓晴，江小慕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轿车驶来，停在了离他不远处的路边。 而车上，一直没有人下来。 “江小慕。” 没多久，方晓晴柔嫩的嗓音，传入了江小慕的耳朵。 江小慕望向那依旧美丽，穿着长裙的女孩，心头忍不住的一颤。 或许他自己，都低估了心底对方晓晴的喜欢是有多深。 “你还好吗？”方晓晴来到他身边，耸了耸肩后，柔声的问道。 江小慕望着她的有些发红的眼睛，不难看出，她已经哭过了一场。 “有话直说吧。”江小慕微笑了一下，制止住了和往常一样，想要把手贴到她脸颊上的想法。 江小慕的话很直接，方晓晴却也没有意外。 相处了这么久，她已经习惯了江小慕就是这样一个不讨女孩子喜欢的性格。 但当前的情况下，这样直接一点，或许会更好…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方晓晴咬了咬嘴唇，当她从校方得知了江小慕的作为和受到的处分，到现在都无法接受。 “当然记得。”江小慕有几分无奈，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是掉链子，爽约的那一方。 他们的约定很简单，也和大部分大学情侣一样，一起为未来去努力，去奋斗… 然而现在的江小慕，已经没有多少值得方晓晴去憧憬未来的资本了。 “你恨我吗？”方晓晴低声说道。 他们两人的谈话一直都很特别，有时候无需说太多，就已经能表明立场和态度。 “不恨，错在我。”江小慕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打算挽留。 哪怕那颗些绞痛的内心，让他很想尽力挽留一番。 江小慕最终还是选择了理智。 “那就不多说没用的了。” 虽然知道哪怕江小慕挽留，自己也不会有所动摇，可方晓晴还是不免有些失落，“各自安好吧！” 望着离开的背影，江小慕忽然再次开口，“晓晴，要是我们俩交换一下位置，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方晓晴的脚步随着话音落下，顷刻间顿住了。 “对不起。” 好一会儿后，方晓晴还是离开了，她甚至，没有回头… 她最终还是毅然的决定，自己的未来，不能托付给一个已经前途崩塌的人。 哪怕目前的她，无论怎样都还无法磨灭，心底对江小慕那整整三年的感情。 在这段感情面前，江小慕选择理性，方晓晴选择现实。 至此，江小慕也不得不接受，两人的故事，正式的告一段落了。 一种难以阻挡的落空感，让江小慕的身子有些发软，他有几分无力的在树根旁瘫坐了下来，仰着头望着天空… 仅仅一天之内，他几乎失去了苦苦三年以来，这所大学中所有能失去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儿，接下来该去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那辆黑色的轿车却再次发动，来到了他的面前。 “上车。” 玻璃缓缓降下，林语溪那戴着一副墨镜的面容，出现在了有几分愕然的江小慕眼中。 第五章 天使和恶魔 急驶在环城高速上，江小慕坐在副驾驶，由于林语溪一言不发，他感觉到几分不自在。 他现在心情还很是压抑，没多想讲话，所以两人便一直沉默了良久。 “不就是被甩了吗，有必要那么难过吗？”终于，林语溪开口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的，总之又来了一记如此神补刀，狠狠的插在了江小慕的心头。 苦笑了一声，江小慕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分就分了呗，以后再追回来不就行了。”林语溪却还在继续。 江小慕和方晓晴的分手，对江小慕打击很大，但在她看来，都是一些还入世未深的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呵呵，追回来吗…”江小慕有点自嘲，自己真的还有那个资本和能力吗… 还有，他自己都不确定，真的会一直留恋，一个曾经放弃过自己的人吗？ “林警官，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呼出一口闷气，江小慕不想再多想此事，转移了话题。 虽然尊称为警官，但江小慕仔细打量，其实林语溪的年纪，也大不了自己多少，顶多一两岁这样。 这样一想，江小慕更有几分感到打击了，看看别人这年纪，都已经在事业上发展得多吓人了，而自己… 见他调整情绪的能力挺强，不用再自己帮助，林语溪才有点欣赏的笑了笑。 她不知道的是，要是没有这几记补刀，江小慕的心情其实早就平静下来了… 林语溪有无数的追求者，但她还从未谈过什么恋爱，总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没有恋爱经验，算是她难得的一个缺陷。 “诺。” 她单手操控着方向盘，不知从哪里，抽出了那张属于她自己的银行卡。 “我不是说过，我不需要吗？”江小慕皱了皱眉，这已经是今日好几次，有人想对他有所施舍了。 活成这个吊样，真是够了。 “怎么，你觉得这是我在同情你，给你的施舍？”有了早上的经历，林语溪预料到了江小慕不会接。 只是，她的嘴角，很快便勾起了一个略带玩味的微笑，“你很聪明，也应该知道，你拒绝不了！” 江小慕略微一愣，然后很快意会了其中的意思…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皱眉思虑了瞬间，他就没有再矫情，直接伸手接过卡，放入了自己兜里。 正好，宿舍也不能住了需要房租，家里也需要急用钱… 还有自己那翻了一倍不止的伙食费，简直很让他头疼。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江小慕问道，很直接。 “爽快！” 没想到交涉如此称自己的心意，林语溪脸上闪过一抹满意的微笑，“你这性格，倒是挺让我喜欢。” 别！ 江小慕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他能隐约感觉到，眼前天使的容颜和微笑之下，暗藏着的，是怎样一颗魔鬼的心… 见自己随口一说，江小慕脸色就变了，林语溪稍微瞥了她一眼，“你内心戏还真多。” 不过看着江小慕那有点惧怕的神色，林语溪微微的嘟囔了一下小嘴，话说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我需要你帮我协助调查。” 林语溪很快就把思绪转回到了正事上，“我也不瞒你了，你是唯一见过那位男子的人，很有可能，他还在暗中盯着你。” “那我还真特别哈！”江小慕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自己都没想到，被一个危险人物盯着，居然有些无所谓了起来。 这两天也是绝了，先是在校内，成为了受人唾弃的焦点人物，然后在校外，还是唯一和某位神秘的大罪犯打过交道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还携带着一种鬼才知道的病毒… 长这么大，江小慕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人群之中，如此的特殊过！ 苦中寻乐，或许也是江小慕的某个特长了。 见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林语溪之前就一直觉得，他控制自己情绪的本领有些超乎常人… 现在看来，她甚至都还低估了江小慕的这个特殊能力。 江小慕的确有挺多和常人不同且让她看不懂的地方，而让林语溪看不透的人，她还没怎么遇到过。 同龄人中，江小慕是第一个。 “你尽可能给我提供线索，我保证你的安全，还有，这只是我和你的交易，没有第三人知道，你必须保密。” “警察局也不知道？” “嗯。” “好吧…”这倒是让江小慕有点意外。 “告诉我你身体的异常。”林语溪忽然有点随意的说道。 这突然冒出的话，让江小慕心头一紧，他甚至怀疑起，林语溪的眼睛，是不是显微镜做的。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没有任何异常。”江小慕还是厚着脸皮隐瞒了。 他还不知道，林语溪值不值得信任。 见江小慕回答的如此干脆，林语溪也不好再追问。 不过让她有点难接受的是，她居然无法明确的分析出来，江小慕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让她看向江小慕的眼神，越看他这张普普通通的脸，就越有点不爽… 江小慕心头有几分发毛，总觉着有啥不好的预感。 “下车！” “果然！” 江小慕脸都黑了，姐啊，这可是在廖无人烟的环城高速上啊，不带这么玩的吧？ 然而，林语溪真的就把车停在了应急车道上。 “保持通讯畅通，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还有，我也会时不时联系你。” “再见~” 窗内，林语溪微笑着摇了摇手，扶了扶墨镜后，轿车弹射起步而去。 只留下了脸庞僵硬的江小慕，站在车流穿行的路边，在风中凌乱着… 更要命的是，他又饿了，而且是非常的饿。 这一次的饥饿感，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来得强烈！ 江小慕的神志都稍微的模糊了一下，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丛林里的凶兽，觅食成为了优先级最高的本能… 他从裤兜里拿出那张银行卡。 “不管了，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再说。” 人在饥饿的时候，哪怕是看到自己不喜欢的食物，潜意识里都是香的，而现在的江小慕，甚至感觉… 他能把等会碰到的第一家店给吃空！ 第六章 奶香的面包 要说走在街道上，最能散发出香味吸引顾客的，基本都是每条街都有的面包店。 江小慕也寻着味道，找到了一家。 这家面包店生意看起来还挺不错的，江小慕虽然饥饿难忍，也只好乖乖排起了队。 每个他身前的顾客，买个面包只需要一两分钟的时间，他却觉得异常的慢。 排了七八分钟的队，饿得他却像是等了一年一般。 终于，快要轮到他的时候，却有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居然理直气壮的挤了过来。 “我女朋友饿了，来一份奶香面包。”男子挽着他的女朋友，笑着对那位店员说道。 “不好意思先生，是这位先来的…”带着员工帽的，是一位清秀的小姐姐，她翻起手掌指了指江小慕，有几分强笑着解释道。 “哦！那还真不好意思！” 男子假装意外，然后对着江小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兄弟，我们就只买一个奶香面包，我女朋友很喜欢吃，而且她现在很饿，你看能不能…” 饥饿难忍的江小慕，脸色越来越阴沉。 要是换作平常有人插队，江小慕或许能忍也就忍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今日不同，刚才片刻的等待，就已经让他很焦躁了。 难道，就只有你的女朋友的肚子会饿？ “还有多少个奶香面包？”江小慕对着店员小姐姐问道。 “哟？”男子的嘴角翘了起来。 他原本是打算排队的，但江小慕的样子看起来挺老实也挺好欺负，他便挤了过来，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挺有脾气。 “这个…”店员小姐姐看着两方的冲突，自然知道江小慕打算把奶香面包全买下来，可是… 早上的本来就没卖完，刚才又出炉了一批新的，店里剩下的奶香面包，可是还有很多啊！ “小帅哥，还有三十多个呢…”小姐姐压低声音，悄悄的对江小慕说道。 但由于站得很近，那对情侣也是听到了，顿时那男子和他怀里的那个女孩都讥笑了起来。 “算了算了，我看着都尴尬，不难为他了，你多挨饿一下，让他先买吧。”男子摇着头，实在感到可笑，“是吧，宝贝。” “嗯，你人品最好了~”女孩把脸贴近了一点。 “唉…”听着两人有些让人作呕的话语，店员小姐姐也是暗中叹了口气，但毕竟他们也是顾客，她也不好说什么。 “那个，您需要点什么？”她对着江小慕柔声的问道。 “我全要了！” 摸出了林语溪所给的那张卡，江小慕突然笑了，“今日的奶香面包，我全包了！” 那对情侣的笑声戛然而止，双双有几分木楞的杵在了原地。 “而且就在这儿吃，不用包装。”看到那小姐姐有点发愣还没反应过来，江小慕再次提醒道。 “好…好，稍等。”接过江小慕手里的卡，刚回过神的小姐姐，更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三十六个奶香面包全要，而且就在这儿吃？ 没多久，整整三十六个奶香面包，被端到了店内唯一的那张顾客桌子之上。 小姐姐站在旁边，有点担忧的望着江小慕，这就是争个面子而已，用不着这样吧。 要是真的不服气，买下来全带走也行啊。 三十六个奶香面包呢，吃一个有时候都感到腻，怎么可能全吃得下？ 其余的顾客也都忘了自己是来买面包的，所有人呆呆就那样站着望向江小慕。 “宝贝，要不你换个其他的面包吧，或者我们去别家买。”男子望着江小慕，抽了抽脸皮。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狠人！ “你知道的，我只吃奶香面包。”女孩当时就不乐意了，丧起了脸，“而且这附近，哪有其他的面包店啊?” “呵呵…那行。”男子咬着牙狠狠的磨了磨，“那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能吃下多少！” 他就还不信了，真有人的胃，能填的下那么多东西？ 由于那越来越重的饥饿感，江小慕闻着面包的浓郁香味，要不是他强忍着，其实差点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江小慕不太在乎陌生人之前的面子，可那么多人看着呢，他怎么说也不是完全不顾及自身形象的人。 “嗯哼！”轻咳一声，江小慕张开嘴巴，拿起一个奶香面包，很自然且正常的啃了一口。 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得完这三十六个奶香面包的人物。 周围的人群也是摇起了头，本还以为能看到啥热闹呢… 小姐姐有点焦急的锤了锤小拳头，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她得赶紧想个办法，让江小慕有一个台阶下。 男子也是笑了，“宝贝，你别慌，相信我，看他那瘦弱的样子，这小子顶多吃得起两个！” “嗯。”女孩也是松了口气。 “两个？”江小慕自然听到了两人的议论，眉头微微一挑，把手中的那个奶香面包放了下来。 然后，在那对情侣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注视之下，他拿起了第二个，啃了一口后，又拿起了第三个，同样也是只啃了一小口，然后，又拿起了第四个… “你！” 男子抬起手，食指直勾勾的指着江小慕，有些剧烈的颤抖着。 周围的人群都笑了，还行，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手。 本来这对情侣插江小慕队的同时，也能算是插了后面所有人的队，这可让大伙儿都乐了。 不一会儿，整整三十六个面包，都被他啃了一口。 “哼！” 女孩自然不会愿意吃别人啃过的面包，当下气得重重的跺了一下脚，狠狠的瞪了在她眼里那没用的男子一眼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面包店。 “诶?宝贝别走啊，你等等，宝贝！” “tmd！小子，算你狠，有种你给我等着！”鼓着眼球，男子对江小慕留下几句狠话后，才急忙追了出去。 “切…” 江小慕撇嘴不屑，想起那个女孩的种种表现，他甚至觉得，这男子说不定还应该感谢他呢。 “行了行了，大家该买什么就买点，都散了啊。”见好戏收场，人群中有人叫了起来。 “我来卖就好，你收拾一下这堆面包。”有其他的店员对那个小姐姐说道。 江小慕其实远远没吃饱，甚至他感觉刚才那三十六口面包，还不够自己塞牙缝的。 只是他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双极为不满的眼睛。 “浪费！” 小姐姐很是不悦的望着江小慕，甚至都有点后悔了起来，自己刚刚还帮他想着办法。 江小慕吃剩下的，可是她很尊敬的那几位面包师傅的心血。 “帮我打包吧。”见到她幽怨的目光，江小慕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仍然很饥饿，事实上他很想现在就把这些面包试着全吃了，这样也能把误会解开，但毕竟周围人还很多，还是低调一点好… 要是真在这里全吃了，估计还得上个热搜啥的…某医学院卖血男子，狂啃三十六个面包? 江小慕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小姐姐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儿，看了一下他的装扮后，“你是城里的学生吗？” “勉强还算是吧。”江小慕惨然一笑，“怎么了吗？” “那不管你是自己吃也好，分给同学也罢…”她认真的说道，“你要是敢出门就扔了，我饶不了你！” “哈哈…当然不会，这么好吃的面包，我哪舍得扔?” 江小慕还盘算着，赶紧找个隐蔽的地方，大口把这些面包全消灭了呢。 像刚才那样饿着肚子却还要假装斯文，可真的太让他难受了。 “最好是！” 第七章 愤怒的穆海 高速的某个出口，一个隐蔽的停车位内，林语溪取下墨镜转而戴上了一个全息。 手指微微操作，一架无人机便从车顶飞出，寻找着银行卡上追踪器的信号源，往江小慕所在的方向飞去。 “怎么买个面包要这么久？” 看着无人机高空拍摄传回来的画面中，一直没有江小慕的身影出现，林语溪微微的皱眉。 拿起一杯果汁斜靠在驾驶椅上，在她已经百无聊赖的时候，江小慕终于走了出来。 背上，还扛着一个硕大的袋子，圆鼓鼓的，不知道是放了什么。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江小慕有点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然后趁没人注意，嗖的一下钻进了某个无人的巷子中。 见他迅速消失在了画面中，林语溪直起了身子，神色立刻认真了起来。 “好，给我看看，你到底要干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林语溪终于等到了能够探寻江小慕某些秘密的时刻。 操控着无人机悄悄逼近，几个呼吸后，那巷子中的画面，慢慢的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然而，只见一人随意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啃食着袋子中的什么东西，要是不仔细看，完全就和一个流浪汉一般。 林语溪捂着额头，嘴里的果汁都差点喷出来了少许… 由于消费信息也传到了她的手机上，她知道江小慕没偷没抢，结果鬼鬼祟祟老半天，到头来就是为了躲着吃个面包？ 这都是啥诡异的癖好…江小慕的各种行为，已经开始刷新林语溪对人类基本行为模式的认知。 她失望的摇着头关掉了画面，让无人机自动返航后，她错过了江小慕接来下一口气吃完所有面包的惊人画面… 然后她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我申请专注于这次的血库案，期间不接受其他任何委托。” 有了刚刚的画面，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总之她总觉得若是按照说好的，让江小慕单方面给她提供信息的话，将会非常的不靠谱。 踩下油门飞驰着离开，她果断的决定，必须要换一种方式才行了。 …… “呼~舒服了舒服了！” 巷子中，江小慕揉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提起那个已经空无一物的大袋子抖了抖，飘出几块残存的面包屑，江小慕对自己感到震撼，整整三十六个面包，居然真的全吃光了。 “得，看来以后光是养活自己都难了。”他的脸色也苦了起来。 本就穷得慌，这病毒带来的危害，却还不偏不倚的砍在了他的命门之上。 对了，他拿起林语溪的那张卡，刚才忘记查看，他倒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总之等会租了房，不论剩下多少，先全寄回给家里吧。 至于吃的钱，他还有兼职的工资可以去领，就是最近已经两天没有去上过班了，不知道那老板会不会有意见。 “海哥，就在这巷子里面，我刚才亲眼看到那小子鬼鬼祟祟的跑进去了。” 耳朵微微一动，本空无一人的墙角另一边，江小慕似乎听到了几道有些急促的脚步。 江小慕感觉到几分不妙… 然后，四个穿黑衣的青年，手里拿着家伙，气势汹汹的出现，看到那满嘴油光还没来得及擦的江小慕后，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江小慕抬头看去，眼神一凝，走在最前面那个，不就是刚刚面包店里插队的那个男子吗？ 不是吧，还真的找上门找麻烦来了，还这么快？ 要说打架，江小慕倒是不怕，但前提是…得打得过才行… 而现在望着那四尊比自己块状得多的身体，江小慕只好从牙缝中吸了口寒气，心生无力… 而且看着他们的装束，江小慕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人绝不是什么干正经事的家伙。 “海哥，就是这小子吗？”一位拿着棒球棍的打量了一下江小慕，对着那位男子问道。 见到果然是江小慕，穆海阴狠狠的点了点头，呲牙笑了起来，“嘿嘿，对，就是这小子！” “可是这小子…”另外一位皱起了眉头，“海哥，这弱不禁风的，都不够打的呀，等会搞残废了，是不是不太好…” “瞧你自己都在说些啥，这点心都狠不下去，以后怎么跟着我去要债？” 摸了摸脸上后来被女孩留下的掌印，穆海的拳头咔咔作响，“放心的打，出了事情我来负责！” 面对着穆海那快要吃人的眼神，江小慕一滴冷汗留下，眼珠微微转动，暗中寻找着逃跑了路线。 要是不跑，等会骨头都怕是会被打折！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江小慕并不会引以为耻。 然而，好似乎大事不妙啊！ 不同于村子里的四通八达，这个巷子是个死胡同，而唯一的出路，就只有那四人所站的地方。 “就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值得？”由于还没能想出办法，江小慕只好先拖延时间，总之能拖一秒是一秒。 “啥？你懂个屁！” 仿佛被江小慕的话更是戳到了什么痛处，穆海眉毛都气歪了，心痛不已的咬牙道，“你知道我为了哄好那个刁蛮婆，付出了多大的精力和代价吗？你知道吗？！” 感情你也知道那女孩刁蛮啊？ 江小慕更是有点绝望了，原来是别人好不容易勾搭了个小富婆，结果到最后却被自己给搅黄了… 这样看来，完全是没有什么谈判的余地了。 “揍他！”带着几分哭腔，穆海把所有的怨气都吼了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江小慕就看到一根硕大的棒球棍，由远到近，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脸呼了过来。 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要是被这记棍子砸到，江小慕的牙都要掉几颗。 更严重的是，对方本来就带有一点偷袭意思，江小慕知道自己闪不开了，只好本能的抬起手，挡在了自己的脸前。 江小慕现在也就只剩下这张普普通通的脸了，他决不允许自己的脸出任何问题！ 江小慕狠下心来，挨揍就挨揍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今天这双手，就护着脸绝对不松了！ 铛~昂~！！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当那猛烈的棍子呼到江小慕手臂上的时候，传出来的却是一声如砸在铁皮之上的巨响！ 第八章 阴暗的一面 “嘶” 那名出手偷袭的男子，藏起来的手掌已经被震得一阵抽搐，嘴皮都哆嗦了起来。 他刚刚那一下偷袭有多狠毒，现在受到反噬就有多严重。 从手臂的缝隙中，江小慕慢慢睁开满是震撼的双眼… 本还以为自己的手臂都会被打骨折，怎想到传来的，就只有一阵酥麻而已。 江小慕很不敢相信当前的事实，可是稍微动了动，手上的确没有感受到任何伤势。 忽然，之前那几次诡异的情况，也从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他想起那坚硬的桌角还有针头… 莫非真正有问题的…是我的这双手？ 江小慕的心脏都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md！海哥，这小子玩阴的！”出手的男子铁青的脸不停的哆嗦着，他肯定江小慕的袖子下面，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 穆海自然也听到了刚刚那一声突兀的巨响，残留着掌印的半边脸，更是狠毒了起来，“行啊臭小子，和我玩这些阴招，看我今天不让你见祖宗！” 抢过那位小弟的棒球棍，穆海猛地扭过腰，靠着腰部和手臂的共同发力，呼啸着挥了出去。 江小慕牙齿一咬，果然穆海这老大也不是白当的，光是打个人，就比先前那位懂门道得多，这力道，高了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江小慕再次蜷缩起上身，手臂再次密不透风的护住了头部。 准确的说是护住了脸。 “呵…小样！”见状，穆海忽然狰狞的一笑，手臂一发力，骤然间压低球棍，朝着江小慕的下半身抡去！ 在那小富婆面前表现得几分愚昧，可事实上，作为一个地下催债和收租组织的老大，他的脑子其实非常好使。 江小慕的余光探出，顿时心都凉了半截，明显这一下已经来不及用手臂去防守了！ “行，记住了，这是你自己要找死的！” 直到此刻，江小慕终于展现出了他深深隐藏的阴暗一面，这份阴暗，来自于那噩梦般的童年。 既然不给我活路，那你也别想好受！ 挡是来不及了，可江小慕却还有空间，在自己受到重创的时候，给对方也留下难以忍受的痛苦。 这是江小慕儿时无数次被人欺凌的过程中，萌生出的一种本能… 棒球棍带着残影，狠狠的呼在了江小慕的腹部，低沉的闷响，让周围三个小弟都身子一怔，脊背一凉！ 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有多痛！ “哈…舒…舒服吗？” 保持着挥完球棒后，一只脚前跨的姿势，望着江小慕苍白的嘴角下流出的一丝血迹，穆海的愤怒这才得到一丝缓解… “咳咳咳！嘿嘿，够…够味…” 刚吃撑的肚子被来了一记如此重击，疼得江小慕的头有几分无力的垂了下去，而那藏在阴影之下的眼神，却是忽然狰狞了起来。 明明受伤的是江小慕，穆海的眼皮却跳了跳。 心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打鼓，穆海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额头会突然流下了一滴冷汗。 啪！ 下一瞬间，他只感觉到自己那还握着球棒的右手，已经被江小慕死死的抓住了。 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一股电流从背上流过，穆海想要猛的抽回手，却无可奈何而又震撼的发现，江小慕的双手就如同枷锁，完全挣脱不开… 这是什么骇人的力道？ “你…你要干什么？”穆海终于认清，自己居然开始害怕了，“放…放开我！” 江小慕喘着粗气，等待着身体的痉挛之感减弱，让自己能动起来。 几息时间后，他的目光从略微涣散的状态，终于凝聚了起来，然后两个瞳孔的焦点，死死的聚集在了穆海那朝向自己那只腿的膝盖之上。 准确的说，是膝盖的内侧。 比起可以用来攻击的膝盖正面，那个部位，其实非常的脆弱…江小慕，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腿… “呜！” 一阵碎裂的痛感传来，穆海的注意力全在手上，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嘴巴一呕，对着江小慕保持着前跨一步姿势的身子，也像弹簧一般猛的躬了一下！ 而那只处于前方的腿，已然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穆海捂着剧痛的膝盖，嘴角拖着几丝口水，像是一个装满面粉的麻袋，整个身子都瘫软而去，睡倒在了拔凉的地皮之上。 三位小弟当时就懵了！ 被揍的不是这小子吗，怎么反而自己的老大却倒了… 放开死抓着穆海的手，江小慕趁着三人还在发愣的功夫，强忍着快要瘫软的虚弱感，迈开腿踉跄着从三人的缝隙中冲了出去！ 离得最近的那位小弟，一把没能抓住江小慕，刚想去追，却一机灵想到老大还躺在后面呢…追人？扶老大？ 顿时，三人都身体一蹭一蹭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快去…”望着江小慕摇晃着跑开的背影，穆海双眼都开始发黑了，“追呀！” 只是，等三人从穆海身上回过头，江小慕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一个桥洞下面，江小慕踉跄着走来，身子靠着墙壁，无力的滑下，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仰着头，一道道冷汗像水一样流下，穆海那使出全力的一棍子，让江小慕伤的很重。 突然到来一个陌生人，让两个在此定居已久的流浪汉吓了一跳，双双从破烂的帽檐下面露出眼睛，在对面的墙壁处惊疑不定的望着他。 “嘿嘿…你就尽管骂我无耻吧。”回想起自己那一脚，江小慕能预想到，接下来穆海一定会像个捕食者一般，满世界的找他。 等得痛感慢慢过去，他直接从腹部的位置扯开外衣的拉链，挽起衣服，一道发青的吓人棍印，赫然留在了肚子之上。 “不过，也别让我再遇到你…”江小慕的眼神也微微发冷。 刚才的遭遇，让曾经在村子里也同样对待过他的那个身影，时不时的浮现在江小慕的脑海中。 由于他一直在自言自语，两位流浪汉也是缓缓的转头，对望了一眼，然后又机械性的回过头，继续惊疑不定的望着他… 江小慕完全没在意对面还有两个陌生人，很快，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的两只手给吸引了。 回忆着最近的各种意外，他的心跳再次加快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铁砂掌还是麒麟臂，又或者是无情铁手？ 江小慕难得一笑，看来这病毒，倒是给他带来了一种意想不到的神奇… 他抬起手掌，傻笑了几声，还行，不亏，不枉我需要吃那么多来养你。 碰！ 一拳挥在桥洞的墙壁上，水泥瞬间凹了进去一拳大小，一道道细细的裂痕，也咔啦啦的显现了出来。 即能打，又能抗！ 对于自己的这双手的强度，江小慕简单直接的给出了非常不精确的评价！ 毕竟他暂时还没找到啥参照物来对比一下，不过估摸着，一般的人类是绝对不会有如此的冲击力和硬度。 要是穆海真的敢再次找上门来…嘿嘿！ 两个流浪汉吓得不约而同的纵身而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后背也紧张的贴着墙壁…这是什么人，也太可怕了吧。 还好，还好… 两人咽了口唾沫，又缓缓的坐了下去。 还好这陌生人挥完这一拳后，就起身拍了拍灰离开了，不是来砸场子抢地盘的… 第九章 要和我同居 “身份证拿出来。”周元庆吐出一口浓烟，拿着笔催促道。 作为一个青年公寓的房东，日常除了打打牌之外实在是没事做，人字拖加大裤衩，也成为了这位大叔的日常标配。 虽说叫做青年公寓，但处于较为破旧的城中村地段，这里的住户其实大多都是和他年纪差不多，辛苦来城里打工赚钱，需要背负巨大压力来养家糊口的民工。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很少愿意如此委屈自己。 眼前左右各背着一个大蛇皮口袋的青年，倒是能算作一个意外。 江小慕放下右边那个蛇皮口袋，这里是他找了接近一整天之后，最终确定要住的地方。 周围其实都是环境更好的小区，但由于价格高昂，而且基本还要出一笔让他巨心疼的中介费，所以江小慕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这个老旧的青年公寓。 远远看去的时候，这栋楼凹塌不平的墙壁上，早已布满了藤木。 可是这破旧的场景不免和村子里的老家有几分相像，和那些环境优美的小区比起来，反而让江小慕有一种亲切感。 “住什么户型的。”接过身份证登记着，周元庆叼着烟，“不过你要住的话，也没得选择了，就只有一件单人房可以住了。” “有什么问题吗？”江小慕本就孤单一人，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嗯，楼角处最破的那间，我也不坑你，实话说就是没人要那种。”周元庆忽然停止了登记。 主要是，眼前的小伙子也年纪轻轻的，看着还像个大学生。 “那便宜一点？”再破也无所谓，能住人就行，江小慕也没打算先去看房，同意的点了点头。 周元庆意外的挑了挑眉，翘起二郎腿猛吸了一口烟，“可以，给你便宜两百块，每月给我三百的房租，水电自付。” 反正也租不出去的房子了，他很大方的直接给江小慕打了六折。 估摸着还有还价的空间，但江小慕也不再计较，哪怕很破吧，这价格要是在周围的其他地段，连个厕所都租不到。 “最后确认一下，你就只有一个人住吗？”周元庆认真道，“最近查得严，我这边必须如实登记。” 昨晚才被罚了一千多块呢，周元庆想起来都很是心疼。 “不然呢？”江小慕偏头一笑，“您看着我，像是有女朋友的人？” 江小慕略微自嘲，哪怕现在方晓晴还在，也不会愿意和自己住这种破地方。 “哈哈，看起来是不像，可是…”周元庆却有点不爽了起来，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面… 这身后还光明正大的带着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子呢，还大言不惭的说一个人住，和我开玩笑呢这是？ 江小慕可不知道，身后有人。 他还很疑惑，以这两天自己的各种悲惨遭遇，看起来应该都有一种颓废之感才是，怎么还会让这房东如此怀疑。 莫非，自己这是颓废帅？ “大叔，他和您开玩笑呢，两个人，这是身份证。” 忽然，听到身后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传来，江小慕差点石化了过去。 “嘿嘿，我就说嘛，这小哥真会开玩笑。”人长得如此漂亮，声音还这么好听，周元庆有那么点花痴的笑着，双手接过那女孩手里的身份证。 话说这么耀眼的女孩子，怎会愿意陪着这小哥，来住自己这种破败萧条的地方？ “你来干什么？?” 望着身后的林语溪，江小慕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此刻，林语溪褪去了不离身的警服，扎起了一个马尾辫，带着一顶遮阳帽，上下都是较为宽松的运动服，配上一双小板鞋，很是休闲风。 “怎么，一起住有问题？”林语溪稍微昂了昂白皙的下巴。 “有啊，有大问题！”江小慕甚至都有点急了，没听错吧，还要和我同居？ 她图什么啊？ 总之江小慕没有什么好的预感。 要说先前面对着穆海那些人，江小慕都没这么怕过，毕竟大家都是男的，不服气的时候还能动手，打不过还能来点阴招啥的… 可面对着眼前这漂亮的面容下藏着个魔鬼的女孩，江小慕是真的感觉，自己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没听到吗，非常的破旧，而且是单人间，三百块一个月那种！”江小慕做着最后的努力。 “没问题啊。”林语溪睫毛弯成一个月牙，笑着摊了摊手。 “说不定连卫生间都没有！” “嗯…能接受！” “那，肯定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 “嗯…也没事。” 一连串的攻势完全没有效果后，江小慕认命了！ 周元庆望着两人，挠头傻笑了一声，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怎么会对他这么好？ 年轻就是好啊，想起自己惨淡的青春，他甚至有点羡慕江小慕了。 “等等，还有希望。”江小慕的目光，忽然转移到了目光迷离，满脸惆怅的周元庆身上。 “老板！”江小慕压低声音，“你是怕罚款是吧？我有个很重要的情况，必须告诉你。” 涉及到钱，周元庆立马从幻想中归神，“你说！” “她就是个警察！你得帮我支走她，不然你生意就难做了！”江小慕眼神往后扫了扫。 她，是警察？ 周元庆沉凝了起来，手杵着下巴，颇有种邋遢侦探的感觉。 的确，他知道住户中有某几位，在苦苦工作之余，还不得已做着某些不光彩的事情，要是有个警察在这里，可是很不妙啊…… 见周元庆皱着眉头望了过来，林语溪有点俏皮的背起双手，偏着头冲着他甜甜的一笑… 周元庆本有些粗糙的脸，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咳咳！”低咳两声，周元庆也压低声音，“小哥，你这玩笑开的，别吓唬我好吧。” 这种小仙女，怎么想都是还没毕业的学生吧！ 见周元庆不相信，江小慕苦恼的捂着拳头，用最小的力气拍了拍额头。 的确，以林语溪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要不是自己亲眼见过，他也不敢相信… 换个地方住肯定不是办法，难道，真的只能认命了吗? 江小慕忽然希望，等会儿那房间，越破越好，越烂越好，最好，还带点什么女孩子难以忍受的异味啥的… “哦！我知道了！”周元庆突然拍了一下手！ “什么什么？”江小慕眼睛一亮，马上急切的追问道。 “小哥，你的意思是，你们是爱玩角色扮演是吧…”周元庆非常意会的眨了一下眼，“嘿嘿，懂的懂的！” “？？？” 第十章 你的女朋友 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银月也给喧嚣的城中村带来了片刻的宁静。 扛着两个蛇皮口袋，江小慕无奈的插入了那发黄的老款钥匙，二楼的楼梯转角处，那间房的门随着略微刺耳的嘎吱声，缓缓打开。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陈旧的气息。 走进，踏到嘎吱作响的地板上，江小慕打开灯后，甚至还低头看到了数个破洞。 “嘿嘿，很好。” 这个房间虽然没有预想中那么狭小，电视，卫生间，小冰箱…该有的设施也都齐全，但却异常的破旧，可它破得越是严重，江小慕却越感觉到舒坦。 特别是，回头看到林语溪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后，他更是乐了。 就是可惜，房间挺干净，也没啥异味。 “怎么样，这就不是人住的地方，三百块我甚至都嫌贵。”江小慕重重的放下两个蛇皮袋，差点又给地板搞上几道裂缝。 “林警官，现在，你还打算和我同居吗？”江小慕自信的叉手在胸前，笑吟吟的望着她。 林语溪先没理他，走进来，在破旧的房间四处观察了一番，一会儿动动电视机，一会儿打开冰箱看看… 只不过，看到那相当于通间的玻璃墙浴室后，她不禁咬起了嘴唇… “我给你那么多钱，你就找了个这样的？”林语溪深吸了一口闷气，抿着嘴踢了他一脚。 在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中，她悠闲的喝着果汁，看着江小慕找了整整一天，结果到头来，找到的却是一间这样的破房子… 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家伙嘛？ “什么叫我找了个这样的？而且刚才在外面，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是单人间了嘛！” “是你自己赖着不走的…”江小慕揉了揉大腿，当时就不乐意了，他哪知道林语溪会来这么一出，哪怕要同居，也没提前说一声。 “嘿，我去…” 林语溪还真是没话能回怼他了，难怪张誉总在她耳边抱怨，只要在江小慕口中，黑的能说成白的，丢脸的也能讲得无比光荣。 望着她这么不满，江小慕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的笑着道，“嘿嘿，那…我送你，林警官？” “哼…” 望着江小慕有点猴急的想送走自己的样子，林语溪却是忽然不以为然的一声轻笑。 看到那笑容，江小慕都有点后怕了，这魔鬼又想干啥？ “这房子…还不错！” 虽然破旧但由于还挺干净，林语溪伸了个懒腰后，对着脸色僵硬的江小慕耸了耸肩，“我住下了！” 她决定好的事情，可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能够改变。 而且在残酷的训练中，再脏再乱的环境，事实上她也早已经历过许多了。 “林警官，你到底要做什么？”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江小慕大失所望，越来越搞不清林语溪的真正目的了。 “你想知道？”林语溪卖了卖关子。 “当然啊！”要是不弄清楚缘由，江小慕甚至觉得无时不刻，自己都处于危险当中。 “唉，有女孩子愿意来和你一起住，怎么反倒是你有那么多意见？”林语溪莫名的有几分不爽。 “你是女孩子？”为了不遭遇啥报复，这句发自肺腑的心里话，江小慕只好在心里呐喊着。 “行吧，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从此刻开始，我就是和你来自同一个学校，专业和年级的转学生，我还是叫林语溪，而且从明天开始，我将和你一起去上课。” 见江小慕不说话，林语溪伸出手掌，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了和大学生女孩一样的浅浅笑容，“你好，江小慕同学。” 同学？ 江小慕的眼神恍惚了一下，要不是他知道林语溪的真正身份，还真的一点儿破绽都看不出来。 “还有，为了让只有你见过的那个人也盯上我，我需要你配合我一起演一台戏。” “演戏？”两个人都演绎成大学同学了，还能再进一步演什么？ 江小慕那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嗯，你觉得在学校中，什么身份能让我们看起来关系很好。”林语溪倒是先征求了一下江小慕的意见。 “兄妹吧。”没想到自己还有发言权，江小慕脑筋极速转动，尽量偏离那最不敢想象的某种关系。 “兄妹吗…不行，我们长相差距很大，姓氏也不一样，而且我今天已经和校方登记好名字了，不方便更改。”林语溪捂着下巴，皱眉思虑着表示了否定。 “那…姐弟？” “再废话试试？” “……” 最终，决定权还是被林语溪拿了回去。 “虽然我很不愿意，但在学校里相处的时候，我们的身份最好…表面上是男女朋友。” 林语溪先是自己也有点不爽的说道，然后睫毛微弯，酝酿了好一会儿后，整张漂亮的脸蛋上，才流露出女孩子对待男友才会有的那种深深柔情。 她白天花了五分钟，从她从来不看的言情剧里学来的… 最终还是没逃过，江小慕的心头恍若遭了一记雷劈！还有，啥叫你不愿意，我更不愿意啊！ “行行行，是为了那个案件是吧，我知道了，你说啥我都听你的，总之你先别演了，在我面前还是正常一点吧！” 甩了甩头，江小慕一屁股往自己的蛇皮口袋上坐了下去，不过林语溪那以假乱真的演技，还真的差点把他带入了进去… 也是…回想起这几天，从卖血被抓走那一刻开始，他得到到所有安慰，似乎，还真的都来自于这位被他所惧怕着的女警官。 然而在警局威胁自己的是她，把自己甩在廖无人烟的高速路上的，也是她… “如果你真的不介意这破屋子，那我无所谓，你留下吧，但要是住得难受，可别怪我。” 总之，既然林语溪坚持要留下来，他也不好再拒绝。 谁让他收了人家的钱呢，刚刚那三百块房租，都还是从她的那张卡里扣的呢。 “成交！”林语溪没有收回手，仍然演绎着那份学来的柔情，带着微笑等着他。 “唉，认命了…”江小慕叹了口气，抬起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汗，他无奈的握了上去。 “你好，林同学。” 然后，他就悲剧了… 整个人都腾空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后，江小慕吃了林语溪重重的一记过肩摔，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之上！ “这下，正常了吗？” 果然，一切的善良和柔情，都是错觉，是错觉！ 一瞬之间，林语溪就回归了江小慕心中本来的样子！ “咳咳咳…正常，正常，喘不过气了，放开我…”被林语溪的膝盖压着脖子，江小慕的脸都涨红了起来。 “记住了，只是演戏而已，你要是敢当真，就是这个下场！”回归了正常状态的林语溪，十分不过瘾的松开了他… 虽然只是口头上的，虽然只是演戏，但江小慕却实实在在的是在她身边，第一个充当了男朋友这个角色的人。 然而想起最近江小慕的种种不靠谱的表现和诡异癖好，她却是总感觉胸口堵着那么一口气，怎么咽都咽不下。 曾经那些数不清的追求者中，任凭他们再怎么优秀，也最多就能引起了她的一刻注意而已。 因为在林语溪眼中，他们都比不过自己，波动不了她的心弦。 她一直在等一个能让她仰望的同龄人，可惜那个人，至今也没有出现。 而江小慕…如果也和那些追求者们进行比较的话，简直就是一个惨不忍睹的灾难。 要不是为了这个她放不下的案子，哪怕是演戏，林语溪也绝不会找江小慕来充当男友这个角色… “呼~呼～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起身干呕了两口，江小慕差点没把那口气给喘回来，赶忙后退两步，保持距离！ “床给你，我睡地板！” 第十一章 动物的野性 清晨。 揉着酸痛的肩膀，江小慕顶着一个熊猫眼，在前往学校的路上，一路的吐着魂。 “我和你讲，那床还不错。” 走在前方精神抖擞的林语溪，给了睡一整晚地板的江小慕一句暴击。 江小慕没睡好其实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他昨夜总是惊醒，然后每次都要确认一下，那舒舒服服睡在床上的林语溪有没有干啥恐怖的事情后，才能安心又睡上个几分钟。 以至于他甚至都没有一次来得及，梦到那每次睡觉必须经历的身体膨胀和小虫子… 更可恶的是，林语溪半夜起床用一下卫生间，由于是玻璃墙，都得把难得睡着片刻的江小慕踢到门外，等她用完后，才允许江小慕回房睡觉… 明明是一朝气蓬勃的青年，却还要时时刻刻盯防着同居的女孩…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想起刚刚那一起早起，然后一起对着镜子洗涑的场景，对江小慕来说，倒还真是有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虽然换衣服的时候，他还是被无情的一脚踢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他甚至听到有住户和周元庆打着报告：“那220，咋总有人飞出来滚到楼道上，而且昨夜还听到一声巨响，住的是些什么人呀？” “嘿嘿，年轻人嘛喜欢玩点刺激的，精力旺盛，体谅一下体谅一下。”然后周元庆眨着眼睛回应… 回想着，江小慕的嘴角微微的抽动着，本来就有一些误会，看来以后，周元庆应该不会用正常的眼光看自己了。 “诶，你和我说说呗，上大学是什么样的？”走过街区，看到那巍峨的医学院校门，林语溪好奇的问道。 “你没上过大学吗？”江小慕愕然。 “怎么说呢…还真没有。”林语溪毕业出来的，是一所常人从来没听过的特殊学校。 “那你等会自己体验不就知道了。”江小慕有任何精神回答这个问题。 “没意思。”林语溪打开手机的导航，先行离开了，“我先去教务处登记一下，等会见。” 无神的双眼望着林语溪的背影，江小慕感叹着摇了摇头，本来还觉得学院的女生校服挺丑的，然而对于林语溪来说，却是量身定制的一般… 他隐约感觉到，学院内的校花，不久后怕是要易主了。 手机也震动了起来，他便看到了班群里班主任发了公告：九点准时开班会，有新同学介绍给大家！ “哇，新同学耶~[惊讶表情]” “小哥哥还是小姐姐呀。[期待表情]” “不是恐龙就行…[厌恶表情]” “刘灿安你怎么说话的？-来自班长。” 安静的班群，也被这则公告瞬间点燃。 至于那位刘灿安，则是被抓那天热情的邀约他打游戏，隔天回到宿舍却最绝情的那位… 江小慕没有与大家互动，关掉了班群的页面，他知道自己是被排斥的存在。 然后他点了点父亲的头像。 林语溪那张卡里的钱很多，五万元的余额，这两天花销了一千块后，还剩着四万九。 他转了九千块钱过去… 最近母亲也处于康复和复查时期，不需要经历什么大手术，他还是打算悠着来，要是一次性转太多，父亲追问起来，他还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 然后，他找了个早餐店，买了二十个大包子，在老板娘有几分发愣的注视下消灭干净后，才往即将开班会的那个教室走去。 一路上，随处贴着关于他的处分通知和对其余学生的告诫… 站在已经略微嘈杂，充满着期待讨论的教室外，江小慕不可否认，他有点惧怕即将到来的冷眼和排斥。 要是换个人，估计早就退学了吧… 可是既然没有被开除，学校也因为考虑到他的情况留了一线告知他允许正常毕业，江小慕就不想放弃… 咬了咬牙，刻意给自己制造了一些痛觉用来转移注意力，江小慕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推开了教室的门。 本还激烈猜测着新同学的喧闹的教室，不出意外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气氛，很是沉重。 一双双眼睛抬起，不约而同的，饱含着各种复杂的负面情绪凝视着他… 似乎有几位，甚至震惊于他居然还有脸回来上课。 哪怕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做了太多的心理准备，但江小慕还是深深的被压抑感充斥了。 当人群中包含了曾经认识的面孔，那个把别人都当成大白菜的土方，果然不再适合他。 年轻的他功力明显还是不足，只有在陌生人面前，才能毫无顾忌，无所在意… 咬了一下嘴唇，奋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传来的咸味和刺痛上，江小慕这才一步步，往着教室内最后方，最角落的那个周围没有任何人的位置走去… 那里，是目前最适合他的地方。 “唉。”只有赵宇生叹了口气，打算起身，去孤单的江小慕旁边坐下。 “站住！”旁边的刘灿安拉住了他，也不怕江小慕听到，“你傻吗，我劝你不要再和他染上任何关系！” “可是…”赵宇生又犹豫了起来。 “我说过了，和你没关系，如果不想没人理，就别再靠近我！”江小慕不太受得了赵宇生的犹豫性格，干脆帮他做了决定。 见赵宇生苦着一张脸终于坐回原位，他才瞟向了刘灿安。 刻意没压低声音，表面上是劝说赵宇生，但明显就是说给江小慕听的。 “切…”刘灿安仰起头，毫不示弱的对了一眼，然后用一个慵懒的姿态转了回去，不再搭理江小慕。 然后，他看似无意的把桌面上那本昨日收到的大医院工作邀请抬了起来。 那么简短的几页，被他进行着来回的翻阅。 班内不少同学都收到了这份邀请，包括赵宇生。 自然不可能有江小慕。 刘灿安的信号很明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怕是处朋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更何况，江小慕还是背负着污点的处分生…撇清关系，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的短暂冲突结束，教室内紧张的气氛才缓解了下来。 不少人有点不悦的望了望刘灿安。 本来他平日里在班群的发言就不讨人喜欢，虽然大家都对江小慕藏有排斥，但这样不留情面的做法，有点过分了… 几分钟后，教室渐渐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喧闹状态。 角落中，江小慕早已收回目光，选择无视刘灿安的一系列举动。 为此而生气，反而难受的只会是自己，很不值得… 刘灿安假装和同学讲话，偏头间用余光扫了一下江小慕，见他居然就那样平静的坐着，反倒自己有点不爽了起来。 仿佛站在看不起那一方的，反而是那什么也有不起的江小慕。 江小慕又困又无聊，但还是注意到了刘灿安的举动，待他回头后，撇嘴一笑。 玩情绪? 连警察都玩不过江小慕，刘灿安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一点。 然而，江小慕的目光，却突然无法阻止的望向了自己的双手，眼前的所有东西，来回抖动着阵阵重影… 他的脑海中，慢慢的萌生出了一种肉食动物才有的野性冲动… 一种异变的错觉传遍全身，刘灿安在某个瞬间，成为了江小慕深邃眸子中的一只猎物！ 江小慕赶紧闭上眼睛，整整几个深呼吸后，才把这个不属于他自己的冲动平复了下来…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能猜到这种冲动是体内的病毒带来的，而且时间越久，只会越来越强… “刘灿安，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惹到我！”江小慕不敢确定，下一次，自己是否还能忍得住… 看来，江小慕虽然无所谓别人的嘲讽，但体内的病毒大哥大姐们，却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除了噩梦和食量，第三种病毒的副作用也终于开始显现，江小慕心中有几分发凉。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控制住这股野性…… 第十二章 这神仙颜值 “我昨天听老班说，好像是个女生诶。” “哦，无所谓，长得能看就行。” “哈哈…也是。” 互相讨论着，由于医学院的确是个美女云集的地方，众男生虽然对新同学充满好奇，但却没有多少对外貌期待。 况且班上也有好几位特别养眼的女生，这个医学班的男生，最不缺的就是眼福。 “大家安静一下。” 准点的九时一刻，女班主任齐老师推开门走了进来。 教室慢慢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往门外喵，只有江小慕顶着个黑眼圈，昏昏欲睡间完全没所谓。 齐老师踏着高跟鞋走进来，先是看了角落处的江小慕一眼。 被她一看，江小慕立刻清醒了过来，心头很是尴尬… 平日里，齐小殷对他挺好的，整整三年以来，校内各种贫困补贴，都会优先给他留着。 江小慕从来没要过补助，但对她却也满含感激，可自己这出事，估计齐小殷的年终奖金，被扣了很大部分。 “唉，努力搞一篇排名靠前的毕业论文出来吧。”江小慕只能想到一个办法，来补偿齐小殷平日里对自己的关心了。 可他本来学习成绩就一般，而校内，还有数位异常顶尖的学霸… 方晓晴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位。 难啊！想起前女友那顶尖的学术天赋，江小慕感叹。 “都到齐了吗？”齐小殷走到讲台上，对着班长问道。 “齐了。” “好，那就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新同学。”齐小殷对着门外笑了笑，示意可以进来了。 瞬间寂静！ 随着门外安静等待的身影迈着学生步走进了教室，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然后几道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不光是男生们，就连那几位特别养眼的女生都跟着惊了！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学生们其实在江小慕被抓那天，就已经和林语溪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候的林语溪并没有留起马尾，自然的长发和警帽，也遮挡住了大部分容颜。 学生们虽然感到几分眼熟，却也无法回忆起来。 他们能感受到的，是那被所有人吐槽巨丑无比的女生校服，却被这位新同学穿出了另外一番绝美的风景… “大家好，我叫林语溪，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走上讲台，对齐小殷点头示意后，林语溪脱下遮阳帽，对着台下微微的鞠了个躬，同时，理了理垂下的马尾辫… 抬起头后，她便露出了一个很平常，但却让男生们完全移不开眼，女孩子们忍不住羡慕的笑容… 教室内，依旧鸦雀无声。 刘灿安目不转睛的望着那让他心跳不已的容颜，突然，暗中踢了一脚身边的赵宇生，“让开，你赶紧换个座位！” “？？？” 刘灿安突然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同样沉醉于眼中女孩的赵宇生差点没反应过来… 刚才我要去和江小慕坐在一起的时候，你特么不是还极力劝说万般挽留的嘛？ “赶紧的！”见赵宇生无动于衷，刘灿安低声的，带着几分焦急不耐道。 “行，行…”摇着头，赵宇生只好往后排换了个位置… “嗯哼！”望着一众男生们呆愣的状态，齐小殷只好捂着嘴低咳了一声… 昨天校方通知她班上会多一个新同学，她本还有点头疼管理难度又变大了，现在想想，本就是平均颜值很高的班级，现在更能让其他的班仰望了。 作为班主任能带领这样一个班，倒也有一番很不错的感觉。 随着她的一声低咳，众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挠着头互相笑着，气氛也终于轻松了起来。 见状，齐小殷才对林语溪笑着说道，“林同学，你先找个位置坐下吧。” 刘灿安主动的站了起来。 “说来也巧，这里刚好有个空位，来坐我旁边吧！” 整理了一下衣领，刘灿安颇为阳光的笑着，“不得不说，这是缘分。” “缘个你妹的份。”赵宇生暗中嘟囔。 同学们应声回头望着刘灿安，平日里挺讨人厌的，没想到这笑起来，居然还真有几分帅。 话说赵宇生去哪里了？ 等等，在群里摆着个臭脸说不是恐龙就行的，不也正是刘灿安自己吗？ “真不要脸…” 几位男生见居然被他给抢了先，懊恼不已的同时，也是各种不爽了起来。 他们的不爽，却只会让刘灿安脸上的得意更浓，更是走出两步，做出了一个迎接的姿势。 刘灿安心中狡猾一笑。 他这边都这么热情了，不论这新同学心里愿不愿意，都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毕竟谁也不希望一开始就给同学留下不懂得给面子的印象不是？ 而之后怎么进一步展开攻势，就可以从长计议了。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林语溪的目光，从进来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一刻，在刘灿安身上停留过。 哪怕他主动站起来邀请的时候，也没有。 她始终望着的，是那孤单的坐在角落处，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身影… 她迈开步伐，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嘿嘿。” 见林语溪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刘灿安的心跳更是止不住了，微微弯腰伸出手，“请坐！” 然而片刻之后，他的笑容，如雕塑一般僵住了！ 林语溪没有任何的回应，缓缓的从他身边走过，往角落处的江小慕走去… 全班都是一阵意外，包括讲台上的齐小殷，也是惊讶的捂了一下嘴。 由于全班同学都看着，更严重的是其中还包括江小慕，刘灿安的脸像是被火烧一般，立刻烈红了起来。 “咳咳！”刘灿安咳了一声，“那个，林同学…” 被直接叫了称呼，林语溪倒是回过了头，疑惑道：“怎么了？” “那边的那位江同学，他…”刘灿安犹豫了一秒，咬了咬牙后，还是说了出来，“非法卖过血！” “所以…”他硬着头皮笑了笑，又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教室内不禁哗然一片，刘灿安的一系列做法，已经开始让他们越来越接受不了了… 齐小殷皱起了眉，虽然江小慕让她无比的失望，但终究还是一个让她疼爱着的学生… 要是林语溪真的就这样回头，可能真的，在同学前江小慕将变得没有任何面子可寻。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的遭遇，加上刚才的和刘灿安的那小段冲突，不同于齐小殷的担忧，角落处那揉着黑眼圈的江小慕，倒是已经渐渐习惯了… 揉完眼睛后，他刚想不以为然的伸个懒腰，视线内的所有景物，却再一次的剧烈晃动，带起了道道重影！ 一种让他难以阻止的恨意，慢慢爬上了原本平静而慵懒的脸庞… 前方，稍加推理，林语溪便知道，两人在她之前，就已经在教室里发生过什么。 班级里有同学这样对待江小慕，林语溪早已有所预料。 不过她却很好奇，面对这些嘲讽和排斥，那能轻松控制情绪和颠倒黑白的江小慕，到底会是个啥表情。 刚转头，一对充满着野性的眸子就映入了她的视线。 长久以来和犯罪分子的接触，让林语溪的眼神猛的一凝！ 这种的充满原始的野性，他只在最为危险的某几位犯人眼中见过。 还好，待江小慕闭上眼睛后，脸上的恨意似乎也慢慢减弱了下去… 原来这家伙…居然也会生气？ 松了口气的同时，林语溪非常的意外，却也心头一软… 第十三章 道一声感谢 刘灿安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极为忐忑的等待着。 林语溪接下来的选择，将会决定他和江小慕，谁将在今日颜面尽失。 很快，他变成了绝望的那一方… 林语溪缓缓的转身，面色平静的前行几步，最终在江小慕的身边坐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 见状，齐小殷终于松了口气。 转而看了看处于哄笑声中不知所措的刘灿安，想起他刚刚的做法，齐小殷倒是不怎么心疼… “呵呵…” 刘灿安嘴角剧烈的抽搐着… 特别是，明明可以反客为主，在此刻狠狠将他嘲笑一番，把先前的场子全部找回来的江小慕，居然还莫名其妙的闭着眼睛… 仿佛在对刘灿安说，我江小慕甚至懒得看你一眼… 其余的男生们哄笑完后，都转而望向江小慕，情绪复杂，有羡慕，有嫉妒… “他是走了啥好运啊？” “我哪知道，估计林同学本就喜欢角落的位置吧，唉，早知道，今早我第一个把那位置给占了。” “说啥呢，就一个班会课的位置而已，有那必要吗，而且你看他那样，人家女孩子给了他那么大个面子，结果连道个谢都不会，能有啥前途？” “哈哈，还高深莫测的闭着眼睛，真的是…” “总之他肯定是没戏的，要追的话抓紧，别的班也单身着许多豺狼虎豹呢…” “好了好了，大家注意一下，我讲一下最近的…”齐小殷开始公布班会内容，才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的江小慕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就看到了一对带着关切的眼神，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只是这眼神的主人是林语溪，让他却总觉着心里打鼓… …… “你早上是怎么了？” 夕阳下，在回去的路上，林语溪学着其他女生的样子，皱眉喝着并不喜欢的奶茶。 “被人欺负了，生气了呗。”江小慕耸了耸肩，不敢告诉她真实的情况。 就算说了，这种科幻电影里面才有的怪事，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而且这一次，江小慕没能完全扼杀，只是压住了而已，要是不给刘灿安带去某些报复性的行为，这份冲动将会一直存在。 “要我帮你找回场子吗？”林语溪挑了挑眉，想起江小慕的恐怖表情，还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倒是不用。”江小慕赶紧拒绝，顺便伸手拿过了她手里其实只喝了一口的奶茶。 “你干嘛？”林语溪疑惑。 “喝这个吧。” 江小慕插上吸管，转而递出了一杯冰镇的新鲜果汁，“大学女生，不是只喜欢喝奶茶，也有许多喜欢果汁的。” “哦…”林语溪接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冰果汁？” “在你车上看到过。”江小慕抬起手中的奶茶，也不管她已经用过，对着吸管就是喝了起来，让林语溪眉头骤然一皱。 “原来你还挺细心的。”林语溪的目光依旧盯着奶茶的吸管。 “就当做是谢礼了。”江小慕嘿嘿一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要悲剧了… “谢礼？你要谢我什么？”林语溪暂缓了打算对他实施《酷刑大全》的想法，那是她上学时候的某一门必修课。 “总之就是谢谢。”想起刘灿安班会都开始后，还僵杵在原地许久的样子，江小慕的心里，其实还是非常非常爽的。 这也是他目前还能压住那股冲动的重要原因。 “切…”林语溪不以为然的喝了一口果汁，“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和同学们表明，我是你的女朋友？” 本来说好了一起把戏演好，谁知道一整天下来，江小慕在学校里居然一句话也不敢和她说… “这个…”江小慕脸色一僵，“你知道女神的男朋友，如果不是富二代，他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吗？” 因为他的贫困生身份，曾经为了方晓晴而找他麻烦的就已经多不胜数了，更别说，是眼前这位才一天时间，就已经开始在校内引起轰动的转学生林语溪… “我不管，总之这是我给你的任务。”林语溪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我说什么你都听我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江小慕不乐意了。 “昨晚你坐在你那破口袋上说的。” “……” “就不能不用演男女朋友吗？”江小慕仿佛已经预见了一卡车的情敌，拎着家伙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来，努力寻求着最后一丝生机。 “那你给我个眼镜男会找上我的理由？” 那位给江小慕注射病毒的神秘男子，已经在两人间有了一个简单的代号。 “你就不怕遇到危险吗？”由于这病毒的诡异，江小慕始终觉得，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林语溪抬头看向落入地平线的夕阳，“我的字典里，不允许有害怕这个词…” …… 夜晚，干旱了许久的城中村，下起了久违的雷雨… 卫生间中，江小慕对着镜子，翻开自己的嘴唇，一点点涂着药… 谁知道林语溪一进屋，就毫无征兆的瞄着他的嘴唇给了一拳！ “电话…” 柔软的床上，林语溪盘着腿，在笔记本电脑上处理着什么，看到江小慕扔在外面的古董手机震动了起来，提醒了一声。 江小慕紧紧沿着墙壁，用能离她最远的路线，来到了自己的可怜而坚硬的小地铺前… “爸？” 一般在九点以后，江小慕的父亲是很少联系他的。 “儿子，母亲的病，又复发了，而且这一次，是最严重的…” 江小慕瞬间脸色惨白！ “那手术的费用呢，够吗？！”他焦急的大声问道，让旁边的林语溪也抬起了头。 “唉……”电话一头，是深深的叹息。 亲戚朋友再多，人情再广，也终究有用完的一天。 “差多少？！”江小慕非常的忐忑。 “算上你早上寄回来的九千，现在还差八万，唉，儿子，事到如今，父亲也无能为……” “完了！不够！不够！” 江小慕脸色瞬间泛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现在所有的积蓄，就只有林语溪那张卡里的四万块而已！ “怎么办，怎么办！”江小慕抱着头，绞尽所有脑汁的想着办法！ 可是，他现在上哪儿去找另外的四万块钱？ 转过头，却看到林语溪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一张新的卡，面色平静的对着他… “谁都有需要放下尊严的时候，别让我瞧不起你……” 第十四章 好想抱住你 雷声作响，雷云滚动的天空中，一道闪电劈下，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信号塔上。 城中村的老旧街道中，突然顶着暴雨，冲出了一个瘦弱的青年。 奔跑的脚步溅起水花，把本就模糊的身影，淹没在了漆黑的雨夜中。 被雨水打湿的手里，死死的抓着，两张相同的银行卡… 没想到自己刚打算转账给父亲的时候，城中村一带却完全断网，江小慕只好万分着急的冒着雨，来到了整整两个街区外的银行。 喘着粗气，江小慕看向了atm机外，因为断网的原因，也是冒着雨排满了人… “等不了了！”江小慕转头就往银行的柜台跑去。 “请你帮我转个账，拜托了！” 江小慕双手合掌，挤开了某位正在办理着业务的人，对着柜台的工作人员请求。 “请你去领号排队！”保安提着保险棍过来，拽住了江小慕湿漉漉的衣服。 “请您通融一下，我真的有急事！”江小慕的焦急的喘着气。 “谁都有急事！”保安抬起保险棍，指着不远处的取号机，“请你去排队。” “没事，就让这小兄弟先来吧。”那位被江小慕挤开的男子，推了推眼镜，对着保安笑了笑。 “可是…”保安还是很为难，毕竟排着队的，可不止这个男子一人，还有许多的领了号的顾客看着这边呢，而且今夜的人特别的多。 男子看出了保安的为难，转头对着等待区的众人，“大家也看到了，这个小兄弟全身湿透，是冒着雨赶过来的，应该真的是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大家通融一下吧。” “赶紧的，赶紧的！”有人挥了挥手。 其余人看着江小慕狼狈的状态，在江小慕对众人鞠了个躬后，也点头表示了同意。 “那好吧…”保安这才放开了江小慕，“搞快一点。” “两张卡里面的钱，全转到这个账户上。”江小慕飞速的在单子上写下父亲的账号，递给了柜台。 “一共是九万元，确认一下。”柜台的女职员摇了摇头，把两张卡先擦干，接着都刷了一遍。 “确认，全转。”江小慕终于能把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缓缓松了下来。 林语溪所给的，似乎是某种特制的银行卡，每张卡里原余额都是完整的五万元。 “请您对我的服务做出…” “满意！” 女职员似乎不是很高兴，江小慕还是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按钮，女职员的神色才缓和了一点。 “您的卡，以后请妥善保管。”女职员把卡递了出来。 江小慕收下，然后转过身子，对着那位陌生人，单手捂着胸口，真挚的表达了一个感谢。 “谢谢您。” “没事。”那位陌生人笑了笑。 望着慢慢走出银行的江小慕，他推了推眼镜，忽然悄声自语，“注射了a-37，怎么可能还活着，难道我认错人了…” “先生！”女职员提醒了一声。 “哦。”他回过神来，对着女职员笑了笑，“就按刚才说的办理吧。” “好的，先生！”女职员点了点头开始操作，但总忍不住的，想偷偷多看几眼这个男子。 本来就风度偏偏，温和谦逊的，刚刚还那么善良，而且所办理的，还是一般人所触及不到的尊贵业务… 女职员微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眼镜旁边，眼角下那一小块刀疤，她还真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男人… …… 走出银行的大门，江小慕张了张嘴，望着那打着把伞，独自站在雨夜中的林语溪。 “你怎么也来了？”江小慕淋在大雨中。 “转好了？”望着全身已经湿透的江小慕，林语溪轻微摇头，伸手递出了手中的另外那把。 江小慕点了点头，没有接过雨伞。 “不要算了，反正你也都湿透了。” 见他不接，那湿漉头发下暗藏着的眼神，仍旧满含复杂的望着自己，林语溪有点不自在的别过头，收回了雨伞。 鼻子终究还是不争气的一酸，被雨水淋着，江小慕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他已经十多年没哭过了，他只是很想，冲过去抱住这个女孩… “你在……想什么？”林语溪眼神一冷，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咳，我什么都没想。”江小慕果断的杀死了这个有着生命危险的念头。 “那就回去。”林语溪转过身，率先往城中村走回。 “要不，我叫你善良的魔鬼吧？”江小慕追上，嘿嘿一笑，“死神也行。” “滚…”林语溪甚至懒得看他一眼，抬起手把玩着手指，“劝你，最好别给我取什么奇怪的绰号。” 立刻让自己住嘴，江小慕识相的安静了下来… “离我远一点，水别溅到我身上。” “好，你想要多远我站多远。” “还有，去找房东想办法，总之衣服烘干之前，不许回房。” “你…你说了算！” 后方。 银行的门口，男子的眼镜片反射着几抹清冷的路灯光，凝望着两道在雨夜中渐渐远去的背影… …… “咋了，游戏玩大了？惹得小女朋友生气了？”房东大叔周元庆望着火炉边的江小慕，忍不住眨巴着眼睛大笑起来。 “……”江小慕表情僵硬了一下，没有解释。 “没事没事，反正我这里空床多，既然她不让你回去，你就睡我这儿吧，对了，衣柜里有浴袍，别那样一直穿着湿衣服。” 周元庆大方的笑着，点起一只烟，甩出手里的扑克牌，“炸！” “你怎么又有炸了？！”旁边的两位中年牌友吹胡子瞪眼。 “少废话，愿赌服输，给钱给钱！”周元庆招呼着手，好不乐呵。 无聊的看他们打着牌，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江小慕拿出手机，居然还挺防水的… “爸。” “刚刚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很成功。” 江小慕终于如释负重，欣慰的笑了，“和妈说，我会尽快抽时间回来看她。” “好好完成学业，这边有爸呢，放心吧。” “唉，还好有亲戚突然转来九万块钱，不过爸也不知道是谁，等我问清楚了，记得回来和我一起去登门好好感谢人家。” “嗯，好…” 挂了电话，江小慕开始头疼了起来，现在的他，身无分文，还负债五万… 虽然林语溪没说过需要他还。 明天必须要去兼职那里领工钱了，不过这么多天没去，那些之前欠下的，江小慕还真不敢保证那位范老板会给他。 毕竟那拖欠的工钱，已经达到了整整四十八天之多… “范老板，别怪我心狠了…”江小慕最终还是决定，必须用一点手段了。 “周大叔，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搞到钱？”江小慕忽然问道。 等拿回工钱后，那份兼职自然不能再做了，他也必须另谋生路。 周元庆一愣，“搞钱？” “嗯，再苦的活都行，只要正规一点就好。”江小慕点了点头。 “来和我一起打牌呀～” 周元庆当时就猛的一拍桌子，扬了扬刚赢到的几百块，举起大拇指，“啧～多正规！” “……” 第十五章 范氏农家菜 “借你的搭档张誉警官用一下。” 今日是周五，正好课程表上没课，大清早太阳还没出来，江小慕就决定去领兼职的工钱。 “你要干什么？”电话的一头，是女孩清晨被电话吵醒后，特有的软绵绵。 “谋生。”江小慕穿好已经烘干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的脾气你知道的，出了事情，后果自负。”林语溪打开免提，给张誉发了条短信后，挂了电话。 江小慕临走前，看了一眼刚消停下来，横七竖八睡倒在客厅的周元庆三位中年，把他们一夜留下的狼藉清理后，早早的出了门。 太阳刚出来，江小慕就在约定的早餐店，看到了板着个脸的张誉。 “嘿嘿，张警官，好久不见。”热气腾腾的早餐桌前，江小慕表示了一个感谢。 “你找我干什么？”恶眼盯着江小慕横咬了一口包子，由于今天择休，张誉身着便服。 总之一看到江小慕，他就满身不爽，要不是梦中情人林语溪的一则短信，他可不会前来和江小慕见面。 “我遇到了点困难，需要你的帮忙。”江小慕给他夹上几块榨菜。 “为什么是林警官给我发的消息，你们最近常有联系？”听到江小慕是为了求助，身为警察的责任心，让张誉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偶尔有点联系吧…”江小慕保持着正常的吃相，暗道果然连警局内的人，都不知道目前林语溪的所在。 “哦，那你知道她在哪儿吗？”张誉扁了一下嘴巴，习惯了和林语溪搭档时只需要开开车就能拿到破案奖金的状态，这几天可真是不适应。 “不知道…嘿嘿。”江小慕喝了一口粥，转移了话题，“要是等会儿一切顺利，晚饭我也请了。” “行吧，算你还有点良心。”张誉划完碗中最后一口白粥，其实他并不求什么回报，但能多宰这小子一顿饭，怎么想都解气。 “两位客人好，一共十六块钱。”早餐店的阿姨看两人吃完，走了过来。 “我暂时没钱，这顿早餐你先付一下。” “？？？” …… 离医学院两个街区外，一家民族菜馆生意兴隆。 一青年清点着刚拿到手的五百块钱，挠头对着柜台上某位啤酒肚外加大光头的中年，“范老板，那个…” 范德品神色一沉，“干什么？” “那个…我这周双休也工作了，可这工钱…”青年记得很清楚，说好了一天一百块的，现在少了双休那两天的份。 “工钱怎么了？不对吗？”范德品叉起腰，余光很是凶恶。 “没，没，很对，很对！”青年恨恨咬了咬牙，却只好无奈的继续前去工作。 他的余光，瞄到了店外两位正看着兼职广告的人，由于是早上顾客不是很多，他便走了出去。 “找工作的话，劝你俩去别处，这里的老板坑得很！”青年先假装拉客吃饭，然后非常的小声的在江小慕二人耳边说道。 江小慕望着他身上的那件工作服，工号05，正好是他平常所穿的那一件… 看来自己的位置已经被人顶替了，他对着青年笑道，“老板坑了你多少工钱。” 青年伸出两个手指，恶狠狠的，“整整两百块！” 江小慕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帮他理了一下有点歪的工作服，呵呵，两百块…范德品，可是还欠着他整整四十八天的工钱呢！ 或许是因为想起远在老家的父亲，辛苦凑钱的同时，也总要面对这样剥削员工的老板，江小慕心中对范德品的愤怒，更盛了几分… 青年先是一愣，见两人迈步往店里走去，更是有点急了，不是和你们说了很坑的吗？ “哟，小江，好久不见啊，带熟人来吃饭的？”范德品看到江小慕，瞟了一眼身后面无表情的张誉，从肥肉里挤出了一个笑容。 见到老员工，口头上却招呼着吃饭，意思就是，江小慕已经被开除了。 一听到吃饭，张誉心中有些慌… 他警觉起来，刚坑了自己一顿早点，还没消化呢，咋又到了一家民族菜馆…难不成，被叫来是专门付饭钱的? 好像不能报销啊… “对啊，范老板，我俩也算老熟人了吧。”江小慕将计就计，“免费让我吃一顿，那六十天的工钱…就算了吧。” 范德品不由得一愣，本还想好了对策怎么赶走江小慕呢，倒是没想到，江小慕来了这样一出。 他肥厚的嘴唇翘起，不过正好，看来江小慕也的确很识相，知道要不走工钱，还不如来浪吃一顿。 不过这傻孩子，就带了一个人过来…民族菜，两个人再怎么胡吃海喝，也顶多三四百块钱而已。 赶紧招呼员工们腾出一张桌子，范德品对着张誉热情的笑着，“你是小江的朋友吧，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顿饭免费。” “真的？”张誉惊讶了一下，为自己的钱包松了口气，还有这种好事？ “真的吗？”不过他再三确认。 “当然啊！” “嗨，我和小江什么关系，随便吃随便吃。”见张誉有点傻愣的表情，范德品更是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那就不客气了…”张誉虽然不饿，但仍然拿起了菜单，舔了舔嘴唇，津津有味的翻阅了起来。 随便吃，哪能错过这种好事。 江小慕捂着额头…不过，张誉的反应，也差不多在他的预期之内。 “不过小江啊，等会在我这里，你饭可以随意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讲。”范德品回到柜台，翻开某本册子看了看。 “我乱讲什么了？”江小慕假装很疑惑。 “哼，我欠你的工钱哪有六十天，可只有四十八天而已。”范德品和起册子，说得还挺理直气壮。 等的就是这一刻！ “张警官！！” 江小慕突然一声大吼，把范德品吓得脸色一白，张誉也是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范德品这才意识到中套了，赶忙四处张望，深怕错过了店内店外任何一个角落。 可是，哪里有什么警官… “江小慕…”范德品闪亮的光头上，青筋涌动，“敢吓唬我，你找死是不是？” “张警官…”江小慕再次低声的沉吟。 “是，是…”张誉赶紧从餐桌来到柜台前，“叫我干什么？” 等等，咋感觉，怎么又有一种被江小慕给使唤了的错觉？ “你…就是张警官？” 范德品放声的笑了，差点前仰后合，“哎哟，小江啊，你…你…你演戏也找个稍微靠谱点的，行不？” 演戏？ 张誉一头雾水，但表情却慢慢冷了下来，意思是我看起来没有警察的样？ 张誉的脾气，可是随意能惹的？ “张警官，你听到这位范老板，刚刚和我说什么了吗？”江小慕平静的说道。 “啊！听到了！” 张誉愤怒的翘起嘴角，眼角不断抖动着，“这人，欠你四十八天的工钱，是吧！” “诶唷，诶唷，还真演起来了！”范德品眼泪都流了出来，各种招呼员工们，过来看好戏，都忘了这样会暴露自己不发工资的底细… 然而，员工们还没能完全聚集过来，他的笑声就突然像是被弹断的弦，戛然而止… “好好给老子看清楚了！” 张誉阴沉着脸，举起警官证，保持人眼能看清的最近距离，顶在范德品的鼻尖之前… 兴隆了一整年的范氏农家菜，在今日褪去了喧嚣，三辆警车拉着警笛停在门口，面色惨白的范德品，被押上了警车。 抬头，隔着警车的玻璃，留恋的望着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的店面… 然而看到的，却只有那靠在柜台上的江小慕，正悠然的数着工钱，分发给了那些接到通知前来，也曾被范德品拖欠了工钱的员工… “你的，两百块！” “是，是，谢谢大哥！”先前那位青年，看着江小慕，眼神堪比遇到偶像的狂热… “我以后能跟着你混吗，大哥！”青年满怀热情。 “去去去，小子油得很。”江小慕赶紧把他推开，“下一个。” 打工者们组成的人群中，也传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传入警车内，对于范德品来说，格外的刺耳… 第十六章 越看越顺眼 警督靠在引擎盖上，拿出一只烟，递给了张誉。 “干得不错啊，你这下，刚好还把我们这个月空缺的业绩补上了。”自己也点上一支，警督还是很好奇的打量着老同事。 “嘿嘿，小事一桩而已。”张誉不抽烟，但还是收下，夹在了耳朵上。 “可不是啥小事。”警督拍了拍张誉的那台警车，“也不瞒你了，本来内部都商量好，下个月开始，就派你去安保处工作。” “安保处？” 张誉被吓得一激灵，赶忙赔笑，“千万别啊，我都出警快满五年了，这辆警车都快成我的宝贝了，让我去安保处工作，这…” “出警五年…你也好意思说？”警督脸色闪过一抹滑稽，差点没把烟吐他脸上，“你有啥业绩？” “怎么没有，光上个月，我就侦破了十多起…” “得得得！” 警督赶紧打断他，在警局里，是个人都知道，完全是得益于在林语溪身边打酱油，他才有了那么辉煌的一个月。 “总之今天干得不错。”警督又把车钥匙扔还给了他，今日张誉能独自干出一件大事，倒还真让他没想到。 “要是继续这样好好干，说不定哪一天，我还能找个理由提拔一下你。” “是，长官！” 比任何东西都要宝贝的收起车钥匙，张誉挺拔了腰杆，激动的敬了个礼。 很快，警车队载着范德品离开了。 张誉转过头，望着店里还在分发着工钱的江小慕，头一次，越看越顺眼… 等到彩云染红半边天的黄昏，江小慕才回到了城中村的青年公寓。 他的兜也终于鼓了起来，倒也没多拿，整整四千八百块。 至于张誉，本来说好要请他吃饭的，结果还是在张誉万分坚持的情况下，江小慕又宰了他一顿丰盛的晚餐… 从最开始的那一份盒饭开始到现在，江小慕都快记不清吃了张誉多少顿饭了。 “哟，回来啦？”楼下，周元庆在院子里扇着风，啃着一份蚕豆，小日子过得非常的惬意… 疲惫的江小慕看着他，不由得心生浓浓的羡慕… 遥想曾经，他的梦想里就有成为包租公，睡着就能赚钱这样一条。 “咋了，今天不打牌？”江小慕往周围看了看，难得没什么其他人，公寓的院子里，也冷冷清清的。 “难啊！”似乎是被蚕豆壳卡牙缝了，周元庆掏着牙，吐字不清，“方圆五里之内，找不到对手…” “你牛哦！”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江小慕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对了，我有个消息，你要不要听。”周元庆抬头看向他，他其实一直等着江小慕回来。 “消息？”江小慕赶紧坐下，压低声音，“搞钱的？” “嗯，而且报酬还很高，但是…”周元庆皱起了眉，总觉着江小慕干不了这活… 应该说他这年纪的小青年，都没人愿意干，不然对方也不会来因为找不到人来委托他。 “很累吗？”江小慕不以为然，他最不怕的就是干苦活，为了生存，有钱赚就是真理，更何况他还负债。 周元庆点了点头，但手指依旧敲打着石台，这也不光是累不累的问题啊… “到底啥活啊？” 江小慕抢过他身前的蚕豆，“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就和你直说了吧，没有我江小慕干不了的。” “行！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这活儿就介绍给你了！” 周元庆的手掌习惯性的猛一拍，然后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忽然掏出一张房卡摆在石台上，还是有点高大上那种，“你找个时间，去这个酒店就行。” 江小慕脸色猛的一黑，起身就走，“咳，我不干这种活。” “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不是你认为的那种！” 周元庆仰起头，老不乐意，“一般人，我还真不告诉他们呢。” 而那只狠狠拍了一下石台的手，依旧藏在桌下颤抖着，不比木制的牌桌，石头可是惹不起啊… “真的？你别骗我。”江小慕回头，想起刚来租房那天周元庆对自己的各种误会，想不怀疑都不行啊。 城市那么大，哪愁没活干，他还是决定赶紧离开。 见他要走，周元庆蠕动着下巴清理着牙缝，把房卡往前推了推，然后抖着大脚，仰着头惬意的欣赏着黄昏，“唉，可惜啊，两万块一个月呢。” 江小慕骤然一顿，然后倒退了两步，摸上房卡就回去了… 望着江小慕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周元庆才摇头笑了笑，“小小年纪养个那么漂亮的小女朋友，吃不消了吧…” “哼，遇到我，算你小子好运。”又嘟囔了一句，事实上这活他自己都想去，反正平日里是真的没啥事，闲得慌… 可惜，人家明确的说了，不要他这种油腻的中年大叔啊… 220号出租房内。 江小慕还是警惕的和林语溪的保持着距离，“先还你四千块，剩下的我以后也会补齐。”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还了…” 林语溪没接，倒也没问，今天的发生的事情，她已经通过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清楚的知道了。 江小慕还是把钱递向她，“原则问题，有借有还。” “你真的要还？”林语溪合上了电脑，从床上走了下来。 “真，真的还啊…” 难道还个钱也惹到她了？江小慕赶忙后退两步，很想找个锅保护一下自己，“提前说好啊，我可只还钱啊，其他的方式绝不考虑！” “是嘛，但我还真不要你的钱…” 林语溪缓缓朝着江小慕，靠近了过去，然后，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我要你把钱都换成东西送给我。” “换成什么东西？”江小慕还是摆出那特有的防守动作，护住了自己的脸。 “大学的女孩子们喜欢什么，你就送我什么。”林语溪穿上外衣，扎上头发，“带我去逛街。” “这样啊，早说嘛，这还不简单。” 然而，还没等松口气呢，江小慕的脸色又刻石化了起来… 林语溪微微偏头，再次露出了那一抹让别人沉醉，却让江小慕心头打颤不已的笑容… “去…离学校最近的那条街。” 第十七章 熟悉的人物 黄昏渐渐过去，由于昨夜的暴雨，今夜凉风习习，正是逛街的好日子。 医学院大门正对着的，就是靠近市中心不远的一条商业街，每到夜晚，灯火通明。 比起大多喜欢宅在宿舍里打游戏的男生来说，女孩子通常都是逛街的主力，不过街道上男孩子也不少，望着来来往往的女孩，养养眼福也很不错。 “晓晴啊，好多帅哥在看你呢。”闺蜜挑选着衣服，在身边的方晓晴耳边低声笑道。 方晓晴还是往常一样的长裙，姣好的容颜搭配上柔顺的长发，而且那人尽皆知的校内成绩第一的身份，的确为她在男生们眼中加分不少。 “哪有…”方晓晴拿起一条长裙，对着镜子比划着，倒是没在意闺蜜的话。 “还在想那个穷小子啊？”闺蜜摇了摇头感到不值，“也就你心地好了，换个人，当初谁会同意他的追求…” 本就没什么值得看上的地方吧，现在更是谁不知道江小慕的作为，给学校的声誉带来了多大影响。 “怎么会…”虽然嘴上否认着，但方晓晴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惆怅。 只有她知道，真正相处过后，比起还花着父母钱的那些富家子弟，才能发现江小慕是有多优秀。 但这次处分后，所有对未来的基准预测，都告诉方晓晴分开是无比正确的，但她的心，却始终还做不到和大脑一样清楚和现实… 闺蜜拿来一条更搭的裙子给她，“听我一句劝，分了就别再想了，而且没骗你，你看，那边好几位帅哥望着你呢，趁还没毕业，再撩一个？” 方晓晴微微白了闺蜜一眼，她现在已经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了，她只想把优异的成绩好好保持下去，完成好学业。 说着，闺蜜就看到某位一直注视着自己两人的男生，从街道旁的座椅上起来，已经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闺蜜笑着摇起了头，方晓晴的魅力还是大啊，加上现在她和江小慕分手的消息已经传出，追求者真是越来越多了。 然而那位男生，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似乎忘了继续过来，而是和街道上的人群一起，视线豁然转移… 闺蜜一愣，也是和方晓晴一起，朝着人群的方向看去… 男生们的目光，都是有几分呆滞的。 林语溪的神仙颜值，仅仅一天多时间，就已经传遍校内每一个角落，所以大家心中期望值很高，如今亲眼看到，却还是感觉到无比的惊艳… 因为她旁边的某位面戴口罩，眼戴墨镜，头披棉帽的人物，却是没有人上前搭讪… “你能不能赶紧把这堆装扮卸下来…”林语溪有点无奈，心中真是服了他了。 “我不！” 江小慕的语气，异常的坚决，特别是在看到街道上男生们不加掩饰的嫉妒外加愤怒的目光后。 林语溪咬了咬嘴唇，由于已经在大街上，所有眼睛都望着这边，当前对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没有再低调的遮挡自己的容颜，林语溪能预料到自己会在街上引起关注，这在她就读那所神秘学校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 而且她要的就是这样高关注度的效果，但怎想到，江小慕居然连露个脸都不敢。 这样下去，学生们依旧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女朋友，眼镜男更不会注意到… 沉默间，她已经开始计划，为了给江小慕同学练练胆子，《酷刑大全》是真的该拿出来实施实施了… “哇，亲眼看到，这个转学生果然很漂亮啊…” 在店内望着街道，同为女孩子，闺蜜却也发出了一声感叹，“旁边的男生是他男朋友吗，真想知道是个什么人物…” “嗯…”方晓晴也点了点头，只是那个蒙面青年，却总隐隐让她感到几分熟悉… “我想要新衣服。”林语溪目光在街边流转了一下，学着下午从言情剧里学来的口气，对着江小慕说道。 无奈间，既然都出来了，林语溪只好尽力表明，自己是有男朋友的…至于怎么让身边这胆小鬼表明身份，就得另想办法了。 听到她充满依赖感的语气，人群中也传出了一阵叹息，旁边那位真的是男朋友啊…到底是谁啊，运气这么爆棚。 最终很巧的，林语溪锁定了方晓晴两人所在的那个服装店… “行，四千元以内，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江小慕率先往店里走去，然后愣在了门口… 方晓晴也是有点疑惑，总感觉那墨镜下的眼睛，是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林语溪见他不动了，疑惑的往店内看了看。 转而，就看到了曾经见到过，在那大榕树下和江小慕分手的那位女孩子。 然后，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从她的脸上瞬间闪过。 “那个…我想要那条裙子…”林语溪软软的，指着方晓晴手里那条长裙。 江小慕回过神来，僵硬的扭动脖子，回头看着浅浅笑容的林语溪，“不带这么玩的吧…” “嗯？你不是说过，我说什么，你都听的嘛…” 江小慕深吸了一口气，这在旁人听起来像是情话的甜蜜话语，他却知道，这是警告，是警告！ 他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了方晓晴的身前，刻意沙哑着嗓子，“不好意思，这条裙子，能让我们也试试吗？” 心情很是紧张，只要露出一点点破绽，他估计方晓晴就一定能把自己认出来… 事实上，江小慕也倒不是怕被她认出，毕竟都分手了，虽然双方似乎都还有所留恋，但两人做什么事，处什么人，也都是各自互不干涉的事情了。 江小慕也不在乎，会被别人说刚分手又找了一个之类的，而且在这年代，也是颇为平常的事情… 他真正怕的，是方晓晴旁边那位历来多嘴的闺蜜，要是暴露，她一定会把消息在学校间传开，到时候，那就真的没地方哭了。 “哦，当然可以。”方晓晴也听到了女孩的话，虽然已经决定要买，还是大方的把裙子递给了这位面罩青年。 “谢谢。”江小慕保持着沙哑。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声音，和这位漂亮的小姐姐讲话，难道你们曾经认识？” 然而身后的林语溪，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这魔鬼，还真是一点儿活路都不给啊！ 江小慕口罩下的脸当时就黑了，这可咋办？ 第十八章 记住我说的 林语溪的话，让方晓晴心中的怀疑加重了不少，从一开始，眼前的面罩青年，就给她一种隐约的熟悉感。 “你是谁？”方晓晴主动发问。 “我…”江小慕脑子飞速的运转，想着如何蒙混过关的办法… “晓晴同学。” 而一道略微带有磁性的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方晓晴和闺蜜转头看去，来到眼前的，是刚才那位站起身打算前来搭讪的青年，由于林语溪的出现，让他的脚步顿了片刻。 看到林语溪已经有旁边的这位蒙面男朋友后，他的目标，似乎才再次回到了方晓晴身上。 “不知可否，邀请晓晴同学，一起前去喝一杯？”这位青年摆出一个颇为绅士的姿态，指着远处的奶茶店，进行着邀请。 方晓晴皱了皱眉，对方明显是来追求自己的，但她现在并没有想认识新男朋友的想法。 而那位闺蜜就不这么想了。 “好啊，好啊，可以带上我一起吗？”说话间，她还暗中推了推方晓晴，“这位是楚公子，家里开大公司，很有名的。” “还是不了吧…”方晓晴还是想要拒绝。 “唉！你还想着那穷小子江小慕不成？” 因为急切，闺蜜的声音略微大了几分，“晓晴，该醒醒了！留恋那种没人要的男生，你到底图什么？” 似乎是被闺蜜的话点醒，方晓晴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下。 该醒醒吗…只不过她本来就是清醒的。 不过闺蜜说得很对，既然自己都已经提了分手，就的确不能再这样，犹犹豫豫的放不下了。 “行。” 最终，方晓晴对着那位楚公子回应了一个笑容。 虽然已经不打算在毕业前再接触一段新的恋情，但或许再放纵自己一次，才是能让她彻底忘记江小慕的最好方法… “那个，不好意思，有机会又见面吧。”方晓晴对二人歉意的说道。 再度看了这既熟悉又陌生的蒙面青年一眼，她拉起闺蜜，便在楚公子的邀请下，往服装店外走去。 “等一下。” 而三人刚走到门外，店内就传出了一道略微清冷的声音。 三人一顿，一起回头，略带疑惑的望着发声的蒙面青年。 “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方晓晴望着他，由于刚刚的声音并没有被过多的掩饰，那种熟悉感越来越浓。 闺蜜更是疑惑，总感觉这时候，那墨镜下藏着的双眼，盯着的是自己…又没惹到过他，怎么一回事？ “你们认识江小慕？”江小慕轻咳一声，按耐住已然不爽的内心，再度回归沙哑，“他没人要，是谁说的？” 内心恍然，闺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蒙面青年还和江小慕认识，而自己刚刚的话，似乎让他不开心了。 “我说的，怎么了？” 不过她也不示弱，想要为朋友打抱不平是吧，她还总为方晓晴感到万分不值呢。 “请你回去告诉江小慕，鲜花插在牛粪上这种事情，有一次已经是奇迹了，叫他平日少做点白日梦…”闺蜜抬起下巴，依旧毫不示弱。 江小慕终于怒了，藏在身后，那只有林语溪能看到的拳头，带着略微的颤抖，紧紧的握了起来。 他倒是没能预料到，第一个真正让自己生气到愤怒的大学同学，居然会是这位已经看不惯他很久，方晓晴身边形影不离的闺蜜… “好，我会转告他的…” “那谢谢你，对了，我叫郭莉莉，他认识，也麻烦请你如实转告！”由于吸引了周围太多目光，闺蜜冷笑着转身，拉起方晓晴就打算离开。 两人讲得很激烈，方晓晴刚才完全没有插嘴的空间，可是她从来没有过，想对江小慕讲这种话的意思啊。 不过话到嘴边，她还是忍住了，一来也不能让郭莉莉在陌生人前丢了面子，二来… 唉，转告就转告吧，等江小慕听到后，也能让双方都真正死心… 望着方晓晴什么也没解释，最终还是沉默着离开了，江小慕在感到几分自嘲的同时，却也感觉到一种轻松… 这一回，他的留恋，也终于完全的消磨干净了。 “那个，朋友，你和江小慕认识吗？”而走之前，那位楚公子却问道。 “什么事？” “他有很多不好的习性，还去非法卖过血，见面就是缘分，我就奉劝朋友一句，和他最好还是酌情相处要好。” 楚公子的猜测中，能追到林语溪这种级别的女朋友，这位蒙面青年的背景肯定不一般，只是不方便在公众场合露面而已。 这样一想，甚至是啥小明星都有可能。 至于江小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熟，但要是能把他当个工具来和眼前人结交一下，怎么去抹黑，倒是都无所谓。 一个穷小子而已，在他楚公子眼里，可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然而对于这位陌生的楚公子，江小慕倒是能轻松选择无视，只是低声笑了笑，“你和刚才那郭莉莉，倒是很般配。” 本还想说什么，但江小慕的话，让楚公子喉咙一噎。 “不打扰了。”转过身，他只好跟后离开而去… 夜，渐渐深了。 “很难过？” 由于江小慕后来一言不发，林语溪也没有再打算逛下去，在回去的路上，她打断了沉默。 “没有，都放下了，没有任何留恋了。”江小慕已经脱下了那一头厚实的装扮。 “我没问你这件事。” 见他还算平静，林语溪才微笑了起来，“我是说，被别人嘲讽没人要，很难过？” “嗯。”江小慕也没隐瞒，转头望着她绝美的容颜，“总之，你是永远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 “也对。”林语溪耸了耸肩。 “……” 江小慕恨一开始居然会以为，这位补刀才女是来安慰自己的。 “我说什么你都听，对吧？”林语溪忽然说道。 “我有选择吗？”江小慕摊了摊手，难道我敢说不是？ “那好，我现在给你一个新的任务。” 林语溪停下脚步，认真的说道，“用你那今夜一分没花的四千块钱，尽可能摆出最大的阵仗，来追我。” “你想怎么演，我就陪你怎么演，但记住了，要是敢当真，酷刑伺候。” 林语溪对着他挑了挑眉，“敢吗？” 江小慕顿住脚步，他深吸了口气，想起郭莉莉那一句句话语，仿佛千军万马朝自己袭来也不怕了，“当然！” “那我等着。”得到想要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林语溪才先行往城中村走去。 望着那动人的背影，江小慕突然感到心里没底。 对于他来说，这位突然闯入自己的世界的女警官，不由分说就单方面改变着一切… 然而每次，在江小慕最艰难的时候，却也总是她，给出了江小慕最需要的那一份帮助… 江小慕忽然不知道，等这出戏演完后，自己真的能做到，不当真吗… 第十九章 这世界变了 隔夜早晨，朝阳给大地披上了一件赤金的外衣，今日是周六。 江小慕拿着那张房卡，为了尽快找到一条生路，他早早的出了房门。 他告知林语溪，自己需要先去找份工作，林语溪也没多问，仍然和往常一样，独自留在了房内，处理着自己的东西。 至于那场戏，两人便共同决定，留到周一。 而戏演完后，要是三天内周围仍然没能产生什么有关眼镜男的端倪，林语溪也已经告知江小慕，她将结束这段同居生活，正式回到警局工作。 本来每天都盼着她离开，但当真正听到，江小慕却没法不承认，他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不舍。 “听说又有好几个小年轻，不愿意干这份活，我可是打了包票的，你可要给我争点气啊。” 院内，周元庆已经早起，在那熟悉的石台旁边，打着他那三不像的太极拳… “放心啦。”江小慕随意的挥了挥手就离开了，倒是越来越好奇，到底是份什么工作，能吓走那么多同龄人… “嘿？臭小子，没礼貌…”在江小慕身后骂了一声，周元庆猛拍了一下手，然后只得弓着腰，捂着手咬牙切齿。 …… 抬着整整一大袋包子和油条，由于太过招摇，江小慕打开那古董级手机的导航，也没坐车，而选择了一条很是偏僻的小道，边吃边走。 “啊，啊” 忽然，一只乌鸦飞来，停在了江小慕不远处的一块石堆上。 农村的那些农田中，荒季乌鸦多不胜数，江小慕一开始也没在意，但走近之后，目光却是有点震惊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乌鸦？”江小慕擦了擦眼睛，不会还没睡醒吧。 然而，再次睁开眼睛看去，那石头上停歇着的乌鸦，却仍然还是比常识中的乌鸦大了不止一圈。 “啊，啊” 深红的眼珠跟着颈部像摄像头一般转动了两下后，这只乌鸦才挥动着翅膀飞走了。 江小慕遥遥抬头望着，从小在农村那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刚刚忘了拿手机拍个照，真是可惜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身后那些赶来搜刮他不小心落下的早餐屑的蚂蚁，也与那乌鸦一样，比常识中的蚂蚁要大着不少。 有几只特别的，甚至有蚕豆那么大… 这个世界，似乎在最近，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已经渐渐改变了。 …… 一小时后，江小慕站在酒店前，望着那豪华得有点过分的大门，缓缓摇了摇头。 住一天，怕是能赶上他一年的房租了吧。 江小慕出示了房卡，倒是很轻松的就进来了。 “2301…” 搭乘着电梯，刚出来，江小慕便看到一位同龄的青年，一脸失魂落魄的从某间房中跑了出来… “见鬼了，这种活，鬼才愿意干！”青年嘴里还骂着什么，脸色有点发白的从江小慕旁边经过，颤抖着进了电梯。 看到青年走出的房号就是2301后，江小慕皱了皱眉，周元庆还真没骗他，真有不少人被这份活给吓退了。 “我江小慕倒要看看，到底为什么这么恐怖…”江小慕用自语给自己壮了壮胆，走上前，敲了敲那无处不透露着奢华的房门。 “进来…” 传出来的，是一道清冷的女声，年纪似乎在三十岁左右。 “你好。”江小慕打开门，便看到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妇人，慵懒的侧躺在正厅的高档沙发上。 而周围的设施，也是奢侈到一种极致，整面墙壁那么大的投影屏，闪烁着金色光泽的各类装饰，应有尽有。 她看了一眼江小慕，也没多说什么，顺手就扔出了一块毛巾… 江小慕没懂，这是要让他干什么？ “会擦身子吗？” 美妇整理着指甲，不再继续看江小慕，似乎对他也没抱太大的期望，“会的话，一个月两万月薪。” “……”江小慕立刻有了点打退堂鼓的意思，擦身子是什么鬼，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那种活吧？ 不过这收入，还真让人心动啊… “当然会。” 江小慕拿起那块毛巾，打算再进一步看看情况，确定到底需要做什么后，再决定要不要接受这份工作，“接下来呢？” “那就进去，帮那男人擦擦身子。” “还特么是男人？？”性取向非常正常的江小慕，当时就脸色一僵。 见江小慕顿住，美妇终于抬起头，不屑的笑了笑，“这就怕了？那劝你还是赶紧走吧，免得等会和其他人一样吓得屁滚尿流，我收拾起来还麻烦…” “呵呵…”听到这话，江小慕反而没了退意。 从小就是被吓着长大的，他倒要看看，这房间里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哪一间？”由于豪华得不像是酒店，反而更像是公寓，江小慕站在几道内门之前问道。 美妇有点意外的抬了抬眼皮，然后抬起嘴唇示意，中间那道房门。 “门不用关，免得等会撞到头。”而后美妇还笑了笑，还真有好几位一进去就被吓得失声尖叫，马上往回跑结果撞门上的。 美妇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江小慕的压力，还真的被她搞得增大了不少… “呼~”深吸了一口气，江小慕慢慢的推开了房门… 江小慕慢慢踏入，由于是房间内异常的昏暗，倒是弥漫着一种恐怖的压抑感。 “开灯…”美妇在外面提醒了一句，然后直起身子，饶有兴致的拿出计时器，想看看江小慕在开灯后多久，会从房内失魂落魄的跑出来。 而计时器上的记录，稍微有些刺眼：七秒！ 江小慕注意到了美妇的动作，回头往外瞄了瞄，顿时也是一惊，所有来访的青年中，最久的，居然只坚持了七秒！ 由于是夜光材质的，江小慕一眼便看到了墙壁上的开关，他走过去两步，气氛实在是诡异得让人发毛，他心头忐忑的按了下去。 江小慕有点耍赖的闭上了眼睛，哪怕自己真的也被吓倒，也能创造个记录不是。 啪！ 开关被按下，昏暗的房间，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江小慕深呼吸了三秒钟，才把眼睛缓缓睁开… “嘶……”然后他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一般，瞬间炸毛！ 第二十章 铁拳周伏通 毛骨悚然的感觉传遍全身，江小慕头皮一阵发麻。 而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眼前那像一尊雕塑一般，两手叠在身前，一动不动坐在一张椅子上的精壮男子。 准确的说，是来自于那张脸。 从额头开始，男子脸庞的每一处地方，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窟窿，就像丧尸电影里的行尸走肉，看起来甚是恐怖。 然而，与之前来到此处的每一个人都不同，江小慕在同样感到恐惧的时候，却突兀的感受到一抹熟悉… 江小慕急速的摩擦着手指，他真的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位男子！ 哪里呢？哪里呢？ 江小慕恨不得钻到自己的脑海，钻到记忆库中，细细搜索… 啪！ 望着那完美的身材，手掌一拍，江小慕瞬间想了起来，为什么会对这位毁容的男子，有一种如此熟悉的感觉。 曾经在两年前，他是江小慕那位犹豫性格的舍友，赵宇生唯一的偶像，而且那时候，他的脸还很正常，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恐怖的样子… 同时，也因为赵宇生每日的喋喋不休，江小慕也对“周伏通”这个名字，印象非常的深刻。 可是这位称霸拳坛多年的拳王，不是在两年前，就已经确认在一起车祸中遇难了吗？ 他居然还活着？ 江小慕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忍不住感到一阵震撼，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曾经创造了怎样的辉煌。 国内的拳坛格局一向很乱，各路诸侯针锋相对，排名每年都发生着剧变，然而那冠军的宝座，却被周伏通整整蝉联了七年… 江小慕心头一跳，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知道，自己那双受到病毒影响的双手，和周伏通那有铁拳之称的双拳比起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门外，美妇望着手里的计时器已经越过了七秒，慵懒的脸色终于发生了改变。 周伏通藏在窟窿遍布脸庞内的双眼，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也是缓缓的睁开而来… 然后，那对有些灰白的眸子，带着一种深渊感，凝视着眼前站立着，没有因为自己的脸庞而仓皇逃跑的江小慕。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遇到不怕自己的年轻人了… 江小慕其实很怕。 面对着一张鬼魂一般的面孔，说不感到恐惧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战胜了心中的那份恐惧，强忍着心跳没让自己动起来而已。 江小慕知道，人在恐惧面前，一旦跨出逃跑的第一步，将没有办法再停下来。 支撑着他留下来的，或许是那难以抗拒的收入，或许是那油然而生的敬意，又或许，只是他很想知道，自己那对拳头，在周伏通眼里，到底有何等的强度… “名字…”周伏通缓缓张口，磁性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苍凉。 “江小慕。”他如实回答。 “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吗？”周伏通灰白的双眼，示意了一下，看向江小慕手里的毛巾。 江小慕抬起毛巾，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份工作到底要做些什么。 虽然不是拳迷，但江小慕也了解，拳手在参加拳击比赛的时候，每一小节比赛结束，身边都有一位提着水桶，负责帮忙擦拭身体，冰敷伤口和换取牙套的人。 但更别说比赛了，周伏通不是都已经“死”了两年了吗？ “你的工作很简单。” 美妇走了进来，看待江小慕的眼神完全改变，“看来你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了，无需签订任何合同，如果你同意，今天就开始工作，工钱给你日结。” “考虑一下？” 美妇似乎很希望江小慕留下来，经过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一个能在周伏通这张脸前保持镇定的人，她已经没有多大信心，要是错过了能在找到下一位。 “你们，打算重返职业拳场？”江小慕问道，既然要留下来，一些基本的事情必须搞清楚。 美妇一愣，重返拳场几个字，也让周伏通眼神微颤了一下… “你能认出他？”美妇看起来很吃惊，更是认真的打量起江小慕来。 “唉。”不过她接着叹了口气，走了两步，打开那玻璃储物柜的帘子，“虽然我们很想，但现实是残酷的，职业赛场，已经回不去了。” 望着那一座座耀眼的冠军奖杯，江小慕在内心震撼的同时，也充满了疑惑，“那你们打算做什么？” “地下拳场！” 美妇眼中闪过一抹坚定，转而望向江小慕，“我们需要一个助手，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加入！” “地下拳场…”江小慕皱着眉，认真的思考了起来…他仿佛，突然间在昏暗的夹缝中，找到了一条生财之路。 他可是有着一对能打破墙壁的拳头啊，真是犯蠢了，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望着江小慕弱小的身子，美妇微叹着一笑，“别再想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你的工作不难，我更不会让你上台去打拳…” 江小慕忽然一笑，“让我上台，也不是不可以。” 美妇骤然一愣，转而也笑了，眯起的双眼，流转着成熟的韵味，“叫我冬姐就好。” 江小慕的意思，显然就是同意了，但冬姐没想到的是，小小年纪讲起话来，居然还挺幽默。 只是看着江小慕那弱不禁风的身材，这玩笑开得，还真是有点冷。 “好的，冬姐，叫我小江就行。” 江小慕其实觉得，她的年纪实际上都够自己喊阿姨了，不过这种话，他也知道在女人面前，是绝对绝对不能讲的。 “那好，你先在酒店里休息吧，顺便我给你一些资料，地下拳场和职业赛场完全不同，你也提前了解一下。” “下午五点，吃完晚饭后准时出发去拳场，晚上打第一场比赛。” “伏通。”冬姐喊了一声，才转身出去了。 “嗯。”周伏通站了起来，脱下外套，那精壮得完美的身体，让江小慕不由得流露出难以隐藏的羡慕… 然后他便朝着旁边那间训练室走去，期间也没和江小慕有所交流。 虽然江小慕是难得不惧怕他的少数人，但好似乎，因为那看着都让他难受的瘦小身子，周伏通并不太想理会他… 第二十一章 鸡蛋碰石头 由于周伏通似乎不太想搭理自己，江小慕也就远远的看着，没有去打扰他的训练。 江小慕不知道周伏通发生了什么，不过能确定的是，他虽然并没有死在那场车祸之中，但脸部皮肤却是实实在在的严重损毁了。 这对他的性格，似乎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笑这个表情。 依稀记得，两年前，时常出现在大荧幕上的周伏通，基本都是温暖迷人的笑容，哪怕拿冠军的时候，怒吼过后，他的笑容也不曾消失过。 “出发。” 冬姐进来招呼了一声，江小慕便安静的跟随两人坐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往远在城市另一边赶去。 开车的是冬姐，他们甚至没有专门的司机。 算上今天新来的江小慕，这只队伍就仅仅只有三个人。 一个还要开车的领队，一个毁了容的拳手，一个弱不禁风的助手…一个奇怪的组合，也就此诞生了。 城西，一个酒吧冷冷清清的，江小慕跟着两人走进，然后通过一道暗门，来到了喧嚣沸腾的地下拳场… 由于观众的呼声太大，四周又是密不透风的地下墙壁，江小慕一进来，就感觉到耳膜隐隐作痛。 职业拳手的舞台，是光鲜亮丽的拳台，而地下拳场的拳手，迎接他们的，是寒光流转的兽笼… 也不同于职业拳手，他们没有广告可以接，没有奖金可以拿…吃饭的家伙，只有身体和拳头！ 而今夜，拳场更是完全沸腾了。 一个额头上布满了恐怖疙瘩，完全让观众陌生的新人，戴着一个面罩，在车轮战中连赢了六场… 地下拳场的记录，第一天就被这位拳手改变了。 “哈哈哈…” 冬姐坐在驾驶座上，数着整整一背包的钱币，笑得合不拢嘴，“好久没有这么舒爽的感觉了！” 由于周伏通一开始没人认识，比赛的时候也没有多少观众给他投注，让拳场的庄家们在今晚狠狠的赚了一笔。 而庄家们赚得越多，冬姐能拿到的钱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小江，干得不错！”冬姐把夸奖先是留给了江小慕，从包里挑了几张比较新的钱币递给了他。 在中途的休息时间中，江小慕把周伏通打理得非常好，不可避免的淤青进行冰敷，满身的汗水擦拭，一个接着一个的牙套… “谢谢。” 副驾驶上一直摆着冷漠表情的周伏通，终于在十多个小时后，也再次对江小慕讲出了一句话。 “拿钱做事，应该的。”江小慕笑了笑，被这种实力比其他人高了不止一个次元的拳手表达了感谢，还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而近距离亲眼观摩了今夜的六场比赛，江小慕也明白了一个事实，光靠身体和拳头的强度，是没有办法战胜对手的。 周伏通真正强大，是那无与伦比的技巧… “要不你就一直跟着我们混吧，就别走了，冬姐带着你赚大钱，让你走上人生巅峰哦。” 冬姐对江小慕热情的笑道，本来早上第一次见面，她对江小慕是不抱任何希望的，而现在冬姐已经越来越喜欢他了。 “这个…”江小慕挠着头，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人生都还没正式起步呢，现在还真不好做这种决定。 哪怕，今夜大家一起赚的钱，看起来真的很多很多… “嗯…”见状冬姐也没再强求，不过江小慕身为年轻人，却能在这肉眼可见的巨大利益之前能保持冷静，倒是让她对江小慕的喜欢更浓了几分。 “冬姐，我有个请求。” 轿车已经驶离了地下拳场，在城郊高速上，江小慕忽然开口。 “嗯？”冬姐边开车，边好奇道，“怎么，思考清楚，决定要跟着冬姐混了？” “不是，感谢冬姐赏识，但这个我还在考虑…” 没想到冬姐如此执着于这件事，在最近遭遇了那么多冷眼，江小慕心头有点暖，不过他另有其事。 解释了一下后，江小慕望向那一直保持着沉默，甚至身子都没有动过的周伏通。 “前辈，能教我打拳吗？”江小慕深吸了口气，意识到技巧重要性的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徒有一双神奇的双手，却无处能发挥，江小慕越想越感到可惜。 要是错过了这样一个天赐良机，能拜曾经称霸拳坛整整七年的拳手为师的机会，江小慕估计自己会后悔一生。 冬姐完全没想过江小慕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方向盘都抖了抖，把后面正打算变道超车的司机吓了一跳。 周伏通一直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听到江小慕的话，缓缓睁开了双眼，然后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满眼流露着真挚的江小慕… “我没有教鸡蛋去碰石头的习惯…” 周伏通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我需要休息，别再打扰我。” 结果和预料中差不了太多，可江小慕还是失望的叹了口气。 他明白周伏通的意思就是自己太过瘦小了，根本上不了拳台。 可他也想吃胖啊，但是最近自己虽然食量暴涨，可那保持了十几年的瘦小身板，也同样不见什么起色啊… 估计所有的营养，都被双手给优先吸收了吧，他猜想。 想到这里，他有点想表明自己有一双能打能抗的手，能够用技巧来弥补身体的不足…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本来就入不了周伏通的眼，再被误会为是个精神病啥的，就更没什么机会拜师了。 “哈哈…小江，别在意，伏通一直就是这个性格。”冬姐耸肩笑了笑，缓解了一下车内略微尴尬的氛围。 “不过…”冬姐皱起了眉，也有点不好意思的对江小慕笑着说道，“小江，每个人都有适合他自己的路，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伏通他，也是为了你好，你别放在心上。”冬姐想了想，安慰着说道，“肯定有适合你，能发光发热的地方。” “嗯，我知道，谢谢冬姐。” 听着两人的劝说，江小慕也只好暂缓拜师的想法，倒也不想就此放弃，看看以后能不能出现什么契机吧。 “比如，我觉得跟着我混，就很合适啊，再考虑考虑？”冬姐狡黠一笑，不依不饶，再次提到这一茬。 “哈哈…”不得不说，江小慕也被她逗乐了…… 第二十二章 爆炸的论坛 夜晚接近十一点，江小慕才回到了城中村。 无牌可打对周元庆来说似乎是灾难性的，为此，他以不陪自己打牌就不给续租为威胁，硬拉着两位住户到他一楼的住处斗着地主。 某位住户手中还剩着两张牌…大小鬼王！ 然而，为了把能续租的风险降到最低，他完全不敢出牌，只能假装手里只剩着两张废牌… “报双！”接着周元庆甩完手里的对子，忽然皱了皱眉，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我连赢了十四把？” “嗯，嗯！”两位住户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 摇了摇头，周元庆早就发现了不对劲，由于只是喝喝小酒也没赌钱，这样的牌局，更让他感到很无趣。 “回去吧，回去吧。”得不到想要的快乐，周元庆皱着眉挥了挥手，“唉，不让住了其实也是玩笑话，不难为你们了。” 滴滴滴！两位住户生怕他改主意般小跑着离开后，周元庆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 面无表情的打开一看，周元庆透露着生无可恋的双眼，却慢慢睁大了起来… “很满意你送来的孩子冬姐（感谢费五千元，已转账）” 看到短信，周元庆舒坦的靠在椅子上，悠然的抿了一口小酒，刚才的苦闷情绪仿佛也一扫而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位才认识不久的小青年有一种迷之自信，但江小慕果然没让他失望… 转头看向两位住户急忙离开后，甚至忘了关上的门，却正好看到了刚回来的江小慕。 “臭小子，干得漂亮！”周元庆赶忙来到门口，满脸笑容的望着他，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嘿嘿，多亏有周大叔帮忙。”忽然冒出个人，让江小慕稍微吓了一跳，看到是周元庆后，他才笑着回应。 “对了，周大叔，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江小慕接着问道。 “当然知道啊。”周元庆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却似乎还暗藏着一抹惋惜，“怕你不信，我和那位冬姐，曾经是老熟人…” “那地下拳场你也知道咯？” “当然啊，钱多的时候，我还常去投个注呢，那个拳场的老板，我也认识。”看见江小慕似乎有点吃惊于自己的见识之广，周元庆越说越得意。 “那我还有个请求，还麻烦您请再帮我个忙。” 江小慕忽然觉得周元庆就是传说中那种万事通，表面看起来是邋遢油腻的包租公，但要是有事，找他就对了。 “你说，包在我身上！”周元庆没有拒绝，大方的拍了拍胸脯，多少还沉浸于刚刚那五千块的感谢费当中。 江小慕挠着头笑了笑，“嘿嘿，我想上地下拳场的拳台，打两场试试…” 周元庆本还洋溢着笑容的脸庞瞬间僵硬。 呆板着脸望着江小慕，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然后，他在柜子里翻捣了一阵，带着几分关爱的眼神，给了江小慕一张某位精神病专家的名片。 “我回来了…” 江小慕只好作罢，他回到202的房门前，敲了敲后，才插入钥匙走了进去。 “你干什么去了？” 林语溪喝着果汁，硬着头皮看着电视里让她犯尴尬癌的肥皂剧，似乎是在为江小慕即将到来的追求做着基本的准备。 江小慕倒是愣了愣，这还是真是这几天相处下来，自己回家的时候，林语溪第一次问自己这本来很平常的问题。 然后他看向沙发上的林语溪，却有点愕然的发现，她的眼神中，带有一种深深的鄙夷… “我去赚钱了啊…”江小慕心虚的移开目光，地下拳场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和身为警察的林语溪坦白的。 “赚钱去金域国际酒店？”林语溪望了过来，皱眉打量着江小慕，“他们连扫厕所的都只要研究生以上，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由于江小慕离开去地下拳场的时候，来回都是直接乘坐着冬姐的车走地下车库，林语溪通过无人机，只看到了他早上从大门进去，然后晚上从大门出来… 而且很巧的，那张带有追踪器的银行卡，江小慕也不小心遗留在了酒店中，等晚上回来才看到…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哪儿？”江小慕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踪，原来基本都在她的掌握中。 “快说，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林语溪咬着果汁的吸管，因为江小慕已经把钱存到卡里，她知道今日江小慕的收入很不正常，“别告诉我，你是去干那种…” “停停停，打住，打住！” 望着她鄙夷的眼神，江小慕知道林语溪在想什么，“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是满含怀疑的把目光回到电视，林语溪望着剧里的人物开始了争吵，忽然也反应过来什么。 也对，两人也就是各求所需的合作关系而已，哪怕江小慕真的是去做那种让她很不耻的事情，要是抛开警察的身份，她的确没有什么理由去干涉… 而且等下一场大戏演完，要是两人周围仍然没有任何关于眼镜男的异常产生，她也只能先暂定江小慕并没有成为某种目标被盯上，然后回归警局去工作… “你看看这个。”林语溪拿出手机，给他发送了一个链接。 林语溪虽然不再追问，但仍然保持着那股怀疑，这误会让江小慕很不舒服，但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只好作罢，然后他拿出手机，打开链接看了看。 顿时他的脸就黑了。 “新生林语溪状况大曝光，现已确定为单身，昨日与其逛街者为其表弟，各位单身帅哥们，赶紧行动吧来自医学院论坛，某某信息大佬…附上照片两张。” “哇，这也太漂亮了吧，真的单身吗？[激动表情]”来自：某普通学生。 “校友们，我要开始行动了，还望各路兄台高抬贵手勿来争抢！[请求表情]”来自：名下两台法拉利。 “大家都是公平的，都有追求的权利。[严肃表情]”来自：学生会主席。 “公平？谁敢和我抢，我砍死他！[斧头表情]”来自：我在首都有套房。 “我有自知之明我不追，但谁追到后影响了我幻想，我就砍谁！[斧头表情+1]”来自：只会yy的咸鱼。 “火前留名，围观各路暴躁老哥…[吃瓜表情]” 一直往下，仅仅一个下午，就有整整两千多楼的跟帖… “你要追求我的话，我需要先表明单身，这样才说得过去，你说是吧？” 林语溪露出那标志性的微笑，有点同情，又略带玩味的看了一眼那如图片一般，陷入静止状态的江小慕… 第二十三章 你说巧不巧 周日。 江小慕在学校外面的商业街转了一圈，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一家花店。 这家花店比其他同行生意要好上太多，究其原因，他们提供另外一种蜡烛服务。 简而言之，就是男生表白的时候，他们会帮忙用蜡烛铺满地面，摆出各种图案，把整栋楼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昨天在车上的时候，冬姐就给了江小慕整整两千块钱，所以他目前手头上难得很宽裕，足有六千多块钱可以花销。 然而，他刚走进花店，巧到不行的事情发生了。 花架的前方，刘灿安也在花店中。 他的手指不停的翻阅着手机上某个热门的论坛，抬头间，似乎还带着一种不服气的面色，仔细的挑选着花朵。 转而，他就看到了刚来到店内，那让他在同学前丢了大面子，几天来一直记恨不已的江小慕。 发泄的机会就这样突然到来，刘灿安立刻就想挖出江小慕的那些痛处，习惯性的在他的伤口上撒上几把盐。 可话还没说出口，刘灿安就喉咙一噎。 他看到的，不是江小慕那张一如往常的面瘫脸，而是一张凶恶的脸庞，外加一对寒冷的眸子… 由于江小慕之前已经数次无视了自己的嘲讽，在刘灿安的眼中，他属于很好欺负，骂不还口打不还手那一类，怎么今天… 看起来，还想揍自己来着？ 门口处，江小慕眼中流转着凶恶，像一头恶犬一般… 因为那股见到刘灿安就冒出来的野性冲动，正如刘灿安猜测的，江小慕还真是想立刻海扁他一顿。 “买花啊？” 由于江小慕的样子的确有点吓人，刘灿安刚讲出话来，自己都有点蒙了，感情自己这是在和江小慕打招呼？ “啊，当然啊，难道我来花店吃饭的？”江小慕也是愣了一下。 闭上眼睛甩了甩头，江小慕知道现在还不是对刘灿安实施报复的时机，再怎么痛苦，也必须先强忍着。 可是他这友好的样子，反而让江小慕不适应了，不像之前一样见到自己就开口嘲讽，这怎么报复啊？ 总得有个借口啥的吧？ “切…” 然而还就真顺了江小慕的意，见其脸上的凶恶褪去后，刘灿安回归了本性，“你买花，能送给谁？谁稀罕？” 刘灿安在心中冷笑着，这回，看我不气死你！ “和你无关！” 江小慕先是如刘灿安希望的面色一冷，不过转念一想后，反而却慢慢乐了起了。 可惜的是，这种程度的嘲讽，还不足以构成完美的借口，然后江小慕改口说道，“要不你再多说点？” “？？？” 刘灿安张了张嘴当时就有点发蒙，哪还有人请着别人数落自己的？ “送给方晓晴的？” 不过刘灿安撇嘴不屑一笑，变本加厉的戳起了江小慕的痛处，“你别做梦了，现在那大名鼎鼎的楚公子盯她可紧了，和别人比起来，你也不懂得撒泡尿自己照照。” “很好…”江小慕舔了舔嘴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然后呢？继续，会讲话你就多说点。” “？？？” 看到江小慕不仅仍旧没生气，居然还有那么点享受，刘灿安自己的眼角当时就抽了起来。 然后猛的转过身，他从角落处的花桶中，拿出一朵接近枯萎，刚才店主已经打算丢弃的玫瑰，“其他的花太贵，我怕你也买不起…” “这种不要钱的，才比较适合你。”刘灿安抽动着嘴角，他倒要看看，江小慕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江小慕接下了这朵花… 这下刘灿安终于忍不住了，幅度很大的摇了摇头，江小慕居然已经如此自我堕落，让他对自己的气愤更是越来越强。 刘灿安怎么也想不明白，那节班会课上，在林语溪眼里，他到底哪里比不过这样一个人… 不想再继续浪费闲工夫，在这里陪一个毫无价值的人费口舌，刘灿安决定还不如去做点其他有意义的事情… 例如，趁大家都刚得知林语溪单身的机会，早点出手，把丢掉的面子尽快找回来。 “老板，算一下钱，我明天过来取新鲜的花。”刘灿安递出一张单子。 “一共一千七百元。”店员算了一下，微笑着回应道。 江小慕能清楚的看到，虽然嘲讽自己的时候很嚣张，但家境其实很一般的刘灿安的脸上，无法隐藏的闪过了一抹肉痛… “同学…”店员小声的提醒了一声。 “哦！”刘灿安回过神来，悄悄回头瞟了江小慕一眼，还好，他好像没怎么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嗨，一千七是吧，小钱，我现在就付。”刘灿安掏出手机，打开某花呗，一脸自然的扫码付了款。 然后，悄悄选择了分期还款… “好的，同学，明天准时为您准备好花，祝您到时一切好运。”店员微笑着送上祝福。 “这位同学，那您需要点什么？”然后店员转头向江小慕笑着询问。 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枯萎花，稍微有那么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他？”刘灿安翻了个白眼，“除了那不要钱的，他还能买得起什么…” “哈哈…”店员只好流着汗陪笑着。 “我啊，等我想想，算了，我对花也没什么研究，干脆…”江小慕指了指刘灿安先前交出的那份单子，“要一份相同的。” “哟？” 刘灿安被逗笑了，舍友们谁不知道你江小慕穷得连个手机都换不起啊，“学我啊，你买得起吗？” “同学，你确定的话，我们这边要先付款。”为了保险起见，店员撒了个小谎。 “哦，等等，我再考虑一下。”江小慕稍微迟疑，然后盘算了起来，剩下的钱该怎么花费。 “呵呵，买不起还要硬装，这下我看你怎么下台…”见状刘灿安讥笑了起来，同时满意的看了店员一眼， 江小慕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依旧低着头思索着，就在店员都要开始以为他真的没钱而不耐的时候，江小慕终于递出一张银行卡，他那古董手机扫码很费劲。 “我还要四千三百块的蜡烛，明晚送到主教学楼下面。” 刘灿安的笑容戛然而止… 木愣的表情，时不时想要讲什么，欲言欲止，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异常的精彩。 “同学，一共六千元，你确定吗？”店员终于改变了态度，恭敬的接过了他手中的卡。 暗中还微瞪了那依旧表情和电影一样的刘灿安，瞎说些什么，害自己差点错过了一分大单子。 “嗯。”江小慕不在意这些，对店员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着刘灿安笑了笑，“祝你明天好运。” 他知道刘灿安明天的目标，和自己是一样的… “呵呵…” 刘灿安却不知道，特别是江小慕那一切在握般的样子，让他的脸色更加铁青，“装什么？你能追回方晓晴我吃屎！” 贫困生，非法卖血，别说方晓晴了，哪个女生会接受？ 江小慕微微一愣，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后，倒也不再和他解释太多… 刘灿安阴沉着脸离开花店，要是再多看几眼江小慕那样子，他真担心自己会吐血而亡… 只不过，刘灿安冷笑着，刚刚在花店吃的瘪，只要等到明晚，他就有机会全找回来… 离开后，他还打开手机，给远在城郊的某个地方发了条短信。 哪怕找不回来，为了缓解心中的怨气，他还有更极端的办法，让江小慕狠狠的吃一次苦头… 第二十四章 颤抖的眼神 周一，如期而至，天气很凉爽，仿佛带给了人们一丝祝福。 林语溪自从早上回到学校后，到下午六点，已经整整拒绝了十七位勇于探险的追求者… 之后的许多男生，本也有意思打算一试，但奈何于那真的名下有两台法拉利和在首都有房的两位同学接连失败后，考虑了一下自身较为一般的状况，也是渐渐的打退堂鼓… 平日里估计是实在闲的没事，那位学生会长还开了个预测贴，结果，最被看好的几位选手，也陆续扑街… 傍晚六点，今日的最后一节医学课上，刘灿安翻阅着论坛，手指有些颤抖… 他脸色微微有点涨红，几乎所有人都打退堂鼓的时刻，他却出人预料的满含着自信。 主要是，那拒绝了那么多比他优秀太多男生的林语溪，今晨却偏偏给了他一个小纸条。 纸条上留着电话号码！ 外加一排字：要是遇到什么危险的情况，请拨打此号，切记。 刘灿安已经不自主的陷入了幻想，虽然说得有点隐晦，但这不就是在表白吗？ 而且是言情剧里那种常见的经典情话：以后，就让我来保护你… 一想到自己即将追到当前全校最瞩目的女孩，刘灿安拿着背包里的花，手微微的颤抖着，等待着下课铃声的焦急心情，都快让他坐不住了。 这下，对他来说，不仅能将之前丢失的面子找回来，还将成为校内最有牌面的少数人，带着林语溪逛校园，想怎么炫耀就怎么炫耀。 回头，看了看那仍旧选择坐在角落处的江小慕，刘灿安更是按耐不住了，宁愿少活个两小时，也想把这节课直接跳过。 望着他急不可耐的样子，江小慕皱了皱眉，感觉到一头雾水… 胆子大敢来的都来了，观望的也都快全打退堂鼓了，咋这刘灿安，感觉仍然自信心爆棚似的？ 他很是怀疑的望向身边杵着脸颊，百无聊赖的听着医学课的林语溪，“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 “嗯？”林语溪无聊的回应道，“哦，他啊，我怕你去找他做出什么傻事来，早上就把警局的号码留给了他。”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警官，那日班会课上江小慕那和危险份子们如出一辙的眼神，让林语溪至今都很在意。 “……”江小慕干笑了一声，果然他心底的有些秘密，还是逃不过林语溪的双眼… 但这善意的举动，却好像让前方那位焦急的男孩子，误会大了呀…… 然后江小慕歪出头，看到教学楼下方的大草坪，花店的工作人员们，已经开始布置蜡烛，再听了一会儿课后，他看着时间，以肚子疼为由请了个假提前出去了。 走在下楼的楼道中，江小慕打开论坛，看着仍然火药味十足的各种跟帖，仿佛已经预见了一阵狂风暴雨朝自己袭来… 然而，在楼梯的转角处，却是正好遇到了方晓晴和楚公子，还有那位郭莉莉… 脚步不自主的一顿，三人都停了下来。 楚公子稍微一愣，望着处于上方的青年，稍加猜测，便知道了来者的身份。 不屑的看了一眼江小慕身上的廉价服装和鞋子，果然和郭莉莉说的一般，是个又穷又挫的小子… 郭莉莉轻咳了一声，看了江小慕一眼后，别过了头，也不知道那天那位蒙面人有没有转达自己的话。 要是转达了的话，此刻真的再次和江小慕见面，对他进行了那么严重的人身攻击，郭莉莉也的确感到几分不自在… 不过，郭莉莉的眼中，也就只有不自在而已… 方晓晴望着这多天没见，却仍旧无比熟悉的面容，拿着书本的手轻微的一紧… 虽然和身边的楚公子还未正式确定情侣关系，但也只是时间问题了，而此刻再次见面，她却不得不接受，放不下的人，真的不是随口说说就能忘记的… 咬牙间，她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而眼前的江小慕却没有过多的停留，面无表情的从三人身边经过，慢慢的离开了。 或许，这也是她和江小慕之间最大的不同吧。 江小慕喜欢那句人尽皆知的话，提放自如，是自在人…而且他在那夜的服装店中，已经放下了所有。 既然双方都知道不可能复合，那还不如潇洒一点，才能让自己活得快活。 江小慕离开后，楚公子看了一眼表情暗藏着失落的方晓晴，微微摇了摇头。 和郭莉莉一样，他也不明白，江小慕到底哪里，值得她会去留恋… “好了，赶紧走吧，等会下课了，自习室就没好位置了。”不过楚公子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只好对着方晓晴微暖的笑了笑。 他当然有自信，只要在自己身边，方晓晴忘记江小慕，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同学，您要的蜡烛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点火，你来决定就好…” “差不多了，开始吧，辛苦你们了。” 然而三人还没跨出脚步，就听到楼下传来了几声交谈，而其中一个声音，对于方晓晴来说太过于熟悉了… “这不是江小慕的声音吗？”郭莉莉自然也听了出来，然后眉头猛然一皱。 楚公子听到她的话，稍微愣了那么一秒后，也是冷笑了起来，原来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那个已经准备好的蜡烛阵，居然是江小慕委托的！ 望了一眼身边的方晓晴，他毫不犹豫的转过身迈开脚步，立刻就想下楼提前结束这场闹剧。 楚公子深深的皱着眉，这穷小子难道看不出来和自己的差距吗，还不死心？ “等一下！” 然而，表情更为厌恶且毫不加掩饰的郭莉莉，伸手挡住了他，“我去就好。” “那就拜托你了。”楚公子考虑了一下，同意的点了点头，比起他，的确郭莉莉要对江小慕更为熟悉… “我只是为了晓晴而已，应该的。”对着楚公子回应了一个略微有些深意的甜美笑容，郭莉莉才把面色冷凝下来，脚步很重的往楼下走去。 两人的后方，小手因为用力，方晓晴把胸前环抱着的书本，勒出了几道印痕…… 第二十五章 抉择的时刻 下课铃声，终于满足了刘灿安的期盼，在主教学楼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循环的响铃，在他的耳中却如同美妙悠扬的歌声，然而，当他递出鲜花后，变为了一首残酷的处刑曲… 刘灿安再一次，在全班男生的哄笑声中，涨红着脸不知所措。 他被林语溪委婉的告知，误会了纸条的本意… 教室的窗口，忽然被什么点亮了起来。 各个教室内刚下课的学生们，纷纷来到窗边，视线很快都被楼下的草坪吸引。 他们期待着，今夜又是哪一位白马王子，想要迎接属于自己的公主… 当然也有等着看好戏的，摆出蜡烛阵，最后被拒绝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毕竟要是无法真正的打动女孩子的心，任凭摆出再大的阵仗，吸引再多的目光，也只会让对方感到难堪和无措。 “呵呵…” 刘灿安独自呆坐在教室的角落，终于恍惚的感觉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江小慕，与周围的人群，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目光迷离的望着前方，他忽然看到了几天前的自己，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显摆着手中的工作邀请，回头嘲讽着自己，想和自己撇清关系… 失去了本来就希望渺茫的翻身依仗，刘灿安咬着牙颤抖了片刻，最终，掏出了手机。 经过了激烈的一番天人交战，他还是选择了极端的方式，来找回昨日在花店积攒下来的怨气。 他知道这样的做法很不耻，但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他的眼中，完全源于一个叫做江小慕的名字… 接着，他发送了一条短信。 “确定是同一个人吗？”对方回复，同时还跟着一张似乎是某个面包店的监控当中截取下来的画面… “很确定！”刘灿安回复，在手机屏幕上打字的力度之大，让他的手指一阵生疼。 “我们马上过来，要是认错人，有你好受的！”对方回复。 有点生无可恋的关上手机，刘灿安这才颓废的来到了窗边，遥遥望着站在蜡烛圈中央的江小慕，倒是终于嘲讽一笑。 在给他带去痛苦之前，先观看一番好戏，倒也不失为一种别样的享受… …… “江小慕！” 郭莉莉来到草坪之前，望着那调试着手里扩音器的江小慕，赶忙跑到他的身前，狠狠的叫了一句。 “有事？”见到来人，江小慕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就继续帮忙花店员工们，做起了最后的一些准备。 他知道郭莉莉三人和刘灿安一样，应该说几乎和所有认识他的人一样，都误会了自己接下来要追求的目标。 但江小慕至少希望，哪怕是因为误会而前来阻止，也至少是方晓晴亲自来，而不是这位和他互相看不惯的闺蜜… 而郭莉莉的叫声，也让整个教学楼传来一阵骚动… 虽然很多同学没见过江小慕，但他的名字却人人皆知，而方晓晴和他分手的消息，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天鹅终于想通了，离开了癞蛤蟆，也曾经让不少人拍手称快。 “江小慕？那个卖血的贫困生？” “都被别人甩了他还想干什么？再把方晓晴追回去？” “追个毛线哦，没看到草坪边缘方晓晴身边站着谁吗？” “哇，那不是楚公子吗？这样一看，郎才女貌，他俩真的很般配诶。” “是啊，一个又帅又有钱，一个既漂亮学习又好…” “再漂亮能有林同学漂亮？” “得了吧你，那些富家公子都没戏，你就别打林同学的主意了。” “搞得和你有戏似的…” “……” 同学们陷入了讨论的热潮，而风向基本是一致的，江小慕绝对没什么戏。 草坪的边缘处，楚公子看了一眼方晓晴紧握的手，犹豫了片刻，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方晓晴仿佛受到了一下惊吓，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抽回，但楚公子抓得很紧，不给她这个机会。 “晓晴，今夜是最好的时机，请你做出选择。”楚公子望着远处的江小慕，以自己的尊贵身份，需要和这样一人去竞争，让他心里其实很不爽。 但无奈的是，身边沉默了良久的方晓晴，就偏偏对这样一个穷小子怀揣着不舍。 等到方晓晴的手不再挣扎，楚公子才松开了几分力气，叹了口气后，望着她认真的说道，“要是实在放不下，你就松开吧，等会等那小子表白，你也别再犹豫了，不用在乎我的面子。” 方晓晴闻言小手猛的一紧，一个能决定命运的抉择时刻，就这样忽然来到了眼前。 而楚公子话虽然说得很大方坦然，但另一只手却拿出了豪华的车钥匙，按下后让两人身后的高档私家车响了两声。 他在提醒方晓晴，最好看清他和江小慕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而且… 不知是打算干什么，江小慕居然慢悠悠的，推出了一辆自行车，放到了草坪之上… “没有什么好抉择的了，我累了…” 方晓晴在远处，望着江小慕忙碌的身影，许久后，最终还是没有松开手，任由楚公子握着。 在必须面对的现实和放不下的感情面前，她和那日在榕树下提出分手一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江小慕！” 见他居然不理会自己，郭莉莉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你怎么还不死心，你不知道自己会拖累她吗？” “她的事情应该由她自己决定，和你有关系？”江小慕仍然没有抬头，仔细检查着和花店借来的自行车，存不存在什么问题。 几位店员站在后方帮忙点着蜡烛，都是对望着耸了耸肩互相表示不解。 能摆蜡烛阵的，基本都是能闭着眼睛花钱的富家公子，而且为了带走心中公主而配备的坐骑，也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豪车。 这借个自行车这种操作，还真是让店员们头一次见到，心底不禁都为江小慕捏了把汗，这个样子真的能成功吗…要是失败，对花店的生意其实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你这么不要脸吗？” 看样子江小慕还是听不进去劝，索性郭莉莉不再委婉，“我不是已经托人转告你了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鲜花插在牛粪上这种事情，求你别再幻想发生第二次了好吗？” “你和晓晴，根本就是天上地下两个世界的人！” “天鹅肉？”安静的等待着那张嘴骂完所有，江小慕才抬起头，望着郭莉莉那充满厌恶的眼神，终于笑了。 “我这只癞蛤蟆，今夜，要吃的可是凤凰！” 第二十六章 四块五的面 “你…” “唉！” 眼看自己劝说反而起到了反作用，郭莉莉急得跺了一下脚。 而看着已经举起扩音器到嘴边，开始酝酿起话语的江小慕，郭莉莉咬了咬牙，忽然想到了一个方法。 她转过身，对着周围的人群和教学楼里的学生们招起了手，一开始，指了指江小慕身后的老旧自行车，然后，又向众人示意，楚公子所在的方向上，那一辆高档的私家车。 学生们其实不用她的指示，也完全看得清江小慕和楚公子的差距。 有人开始捂着嘴发笑，而笑声会像流感一样传染，并且越来越严重…顿时，漫天的嘘声传出，覆盖了这一片区域。 江小慕的耳膜被震得有点生疼，此刻他就像是一个站在罗马角斗场上，骨瘦如柴且拿着断矛的角斗士，表演还未开始，就淹没在了观众无尽的嘘声之中。 郭莉莉回过头，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江小慕甚至没有机会出声的窘境，让她内心一阵爽快。 方晓晴望着远处的被嘘声淹没的江小慕，眼底闪过了一抹心疼，要是有其他的选择，她不会让江小慕面对这样的难堪。 但她始终，还是就那样站在远处，握着楚公子的手掌，作为最适合的人，却没有上前帮江小慕解围。 为了让江小慕对彻底自己死心，不论他的情况再如何难堪和窘迫，方晓晴也必须藏起心中的柔软… 在一旁，听着人群的嘘声，楚公子满意的笑了笑，望着江小慕，眼角带着一抹讥讽。 看不清自己？这就是下场。 教室内，刘灿安的笑容有些扭曲，看江小慕出丑，已经病态的成为了他目前最大的乐趣来源。 花店的员工们也是互相望着，苦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单是栽了。 “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吗，还想挽回？江小慕，你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郭莉莉扬起下巴，整张脸上，布满了得意和嘲讽。 淹没在人群的漫天嘘声中，江小慕皱起了眉头，把扩音器的功率调到最高，还是感觉哪怕自己吼破嗓子，估计也没人听得清楚。 “你确定我没有说话的权利？”不过片刻后，江小慕抬起头，对着郭莉莉笑了笑。 “那你倒是说啊。”郭莉莉嘲笑着，要不是两人距离很久，怕是都不清江小慕的话。 “哎呀…”江小慕抿着嘴摇了摇头，郭莉莉在他眼中，还是太嫩了一点。 他对着人群，把手慢慢抬平，本就已经难以阻挡人群的嘘声了，他却松开手，扔掉了手中的扩音器。 人群，是一种奇怪的集合体，见到那滚落到草地上的扩音器，漫天的嘘声居然缓缓平静了下去… 他们被这个举动点醒，才意识到要是再续嘘下去，可就真的听不到江小慕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没有多少人，想让自己错过好戏。 “你…”郭莉莉张着嘴，想要骂江小慕卑鄙吧，带动人群的却是自己，一时间吐不出任何话来。 江小慕不再理会他，深吸了口气，做起了最后的酝酿。 眼看江小慕就要出声无法阻止了，郭莉莉只好懊恼的的转过头，望着远处的方晓晴，奋力的使着眼色。 不管接下来江小慕说什么，都绝对不能有所动摇，一定不能接… “林语溪！！” 然而，江小慕一道鼓足了劲头的喊声，让郭莉莉满含劝说之意的眼神，骤然间僵硬了起来。 整栋教学楼加上草坪，在这一瞬间，也都陷入了一种寂静。 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方晓晴，眼神再次颤抖，内心被江小慕所喊出的名字，泛起了一阵波澜。 她终于醒了，原来江小慕，并不需要自己的留恋。 内心真正的迎来一阵空洞的刺痛，难以抓住的，有什么东西落空而去。 “有意思…” 楚公子咬着牙，表情是非常难看的，握着方晓晴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甚至没能注意到弄疼了她。 堂堂一位大公司之子，未来无比辉煌的明日之星，居然在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面前，来了一出让人发笑的自作多情… “他追求的目标，居然是林同学？？” 江小慕所在的医学班，此刻是一片木楞的表情。 那么多富家子弟都接连扑街，你说你江小慕瞎凑什么热闹，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就是因为在那次班会课上，林语溪赏了个面子？ 这也太天真了，要说刚刚的刘灿安活在梦里，那江小慕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江小慕…”刘灿安死死捏着防盗窗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没想到，仅仅隔了几天，他和江小慕又一次像是被摆在天平上的两个砝码，失败者，将会丢光在同学前的颜面。 而刘灿安虽然意外，可至少还很放心，哪怕他算是今日追求中实力垫底的人物，但比起自己，江小慕更是毫无疑问的，是所有人眼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 要丢脸，也是一起丢！ 只是他并不知道，江小慕和他有着很大的不同，面子这种少不了一块肉的东西，常年习惯了冷落的江小慕，并不是怎么在乎。 花店的工作人员们也是面面相觑，甚至有些发苦，不是校内的学生，自然也知道这个最近处于绝对热点的名字。 看来这一趟生意，是真的没有任何希望的玩栽了… 片刻后，林语溪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出教学楼，来到了江小慕十多步之外。 江小慕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耳边，只有细细碎碎的风声流动着… 缓缓睁开眼睛，江小慕望着不远处在夜风中背着手，扎着的马尾辫随夜风轻微拂动，绝美的容颜带着浅浅的笑容，吸引了全场目光的女孩… 他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江小慕不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配合演出的台词，还是自己也无法认清的心里话。 “林警…咳，林语溪同学。” “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这几天以来给我的帮助，报答救我母亲的那一份恩情…”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想告诉你…” 简短的几句话，却让江小慕稍微弯着腰，开始喘起了气，“我江小慕，保证！” 林语溪望着眼前，似乎真的宣泄着情绪的江小慕，有那么一瞬间，眼神沉凝，对江小慕到底是不是在演戏，产生了一抹怀疑。 远处，方晓晴呆呆的站着，呼吸有点颤抖… 那被他放弃的江小慕，那一句句直白而简单的祈求，却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心头…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一无所有啊，这种丢脸的事情，你都说得出口？” 而郭莉莉却仍旧摇着头，要说在场所有人中，这小段情话最不能打动的就是她。 她转身，继续对人群挥了挥手，企图带动一阵更大的嘘声。 或许，她需要依靠人群的漫天嘘声，来隐藏自己刚才自作多情的尴尬。 然而，人群意外的没有爆发出本该来的哄笑，仍然是安静的… 四块五的泡面，三百块的破房，最后，是女孩真正想要的生活… 似乎谁也没能想到，江小慕简单的一句话，却触动了不少先前嘲笑者们的心弦… 是啊，除了生下来，手里就拿着全是王炸的少数幸运儿，谁不希望，能有一个女孩，在自己还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坚定的站在身后，陪伴着自己，支持着自己，直到，自己能给她想要的幸福那一天… 但多少人，都倒在了这道坎上。 “然后呢？”林语溪微微偏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嘿嘿。”江小慕揉了揉鼻尖笑了一下，然后推出身后的自行车骑了上去，“如果你愿意跟着我走，就请上车。” “噗嗤。” 而这个举动，终于把人们逗笑了，接着，整栋教学楼的每个教室里，都传出了一阵笑声，只是，少了些许嘲讽，多了一丝惋惜与同情。 “算啦，你们不合适，小哥哥，要是你不嫌弃…” “我愿意！” 仿佛是顺了人群的意，这时候，某个教室中，一个和江小慕看起来就很般配的女生，忽然大声的举起手叫了一声。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我同意你俩这门婚事！”笑声中，有同学对着那位女生高声的附和。 挥着手得到却是完全相反的回应，郭莉莉呆愣在原地，脸色异常的尴尬且越来越难看。 然而学生们发自内心的坦然笑声，却渐渐的更加欢快了。 但欢快之余，大家也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虽然江小慕的一番表白很触动人心，但那么多优秀的同学都失败了，要林语溪同意，显然是不可能的。 要是靠说就能追到女孩子，那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单身男士了。 与几分钟前完全不同，此刻的学生们，不再对江小慕报以那么严重的冷眼和嘲讽，甚至有几位思维活跃的，还帮他想起了办法，尽量避免接下来被拒绝后的尴尬。 江小慕闻声抬起头往教学楼上看去，只好怀着感谢，对那位女孩子和学生们回应了一个笑容… “嗯哼。”然后江小慕咳了一声，也不是想嘲笑郭莉莉，而是她正好…挡在了林语溪和自己的路线上。 丢了这么大的面子，郭莉莉咬着牙脸色有点发青，“你咳什么，我是误会了，但那又怎样，我说过了，癞蛤蟆吃天鹅肉这种事，请你不要再幻想第二次了，不是所有人都和晓晴一样善良。” “我也说过了，不是天鹅，是凤凰。”江小慕耸了耸肩，“还有，你挡到路了。” “呵呵…”看着江小慕那不置可否的样子，郭莉莉的身子微微颤抖，“行，那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转身，和所有人一起注视着林语溪。 而林语溪也终于，带着一抹笑容，迈出了脚步… 第二十七章 嗜血的情绪 “江师傅，稳吗？” 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之下，林语溪踏着草地，与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的郭莉莉擦肩而过，来到了江小慕身边。 “当然，绝对可以信任。”江小慕伸出大拇指嘿嘿一笑，大学以前的时候，自行车就是他必备的交通工具。 “好吧，那我就…” “跟着你走了！” 林语溪侧过身子，在花店的工作人员木楞的注视下，在江小慕后座上那温馨准备的棉垫之上坐了下去。 “哈？？？” 这一瞬间，周围的人群，教学楼内的学生，全都发出一阵见了鬼一般的叫声… 眼前发生的事情，甚至比见了鬼都还要匪夷所思啊！ 方晓晴不敢相信的望着林语溪，而心底真正的感觉，却似乎告诉她，林语溪的这个看起来万分不值的选择，事实上是有多辛运… 先前一直保持风度的楚公子，站在自己高档的私家车前，望着自行车上的两人，也是抽搐起了嘴角… 郭莉莉一脸不可置信的僵杵着，异常难看的脸色，青中泛白。 而江小慕却没有再理会她，转而抬起手，放到额头前，灿烂的笑着，对着教学楼内，刚刚对他改观的学生们还了一个礼。 最后，江小慕深吸了一口气，带着那万众瞩目的校内女神，蹬着略微老旧的自行车，从方晓晴身前不远处经过，扬长而去。 众多学生奈何文化再深，见识再广，看着穷小子江小慕，居然真的把那么多富家子弟都拿不下的林语溪带走了，只好相望着蹦出一句：“卧槽？！” 这都什么年代了，骑个自行车还依旧能追到喜欢的女孩子？ 医学院的论坛，也在顷刻间爆炸了，有不少人发帖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父辈们的年代。 方晓晴握着楚公子的手，怔怔的望着消失的两人，心底最重要的某个东西，似乎真的永远失去了… 郭莉莉有些发怵的站在原地，面无血色。 她怎么也想不到，被她无情嘲讽的癞蛤蟆，最终如他所说般，真的带着凤凰飞走了。 而刘灿安，更是感觉世界都差点崩塌了，他不敢想象，下一次和江小慕相遇，自己的脸面该往哪里搁… 或许只有让江小慕吃点苦头，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他对林语溪的仰慕，也在一瞬之间，变为了一种病态的恨意，颤抖着拿出手机后，他望了望江小慕两人消失的方向，阴沉着脸，带着一抹让人恐惧的阴暗笑容，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在最远处的路边，一辆银白色的轿车，缓缓关上了窗户，最后闪烁了一下的，是一抹清冷的眼镜片的寒光。 …… “我说…江师傅，你都骑了半个小时了，还不够？” 幽秘的林荫道中，后座上，林语溪有点不满的低声说了一句。 虽然江小慕准备的坐垫很软，但侧身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本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本来说好就演演戏的，怎想到江小慕对待得如此认真，似乎还没从戏里出来。 “都还没绕完学校一圈呢，不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吗，演戏就要演得彻底，演出效果嘛。” 蹬了半个小时自行车，中途还上了几个坡，江小慕看起来却仍然一点都不累，“放心吧，体力充沛着呢。” “真的吗…”林语溪稍微歪过头，鄙夷的看着他。 “当然啊，我从就小骑自行车长大的，你以为呢。”江小慕笑了笑。 “我是说，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林语溪语气有点微微的冷了下去。 江小慕冷不丁感到背部一寒，打了个寒颤，不过在沉默了一儿后，却说道，“当然…” 林语溪眉头一皱，倒是没想到江小慕回答得这么干脆。 她叹了口气，虽然江小慕的那番话，的确很能打动人心，让从未谈过恋爱的她也稍微有那么一丝触动，但是，江小慕和她期待遇到的能让她仰望的那种伴侣比起来… 完全就是一本反面教材… 林语溪没有和她当初所说那样，要是江小慕敢当真就让他没有好下场，思虑了片刻后，带着些许歉意轻声说道，“江小慕，我很…” “当然…是开玩笑的啦！” 林语溪正要开口，江小慕才转头，摆着个笑脸把话说完…然后林语溪的脸就黑了下去，转而，眯起眼睛睫毛微弯，露出了标示性的笑容… “……”江小慕追悔莫及。 回过头，看着路面，江小慕暗中叹了口气。 刚才自己得不到答案，事实上到现在，也不清楚对于自己来说，那一番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他只知道，在潜意识中，自己似乎期盼着时间能来个定格，停留在这美好的瞬间，所以才会感觉不到疲累，一直载着林语溪，整整绕校园骑行了半个小时… 而他也明白，哪怕是真心的，他也就是在学生前演了场戏，过了把干瘾而已… “等过了这个林荫道，就放你下来。”江小慕虽然不累，但也不能为难林语溪一直坐在自行车上。 “行。”林语溪扭动了一下略微有点酸的肩膀，表示同意。 “嗯？” 而瞪着车，江小慕的眼神忽然捕捉到了什么。 空无一人的林荫道昏暗的尽头，模模糊糊的，似乎一动不动，站着不少人… “穆海？！” 双方距离靠近后，江小慕目光一冷，远在城郊高速附近，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么远的医学院来的。 林语溪看到前方的人，比江小慕要早太多的，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你的仇人？”林语溪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回头一看，和她预想的一样，后路也已经悄悄被人堵住了。 “嗯，这些人和眼镜男无关…”江小慕皱起了眉，情况严峻，他不知道自己这双手，等会能不能保护好林语溪。 但哪怕被打残废，也不能让这些人伤害到林语溪分毫，这是目前江小慕心中最坚定的想法。 “别太入戏了，我可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大学女生。”林语溪看出了江小慕的紧张，低声的提醒了一句，“等会保护好自己就行。” “也是…”江小慕停下车，倒是差点忘了林语溪的真实身份。 “刘灿安？” 而江小慕藏在昏暗中的眼神，忽然冷冽的捕捉到了穆海身边的刘灿安，胸口那股冲动开始跳动。 江小慕没想到他和穆海这帮人居然有交道，但却正好，得来全不费工夫，对他来说，这可是刘灿安自己要找死的。 “哟，小子，几天不见，都勾搭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了？” 穆海杵着拐杖，看着几步外停下自行车的两人，阴狠的冷笑着，舔了舔嘴唇，“要是你求求我，我保证，等会只揍你一个，不会伤害她。” “怎么，脚还没好？”江小慕把林语溪挡在了身后，望着他裹满绷带的膝盖，只是冷笑着回应了一声。 穆海的额头猛的抽搐了一下，没想到江小慕居然还敢回嘴。 “尽量搞清楚情况，别再激怒他们。”林语溪前后观察着提醒了一声，手在背后松开了自行车的座位螺丝，没有任何的惊慌。 情况特殊，她身上没有携带武器，只好就地取材。 “没用的，哪怕我跪着求他们，这些人也不会讲道理的。”江小慕盯着穆海，不屑一笑。 “呵呵…看来你还挺了解我…” 穆海对着远处使了个眼色，顿时身后的七位黑衣男，外加先前堵后路的三个，走上前把两人围成了一圈。 “何止了解，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人。” 江小慕看了一眼周围的黑衣男，嘲讽道，“一个个牛高马大的，找我的麻烦却还要一起来，我记得，上次你带了三个小弟吧，这次居然带上了十个，你还要脸吗？” “呵呵，知道怕了？”穆海不以为然的笑了，混他那一行的，可没有无耻一说… 林语溪取下自行车的座位，抬在手中垫了垫，找寻着最佳的着力点。 座位取下来后，下方连着一截三十多厘米的金属，对她来说，正好还挺趁手。 她没兴趣了解江小慕和这些人的过往恩怨，这些人明显也没有放过江小慕的意思，作为警察，目前她只有尽力去保证他的安全。 “哟呵？”见到林语溪的动作，穆海嘴角高高的敲了起来，“小美女，性子挺烈啊，要不要考虑一下，跟着哥混啊？” “混哪行的，正规不？”林语溪露出一个微笑。 “嘿嘿，等会等哥把你这小男朋友先打趴下了，再慢慢给你解释。”穆海盯着林语溪绝美的脸蛋，目光渐渐火热了起来。 “不需要了。”林语溪找好了位置，抬起座位单手抗在了肩上，“你没那个机会。” 这让周围的黑衣男们全都笑了起来，一个大学生女孩子，面对十个成年人不求饶，还说着大话摆出一副要反抗的架势，应该说她不屈呢，还是愚蠢呢？ “原来，你们早就有一腿！” 见状，一直没发话的刘灿安，异常凶恶的盯着林语溪，对穆海说道，“等会这个女孩，请先交给我处置处置。” 林语溪的目光渐渐的冷了下来，对自己早上那善意的举动，感到几分不值。 “等会趁着混乱，尽力往最近的教学楼跑，每栋楼都配备着保安。”林语溪小声提醒了江小慕一声，才往前跨出了一步。 然而，江小慕虽然不怀疑林语溪有全身而退的实力，但他却没有接受这个提议，把她拉回到了自己身后。 “你的职责之一就是保护人民安全吧，要不今天，来试试被别人保护的感觉？” 江小慕低声笑着，而目光一直盯着刘灿安，要是错过了，估计就再也找不到下一个，能如此名正言顺的能对他实施报复的机会了。 “你…”林语溪稍微愣了愣，然后皱起了眉，没搞清楚江小慕在想什么，“清醒一下，现在不是在演戏！” “我当然知道不是在演戏…” 江小慕盯着那躲藏在最后方，仍旧一脸狰狞中带着得意的刘灿安，在那股冲动的影响下，他的情绪已经渐渐有几分嗜血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愤怒的铁拳 “丢下女孩逃跑，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再说了，你不是不在乎面子吗？” 林语溪要的是做出最正确的决定，自然不会听取江小慕的胡话，就那么不明不白的从了他。 江小慕也知道这个事实，他凝望着周围的十个黑衣成年人，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林语溪，长这么大以来，你有被别人保护过吗？” 林语溪不明白这种时候，江小慕还在发什么神经，不过这个问题，却无法阻止的触动了一下她的内心，“没有…” “那不就得了。”江小慕忽然回过头，对她笑了笑，“你都帮了我这么多次了，我总不能一直躲在女孩子身后吧，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要别人保护。”林语溪看着江小慕瘦弱的身子，更是皱眉，“再说了，你拿什么保护我，拿命吗？” “嗯！”江小慕毫不犹豫的答应。 “你…”林语溪愣了一下，望着那瘦小的背影，就那样坚定的挡在自己的前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最终妥协了。 “唉，随你吧。” 叹了口气，林语溪只好改变了既定的策略，换个方式来保护江小慕了。 她会在江小慕后方，等待他受到致命伤害的瞬间，出手。 结果都是一样的，她会保护好江小慕不受到太大的伤害，对她来说，只不过加大了一点难度而已。 穆海的额头上，青筋涌动。 都被人围住了，这两人居然还有心思在那儿争执不休，对于习惯了被人惧怕的穆海来说，更是在他的怒火上洒了一桶油。 “给我狠狠的收拾这个狂妄的小子。”忍无可忍，穆海终于下令，同时提醒了一声，“这小子阴招多得很，你们小心一点。” 黑衣男们点了点头，但由于江小慕看起来实在是太单薄了，哪怕穆海裹满绷带的膝盖是个警告，他们眼底却仍然是藏不住的不屑。 有几位，甚至毫不掩饰的，心思反而在身后的林语溪漂亮的面容上。 他们盘算着，等会轻松撂倒了这个小子后，该怎么处置这在他们眼中的小美人。 “海哥，揍到什么程度。”那天曾经出手偷袭过江小慕的那位小弟，先是问了一句。 “随便打，打残废都没事！”然而，却是穆海身后的刘灿安抢了话，“这里是学校中除了澡堂和厕所，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放心吧，没人会查得到。” 江小慕的目光盯着刘灿安，越来越充满野性。 “你就恨我吧，这就是惹到我的下场！” 感受着江小慕眼中的怨念，刘灿安的面庞开始扭曲，他已经忘记了，和江小慕所有的恩怨，都是自己先挑起来的。 “打！”听到没有监控，穆海更是放心了下来，当即下令道。 “呼~” 和那天的偷袭如出一辙，又是那位小弟，又是那卑鄙的偷袭，在穆海声音还未落下的瞬间，球棍就已经朝着江小慕呼了出去。 唯一不同的，是这位小弟学聪明了，瞄准的不再是江小慕的头部，而是难以用手去防守的肚子。 刘灿安望着那有力的挥击，预想着江小慕狼狈的惨状，浑身开始颤抖，脸上病态的笑容更是浓烈了起来。 林语溪目光瞬间凝聚，如果江小慕没有能躲开这次偷袭的迹象，她必须毫不犹豫的出手帮他挡下来。 然而，江小慕不仅没躲开，反而主动毫无防备的，挺着肚子迎接了上去。 林语溪心头猛然一惊，这愚蠢的动作，不仅让她没能预料到，也完全没了空间，去帮他挡下这次攻击。 “愚蠢！”那位小弟目光狰狞，冷笑了一声。 嘭！ 又是和当时一般，低沉的闷响，光是听闻到声音，都能感受到疼痛。 “比起穆海那一下，你差得远了！” 然而抬起头，这位小弟还没来得及开心，就感觉到一个拳头带着呼啸，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脸上砸了过来。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的江小慕，用了最笨的办法，硬吃这一棍子，然后用最高的命中率，给了这位小弟一记重拳！ 双眼瞬间一黑，这位小弟只感觉到脸上的骨头都裂开了，整个人在空中转了半圈，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之上… 空气中，伴随着几颗牙齿，还飞出几丝鲜血！ 嘴角流淌着一摊血水，这个小弟生死不知，已经倒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江小慕喘着气，望着自己的拳头，目光颤抖。 一拳下去，刚好把对方砸晕，并且附赠了一次严重的面部骨折。 这是江小慕第一次，准确的把握到了这对拳头的强度。 这是一个震撼的画面，一只较为纤细的手臂，挥舞着一个看似脆弱的拳头，一拳砸翻了一个强壮的成年人… 林语溪已经跨出了步子，打算做出最后的挽救，但看到眼前的场面，却难以置信的止住的身形，盯着身前的江小慕，目光中出现了极为少有的震惊。 她拥有无比丰富的人体机能知识储备，但眼前的场面，已经超出了能够合理解释的范围。 刘灿安的笑容瞬间消失，笑声也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无声的张着嘴，面若雕塑。 穆海倒吸一口凉气，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余九个黑衣男子也震惊的举着还未挥出的球棍，看着地上不知生死的同伙，不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而这个绝佳的机会，江小慕自然不会放过。 趁着所有人还在发愣的功夫，江小慕跳起身，朝着最近的那位黑衣男，又是瞄着脸一拳砸了出去。 男子倒飞而出，滚落在脸色惨白的穆海脚边，口吐白沫。 众人瞬间反应过来，带着心头难以压制的恐惧，挥着球棒就瞄着江小慕打了过去。 失去了能偷袭的机会，江小慕又一次只好选择硬吃！ 挨上一记棍子，打出一记重拳！ 顿时，被球棍呼在身上的声音，黑衣男们受到重击后的惨叫，带着一种回合制的节奏感，交替着在林荫道中响起。 “等…等一下，别急！” 见又有三个小弟满脸鲜血滚倒在地上，穆海焦急的大叫出声音，“赶紧抓住那个女孩，以此威胁他！” 剩余的五位黑衣男骤然惊醒！ 见江小慕又挥出一拳，其中两位立马挪开脚步，朝着江小慕身后，那看起来毫无防备能力的大学女孩扑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恶魔的指引 “过来吧！” 两个黑衣男子像是捕食一般扑了上去，倒也懂得怜香惜玉，没有用上手里的家伙。 眼看两人就要成功，穆海才松了口气，只要把江小慕这小女朋友制服，那江小慕想干什么，就不是他的自由了。 “哼…” 与江小慕那无脑硬碰硬不同，这些成年男子的动作，在林语溪眼里，却随处充满了破绽。 江小慕一拳砸飞第六个，回头就看到两匹饿狼，离林语溪已经近在咫尺，一抹焦急涌上心头，还没动作，却见到林语溪一脸平静的，蛮腰微微弯了一下。 黑衣男子的手臂环抱过来，擦着林语溪的头发扑了个空，整个身体也不可避免的向前方扑倒而去。 江小慕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一下躲避，看起来非常的惊险，仅仅差着分毫而已，可换个方式理解，要是能完美把控这种距离，这显然才是利于反击的最完美躲避。 而对林语溪来说，这项技能明显已经炉火纯青。 第二位黑衣男子紧随其后，朝着林语溪的腰部扑了过去，而林语溪的动作仍然幅度非常的小，轻微侧身，不偏不倚的，掌握着那分毫的距离，又一次完美的让手掌擦了过去。 而等待着两位黑衣男子的，分别是腹部和后颈的两下致命反击。 两声闷响，林语溪放下手肘和膝盖，两位黑衣男子就已经双双倒在了地上，虽然没能像江小慕打倒的几人那样生死不明，但重要部位受到致命伤，也是瘫软在地上，捂着伤口动弹不得。 就像一位优雅的女侠客，林语溪做完所有动作，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 江小慕甚至没能看清林语溪具体干了什么，而与他这位只懂得互相伤害的莽夫比起来，林语溪的技巧简直不知道高档到哪儿去。 非常有默契的，最后那两位呆若木鸡的黑衣男，也被两人各自放倒。 而运气比较差，被江小慕选上的那位，满脸血花瘫软在地上抽搐着，不省人事… 而江小慕自己，也已经是满身的伤痕，衣服之下，已经布满了一道道发青的棍印。 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的场面，林语溪皱起了眉，她等会肯定要暗中通知警察前来处理现场的，可这…该问哪边的罪？ 望着眼前极为不真实的场面，刘灿安抽着嘴角傻笑着，双腿不停的打颤，一滴冷汗从额头留下，茫然间，夹杂着恐惧不知所措。 穆海也是颤抖着呼吸，只不过他反应比刘灿安自然要快得多，不顾膝盖的伤势，嘭的一声就跪倒了下去。 “两位仙人，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干穆海那一行的，不仅要心狠手辣，也要懂得屈伸，既然都已经见了鬼了，除了求饶之外，也没地去后悔了。 后方的刘灿安也是一个机灵，回过神来后，他没有学着穆海下跪，心里反而发现了一线生机。 虽然是他告知的穆海，江小慕是医学院的学生，但人是穆海带来的，要找江小慕麻烦的，也是穆海，趁着江小慕先处理穆海的空隙，他自觉应该能跑掉。 而穆海不断的和两位开了挂的仙人求着饶，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然盘算着逃跑的就会是他。 江小慕迈开脚步，微微低着头，忍着身上的伤势，一步一步的朝着两人踏了过去。 江小慕每靠近一步，穆海的心头就猛的打颤一次。 “江小慕！” 林语溪确定两人已经没有还手的心理支撑，赶忙叫了他一声。 再把事情闹大下去，可就不妙了。 而江小慕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黑暗的瞳孔之中，已经完全被不属于自己的嗜血野性给占据。 望着江小慕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感受着那近乎实质化的怨气，穆海的双唇绝望的颤抖了起来。 刘灿安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集中所有注意力等待着时机，等江小慕出手的瞬间，他撒腿就要跑。 听到江小慕的脚步已经来到耳边，穆海抬起手，抱着头，只希望自己，下场能比那些小弟要好一点。 然而他提着心脏，紧闭着眼睛过了许久，也没能等到那让他从恐惧中解脱的一拳。 望着那根本没理会穆海，反而直接朝着自己走来的江小慕，刘灿安脸色完全泛白，凭借着本能的举起手，“小…小慕，大家曾经都是舍友，你…” “舍友？”江小慕低声冷笑，这是他这几日来听到最大的笑话。 “对，对啊…”听到江小慕居然回应了自己，刘灿安仿佛抓到了一线生机，“你放心，只要你今夜放过我，以后我刘灿安唯…唯你马首是瞻…” “呵呵…”江小慕颤抖着肩膀，笑了起来。 “我…我说真的，你别笑，我认真的…”刘灿安尽全力的求饶着。 “你说…”江小慕笑了一阵，终于开口了。 刘灿安看到一抹希望，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满目期盼的等待着江小慕的发落。 “这里，是除了澡堂和厕所，学校里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是吧？” 江小慕狰狞的笑了，也让刘灿安心中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内心一片透凉。 然后刘灿安有点呆滞的目光，只看到一个拳头由远及近，最终，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脸门上。 “啊！！” 捂着脸瘫软在地上，刘灿安只感觉到一阵碎裂般的疼痛，但令他更绝望的是，自己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直接打晕，说明江小慕并没有完全发力… 刘灿安猛然醒悟，他要折磨自己！ 那遇到恶魔一般的绝望，让刘灿安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可是，虽然两人恩怨很多，但做了三年的舍友，刘灿安却敢肯定，江小慕不是这样狠毒的人啊… “江小慕！” 林语溪心头一跳，也发现了不对劲，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能明确的感觉到，江小慕的情绪，很不正常！ “嘿嘿…” 压抑了许久的冲动开始缓缓得到释放，江小慕的笑容也越来越狰狞，隐约中，在月色的反衬之下，当他得到满足的瞬间，皮肤上似乎有极为模糊的鳞片冒出… 内心剧烈的颤动，这瞬间，江小慕进行着一种奇特的天人交战… 他必须做出抉择！ 释放这股冲动，给刘灿安带去难以遗忘的折磨，或者，手下留情，那未被释放出去的冲动，异变为另外一种折磨，需要自己来承受… “嘲笑我那么多次，这下也换你，来感受一下，来自地狱的痛苦吧…” 因为对象是刘灿安，这个选择对于江小慕来说，没有任何需要多加思考的地方。 江小慕恶魔一般的声音从喉咙响起，抬起手，瞄准着刘灿安惨白的脸，在泛寒的月光之下，没有丝毫怜悯，把力道进行均匀拆分后，一拳一拳的挥击着… 难以忍受越来越碎裂的疼痛，刘灿安在度过了半分钟的人间地狱后，终于翻起一个白眼，晕死了过去。 见状，一种从未在江小慕脸上出现过的凶残表情也随之出现，让他难以抑制的狂笑着… 然后，江小慕就坐在了警车上。 第三十章 相同的剧情 原本人流稀少的林荫道中，今夜警笛响彻，学生们都被安全线挡在很远处，不知情发生了什么。 张誉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回头，望着后座上那熟悉的江小慕，总有种错觉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什么… “我是不是成你的专属司机了？”张誉苦笑了一声，调侃了一句。 由于上一次江小慕帮了他大忙，保住了岗位，张誉虽然表情不是很好看，眼底却没有任何的不爽情绪。 不过，自从上次抓了范德品之后，张誉就被派发了很多任务，今天难得是个假期，却又一次的被江小慕给搅黄了。 而剧情仿佛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给他发短信的，仍然是他的梦中情人林语溪。 “林警官告诉我，你遭到了严重的校园暴力，是吗…”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张誉挠着后脑袋，砸了两下嘴。 “嗯。”江小慕点了点头。 他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那股冲动也彻底消失不见，而那些隐隐冒出，包括他自己在内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鳞片，也再次消失在了皮肤上。 而释放了这一次冲动后，江小慕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肯定发生了某些改变，但是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变了。 他推测，这样的冲动，不久之后，又会在下一个人身上产生，而当他再次释放，身体也会继续朝着那他不知道方向变化。 江小慕捂着头，心里很沉重…哪怕自己万分不想承认，但好像，他已经渐渐的，不再是个正常人了，应该说… 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叹气先放下这包袱，他转头望着窗外，林语溪已经消失不见，他眼神有几分黯淡，今夜可以说彻底暴露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知道接下来，再次见到她，该怎么去面对，两人之间又会发生些什么。 “……”见江小慕点头，张誉翘着嘴巴，看着窗外一个个鼻青脸肿，满脸血渍被带上车的黑衣男，又看了看身后，那没有任何伤痕的江小慕… “姑…姑且相信你吧。”张誉摊了摊手，眼前的情况太过匪夷所思，让他不知该说什么。 江小慕只好干笑了一声，抬起眼睛，便看到了满脸依旧残留着惊恐的刘灿安，被另外几位警察带着，从窗前缓缓经过。 刘灿安注意到了车内的江小慕，眼底的惊恐更深了几分，而在这交错的瞬间，他已经不成人样的嘴张开，说了几个字。 江小慕没能听清楚，不过按照嘴型，很简单就能猜得出刘灿安说什么，“你等着被开除吧。” 江小慕闭上眼睛，有点难受的靠着，他知道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确没有留校的希望了，但他心里很不服，要是自己不反抗，现在成为刘灿安那一副惨状的，就会是自己… 那非常关爱他的齐老师，应该会再一次的失望吧… 心头一动，江小慕忽然对着张誉说道，“张警官，我告诉事实吧。” 张誉认真了起来，点了点头，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吧。” “你看到那十个黑衣男了吗？”江小慕往窗外示意。 “嗯，好像是地下要债的，警局之前就一直盯着他们呢，这回也算他们倒霉，正好一锅端了。” 张誉望着那伤势一个比一个严重的黑衣男，肩膀稍微颤了颤，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些无恶不作的家伙变成这副惨状。 “我打的。”江小慕出声。 张誉脸色一板，匀速的把头转了过来，目光没有任何感情的看了瘦弱的江小慕一眼，然后转过去不再理会… “果然…”江小慕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这种荒唐的事情，要是没有亲眼看到，是没人会相信的。 很快，八辆警车关闭警笛，离开了学校，现场也拆去了安全线，有些好奇的学生们过来，已经只能看到几位清洁员，埋头打扫着遍地的血迹。 警局。 曾经给江小慕抽血的那位小李站在大楼门口，有点无奈的打了个哈欠。 本来已经下班休息了，却被通知有十多位需要紧急护理，他不得不回来加班。 而看到那被带来的人里面，被张誉押着走在最前方的熟悉面孔，他的脸色当时就白了一下。 见鬼了，这瘟神怎么又回来了？？ “哟，好久不见啊。”江小慕也看到了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小李心里有点打怵。 “安静，继续走！”张誉其实在车上挺关照江小慕的，但现在周围有了其他的目光，只好摆出严厉的样子。 江小慕也心领神会，低着头被带了进去。 “呼~”小李松了口气，而刚抬起头，看到后方都看不清楚长相的几人，着实被吓了一跳。 “我们请了一些医院的护士过来，你安排着先先给这些人做一些紧急处理。”有警官对他说道。 过了一小时后，他们才一个个从医疗室出来，而校方教务处的校领导，也来到了警局。 会议室中，校方和警局的人已经就位，而发生冲突的双方被安排坐在了两边。 现场有些奇怪，江小慕坐在一边，而对面整整坐着十二个人，其中八个头上裹满了绷带，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巴。 江小慕就感觉面对着一堆木乃伊，都分不清谁是谁，除了那三位被林语溪放倒伤不在脸上的，还有那幸运的没受到任何伤势的穆海… “嗯哼！”张誉被安排为了这次事件的警方负责人，他低咳一声，严厉的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 江小慕安静的坐着，不会表现出任何与张誉认识的细节。 医学院教务处来了两个人，坐在张誉旁边，望着下方的众人，皱起了眉头，这略显诡异的场面，让他们怎么看，都看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阐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张誉拿出笔做着记录，对着穆海严厉的问道。 “……”穆海杵着拐杖站起身，有点害怕的看了江小慕一眼，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什么能让人听清的话来。 说什么，说我们这些混地下的，被江小慕全揍翻了？ 别说穆海不好意思说这种话，他也知道说出来，上方的几人中，也没人会相信。 他考虑得有点多，而总有人想法是不一样的，那缠满绷带的几位中，突然有一位，看不清任何表情的站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梦中的情人 那位站起来的木乃伊，忍着脸部的疼痛，口齿不是很清楚的把事情的经过完全的还原了一遍。 只是自己被虐待的那一幕，添了很多的油和醋。 然后，两只眼睛从缝隙中露出，望着对面一脸平静的江小慕。 江小慕看不清刘灿安具体是什么表情，不过估计也是他往常一样，一脸的得意吧。 两位教务处的领导互相望了一眼，“你说…江同学一个人，把你们全揍了，还有那位女同学，也放翻了三个？” 其中那位资历更老的领导抱起手，双眼瞪了瞪，像是在听一段诡异的故事。 “嗯。”裹满绷带的头，万分确定的轻微点了点。 穆海本就在暗骂刘灿安的愚蠢，看到这位校方的反应，更是脸都黑了… 江小慕舒坦的耸了一下肩，他还正愁怎么表明自己一开始是受害者一方呢，没想到，刘灿安居然把叫来社会人到学校找学生麻烦的老底，自己给揭了出来。 张誉拿着笔记录着这段没人相信的话，只是这位学生讲的故事，倒还挺符合江小慕在车上的那些吹嘘。 “等等…”张誉记录着，忽然眉头皱了皱，“刚刚没听太清楚，你说的那位女同学叫什么来着？” “她叫林…” 一直没发话的江小慕终于站起身，打断了刘灿安的话，然后尊敬的望着张誉和两位领导，“我不想对刘同学的这番供词有任何解释，我只希望，他能拿出证据。” “证据？”刘灿安声音尖锐的抬起手指，指着自己缠满绷带的脸，“这还不是证据吗？” “我哪知道你的脸怎么回事，你怎么证明是我揍的？”江小慕说着，还抬起了纤细的手臂，给两位校领导展示了一下。 “你们，你们说话啊！”见状，刘灿安开始急了，对着另外几位裹满绷带的黑衣男尖声的催促道。 可是，穆海那一方的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没有一人回应刘灿安的催促。 一是他们知道解释了没用，二来，动一下嘴，满脸都疼得受不了。 “多说无用。”江小慕对着两位校领导尊敬的说道，“我请求校方拿出监控，来结束这一场闹剧。” 刘灿安听到江小慕明知没有监控却还要出声，身体剧烈的颤抖了几下。 他精心为江小慕准备的一切计划，经过数次的筛选才选定的林荫道，最后，却变成了自己的坟墓。 两位校领导皱起了眉，由于江小慕诚恳的态度，倒是有点歉意的说道，“同学，恕我们不能满足你这个请求，林荫道才修建不久，还没来得及装监控。” “那我还有要陈述的，我并不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且我有证据。” 说着话，江小慕脱去外衣，挽起了上半身的衣服，“可以用他们的球棍，来细细作对比。” 两位校领导看了过来，顿时吸了口凉气。那一道道发青的棍印，留在那瘦小的躯干上，看着都有一种残忍之感。 张誉捏着笔的手指猛的紧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抹怒火。 “这…这…” 刘灿安焦急的四处转头，然后跑去过去，拿起了会议室里的一个小木雕，“警官，你让他打一拳这个东西，相信我，他能直接打碎，你让他打一拳！” 穆海摇了摇头，已经看不懂这人在干什么了，又不是傻子，拳头长在别人手上，你说打就全力打吗… “够了！” 校领导看不下去后的一声怒吼，让刘灿安终于停下了动作… “警官，具体的事件经过，还麻烦警方调查了，然后我们会完全依照你们的结果，校内做出相应的处分决定。”两位领导站起身和张誉说道。 “当然，这是我们的职责。”张誉说道。 然后两位领导不再多留，呼着闷气离开了，临走前，门外还传来一句，“不管什么结果，总之先把这两人的大医院工作邀请全取消了，这些学生送出去，真是丢学校的脸。” “只有其中一位有工作邀请…” “取消了！” 会议室内，刘灿安僵愣着，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江小慕很平静，他本来就没有任何的邀请，现在也就只求能安稳毕业，能拿到毕业证书就行。 校方走后，这一边，也很快就散场了。 而在后续的审问中，穆海这一伙人，都承认了到学校找学生麻烦的实情，毕竟这事实早已被刘灿安抖了出去。 而且除了这次事件，他们似乎还有许多没处理的恶劣行为，江小慕不知道他们最终受到了什么处罚，但估计不会太轻。 刘灿安在几分钟前，被阴沉着脸赶来的父母接走了，而江小慕自己，在经历了又一段许久的单独审问后，才从警局被放了出来，深夜十一点钟，孤单的来到了警局门口。 走出，望着警局外的那颗大树，恍惚间，江小慕回忆起了那一日的清晨，林语溪给自己第一次递出银行卡的情景… 在夜晚的冷风中，江小慕挽着手臂，叹了口气。 车灯拉长了他的影子，一辆私人用轿车从警局开了出来，张誉摇下车窗，对他笑了笑，“别愁眉苦脸的了，赶紧上车！” 江小慕坐到了副驾驶上。 “什么情况了？”江小慕一上车就问道，他已经背着一个记大过的处分了，要是再有点意外，就真的只有被开除了。 “放心吧，除了你那个同学还在编故事，其他人该承认什么也都承认了，没你什么事了。” 张誉安慰了他一声，提醒他系上安全带，“总之安分一点，以后别再惹事了。” “那他们的伤怎么解释呢？” “那位老大说，是为了争钱互相打起来的，真的服了，自己人下手都能那么重…” “……” “谢谢…”总之江小慕松了口气，看了看张誉疲惫的神色，道了一声感谢。 “诶，不用谢我，托你的福，终于名正言顺的把那伙要债的给逮了，我月底的奖金又垫高了一点呢。” 话说完，两人都笑了，或许谁也没想到，刚认识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互相看不惯，最后倒是成了一对好友。 “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看吧。”张誉想起了江小慕那满身的伤痕，皱了皱眉说道。 “不用…”江小慕揉了揉腰，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饥饿，“我回去自己买点药敷一下就行，要不…你请我去吃饭吧？” “哈哈！”张誉早就料到了江小慕会说什么，“行！” …… 离张誉家不远处的一家饭店中，江小慕望着张誉带出来的那条茶杯犬，疑惑道，“你有女朋友了？” “嗯。”张誉吃着，“她很爱养狗，太晚了就没叫她出来，以后再介绍给你认识，很漂亮的！” “哦…”江小慕缓缓点着头，却总感觉到一种不对劲，“你不感觉这只茶杯犬，有点太大了吗？” “嗯？”张誉愣了愣，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后，也是发现了什么，“你不说我还真没感觉到，是哦，这才几天，怎么就大了这么一圈？不应该啊…” 江小慕望着这只茶杯犬，陷入了沉思，那只大得离谱的乌鸦，又浮现在了眼前… “估计喂得太多了吧…” 张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继续在意这件小事，撇嘴道，“哎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明明中意的是林警官，怎么还找了女朋友是吧？” “难道不是吗…”虽然被误会，但这的确也是江小慕比较好奇的一个问题。 “嗨？林警官是什么人物，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吧。” 张誉抬起酒杯和江小慕碰了一下，教给了他一句话，“所谓梦中情人，梦中情人，说的就是只有在梦里，才是情人…” 第三十二章 看清了内心 吃完饭，江小慕被张誉送回城中村，已经是凌晨两点。 由于明日还有任务在身，张誉就没再多留，直接驾车回去休息了。 江小慕走进青年公寓，抬起头，由于夜已深，大家也都已经休息，除了院子里那一盏时不时闪动一下的路灯，整个青年公寓都已经暗了下去。 江小慕缓步来到二楼，站在自己的房门之前，抬头望着。 门的上方，玻璃中也没有透露出任何光亮。 “我在期盼着她会留下吗…” 江小慕不知道林语溪去了哪儿，但心中不得不承认的一抹失落，让他自嘲的笑了笑。 而且那些秘密隐瞒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再次见面的时候，林语溪会如何对待自己。 拿出钥匙打开门，江小慕有点疲惫的踏入了房门。 然而没走两步，他就在黑暗的房间中，猛然顿住了脚步，一滴冷汗，也从额头滴落了下来。 一道冰冷，顶在了他的后脑。 江小慕呼吸不自觉的加重，他不敢有所动作，他知道那是一把手枪。 “名字。”而身后响起的声音，很熟悉… “江小慕。”虽然被枪指着脑袋，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小慕却有点无奈的发觉，他居然没那么怕了。 更多的，是一种她还在的庆幸… 他终于，也渐渐的开始真正看清自己的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是谁？”而身后的人再次发问的语气中，却没有任何的感情。 这有些奇特的问题，让江小慕微微愣了愣，他没有急着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后，借着刚刚和张誉共饮的淡淡酒意，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略微的惆怅，“梦中情人。” 然后他就听见了退去保险，子弹上膛的声音。 “林警官，你是林警官！” 人类察觉危险的本能，让江小慕后脑感觉到一阵发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赶紧改口，瞬间醉意全无。 过了好几秒后，他才如愿的听到了退膛的声音，紧绷着的内心，也才渐渐松懈了下来… 而在他身后，林语溪通过几个简单的问题，确定了江小慕已经从那种嗜血的情绪中恢复。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但林语溪依旧指着手枪，平静的问道，今夜的事件，江小慕已经在她的眼前，暴露了太多她需要掌握的线索。 林语溪话听起来似乎没有太过强硬的意思，但江小慕却只好暗中无奈的干笑了一声，都被枪口指着脑袋呢，能不说点什么嘛… 不过他早已决定，再次相遇后，就不再继续隐瞒下去，只是没想到，重逢来得如此之快而已。 江小慕深吸了口气，第一次把这心中暗藏许久的秘密，对别人坦白了出来，“我得病了。” “我能一拳打倒一个成年人，虽然看起来不是啥坏病，但就是症状之一，而且我不知道我具体得了什么病，我能告诉你的，只有那个未知病毒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现在…” “它们就在我体内。” 江小慕说完后，和他预料的一样，房间内陷入了一阵安静。 “你那时候的残暴情绪，也是症状吗？” 过了许久，林语溪才再次出声，毕竟在多次调查无果后，连警局都已经通知她未知病毒为错误情报，怎想到江小慕又给了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嗯。”江小慕如实回答。 林语溪抬高了手枪，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你能控制吗？” 江小慕认真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对于警察身份的林语溪来说，是具有决定性的。 “这只是第一次，我不知道以后再次出现这种情绪后，我能不能控制得住。” 最终，江小慕还是如实的回答，心中感觉无奈，实际上，他自己也害怕，再次失控后，又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情。 “而且我不保证，这种情绪不会出现在你身上，林警官，我觉得，你最好选择逮捕我…” 江小慕在黑暗中，心情沉了下去，深深的叹了口气，“或者，离开我。” 当自己坦白出所有，不论结局如何，这段本就不真实的相处，或许真的就到此结束了吧… 然而，得到所有的答案后，林语溪却把手枪收了起来。 昏暗中，她站在江小慕身后，斜靠在墙上，“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为什么吗…” 江小慕感觉到林语溪已经收起了手枪，才往前走几步，来到了自己的桌前，拿起了那个老旧的相框，这是一张全家福。 一张只有三个人的全家福。 “因为一开始，我不知道你值不值得我去信任。”江小慕的手轻微的抚摸了一下照片，上面的父母，是两位他最爱的人。 林语溪在黑暗中，微微的怔了一下，江小慕的言外之意，就是现在，自己已经成了他心中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江小慕，你应该知道，我留在你身边，为的只是侦破这个重要的案子而已。” 但这是林语溪无法，也不能接受的寄托，她看了一眼江小慕手中的照片，“世界上最危险的生物本就是人类，而且你现在的情况很特殊，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事实，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是你可以完全去信任的…包括我。” “或许吧。” 江小慕放下照片，他自然也明白，一个对公众有着潜在危险的人，不，应该说是生物，却把最重要的信任，交给了一位警察… 他回头笑了笑，“那现在呢，我该坦白的都告诉你了，林警官，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林语溪捂着额头，陷入了思考，而没过多久，她就清楚的意识到了，把江小慕送到警局，尽量远离公众，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她最终无奈的呼出一口闷气，顺便打开了房间里的灯，选择了一条，只符合于她林语溪这个名字的特殊方式… “江小慕，我决定继续留下来，而且是一直留下来，同时我会帮你保密，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失控伤害到我，但你记住…” “如果有必须的一刻，我会对你开枪！”林语溪望向他，目光交错在一起，“这是我的职责。” 闻言，江小慕如负释重的一笑，“林警官，谢谢你…” 林语溪的选择，对他来说，已经是所有预想中，最好的那一种结果了。 江小慕也明白，林语溪做出这个选择，比起交给警局一了百了，反而需要付出太多精力和时间，更严重的是，这个选择，也让林语溪需要同时面对他和眼镜男两个未知的危险… 这一份恩情，江小慕已经永远的刻在了心上。 而若有一天，江小慕真的异变成了一位嗜血的恶魔，或许，他真的需要一个人，为他留着这一发子弹。 “把上衣脱了。” 林语溪忽然的一句话，让江小慕从惆怅中醒来，顿时老脸有点红，“你…你要干嘛，演戏也不用演到这一步吧？” 林语溪恢复了江小慕眼中往常的样子，见他又开始胡思乱想，小脸稍微一冷，干脆的扔出了手里的药瓶，“那你自己来。” 江小慕接住，仔细一看后，心里更是一暖。这是一瓶还留着余温的淤伤药，而且明显不是药店里买来的，而是林语溪自己调配的。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江小慕在感谢的同时，也是笑着发出了一声感叹。 “我困了。”林语溪没再理会他，戴上一个眼罩后，躺在了床上，似乎几秒内，就陷入了沉睡。 “……”这时候的林语溪看起来是没有任何防备的，但江小慕仍然觉得，他要是真的有打算伤害林语溪的举动，她会在瞬间清醒过来。 他曾经听说过，一直能够保持警惕的浅睡眠，是很多士兵的一项必备技能。 再次拿起手中的药看了看，江小慕才有点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他虽然在今晚，彻底的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但是，正如张誉所说的，有些女孩，只能是梦中情人… 第三十三章 我的莽夫拳 清晨，朝阳洒入教室。 前方，已经看不见刘灿安的身影，江小慕估计他是不会回来上学了。 而江小慕和林语溪的所在，还是那熟悉的角落，只是，同学们时不时偷偷瞟过来看待江小慕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 几天之内连续搞了两波大新闻，江小慕也算是医学院的名人了。 而江小慕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他揉了揉肩膀和腰，感受着那一晚上就恢复得差不多的淤青，终于了解身边那强装着认真听医学基础课的林语溪，眼里的无聊之意为什么会那么浓重。 他犹记得林语溪说过她没上过大学，想起昨晚上林语溪那让他仰望的反击技术，让江小慕越来越好奇，到底是一所什么学校，能教出这么全能的警官出来。 江小慕愁愁的叹了一口，想必即将到来的毕业论文，对于她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吧… 想到这，江小慕拿出手机，看着一条条导师们委婉的拒绝，脸色更是隐隐做苦了… 不出预料的，因为背着一个记大过处分，没有任何一位导师愿意要他。 “这可怎么办哟…”江小慕生无可恋的趴在桌面上，还说尽全力搞一篇高质量的论文出来呢，这都没有老师愿意要的，还怎么搞论文… 自己闭门造车？哈哈…江小慕自觉没有那种水平。 林语溪那充满了无聊的目光望了过来，对着他轻蔑一笑，意思就是，这种自己学业上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呃……” 丢失了最后一株救命的稻草，江小慕翻了翻白眼，像一只咸鱼一样在桌面上无力的扑腾了一下。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来了两条短信。 “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班主任齐小殷。” “晚上去参加比赛，六点前到酒店冬姐。” …… “老师，您找我。” 江小慕下课后，来到了办公室，面对着很关心自己的齐小殷，他总是没有办法避免心头的尴尬。 他能无视嘲讽和冷眼，但却没办法忘记别人对自己的关爱。 除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江小慕还很喜欢另外一句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齐小殷放下手中的工作，由于校方封锁了消息，他并不知道江小慕昨晚上遭遇了什么。 “找到导师了吗？”齐小殷抿着嘴耸了耸肩，偏头望着这位让他又爱又恨的学生。 “还没有…”江小慕硬着头皮说道，“我会尽快。” “你还尽快呢…”齐小殷摇了摇头，拿出一张纸，开始写起了什么，“哪个老师愿意要你哦…” “哈哈…”被齐小殷当场拆穿，江小慕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拿着，明天早上，去这间教室，找这位老师。”齐小殷把纸条递给了他。 “谢谢您。”江小慕鞠躬接过，心头大松一口气，而刚打开纸条一看，脸就黑了。 “闻人巧？” 这位姓闻的老师大名，让江小慕嘴角都抽了抽，这不就医学院那位传说中十年来，从未对学校做出任何学术贡献，没有学生愿意找的那位混子教授吗？ “齐老师，这…”江小慕虽然闭门造车感到很吃力，但找一个这样的混子教授，不是更浪费精力嘛。 “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齐小殷稍微白了他一眼，调侃了一句，“一个没人要，一个人不要，绝配…” “……” 江小慕最终收下了这张纸条，临走前，回头对齐小殷做了个保证。 “老师，我不知道怎么报答您的关心，我也很抱歉让您失望了，但是在毕业前，我一定会做出一篇高质量的毕业论文，给您争光。” 没想到江小慕会说出这样一段话，齐小殷有点惊讶的抬起眼睛，“嗯，加油！” 江小慕走后，齐小殷打开电脑，看着成绩单上江小慕较为靠后的成绩，却只好摇头叹息了一声。 不过，她眼中的那一抹感动却未曾消失，很多时候，做老师的，学生能有这份心就已经满足了。 …… “就此别过，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江小慕看了看手机，已经快要到冬姐要求的时间，对着林语溪说道。 林语溪喝着江小慕买给她的冰果汁，但目光还是非常鄙夷的望了过来，“你又要去那个酒店？” “……”江小慕神色板了一下，果然自己一半以上的想法，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不过其中的误会，有点深啊… “我也要一起去。”林语溪忽然说道，她有责任，让江小慕时刻保持在视线之内。 “别，别，真的，我短期内情绪绝对不会再失控，肯定不会伤害别人的，你就放心的回去吧！” 江小慕脸都黑了，地下拳场可不是什么太正规的场合，带着个警察去那还了得，还不得把冬姐坑死。 林语溪依旧斜着眼望着他，似乎没有相信他的保证，也没有多少打算放过他的意思。 “行行行…” 江小慕妥协了，但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妥协，挺着胸脯“自豪”的说道，“不瞒你了，我就是去做你想象中那些事的，怎么着吧，你要来就来吧…” 林语溪目光中的鄙夷程度加深到了百分之九十… 然后林语溪没再多说任何话，直接加快步伐，远远抛下江小慕往城中村离开了。 “冬姐，你是不知道我付出了什么惨痛的代价，要给我好好发工钱啊。” 后方，江小慕一脸苦相仰天长叹了一声，被暗中喜欢的女孩鄙视，可真是一番前所未有的难受体验… …… 江小慕来到酒店后，安静的坐在训练室的椅子上，也没去打扰热着身子的周伏通，他知道周伏通没兴趣搭理自己… “嘭！” 随着周伏通打出最后一拳离开后，望着那拳击测力器上一系列吓人的绿色数字，江小慕眼中呈现出几分震惊。 江小慕愣了片刻，虽然只是热身的力道，但这一拳拳下去，水牛都足以给打瘫下吧… 然后江小慕便陷入了沉思，因为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周伏通的惯用手能打出这么强的力量，更多的，是把身体的力量完美的通过技巧转移到了拳头之上… 想着，江小慕也便起身，来到了测力器前面，毫无技巧可言的，打出了一记标志性的莽夫拳。 “……”江小慕震惊的呆愣在原地。 测力器的屏幕上，一串红色的数字，从底部开始升起，远远超过了之前所有周伏通热身时候留下的记录，高高的挂在了最上方… 第三十四章 该怎么夸奖 深夜接近十点钟，冬姐带着江小慕和周伏通，又一次从拳场满载而归。 但是，比起上一次来，这次的收获要缩水了太多。 由于周伏通已经展现了实力，而且今夜又是连赢了三场，虽然面具人这个代号，在下地拳场已经打出了名头，但这也让庄家们赚到的钱越来越少。 而今夜的收获，大部分来自单场比赛获胜的奖金。 “伏通，你就假装输两次嘛…”开着车，由于收获变少了，冬姐嘟囔了一下嘴巴，“不然打着打着，又要换地方了。” 周伏通闭目养神，难得在冬姐说话的时候没有理会她。 “哈哈…”和江小慕猜测的一般，让周伏通这种级别的拳手打假拳，哪怕是在地下拳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来，小江，这是给你的。”靠边停车休息了一下，冬姐又拿出两千块钱，递给了江小慕。 虽然收获变少，但和上次的价钱一样，冬姐一分也没少江小慕的。 “谢谢。”江小慕接过，买了蜡烛阵后他就再次回归清贫，这下腰包终于又鼓了一点点。 “嗯。”冬姐对他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又悠悠的叹了口气，“哎哟，今夜的赚到的不足预期啊，难受，难受…” 冬姐的话，让后面的江小慕沉思了起来… 要是自己真的能上台打一场，肯定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投注，而靠自己这对拳头赢下比赛后，庄家们肯定会赚翻天，而他自己能拿到钱肯定也是天文数字… 江小慕眼中闪过一抹坚定，这一夜暴富的机会，得赶紧找到个渠道，提上日程才行。 随后，江小慕没有随着二人回酒店，中途下车离开了，而冬姐二人回到酒店后，已经是夜晚十一点钟。 “伏通，小江那么能干的小伙子，把你打理得舒舒服服的，你别总给人家摆着一张臭脸。” 回来后，冬姐舒坦的躺在沙发上，一张一张的数着背包里的钱，“好歹平常和他说说话也好啊，真的是…” “我去训练了。”一提起江小慕，周伏通本来都已经打算睡觉，却又起身，往训练室走去。 想起江小慕那电线杆身材，似乎就让他满身不爽，生怕自己有朝一日也变成那样子。 冬姐白了他一眼，“你锻炼又不会把肉长到他身上…” “……” 周伏通不再理会冬姐，来到训练室戴上拳套后，抬起头刚打算出出拳头，目光却是猛的凝聚了一下。 测力器的上方，那一串红色的数字，像一个严重的警告，非常的刺眼… 周伏通毁坏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凝重，又走出，对着冬姐郑重的问道，“我们离开后，有人来过这里吗？” “怎么了？”见到周伏通的凝重，冬姐也立刻认真了起来，“我马上联系前台问一下。” “嗯！”周伏通点了点头，然后回头望着测力器上的数字，一段难以忘记的回忆，浮现在了心头。 能打出这种力道的，只有曾经在职业拳坛中，仅次于他的某位拳手。 而那几年，决赛的舞台，也基本都是两人争锋，虽然最后获胜的，都是周伏通。 周伏通有些担心，要这一拳真是对方出现在这里留下的警告，说明他还活着的事实也已经暴露了。 由于某些原因，这对他和冬姐二人来说，是灾难性的。 “我去和他们要了监控，确定没有人来过。” 冬姐甚至亲自去了前台确认，回来后，面色仍然凝重，“伏通，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听到无人前来，周伏通的表情才略微缓和了一点，“测力器坏了，需要更换。” “嗯？！” 冬姐脸上的紧张完全消失，瞬间转而变为了一抹非常真实的肉痛，“不是上个月才买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坏了？” “总之就是坏了。”周伏通摊了摊手，不知道该怎么和冬姐解释。 “哦，不！”冬姐瘫倒在了沙发上。 与之前付给江小慕工钱时候不同，对于冬姐来说，似乎任何没必要的意外支出，都让她心疼得无法接受。 “……”周伏通毁坏的面容上，似乎有点无辜，他也没想到这昂贵的测力器，质量会这么差啊。 …… 第二天，江小慕站在教师公寓的某间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按下门铃。 “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了。”江小慕咬了咬牙，为了毕业论文，管他是不是啥混子教授，总之先见了再说。 江小慕按下了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了开锁的声音。 然后，一个卷毛爆炸头从门里探了出来，大到半张脸的滑稽眼镜片下，一对眸子幽怨的盯着江小慕… “您好，请问…您就是闻教授吗？” 望着眼前中年这滑稽至极的打扮，江小慕也不奇怪，为什么他会没有学生愿意选为导师了。 “干嘛，你是谁，有事？”闻人巧一脸的不满，似乎正在忙着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而江小慕打扰了他的兴致。 “那个，我想请您做我的导师…”江小慕只好有点硬着头皮说道。 闻人巧愣住了，目光似乎有几分呆滞，一动不动的，他的奇特反应，也让江小慕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确定吗？”过了许久，闻人巧仍然只是探出着个头，对着江小慕再次确认了一声。 “有什么问题吗？”江小慕总感觉，看着闻人巧满含波动的目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当成了宝贝？ “我先告诉你，已经十年没有带过学生了。” 闻人巧低咳了一声，几年来第一次整理了一下丛林一般茂盛的爆炸头，难得的在意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你为什么要选我当导师？” 江小慕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他早有预料，而且已经准备了一早上，想好了各种赞美的语句。 可是，现在看来，真是一句都不符合眼前这位糟蹋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中年教授啊… 而门边，闻人巧满目期待的望着江小慕。 虽然他知道等会这位学生说出来的话都是刻意的，但不论如何，他已经快要十年没听到过别人的夸奖和赞美了，哪怕是有目的性的吹嘘，他也非常愿意接受。 “因为没有导师愿意要我。” “……” 第三十五章 绝对的禁忌 江小慕最终还是走进了闻人巧的这间教师公寓。 然而一进来，江小慕虽然外表上没有所表现，但被刺鼻的各种异味搞得很难受。 与其说是公寓，不如说是一个垃圾场，乌烟瘴气的客厅中，最显眼的是那堆成山的外卖盒子。 “嗯哼！” 由于实在是太脏乱，闻人巧尴尬的笑了笑，毕竟有学生来访，似乎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你别嫌弃，随便坐，我已经七百多天没出去过了，你也是两年多内第一次造访的学生。” “……”江小慕难得见到了一位，和自己一样能把丢脸事情无比光荣讲出来的。 这倒是让他对这位糟蹋教授莫名的有了几分好感，但是，转着头找了一圈，江小慕也没能找到一个可以坐的地方。 “看那边。”闻人巧哈哈一笑，推开沙发上成堆的杂物，给他腾了个难得的坐处，同时指了指墙壁处。 江小慕随着他的指向望过去后，倒是有几分意外，在这整个混乱的房间中，居然还有显得整齐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宽大的木架子，摆满了透明的盒子，而每个盒子之中，养着很多蜥蜴，变色龙等等小型的爬行动物。 “闻教授，您是研究动物学的？”江小慕主攻的不是这方面的学科，但隔着盒子，他还是满含兴趣的观察着这些平常很难见到的小动物。 闻人巧摇了摇头，他知道江小慕会误会，忽然目光变得暗淡了几分，“同学，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我很开心你能来邀请我做你的导师，但这就是我要给你表明的东西。” “我就实话和你说了，跟着我，你的毕业设计不论做得再好，最终都是无人问津的东西，对你毕业后找工作，也没有任何的帮助。” 闻人巧劝说了几句，然后叹了口气，“你要是现在改变主意想离开，我不阻拦，你记得关门就行。” 江小慕皱了皱眉，他其实没太明白其中的联系，“闻教授，现在大城市里家家户户都养宠物，兽医也很吃香的啊？” “你误会了，我研究的不是动物医学。”闻人巧几年没修剪过的大胡子之下的嘴角，似乎自嘲的翘了翘，“我研究的，是让整个医学界笑话的东西。” “那是？”江小慕看着四周的各种小动物，有些意外和疑惑。 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门研究，让闻人巧变得如此让人敬而远之，孤单的缩在自己的公寓中，整整两年多不出门。 “我研究的…”闻人巧沉凝了几秒，嘴角的那抹自嘲更加明显了，“是物种变异学。” “物种变异学？”由于这个名词实在太过陌生，江小慕一愣，他已经来医学院读书快满三年时间了，从来没听过这样一个学术科目。 “嗯。”闻人巧望着江小慕有点吃惊的表情，自嘲的笑了笑，“你听过有人上医院看病，说自己变异了需要救治的吗？” “癌细胞算不算？”江小慕低头思索，细胞的癌变，也可理解为是一种生物体内的变异。 “不一样，我说的，是整个人都发生了异变，说简单点，就从人类，变为了不是人。”闻人巧笑着，“是不是很吓人？” “这…还真没听说过。”这种玄乎的变异解释，让江小慕都感觉开始听故事了。 “所以说，跟着我，你是没有出路的，所以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哪怕厚着脸皮死缠烂打，也去选择一个正规一点的导师吧。” 闻人巧摇着头，开始忙起了手头的活，已经有打算送客的意思。 而短暂的片刻相处，江小慕觉得和闻人巧交流起来，很自然，仿佛不是个导师，而是一个朋友，这种感觉很符合江小慕的胃口。 但一篇成功的毕业论文，对毕业的确还是能造成不小的影响，这让江小慕不得不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要不要选择留下，对这所谓的物种变异学进行深入的研究。 况且，他还和齐小殷做过保证呢，毕业论文对他来说，在各方面都很重要。 等等！等等！江小慕心头突然猛的一跳！从人类，变成不是人……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刚刚真是犯糊涂了。 说不定，江小慕能从这位糟蹋教授所研究和了解的知识中，找到一些自己所需要的。 哪怕选择这无人相信的学术方向，会给毕业论文带来难以想象的阻力，江小慕在思索了片刻后，还是毅然决然的做出了选择。 而且，他并没有打算放弃论文的质量，他却反而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闻人巧所做的研究得不到任何承认，是因为无人相信物种变异的可能。 但江小慕不同，他自己，或许就是一个潜在的变异体… 而怎么和闻人巧解释这个估计能让他无比震惊的事实，江小慕暂时还没想好，而且，只有当他完全确定闻人巧值得信任后，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口。 见江小慕忽然瞪大的眼睛，双眼放光的望了过来，已经认为江小慕会离开的闻人巧，表情也是有点错愕了起来。 “如果你是觉得可怜而想要选我为作为导师，我是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会很生气。”闻人巧想不出江小慕留下的现实理由，眼中闪过几分傲气，语气微冷的说道。 “不是，闻教授，我相信物种变异的可能!” 然而江小慕说出的话，让闻人巧藏在大胡子之下的面容猛的一僵，然后，一种多年来压抑着的复杂情绪，缓缓开始在眼中流转着。 袖子下的手，都微微有几分颤抖。 他全身心的扑在实验中，潜心钻研学术，却得不到任何人的承认，还被冠上了一个混子教授的名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所做的研究，是可能的，是有意义的。 而闻人巧没想到，一个忽然出现，没有导师愿意要的问题学生，却说出了自己压抑在心底多年，那最希望再次听到的话。 “还是不行嘛…”见闻人巧情绪很复杂，江小慕还以为要再次遭到拒绝，有点失望的说道。 “不！” 闻人巧从回忆中惊醒，下意识的出声挽留，抹了一把嘴角边的大胡子后，说出了和先前完全相反的话，“你想走也走不了了，你必须做我的学生！” 虽然开心于闻人巧的接纳，但这弯转得，让江小慕有点猝不及防。 “反正你也和我一样，没人愿意要不是？”闻人巧自豪的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很满足的笑容。 “……”江小慕忽然觉得，闻人巧化丢脸为光荣的能力，比自己还要强上几分。 就这样，江小慕正式成为了闻人巧一生中第二位学生。 一对没人要的师生组合，也就此诞生了。 帮忙打扫着垃圾成山的房间，江小慕忽然好奇的问道，“老师，你说我是你的第二个学生，那第一个是谁啊？” 两年后再次进行大扫除，加上得到了一个让他很喜欢的学生，闻人巧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但是江小慕的问题，却让他暗中惆怅了几秒。 “唉，都十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了。” 闻人巧叹了口气，而想起那自己的第一位学生后，闻人巧也随之想起了什么，郑重的对江小慕开口。 “小慕，做我的学生，我保证你能学到很多你从未在书本上见过的知识，但是，我有一条你必须要遵守的规矩！” “您说。” “绝对不能把实验对象选为人类，永远不能！”闻人巧的语气，不容有任何质疑。 第三十六章 拳王的命门 之后的几天，江小慕的生活终于从各种大事件中脱离出来，回归了以往的平常。 白天，和林语溪一起，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上下学，晚上，有时候去拜访闻人巧，给那些江小慕还完全看不懂的实验帮帮忙，有时候，去冬姐那边，只是周伏通仍然不怎么理会他。 而在空余的自我时间，江小慕总是自问，自己的身体如此诡异，未来的路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那位给他注射病毒的眼镜男，江小慕一开始并不怎么上心，而现在，病毒的副作用越来越严重，让江小慕也隐隐有些难耐。 噩梦越来越频繁，食量也越来越大，而最严重的，那种冲动，更是有再次出现的迹象… 到现在，江小慕也和林语溪一样，完全的站在了同一个战线，必须合力找出这位神秘的危险人物。 “别担心，这家伙迟早会出现的。” 林语溪合上电脑，经过对多个监控的对比，还有那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她已经锁定了江小慕摆蜡烛阵那天，周围一辆银白色的轿车。 江小慕点了点头，“我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别刻意去做，一切正常就行。”林语溪丰富的经验告诉她，面对这种多年来从未露出蛛丝马迹的对手，任何的一点异常，都会打草惊蛇。 “好吧，那我先走了。”江小慕拿起手机，打算开门离去，回头一看，仍然是林语溪那鄙夷的眼神… 江小慕走后，林语溪才有点玩味的一笑，第一次不知道江小慕去干了什么，是因为他把带有追踪器的银行卡遗落在了酒店中，而后面几次，她已经掌握了江小慕的行踪。 地下拳场多少是不正规的场合，但林语溪也没多去干涉，她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 …… 欢呼声震耳欲聋的拳场中，江小慕揉了揉耳朵，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然而周伏通今夜的第一场比赛开始之前，他却眼神一动，注意到了冬姐和周伏通相同的一种情绪波动，似乎是紧张，似乎是意外… 江小慕皱了皱眉，这是在之前几次来到这里，都从未在二人脸上见过的神色… “他怎么也来打地下拳了？”望着对方正在热身的拳手，冬姐神色有点严峻的低语了一声。 “冬姐，你们认识那个拳手吗？”江小慕望过去，他看不出对方那位拳手，外表上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闭目养神的周伏通睁开眼睛，离开酒店就随时戴着的面具之下，嘴巴张开，难得对江小慕说了句话，“一个只会用无耻手段的家伙而已。” 江小慕明白过来，原来对方也是来自职业拳坛的人。 “嗯，他不是还在打职业吗，怎么来到了这种地方？”冬姐疑惑的进行着思考。 “双发拳手入场！” “红方，面具人！” “蓝方选手，白伟凌！” 主持对着话筒，扯着嗓门喊出了双方的名字，现场又泛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 而驾临这个地下拳场才寥寥几次的面具人周伏通，连战连捷，没有多少对手能在他手中撑过一回合，已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明星。 周伏通上场后，江小慕看了看旁边，冬姐依然皱着眉头。 “冬姐，你怎么了吗？” 江小慕低声询问，之前，每次周伏通出场，由于地下拳手的整体实力不高，而周伏通还是曾经的职业王者，他从没看到冬姐有过担忧。 这位白伟凌虽然是职业的，但似乎也是二流实力，毕竟但凡有点名气的，由于接触了这项竞技，现在的江小慕也基本都了解了。 “嗯，小慕，我问你，你平常看着伏通，他干的最多的事情是什么？”冬姐问道。 “干得最多的事情…”江小慕杵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什么，“在休息。” “对！”相处了这么多天，冬姐没有意外江小慕的聪明，然后解释道，“这个白伟凌在以前在圈内，就是出了名喜欢耍阴招的选手，我怕他也会注意到这一点。” 江小慕也稍微紧张了几分，的确，周伏通哪怕在拳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闭目养神，而且那毁坏的面容，虽然被面具遮住了大半，却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周伏通出过什么事故。 而刚想到这里，江小慕的目光就猛的一凝。 决斗的巨大兽笼中，白伟凌没打几拳，就会冲上去抱住周伏通，然后，在这规则范围允许的动作之下，他会暗中悄悄的给周伏通的肺部来上一拳。 江小慕和冬姐的脸色，在看到周伏通突兀的开始喘气了粗气后，都是焦急了起来。 特别是冬姐，江小慕虽然不知道，但她却无比清楚，没多少人会攻击的肺部，是周伏通的命门！ 周伏通在车祸中伤到的不止是脸，最严重的地方，是肋骨连带着的肺… 白伟凌不知道这么多细节，但他却勇于去验证自己的猜测，见到自己那一记暗拳下去后，面具人突兀的疲累状态，白伟凌的得意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裁判还没把两人完全分开，白伟凌就再次迈开脚步，一把抱住了周伏通，在裁判视野盲区的那一只手，暗中又给了周伏通的侧肋一拳。 能明显的看到，周伏通的脸色白了一下。 “无耻！”冬姐猛的站了起来，起身就打算前去终止这场比赛。 几位工作人员出现，伸出手拦住了她，“不好意思，我们不能让您这么做。” 观众们基本都是下了注的，而要是比赛被这样不明不白的分出胜负，难免要引起一阵不满的骚乱，对地下拳场的声誉将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你们…” 冬姐焦急中，只好大声的对场内喊道，“这场比赛不打了，我们认输！” “唉！” 周伏通如预料之中的没有回应她，也没有任何打算认输的迹象，冬姐更是焦急的拍了拍额头，她也知道，以周伏通的性格，哪怕失败，也不会让自己主动认输。 那焦急的喊声，自然也落入了白伟凌的耳中。 “嘿嘿，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位曾经混迹职业的拳手，但是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在周伏通耳边，白伟凌裂起嘴角，带着讥讽的语气低声说道。 裁判又一次把两人分开。 白伟凌故技重施，又一次想要冲上前抱住周伏通，但他这着急的动作，却让周伏通抓住了机会，迎头给了他一记重拳。 整个人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白伟凌差点被直接倒地ko！ 然而这个差点，就差在周伏通肺部遭遇了那几拳之后，所造成的萎靡状态。 “嘿嘿…”用拳套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由于自己抗住了这一下重拳，白伟凌知道，这场比赛他已经拿下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与江小慕和冬姐两人凝重的目光比起来，观众们却为这一记缩水不少的重拳献上了一阵剧烈的欢呼。 当然，看得清形式的，还有那些庄家们。 他们看出了周伏通今夜的状态很不对，而看着白伟凌没有倒下，他们的嘴角，渐渐都得意的勾起了笑容。 由于周伏通的吓人战绩，今夜的投注基本是一边倒的，而等会周伏通失败后，他们将赚得盆满钵满。 而周伏通在这场失败后会遭遇什么，就不是他们愿意关心的事情了。 白伟凌自然也知道，等会他将会从庄家们手中分到一比比巨款，因为他没有多少名气，比起职业来可要多赚得多，这让他再次抱住周伏通后，面庞都稍微狰狞了几分。 而在裁判视野死角的那一只拳头，越来越重的挥击着周伏通的侧肋。 之后的比赛很焦灼，周伏通硬抗着摇摇欲坠的身子，靠着那硬实力的技巧，其实离胜利，就差了微不可见的分毫… 白伟凌鼻青脸肿的站在拳台上，望着被冬姐和江小慕搀扶下去的周伏通，内心一阵忐忑的同时，也得意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出乎人们预料的结果，也让观众席上传出一阵阵的哗然… 水瓶，果皮，臭皮鞋等等，因为害观众输了钱，也毫不留情的朝着三人砸了过来。 江小慕和冬姐一起，保护着全身无力，拼完最后一丝力气的周伏通，默默的承受了这一切… 台上，见到这个场面，白伟凌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笑得更狂妄了，举起双手，绕着拳台，享受着胜利带来的成就感。 冬姐低着头，眼泪在两只眼睛中打转，强忍着，没让它们流出来。 台上，观众们自然的给予了获胜者白伟凌欢呼，他宣泄完心中的得意情绪后，正打算下台去领取那些丰厚的奖励，却骤然愣了一下。 他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小青年，由于有些瘦小，直接绕过守卫，从兽笼的缝隙中钻了进来，然后，阴沉着一张小脸，眼中跳动着一种诡异的野兽冲动，大步走入拳台，站在了自己的对面… 第三十七章 我让你三拳 看到突然有一个“奇怪”的东西混入了拳台，观众们愣了半响后，拳场中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子，站在一位壮硕的拳手面前，对比太过悬殊，这场面看起来甚是滑稽。 冬姐感受到拳场内的观众变化，把周伏通扶到休息座，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抬起头疑惑的往周围看了看。 脸色一变，她这才发现，江小慕已经不见了。 转而看向拳台，冬姐被吓得倒吸一口气，他什么时候跑到笼子里面去了，怎么进去的？ “唉！” 冬姐不知道江小慕要干什么，只是没想到和周伏通一样，他居然也是这样一种头铁的性格，焦急的心情无法隐藏，周伏通坐下后，冬姐非常急忙的跑了过去。 周伏通捂着肋骨处，虚弱的坐在原地，眼神无力的抬起，遥望着那瘦小的身影，无所畏惧的站在拳台之上… 眼戴墨镜，身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们看到有人混入了拳场，都是面色一慌，立刻打算走上拳台，把江小慕撵下去。 “且慢，别轰走他，任由事态发展就行，对了，拦住那位领队。” 然而，耳机里却传来了拳场老板出乎预料的指示，他似乎，对这前所未有的情况非常的感兴趣。 冬姐又一次被拦住，脸色立刻变得异常愤怒，顺手抽起了身边的一把座椅。 江小慕不管是不是犯傻，因为这个站上拳台的举动，就已经让她决定，要带着江小慕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她宁愿闹翻这个拳场，也不允许江小慕出任何问题。 “冬姐，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感受到身后的混乱，江小慕先是回头，对着冬姐咧开嘴笑了笑。 “不行，你马上给我出来，这是命令！”冬姐焦急的吼出声，不会有事，对面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职业拳手，怎么可能不会有事？ “林颖冬领队，您稍安勿躁，我保证您的小助手，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时候，拳场的老板雷祥宝胖胖的挺着个啤酒肚，在几位保镖的陪同下，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 “死胖子，你在打什么算盘？”冬姐语气仍然很冷，因为江小慕还在拳台上，并没有因为他是这里的老板而放低任何的姿态。 听到这毫无敬意的称呼，几位保镖面色立刻一冷，往前走了几步，不过立刻被雷祥宝随意的挥手招了回来。 “嘿嘿。”然后雷祥宝张开大嘴唇笑了起来，“我经营这个拳场已经快十五年了，头一次见到这种有趣的场面，难道林颖冬领队，就不期待期待会发生什么？” 冬姐的心头，现在只有江小慕的安全，狠狠的骂了一句，“要是我的人出了任何问题，死胖子，我绝对饶不了你！” “嘿嘿，不会，不会！”雷祥宝裂开大嘴唇，这才兴趣十足的往台上看去。 周围的观众们，比起雷祥宝还要集中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拳台，而这，便是雷祥宝最在意的东西。 和上得来台面的众多大圈子一样，哪怕是地下拳场，也时不时需要热点话题，来引爆人们的眼球，从而吸引更多的观众。 白伟凌望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陌生小子，本还带着几分错愕的笑容，在听到江小慕和冬姐那句“放心吧不会有事”后，眼神便稍微有些阴寒了下去。 因为他那被别人谓之无耻的胜利之道，在职业拳坛中，他就是走到哪被人看不起到哪儿的小人物，可再怎么说，被眼前这种瘦弱青年看低，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小子，你想干什么，我记得你是那个废物的助手是吧，怎么，想报仇？”白伟凌摊开手嗤笑了一声，被周伏通揍得鼻青脸肿的面庞，时不时的抖两抖。 “你说谁是废物？”江小慕冷声回应，眼底的冲动，因为这句话，渐渐开始变得嗜血了起来。 比起面对刘灿安的时候，这股嗜血，已经更严重了几分，江小慕控制起来，已经很是吃力。 “都还没怎么出手呢，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喘气，我还以为连胜了那么多场，是多厉害的人物呢，连身体都照顾不好就来打拳，不是废物是什么。” 白伟凌吐出一口嘴里的血迹，按耐住那差点被打趴下的忐忑，面不改色的对着江小慕偏了偏头，因为那瘦弱的身材，不禁咧开嘴角，“至于你，这种病怏怏的样子也敢上拳台，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是吗…”江小慕的额头微微的低了几分，眼神埋入了灯光的阴影之下，“那…试试？” “呵…呵呵…” 听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白伟凌扯开嗓子笑出了声，没想到，这小子上来拳台，居然是真的打算通过拳头来解决恩怨的。 观众们也愣住了，片刻后，对这位扑火的飞蛾报以了漫天的欢呼，他们可不在乎会出人命，只想要看好戏。 休息座上，周伏通抬着虚弱的眼皮，依旧望着拳台上那瘦弱的背影，目光波动间，看不出心里在想着什么… 事态有如此出乎预料的发展，雷祥宝肥厚的嘴唇咧起，满意笑容都差点越过了眼角。 “小江，你说什么胡话呢，赶紧给我下来！”被守卫们层层围住，冬姐急得留下了几滴汗水，一咬牙，为了江小慕的安全，她抽起手中的椅子，准备大闹一场了。 雷祥宝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使了个眼色，几个保镖就上前夺过了她手里的椅子，并且牢牢的按住了她。 “小江，求你了，赶紧出来…”无奈间，冬姐的语气从命令变为了祈求，今夜伏通已经满身伤痕了，她绝对接受不了，江小慕也再出问题。 而被嗜血占据了情绪的江小慕，自然已经无法再听到这句祈求。 白伟凌撇嘴不屑的笑了一下，看着江小慕那纤细的手臂，忽然仰起头摊开手，“来，我让你先打一拳！” 哪怕他现在已经被周伏通揍得很是虚弱，但那看着和树枝一样脆弱的手臂，却难以有任何的警惕，而江小慕要是真敢上前打出一拳，白伟凌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拳台上，把这天真的小子打成残废。 哪怕是年轻的晚辈，白伟凌也要让对方知道，看不起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听到这完美符合胃口的要求，江小慕自然笑了。 他揉着手腕，稍微低着额头，看不清是什么眼神，一步一步踏出的步子，越来越逼近仰头做出任打姿势白伟凌。 见这小子还真的敢出手，观众的呼声，也是到达了顶峰。 而就在江小慕快要走到白伟凌身前的瞬间，雷祥宝却忽然出现，走过来拦在了两人中间。 肥厚的嘴唇翘起，雷祥宝对着江小慕笑了起来，“孩子，别急，这台好戏，我们留到一周后怎么样，到时候也会有更多的观众，放心，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给你一笔奖金。” “让开…”江小慕甚至没有抬头理会这个精明的老板，寒冷的声音，从喉咙中缓缓发出，“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雷祥宝脸色稍微一变，这小子给他的意外，可真是越来越多了，当即胡扯道，“别嘛，你看，你这么急，观众老爷们都还没来得及下注呢。” “要是你等会把对手打趴下了，都拿不到任何钱不是…”雷祥宝的笑容从肥脸中榨出，继续着自己的胡扯。 “……” 江小慕忽然，就那么奇特的冷静了下来，止住脚步，不再说话，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雷老板，你什么意思？”身后，白伟凌却有点不乐意了，什么叫到时候把自己打趴下了？ “诶~”雷祥宝赶紧凑到他耳边，“你还没看出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吗，最近拳场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了，我需要一些话题，来搞一些热度出来嘛。” “和一个疯子你叫什么劲呢，意思一下啦？”雷祥宝蹭了蹭他，眨着大眼珠子。 “我没帮你的义务。”白伟凌面无表情。 “嘿嘿…”雷祥宝悄悄的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入了白伟凌的拳套中，“别那么绝情嘛，今夜要不是我给你机会挑战面具人，你等会哪有机会从庄家手里拿到那么多钱，是不是？” “这还行，随你怎么决定。”白伟凌心里的小算盘达成，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同意了雷祥宝的要求。 “孩子，怎么样？”见他答应，雷祥宝才笑着转过身，又对着江小慕问道。 “行。”江小慕抬起头，眼中的那股嗜血已经消失不见，对着雷祥宝满意的笑了笑。 虽然没安什么好心，但还真得亏这位老板的提醒，没让江小慕错过一个一夜暴富的机会。 “不过，你得让他保留这一拳。”江小慕指了指他身后的白伟凌。 由于打起架来，自己是个十足的只会硬碰硬的莽夫，为了把一夜暴富的风险降到最低，加上白伟凌也不是什么讲求公正的家伙，江小慕自然也不会矫情的放过这绝佳的机会。 要说在实打实的打架技巧之外的方面耍阴招，哪怕白伟凌刚才把这门绝学发挥到了极致，江小慕也不觉得有人能称得上是自己的前辈。 “怎么说？”雷祥宝回过头，询问的同时使着眼色，江小慕能打出的一拳，在他看来，对于抗击打能力强悍的职业拳手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留着这一拳？” 由于也是耍阴招的好手，白伟凌下意识的感觉到几分不妙，但仔细的再次看了一眼江小慕的瘦弱后，想到自己一周后这严重的伤势也会恢复不少，便放下了心中的所有警惕，转而不屑的扬起了嘴角。 “到时候，我让你三拳！” 第三十八章 全部投给我 回酒店的车上，冬姐失去往常的欢快笑容，开着车，一言不发。 月光下，又来到了城郊高速熟悉的休息站，冬姐叹了口气，终于停下了车。 “小江，你刚才，为什么要跑到拳台上？”刚才的混乱还心有余悸，冬姐捋了一下稍微有些散乱的头发，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飞驰而过的车辆。 她的目光有些波动，或许是对江小慕不听自己话的行为有些生气，或许，是为自己和周伏通两人组成的相依为命的小团体，又增添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而感到高兴。 “没什么，看不惯那个拳手而已。”江小慕说话间，有点担忧的看了看陷入沉睡的周伏通。 特别是周伏通那脆弱的侧肋，让白伟凌那小人得志的得意笑容，时不时浮现在他的眼前。 “唉，然后你就热血冲头的上去送死嘛…”冬姐不由得笑了笑，江小慕和在她记忆中那年轻时候的周伏通比起来，两人的脾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嘿嘿…”江小慕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开玩笑的说道，“不一定是送死嘛，万一我还真赢了呢？” “不许去。”冬姐没有继续听江小慕的“胡扯”，微微皱眉间，带着一抹关心说道，“白伟凌再怎么说也是职业拳手，而且为人阴险，你要是赴约，肯定要出事。” “自己提出的挑战，是个男人就不能有任何逃避的借口。”周伏通忽然冒出了一句话，然后又陷入了沉睡。 “嘶”冬姐对周伏通那就很不客气了，指着脑袋很不爽了起来，“现在整个地下拳场的人都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你当小江是你吗，你让他拿什么去和白伟凌较量？” “那小人不是说了让这小子三拳的吗？”周伏通说梦话似的，蠕动了一下嘴唇，要是让正常状态下的自己来，一拳就能让那白伟凌见祖宗。 “嘿？你不服气自己去找回场子…”冬姐揪着周伏通的耳朵，直接把咧起嘴角的曾经拳王拉到了嘴边，然后鼓起胸脯深吸了一口气，在他耳边放大了声音，“让一百拳都不行！” 说什么也不答应，冬姐真的怕，到时候江小慕一拳打过去，反倒他那脆弱的小拳头比别人的脸还疼… 江小慕在后面看着这有点滑稽的场面，只好跟着笑了笑，果然再怎么不可一世的人物，身后都有一个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女人。 江小慕舒坦的呼出了一口气，要说今夜最大的收获，或许就是他能感觉到，周伏通似乎对自己，有了一定程度的改观。 而一周后的约战，不论冬姐再如何劝阻，江小慕的心里也知道，他必须要去。 理由有两个，一是他必须满足心中的冲动，不然那本该由白伟凌承受的痛苦，需要自己来承受…而白伟凌，自然没有任何让江小慕为其承担痛苦的理由。 第二个理由嘛…嘿嘿，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特别是对穷一词已经成习惯，清贫也快成自身一种标签的江小慕来说，一夜暴富的机会就那样出现在眼前，不要白不要。 …… 深夜快要十二点，江小慕才疲惫的打着个哈欠，回到了城中村当中。 和往常一样，夜色已深，城中村已经渐渐陷入了黑暗，青年公寓中，也只有寥寥几家灯火闪烁，还有院子内，摇摇欲坠的那一盏路灯。 只是，路灯下的石台上，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位，身穿白大褂，提着一个小皮包，似乎是个医生。 而另外一位，则是板着张脸，手指依旧习惯性的敲击着石台的房东大叔周元庆。 江小慕一进到院子内，就感觉两人停止了交谈，目光齐齐转过来，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应该说，是审视着他。 江小慕抽了抽脸皮，这是要干啥？ “能看出什么吗？”周元庆皱起眉头，望着江小慕，然后对身边的那位中年问道。 “面对陌生目光的反应，很正常，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青年啊…”旁边的白大褂中年捂着下巴，认真的打量着有些错愕的江小慕。 “精神有问题的青年？”江小慕有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感情他还真被周元庆给当成脑子有病了。 “总之就是，类似人格分裂那种，把自己想象成某种非常厉害的人物。”周元庆努力的和白大褂解释着。 “具体一点。”白大褂中年打了个响指，摆出了一副非常专业的姿态。 “嗯……”周元庆拿出手机，看着冬姐发回来的短信上所描述的事情经过，“比如，他把自己想象成了某位拳击运动员，然后认为自己能把那些厉害的职业拳手给干翻。” 说话间，周元庆还抿着嘴瞪着眼，摇晃着油腻的身子，摆出一副拳击手的姿势，“拳击手，懂吧，把他们干翻！” “哦……”白大褂中年意会的点着头，然后望着江小慕在任何人看来都很是瘦弱的身子，“那的确是很严重的精神问题了。” 江小慕无奈的想了起来，这位白大褂青年，就是周元庆给自己的那张精神病专家名片上的那个医生。 “周阿姨，这位穿白袍的大妈是谁啊？”江小慕走上前，指着这位医生的鼻子，天真的问道。 周元庆表情僵住，抖着脸皮… “呃…”白大褂中年有点发愣，硬着头皮说道，“老周啊，你这位小住户，看起来，还不是简单的人格分裂那么简单啊。” “这样吧，有空你带着他，来我的办公室，我给他做个全面的检查。” 白大褂中年有些惋惜的摇着头看了江小慕一眼，然后便拿起皮包，不顾周元庆的挽留，很快便脸色有点难看的离开了。 “江小慕！”周元庆回来，指着江小慕叫了一声，他自然知道刚刚那会儿江小慕是装的。 他辛辛苦苦找了个知名的男医生过来，哪有一见面叫人家大妈的？ “怪我咯…”江小慕摊了摊手，精神病人说话本就不正常，谁知道自己就胡扯两句，这位医生就被弄生气了。 “敢上拳台去挑衅职业拳手，你是不是疯了！”看了看短信，周元庆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周大叔，您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脑子真的没有任何问题，您别老怀疑我，还真叫精神科的医生过来…”江小慕砸了咂嘴。 “真的？”周元庆拉高声调，仍然很是怀疑，“那你告诉我，你上拳台去干什么。” “你不是都说了吗，把他干翻啊！”江小慕忍不住学起了周元庆刚才那滑稽的动作。 “……” 周元庆打开通讯录，立马开始翻找下一位精神科医师的电话。 “得得得，我开玩笑的。”江小慕立刻伸手制止了他。 不过望着周元庆随意的大裤衩和廉价的人字拖，江小慕却忽然心头一动，“周大叔，你有多少存款，我说的是全部。” “存款？你要干嘛？”周元庆有点嫌弃的翘起了嘴角，这种事情，可不会和别人随便乱说的。 “总之就是有大事！”江小慕神秘的嘿嘿一笑，这么好的机会，哪能只从庄家手里抽水别人投注的钱。 到时候江小慕这边的赔率肯定很高，他不也得给自己投一份？ “大事…” 周元庆嗤之以鼻，似乎终于确定了江小慕的精神没有问题，也弄懂了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你想上拳台自残一波，然后提前给自己买意外险啊，别想了，地下拳场那种地方，保险公司可不会承认的。” “年轻人，别老想这些歪门邪道，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才是正道。” 周元庆摇着头，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不然你拿到再多的钱，身体都废了，又有何用，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快乐，知道了吗？” “更何况，你还有那么漂亮的小女朋友…”想起林语溪那绝美的小脸，周元庆满目的羡慕… “停停停，总之有点类似吧，但不是你想的这样，和保险公司没关系。”江小慕赶紧打断了他。 “那是怎样？”周元庆一愣，他可再想不出其他需要他拿出存款的理由了。 “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地下拳场，然后全部投给我！” “？？？” 第三十九章 黄雀白伟凌 江小慕回到房门前，还没插入钥匙打开，林语溪就走了出来。 “先陪我去吃点东西。” 今夜的林语溪带着口罩，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似乎是感冒了。 江小慕听着那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由于心底暗藏着的秘密，不由得心头很是一软。 “原来你还会生病啊。”为了掩饰眼里的心疼，江小慕笑着调侃了一句后，才关心道，“先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需要。”林语溪轻白了他一眼，有点疲惫的揉了揉肩膀，“小感冒而已，我已经自己配药吃过了，去吃点东西就行。” 饿着肚子病是好不了的，林语溪现在很是没有胃口，但也必须去找点东西吃吃。 “关心你而已，啥态度…”江小慕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弯下腰，“看着你的脸色都感觉弱，来，我背你。” “谁稀罕你的关心…” 望着身前弯下腰背对着自己的青年，林语溪稍微愣了愣，但最后还是差点没给身前的江小慕一脚，“我又不是走不动…” 有点虚弱的走下楼梯，林语溪回头催促了一声，“愣着干啥，赶紧的，还要我等你吗？” “意思是…要是你真的有走不动的一天，还是愿意到我背上咯？”江小慕站起身，咧起嘴有点开心的笑了笑。 “切…”林语溪被江小慕逗笑了一下，自从那天那场表白戏后，哪怕周围没有人，她也感觉江小慕把戏演了个足。 “做我男朋友，那么开心吗？”林语溪弯了弯睫毛，隔着口罩，也能感觉到这抹笑容的迷人。 虽然两人仍然是扮演着角色，但最近这几天，林语溪却确实的有了几分谈着一场恋爱的感觉，细细品味的话，实际上感觉似乎还不错… 不过，感觉再如何良好，林语溪也只会把这段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的相处的本质，看得很清楚。 “当然。”江小慕温暖的笑了笑，“你可是全校瞩目的女神呢。” 江小慕很希望这不是演戏，但也同样看得清楚两人间只能是演戏。 相处了这么多天，他也知道林语溪所等待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然而，别说目前江小慕没有能让各项全能的林语溪仰望的能力，两人有些对立的身份，似乎也不允许真正的走到一起… 雷雨夜，在江小慕最需要的时候，林语溪给出救命银行卡，而后拿着伞来到自己身后。 学校中，当他被嘲讽没人要的时候，林语溪陪他演了一场大戏。 秘密暴露后，林语溪没有把江小慕交给警方，而是选择了让她需要付出最多的方式。 一幅幅画面浮现在江小慕的眼前，让他暗中叹了口气，或许，尽量享受当下，就足够了，尽力配合她完成案件，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两人走出公寓，漫步在城中村的周围，哪怕不是像今夜一样为了吃点东西，他们也会时常出来走一走。 按照林语溪的说法，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白天对别人有歹意，而要是眼镜男对两人想采取什么动作… 那就主动给他创造机会。 两人在周围找寻了许久，但因为时间已晚，周围已经没有了多少饭店是亮着灯的，冒着烟的，只剩下了通宵营业的烧烤店。 林语溪皱了皱眉，感冒吃烧烤可不是太明智的选择，不过也找不到其他的了。 “嗯…”江小慕又在周围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啥清淡的，杵着下巴开始想起了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搞点吃的。 “没有就算了，就吃点烧烤吧，能填填肚子就好。”烧烤店路边的座位上，林语溪喝了一口热水，倒是不怎么在意。 “这怎么行…”江小慕摇头表示否定，望着烧烤店内，忽然心头一动。 “等我一下！”江小慕给了林语溪一个表明可以信任的笑容，“等着，男朋友给你做好吃的。” 然后江小慕就跑到了店里面，过了好一会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瘦肉粥走了出来。 “来，店家很好讲话，刚好烧烤店里的食材，也够做一碗粥。”江小慕小心的放在了林语溪的桌前，递上了一个小勺子。 粥看起来很能提起食欲，林语溪有点惊奇于江小慕的手艺，接过勺子，喝了一口后，倒是给江小慕点了个赞。 林语溪本来没什么食欲，但这碗白粥的绝佳口味，并不要求品尝者需要食欲。 “哎呀，小伙子手艺真不错啊，难怪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愿意跟着你。”烧烤店的老板娘在不远处，对着两人笑了笑。 “嘿嘿。”江小慕对店主表达了一个感谢，看了一眼一会儿就喝完一半的粥碗，对着林语溪笑道，“怎么样，我妈教给我的手艺，好喝吗？” “嗯！很好喝，比我做的好喝多了。” 面对真正好的东西，林语溪实话实说给予承认，然后又说道，“认识这么久，终于有个能让我看得起你的地方了。” “……”江小慕有点难分辨，后面这句话，林语溪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 而后方，忽然有两个戴着连衣帽，遮着面容的青年骑车来到路边，下车后，径直的朝着老板娘走了过去。 虚弱中的林语溪面色微微一变，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江小慕本就一直注意着她的面容，也跟着眉头一皱，转头往后看去。 两位青年来到老板娘身前，从袖子里露出一把匕首，压低声音尽量不让周围的顾客们注意到，“老板娘，把今天的收入全交出来。” 老板娘的脸色当场就白了，“你们不是昨天才来过吗？” “哪那么多废话！”两个抢劫犯威胁道，“赶紧把钱拿出来。” 老板娘闭上眼睛，脸色苍白的同时却含着一股倔强。 “嘿？”两位劫匪对望了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另外一个就迈开了步子。 “你们要干什么？”老板娘惊慌间，猛然睁开眼睛焦急的问道。 “那边那位写作业的，是你的孩子吧。”那位持匕首的劫匪阴险的笑了一声。 店里的角落处，一个天真的七岁小孩，正在毫无知觉的对照着课本，在作业本上晃动着小手，描摹着一个个生字。 “你们！”劫匪的魔抓伸向了自己最爱的孩子，老板娘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林语溪目光微微的沉凝了起来，她很清楚的听到了老板娘刚刚那句：“你们不是昨天才来过吗？”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类似收保护费的劫匪，为了不让事情出太大的差错，通常也会掌握着度不会把店家们逼到绝境才对… 这事情，有蹊跷！ 而莽夫江小慕自然就不会考虑这么多，林语溪还没来得及拉住他，江小慕就站了起来，顺手还拿走了林语溪的口罩，戴在了自己嘴上。 估计是受到了电影的影响，江小慕总觉着，英雄都应该是不露面的… “你是谁？”见突然出现在老板娘身边的口罩男，那位往孩子走去的劫匪又转了回来，一起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江小慕很想把这两人揍得满头开花，但看到店里还有个孩子，周围也有不少没注意到这异常的顾客，便慢慢冷静了下来。 “给他们吧。”江小慕轻声安慰了老板娘一句，心中，已经有了怎么在暗处收拾这两人的想法。 “算你识相。”听到声音，那位持匕首的劫匪才满意的阴笑了一声。 “唉…”老板娘擦去泪水，对着江小慕点了点头，也知道没有其他的选择，颤抖着手掌拿出辛苦经营得来的钱，递给了两位劫匪。 两位劫匪满足的把钱藏到衣服内，转身离去才没两步，就感觉到眼冒一阵金星，一个挨了一拳后躺倒在了地上… 白伟凌？ 看着这几小时前才见过的鼻青脸肿的面庞，江小慕没想到，白伟凌居住的，居然也这城中村附近。 见居然有人出手相助，老板娘眼神颤抖，刚想上前去表达感谢，白伟凌却把两位劫匪怀中的钱拿出，光明正大灌到了自己的怀中… 希望再次变成绝望，老板娘面色更是严重的一白，双脚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江小慕的目光，彻底的阴寒了起来。 “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不然说不定就把钱还你了…” 由于江小慕戴着口罩，他没能认出，对着老板娘翻了个白眼，白伟凌才拎着手里的酒瓶离开了，连被他吃去的烧烤钱，他都没付。 转身后，踢了一脚两个晕死在地上的劫匪，嘴角才露出了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得意… 周围的顾客们也才注意到混乱，但却没人敢去阻止白伟凌离开的脚步。 江小慕扶起老板娘，凝望着白伟凌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在耳边安慰了一句，“阿姨，放心吧，我会帮你把这些钱拿回来的。” “别！”老板娘拉住了江小慕的袖子，“孩子，这些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人，你的关心阿姨心领了，唉…” 没过多久，林语溪通知了警局有情况发生，然后又是张誉，大晚上的接到警局的命令后，赶到了这个地方… “你咋又惹事了？”张誉盯着江小慕，老半天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嘿嘿。”江小慕尴尬的挠了挠后脑，“我没惹事，我只是刚好在场…” “……” 后面，张誉只好和老板娘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带上两位晕死在地上的劫匪，驾着警车先行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林语溪才再次出现，然后她轻白了江小慕一眼，“话说我的口罩…你戴够了吗？” 江小慕这才反应过来，有点尴尬的取下了口罩…他有点担心，自己等会是不是又要有个悲剧啥的。 “要是被传染了，可别来怪我。”林语溪无奈的接过，倒是没在意什么，忽然问道，“后面出现的那个人，你是不是认识？” “你怎么知道？”江小慕愣了愣，林语溪应该不知道在地下拳场发生的事情才对啊。 “刚才我在你眼睛里，看到那股冲动了。”林语溪犹豫了一会儿，戴回了口罩。 “那……”江小慕见状，也不知她是为了演戏，还是真的不嫌弃… 而面对林语溪锐利的观察能力，江小慕也不再惊奇了，只是被她发现，接下来就有点难搞了，林语溪留在身边，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怕江小慕出现那种冲动后伤及他人… “没什么，你自己把握，只要你的发泄对象是刚才那个男人的话…” “不出人命就行…” 林语溪转过头，微微一笑，睫毛微弯成了漂亮的月牙。 第四十章 最特殊的路 第二天，林语溪的病在睡了一觉后，已经完全的康复。 真正起效的，是她自己调配的感冒药，但那一碗热腾腾的青菜瘦弱粥，或许也是不可或缺之物。 和往常一样，两人像真正的情侣一般，一切正常的上下学，对江小慕来说，美好的时光感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是傍晚。 “你要我教你格斗技巧？” 两人小小的出租房内，听到江小慕有些出乎预料的请求，林语溪灵动的眸子内闪动着一些为难之色。 由于自身掌握着高超的格斗技巧，那一晚，江小慕那让她前所未见的硬碰硬打法，时不时的想起来，至今都能感到些许难受。 这就像男孩子们打电子游戏一样，天赋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当一位朋友打游戏的技术特别的差，类似猪队友那种水平，而自己再怎么厉害，也没有信心能把这位猪队友教会。 王者和黑铁的差距，可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弥补的。 “不需要教会我，学会一小部分就行。”她的为难映入眼中，江小慕想了想，也实在的放低了对自己的要求。 不需要太精，哪怕只学到一点皮毛，也总比没有强。 林语溪那一晚上放倒三位成年男人的场面，让江小慕对那让人叹为观止的反击技巧，冲满了向往。 谁叫他全身上下，只有那两只拳头有那种神奇的能力呢。 “行，我想想怎么教…”林语溪皱眉思索着，似乎还是没有太大的信心能教会江小慕什么。 她各方面的学习能力都很强，却并不擅长为人师，更别说，雕刻一块映衬着莽夫标签的朽木… “就用最简单的方法，去院子里，你来攻击我，我反击，能不能学到，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话后，林语溪神色微冷，盯着江小慕：“你还愣着干什么？” “不是要去院子里面吗，一起啊？”江小慕笑着说。 “我要换衣服…”林语溪冷着小脸，满目的不悦和嫌弃，“你要我穿着裙子和你练习吗？” “哦…”江小慕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刚从学校回来，林语溪还穿着校服呢，老脸微微一红，江小慕淡定干咳一声后，才赶忙往院内先行赶去。 不过，穿着裙子陪自己练习…啧啧，江小慕臆想了一下，应该会是一种很不错别致的体验。 但或许只有以后林语溪真正的那位男朋友，才会有这种特权吧… 院子内的石台，是周元庆的专座，每天傍晚，在这里啃着蚕豆看夕阳，是这位油腻大叔的一种特有爱好。 似乎，这样的时光，对他来说，特别适合拿来回忆那些充满遗憾的青春… 而杀千刀的有着一个绝美小女朋友，让他无比羡慕的江小慕，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自己的眼前。 “周大叔，考虑的怎么样了？”江小慕过来石台坐下，嘿嘿一笑。 除了周元庆，江小慕暂时也找不到什么人，愿意陪自己浪一次，在下周的地下拳场约定日大赚一笔了。 或许林语溪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江小慕欠着她的钱，都还远远没还清楚呢。 “考虑？这种事情还用考虑吗，别说我不会给你投注，地下拳场你也不许去赴约！”周元庆翘起嘴角不屑的笑了一声。 就拿足球比赛来说，某一只老牌豪强，今年夺冠的赔率是一赔二，说明投一块钱，最终能拿到手上的就是两块。 而某一只三四流球队，夺冠的赔率是一赔两百，说明投一百块，最终能拿到手的就是零元… 而江小慕就明显是不论投多少就会赔进去多少，没有任何希望的那一方。 哪怕到时候地下拳场开除的赔率是天文数字，周元庆也一分都不会投进去。 “冬姐委托您看好我的？”江小慕问道，他记得周元庆说过他和冬姐是老熟人了。 “嗯，所以下周会把你死死的关在这里的，想去地下拳场，劝你乘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周元庆得意的笑了笑。 “你和冬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周元庆如此听她的话，让江小慕开始好奇了。 “咳！”这个问题，让周元庆的喉咙都被蚕豆卡了一下，油腻的侧脸似乎微微有些发红，“臭小子，关你屁事！” “嗯~”江小慕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难怪每天傍晚都坐在这里发呆。” “得了得了，别在那瞎猜了，你小女朋友出来了。” 周元庆赶紧红着脸打断了他，而看到林语溪宽松的运动服后，周元庆抓住机会，在江小慕耳边得意的笑了起来。 “怎么，嘿嘿，难不成角色扮演玩腻了？” 周元庆一脸油腻，笑得贼开心，“我硬盘里有很多干货哦，玩法可多了，要不要哪天给你借鉴学习一下？” “……”江小慕真不知道这位单身油腻大叔的脑袋里，除了打牌之外，还装满了多少奇怪的东西。 为了防止受到精神污染，江小慕不再理会他，起身来到了林语溪的对面。 林语溪活动了一下手臂，稍微热了热身，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弧度，然后抬起白皙的手掌，轻轻的招了招，“随你怎么出手。” 周元庆愣住了，片刻后脸色立马有些生气了起来，猛的一拍石台，站起身对着江小慕就教训道，“臭小子，你这是为了去拳台上送死做准备，拉着女朋友做陪练呢？”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就不在意会伤到她吗！”周元庆越说越生气，“我来陪你打，看今儿我不把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揍趴下！” “呵呵…”江小慕嘴角微微抽了抽，伤到她… 真有那个能力的话，江小慕也不必每次打架都和别人玩回合制游戏了。 “嘿嘿，那个，最近你这男朋友脑袋有点不好使，你别在意，我来帮你教训他…”然后周元庆在背后藏住拍了石台后疼得发红的手掌，又对着林语溪笑着解释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林语溪对周元庆回应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让周元庆油腻的脸庞有些泛红。 他越来越想不通了，江小慕到底是踩了啥好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愿意跟着他，住自己这种破公寓。 而且这种无理要求女孩子当陪练的话，林语溪居然也顺着他…他怀疑，江小慕是不是有一本失传已久的撩妹秘籍啥的。 不行…有机会的话，一定得和江小慕取取经。 “轻一点，要是伤到人家女孩子，我饶不了你。”周元庆对着江小慕嘀咕了一声。 “是，是…”江小慕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过江小慕也的确是不敢下重手，周元庆怕他伤了林语溪，他自己更怕更不忍。 如果说他只是个普通人的话，江小慕说不定就使出全力了，但因为他那一对神奇的拳头，却怕用力后，出现任何一丝的意外。 就这样，一记有些别扭，努力压着力道的直拳，被江小慕打了出去。 “卧槽，你还真打啊！”周元庆从嘴里喷出两颗蚕豆。 江小慕收着力的一拳，却已经和常人的全力一击没有多大区别。 而望着这别扭的攻击，林语溪有点无趣的白了他一眼。 随着林语溪白皙的手掌轻轻一抬，江小慕就感觉到自己的拳头被改变了方向，不偏不倚的，擦着林语溪的头发丝飞过。 然后，林语溪的另一只瞬间抬起，手肘带起一阵风，停在了江小慕的鼻尖之前。 江小慕的头发略微的扑腾了一下。 盯着离自己只有发丝一缝的手肘，江小慕心里一阵发凉，要是林语溪刚刚没收力，自己现在肯定已经鼻青脸肿的躺在了地上。 周元庆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嘴里的蚕豆都掉了出来…… “扭捏犹豫，就是这个下场…”林语溪收回姿势，从容的再次抬起手掌，“你要是再留力浪费我的时间，我就让你躺在地上。” 江小慕咽了口唾沫，深呼吸了一下，刚刚这一下，他没领悟到多少技巧，却无比珍贵的得到了一句教诲。 他目光一凝，认真了起来… “很好。”望着他的不再扭捏的眼神，林语溪才满意的笑了笑。 之后的剧情和画面，就像是电影一样震慑人类的眼球，周元庆呆愣在原地，都差点忘了自己的存在。 江小慕的每一次变着花样的攻击，都被林语溪用最简洁的动作，不多一丝一毫的完美躲避而开，而随后做出的致命反击，也每一次都点到为止。 每一次，画面都会定格上一两秒… 直到江小慕累到在地上喘着粗气，林语溪也依旧淡然的站在原地，和那一夜的场景有几分相似，江小慕的一系列攻击，都未能让林语溪的脚步，有过分毫的移动… 江小慕喘着气，真正的意识到了，技巧比起蛮力，优先级有多高… 面对林语溪，江小慕就算有一对强大的拳头，却像是一对精致的摆设，发挥不出任何的效果。 还有更严重的，江小慕在这多次的练习中，除了被林语溪的技巧所震撼之外，居然，一丝一毫也没能领会到什么… 他似乎，生来就是一个只懂得与对手互相伤害的莽夫… 江小慕的内心拔凉拔凉的。 还好，白伟凌说好了让自己三拳… “起来，接下来换我出手，你来反击。”林语溪淡淡的说了一声。 “哦…”江小慕脸色一僵… 然后，林语溪没有任何掩饰和假动作的一下攻击，江小慕就被放倒在了地上。 “我回去了。” 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林语溪面无表情，当时就转身离开了。 江小慕倒在地上，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深吐了一口气，有些东西，果然没天赋就得认，学不来就是学不来。 但是，虽然刚刚没能成功造成反击，但江小慕却和往常一样，在对方的攻击接触到自己的瞬间，看见了对手的破绽。 哪怕是林语溪，也不例外。 江小慕突然醒悟了，或许，把互相伤害的莽夫风格坚持到底，钻研如何让再怎么厉害的人物，都强制和自己五五开进行回合制，才是适合他江小慕，与众不同的一条道路… 第四十一章 珍贵的感动 时间流逝，约定的日子，如约而至。 从早上天亮的那一刻起，周元庆就坐在了院子里，仔细的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住户，确定不是江小慕打扮的之后，才会放行。 那无比认真的严谨态度，一开始，搞得住户们都以为是不是公寓发生了啥大事。 江小慕在房内，透过窗户看着院内的周元庆，打开手机，看着冬姐数十条劝说，周围人们的关心，让江小慕的确有了一些动摇，一夜暴富什么的，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说来也奇怪，以前的江小慕，由于空余时间都在校外打工，加上贫困的身份，周围能交心的朋友几乎没有。 而自从中了那未知病毒，“女朋友”也有了，身边，也多了几位如此关心自己的人。 江小慕有时候，对病毒的这些副作用感到恐惧，却依旧时不时挺感谢它的出现。 江小慕拿出录音机，假装打了几个呼噜，然后设置好循环播放，埋在了枕头之下，被子中放满了衣服，看起来就像是有人睡着一般。 “等会要是周大叔来敲门，你就说我睡了。”江小慕对林语溪提醒道。 他还是决定要去，因为胸口难以压制的冲动，他没有选择。 “记着，你要怎么闹我不管，但是，不许出人命。” “不然，我会逮捕你。”林语溪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没有看江小慕，语气平淡，如谈家常。 这与正常家庭众不同的内容，的确就是只属于她和江小慕两人的家常。 林语溪已经从周元庆口中得知了所有，而她知道江小慕拳头的秘密，便无须和其他人一样劝说。 而她也知道，江小慕的其中一个目的为释放冲动，而见证了白伟凌那夜在烧烤店的作为后，她从来没有制止过江小慕。 “放心，我有自己的计划。”江小慕拿起背包，戴上和林语溪借来的墨镜，从远离院子的那一面窗户中翻了出去。 破旧的老楼，二楼离地面不高，凹凸不平的墙壁，也有很多着力点，江小慕很轻松的，便避开了周元庆的把守，离开了城中村。 三年来头一次叫了一辆出租车，江小慕便往远在另外一半城区的地下拳场离开而去。 一路无话，一小时后，江小慕来到了进入地下拳场的那个普通酒吧门外。 望着酒吧外，站在隐蔽的巷子口的三道熟悉身影，江小慕愣住了。 啪嗒啦！ 录音机被扔到了江小慕的脚前，翻滚了两圈。 “什么年代的破把戏了。” 周元庆难得换上了一身稍微得体一些的衣服，满目不屑的望着江小慕。 冬姐环抱着手在胸前，目光中也是有些生气，“给你发了那么多短信，打了那么多电话，小江，你就这么回报冬姐的关心？” 周伏通戴上了面具，靠在店门外，一如往常闭目养神。 “我…” 被抓了个正着，江小慕有点尴尬的咬着嘴唇，但目光却有些波动。 他们的关心，甚至让江小慕想起了远在乡下的父母，想起了他们慈祥的笑容，还有自己犯错的时候，那些严厉的目光。 “唉，算了……要不就回去吧，要找白伟凌的麻烦，也不一定要在拳场…” “周大叔，果然还是逃不过你的火眼金睛。”江小慕藏起了眼里的感动，面对着那不满的目光，挠着头笑了笑。 只是，周元庆没再理他。 周元庆弯下腰，从自己的背包拿出一些东西，给了冬姐一些，然后又强行塞入了闭目的周伏通怀中。 “臭弟弟，到现在都不和哥讲一句话，有没有点礼貌…”分发着那些小东西的同时，周元庆还在嘴里嘀咕着什么。 周伏通终于睁开了眼睛，“我没有一个守着破楼，整天打牌虚度光阴的哥哥。” “你…”周元庆生气的翘起了嘴角，“守着破房怎么了，那可是咋父母留下来的宝贝，你拳头硬能靠打拳吃饭，我可没有那种能力。” “是吗，那你怎么连她都留不住…”周伏通轻微的斜看了冬姐一眼，“本来还等着叫嫂子呢，结果…” 冬姐和周元庆年轻时候的故事，周伏通可是完整的见证者，而因为周元庆懒散的咸鱼理想，最终冬姐选择了别人。 虽然目前，冬姐的那一段恋情，也宣告破裂，但周伏通还是没能看到，周元庆有什么希望能把冬姐重新追回到身边。 周元庆的脸色瞬间尴尬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那臭小子还在旁边呢，别拆我的台好嘛！” 冬姐看了周元庆一眼，哪怕今日他难得的穿上了得体的衣服，目光中还是充满了嫌弃… 江小慕在一旁，倒是终于弄懂了三人的关系，周元庆和冬姐曾经有过感情，他倒是早就猜到了，而让他没能想到的是，周元庆和周伏通，居然是一对兄弟…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便被他们分发着东西给吸引了，他认得出来，那是一种用来在节庆日燃放的彩色烟雾… “你们…要干什么？” 江小慕心头有些恍然和意外，他们真正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要在这里拦下自己。 “白伟凌那家伙答应了让你打三拳对吧。”冬姐完美的藏好了烟雾，忽然勾起嘴角一笑，“给我狠狠的打！” “嘿嘿。”周元庆摸了摸鼻子，望着江小慕发愣的眼神，得意的笑道，“臭小子，好久没有这么疯狂过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让自己冒这种风险呢。” 冬姐难得的把手搭到了周元庆的肩膀上，对着江小慕笑了笑，“放心，等你打完三拳，我们会把拳场闹翻天。” “你们…”江小慕的眼眶无法阻止的有些湿润，呼吸渐渐的有些加重了。 冬姐转头望向了周伏通，踢了他一脚，“嘿？你倒是说句话啊，说着不在乎小江的死活，却硬要厚着脸皮跟着来，来了，又对他一言不发的。” 周伏通的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少有的尴尬，“谁厚着脸皮来了，是他自己要上拳台逞威风的，本来就不关我什么事…” 冬姐偏头，抿着嘴，依旧满含深意的盯着周伏通。 “好，我说，我说。”周伏通投降了。 “打完第三拳，别在乎面子，撒腿就跑…”周伏通低咳了一声，偏过头没看江小慕，望着街角不爽的说道，“要是白伟凌敢追上来，我帮你挡住。” 冬姐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江小慕，“今晚的主角，该你说话了。” “嘿嘿…” 江小慕没有隐藏，抬起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好！那我们…就大闹它一场！” 第四十二章 哪位幸运儿 经过整整一个周的传播和酝酿，今夜的拳场，如雷祥宝所预料的，座无虚席。 期盼的等待着，观众们互相议论的声音，也充斥了拳场。 “真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吗，你别骗我。” “嗨，事情是真的有，但等会那小子敢不敢来，我就不敢肯定了。” “肯定不敢吧，白伟凌好像还是职业出来的呢，来了不是找死嘛。” “不一定，我听雷老板说，那青年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是嘛，哈哈，不过来都来了，就期待一下有没有好戏可以看吧。” 拳台之内，白伟凌已经就位。 “雷老板，别忘了说好的价钱。”白伟凌背靠在笼子上，目光寒冷的提醒了身前的雷祥宝一声。 给拳场带来了这么多的观众，哪怕雷祥宝不提，白伟凌自然也要主动分上一杯羹。 “嘿嘿，放心，一分都不会少你的。”雷祥宝看到周围观众爆满的场面，肥肉一颤一颤的，乐开了花。 “不过记着，等会别闹得太大，小孩子不懂事，你随便教训一下就好。”雷祥宝接着提醒道。 虽然带来的收益让雷祥宝很满意，但要是拳台上出了太严重的事故，影响反而会很不好。 “我知道…”白伟凌戴上拳套，阴险的咧起嘴角笑了一下。 虽然口头上答应，但等江小慕打完约定好的三拳之后，白伟凌已经在心中做好了打算…今夜，他将亲手让这世界多出一个残废。 在观众们等待得有点不耐的时候，拳场的入口处，江小慕一方终于走了进来。 一个瘦弱的小青年，带领着一位蒙面的拳手，一位漂亮的领队，还有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奇怪组合。 充斥着无聊困意的观众区，瞬间全部沸腾了起来，欢呼，口哨，嘘声，大笑充斥了整个地下拳场。 “哈哈，来了来了，还好，没让我白跑这一趟。” “不是吧，这小子，真敢来送死啊。” “对呀，而且这也太瘦了吧？” “鸡蛋碰石头？” 观众们的议论，基本是一边倒的看法，这场比赛没有任何的悬念，还没开始，在观众眼中就已经结束了。 “我去，这么多人吗，有点恐怖啊这个。”看到周围爆满的人群，还有一个个身披黑西装，眼戴墨镜的拳场守卫，周元庆打了个寒颤。 “怕了？”周伏通藏在面具下的表情，似乎对这个哥哥还是充满了不屑。 “哈？我会怕？我周元庆什么时候怕过？” 周元庆狠声否认，语气却仍然有点颤抖，“你懂个毛线，心里感到害怕，脚步却不曾退缩，才是真正的勇敢！” “小江，放心的去吧，等会别留情，用力狠狠的揍他。”前方，冬姐在江小慕耳边小声的笑着说道。 由于白伟凌对战周伏通那场比赛中的无耻手段，冬姐对他也是充满了怨气。 “嗯，冬姐，放心吧。”江小慕轻轻的拍了拍胸脯，小声的回应道，“伏通前辈的仇，我来报。” “记住了，打完第三拳，别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转身就跑。”身后，周伏通不再理会耳边喋喋不休的周元庆，再次提醒了一声。 江小慕点了点头，终于，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之下，戴上周伏通的拳套，从兽笼的门内穿过，走上了拳台。 冬姐和周元庆的眼里，都暗藏着担忧，双手，已经暗中准备好了烟雾… 白伟凌依旧悠然的斜靠着，望着那瘦小的身材，舌头伸出，添了一下嘴唇，他并不在乎被别人冠上欺凌弱小的帽子，反而，很享受这种过程。 “嘿嘿。”雷祥宝肥厚的嘴唇满足的笑着，示意江小慕就位后，拿出话筒，高声的开始了主持。 “观众们，欢迎你们的到场，为了庆祝地下拳场如此有纪念意义的一场比赛，我们将为双方开出前所未有的赔率。” “买白伟凌赢的，最低一千起步，赔率一赔一，但将获得半年的拳场门票免费券，这张券，可以和家属，朋友一起共用。” 一赔一，代表没有任何利润可图，观众区不免传出一阵失望，但这也在情理之中，拳场也不可能为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倒贴钱。 而那半年的门票免费，不要白不要，不少观众都出手，投了一千块钱进去，毕竟这一千块，等会还是会回到自己手上。 江小慕在一边，却是暗叹这拳场老板的精明。 半年的门票免费，还可带上别人，看起来是拳场的损失，但换个思维，这便是一种吸引更多观众来到拳场的有利手段。 江小慕嗤鼻一笑，自己这个工具，还真被雷祥宝拿到手中，精心算计，物尽其用。 看到不少观众都掏出了一千块钱，毫不犹豫的投给了白伟凌，雷祥宝满足的笑容更是灿烂了。 而这，却也是江小慕所希望看到的… “嗯哼！” 最后，雷祥宝再次抬起话筒，抬起肥手，煽动了一番观众的情绪后，高声的把江小慕的赔率喊了出来。 “买江小慕赢的，不设最低门槛，赔率…一赔二十！” “观众们，这是我的拳场开门至今，最高的赔率了，有看好这位小兄弟的，赶紧出手吧。” 不少观众听到这前所未有的赔率，顿时倒吸一口气，单场比赛能开出这么高的赔率，只能说，太过于诱人。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也没有任何一人为江小慕投出一分钱。 “呵呵…” 这有些尴尬的场面，让白伟凌得意的盯着江小慕，撇嘴不屑的笑了起来。 至于他的目光，江小慕却不以为然，只是心中有些可惜，看来今晚，是没有哪位观众，能成为一夜暴富的幸运儿咯。 “周元庆，你有多少存款？”台下，冬姐望着大屏幕上尴尬的数字零，忽然对周元庆问道。 由于她的身份是领队，不能参与任何的投注，只好把目光，锁定在了身边的前男友周元庆身上。 “啊？” 周元庆猛的一惊，心头大感不妙，抽动着嘴角，留着汗笑着道，“这…嘿嘿，颍冬，等会这臭小子肯定要输的，没这必要吧。” 冬姐的目光冷了下去，眼里的嫌弃之意，越来越浓。 “行，行，我给这臭小子投五千，够意思了吧。” 周元庆叹了口闷气，最终妥协了，心疼的拿出手机，打算给拳场方转这笔拿不回来的冤枉钱… “五千？收租可是躺着赚钱的，你就这么点积蓄？”而冬姐不依不饶，嫌弃的盯着周元庆油腻的老脸。 周元庆老脸一红，欲要反驳不论投多少都是浪费，但望着大屏幕上刺眼的数字零，还有拳台上瘦小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后，却是自己做出了决定。 “我，投五万…” 安静的拳场中，忽然响起了一道油腻的声音，一道充满了肉痛的中年大叔极为不舍的声音。 第四十三章 愤怒的咸鱼 拳场中，陷入了片刻的寂静，然后，一阵笑声爆发了出来。 周元庆的声音，引爆了观众们本就不高的笑点，意思意思浪费个十块钱啥的就算了，投五万，估计真的是嫌钱多用不完吧。 而大屏幕上的数字改变后，众人的视线也豁然转移，看到周元庆所在的位置，才有些恍然，原来是江小慕那一方的自己人。 在人群的哄笑声中，周元庆黑着个脸，肉痛的转完账后收起了手机。 这可是整栋楼，所有的房间加起来，整整一个月的房租钱啊，就这么为江小慕买个面子，真的是… 对于咸鱼理想的周元庆来说，这可是一比心痛至极的巨款。 唉，但是钱也转出去了，周元庆也没地后悔了。 江小慕闻声转头，看到那一脸苦相的周元庆，心里有些暖，他所期盼出现的幸运儿，没想到最终还是周元庆。 本来江小慕是打算让周元庆投注，然后两人平分的，现在江小慕打消了念头，等会一赔二十赚下来，就让周元庆好好开心一次吧。 这个小团体，这几位不久前还是陌生人的前辈们，已经给了江小慕在异乡一种家的感觉。 “五万？”看到大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虽然比起自己的财富不值一提，但视财如命的雷祥宝，还是差点没乐晕过去。 居然有人白送五万，怎么想都让他开心，而看到投注人的身份后，雷祥宝才恍然。 “周房东，五万太少了吧，要不再来点？” 雷祥宝扯着肥肉笑得一颤一颤的，他和冬姐也算老熟人，自然也认识这位被冬姐放弃的咸鱼房东。 “我呸，投多了，我怕你赔不起。”周元庆知道雷祥宝这类人的想法，当即不屑的呸了一声。 “诶呀呀…” 雷祥宝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看他难得的出现在了冬姐身边，肥大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精光，“怕我赔不起，你怕是就只有这么多钱吧。” “靠着一栋破楼不求上进的家伙，难怪连心上人都留不住…”为了能尽可能多的白赚到一些钱，雷祥宝可不会在乎戳到别人的痛处。 “你…”周元庆生气了，被别人嘲讽不求上进之类的，其实他根本不在意，毕竟他的理念就是如此。 但是冬姐的离开，是他心中永远放不下的一道坎，每天下午坐在石台上看黄昏，其实他的惆怅，都来源于这件事情。 江小慕抬起眼睛，记住了雷祥宝的样子。 江小慕的价值观很简单，自己被别人怎么嘲讽，都无所谓，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但是关心自己的人受到别人的语言攻击，他绝对不会饶过对方。 “怎么，我说得有问题。”见周元庆被自己激怒，雷祥宝知道计谋有希望得逞，变本加厉的道，“没钱没志气的家伙。” “元庆，算了，别管他怎么说。”冬姐很聪明，所谓旁观者清，她看得很清楚雷祥宝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投二十万！” 然而，冬姐还没来得及拉住他，周元庆就掏出手机，毫不犹豫的阴沉着脸，又转了十五万过去。 观众区传来一片哗然，冬姐愣在旁边，无奈的捂着额头，周伏通也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嘿嘿嘿…我去…”看着大屏幕上的数字跳成了二十万，没想到自己的几句激怒，如此简单换来了远超预期的收入，雷祥宝的笑容差点从肥肉里炸开。 白伟凌有点恼怒的看了大屏幕一眼，习惯了职业圈子的排斥，这样的行为在他眼里，就是看不起自己，不管是谁投注的，他等会要让对方好好体会一下，看不起自己是什么后果。 而另一边，江小慕本还在想，用什么方法能让周元庆再多投一点呢，没想到，雷祥宝却帮他完成所有工作。 江小慕慢慢抬起了眼睛，盯着一脸得意的雷祥宝，心中的信念更坚定了几分，等会，他将会对白伟凌实施最残忍的酷刑，让这二十万赔得二十倍的天方夜谭，变为可能。 等待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跟投，雷祥宝也不再浪费时间，宣布了比赛的开始。 见雷祥宝一脸得意的和裁判互换了位置，离开了拳台，气头慢慢过去的周元庆终于平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双眼肉痛的跳动，开始后悔了起来… 比赛的开始，也让现场的气氛到达了**，观众们给予了挑战者江小慕一轮又一轮的呼声。 当然，观众们欢呼的背后，都是等着看好戏的，而江小慕能打过白伟凌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等着的，都是看笑话。 “说好了，我让你三拳。” 白伟凌一脸轻松的走上前，摊开手，稍微仰起头，用鼻孔注视着江小慕，摆出了一副任你打的姿态。 哪怕没有约定，白伟凌也会这么做，有了这样一段铺垫，等会他毫不留情的揍起江小慕来，才能心安理得。 “我还以为，你把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呢。”江小慕调整了一下拳套，动了动手腕，想起白伟凌的所有作为，目光渐渐开始有些阴沉。 “就凭你？还没资格让我违背诺言。” 白伟凌也没否认，违背约定搞一些阴招是自己的家常便饭，但江小慕，却没有让任何需要他拿出看家本领的资本。 “接招！” 江小慕没有废话，瞄着白伟凌的脸颊狠狠的就把拳头挥了出去… 只是这一下攻击，看起来与前几日和林语溪练习的时候，江小慕刻意压着力道的第一下攻击很相似。 pia~ 拳头挥在白伟凌脸颊上，传出来的是一道无力得诡异的声音… “嘶…疼疼疼…”江小慕收回姿势，哆嗦着嘴唇，捂着拳头在拳台上弓着身子转了两圈… 江小慕不确定自己的戏演得有多真实，但要是世界上真的有戏精学院，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是学霸中的学霸。 江小慕的动作，让拳场爆发出了一阵难以抑制的狂笑声，有不少观众，甚至捂着肚皮笑得前仰后合，不小心的，还把头撞在了一起。 “唉……”周元庆和冬姐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非常同步的捂着额头，叹着气把头低了下去… 周伏通也是有些无奈，还真是和冬姐说的一般，打别人脸反而自己的拳头疼，只不过，他的眼神微微凝聚，在他的眼中，总感觉江小慕的攻击，有一种别扭之感。 “噗。” 白伟凌翘起嘴角笑出了声音，果然和他估计的一般，江小慕那瘦弱的手臂，发出的力量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我不服！”江小慕怒喝一声，再次抬起拳头，朝着白伟凌的额头就是一拳！ 然后，甩着拳头在台上跺了跺脚…… 观众们坐不住了，眼泪都笑了出来，有几位难得缓过劲头来的，对着台下的雷祥宝大声吆喝道，“雷老板，现在还能投注吗，我也投那一千块钱。” 要说之前还有些许疑虑，现在，就真的是白送半年的门票，谁不要谁傻子了。 “当然可以啊，赶紧投注啊。”中途其实是不允许投注的，但雷祥宝破了例，本来就是一场早有结局的闹剧，能多发几张免费出去吸引客人，何乐而不为。 江小慕刻意没再有动作，目光暗中盯了盯大屏幕，白伟凌的名字下方，如他所愿的，金额越来越高。 地下拳场规模不是很大，观众席只有八千个座位，而今晚却足足塞满了一万名左右的观众，其中半数的人，为了那门票的免费券，都投出了手里的钱。 白伟凌的投注金额，已经达到了五百万之多… 江小慕盘算了一下，按照之前周伏通获胜时候拿到的钱来看，获胜者，有权利从庄家手中收取百分之二十不到，算上获胜奖金，至少也有一百万了。 “差不多了，满足了吧…” 江小慕暗中嘀咕了一声，然后站起身，在全场观众的嘲笑声中，在满脸讥讽的白伟凌注视之下，转了转脖子，准备起了自己的最后一拳。 第四十四章 太不真实了 人类组成的群体，很少会吝啬自己的嘲笑，江小慕打出那两拳后，已经淹没在了被墙壁的回声强化了许多的笑声中。 现场像一锅煮沸了的开水，异常的沸腾。 周元庆低着头，呼出一口子闷气，直到现在，他都还在心疼自己的二十万，这个窟窿，不知道得打多少牌，才能弥补回来。 台上，江小慕已经准备起了最后一拳，周元庆不再多想，和冬姐对视了一眼，暗中悄悄的点了点头。 两人把手放到背后，扭开烟雾的盖子，手指，已经牢牢的扣在了拉环之上。 为了江小慕的安全，他们必须在他打完第三拳的瞬间，把烟雾扔到笼子里面，让现场陷入混乱，然后一起趁乱逃脱。 周元庆和冬姐，忽然相视一笑，明明已经步入中年，却还和小孩子一样玩起了大冒险，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他们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为了某位身边才出现不久的小家伙，却愿意让自己陪着他去冒险… 人性在很多时候都很冷漠，但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没有温情，在同伴遭遇危险的时候，哪怕所有的后果都来自于那位陷入危险的人，却也总会有少数的小团体，永远愿意一起去承担。 相较于两人的紧张，周伏通虽然眼中也有些许担忧，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多少表情。 拳台内，白伟凌舒坦的扭了扭脖子，见江小慕一直未出手，翘起嘴角盯着江小慕，“你酝酿够了吗，还是怕打完最后一拳轮到我之后，你会被我打成一个残废…” “所以，你想尽量多享受一下还是个正常人的时光？”白伟凌目光带着戏谑，心狠手辣习惯了，导致他并不会对年轻人有所同情。 “这句话，我劝你最好还是说给自己听。”江小慕慢慢的不再压制内心的冲动，咚咚咚！三下接连的剧烈心跳，让他全身都波动了一下。 “这一拳，我代表周前辈，还有烧烤店的阿姨，还给你！” 眼神猛的阴暗了下去，不再属于自我的江小慕，所有的情绪，都已经被一种嗜血的恶魔所占据。 “哈哈哈…”之前的两拳实在是不痛不痒，白伟凌把头稍微前倾，侧出自己的脸颊对着江小慕，“来，我白伟凌，摆着让你打！” “但等你打完这一拳，我会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残忍…”白伟凌阴狠的眯起了眼睛，舔了舔嘴唇。 至于那什么烧烤店的阿姨，白伟凌干过太多类似的恶行，根本不知道江小慕说的是谁，也懒得去在意。 “我说过了，这句话，留给你自己！” 江小慕像一只暗藏杀机的猛兽，踏出一步，拳头摆到身后，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把释放了所有冲动的一记重拳，往白伟凌伸出的脸颊上挥了出去。 观众们的呼声，到达了**。 周元庆和冬姐深吸一口气，紧张的汗水从额头留下，更为胆小一些的周元庆，已经拉开了拉环。 白伟凌等待着脸上的下一记挠痒痒到来，那一瞬间之后，他将会毫不怜悯的，把江小慕揍得失去行动能力… 然而，在白伟凌不屑的等待中，脸部传来的，却是一股碎裂的痛感！ 大脑瞬间短路了一下，白伟凌眼珠都突了出来，在钻心的刺痛中，他陷入煞白的视线内，只看到一抹鲜血飞出，其中，夹杂着一个扭曲的牙套，还有七八颗牙齿… 呃…呼…呃… 身体半旋转在半空中，白伟凌想要呼吸，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眼皮无力的开始下垂，他除了疼痛，已经没有了任何其他的知觉。 嘭！ 白伟凌的身子，在空中转了半圈后，狠狠的砸在了拳台上，伴随着嗒啦声，几颗牙齿也随之落地，弹跳滚落在了白伟凌的身子周围。 飞出的牙套，带着鲜血的痕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出了笼子，啪嗒一声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抬着话筒，面若雕塑的雷祥宝额头上。 现场，所有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只有巨大的风扇，还在缓缓转动… 白伟凌，半边脸凹了进去，如一具尸体瘫死在冰凉的地板上，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有那微弱的心跳，证明他还活着。 咕噜！ 喉结一动，大部分人，只剩下了震惊的咽下一口唾沫这一个动作。 冬姐捂着嘴唇，满目震惊。她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江小慕之前的那些，要是让他上台打一打也不是不可以的玩笑。 周伏通的目光终于凝聚了起来，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拳台上那瘦小的身影，有问题的，原来并不是测力器。 而那纤细的手臂，让周伏通难以理解，拳台上诡异结果，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他只是震惊的接受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江小慕的拳头，完全不比自己要弱… “嘿嘿…嘿嘿…” 周元庆高高举着本打算甩到笼子里的彩色烟雾，抽动着嘴角，震惊的盯着晕死在拳台上的白伟凌，这从未预料过的结局，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台上，江小慕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又一次，在他的冲动得到满足的同时，一道道微不可见，没有人注意到的细细鳞片，从皮肤各处冒出，光滑的外表，反衬着灯光。 片刻后，这些鳞片，才渐渐消失，融入了江小慕的皮肤之内… 雷祥宝抬起肥大的手掌，有点呆愣的拿下了额头上沾满了血渍的牙套，抹了一把脸上的粘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本还告知白伟凌下手注意轻重，别太过分，而现在，却是白伟凌瘫倒在了地板上，留着鲜血不知死活… 盯着江小慕瘦小的身板，他和所有观众一样，都怀疑自己活在梦里！ “老板…”身边一个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保镖，虽然也面带震惊，但至少还算镇定，提醒了他一句，“那这投注…” “对…对…投注…” 雷祥宝的嘴越张越大，摇动着手指，无比激动的看了这个保镖一眼，然后再望向大屏幕… 整整五百万！ 因为白伟凌的失败，今夜他的拳场，算上等会要分给胜利一方江小慕的一百万，仅仅一场比赛，就收入了四百万！ 视财如命的雷祥宝，如同打了五十针兴奋剂，脸色都涨红了起来，嘟着肥厚的嘴唇，剧烈的呼吸着，摆出一个打太极似的准备动作，冷静，冷静… 哦，不，这太疯狂了，完全冷静不了！ 就这样收入了一笔巨款，白伟凌的生死，雷祥宝也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老板！有情况！” 这时候，看到那举着个烟雾，有点无措的周元庆，一个保镖猛的一惊，拳场内可是有明文规定的，禁止使用任何燃放品。 绝好的心情被打扰，雷祥宝眉头猛然一皱，望着不远处冒出的浓浓彩烟，阴沉着脸色，大手一挥，“先跟我来！” 他倒要看看，谁那么不要命，敢在自己的拳场造次。 第四十五章 就这么发了 雷祥宝一行人，阴沉着脸色，脚步匆匆的往冒烟处赶去。 片刻后，十几位拳场的守卫们，把举着烟雾的周元庆密不透风的围成了一圈。 雷祥宝上前，皱眉盯着周元庆，“周房东，你想干什么？” 地下拳场吸金能力极强，雷祥宝能有今天，仰仗的完全就是这个聚宝盆，而要是现场出现了什么混乱，他绝对饶不了周元庆。 “雷老板，嘿嘿，误会，误会。” 被一群西装墨镜，面色不善的家伙围住，周元庆也知道大事不妙，心头打鼓，对雷祥宝有再多不满，也只好硬着头皮先陪起了不是。 “误会，什么误会？”而雷祥宝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物，他不会打架，但周围有很多的手下，便开始摩擦起了拳头。 “雷老板，元庆就是看着小江赢了比赛，庆祝一下，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冬姐把烟雾藏到周伏通怀里，赶紧过来帮忙解围，对雷祥宝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冬姐暗中瞪了周元庆一眼，似乎是在抱怨周元庆说你急啥啊，搞得现在要面对这难以处理的场面。 周元庆一脸无辜，他着急的提前拉开拉环，也是为了江小慕的安全啊，谁知道现在躺在地板上的，反而是那让他们担心会伤害到江小慕的白伟凌… 周伏通在后方，倒是随意的把烟雾扔在了椅子上，拳头在暗中已经紧了起来。 虽然这个哥哥在各方面都让他很不爽，但要是有人想要教训他，可得先过自己这一关… 而面对这些不知道他的侧肋是弱点，平日在心里祈祷着不要出事，安稳就只求一份收入，中看不中用的守卫们，周伏通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他只用一只手，都能全部摆平。 “庆祝，好，你们激动的心情，我可以了理解，但是你们手里的这些烟雾是什么意思。” 看到周伏通的动作，雷祥宝也暗中皱眉，示意了一下手下们不要轻举妄动，可这事情，倒是必须要搞清楚。 “哈哈，这…”周元庆身边就贴着一个禁止燃放品的牌子，顿时满脸的尴尬，欲要解释，但却无从下口… “当然要庆祝！” 而就在这时候，青年比起他们要稚嫩许多的嗓音，在众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雷祥宝和众人一起回头，看着已经走出拳台的江小慕，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的拳头，想起拳台上白伟凌的惨状，守卫们眼里，都同时闪过几抹恐惧。 江小慕走上前，看了看有些无措的周元庆，还有那赚了一笔的巨款，激动之色依旧隐藏在气愤中的雷祥宝… 估计是因为周元庆手头的那一颗烟，让在场除了江小慕之外的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 “小兄弟，是该庆祝，但也不用燃放烟雾嘛…” 那一拳之前，雷祥宝一直都以为江小慕是个脑袋有点问题的无知家伙，而现在，他对江小慕的语气，莫名的带着几分恭敬。 雷祥宝的额头上，都还残留着白伟凌的血迹呢，他仔细的想了想，也对… 一个除了和白伟凌那场奇怪的比赛之外，面对所有对手都一回合解决的神秘拳手，外加一个一拳能把别人打得皮开肉绽的瘦子，要是真的发生什么冲突，就算己方人多势众，还真说不好是那边吃亏… 总之今夜赚了一大笔巨款，也是托了他们的福，差不多就算了吧，雷祥宝明智的做出了选择，江小慕这一伙带着神秘色彩的人，可真的不好得罪… 然而江小慕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雷祥宝才猛然惊醒了过来，美滋滋的脸色，忽然间剧烈的失落了下去。 “雷老板，赔二十倍呢，周大叔投了二十万，放个烟雾怎么了，要是我，买个手雷来玩我都乐意！” 先前雷祥宝嘲讽周元庆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江小慕扬起嘴角，不由得感到几分可笑，现在的场面，还真是映衬了那句经典流言，不作，就不会死。 “二十倍？” 周元庆愣了愣，总觉得忘了什么呢，双眼慢慢睁大渐渐的亮了起，他终于慢慢醒悟过来… 卧槽，发财了呀！ 估计是江小慕的那一拳太过震撼，加上又被别人团团围住，一开始江小慕获胜的时候，他居然没能想起来还有这样一茬子天大的好事。 雷祥宝苦笑出声，二十万赔上二十倍…也就是说，白伟凌名字下面的那五百万，除去江小慕的一百万后，剩余的四百万，刚好是需要赔给周元庆的一笔巨款… 最终的结果很明显，今夜这场戏剧性的比赛所带来的所有实质性收益，全是江小慕这一方的，至于雷祥宝，一分也拿不到… “嘿哟，我发了，颍东，我真的发了！” 终于回过神来，周元庆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那投出去的二十万，其实已经是目前他几乎所有的积蓄了，本来都打算好吃一个月的泡面了，怎能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在所有现场观众们无比羡慕的注视下，周元庆激动的捏起拳头凭空打起了拳，然后转过身，一把抱住了冬姐。 还好冬姐要求他，投注这一笔一开始看起来注定打水漂的冤枉钱，要是错过了这笔白来的巨款，以后想起来，周元庆估计要后悔一辈子… 冬姐一脸嫌弃，皱着眉头推开了他… 不过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倒也是笑了笑，虽然两人已经分开多年，但她每次听到周元庆有什么好消息，其实还是会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 周元庆把目光转向了江小慕… “嘿嘿，周大叔，我就算了…”望着周元庆火热的目光，江小慕有点起鸡皮疙瘩，在为他感到开心的同时，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今夜所有的收获中，比起等会将要拿到的一百万，对于江小慕来说，冬姐和周伏通脸上的笑容，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江小慕看向周伏通，那张面具之下的毁坏面容，似乎终于也对他，露出一个随意的笑容… “小江，干得好！”冬姐自然没想清楚江小慕为什么会赢，却也不在意那么多，她能看到的，是伤害了周伏通的白伟凌，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报应。 冬姐对着江小慕单眼眨了眨，偏着头温暖的露出笑容，伸出了拳头。 江小慕也回应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伸出自己的拳头，用最小的力气碰了上去… 她可舍不得自己这对拳头，伤到这三位前辈，不，应该说是三位朋友中的任何一人。 最后，冬姐抬起头，看向面庞苦得都仿佛要挤出水的雷祥宝。 “雷老板，屏幕上可是显示得很清楚，白伟凌的投注金额刚好够支付小江和元庆的所有钱，全场观众都看着呢，你可别想赖账哦…” 她不像周元庆，就那样沉浸在了激动的情绪中，反而很冷静，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周元庆，把雷祥宝可以耍赖的借口全部封死。 雷祥宝刚想说一说最近资金紧张啥的，听到冬姐的话，只好抖着脸皮，把话咽了回去… 抬头看了一眼瘫倒在拳台上，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生死不知的白伟凌，雷祥宝眼神忽然猛的一跳，面容之上的苦涩，更是难以抑制的浓郁了起来。 恍惚间，他还看到了几分钟前的自己，在台上为了让周元庆多投注一些金额，毫不留情戳着周元庆的痛处… 第四十六章 或者是复活 “干杯！” 四个杯子碰撞在一起，烧烤店之中，今夜对于四人来说，格外的欢乐。 老板娘带着笑容，给他们加了一盘又一盘的菜。 她在今晚四人到来之前，收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放着的，是和那天被抢走的数额一样的钱。 虽然眼前的四人否认，但老板娘望着他们爽快的笑容，想起江小慕曾经的保证，却坚定的相信，发生的一切都和他们有关… 周伏通为了保持身体的绝对健康是不沾酒精的，但今夜，却依旧拗不过几人的盛情要求，杯子里也放上了酒。 这样的一个小细节，也让江小慕确定了，冬姐和周伏通已经不会再去地下拳场打拳了。 “我们决定开个拳馆，时不时招收一些喜欢这项运动的孩子。” 在他们面前，冬姐完全不顾及形象，脸颊上沾满了辣椒粉，大吃大喝的同时，口齿不清的说道。 反正这顿饭肯定是一夜暴富的周元庆请客，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哦…” 江小慕啃下一块肉，点头表示可行，比起冒着脆弱的肺部带来的风险去打拳，这样应该也是最合适的周伏通的一种平静生活。 但江小慕的心头，不免有些惆怅，看来这份让他很喜欢的工作，也不得不就此告一段落了。 “想什么呢，今晚发达了的可不止元庆一人，你拿到那么多钱，以后也不用辛苦工作了，好好完成学业就好。” 冬姐看出了江小慕有几分低落，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我们以后干什么，去了哪儿，都永远欢迎你的到来。” “嗯。”江小慕笑着点了点头。 “伏通，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冬姐似乎已经有了点醉意，一脸不满的和周伏通抱怨了一句。 周伏通微微一愣，自从出了事故之后，周伏通从一个开朗的明星，变为了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 “有机会的话，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拳头。”周伏通没有太多的表情，那已经毁坏的脸部神经，也做不出太多的表情。 当然，他的意思也已经表达的很明显，等拳馆开起来后，他也很欢迎江小慕的到来。 “当然，到时候还望前辈指点。”江小慕学着武侠电影，对着周伏通拱了拱手。 江小慕已经放弃了学习如何躲闪反击，他想要学到的，只有在他特有的回合制战斗中，如何把拳头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而这位老师，周伏通明显是最合适的人。 今夜最开心的，莫过于得到了一笔巨款的周元庆，本还从拳场一路笑到现在都合不拢的嘴巴，在听到冬姐的打算后，却是变得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他似乎有个念头，很想和冬姐说，但却迟迟无法讲出。 而冬姐已有些许醉意，没能注意到他的变化，又喝了一杯后，对着江小慕问道，“不是让你把女朋友也叫出来吗，怎么还不来啊。” “应该快到了。”看了一下手机上的位置共享，江小慕有点抱歉的笑了笑。 因为只是演戏的关系，江小慕一开始经过考虑后，并没有打算把林语溪介绍给冬姐认识。 这段演出来的相处迟早有结束的一天，他不想让林语溪两人“和平”分手后，自己身边的人，会对她留下不好的看法。 奈何周元庆却比他还勤快，不停的和两人吹嘘他有个非常漂亮的小女朋友，江小慕也只好在冬姐的要求下，给林语溪发送了邀请。 “嗯，等会让冬姐帮你好好把把关，我看人可准了！”冬姐对着江小慕眨了下眼睛。 “好…”江小慕点头，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当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拥有一份让人羡慕的感情，却只有自己知道，那个女孩，事实上不属于自己。 而他，却想要让这份感情成真… 江小慕和张誉有些不同，张誉对林语溪，只是欣赏，当做所谓的梦中情人，不会真正的有感情上的波动。 而江小慕却不想这样，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却不去追求，妥协于现实还没行动就说不行，这不是他的风格。 哪怕很难，会失败，他也想要在真正的去尝试之后，才说出那句“算了”。 但是，算上今夜，江小慕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改变了，他不知道病毒继续发作下去，以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对身边的人，会不会也出现那种嗜血的情绪。 这样难以接受的现实，让他只好把所有的感情，压抑在心头… “你们好。” 片刻后，林语溪的悦耳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她打扮得很平常，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身上没有任何的装饰，体现出来的，是与平凡之人江小慕的一种合适。 “坐吧。”江小慕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自己所有的低落情绪，拿过来一把椅子，就像一个正常的男朋友，对她笑了笑。 “哇，可以啊，小江，女朋友真的很漂亮啊，我还以为周元庆又吹牛呢。” 林语溪坐下后，冬姐双眼都亮了起来，她还真的很少见过能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 冬姐看人也很简单，见到林语溪有一张能让各种富家子弟向往的面容，却依旧打扮得很普通，没有任何嫌弃的坐在了江小慕旁边，很快就对江小慕点了点头。 这个女孩，可以，值得！ “谢谢，我叫林语溪。”林语溪对着冬姐笑了笑，“小慕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吧。” “嗨，没有，怎么可能，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小江可能干了…” 之后，众人再次陷入了先前的欢乐，林语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突兀的地方，在周围顾客们忍不住投过来的目光中，完全是属于江小慕的一个让人羡慕的女朋友。 只是，自从林语溪出现的瞬间开始，周伏通就让江小慕意外的戴上了面具，没再吃过任何东西，说过任何话。 江小慕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周伏通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而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喝得开始说胡话的冬姐，在周伏通的搀扶之下，打了一辆车离开了。 车窗内，周伏通再次回头，看了林语溪一眼。 而周元庆这边，一直想要说的话，最终还是咽在肚子中，由于今晚大家的话题很多，一直都很欢乐，他没能说出来… 为了不当江小慕两人的灯泡，他也提前离开了。 “叫你别弄出人命就行，你还真的很听话…” 回去的路上，林语溪看着手机里传回来的现场照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真是把握得不多不少，江小慕恰好没让白伟凌丢了性命。 “哈哈…”江小慕有点尴尬，也不得不有些庆幸，其实他完全没有什么把控能力，把白伟凌刚好打到一种濒死的状态，完全就是运气好。 “下一次你再出现冲动，我必须和你一起去。”林语溪收起手机，语气果决的说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了…”江小慕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意识到，或许离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某些场面，已经离两人，越来越近了。 “对了，你认识一个叫周伏通的职业拳手吗？” 不再多想，想了也没用，江小慕揉了揉有点吃撑的肚皮，想起刚刚周伏通的奇怪表现，好奇的问道。 走在旁边，林语溪忽然眉头一皱，“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没什么，我不是有一对神奇的拳头嘛，然后最近无聊，上网看了一些拳击的视频，所以认识了他，感觉挺厉害的，很喜欢他。” 闻言，林语溪陷入了沉默，情绪似乎有些压抑，一路上便没再说话，江小慕也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问题。 快要回到公寓之前，江小慕刚想道个歉，林语溪才再次出声。 “我很感谢你会喜欢上他，他是我还在读书的时候，学校单独安排给我的师父，我给你展示过的所有技巧，全都是他教给我的。” 林语溪抬头，望着清冷的月光，目光中，透露出的是一种浓浓的思念，“但是他在两年前，在一场车祸中遇难了…” 林语溪没告诉江小慕的是，她到至今也不相信那是一场简单的车祸，而且到现在，她仍然在追查真相，从未放弃过。 站在旁边，相处了这么久，江小慕第一次从林语溪的语气中，听到了难过… 他也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刚才林语溪一到场，周伏通就戴上了面具，一言不发… 这让他很想安慰一下林语溪，告诉她周伏通，其实还活着… 但周伏通自己对林语溪都隐藏了还活着的事实，江小慕也必须尊重当事人的决定… “对了，其实这位房东，就是他的亲哥哥。”林语溪在门外，望着一回来就坐在石台上，一脸惆怅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周元庆，对着江小慕说道。 “不是吧…”江小慕虽然知道，为了帮周伏通保守秘密，却只好无奈的故作惊讶。 不过江小慕也醒悟过来，一开始，林语溪会坚持留下来和自己住在一起，看来其他的原因还有很多… 果然自己魅力大什么的，都特么是人生的十大错觉之一… “刚才那个蒙面的男人，和那位冬姐是什么关系？” 林语溪接着问道，事实上，由于年轻时候冬姐和两兄弟亲密的关系，通过一些调查，冬姐的存在林语溪早就知道了，只是他身边那位面具陌生人，她却一直没能查出身份。 冬姐虽然只是个普通人，却把所有保密的工作，用尽全力，做得非常完美。 而由于事故当天，林语溪闻讯焦急赶到后，在现场，在自己的怀中，流着泪亲眼见证了周伏通的死亡，这让她偏偏没有把两者联系到一起过… “我也不认识…”而这就让江小慕犯难了，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只好撒了个最简单的谎… 他知道面对林语溪，任何画蛇添足的作死操作，都会暴露信息。 而江小慕的心中，也有了一个难以想通的疑惑，那周伏通到底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又或许，不是幸存，是复活… 第四十七章 巨大的老鼠 穷了二十年，江小慕终于有钱了，而且是百万富翁。 或许是习惯了往日的生活，江小慕却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依旧是普普通通的穿着，略微蓬乱的头发，怎么看都是一副平凡的样子。 那老旧的古董手机，江小慕也没换。 忽然变得富有，江小慕才发现，自己的确是一个很恋旧的人。 而真正的暴发户周元庆，则终于给老旧的青年公寓开始做起了翻修，院子内也搞起了绿化，住户们也体验到了一种舒适的新环境。 或许周元庆真正的意图，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懒散的自己做出一些改变。 江小慕知道周元庆对冬姐还藏着不少话，就像他对林语溪，是一样的道理。 只不过不同的是，现在的周元庆，已经看到了能把冬姐找回到身边的希望，并且为之做起了努力，而江小慕却依旧只能把所有感情藏在心底。 他回到公寓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林语溪还钱，但她没有接受。 林语溪的想法和以前一样，她本就没有需要江小慕偿还的意思，如果江小慕要还，她也尊重江小慕的选择，但她希望的，最好还是通过其他的方式。 江小慕本来是不喜欢欠着别人的，但既然林语溪明确拒绝收钱，他也没再坚持，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还这个人情。 总之欠就欠着吧，欠着一些东西，反而还像系着一根绳子，会让两人永远有着一种看不见的联系。 然后江小慕目前的第一笔花费，便是把一半的钱，也就是其中的五十万匿名转给了家里。 主要是，他想不出怎么和家人解释这比收入是怎么来的，或许，中了彩票是个不错的借口，但江小慕想来想去，干脆还是和之前一样，匿名完成了这比转账。 之后，江小慕便回归了正常的学园生活。 下午，回家之前，为了先选定论文的题目，他便先来到了教师公寓。 …… 但在前往的路途中，看着两间公寓的一个小夹缝之间的某个东西，江小慕站在外面，满目震惊，迟迟未能移动脚步。 他不自觉的，感觉到额头上滴下了几滴冷汗。 那是一只和成年人类一样体格的生物，只不过，它全身长满了黑色的体毛，手和脚掌都有着锋利的爪子，嘴边，还有着足有半米长的胡须，随着它的进食，上下摆动。 一只老鼠，一只和成年人一样大的老鼠！ 江小慕掐了一下自己，无比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只不过身体爆裂冒出小虫子这个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出现的噩梦，终于改变成了其他的场景而已。 然而，很疼！这是现实！ 江小慕忍不住有些颤抖，又想起了那只巨大的乌鸦… 老鼠似乎是在啃一块被人丢弃的大蛋糕，胡须一动，在昏暗的夹缝中转过头，忽然发现了江小慕。 自己的存在被发现，让江小慕吓了一跳，之后，两者便开始了对视，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巨鼠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着一种渗人的猩红。 江小慕心跳得很快，老鼠，在农村那是一棒子能敲死一只，人人喊打的小动物，而现在，要是这只巨鼠冲过来，他真的感觉心里根本没底… 哪怕他有着一对能使出巨力的拳头。 最终，巨鼠趴下了身子，用着和普通的老鼠一样的姿势，直接扒开一个沉重的井盖，消失在了黑暗的夹缝中。 江小慕大呼一口气，感觉到身子都有些发软，最容易让人类感到恐惧的，未知的东西便是其一… 至少目前的江小慕，整体来说还算是一个人类。 找了个椅子，江小慕先坐了下来，有些疲累的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是在做梦，那到底，他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和人一样大的老鼠？？ 听到耳边有脚步声传来，江小慕才回过神来。 他赶紧抬起头，对着那位刚好从身前路过的男教师问道，“请问一下，您在附近，见过和人一样大的老鼠吗？” 听到有人喊自己，这位男老师本还热情的带着笑容回应，但听到江小慕的问题后，只好面色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快步离开了。 “哪里来的神经病…”男老师离开的时候，江小慕还听到了他的嘀咕。 …… “老师，要不我们出去逛逛街吧。” 估计是见识了刚刚的巨鼠，江小慕来到闻人巧昏暗的公寓内，看着那两年多没出过门，都快发霉的糟蹋中年，总觉得心里感到不舒服。 闻人巧抹了一把大胡子，推了推自己圆圆的大眼镜，他知道江小慕的好意，但还是扁着嘴剧烈的摇了摇头，“我宅习惯了，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那开个灯也行啊，这样对视力不好。”感受着周围的昏暗，江小慕看着他那硕大的眼镜，有些关切的提醒道。 “没事，我比较喜欢暗一点…”闻人巧说了一句，想了想学生来造访也不能体现得如此寒酸，又说道，“算了，要是你感觉不舒服的话，你把开关打开就行。” 闻人巧的这些癖好有些奇特，但江小慕也选择尊重老师的习惯。 而且林语溪还在校门口等着他，他也只是过来选个题目而已，很快就离开，所以便借着窗口难得的光亮，饶有兴致的快速选择了起来。 而看着看着，江小慕的脸却慢慢的有点黑了起来，闻人巧手中可以选择的题目，没有一个他能看懂的。 特别是有一篇叫啥，《世界末日理论》…… 世界末日？ “……”江小慕咬着嘴唇，很怀疑自己不是来搞论文，而是来挑选电影剧本的。 他不由得幻想了一下，毕业答辩的时候，一个个同学都是正经的拿着各种医学研究，上台演讲让得导师们齐齐点头表示满意，然后轮到自己，一上台就来一句：世界末日要来了！ 他越想越感觉尴尬得掉鸡皮疙瘩… 总之这篇莫名其妙的论文题目，绝对不能选，可是…其他的论文题目，也没有一个正常的… 江小慕有点苦闷的叹了口气，索性暂时先放下眼前的选择工作，反正也还不着急。 这时候，他又想起了刚刚那只巨鼠。 来之前，江小慕已经被三位路人教师误会为神经病了，但因为闻人巧研究的东西本就很诡异，便再次问了出来，“老师，要是我和你说，我看到了一只和人一样大的老鼠，你相信嘛？” 闻人巧用钳子逗着盒子里的一只小蜥蜴，卷毛爆炸头背对着江小慕，听到他的问题，似乎愣了一下，应该说，愣了许久… “你应该是出现幻觉了吧，你身上还有酒气呢，年轻人别总喝酒和熬夜，晚上最好还是好好休息。” 闻人巧最终感到几分可笑，表明了他也不相信，但自始至终，他都背对着江小慕，也没回头，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江小慕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第四十八章 等你很久了 江小慕来到校门口，便看到了斜靠在门外，喝着冰果汁，吸引了来往许多男生目光的林语溪。 “走吧。” 在一众嫉妒和想不通的目光中，江小慕走上前，打开遮阳伞，对着林语溪笑了笑。 自从江小慕提及了一次周伏通后，林语溪的情绪其实一直隐约有些低落。 坦白周伏通还活着明显是不行的，毕竟严格来说，江小慕只是这件事的一个外人，林语溪如何去发现这个秘密，江小慕只能旁观。 所以他想了想，打算带着林语溪去看一场电影，哪怕是演的，女朋友不开心，男朋友肯定要有点动作不是？ 只是他知道林语溪不喜欢爱情剧，喜剧似乎也不怎么喜欢，便挑了一步恐怖片… 他犹记得，林语溪曾经在房里看电视，看着喜剧面无表情，看个能让一般女孩子吓得脸色惨白的鬼片，却笑得很开心… “嗯…小老板，眼光不错。”林语溪看着影票，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从江小慕得到了那一百万后，时不时的，林语溪也对他多了一个用来调侃的称呼… 影院中，男孩子们小心思比较活跃，恐怖片能吸引到的情侣反而比爱情片还要多。 电影开始后，不少女孩都被阴森的画面和突然冒出的恐怖鬼脸吓得尖叫，也倒是满足了男孩子们的心思，害怕的时候，女孩们搂着对方的手臂抓得也更紧了。 然而，每每在影片最恐怖的画面下，却总有个欢快笑声，回荡在恐怖的氛围之中。 每到这时候，周围的目光也会不约而同的转过来，有些发愣的望着江小慕两人。 林语溪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仍然带着欢笑欣赏着恐怖片。 就这样，渐渐的，搞得大家都开始笑了，在林语溪的影响下，众人似乎也发现了恐怖片一种全新的打开方式。 电影结束的时候，看着全场观众一脸乐呵的表情，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都怀疑难道电影放错了？ 电影结束，太阳也已经落入地平线，银月缓缓从云中露出，漫天的繁星给喧嚣的城市带来了几分平静。 “舒服了~” 影院外面，林语溪伸了个懒腰，欢笑了一场，她也终于把有点难以控制的苦闷发泄了出去。 除了被那不属于自己的冲动控制的时候，江小慕调节情绪的能力本就是一项与生俱来的天赋，而同时他也知道如何去帮身边的人缓解郁闷和压抑。 林语溪偏过头，望着身边的江小慕，勾起嘴角悄然笑了笑。 相处的时间慢慢变久，居然让她有些开始习惯了江小慕的存在。 刚认识的时候，江小慕那种一无是处还外加一身诡异癖好的感觉，其实也在她的心底，慢慢发生了改观。 “你饿了吧。”林语溪对他笑了笑，“你请我看电影，晚饭就我来请。” “你确定吗，我可是有能力，把你一夜吃穷的。”林语溪知道他的所有症状，江小慕也只有在她面前，无需隐藏自己的食量问题。 “吃穷了那换你养我咯。”林语溪又想起了感冒那晚上，那一碗特别好喝的青菜瘦肉粥，“要是你亲自下厨养我的话更好。” 像真的情侣一样开着玩笑，林语溪忽然皱了皱眉，怎么搞来搞去，还真发现了江小慕挺多优点的… 难怪当时方晓晴，会对他如此放不下… 不过，这些优点在目前看来，也仅仅是让林语溪对江小慕有了一定的改观而已，好歹，至少算个有长有短的正常人。 虽然江小慕嘴上说着吃穷林语溪，当两人真的去了饭店，虽然老板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江小慕也就吃了不到十个成年人的分量而已。 食量的确又增大了不少，但离无底洞那种程度，可还差得远。 “两位慢走，欢迎常来。”店家在门外热情的欢送了他们，客人能吃，他们自然是高兴的。 江小慕回头笑了笑，而刚转过头，他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巷子中。 那只乌鸦？？ 江小慕目光一凝，他绝对没看错，而且万分的确定，刚刚一闪而过的黑影，就是那天见到过的那只巨大乌鸦。 “你怎么了？”林语溪发现了江小慕的异常。 “没什么，吃得有点撑了，你在这等我吧，我去上个厕所。”江小慕找了个借口。 “十分钟内回来。”林语溪说道，表面上看起来，相信了江小慕。 离开后，江小慕小跑着饶了一小段路，来到了这个巷子之中，巷子中没有灯，异常的黑暗。 身边接连出现这种难以解释的现象，让江小慕大胆的决定，借这个机会，前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什么… 他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虽然他的这台古董手机很老旧，但它不仅防水，功能也很齐全。 而刚打开电筒，江小慕就稍微一惊，那只乌鸦就停在自己的前方，低头梳理着羽毛，而且比起上次见到它，更是又大了一圈。 虽然没有白天那只老鼠那么惊人，但这只乌鸦，至少有半个成年人那么大。 乌鸦似乎盯了江小慕一眼，然后才挥动翅膀，往巷子的更深处飞去。 江小慕深吸了一口气，一种危险的感觉遍布全身，脚步忽然有些迟疑了起来。 他猛然意识到，这只乌鸦在等他，并且在给他引路！ 江小慕不知道巷子之中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但那没来由的颤栗之感，让他能明确的感觉到，非常的危险。 而且那等待着他的某物，似乎就是刻意要营造出这种压抑的恐怖之感。 去，还是不去？ 江小慕必须直面恐惧，做出抉择… 然而，他忽然没来由的笑了一声，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恐怖片的开场吗？ 刚刚在电影院，他才陪着林语溪，笑着面对了一场恐怖电影呢，那种奇妙的感觉，余温还在。 江小慕闭上眼睛，呼吸慢慢平复了下来，心里的恐惧已经渐渐开始消融。 但电影和现实终究不可能相提并论，他也不得不开始了认真的思考，要是自己等会遇到了危险，出了问题，会连带着对身边的人们产生什么后果… 然而想来想去，江小慕最终却想到了自己……他是一个莽夫。 睁开双眼，江小慕慢慢踏出脚步，脚步泛起一阵阵回声，江小慕借着手机的微弱灯光，摸索着墙壁，慢慢往巷子的更深处走去。 他做出了选择。 如果说好奇心会害死猫的话，江小慕认为，自己应该会是那只有着第十条尾巴，能够幸存下来的猫。 啪嗒！ 感觉到江小慕的到来，安静的等在下一个转角的乌鸦，再次煽动翅膀，带领着江小慕的身影，越来越深入。 终于，乌鸦在江小慕的眼前，停了下来，挥动了两下翅膀，落脚的地方…是一个肩膀。 江小慕的手机却刚好掉了电，四周都暗了下去，只有那微弱的月光，让江小慕倒吸一口气，认出了眼前等待着他的，是一个人类。 人类，是最危险的生物。 “你敢跟来，我很意外。” 黑暗中，那个人类有些低沉，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嗓音，率先响了起来，“我等你很久了。” 第四十九章 第一次交锋 黑暗的夹缝中，江小慕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有那乌鸦猩红的眼珠，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你是谁？”面对着仿佛实质性的危险气息，江小慕保持住了平静。 等会发生什么，对于江小慕来说全是未知数，但既然来都来了，所有的恐惧心理，都是无用的。 “你好，师弟。”黑暗中的身影，语气依旧没有任何的感情。 冰冷的嗓音，很明确的带给了江小慕一种感觉，黑暗中的人物，对世间万事都不会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包括杀人。 “师弟…”听到这陌生的称呼，江小慕明白了对方最简单，也最无用的一条身份信息。 他就是闻人巧的第一个学生，一个江小慕只知道其存在，不知道所有的人物。 要是硬要说江小慕对他有什么了解的话，闻人巧在十年前，似乎差点丢掉了性命，而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眼前这位闻人巧曾经最爱的学生。 一个能笑着欺师灭祖的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江小慕的声音渐渐变冷。 “我们师出同门，应该能相互理解。”黑暗中冰冷的声音再次传出，“老师掌握了能改变世界的知识，却落魄到无人承认，他有多愚昧，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 “但他还有一个我需要的东西，我希望我们能合作。” 江小慕没有回答，只是嗤鼻一笑，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提议。 虽然他还没能从闻人巧手中学到什么，但从闻人巧接纳他成为学生那一刻开始，师徒关系就已经建立。 黑暗中的身影似乎有所预料，接着说道，“师弟，我调查过你的资料，我知道你最缺的是什么，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给你一笔钱。” 说什么江小慕也不会同意的，更何况，他现在可不缺钱，而这个算不上秘密的情况，对方似乎并不了解。 但他却对这位师兄的目的产生了疑问，先假装出一副可以商量的姿态，“你要我做什么？” 师兄似乎笑了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对大部分人来说，钱更是能解决所有问题。 “老师私藏有一个老旧的信封，我需要里面的东西，但是他藏得很好，我需要你从他手里把那个信封骗过来。” “信封？里面有什么？”江小慕问道。 “这些与你无关，你只用知道，我给你钱，你乖乖做事就行。” 说完话，肩头的乌鸦在黑暗中扑腾了一下翅膀，含着一个小袋子，飞到了江小慕的手边。 江小慕接过，借着月光，能看到里面装着的，是二十万左右的现金… 江小慕又把这袋钱甩了回去，当然并不是因为对金额不满意，不论给得再多，江小慕也不会接受这位师兄的提议。 和他合作，同流合污，更是不可能。 “我拒绝。”江小慕冷声说道，“而且我也有话要问你。” “呵呵…有趣…”黑暗中，似乎是意外于江小慕的选择，冰冷的笑声传出，“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做过人体试验。”江小慕回想起当时闻人巧郑重的警告，不难猜出这位师兄曾经的作为。 “人体实验…哈哈…”笑声越来越寒冷，“不好意思，师弟，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你不该问我是不是做过人体实验…” “因为，我只做人体实验！” “除了这只乌鸦。” 听着他的阴寒的笑声，江小慕皱起了眉，“你害死了多少人？” “记不清咯，几乎每个实验体都死了，到现在，也就闻老师经受住了我的考验，成功活了下来而已…” “对了，我把他，变成了一只老鼠…”黑暗中，笑声越来越狰狞，散发出一种让人心悸的病态。 江小慕却感到心寒，拳头死死的捏了起来，原来，白天见到的那只巨鼠，真身居然是老师闻人巧… 闻人巧会和老鼠的习性一般，变得喜欢阴暗，害怕人多，常年不敢出门，居然，是拜自己的学生所赐！ “哦，对了，在我离开闻老师之后，我残害过的已经不止一千人了，可惜，他们每个人都让我很失望，坚持不了三天，就死在了病变的过程中…” 乌鸦眨了眨猩红的眼睛，映衬出了黑暗中的阴影，对残害他人的生命，是多么的不在乎。 “当然，除了老师，还有一个意外…” 他的手动了，从怀中慢慢取出了一支透明的针水，里面，装满了一种蓝色的液体。 泛寒的月光下，江小慕的瞳孔猛的一缩，这一支针水，那无比熟悉的蓝色，让他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自己会变成如今这非人类非怪物的样子，都是因为曾经在那个地下血库中，被注射了与之完全相同的一针。 药瓶之上，能清楚的看到，刻着几个字母：a-37。 “师兄…”江小慕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眼角下，有一道刀疤，对吧…” “没错…我很荣幸，师弟你还能记得我…” “变成怪物的感觉，不好受吧，只要你帮我拿到那个信封，我就给你解药。”眼镜男藏在暗中，嘴角咧起一抹狰狞，“师弟，你没有选择。” 解药一词，让江小慕的内心真正的颤动了一下…只要身体能恢复正常，他就有条件，完成太多想去做的事情。 可惜的是，眼镜男低估了江小慕，他犯的最致命的错误，或许就是把自己的师弟，看做了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在被那害死了一千多人的a-37病毒感染之前，江小慕的心智，本就已经远超了年龄。 “是啊，很难受，自从被你打了那一针，我就开始全身无力，食欲不振吃不下饭，身子也越来越消瘦，搞得所有人见到我，都以为我是火柴人转世呢。” “我真是做梦都盼着解药，都快要把头皮都愁破了。”江小慕笑了，对自己的症状进行着胡扯。 眼镜男沉默了下去，似乎是对江小慕所说的病情在大脑里进行着记录… 只是，当他回想起那些已经死亡的实验体所表现出来的症状，让他很快就醒悟了过来，江小慕所说的，全都是在胡扯… 被他暗中注射了病毒的实验体，所有人的症状几乎一致，睡着后几秒就会被噩梦惊醒，然后彻夜无法入眠。 第二天开始，食量暴增，但是不论吃得再多，所有的营养都被病毒强行吸收。 由于得不到任何的休息和营养补充，没有多少人活得过三天。 而能够在这a-37病毒下幸存下来的，就只有那时不时会异变为一只老鼠的闻人巧，和目前还算得上是一个人类的江小慕。 江小慕为什么能活下来，眼镜男不知道，但闻人巧存活的秘密，他相信，全在那个神秘的信封之内。 虽然眼镜男在离开闻人巧后的这十年内，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了对病毒的研究，但毕竟创造出这个病毒的，就是闻人巧本人。 而他这个思考的动作，也表明了他对江小慕会产生的症状并不完全了解… 同时，江小慕那勾起嘴角的不屑笑容，也让他明白，自己已经间接暴露了其实并没有什么解药这个事实。 “呵呵…”眼镜男抬起手，似乎是推了推眼镜，寒冷的笑着，“师弟，我把你看成了一个普通人，的确是我的失误，我为此向你道歉…” “但是，我也应该说过了，你没有选择…” 乌鸦煽动翅膀，又一次飞到江小慕身旁，而这一次，它的嘴里含着一张照片。 江小慕抬手接过，再次借着月光看去，看清照片的画面后，心脏剧烈的紧了一下，这张照片如同一支厉箭，准确的扎在了他心头最柔软的某处。 照片记录的，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她抬手在耳边挽着秀发，在数不清的目光下，带着迷人的微笑，坐上了某位穷小子借来的自行车后座的瞬间… 第五十章 有灯就有人 “终于回来了？” 感觉到江小慕回到身边，林语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按了一下手腕上的电子表。 林语溪咬了咬嘴唇，江小慕可整整晚了约定时间十多分钟…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吃得太多了，肚子有点不舒服…” 从巷子里出来后，江小慕还是避开林语溪的目光饶了一小圈，此时他挠着头笑了笑，里外都很正常，看不出他刚刚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呵，是嘛…”林语溪轻轻的白了他一眼，在江小慕有些僵硬的注视下，忽然，把目光望向了远处。 准确的说，是刚刚江小慕与眼镜男发生了第一次正式的对峙，随处还透露着阴森的那个黑暗巷子。 “我还以为你不敢去呢。” 回过头，林语溪对着江小慕微微的笑了笑，然后抬起手臂斜靠在他肩上，近距离注视着江小慕还没完全恢复血色的面容，“没看出来，你还挺勇敢的。” 江小慕刚想解释点什么，听到她颇有深意的话，却是无奈的把话噎在了嘴边。 至于他脸色有点发白，并不是因为被刚才的场面吓到，而是他在今夜，确定了一个难以接受的消息。 体内的病毒，没有什么解药。 耸了耸肩，江小慕略微苦笑了一下，虽然感到难以接受，但也很快就认命了，几乎所有感染者都死了，而他至少还活着。 而且，他还得到了一对常人难以匹敌的拳头，已经很幸运了不是？ 和往常一样，在让人最容易奔溃的消息面前，江小慕又本能的开始了苦中作乐。 “果然在你眼前想藏住什么，真的很难。”而面对林语溪的笑容，江小慕也坦白了，要是没能被她发现些什么端倪，那才叫不正常… 能把周伏通还活着的秘密保守住，他已经觉得多少能算个小奇迹了。 “所以呢，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林语溪漂亮的脸蛋从他肩上离开，先是看了一下江小慕有没有受伤，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平静的问道。 “遇到了某个不得了的人物。”那一道道没有任何感情，残害生命说得如同家常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江小慕的语气有些沉重。 他知道不需要太多解释，林语溪能知道他说人的是谁。 “结果呢？” 等待了许久的目标终于出现，林语溪目光微微一凝，只不过，她的动作和神态，依旧表现得很平常。 “还能怎么样，威胁我帮他做事呗…” 江小慕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身边，穿着校服，任由哪个路人看来都是普通大学生的林语溪，没有继续隐瞒，“和预料的一样，你就是他威胁我的条件。” 江小慕和眼镜男最后的谈话，内容很少，很直接，江小慕没来得及回话，他就和那只乌鸦一起，从巷子的另外一侧的阴影中离开了。 如果江小慕不帮他找到那个信封，那他将会把魔抓对准对江小慕的“女朋友”，也就是身边，只有江小慕知道其实是个警察的林语溪。 江小慕已经见识过，林语溪在各方面都有过人的能力，似乎面对任何威胁，都能游刃有余的去面对。 但是，面对一个残害别人生命不眨眼的恶魔，江小慕却不得不担心。 毕竟，她终究是个正常的人类女孩，一个在他心里不可替代的女孩。 要是林语溪也被眼镜男暗中注射了那种蓝色的病毒，江小慕虽然对这个病毒了解的很少，却敢万分的肯定，她没有一丝一毫幸存的可能。 江小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活下来，他却能确定，这是一个不可再求的奇迹。 一路上，两人没有多少交流，林语溪很自然的走着，她依靠经验，能猜测到对方不会这么快就找上来。 安全回到了城中村后，林语溪才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给你的期限是多久？” “不知道，但估计不会太长。”江小慕的表情有点凝重，那位师兄，可不是会大方留给他太多时间的人。 “那好，不用帮他做事，我等着他来找我。” 林语溪望着江小慕眼里的担忧，神色很认真，语气果决，“你和往常一样正常上下学，我独自去面对。” “他真的很危险。”闻言，江小慕虽然早有预料，但依旧心头一紧。 “和你住在一起不就很危险吗，我还不是活得很好。”林语溪偏头对他笑了笑，然后面色又稍微沉凝了下去，“我已经习惯在危险中生活了…” “而且，他已经杀害了很多人，如果不抓到他，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生命受到威胁，我没有任何借口，把自己的安全藏到公众之后…” 林语溪轻吸一口气，面对一个警局追查了十年没有任何成果的危险罪犯，她其实不用江小慕提醒，完全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而在这场较量中，她最大的劣势，就是处在明处，必须被动的反击… 林语溪虽然敢于去面对，却也保持着异于常人的冷静，她知道自己不是神，也有可能会输… “江小慕。”林语溪忽然转过身，正对着他，没有任何波动的目光，表明了接下来她的话，无比重要。 “如果我真的出了事，请你去警局，或者找我的搭档张誉，表明你身体里潜在的危险，然后提出自首。” 路灯微微闪烁，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周围时不时有行人走过，路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在他们的眼中，这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在最好的年纪，表达着心底的感情… 而只有他们知道，此刻的话题，是有多压抑。 林语溪说完话后，便转过身先行迈出脚步往青年公寓方向离开了，身后，江小慕驻足，凝望着她其实和普通女孩一样带着柔弱之感的背影，许久… 抬头，江小慕抬起手掌，从手指的缝隙中，凝望着比城区要明亮许多的夜空…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报答这个忽然闯入自己世界，然后留下了许多恩情的女孩。 而现在，江小慕忽然想通了。 林语溪选择把她自己推到最危险的位置，她的身后，是职责所要求她去保护的无数普通的公众。 然而她的身前，却没有人… 第五十一章 夺命的死人 “小慕，你今天很奇怪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昏暗的教师公寓内，闻人巧抹了一把嘴边的大胡子，由于今天江小慕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道。 “有吗？”江小慕低着头，看似挑选着论文的题目。 “当然有啊。”闻人巧抬了抬圆大的眼镜，瞪大透露着类似侦探气息的双眼，“你来了整整五个小时了，都不敢正眼看我。” “老师，您都多大年纪了，讲话还这么肉麻…” 江小慕抿嘴略微苦笑了一下，比起假装各种激烈的情绪，果然演绎平常，才是最难的。 “选个论文题目而已，真有那么难吗？”看出江小慕状态不对，闻人巧有些关切的问道。 不过他的这些题目，的确看起来都和电影名称一样，也难怪江小慕会笑不起来。 “要是实在不行，我再想想，给你几个简单正常一些的题目吧。” 闻人巧的面容虽然糟蹋，流露出的关心却很真切，十年后又得到一个能支持自己研究的学生，闻人巧可把江小慕看成了一个宝贝，生怕他跑了。 江小慕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看向了闻人巧。 也不是他嫌弃这些论文题目太难以接受，而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学业上的事情。 江小慕看着闻人巧那和常人无异的笑容，与他的师兄有过一次会面后，知道了许多背后的故事，他才感受到，闻人巧的这抹笑容藏着多少辛酸。 或许，没有哪位老师，能接受得了学生的两次背叛。 江小慕选择了延续一开始就做好的决定，他没有和闻人巧说出任何与师兄有过会面的事情，也没有提及那个至关重要的信封。 他更没有，提及打开灯，让房间亮一点。 而如何去面对师兄接下来会带给他的狂风暴雨，江小慕也早已有了自己的选择。 “老师，不用那么麻烦了，这些论文题目，除了那篇末日论，其他的那些变异论，在我看来，其实都挺现实的。” 江小慕在窗口边，合上资料，或许是时候，和闻人巧稍微坦白一些秘密了。 “哦？是嘛…”闻人巧裂开嘴笑了，笑得很会心，“你有什么见解，说来听听。” 虽然江小慕还处于萌新阶段，可每当听到他承认自己的研究有意义，对闻人巧来说，就是这几日中最能让他开心的时刻。 “因为我自己，可能就是一个变异体…” 江小慕直视着笑容忽然消失的闻人巧，“只是，还不完全而已，可能正处于您教给我的那个，异变潜伏期。” 闻人巧愣了整整有五秒，那永远随着脸庞摆动的大胡茬，都难得的静止了下去。 “噗嗤…” 闻人巧忍不住笑了，江小慕脸色微微一僵，他本还说是不是让闻人巧有所震惊呢，结果这糟蹋的中年，发愣的那五秒，居然是在憋笑。 “小慕，你这安慰别人的水平，也太低级了。”闻人巧干脆大笑了几声，拍着江小慕的肩膀，“不过当做笑话来看，的确很搞笑，我很喜欢，谢谢。” 闻人巧把这些话，当做了江小慕对自己这位有着个混子名头，受尽嘲笑的教授的一种安慰… …… 最近三天内，林语溪从学校回去的路上，身边缺少了江小慕的身影，都是独自一人。 傍晚的冷风，比平常要安静得多。 越平静，就越预示着，或许有事会发生。 而等待了三天，在城中村通常只有行人没有车的入口，今日，也终于多了些什么。 林语溪脚步略微一顿，那辆银白色的轿车，她很熟悉，这算是她唯一掌握的一条，有关眼镜男的实质性线索。 而假扮为一个大学生，经过漫长的等待，这辆银白色的轿车，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望着车门旁边，一身灰色西装，手里抬着一束花，自然的散发出一种风度，吸引了过往每一个女孩火热目光的男子，林语溪微微勾起嘴角… 她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以这样一种光明正大的方式找上自己。 看来，她还真的被眼镜男当做了一个普通的大学女孩。 林语溪和周围的女孩一般，把目光投向了他，然后很快又收回目光，从眼镜男身前经过，前行的方向，是青年公寓。 她知道对方会叫住她，也必须不知道对方会叫住她。 对于林语溪来说，完成自我欺骗只是基础课而已，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破绽。 而这简单的一眼，她已经清晰的记住了这位危险罪犯的样子。 只是，和江小慕一开始在警局所回忆的那张脸比起来，唯一吻合的地方，就只有眼角处的那一道刀疤… 难怪警局内部按照那张脸，在资料库找找寻了许久没任何结果，果然江小慕这家伙…不靠谱。 “林同学，等一下…” 看着林语溪一切正常的从自己身前经过，眼镜男淡淡一笑，才出口叫住了她。 走出阴影的他，年纪莫约三十岁，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有气质，且很帅气的男子，周围女孩们火热的目光，很难从他身上离开。 “叫我？”林语溪回头，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她对这张脸，却没有任何感觉，但也和周围的女孩们一样，“忍不住”的停留在了他的面容之上。 眼镜男理了一下领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微微弯下腰，同时递出手里的鲜花，“林同学，不知可否邀请你，共进晚餐？” “我有男朋友了。”林语溪展现出几分犹豫，最终还是转身。 “林同学，你因为同情和感动，把自己赔在江小慕身上，很可惜，你很漂亮，或许，可以有很多其他更好的选择。” 眼镜男叫住了她，很自信，“我叫浦书，是一名医学院的教授。” “浦书？” 林语溪内心稍微一颤，她完整的查过医学院的历史，的确有过这样一个人物，而他在十年前，确认因故而亡。 那时候的浦书，照片的眼角上，也没有这一道刀疤…而现在，林语溪回想起资料中那张照片，能确认和眼前的人物，是同一个。 难怪警局那么多优秀的警官出手，都如此难以追查，谁能想到，残害无辜性命的罪犯，会是一个死人。 而与这位死人有过直接接触的年轻女孩，最终全都在三天之内，在一系列难以解释的症状发作之下，丢失了生命。 林语溪转过身，看着风度翩翩的浦书，被他的华丽外表骗上车的所有女孩中，只有她，知道这是一趟危险的死亡之旅… 而她的选择，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林语溪走上前，接过了浦书手中的花，“你说得对，把人生赔给一个穷小子，的确太委屈自己了。” “说实话，我没想到，居然还能得到教授的喜欢，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林语溪望着他，露出了一个期待的微笑。 浦书把她送上副驾驶，微微弯腰，回应了一个很有风度的微笑，“当然，相信会让你满意的…” 第五十二章 我要让他死 银色的轿车，一路飞驰，从各家窗口经过，里面的人们，只能看到一抹影子闪过。 “浦教授，吃个饭而已，这么急吗？”感受着周围一瞬而过的景物，林语溪对他笑了笑。 “当然，已经准备好所有菜品，要是凉了就可惜了。”浦书娴熟的单手操作着方向盘，略有深意的一笑。 开着车，浦书再次仔细的打量了林语溪一眼，他为了做实验，残害过不少女孩子，而林语溪，却无疑是他所有记忆中，最为漂亮的一位。 然而，只要上了他的车，浦书就不会给任何人活下去的可能。 这让浦书多少产生了一种可惜的感觉，不禁在心中发出冷笑，“师弟，女朋友被我拐跑，只能怪你自己太不争气…” 然后，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看了看。 整整三天了，江小慕没有任何的消息，浦书没有多少耐心，愿意等下去。 这是让他完全没能想到的，江小慕居然敢无视他的威胁。 最多还有一小时，要是江小慕再也没传给他任何有关信封的进展，他将给身边这位漂亮的大学女孩一些痛苦尝尝，然后录成视频，发送给江小慕… 而他的这些打算，林语溪也大致能有所预料，所谓的菜品，估计都是些餐桌上见不到的苦味菜。 对于林语溪来说，浦书其实是完全陌生的，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遇到的危险程度会是如何… 但至少，现在双方的位置发生了改变，浦书站上了台面，而真正的林语溪，还处在黑暗中。 这让她现在就有机会，对浦书实施抓捕，但她还不能这么做，浦书的背后，还有太多的秘密，需要冒着危险去深入调查。 她是十年来，第一次能离浦书如此接近的警察，这样的机会，很难再有第二次。 天色渐暗，太阳落山的同时，轿车缓缓驶入了一道铁门，门后，是一栋别墅。 准确的说，是已经被烧毁，只留下了被烟熏黑的框架，一栋被人遗弃，随处透露着阴森之感的别墅。 林语溪从车窗内看出，轻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一趟，自己居然能见识到浦书的藏身处。 死人，果然选择住在死房中… 而这个发现，可谓有史以来，在调查这个案件的所有警官中，所取得的最大突破了。 然而面对如此巨大的突破，林语溪的目光却慢慢有些凝重，敢把自己带到藏身处，说明浦书就没有打算让她带着秘密活着离开。 林语溪抬起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随后悄悄按下了衣服上暗藏着的某个开关，一道精确的定位信息，已经悄然发了出去。 “林同学，看来我的住所，让你有些吓到了？” 浦书把车停到了昏暗的地下车库中，人已经带了回来，也不必再过多的伪装，笑容渐渐变得有些阴寒了起来。 林语溪其实并不怕恐怖的场景，对浦书刻意营造的这种阴森场面，反而感到有几分想笑。 当然，她必须表现得和一个正常女孩一般，表情上露出了一些恐惧。 “现在才反应过来知道害怕，已经晚了，你人很漂亮，却很迟钝。” 浦书阴冷的笑了一下，打开车窗，打了个响指，随后在暗处，忽然走出了两位穿着白大褂，带着白口罩的成年男人。 他们的装扮看起来很像手术科的医生，然而手里拿着的不是手术刀，而是泛着寒光的手枪。 “下车！”其中一人上前，从车外用手枪指着林语溪的额头。 林语溪下了车，然后举起手，神色带着恐惧，但心里其实很平静，对她来说，被枪指着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暗中其实还站着不少穿白衣的守卫，看来今夜要从这里突围出去，难度不小… 作案十年，浦书在暗中组建了一个组织，已经不是单独一个人。 “你和我的师弟一样，让我有些意外，师弟为了追你，难怪他那么穷，还愿意为你摆那么昂贵的场面出来。” 浦书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江小慕后，看到她只是表现出害怕，和那两位拿着手枪的成年人一样，都展现出了几分意外。 在往常，面对这个场面的人，被枪口指着，不论男女，都是脸色瞬间泛白，浑身颤抖。 “先带到楼上去，等会我再处置，对了，坚决不许提前伤到她。”浦书对着两人命令了一声。 这意外的性格，加上那绝美的脸蛋，让林语溪在浦书眼里，逐渐成了一件艺术品。 这让他对等会将要对其施加痛苦的过程，更是感到几分病态的期待。 …… 教师公寓中，江小慕的手机接连响了两声。 第一声，传来的是一个精度很高的坐标。 第二声，是一张照片，附加一句警告：“师弟，若半个小时后再无消息，我就会开始给你发一些有趣的视频过来。” 望着照片中指着林语溪额头的那两支手枪，江小慕的目光彻底阴寒了下去，拳头死死的捏了起来，“三天，师兄，你果然不是什么大方的家伙…” 此时此刻，浦书的威胁，却反而让江小慕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另外一种想法。 面对这毫不留情的威胁，江小慕并不想用任其摆布，为他做事，按照约定帮他背叛恩师，然后找到信封的方式来解决… 江小慕要让他死！ 自古以来，无数的恩怨情仇中，只有死人，才能让人安心。 江小慕只是一个活着就能感到开心，吃饱就能满足，时不时还信奉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平凡小人物。 同时，他也没有警察们那种让他无比尊敬且羡慕的献身精神。 江小慕做不到为了陌生人的安全，去付出自己。然而，哪怕抛开对林语溪暗藏的感情，他再如何平凡，也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对自己有恩的人。 平凡小人，也有自己的大义。 江小慕决定，违抗林语溪的命令！ 林语溪的原话是：万一自己回不来，或者从世界上忽然消失，江小慕必须在眼镜男找上他之前，把坐标带回警局… 江小慕的内心，自然万分不愿让她去冒这个危险，更何况还是孤身一人。 但这是林语溪自己的选择，她背负着许多江小慕所没有的东西，江小慕最终选择了尊重她的决定。 可是，江小慕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少的把握走出来，哪怕林语溪真的是那种如燕双鹰一般，能以一敌百的人物，他也依旧有种浓重的不祥预感。 所有不祥的预感，都来自那只乌鸦，江小慕可不相信，师兄只对那只乌鸦动了手脚。 他见识过林语溪高超的技巧，不担心林语溪敌不过照片中那些白大褂，他真正担心的，是师兄的手中，养育着许多还未见天日的恐怖怪物。 江小慕望着手机中的照片，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总之莽夫做决定，就是那么简单。 他把坐标带回警局的任务，转而委托给了身边的糟蹋教授闻人巧。 “这是什么东西？” 手机上忽然收到一串奇怪的数字，闻人巧愣了愣，疑惑的看向脸色有些阴沉的江小慕，然后又惊了一下，“你怎么了？” 一直都很正常的，怎么听到手机响了两下，脸色就变了？ “老师，如果我明天没能出现在你面前，请你带着这个坐标，去警局，找这位警官，他姓张，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江小慕又把张誉的号码发给了闻人巧，然后不由得笑了笑，果然，命中注定的轮回似的，他又要张誉帮忙了。 要是真的出了事需要麻烦到他，希望到时候，张誉别太生气吧。 江小慕忽然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闻人巧不禁翘起了嘴唇，搞什么呢这是，一套一套的，搞得他都莫名有些紧张了。 “什么叫你明天无法出现了，你要去干什么？”江小慕已经起身开门打算离开，闻人巧赶紧追问道。 江小慕没有回头，背影渐渐淹没在了昏暗的楼道中，“我去救我的梦中情人，顺便，铲除一下叛徒！” “没礼貌…”由于压根听不懂江小慕在扯些啥，闻人巧板了一下脸，“去个啥地方呀，神神秘秘的，玩我呢…” 不过出于好奇，他顺手把坐标粘贴到了地图软件中，有点无趣的看去。 然而，看清坐标所显示的位置之后，闻人巧的瞳孔却猛的一缩，整张懒散的糟蹋面容，一瞬之间，换了一种震惊的表情… “江小慕！你站住，不能去这个地方！” 闻人巧的双脚下意识的弹起，几步就来到门外，流着冷汗冲着楼道猛喊了一声。 然而江小慕已经离开… 第五十三章 时间和麻木 被烧毁和遗弃的别墅。 不同于内部有涉及到研究的白衣们，负责在周围放哨的守卫，都是一席黑衣。 周围都是被烟熏黑的墙壁，每当黑夜来临，徘徊在周围的这些守卫们，完美的融入了黑暗，难以被发现。 “站住！” 然而看到一个青年，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进来，让负责此片区域的两位黑衣不得不走出黑暗，把枪口指向了这位来客的额头。 昏暗中，江小慕面无表情，挥出拳头，伴随着同时响起的低沉的闷响，两人直接满头开花，昏死在了焦黑的地上。 由于周围太暗，两人直到昏迷的一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击倒的。 直接从两人的身体上跨过，江小慕抬起头，凝望着不远处如同鬼屋的别墅。 师兄给的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他必须在这小段时间内，找出林语溪的所处的位置。 “什么声音？”周围，又有一位黑衣，在感受到动静后，快步走了过来。 他把手枪抬起，双手握住，距离接近后，一步一步的慢慢的摸了过来，只是，枪的保险他都未松开。 估计是他忘了，毕竟这样一个阴森恐怖的鬼地方，从来没有人主动造访过，虽然是守卫，但他们已经习惯了平静。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为了防止这个地方有人的秘密的暴露，那位他从没见过的神秘老板有着严格的规定，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许开枪制造声响。 然而走近之后，他没看清任何东西，就感觉一团模糊向脸门砸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碎裂的疼痛从面部沸腾而起，在脑部受到的冲击之下，整个人瘫死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从阴影中走出，因为他们守护的目标是浦书，所以对这些人，江小慕眼神冰冷，没有任何的怜悯。 在搏命的战斗中，他是一个只适应于回合制的家伙，而回合制就代表，出手有先后，要是江小慕处于后手，就必须抗住才有反击的机会。 但是周围的漆黑，却给了他一个百分百先手偷袭的条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抗住他的一拳！ 江小慕在压抑的黑暗中，反而却有些畅快，如鱼得水，在这个特殊的机会下，他找到了自己的主场。 撕下地上那位守卫的黑衣，套在自己身上后，江小慕更完美的潜伏进了黑暗之中，每当有魅影闪过，地上就会多一个不知死活的黑衣。 五分钟之后，别墅周围的黑衣们无一幸免，全部流满鲜血，晕死在了地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干掉他们的，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走进来，然后直接走到每个人脸上，用拳头输出伤害的家伙。 电影都不敢这么拍，只有莽夫乐于这么做。 扭了一下脖子，江小慕面无表情的来到别墅旁边，眼前的这栋死房，安静得诡异。 “师兄，既然你不留情，也别怪我不给你留活路…”夜风，拂过了江小慕阴沉的面容。 此刻的阴暗，与之前他给穆海的膝盖留下创伤的时候一样，并不属于病毒，而是江小慕自身的那一种本能。 他观察了片刻，并没有办法确认林语溪在哪儿，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从一楼开始，探索每一间被烧毁后，只剩下残骸和框架的房间。 而藏在别墅里面的白衣们，还没发现，负责保护他们的黑衣，已经悄无声息的失去了意识。 …… 林语溪被两位白衣用枪指着，按照他们的指示，被带到了别墅的某间房内。 一路被带了过来，见识了别墅的诸多秘密后，林语溪的眼底，那种难以隐藏的冰冷越来越浓。 别墅废弃的诸多房间内，摆放着一个个透明的大罐子，林语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罐子，能看到的，是里面浸泡着一具具尸体。 有人，有动物。 而每当这些白衣经过这些罐子，都能看到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欣赏，仿佛这些被残害的无辜生命，是他们所创造的杰作。 林语溪目光冷凝，如果这个地方一直存在下去，将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被残害… 无论付出再惨痛的代价，她也要让这里的所有人付出应得的报应。 两分钟后… 周围被一间间破房包围，而林语溪被带到的房间，却被修复得很完美，甚至有一盏吊灯带来了光亮，整间房的装修虽然很低调，但却透露着一种奢华。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长形的西式餐桌，三只蜡烛，在镀金的烛台上缓缓燃烧。 主座上，浦书已经优雅的就坐，他的目光牢牢的锁定了林语溪，伸出手指着对面的座椅淡淡一笑，“请坐。” 虽然说着‘请’，但两位白衣站在林语溪的身后，用枪威胁着她，必须听从每一道浦书的指令。 见林语溪就坐，那依旧仅保持着害怕的美丽面容，让浦书眼中犹如看宝贵艺术品的意味更浓了。 “看来我的那些试验品，依旧没能彻底吓到你。” 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浦书拿在手中，轻轻的晃了晃，“你就不怕，等会自己会变为其中的一员，永远浸泡在防腐液中，成为我的一个收藏吗？” 林语溪稍微把头低了下去，隐藏了一下自己的眼神，在心底，想到那些被残害的无辜之人，她此刻只有愤怒… 但冷静，才是她目前最需要保持的情绪。 在她暗中观察着四周的同时，房门再次被打开，又有七位白衣走了进来，他们有的提着医药箱，有的拿着电脑，有的拿着纸笔。 他们似乎是打算对林语溪做些什么，并且分工明确，同时每个人的腰间，都别着一把手枪。 林语溪被带过来的路途中，就已经完整的数过，算上身后两个拿枪指着自己的，别墅内她见到躲藏在暗中的所有白衣，有九个人。 而现在，已经全部出现在了这间房中，九个人…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难… 其实当真正见到浦书的真身后，纵然他是个危险的人物，作为警匪对手来看的话，林语溪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压力。 他能在多位警官眼皮底下暗藏十年，只能说他有一种天赋，能让他做事不留痕迹，且有一份死亡证明完美的做了掩护而已。 常在河边走难免湿鞋，但哪怕留下痕迹，浦书也会残忍的连带着无辜的生命，让得知秘密的人从世界上消失。 而长期得益于这些天时地利，现在的浦书，甚至能让林语溪感到他有几分自大。 任何情况只要持续久了，都会让人麻木，更何况是十年。 或许以前那么多优秀的警官都一筹莫展，她却能如此轻松的来到浦书的老巢，也得益于浦书极度小心的行事风格，已经被时间慢慢消磨而去。 但是隐约间，林语溪却依旧有一种不知道来源于何物的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在她已经执行过的多个危险任务中，都从未出现过。 见林语溪没有回答，浦书眼底闪过几分对自己的失望，他很喜欢听别人临死之前的求饶。 若是能让眼前这位难得在枪口下一言不发，如珍品一般的女孩开口，流着泪提出求饶，浦书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关灯…”浦书品着酒，淡淡的命令了一声，一位白衣就走过去把开关按下，顿时，整个房间都暗了下去。 只有那三根蜡烛的微弱火光，微微晃动… 黑暗，是人类内心最为惧怕的东西之一，浦书要在这恐怖的场景之下，一点点，慢慢的蚕食女孩的内心防线… 只不过，把恐怖电影当做戏剧来看的林语溪，内心只是冷笑了一声。 暗一点，反而还更有利于她接下来的行动… “我和师弟有个约定，但是他好像有点看不起我…” 想起三日内江小慕的无视，浦书冷冷的笑了一声，“你等会有什么遭遇，全看师弟的本事了，你说，他会帮我找到我要的东西，然后救你一命吗…” “还是说，师弟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也完成不了我的委托，只好夹着尾巴把自己藏了起来？” “不过也对，你也是一个愿意抛弃他，跟着我上车的女孩而已，你们的确很般配。”浦书放下酒杯，见过太多次，他并没有意外人性的冷漠。 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处于冷漠极端的人，面对恩师，都能笑着下杀手… 浦书拿出手机摆在桌面上，等待着江小慕的消息，转而又拿出一个计时器，按下数字后，把显示屏一面，转向了林语溪，“我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林语溪望去，计时器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她不知道，要是自己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女孩，是他的女朋友，面对浦书的威胁，江小慕会做出什么选择。 她只希望，如果等会自己出现什么差错，江小慕能遵守约定，完成好她的委托… 第五十四章 绝命的反击 房间内很安静，九位白衣男子无人敢出声，蜡烛晃动的光影之下，只能听到计时器的滴答声。 而计时器每响一声，浦书脸上从容的微笑，就会伴随着一点点冷下去。 滴哒！ 终于，计时器的最后一次响声终结，浦书的笑容完全消失，拿起手机再度打开一看，江小慕还是没有给他任何的进展消息。 林语溪不太确定自己的心情，至少江小慕遵守了约定，让她松了口气。 她已经从江小慕口中，了解了闻人巧三人的关系和一些过往，他没有背叛自己的老师，也让林语溪很看得起他… 她很感谢江小慕遵守了约定，按自己所说的，躲在了闻人巧的教师公寓中，然而当江小慕真的让她独自一人面对了所有的危险，让她心里却不免有种奇怪的感觉。 失落？ 林语溪闭上眼睛，轻微的摇了摇头，对其表示了否定，或许只是因为这几日下来，她习惯了有那样一个人一直呆在身边而已。 浦书拿起定时器，起身走到烛台旁边，将其点燃，因为是外壳是塑料材质，很快就燃烧了起来。 火焰在他的眼中，伴随着愤怒一起跳动。 没有了任何笑容的脸上，此刻充满了阴寒，双眼渐渐有些狰狞，“师弟，你让我很失望啊…” 他有些无法接受，江小慕居然真的无视了他的所有威胁。 “三天前的夜晚，师弟敢前来见我，我本还挺看重他的胆量，没想到，结果还是一个抛下女人逃跑的胆小鬼而已…” 浦书本打算用摄影机，记录接来下他即将对林语溪的残酷折磨，然后发给江小慕，而现在，他打消了这个没有任何意义念头。 同时，他也不可能让林语溪带着诸多暴露在了她眼前的秘密离开。 “来到这里做客的外人，就没有活着离开过的，等我先把你从世界上抹除，会找到你这胆小的男朋友，送来和你见面的。” 浦书把摄影机扔到一边，有些狰狞的目光盯着林语溪，表情彻底暗了下去，“要怪，就怪你摊上了一个没用的废物吧。” 看到浦书的表情，林语溪身后的两位白衣男子脸色微微一白，似乎对他充满了惧怕。 他们很少看到浦书有这种表情，而当浦书每次产生愤怒，杀个手下泄愤都是家常便饭。 林语溪抬头看向他，终于收起了脸上演绎出来的惧怕，渐渐的带着一种沉凝感，目光开始平静了下来。 她其实早就可以动手，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计时器像是有种魔力一般，让她等待到了现在… 两位白衣男有些害怕的问道，“老板，请指示该怎么做。” 浦书本打算慢慢开始，一点点给林语溪施加痛苦，尽可能的满足自己心中扭曲的**… 但是，他依旧没能看到林语溪有什么打算求饶的迹象，反而，在他眼中那之前一直有着惧意的美丽面容，现在却平静了下去… 浦书的愤怒加重了一层，江小慕因为冷漠和胆小，无视了他的威胁还可以理解，至于眼前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凭什么？ “先给她的脚来上一枪…” 浦书残忍的咧起嘴角，不打算细细品尝这道珍品美味了，他要直接开始狼吞虎咽。 “啊？” 持枪的白衣男吓了一跳，之前明确命令不允许伤害到她，让他们甚至一路上还小心保护者林语溪，怕她万一摔倒了擦破点皮什么的，怎么现在却… 旁边七位做好准备的白衣男子也是一愣，以往这个时候，不都是该他们出马注射病毒吗，怎么今天直接开始伤害实验目标了？ “你是不是对你的老板有什么误解？”见其犹豫的样子，浦书用阴寒的目光盯着那位白衣男子，“我像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吗？” “我知道错了。”白衣男子赶紧道歉，抬起了手枪，对准了林语溪的脚。 “等一下。” 这时，林语溪平静的声音终于响起，也让白衣男子的动作僵硬住。 白衣男子的手有点颤抖，他现在犹如处在地狱里，走错一步路，都将面临难以承担，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后果。 他带着剧烈的忐忑，选择了停下手里的动作，等待浦书的指示，而要是自己这个选择让浦书不满意，他知道自己完了。 “怎么，现在知道求饶了？”浦书听到她的声音，才难得在这紧张的氛围下，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果然，软的手段吓不到的人，直接来硬的，还是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不，我有个请求。”林语溪对他笑了笑，“我挺怕看到自己受伤流血的，所以我想要戴上书包里的墨镜，希望你能同意。” 本就只有一点火光的房间，要是在戴上一副墨镜，的确很难再看清周围的事物。 林语溪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这种要求，还真是前所未闻… “呵呵呵…有趣，有趣…”浦书笑了起来，越来越多没能想到的意外，让他对林语溪的兴趣，越来越浓。 “满足她的要求。” 浦书对着白衣男子说道，然后回到座位上，拿起红酒杯抿了一口，舔了舔嘴唇，他无比期待林语溪接下来吃了子弹之后，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没走错路，白衣男子大松一口气，赶忙拉开林语溪背上的书包，里面除了很多医学课本之外，的确有着一副墨镜。 林语溪接过戴上后，淡淡的笑了笑，表情显得很放松。 似乎，真的像是靠着一副墨镜，只要看不到自己受伤，就能免除所有接下来所受到的痛苦一般。 这类似掩耳盗铃的操作，让众人不由得对望了几眼，今晚还真是见识了。 “开枪！” 浦书把所有的目光，都紧紧的盯住了林语溪的面容，他不想错过接来下林语溪表情变化的每一个瞬间。 她身边的白衣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抬起手枪，对准了林语溪的脚，手指已经放到了扳机之上… ping!!! 震耳的爆裂声，在房间中响起，给还在闷头寻找的江小慕，也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然而，这一声爆裂，完全不是手枪该有的声音！ 在白衣男子即将的开枪的顷刻，盘旋在黑夜中早已等待多时的无人机，射出了一颗震爆弹！ 震爆弹撞破窗口的玻璃，如一道闪电打入房间内，在所有人的眼前，瞬间爆发出肉眼难以忍受的强光爆裂开来。 房内除了戴着其实是特制墨镜的林语溪之外，所有人伴随着强烈的耳鸣，哪怕闭上眼，也只感觉到一片茫茫白色。 震爆弹在艳阳高照的户外，威力其实很一般，它最喜欢的就是黑暗的环境。 而浦书为了营造恐怖的氛围，正好给了这颗震爆弹创造了绝佳发挥本领的场地！ 第五十五章 末世的开始 浦书痛苦的叫了一声，心头大感不妙，捂住眼睛从椅子上弹起，接连后退了几步，撞翻了不少名贵的收藏品。 远处的七位白衣也是惨叫着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掏出腰间的手枪，由于完全看不清什么，方向感也已被震爆弹完全震晕，加上房间中基本都是本方的人，完全知道该往哪里开枪。 而那位负责的开枪的白衣，在刚被强光闪花双眼的瞬间，就只感觉到自己颈部的前外侧遭遇了一次攻击，大脑瞬间传来一阵无力的眩晕感后，失去了知觉。 解决掉他后，林语溪抢过他手里的手枪，并手成刀，毫不犹豫的劈向了站在身后的另外一位白衣男子颈部相同位置！ 她没有很强的力量，却通晓如何让颈动脉窦刺激减压反射，让人类的大脑供血瞬间下降，比起攻击骨质坚硬的后脑，要是能熟练找准位置，这是更有效能一击放倒目标的技巧。 这是林语溪和周伏通学来的技巧，而且熟练度早已点满。 慌乱的在房间中乱钻，浦书只能绝望的听到，一个个手下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然后，一道道瘫软倒地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不敢想象周围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猜测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潇洒法外十年，浦书终于脸色苍白的意识到，难怪林语溪不惧怕自己所营造的一切… 他彻底醒悟，原来今夜，他自己给自己带了个定时炸弹回来！ 震爆弹的强光只是一瞬间，当浦书睁开渐渐的能看清一些重影的双眼，房间内再次恢复了之前的黑暗，只有那三抹烛光，还在缓缓跳动。 然而当他仔细看去，只见到手下的九位白衣男子，都已经全部流着口水，面色苍白，横七竖八的瘫软在了地上。 而一道有些靓丽的黑影，带着一种让他恐惧的气息，抬着一把手枪，站在他的身前，枪口，对准了他的鞋子… 那是之前一直对准了林语溪额头的那把手枪。 啪！！ “啊！！！” 浦书才刚看清眼前的身影是林语溪，就感觉到脚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面部扭曲的倒在了地板上，捂着被打穿的鞋子抽搐了起来。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喜欢给别人求饶的机会？”林语溪冷笑了一声，枪口冒出一缕烟，从她的笑容之上缓缓飘过。 要是江小慕已经到场，他对这个恶魔一般的笑容，一定会无比的熟悉。 那一具具泡在罐子里的尸体浮现在眼前，林语溪其实很想直接就把子弹打在浦书的脑门之上。 “你是警察？！” 捂着想要捏住但又被鞋子所阻挡的伤口，在疼痛的刺激之下，浦书目光忍不住看向那些倒在地上的手下，面容狰狞。 只有这一个答案，能解释得清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警察…是啊，你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 林语溪扬起头，把枪口的烟吹散，眼神淹没在黑暗中，“你长得不丑，可惜…却很迟钝。” 自己的嘲讽被原话返还，浦书满脸泛白，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让得下颚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师弟…” 浦书的胸腔燃烧起了难以抑制的滚烫，到头来，原来是江小慕和林语溪联合起来，给自己上演了一出大戏… 浦书的脸色越来越白，要是放在几年前，他怎么可能被这种把戏给欺骗，然后带着一个警察主动回到自己的老巢… 闻人巧曾经教育过他，他的自大，不论做什么，最终都会让他失败。 他没想到，这曾经被他嘲笑，让他看不惯的愚昧老师曾经的教导，如今居然会成真… 浦书在地上喘着粗气，目光中充满了不甘的血丝。 他其实还有一些底牌，虽然为了怕这个地方暴露，别墅里除了他自己，其他的就只有负责协助研究的同时也负责安保，已经晕死的区区九位白衣男子而已。 然而，他可是在外围安排了整整十五位黑衣守卫啊，别墅内闹出这么大动静，为什么迟迟没有人赶来，为什么？！ 望着他的脸色开始诡异的泛青，林语溪不知道他又被什么事情给刺激到了。 林语溪忍受着无比想要击毙他的冲动，收起了手枪，举起手掌，打算把他击晕后，把这位逍遥法外十年的残忍罪犯，带回警局。 这个艰巨的任务，似乎也要圆满完成，可是，她的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却依旧存在… “嘿嘿…” 忽然，浦书似乎认命了似的，忍受着疼痛，带着一种病态的绝望的狂笑了起来，“警官，你想抓走我，可没有那么简单…” 浦书宁愿死，也不愿意被抓，所以他很早，就给自己留了一条寻死的后路。 而这条路一旦被他打开，将会带走别墅中所有的生命，或许，远远不止是这栋别墅… 浦书抬起双手，盯着林语溪发狂的笑着，然后，咬碎了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林语溪双眼猛地一凝，她认出了那是一种碎裂后才会触发的信号发射器… 她心头的不祥感觉，也伴随着这道信号发出后，忽然间达到了极点！ 呜呜呜呜… 伴随着楼道中传出的渗人叫声，所有的那些大罐子全部破碎开来，里面的尸体开始伴随着防腐液流出，滚落到了地板上。 所有人类的尸体，仍旧是一动不动的，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开始伴随着恶臭腐化了起来。 然而，从罐子中流出的动物们，却缓缓睁开了猩红的眼珠，鼻孔张开，胸口从防腐液中开始一缩一鼓… 它们，居然开始了呼吸，然后站了起来！ 所有各式各样的动物加起来，至少有一百多只，而他们全都有一个特质，比正常的同类要大得多，同时，眼珠呈现出一种猩红之色… 一百多头产生了异变之后的动物，从别墅的各个缝隙中逃出，融入了黑暗，消失在了充满欢声笑语的城市之中。 然而，有五头动物，却源自于同一个物种，那是五条与水牛一般大的藏獒！ 它们没有如同其他的动物一般逃离别墅，而是在嗅到人类的味道后，闪着猩红的眼珠，伴随着低吼，冲向了别墅中浦书和林语溪所在的那个房间… 第五十六章 不过来生吧 野性十足的嗜血低吼，在废弃的别墅里回荡，沉重而混乱的脚步，越来越近。 林语溪皱起了眉，转过身后举起手枪，对准了门口。她难以通过这些声音，判断出别墅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唯一传来的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 听着这些恐怖的声音，浦书苍白的面容上，忽然闪过了几分自豪，“警官，接下来，就好好见识一下我这十年来创造出的杰作吧。” 学来了闻人巧的知识后，他没能在人体实验中取得太大的成就，但却在动物的领域，有了自己的一份突破。 声音，越来越近，已经传到了耳边，林语溪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瞄准了房间的门。 门开了，但伴随着碎屑纷飞，房门直接被撞成了稀碎的木屑。 看到冲进房间的怪物，林语溪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所有的记忆中，都未曾见过！ 十年间，浦书成功创造了人类难以匹敌的怪物。 头一只变异藏獒冲了进来，猩红的眼珠扫来，死死的盯住了林语溪，嘴里冒着蒸汽，同时流出了一丝丝的口水。 它选定了目标！ 浦书有点狰狞的笑了笑，在数次的实验中，他已经完全了解，这些异变的动物有一个很特殊的习性，一旦它们选定了猎物，在猎杀成功之前，绝对不会改变目标。 他躺在地上，还处于林语溪的身后，而所有冲进来的异变动物，都会优先把看到的第一个人类当做猎杀目标。 只有林语溪被撕碎后，才会轮到他。 面对这庞然怪物，林语溪的额头流下了一滴冷汗，站在它面前，让林语溪感觉自己是无比的渺小。 但她依旧保持着冷静，找寻着这条巨大藏獒的弱点。 巨大藏獒不会给林语溪这么多时间，依靠嗜血的本能，庞大的身躯直接撞翻房内的装饰，咆哮着震耳的吼声，朝着林语溪撕咬而去。 犹豫一定会死，林语溪一枪开出！ 总共七发子弹的弹夹，现在还剩五发！ 然而，能打穿人体的子弹，只是划破了一点巨大藏獒的皮毛… “嘿嘿嘿，区区手枪，可对付不了我的杰作…” 看到子弹被轻松弹飞，浦书的面容夹杂着一种疯狂的成就感，还有一种面临死亡的恐惧，煞白的颤抖着。 一种浓重的无力感笼罩了林语溪，在最危难的时刻，她再次开出了赌命的一枪！ 藏獒的猩红的大眼珠被子弹直接打碎！ 林语溪赌赢了，在黑暗中闪动着嗜血红光的眼珠，和所有生物一样，哪怕浑身再坚硬，皮再厚，眼睛依旧是最脆弱的部位。 藏獒巨大的身子停止了前冲，手爪捂着眼睛，在地上疯狂了打滚了起来，震得别墅的残骸开始摇晃，灰尘和碎屑相继掉落… “什么？？”浦书和藏獒一起，感到几分疯狂，近乎碎裂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林语溪的背影。 林语溪喘了两口气，表情仍然无比凝重，她能听到，还有几道不属于人类的沉重脚步声，往房间之内传来… 她没来得及去捡起地上白衣男子们散落的手枪，整整四只相同的巨大藏獒，直接用野牛的方式撞破了墙壁，冲到了林语溪的身前。 四只怪物，她恰好还剩下四发子弹！ 浦书忽然不再疯狂了，灰败死寂的目光渐渐的亮了起来，他在必死的局面下，看到了一线生机… 然后他忍着疼痛，单脚站立了起来，从已经被震倒的柜子中，拿出了一卷攀岩绳。 林语溪居然能准确找到对付变异动物的办法，虽然让他极度难以接受，但也让他有了机会幸免于被自己创造的怪物猎杀，从身后的窗口逃离而去。 四只巨大的藏獒，对渺小的林语溪在同一时间，发起了冲锋！ 林语溪没有思考的机会，接连三枪打出，准确的击中了每一只藏獒的左眼，三个庞大的身躯瞬间倒地，剧烈的翻滚。 “再见了，女警官。”浦书已经扣好了绳子，冷笑着站在了窗口，果然，得到命运眷顾的，最终还是他… “嗯？？？”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心，浦书就僵硬在了窗口，本还带着几分得意的目光，震惊的看到，那冰冷的枪口，忽然对准了自己… 林语溪转过了身子，在最后一只巨大藏獒撕咬而来的凶恶大嘴之前，带着一抹微笑，把手中的最后一发子弹，留给了浦书。 她是一名警察。 枪声响起，肩膀被打碎的浦书面色瞬间泛白，无力的从窗台掉落，再次瘫倒在了地板上。 而林语溪的肩头也遭遇了藏獒的撕咬，然后整个人被狠狠的甩开，飞出五六米后，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之上。 嘴角流出鲜血，林语溪面色苍白的仰起头，在这人类难以抗拒的巨力面前，她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万幸的是，肩膀只是流血和脱臼，手没被巨大藏獒咬走… 然而这都无所谓了，等这头藏獒再次冲过来，林语溪只有选择面对死亡。 浦书表情狰狞，明明得看到了一线生机，却转瞬即逝，等那些捂着眼睛的藏獒们缓过神来，他自己也将在林语溪之后，难逃一死。 希望破灭，比死亡还要难受。 林语溪无力的移动了一下，让自己瘫软在地上的身子稍微舒服一点，和浦书比起来，她的表情却很坦然… 作为警察，对死亡做好心理准备，是她每天醒来后睁开眼所做的第一件事。 然而这世上，却有许多人，依旧不懂得这个职业为了保证人们的安全，需要付出多少牺牲… “警察…”浦书阴寒的脸庞贴在地板上，嗅着肩头流出来鲜血，“可笑，可笑，本来我们都有机会逃生，你却宁愿让自己死也不放过我，你图什么…” “你死了，能换取更多的人快乐的活着…”林语溪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坦然的笑了笑，对于她来说，自己的牺牲能带走一个杀人魔，不后悔。 “愚蠢！你这样做有什么用，会有人会回报你吗？有多少人会感谢你？牺牲自己保护别人…呵呵，结果不过要死了也没人来保护你，愚蠢！愚蠢！” “你当然理解不了，也没有资格理解。”林语溪不再理会已经陷入疯狂的浦书，放松了身体让自己靠在了墙上，放空自己，准备迎接死亡。 那只巨大的藏獒咀嚼了一下嘴巴，慢慢意识到刚刚那一下撕咬什么也没啃到，有点恼怒的抬起猩红的双眼，再次盯向了墙边已经没有行动能力的林语溪。 望着再次向自己冲了过来的怪物，林语溪缓缓闭上了眼睛，耳边回响起了浦书刚刚的话，“结果到死了也没人来保护自己吗…我本来，就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闭上眼睛后，林语溪本已经放空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之前某个夜晚的场景。 当时，有一个瘦小的家伙，站在她的身前，口中说着，她一直都在保护别人，要不，也体会一下被别人保护的感觉… “应该是一种很不错的感觉吧…” 林语溪没想到，自己死前脑海中浮现的走马灯会是江小慕，不由得勾起嘴角笑了笑，“你说得很对，不过，来生吧…” 如果人生能重来，她或许会选择做一个需要被守护的普通柔弱女孩。 嘭！！！ 她等待着让自己解脱的撕咬到来，然而，感受到的不是身体的撕裂疼痛，而是让地板都震颤了起来的一声巨响！ 缓缓睁开无力的双眼，林语溪只看到原本已经冲了过来，本该把她撕碎巨大藏獒，那凶恶的嘴巴已经诡异的歪曲碎裂，整个巨大的身躯，倒在地上抽搐着… 而一道瘦小的黑影，衣角被窗口吹来的冷风拂动而起，散发着近乎实质化的怒气，坚定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第五十七章 残酷的现实 林语溪有些虚弱的呼吸着，凝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由于对方一席黑衣，周围也很昏暗，她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人。 她曾经数次告诉自己，职责要求她站在最危险的第一线，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而现在，却如江小慕所说的，终有一天，会有人把她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也会有人，站在她的身前… 浦书倒在自己的血泊中，看着那巨大藏獒被打歪的嘴巴，瞪大了双眼。 连子弹都无可奈何的骨骼和皮毛，怎么突然遭遇了这么严重的损伤？ 难道是榴弹枪之类的武器？浦书确实听到了一声闷响，心中充满了猜测。 望着那熟悉的黑衣，他有些恼怒守卫怎么现在才赶来，但也疑惑，自己也没给外面那些守卫配备这种强力的武器啊。 不过浦书又露出了笑容，不论如何，既然这人能对付这些巨大的藏獒，而且还是他这边的人，说明了他还有求生的机会。 黑影望着前方，那被他打倒的巨大藏獒颤了颤后，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顿时皱起了眉。 果然这种变异的怪物，他还没办法一拳直接打倒，他的拳头，最多还只做得到一击放翻一个成年男人而已。 走上前，黑影举起拳头，趁着巨大藏獒还没回过神来，对着头颅又是一拳！ 和林语溪毫不浪费多余力气的风格比起来，他完全不懂，把力量攻击到什么部位才能产生最大的收益。 他只知道，总之瞄着脸打就对了，既然一拳不行，那就再来一拳！ 如果再不行，那就接着来！ 莽夫干架，要什么脑子？ 整整五声震颤的闷响，巨大藏獒的头骨才被他的拳头给锤烂，濒死的吐出舌头，硕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望着那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拳头，林语溪面容渐渐的有些呆住了，恍然明白了这位忽然出现，然后坚定站在自己身前的人，究竟是谁。 她没能想到江小慕没有按照约定选择躲藏，而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 林语溪忽然想要知道，支撑江小慕做出这个危险选择的意志，究竟是什么… “拳头？？” 而瘫倒在地板上的浦书，双眼震惊的瞪大了起来，他猜测了各种武器，怎能想到，这个黑衣人用的，居然是普普通通的拳头！ 揍翻这只巨大的藏獒后，黑衣人往自己靠近的脚步，却让浦书感觉到，似乎…这人并不是来救自己的！ “你好啊，师兄…”走到他瘫软的身子旁边，江小慕眼中闪动着嗜血，寒冷的笑了。 “师弟？？” 浦书艰难的把贴在地板上的头抬高，望着那熟悉的面容，内心一阵发麻… 江小慕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着猩红，因为体内感染着与巨大藏獒相同的病毒，所以在浦书惧怕的目光中，他的眸子看起来也和藏獒们几乎一模一样。 浦书忽然浑身都颤抖了起来…那充满巨力的拳头，这闪烁着猩红的眼珠… 江小慕此刻所展现出来的姿态，就是他苦苦研究十年，最终想要让自己所成为的样子。 他想让自己的**，通过病毒激发异变，最终获得人类前所未有的力量！ 然而，a-37病毒能让动物产生质变，对人类来说却是致命的。 他做了那么多的人体实验，残害了许多的生命，都未能找到如何让人体驾驭病毒的方法。 然而，一个前来卖血的穷小子，被他随意的注射了一注病毒后，居然就如此简单的获得了他苦苦追寻却又得不到的东西…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浦书颤抖着，他知道现在自己要死了，再多的追求也没有机会去实现了，他的目光深处，是无尽的不甘。 江小慕在昏暗中，回头看了一眼林语溪严重的伤势… 回过头，江小慕面无表情，猩红的眸子闪动着寒光，在浦书被子弹打穿的脚掌上，狠狠的踩了下去。 “呜…”浦书疼得全身都抽筋了起来，脊背忽然挺直到甚至反向弯曲。 脸上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满足，此时的江小慕，一半是自己，一半是病毒，全身的皮肤上，闪烁着清冷的鳞片再次冒出。 而这一次，鳞片不再微不可见，反而特别的明显，因为这一次的冲动释放，江小慕将取走一条人命！ “再见了，欺师之徒…”江小慕缓缓抬起了已经被鳞片覆盖的拳头。 真正的死亡威胁到来，浦书失去了之前所有对死亡的看淡，颤抖着嘴唇，想要求饶，但是，江小慕没有给他机会。 江小慕的第一拳，就打烂了他的嘴。 第二拳，砸在了浦书肩头的枪伤之上，第三拳，瞄着浦书的… 体验了整整一分钟的地狱之后，浦书失去了意识，直到死亡的一刻，他都未能闭上那双充满不甘的眼睛… …… “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小慕眼中的猩红已经消失，恢复了正常之后，他来到了林语溪的身前蹲下，“谁说你没人保护的。” 林语溪凝望着江小慕脸上有些漂亮，完全不属于人类的鳞片，虚弱的目光有些出神，“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 江小慕嘿嘿笑了笑，比起刚刚的阴暗，面对林语溪，他的笑容很温暖，“我可没和你说过，我是一个听话的人。” “坐标呢…” “这些以后再说。”江小慕看着林语溪肩头破了几个口子的衣服，表情开始凝重了起来，“林警官，得罪了。” 江小慕抬起闪动着光泽的手，撕开了她肩头的衣服。 林语溪的身子略微一怔，没有阻止他的动作，黑暗中，虚弱苍白的小脸，略微有些淡淡的绯红。 看到她肩头伴随着流出的鲜血，已经开始有些诡异变蓝的齿印，江小慕的心头猛的紧了一下。 这些变异动物的撕咬，果然会传染病毒！ 而江小慕自己，或许是除了闻人巧，世界上唯一不怕这种病毒的人类。 为了林语溪的生命安全，江小慕毫不犹豫，在黑暗中用着最古老笨拙的办法，把她肩上伤口处还没扩散的病毒，一点点用嘴吸了出来。 林语溪一直没说话，只是借着微弱的月光，凝望着肩头江小慕凝重的侧脸… “你为什么要来？”她问道。 “我来解决冲动而已，林警官，你也看到我做了什么，你要逮捕我吗？” 江小慕吐出嘴里的病毒，看着身上的鳞片，已经认命自己将要变为一个怪物，所以他不可能和林语溪表达任何藏在心底的感情。 哪怕今夜他赶来，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来救她。 “逮捕你吗…”林语溪看了看已经断气的浦书，轻轻的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为我保留的那颗子弹，估计要等到我伤害普通人的一天了…” 摸了摸那些光滑的鳞片，江小慕苦笑了一声，说不定这一天，也已经不远了。 待伤口的蓝色消失得差不多后，江小慕脱下身上抢来的黑衣，披在了林语溪的肩膀上，然后才意识到了什么。 “咳！”江小慕低咳了一声，刚才因为太过于担心林语溪被感染，他什么也没想。 现在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就那么把女孩的衣服给撕开了，还真让他感到几分尴尬… “谢谢…”林语溪拉紧了一下肩上的衣服，虚弱的声音响起。 江小慕刚想回应一个代表‘没事’的笑容，立刻就听到林语溪接着说了一句话，“你快走…” “嗯？” 江小慕略微愣了愣，迅速回过头，只看到先前趴在地上捂着眼睛的四只巨大藏獒，已经慢慢的站了起来… 它们睁开剩下的一直眼睛，带着无尽的怨恨，死死的盯着无力坐在地上，夺走了它们其中一只眼睛的林语溪… “它们的目标是我，窗口有绳子可以逃生。”林语溪指了指浦书原本打算用来逃生的绳子。 她很了解江小慕互相伤害的风格，刚才他打倒其中一只巨大藏獒，可整整用了五拳，面对另外这四只，最差的情况下，江小慕需要承受二十口无情的撕咬。 结果很明显，如果江小慕不抛下她赶紧离开，那最终两人都将死在这里。 望着那四尊庞大的身躯，凶恶的巨口，江小慕流下了几滴冷汗，他也明白这个残酷的事实… 第五十八章 融化的内心 烧毁的别墅，摇摇欲坠。 江小慕瘦小的身影，面对着四只庞大的藏獒，显得很渺小和脆弱。 身上的鳞片微微的颤栗了起来，这是动物们面对死亡威胁的一种机能反应，江小慕看不出自己究竟像个什么动物，总之已经不再是个人类了。 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江小慕开始流汗。 和林语溪的坦然面对不同，他的人生还没过够瘾，还有许多的想要做的事情未去体验，他其实很怕死。 不过怕不代表一定要逃。 儿时在村子里被欺负的时候，他也会怕，但他最终的选择，都是和对方互相伤害，这样的选择，也让欺负他的人越来越少。 而和村民不同，此刻江小慕若是选择和这四条巨犬互相伤害，无异于送死，但他依旧不逃，是因为身后有必须保护的人。 “你不走，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你留不留下来，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凝望着身前坚定的背影，林语溪能感觉得到，江小慕不愿离开… 习惯了保护别人的她，从来没有被别人如此守护过。 江小慕依旧挡在身前，让她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但她不知道，这种前所未有的心情具体是什么。 而她最需要做的，只是保持冷静，给江小慕分析眼前的情况，用最有效果的劝说，让他赶紧逃离这死亡之地。 江小慕现在看起来像个怪物，可是在她的眼中，江小慕依旧是个普通人，而她只要还活着，就依旧是一位警察。 警察的职责，就是要尽全力保证公众的安全，哪怕付出生命。 “林语溪…” 林语溪解释得很清楚，可是江小慕依旧没有挪动脚步，忽然平静的问道，“刚才，师兄说你保护了那么多人，最终的下场，是你哪天若是面临死亡，没有任何人会来保护你对吧…” “这本就是我要面对的…”林语溪沉声回答，想要继续劝说江小慕赶紧离开。 而江小慕深深的呼吸一下，打断了她，“那现在你看清楚，说这句话的人，已经被我宰了！” “我要告诉你的是，不光你的身后有人，你的身前，也永远会有人！” 话落，江小慕向前跨出一步，伸出闪着鳞片光泽的手，对着四只嗜血的藏獒招了招。 “想伤害她，有本事踏过我再说！” 瘦小的背影，毫无畏惧的站在了四张凶残的巨口之前。 身后，一句句话语回荡在女孩的心头，强撑着坚强的内心，在这一瞬间，终于回归了片刻无需背负任何责任的柔软… “江小慕…” 女孩凝望着他，没有再劝说男孩抛下自己赶紧离开，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后，缓缓开口，“我很感谢，能认识你…” “吼！！！” 凶残的咆哮，震碎了玻璃，残骸颤动，四个巨大的身躯，朝着江小慕扑了过去。 使出全力一拳挥出，江小慕直接砸得最近的一头藏獒鼻孔喷血，头先落地，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陷入了短暂的眩晕！ 但是另外三头藏獒的撕咬，瞬间降临到了江小慕身上！同伴遭遇重创，似乎并不会让它们有任何的惧怕产生。 “给爷死！！” 江小慕咆哮了一声，举起拳头，把咬在他腰间的那一头藏獒脑袋砸出了一个窟窿，一道鲜血从那已经坏掉的眼孔中喷出！ 藏獒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之上，发出一声惨叫，与上一只藏獒一样，陷入了晕厥！ 而江小慕的腰间，留下了一道血红的恐怖的齿印，万幸的是，而有了鳞片的保护，他的肉没被整块扯掉！ 嘭！！嘭！！ 接连两拳，江小慕把咬在他大腿上和肩膀的剩余两头藏獒，分别一击轰飞！ 第一轮交锋，双方两败俱伤！ 四只藏獒分别晕厥在地板上，身体不断抽搐着，而江小慕，已经变成了半个血人。 要是没有今夜初步成型的鳞片保护，江小慕现在已经被撕碎。 然而江小慕没来及任何的喘息，那第一头被他击晕的藏獒已经爬了起来，张开大嘴咬在了他已经重伤的腰部之上。 之后，战场进入了江小慕特有的回合制空间，挨一下撕咬，他便打出一拳… …… 这惨烈的互相伤害战，整整持续了三轮。 因为藏獒们的一只眼睛已经被林语溪用手枪打碎，状态本就不如挨了五拳的那一只，分别挨了四拳后，就已经全部失去了性命。 纵然如此，江小慕也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极限，为了守护身后的女孩，才一直没有倒下！ 此刻的江小慕，全身上下已经布满了三十多个窟窿，多块鳞片伴随着如水一般流下的鲜血，掉落在了地上… 他自己已经能感觉到，因为失血过多，即将面临死亡… 江小慕很不情愿面对这个事实，但在临死前，却依旧能苦中作乐。 他的死，没有重于泰山，只不过是保护了一位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女孩而已，但这样的与世告别，却依旧能让他满足。 意识越来越模糊，江小慕脚步开始发软，后退两步后，倒在了林语溪的怀中… …… 眼眶泛红，林语溪低下头伸出手，贴在了江小慕已经染满鲜血的脸庞之上，“不…” 在藏獒们开始撕咬之前，她本来已经怀着最真挚的感谢，接受了江小慕的陪伴，做好了一起结束生命的准备…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江小慕用自己的生命，成功换来了让她幸存的机会。 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流出，滴在了江小慕被鲜血然红的面庞之上，林语溪接受不了，才刚得到就要失去这位愿意站在自己身前的人。 “嘿嘿…” 或许是满足于自己成功守护了女孩的成就感，濒死的江小慕，依旧能够发出极为虚弱的笑声，“林…林警官，看来我等不到你的子弹了…千万别跟着我来…我的父母…就拜托你了…” “我会的，别说了…”林语溪的泪水已经打湿了江小慕的面庞，清洗去了许多的血迹，“别说了…” 抚摸着江小慕的脸庞，好一会后，林语溪另一只手解下了脖子后的绳结，那是一个江小慕之前一直都没能注意到的羊脂白玉吊坠。 江小慕无力的勾起嘴角，感受到一抹清凉，他想要展现出一抹笑容，但是很难，“这…代表了什么？” “它代表…”林语溪弯下腰，让两人的额头贴在了一起，声音中透露着最为浓重的不舍，“我希望，你能把我们的这场戏当真…” 闻言，江小慕终于露出了那一抹微笑，然后在林语溪的怀中，缓缓停止了呼吸… 林语溪闭上了眼睛，却仍然挡不住流出的泪水。 今夜，她冰封了二十二年的内心，终于被他人敲开，今夜，她爱上了一个和憧憬之人完全呈现反面，本以为永远无缘的家伙… 然而今夜，她爱上的，是一个将要离开人世的家伙… 她抱着江小慕渐渐开始冰冷的身体，许久，许久，没有任何的动作… …… 黑暗中，一只巨大的老鼠凝望着发生的一切，胡茬动了一下，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浦书和江小慕，然后非常人性化的叹了口气，“唉，都和你说了不能来。” 然后它掏出一支剧烈沸腾着红色药物的针水，因为全世界只剩下这一支，它似乎必须做出选择。 它很快便决定了下来，然后把针水含在嘴里，像是麻醉枪一般把这支针水射出，无声的命中了江小慕的大腿之后，才趴下身子，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五十九章 绝望的小偷 安静了十年，看似无人的废弃别墅，今夜终于拉上了安全线，警笛响彻。 周围的黑衣和里面的九位白衣男子，醒来后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 张誉的警车后座上，林语溪抱着江小慕早已停止了呼吸的身体，许久没有说话。 “臭小子，难怪你一出事，总是林警官给我发短信…” 看着她的怀中，那几天前还总能见到的笑脸，现在就那么陷入了寂静，张誉痛苦的抬起手，狠狠的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唉，然后现在说走就走了…” 几位以前也负责过这个案子的老警官闻讯赶来，他们惊讶于破案者的年轻，想要上前交流。 但是隔着车窗，看到林语溪的毫无血色的面容后，他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相视叹了口气后，帮忙起了现场的其它工作，没去打扰她。 时常游走于最危险的一线，不少人，都经历过同伴的离开。 他们都知道，在这个时候，这位年轻的警官，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角落。 然而仅仅过了一会儿，好几方不同新闻平台的记者赶来，抬着摄像机，像是蝗虫群一般拿着话筒互相拥挤着，包围住了警车。 张誉开门走出警车，就听到了一轮接着一轮的请求采访林语溪的声音。 这些记者们需要的是第一手资料，他们不会在乎当事人的状态，他们制造的声响，也越来越嘈杂。 但张誉死死的拦在了警车前，不给记者们这个机会，然后十多个话筒，就转而对准了他。 记者们思维很活跃，既然没有机会第一时间采访到当事人，退而求几次也是一个好选择。 “滚！” 然而张誉黑着脸，对着那十多个靠在嘴边的话筒，仅仅低沉而愤怒的说出一个字！ 他本就是一个暴脾气的人，哪怕这样做，会在公众面前损害了警局的形象，也有可能会遭遇到处分，他也不在乎。 记者们都愣住了，现场难得恢复了平静，几分钟后，众人渐渐散开了。 张誉开门坐回驾驶室，狠狠的扭动钥匙点燃发动机，找了一条安静的小道，朝着警局驶回，不打算让林语溪在现场多留。 “谢谢…” 后座上，林语溪微弱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 停尸房外，林语溪站在冷风中合上了手机，她回到警局后的第一件事，给江小慕的父母打了电话。 农村人，讲究落叶归根。 悲痛的父母，并没有责怪她，只是请求，希望她能把江小慕的骨灰带回老家。 江小慕身上的鳞片还在，不少医生赶来，在停尸房外围住了她和张誉，费尽所有口舌解释着，这具遗体具有多么宝贵的价值。 林语溪面无表情，把手伸到张誉的腰间，拿出他的配枪后，没有说任何话，抬起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这些医生们的头。 在枪口之下，没有人敢说话，人群也不得不渐渐散开。 张誉拿回手枪，为了去给林语溪买点吃的而离开了，之后，林语溪一直呆在停尸房外面，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三点。 这时候，一张有些低调的加长车驶来停在了她前面，车门打开后，下来了一位极为漂亮的妇人。 几位真正有实力的保镖跟着下车，只不过妇人给了个眼色后，保镖们才稍微弯腰点头，回到了车上。 然后妇人来到林语溪的面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妈，你怎么来了？”林语溪问道。 “接到电话，前来看看你。”妇人抚摸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眼中流露着心疼，然后目光注意到了什么。 “语溪，你把白玉送出去了？”妇人有些意外的问道。 她把那块羊脂白玉吊坠传给林语溪的时候，原话就是，等林语溪哪天遇到真正愿意把自己托付给对方的人，才可以把这块白玉送出…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孩，能在各方面都强过我的女儿呢…”妇人抚摸着林语溪的头发，她自然了解林语溪憧憬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语溪带着几分苦涩，轻轻的笑了笑，“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那为什么…” “他愿意站在我的身前…”林语溪咬着嘴唇，抓着妇人衣服的手，略微紧了紧。 妇人微微愣了愣，女儿的话，让她回忆起了自己的丈夫，温柔的说道，“语溪，你长大了呢…” 然后妇人抬起头，把林语溪再次挽入了温暖的怀中。 凝望着身后熟悉的停尸房，她摇着头叹了口气，无需多问，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 昏暗的停尸房中，江小慕的尸体摆在火化炉之前，忽然，旁边悄悄的冒出了一个身影。 这是刚才被林语溪用枪指过，要求保留遗体的医生中，一开始劝说得最极力的那一位。 “不可思议…” 他来到江小慕的遗体之前，望着那些完全不属于人类的鳞片，惊叹的深吸了一口气。 “落叶归根？呵呵…”就这么火化了简直是暴殄天物，为此，他打算偷走江小慕的遗体！ 屏着呼吸，他慢慢从桌上拉下江小慕的遗体，放入了一个长条形的袋子之中，合上拉链后，把袋子背了起来… 想起刚刚那位女警官的枪口，眼看自己就要成功偷走这具价值不可估量的尸体，这位医生嘴角勾起了浓浓的得意。 然而刚背起袋子转身，他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的身后，居然一直站着一只和他一样大的老鼠！ “你…你你你，你是什么怪物？”这位医生浑身被吓得炸毛，他哪见过这种东西，别说见了，听都未曾听说过。 老鼠看了一眼他背上的袋子，居然还人性化的笑了笑，因为它也背着一个一模一样的。 老鼠的胡茬抖了抖，眼前的这个人类，和他有着一样的意图，而且还帮它完成好了第一步的工作。 医生浑身颤抖，完全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只巨大的老鼠，交换了一下双方的袋子。 交换完成后，老鼠趴下身子，打算离开。 就在这位医生刚松了口气的时候，老鼠想到了什么，居然又转身回到了他的身前。 “你…你要干什么？” 被老鼠捏着衣领提了起来，医生脸色煞白，嘴唇剧烈的颤抖着。 老鼠没有回答，提着他走了几步，然后在这位医生惊恐到欲裂的注视下，打开了旁边的火化炉。 “不…不…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这么做，我不该来偷这具尸体，我知道错了，不…不要…不要…求你了…不要…” “不！！！” 老鼠没有理会，把这位充满绝望的医生塞了进去，关上门后，打开了火化炉的开关。 然后它趴着身子融入了夜色，背着江小慕的遗体，离开了警局消失而去。 第六十章 我是个怪物 感受到的，是一片无尽的黑暗，然而渐渐的，却有一抹红色的滚烫从黑暗中冒出，瞬间之后，所有黑暗都被沸腾的红色所笼罩。 江小慕感觉到很热，全身似乎都滚烫了起来。 “这就地狱吗…”感觉着滚烫的红色，江小慕低声自喃，接着，又有几分恼怒和遗憾。 二十一岁，世界上还有许多的事情，他没能来得及去体验，刚要翻过学校这座大山，去面对五彩缤纷的人生，结果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江小慕的耳边再次回响起了林语溪的话：希望你能把我们的戏当真… “哈哈…” 这句话，多少给了内心充满遗憾的江小慕一种安慰，等等，认真一想，他更是觉得无比遗憾了… 嗯？我不是死了嘛，怎么还会感觉到惆怅，在这细细琢磨人生？ “嘿嘿，我不会是死不瞑目，然后变成遗留在世间的鬼魂吧…”江小慕感觉到可笑。 等等，那胸口传来沸腾的灼烧感是什么？ 江小慕忽然感觉到自己在如同下雨一般流汗，特别是一呼一吸间，都是滚烫的空气… 呼吸？呼吸？他忽然醒悟，自己特么居然还有呼吸？ 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稍微显得混乱，摆满了书籍和动物饲养盒，很是熟悉的房间。 那只巨鼠坐在他的旁边，嘶溜溜的吸着一桶泡面，倒也不委屈自己，泡面中还有两颗卤蛋。 “醒啦？”感觉到江小慕醒来，它又撕开了一包鸡爪，送入了嘴中。 “你居然真的感染了病毒处于异变潜伏期，真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安慰我才说那些话的呢。” 老鼠越吃越香，“先是中了我创造的病毒，然后又找到我做了导师，呵呵，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 咔嚓咔嚓的咀嚼着，那吃得老香的样子，让得刚醒来的江小慕居然开始流起了口水… 同时江小慕也被吓了一跳，老鼠居然还会讲话，这舒坦的样子，还是在享受人生，不，应该说鼠生？ 刚醒来，他的记忆还有点混乱，揉了揉额头后，他才想了起来，眼前的老鼠，是自己的老师闻人巧。 江小慕艰难的直起身子，能看到周围，掉落着许多已经空了的血瓶，估计已经输送到了他失血过多的体内。 而他的身体，正冒着蒸汽，鳞片依旧留存在身体上，而那些被撕咬之后的伤口，已经奇妙的愈合… “……”江小慕呆坐着，等老鼠把泡面的汤都喝光了，慢慢恢复回人形后，仍旧没回过神来。 死亡，应该是最崇高的一种归宿，是所有生物都不可违背的至高规则。 江小慕所有的认知，都无法接受自己居然活了过来… 闻人巧抬起手，在雕塑似的江小慕眼前晃了晃，见他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才翘起大胡子不情愿的解释道，“别想太多了，我可没有救活死人的能力。” “那我是什么情况？”江小慕这才清醒了一些，指着自己的脸说道。 “我只是在你快要死透之前，让你的时间暂停了而已，总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释清楚的…” 闻人巧用牙签掏着牙缝，望着江小慕震惊的表情，露出几分得意，“你只需要知道，自己还活着就行了。” “是啊，我还活着…”江小慕抬起手掌，望着那闪烁着光亮的鳞片，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原来那无法割舍的人生，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闻人巧猛的一愣，抬起手掌死死的挡住了江小慕扑上来，似乎是想给自己一个拥抱的身子，满身都起鸡皮疙瘩，“离我远一点，不要用这种方式感谢我…” 江小慕足足高兴了有十分钟，比当时赚到一百万还要激动。 “你别高兴得太早…”闻人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似笑非笑的，掏出了一面镜子，“你觉得以前的你，长得帅不帅？” “嘿嘿，算不上帅，但是很耐看。” 江小慕笑吟吟的接过镜子，老师真好，一个近乎等于复活的人，的确很想要先照照镜子，明确的告诉自己，我还活着。 然后，江小慕就愣住了，等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他整个人仿佛遭遇了雷劈，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这尼玛是什么怪物？？？ 江小慕放下镜子，身无可恋的躺了回去，无力的开始了呻吟，“老师，你把我送回去吧，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以为人类从濒死状态下活过来那么容易吗？” 闻人巧面无表情，想起江小慕刚才那激动的样子，甚至有点想笑，“世界运转的首条规律就是等价交换，你获得新生，自然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江小慕听不进去这些大道理，他只知道自己被围殴的时候，都要尽全力保护的老脸，现在已经布满了月球陨石坑一般的窟窿，要多丑有多丑，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等等，我怎么觉着我这脸恐怖得有点眼熟…”江小慕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个机灵又翻坐了起来，拿起镜子，仔细的看了看。 越看，越像周伏通前辈那张毁坏的脸，甚至这些毁坏的窟窿，分部的规律都一模一样… “老师，你以前，还用这个方法救过其他人吗？”江小慕忽然想通了什么。 “救过一个。”闻人巧盘起腿坐在了地上，“以前我爱看拳击比赛，特别喜欢某位拳手，结果他出车祸了，我就在暗中救了他。” 说着说着，闻人巧似乎很不爽了起来，“结果那之后，就再也没见他登场打过拳了，真是浪费我的辛苦，后悔死我了，要是让我遇到，看我不狠狠的收拾他…” 江小慕抖了抖嘴角，本还想说自己认识周伏通呢，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话说，脸变成这恐怖的样子，谁还愿意登场打比赛啊… “你也别太难过，脸也不是没法恢复，总之以后我会告诉你办法的，对了，我还有事和你说，你听好了！” 闻人巧的目光忽然认真了起来，然后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把江小慕昏迷的这三天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和他讲了一遍。 听到有脸庞有可能恢复，江小慕大松了一口气，而后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闻人巧所讲述的事情中。 其中最重要最关键的一点，是除了两人之外，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江小慕其实还活着。 至于浦书一案，也随着浦书的死亡，终于得到了侦破。 提到这事的时候，闻人巧没有说太多曾经的恩怨，只是数次的告诫了江小慕，不论对错，他的师兄浦书之所以失败，源自于内心的自负。 而那栋别墅的秘密暴露后，警方虽然封锁了消息，但因为那五条变异藏獒的尸体，已经有极少的一部分人，知道了变异动物的存在。 甚至有警官已经找上门，和闻人巧做了很多笔录。 至于江小慕的尸体，并没有被认为失踪，而是某个倒霉的替死鬼，代替他被烧成了骨灰。 “原来林警官还安全活着…”听完所有话，江小慕如负释重的一笑，然后掏出手机，打算给她和父母报个平安。 真是神奇，你敢信这古董手机，居然还有电。 “嘿，我去…”闻人巧翘起了胡子，当时就抢过他的这台古董手机，站起身插着腰瞪着江小慕，“你的脑袋被烧成浆糊了是吧，你到底知不知道重点是什么？” “是什么…”江小慕有点愕然。 “要是被别人知道你还活着，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闻人巧盯着他，语气异常的沉重。 闻人巧的话，像是一下重锤，狠狠的敲在了江小慕的心脏之上… 他在外界所有人看来，已经被确认了死亡，而要是被发现还活着…死而复生，这会让所有人疯狂… 意识到了自己必须隐姓埋名，江小慕皱起了眉头，“我总不能让父母也不知道我还活着吧。” 想象着父母听到他死亡后的悲痛场景，江小慕的心脏有些揪痛，他对闻人巧弯下了腰，请求他能同意，“我能不信任所有人，除了他们。” 弟子行了一个大礼，闻人巧不由得抓起了那爆炸的卷毛头发，“原谅我，现在还不行，你必须对所有人保密，特别是你那个警官女友…” 闻言，江小慕叹了口气，便没再强求，毕竟他的命是闻人巧救活的，他说了算。 江小慕当然也没怪他，他对父母的信任，自然不可能强加给别人，更何况，闻人巧也有他的难处。 要是他还活着的秘密暴露，师徒两人都将面临无法预测的危险处境。 而林语溪，江小慕想起自己闭上眼睛之前听到的话，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面容，还有满身的鳞片，只好沉默了下去… 最终，如江小慕所愿的，林语溪把他摆上了心里最重要的某个位置。 然而，江小慕还算正常的时候，就把所有的话藏在了心里，而现在，他已经完全是个怪物… “哎哟，老天爷哟，你是在玩我江小慕嘛…”江小慕仰天长叹了一声，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心中的感情了。 或许，最不能让其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人，是就是那已经开始让他思念的梦中情人。 咚咚！ 而一道很有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江小慕的思绪，他有点紧张的站起身，“老师，我要不要先躲起来？” “躲个屁…”闻人巧撇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催促了一声，“赶紧给我开门去。” “啊？” “啊什么啊，你这个鬼样子，谁能认出你是谁？” “……” “还有，你的鳞片应该可以靠自己控制收起来，别随随便便暴露在别人面前。” 闻言，江小慕细细感受了一下，虽然总有种突兀感，不过真的如闻人巧所猜测，他成功把身上的鳞片收回了皮肤之下。 这多少给了他一些安慰，至少，除了脸之外，看起来不那么像个怪物了。 但江小慕终究不想用这恐怖的面容见人，在闻人巧心疼不已的注视下，扯下了他的窗帘。 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孔，江小慕把面庞的其余地方，完全密不透风的包裹了起来，乍一看，就像一个木乃伊。 然而他打开教师公寓的门后，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来客…是林语溪。 第六十一章 女孩的报恩 嘭！！ 刚刚还浮现在心头的思念之人，现在忽然出现在眼前，本该是一副温馨的重逢场景。 然而背负了太多秘密，江小慕只好条件反射的把门又重重的关上，那巨大的响声，把闻人巧给吓了一跳，老不乐意的站了起来。 “你砸我的门干什么？”闻人巧撅起嘴巴。 又扯窗帘又砸大门的，刚救活怎么尽干些怪事。 江小慕低头看了一眼，羊脂白玉还露在外面，上半身也没穿衣服，他只好赶紧跑到闻人巧的衣柜旁边，抽了一件肥大的羽绒服出来。 闻人巧双眼稍微一突出，得，现在衣柜也遭殃了… 把白玉完整的藏在衣服里面后，江小慕还是有点忐忑，不知道刚刚那相见的瞬间，林语溪有没有看到这块白玉。 江小慕再次来到门边，把手掌搭到了门把手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后，心里忽然有些苦涩。 要是现实允许，他真的很想用本来的面容，露出最真实的微笑，去迎接她。 嘎吱 房门打开，江小慕先是探出了个头，他第一次来拜访闻人巧的时候，闻人巧也是这样接见他的。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虽然师徒两人的情况不能说完全相同，但是这种见不得人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门外，看到裹着个窗帘的奇怪人物，林语溪暗藏着疲惫的美丽小脸上，稍微流露出几分愕然。 江小慕看着她，眼神波动了一下，他已经‘死’了，按理来说这场戏已经正式的结束了，可是，林语溪依旧穿着医学院的校服。 而且她的胸前，多了一个以前所没有的特别之物，那是一个几乎没有女孩子会选择的吊坠…一颗子弹。 一颗只为某个人而准备，却没能等到约定之日到来的子弹。 子弹的气质，本不合适女孩，但是有句话说的好，要是女孩子帅起来，就没男孩们什么事了。 要说以前的林语溪，有的只是超乎常人的美丽的话，现在的她，多了一丝独有的帅气，眼神的最深处，也藏了一抹从未有过的落寞忧伤。 她已经接受了江小慕离开的事实，这对她来说并不难，但江小慕的逝去，留给她的是思念，这种没有重量的行李，一旦提起，便最难放下。 这颗子弹，或许是最能让她感觉到江小慕存在于身边的一种寄托了。 “请问，您是闻教授吗？”林语溪问道，并没有在那一瞬间，看到这冒出个头的木乃伊胸前的白玉。 警局给她放了长假，是真正的可以自由选择何时归队的长假，而她没有选择隐居休息一阵。 她本没有任何理由需要再来医学院，但是脚步却不自主的，让她再次来到了熟悉的校门，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教师公寓。 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调查，她只是想，为江小慕完成一些他未能完成的事情。 “我…” 林语溪的询问，让江小慕怔了怔，由于刚才看着她都看得出神了，完全忘了准备该怎么回答，只好沙哑着嗓音即兴胡扯道，“我…我是闻教授的远房亲戚。” 林语溪稍微皱眉，这道沙哑的声音，让她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那闻教授在吗？”她问道。 见到她皱眉，江小慕干脆不敢出声了，只是点了点头，开门把她迎接了进来… 只是这种明明就在身边，却只能远远而视的感觉，让江小慕呼吸有些沉重，藏在窗帘之下的面容，很是苦涩。 林语溪走进后，依旧很奇怪，这人为什么大白天在房里要在头上包裹个窗帘？ 做换平常，这种诡异的表现，说不定会让他拿出警官证进行询问，可现在的她，没有这些心思。 “谁找我呀？” 闻人巧有些不耐烦的问道，由于和浦书曾经的师徒关系被查出，他的研究也得到了一种非正常的承认，这两天警察接连的前来，让他已经很不爽了。 “诶唷。”而看到林语溪后，闻人巧也被吓得一机灵，才反应过来难怪江小慕刚才那么紧张。 “请问，您就是闻教授吗？”林语溪问道。 “是，我就是闻人巧，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闻人巧自然不能暴露自己其实认识她，露出一个糟蹋笑容的同时，还给江小慕使了个眼色。 赶紧给我把桌上的垃圾收了！ “……”江小慕露出的眼睛不禁翻了翻，没想到糟蹋到一种极致吧，结果还挺要面子的。 无奈的走上前，江小慕把沙发上的杂物拿开一些腾了个座位，把桌上的泡面桶和鸡爪袋子清理干净后，在闻人巧不可违抗的某种眼神之下，只好努力把嗓子压低。 “同学，没错，这些垃圾都是我吃剩下的…”江小慕黑着窗帘下的脸，抖了抖嘴角。 感情自己不敢把脸露出来，就真的不需要面子吗… “嘿嘿，这家伙懒得很，你别在意…”闻人巧这才满足的笑了笑，从饮水机里接上一杯水，示意林语溪请坐。 “我自己来就行。”林语溪赶忙接过水杯，只好稍微低着头笑了笑，胡子上还沾着几条泡面丝呢，她自然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留下的… “那你找我，是因为什么事呢？”坐下后，闻人巧有些紧张，一脸认真的问道，他可真怕林语溪是前来调查些什么的。 “我有个请求，我想帮江小慕完成他的论文，闻教授，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林语溪犹记得，江小慕打算用一篇高质量的论文，来报答齐小殷老师的关心。 人已逝去，她能做的不多，但她很了解江小慕，这些未能完成的感恩，是江小慕临走时最大的遗憾。 “这……”听到这个请求，闻人巧虽然松了口气，但忽然挠着爆炸头有点不知所措了起来。 要是同意了，岂不是代表以后林语溪每天都要过来？可是，闻人巧最不会的就是拒绝女同学的请求了，要是被误会为自己小气，那多没面子啊… 哪怕他知道林语溪的真实身份。 江小慕站在两人的身后，把垃圾倒入了桶中，林语溪的请求传入耳中，让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抖动，心里，很暖… “人都死了，还完成啥论文…”闻人巧摇着头说道，“总之，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毕业论文，对他来说很重要。”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 面对这个问题，林语溪微微的笑了笑，这一抹笑容，很自然，“我是他的女朋友…” “我可不知道他有个女朋友啊…”闻人巧还是想要硬着头皮拒绝，别过头有点不敢看她。 “是啊…”林语溪轻微摇头，眼底闪过一抹忧伤，笑容蕴含着思念，“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 见状，闻人巧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唉！情啊，真是一种让人羡慕的东西…” 暗中有点不爽的瞥了一眼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小慕，无奈的笑了笑后，闻人巧也不再拒绝林语溪的请求。 “行！明天开始，没课的时候，每天下午三点准时过来这里完成论文。” 第六十二章 初生的婴儿 林语溪走后，闻人巧很意外江小慕没有来求自己让他们能够相认，反而杵在墙角，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总之只要她过来的时候你也在这里，就必须把窗帘给我围在头上。” 阳光从窗外打了进来，让闻人巧厌恶的眨了眨眼睛，“算了，你还是去买个面罩吧。” “老师。”江小慕取下脸上的窗帘，重新挂了回去，挡住阳光之后，忽然回过头，“您有这个病毒的解药吗？” 对林语溪来说，两位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都‘死’了，一位是无私教会她成长的师傅，一位是坚定守护她生命的爱人。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两个家伙，都因为一个叫闻人巧的糟蹋教授，依旧好好的活在这世上，活在她的身边。 但他们必须隐姓埋名，戴着面具度日。 林语溪的落寞身影还存留在心头，江小慕咬起了牙，他不知道周伏通是怎么打算的，至少，江小慕不会允许自己，永远的在林语溪面前‘死去’。 但前提是，他需要恢复为一个正常人，确定那种让他抵抗不了的冲动永远消失。 闻人巧翘起嘴角瞥了江小慕一眼，忽然站起身，全身开始伴随着骨骼碰撞的声音，身体周围慢慢冒出了黑色的毛发，十秒左右后，变成了老鼠的形态。 “我要是有解药，我还需要因为这恶心的样子躲在这里吗？” 老鼠来到他的身边坐下，沉闷的叹了口气，“我很抱歉，不顾后果研究出了这该死的病毒，你要骂我就骂吧，总之，我没有办法让你恢复为一个正常人。” 这是一个让江小慕有些绝望的消息…气氛在这一瞬间，有些安静了下去。 江小慕望着充满歉意的老师，好一会儿后，虽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却没有任何的埋怨，摇了摇头后，盘腿坐在了老鼠的对面。 江小慕虽然打起架来是个没有脑子的莽夫，但是面对这件事，至少能看得很清楚。 他们师徒二人会有如今的下场，最主要的幕后黑手，是已经被他杀死的师兄浦书。 而闻人巧，不仅救了江小慕一命，还把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的头上。 “老师，总有一天，我会让您恢复正常的，我保证。” 江小慕用最小的力气锤了锤胸口，露出一个很温暖的笑容，然后伸出了拳头。 预料之中的责骂和抱怨并没有到来，老鼠缓缓抬起头，凝望着自己这位反而开始说起了大话的学生。 老鼠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迷离，他曾经被心爱的弟子所背叛过，而现在，那位叛徒已经被江小慕铲除了。 虽然不全是江小慕一个人的功劳，但至少，他已经说了一次大话，并且成功了… “呵呵，人小鬼大，我的变异学，你连皮毛都没学会呢…” 老鼠勾起嘴角，轻微的瞥了江小慕一眼，不过在谈话的最后，还是抬起手爪，捏成一个拳头后，碰了上去… 随着这次碰拳，一只老鼠，一个还不知道最终会变成什么的鳞片怪物，终于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而重获新生却必须隐姓埋名的江小慕，却也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没有历史，没有身份，总之一无所有。 但江小慕其实还有五十万。 那可是能睡着吃好几年的巨款，然而钱存在自己名下的账号里，怕暴露还活着的秘密，他可真的一分都不敢动…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财产林语溪已经帮他完全处理好了，这五十万，已经转寄给了他的父亲。 所以，为了生活，他也必须又一次在身无分文的状态下，先前去找一份生计了。 …… 云溪街，在这几天搬进来了一男一女，新开了一家拳馆。 这个年代开拳馆的可不多，一开始，也吸引了许多好奇的人们前来。 对面，坐落着一家拉面店，哪怕这个拳馆吸引了很多的来客，但这家拉面店依旧无人光顾，在经济上已经摇摇欲坠。 冷华杰已经无数次怀疑，老爸传授给他的手艺不符合大众口味，他也估摸着，自己这没人光顾的拉面店，至多能坚持到明天就要倒闭了。 要是再没客人光顾，实在坚持不下去的话，他都已经狠下心来，打算把鞋柜里那些名牌鞋给倒卖了。 对于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来说，一双名牌正品鞋子，可是在女孩之前耍帅的基本支撑。 就在他绝望的时刻，忽然一个带着面罩，把整张脸都蒙住的家伙来到了店内。 “不是吧…”冷华杰的头差点当时就秃了，他都已经无路可走，弹尽粮绝了，还特么有人来打劫保护费？？ 冷华杰悄悄在桌下摸起了菜刀，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打算拼命了！ “老板，来一碗拉面。” 而那蒙面的人物坐了下来，捂着肚子有些虚弱的喊了一声。这其实是一个已经昏迷了三天，饿得快要发昏的家伙。 在找一份无需表明身份的工作之前，江小慕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哈？”冷华杰猛的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要吃拉面？” “对啊，有问题吗？”江小慕有些愕然，甚至想起了某个大学同学，“不然我来你的拉面店里干嘛，买花吗？” 由于他实在是太饿，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了这家没有人，无需等待的店，怎么他来光顾一下生意，这老板还有点不乐意来着。 “马上！马上就给你呈上一碗全世界最好吃的拉面，你千万别走啊！”冷华杰掏出面团就开始操作了起来，“你不许走啊！” “……” 的确很快，一小会儿后，冷华杰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拉面来到了江小慕的面前，摆在了桌上。 “要不，您脱了面罩再吃？”虽然面罩有露出嘴巴，冷华杰还是提醒了一句。 “脱下来怕吓死你。”由于实在是太饿，江小慕没多浪费口舌，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卧槽！江小慕从来没吃过如此难吃的拉面！ 江小慕不知道世界上最好的拉面师傅是谁，但最水平最捞的一定是眼前这位，难怪这破店一个顾客都没有。 然后江小慕就吃了二十碗… 本就食量巨大，加上又昏迷了三天没吃到一口东西，饿得让他决定，这一次就先不在乎口味了。 冷华杰一开始，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哪有人能吃这么多的？ 而意识到什么后，他又开始了傻笑。怎能想到，在这拉面店生死存亡的关头，上天居然派来了一位蒙面的救星！ 果然老爸没骗他，家里祖传的手艺做出来的拉面，并不是不好吃，只是还没遇到懂得欣赏的人而已。 江小慕其实还没吃饱，不过看着冷华杰已经有些怀疑是不是在做梦的眼神，江小慕差不多也停了下来。 吨吨吨，舒坦的灌了一瓶矿泉水，揉了揉肚皮后，江小慕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冷华杰一遍又一遍的清点着江小慕吃剩下的空碗，生怕给数错了，确定无误是二十碗后，冷华杰看着江小慕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救世主。 “一共两百块，矿泉水就送你了，不收钱。”冷华杰一脸阳光的笑着，这下又可以好死不如赖活的多撑几天了。 “呃…”江小慕忽然有点尴尬，挠了挠后脑，这拉面都已经吃了，也没办法了，“那个，我没钱…” 冷华杰石化了过去，像是一尊有了灰色笼罩的雕塑，要是拿个锤子过来敲一下，能直接敲碎的那种。 “小哥，小哥？”江小慕抬起手，在冷华杰的眼睛前面晃了晃，可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片刻后，他就看到冷华杰转身离开，然后掏出一把菜刀，像一头视死如归的公牛，鼻孔喷出几口怒气，朝着自己气势汹汹的走了回来。 第六十三章 粥和拉面的赌约 冷华杰举起手里的菜刀，愤怒和理智在脑海中进行着激烈的碰撞。 “不管了！” 而冷华杰却是一个不顾后果的家伙，要是在他生气的时候，他的性格就和公牛完全一样，冷静对他来说，尤为奢侈。 江小慕本还打算劝说用其他的方式来偿还饭钱，可惜话还没说出口，菜刀已经朝着自己劈了过来。 “唉，这年轻人，还好你遇到的是我，不然你得赔上多少钱，蹲上多久的监狱哦…” 江小慕比冷华杰小四岁，却很为年少老成的叹了口气，面对飞来的锋利而沉重的菜刀，不慌不忙的抬起手，随意的挡在了自己身前。 菜刀像是劈在了一块钢铁之上，碎成了两半。 那突兀至极的脆响，如一把重锤敲击在了冷华杰的胸口，震惊毫不犹豫的涌了出来，挤走了他所有的怒火。 冷华杰拿起只剩下一半的菜刀，然后又看看江小慕连痕迹都没有留下的手… 下巴拖得老长，江小慕打断了沉默之前，冷华杰整整三分钟没能说出话来。 江小慕看了看店内，“我从来不白拿白吃别人的东西，但我暂时也没钱，我看整个拉面店只有你一个人，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留下来工作。” 冷华杰扯了扯嘴角，他快要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哪来的资本养得起小工？ 冷华杰肯定得拒绝，但看了看手里的菜刀后，喉结一动咽了口唾沫，由于害怕变得欲言欲止。 江小慕继续说，“好歹多个洗碗工也不错啊，老板，考虑考虑？” “你确定你这手，不会把我的碗全部洗坏？”冷华杰指着他的手臂，有些呆愣的摇着头。 再说了，除了江小慕刚吃下的二十个碗，这生意无比萧条的破店，哪有其他的碗可洗。 “那怎么办，我吃都吃了，总不能拍拍屁股走人了吧，你赶紧想个办法呀。”江小慕抱起手，揉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冷华杰苦恼的揉了揉额头，嗯？冷华杰忽然眉头一皱，越想越不对劲。 吃霸王餐的不是他吗，怎么还说得挺光荣的，让老子在这里帮他想办法？ 冷华杰叉起腰，当时就很不乐意，都开始不怕江小慕的手了，刚想反驳几句，余光却看到了街道对面新开的那家拳馆。 这两天好像是他们的一位朋友出了什么事，拳馆的一男一女两位老板都到警局去了，所以一直关着门，但是等他们回来之后… “朋友，我们去踢馆吧！”冷华杰盯着江小慕的手臂，双眼放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踢馆？踢什么馆？”江小慕愣了愣。 “对面啊，你看，就是最近新开的那个拳馆，现在关着门你不知道而已，前几天去那儿的人可多了，你这手这么厉害，找个机会我们过去找那老板干一架试试。” 冷华杰指着街道对面，开始粗略的策划了起来… 有些好奇的转过头，江小慕的确是看到对面有一家红色牌子的拳馆。 他倒是不怕和别人较量，而且他还正想找一些强悍的对手来强化自己，可是别人也没招惹自己，无缘无故去砸别人招牌，总感觉这么做不是太好。 江小慕摇了摇手指，然后稍微贴近冷华杰一下，认真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很会做菜，特别是粥，既然不能洗碗，那我就留下来当厨师吧。” 想起那巨难吃的拉面味道，到现在，江小慕也已经看了出来，冷华杰如此拒绝，是因为这家店已经快要倒闭了。 “粥？”冷华杰剧烈的摇了摇头，满眼的嫌弃，“那种东西有人吃？” “啧！”江小慕砸了一下嘴，昂了昂头，“老板，你这就不对了，手艺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说完江小慕有些恍然，话说搞一碗拉面那么难吃，还好意思看不起别家手艺，怪不得要倒闭。 “得了得了，没得谈没得谈。”冷华杰摇起了手，“在我老家，就没见有人喜欢喝粥的。” “那你敢不敢试一试，我们就等下一位客人，要是客人满意我的粥胜过你的拉面，你就让我留下来，怎么样？”江小慕扬了扬下巴，抛出一份挑战书。 “嘿？”冷华杰笑了出来，都是气盛张扬，傲气洋溢的年纪，哪有挑战不敢接的道理，“但要是你输了，就必须听我的去对面踢馆！” “行，不许反悔！”江小慕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然后，太阳渐渐的，都已经落山了… 两个年轻人，如两条咸鱼一样在食台上吐着魂，那醉生梦死，生无可恋的表情，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冷老板，都八个小时了，你这店咋没一个人前来啊…”江小慕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死面罩你快闭嘴吧，你以为我想啊…”冷华杰瘫软在桌台上，两手无力的下垂。 “是不是我今天吃的，比你开店以来卖出去的都要多啊…”江小慕白眼一翻，盯着那二十个还没洗的碗。 “……”冷华杰老脸一黑，被江小慕说中的现实，像一把刀狠狠的插在了心头。 街道都已经开始冷清了下去，估计是冷华杰的拉面店难吃到恶名远扬，没有一个行人进来光顾。 …… 转眼，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云溪街属于偏城郊的老街道，没有路灯，整条街也随着天色一起暗了下去。 周围的店铺都已经关上了门，就只有这家拉面店，依旧带着一抹悲情的色彩，倔强的亮着灯。 两人都没再说话，至于江小慕，他觉得这个破店很适合留下来，想要再挣扎一下，等到一位客人前来好展示一下手艺。 而冷华杰，本就已经弹尽粮绝，还被江小慕吃了一顿霸王餐，要是再没有收入，就真得吃土了。 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忽然，一道车灯打了过来，车轮压着路面碎石的声音传入了江小慕的耳中。 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去，江小慕便看到那辆车停在了街道对面的拳馆门口。 “嗯？”江小慕本来都已经开始有些犯困，看到车子那熟悉的样子后，下意识的挑了挑眉，那是一辆警车。 等等，仔细一看后，江小慕更是愣了愣。 这不是他已经乘坐过很多次，张誉警官所开的那辆吗？ 第六十四章 熟悉的粥 警车停在拳馆门口，接着下来的四个人，江小慕都太过熟悉。 他们都穿着黑衣。 江小慕悠悠的叹了口气，估计冬姐和周伏通两人，是被请去参加了警局为自己准备的葬礼。 没能想到，冬姐和周伏通已经把拳馆开了起来，而且就是对面这家红色招牌的拳馆。 “就送你们到这儿了。”张誉望着两人说道。 冬姐点了点头，得知了江小慕的死讯后，葬礼开始到现在，她的脸色都有些白，然后她看向张誉旁边的林语溪，“没能想到，你还是个警察。” “我很抱歉。”林语溪表达了一个歉意。 “不是这个意思。”冬姐挽着手臂，微叹了口气，“不管你对他怎么想，总之那次聚会吃烧烤，看得出来小江很在意你，好好活着吧，别辜负了他。” 冬姐提醒了一句，江小慕的离开，让她深切的体会到林语溪从事的工作有多危险。 冬姐和两人道了个别，叫上周伏通，打开了拳馆的门走后走了进去。 “你为什么总盯着别人看，别那么没礼貌。”关上门后，冬姐看向带着面罩的周伏通说道。 她留意到，当每次林语溪出现在他们面前，周伏通就很不正常，除了目光总会停留在对方上身外，不会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暴露了什么似的。 “没什么。”周伏通从窗口凝望着外面的女孩，淡淡的说道，他和林语溪的师徒关系本就是机密，哪怕是面对冬姐他也需要遵守合约。 “唉。”冬姐不再关心这件事，望着已经摆满了设施的拳馆，有些无力的坐了下来。 倒上一杯酒，在手中晃动着，然后抿了一口，酒是往常一样的酒，但是味道，却多了一丝苦意。 “唉，本还说好了请他来拳馆做客呢…”伴随着烈酒下肚，冬姐嘴角夹杂着一丝苦意，自嘲的笑了笑。 门外，车旁。 “我总觉得那个蒙面男有点古怪。”张誉自我感觉很良好，捂着下巴，沉声在林语溪面前分析着。 “得了吧，张大侦探，你不是说饿了吗，对面还有店面开着呢，先去吃点东西吧。”林语溪不留情面的打断了他。 两人说话的语气和平常无异，虽然内心也藏着悲痛，但终究不会和普通人一样，在习惯之前一直把悲痛挂在脸上。 而且冬姐这批人的资料，林语溪远比张誉掌握得要多。 她回头看了一眼拳馆，她虽然被安排了假期，但她还有一件放不下的，就是自己师傅的案子。 “嘿嘿…”表演被无情的打断，张誉只好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不过他的确是饿了，两人便一起往拉面店走去。 见两人过来，江小慕直起身子，想要回避一下。 他们二人进门后，看到终于有人光顾，冷华杰终于从咸鱼状态中清醒了过来，马上转过头盯着江小慕，“怎么，死面罩，打算临阵脱逃？” “我会逃？”江小慕只好又坐了下来，反正戴着个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面罩，也没有人能认出来。 张誉一进来，就下意识的盯了一眼这面罩男… 林语溪也望了过去，倒是没太在意，只是有些错觉，总感觉这一整天下来，看到带着面罩的人是不是太多了点？ “老板，来两份拉面。”张誉坐下后，对着冷华杰说了一声。 “老板，老板？” 由于冷华杰没有任何反应，张誉又叫了两声，疑惑的望去后，才发现冷华杰居然看林语溪看呆了。 “哦，哦，马上，马上给你们呈上全世界最好吃的拉面！” 冷华杰回过神来，当即脸色有些尴尬，活了二十五年了，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孩。 “我不饿，你吃就好。”林语溪说道，她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一般情况下，并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那好吧，老板，一份就好，快点啊。”张誉又抬手招呼了一声。 “好。” 冷华杰答应了一声，然后一把搂过旁边也在注视着林语溪的江小慕，把他拉到了后厨。 “赶紧，赶紧做你的粥！”冷华杰东拼西凑，拿出一小袋自己吃的米，还有一些普通的食材，脸色有些急切。 “别人可没说要喝粥啊。”江小慕没明白他要干嘛，就算要比试，也得和客人先打个招呼吧。 “死面罩，你别废话了。”冷华杰推了推江小慕催促道，“要是没有你的粥做陪衬，哪能让我的拉面显得好吃！” 冷华杰从里面，探着头又望了出去，看着林语溪的面容，缓缓的摇着头，“要是在这种仙女之前丢了面子，我宁愿找个洞永远钻下去。” “……” 江小慕不禁翻了翻白眼，没想到他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想起白天自己所体验的那味道，“就你那难吃的拉面，摆一块发霉的面包在旁边都没用…” “你说什么？”冷华杰把头缩了回来，有点凶恶盯着江小慕。 “是，是，我做，我做。”江小慕举手表示投降，然后洗了个手，翻看了一下冷华杰找出的这些食材。 说来也巧，刚好够他再做一次青菜瘦肉粥… 江小慕不由得微笑了一下，无法相认的话，能再做一顿饭给她，也挺好。 听到江小慕开始了操作，冷华杰才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开始准备他的拉面去了… 做好后，冷华杰端着拉面和粥就笑吟吟的走出去了，江小慕靠在后厨的墙壁上，只是远远的望着。 “我没叫这么多啊。” 张誉望着端上来的铁盘中，除了拉面外还多了一碗粥，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这小伙子，不会是想坑自己的钱吧。 “没，这个粥是赠品，再说了，粥这种东西，我哪好意思收钱。” “不过还请您都吃一吃，然后对比一下哪一碗要更好吃一点。”冷华杰嘿嘿笑着，期待着张誉的品尝。 “大晚上的，我可不爱喝粥啊…”听到话，张誉面色缓和了一些，可他还是皱起了眉。 “没事，那这粥我来喝吧。”这时，本还一直安静看着手机的林语溪声音响起。 闻到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后，她抬起了头，望着那一碗有些熟悉的粥，林语溪本不爱吃宵夜，却依旧对这碗粥的味道产生了兴趣。 第六十五章 突发事件 “啊？” 眼看盘子里的粥被林语溪端走，冷华杰有点慌，毕竟这碗粥在他眼里，是比自己的拉面还要难吃的东西。 “那个，这碗粥其实不是我做的，而是这家伙…” 为了保住面子，冷华杰脑筋飞速转动，然后转过头，刚想指一下身后，却是发现，江小慕根本就没跟出来。 后厨中，江小慕远远的对着他摊了摊手，气得冷华杰牙齿直打颤。 眼看林语溪就要拿起勺子，把第一口粥送入嘴中，冷华杰语气决绝的抢着说道，“小姐姐，不管等会味道如何，请你知道，这碗粥不是我做的。” 林语溪刚想拿起勺子稍微尝一口，被他这么一说，也是有些疑惑，难道味道很差？ 没想太多，毕竟她只是对这碗粥的味道感到好奇而已，顶多也就喝一小口。 然而，那熟悉的味道流入嘴中，让林语溪的目光猛然颤抖了一下… 她仿佛回到了某一晚，自己因为感冒没有任何食欲，而江小慕当时亲手为她做的也是这样一碗粥，这绝佳的口味，甚至都一模一样。 “林警官，很难吃吗？”见林语溪忽然奇怪停顿了下来，张誉扯了扯嘴角，对自己前面的拉面产生了一丝惧意。 冷华杰有些得意的看向后厨，扯起脸皮对江小慕摆了个鬼脸，仿佛在说，“看吧，粥这种东西，喝一口别人就不乐意再多品尝了。” 然而刚回过头，冷华杰的神色就有些僵硬了起来… 林语溪把勺子放入了粥碗后，并没有停下动作，反而轻轻端起了粥碗。 林语溪在有些地方其实和江小慕很像，他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在张誉和冷华杰有些吃惊的注视下，微微鼓着美丽的脸颊，把粥大口大口的划到了口中。 细嚼慢咽有益健康，狼吞虎咽吃得才香。而且粥本就无需太多的咀嚼，是能直接喝的一门手艺。 冷华杰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后厨，只是江小慕并没有对他展现出得意，而是嘴角带着一抹微笑，远远的凝望着那正在享受着美食的女孩。 “卧槽，还真是个高手啊…”冷华杰脸庞耸拉而下，后悔了起来，“早知道就说是我做的了…” 张誉居然不自觉的吞下了口水，有时候从电影中看到某位演员能把吃戏演绎到一种极致，都会带动观众的味觉神经，更别说是在自己的眼前了。 “小伙子，连她的胃都能抓住，你这家店的水平可以啊…” 张誉缓缓点着头，对着冷华杰伸出了大拇指，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一双筷子，夹起了拉面送入了嘴中。 噗！！ 还没咀嚼两口，张誉脸色一紫，全部喷了出来。 林语溪依旧喝着粥，目光也没有注视张誉，身子微微一侧，便把飞出来的面条全部轻松的躲了过去… 在后厨中看到这一切，江小慕哪怕已经见识过林语溪这让人仰望的躲闪能力，却依旧感到几分震惊。 而林语溪曾经说过，她的这些技巧师承于周伏通，而想起冷华杰白天还叫他去踢馆… 有点惧怕的笑了笑，江小慕想了想，还是乘早让冷华杰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我呸！”张誉咕噜咕噜灌了一瓶水吐在了马路上，然后又回到店内，“小伙子，你耍我呢是不是？你这东西叫拉面？” 张誉的火爆脾气自然说来就来，那吓人的样子，让冷华杰害怕得双腿有点颤抖，“这可是我家祖传的手艺，你不能侮…” “就这还祖传的手…” 滴滴滴！！ 张誉正打算发作发作，手机却响了起来，很不过瘾的放过了冷华杰后，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怪物？？”而听到警局转接的报警电话后，张誉脸色猛的一变，“胡扯电话敢打到警局，你胆子挺大的啊。” 林语溪放下粥碗，脸色微微一变。 张誉虽然不知道，但包括她在内的警局少部分人，通过审讯那几位抓获的白衣，已经掌握了一些不得了的消息。 废弃别墅中产生了异变的动物，可不止那五条藏獒，而没能发现其余动物的踪迹，只能说明它们已经暗中混入了城市之中。 林语溪从他手中抢过了电话，对着另一边问道，“在哪？” 张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语溪拉着衣袖，走出拉面店后上了警车。 驾驶位上，张誉皱了皱眉，“林警官，乱打电话这种小事情我去处理就行了，你还在休假期呢，好好休息…” “开车，严桥港口，快！” 林语溪打断了他，电话内的求救声已经越来越急切，她没有和张誉在这里浪费口舌的时间。 看到林语溪的神色，张誉纵使处理案件的能力不达标，也开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扭动钥匙点燃发动机后，急速往严桥港口驶去。 冷华杰望着飞驰离开的警车，站在路边傻笑了几声，在夜风中凌乱着… 又是两个不付钱吃霸王餐的，这日子还叫人怎么过？？ “快去严桥港口来自闻人巧老师。” 而后厨中，江小慕的换了号码的古董手机也响了起来，打开一看后，便看到了闻人巧发来的短信。 江小慕一头雾水，干脆拨通了电话，“老师，你叫我去严桥港口干嘛？” “那里好像有变异动物出现了，你快去处理一下。”闻人巧似乎在吃东西，口齿不清的说道。 “我去？”想起那曾经搞死过自己一次的大藏獒，江小慕的脸当时就黑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不去！” 好不容易有机会再度体验人生，他可绝对不会参与这趟浑水。 “小慕，你开始变异的身体，可远强于普通的人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去去去，我可不是蜘蛛侠，别和我讲这些电影里面的大道理。” 江小慕义正言辞的拒绝，活着就满足的他，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当什么超级英雄的料。 “能让你的脸恢复的秘密，说不定就在那些动物体内啊…”闻人巧似乎抬起了一杯咖啡，很是舒坦的喝了起来，“你不为别人，总得为自己吧。” “老师你…” “哎呀，难道你愿意一辈子戴着那个难看的面罩过日子吗。”闻人巧呼噜噜喝着。 “行！”江小慕咬了咬牙，想起自己的脸，不得不说这威胁也太狠了，“行！我现在就去！” 关上手机，江小慕急忙跑出了店门，严桥港口离这里很近，他知道怎么走。 见江小慕也要离开，冷华杰一惊，一把就抓住了江小慕的手臂，“死面…不，面罩哥，您别走啊，我们一起开一家全世界最好吃的粥店，好不好。” 冷华杰的眼睛波动着，充满了哀求。 江小慕有点起鸡皮疙瘩，赶紧把冷华杰的手放了下去，然后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会很快回来的。” “嗯！”冷华杰大眼泪汪汪。 第六十六章 笨蛋与超人 夜已深，繁忙的严桥港口陷入了平静，集装箱互相层叠，略微复杂的路线，有点像个迷宫。 一辆警车冲来，直接撞破了大门口的缆车杆，在门卫一脸震惊的注视之下，冲入了港口中。 接近后，能听到孩子们无助的哭声起伏，张誉一把方向，警车驶入了一个周围由集装箱围闭的小巷子中。 手里抱着手机报警的，是一个年纪略大的孩子，他的身后，还有三位六七岁的小孩，他们似乎受到了剧烈的惊吓，面无血色大哭不止。 他们很后悔，不听父母的话，大晚上偷偷跑到这里来玩耍。 张誉打开远光灯，凝眼顺着孩子们的目光看去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物！ 刚才在电话内听到报警，他本还嗤之以鼻，而看到贴在集装箱上，那一只足足和他一样大的蜘蛛，张誉满目的震惊。 它和正常的蜘蛛构造相似，且全身遍布着七彩的花纹，传递出了一个猛烈的信号，它携带剧毒。 张誉咽了口唾沫，不同于前去抓捕犯人，面对这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他忽然有些六神无主。 但蜘蛛不再给他那么多思考的机会，身子慢慢的紧凑了起来，八只大脚像个弹簧一般被挤压，庞大的身躯面对着另一边那四个无助的孩子，蓄势待发。 这还是一只变异的跳蛛！ “贴着集装箱撞过去！”林语溪拿出腰间的配枪，把头探出了窗外。 她的神色没有任何的慌张，所有的目光收束，和手枪的准心一起，聚焦在了变异蜘蛛之上。 张誉只有习惯性的听从林语溪的指挥，咬着牙踩下了油门，流着冷汗一把方向打出，警车的一边擦着集装箱，火花四溅。 蜘蛛跳了起来，朝着孩子们像一个巨大的子弹一般射了出去！ 孩子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蜘蛛遭遇了警车的重重撞击，跳跃的路线被强制撞开后，蜘蛛撞在了远处的另一个集装箱上。 集装箱被撞凹了，警车的前盖开始冒起了浓烟，然而，蜘蛛却没有受到任何严重的伤势。 林语溪在蜘蛛撞到集装箱的瞬间，瞄准了它的闪着红光的眼睛打出了一发子弹，她已经和这些变异动物打过一次交道，知道它们唯一的弱点在哪里。 而蜘蛛，环绕着头颅，足足有八只眼睛。 其中一颗眼珠被打碎，蜘蛛全身猛的一缩，蜷缩成一团掉落到地上后，马上意识到了危险，恢复身形后，八只大脚再次紧凑了起来。 林语溪目光一凝，它居然懂得逃跑？ 由于一切都太陌生，张誉一侧车门也死死的贴着集装箱无法打开，他便愣愣的望着蜘蛛，一低头，才发现林语溪又一次拿走了他的配枪，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想逃？” 林语溪不屑一笑，站定脚步后，两把手枪举起，子弹像雨点一般交替倾泻而出，无比准确的全打在了其中一条腿的关节上。 再如何坚硬的骨骼，也总有到达极限的一刻，在蜘蛛跳起的瞬间，一条腿被子弹打断，伴随蓝色的血液掉落在了地上。 蜘蛛的眼中出现几分人性化的震惊，少了一条腿的弹力，方向也偏离了预定的目标，它没能跳向更高处，而是落入了另一个夹缝中。 换上两个全新的弹夹，林语溪闪身追了上去！ “……”两道身影双双消失，由于一切发生的太快，还呆坐在驾驶室的张誉忽然感觉受到了哲学三连击，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孩子们，你们先上车躲着，放心，后面的警官马上就到！” 不想再让自己笨手笨脚，和以往一样只有打酱油的作用，张誉从林语溪的副驾驶位挤出，对着几位呆滞的孩子提醒了一声后，抽出警棍拔腿追了上去。 蜘蛛落到夹缝中，吐出一些蛛丝，缠绕住了被打断的腿关节，大脑的随之变异，给它带来了超高的智商。 刚处理好伤口，一道举着双枪的靓丽的黑影，就已经映衬在了剩下的七颗眼珠之中。 林语溪出现得如此之快，让蜘蛛眼中闪过几分震惊，再次从地上弹起，它现在只想逃，这个人类知道它的弱点。 然而失去了一条腿不是能瞬间适应的，蜘蛛再次偏离了方向，依旧未能跳到高处。 不过它已经跳出了港口，有一道四米高的墙壁，应该能彻底把那位人类甩开。 张誉一路追了过来，刚看到林语溪的背影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只见她灵动的身子跃起，借力在墙壁上踩了两步，手刚好抓到了墙壁最高处后，闪身翻了出去。 “我的老天爷…” 面对这堵墙，张誉心生浓浓的无力，只好捂着跑得扯疼的腰，饶了一圈后，从那位收拾着被撞断的拦车杆的门卫旁边经过，从大门跑了出去。 “晚上好…”不知为何，经过的瞬间，张誉累得喘着粗气，还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哦，晚上好…”门卫一脸的木楞，只好举起手回应了一下。 …… 双枪靓影再次被眼睛捕捉到，蜘蛛浑身颤栗了一下，然后盯准了前方那一片五层楼的老小区，它怕自己再次跳歪，便沿着墙壁直接爬了上去。 对于蜘蛛来说，攀爬也是一项高超的天赋。 不远处的路边，江小慕从一颗树后探出了个头，目光从面罩下投出，恰好看到了正在爬墙的大蜘蛛。 来到楼下，林语溪皱了皱眉，她可真希望自己也有这种本事，可惜她终究是个人类，能翻过刚才那一堵高墙，已经是极限了。 老小区没有电梯，她毫不犹豫的一枪打开一楼门锁，从楼梯追了上去。 “我的老天爷啊…”追过来的张誉，弯腰喘着粗气，望着这五层高楼，再次有点绝望的吐着舌头追了上去。 到达楼顶的蜘蛛往四周观察着，有了一定的高度，它的七颗眼球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然而，又是那靓丽的黑影最先出现在了它的眼中。 身子颤栗了一下，甩不开这个人类，让它有些愤怒，它打算在这里解决掉这个人类！ 然而一颗子弹飞来，又带走了它的一颗眼珠。 蜷缩成一个球状，难以忍受的痛觉传来，让蜘蛛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病毒的影响，它本对人类充满了嗜血的杀意，但那衍生出的极高智力，让它懂得合理选择弱小的目标。 所以一开始，这只蜘蛛才会盯上了那几个孩子。 犹豫不决一定会再留下一条腿，蜘蛛不知道那个人类手里拿着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东西是什么，但已经把手枪的形状牢牢印刻在了记忆中。 总之逃跑就对了，以后选择目标，也一定不能选择手里拿着这种金属的人类。 蜘蛛迅速恢复身形，往隔壁的楼顶跳了过去，由于距离很近，虽然有所偏离但依旧落在了楼顶上。 “切…” 林语溪有些遗憾的咬了咬嘴唇，由于这一次蜘蛛明显变得更加警觉，没给太多时间，她没能来得及打出子弹再卸它一条腿。 “不过想逃，可没那么简单…你们这些变异的怪物，我一定会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脑海中浮现出了带走江小慕生命的几只藏獒，林语溪的眼底闪过一丝仇恨。 她目测了一下两栋楼之间的距离，迎风迈开脚步起跑，纵身一跃，长发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地翻滚一圈后，也随着蜘蛛一起准确的落在了旁边的楼顶上。 刚跑上来的张誉张大了嘴巴，颤颤巍巍的来到边缘，虽然两栋楼隔得不是很远，但这高度却让他浑身有些酸颤… “啊……拜托，饶了我吧！这我可不敢跳啊…” 想到自己刚刚才要死不活的爬上来，现在又得爬下去，然后还要爬上另外一栋的楼顶，张誉白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见到纵身跃来的身影，蜘蛛完全没预料到会被一个人类死死咬住，它是真的怕了。 它已经不再考虑会落到何处，使出全身的力气让身子高高跳跃了起来后，远远的抛开林语溪，往地面的某处落去… “很好…就等着你下来了。” 在地面的某个阴影之中，忽然露出了一对猩红的眸子，江小慕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后，朝着蜘蛛落下的地点追了出去。 蜘蛛落地，并不会有任何的损伤，见到身后终于没有身影追来，它似乎人性化的终于大松了口气。 不过它依旧不敢多留，爬上巷子的墙壁后，蜘蛛在黑暗中沿路快速逃跑，然而刚转过几个转角，就又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子的另一端。 蜘蛛嗜血的目光闪动了起来，这个人类，手里没有那种让它恐惧的东西。 由于这道身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蜘蛛喷出一团蛛丝，紧紧的粘住了这个人类的脚让其无法移动之后，张开大嘴，毫不犹豫的跳起身撕咬了出去！ 然而当蜘蛛已经无法在空中改变改变方向的时候，它的目光才捕捉到了什么，浑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在蜘蛛闪着红光的眼珠之中映衬着的，是一个浑身长满鳞片的人类。 而这个人类的双眼，同样闪烁着一种猩红之色，而且其中的嗜血之意…远远比这只蜘蛛要浓烈得多！ 第六十七章 我就算饿死 一拳，仅仅一拳，这由江小慕变成的鳞片人，一拳就把蜘蛛狠狠的砸在了脚前。 在无人的黑暗巷子中，江小慕脱下了面罩，畅快的呼吸了一口，脸上的鳞片微微闪烁。 他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猩红，江小慕心跳不止，他通过自身的嗜血冲动，有了一种猜测，这些变异的动物，不仅需要通过捕食人类来维持生机，还需要互相厮杀。 江小慕的脸虽然已经接近完全毁容，但在被鳞片覆盖之后，反而衍生出了一种异样的美感， 他的这个非正常形态，林语溪曾经见到过一次，在林语溪眼中，这些鳞片很漂亮。 蜘蛛晕厥了过去，这只蜘蛛虽然聪明懂得思考，但和那些藏獒比起来，身体的硬度显然不在一个层次上。 “带一部分它的肉回来。”江小慕的兜里，手机开着免提，闻人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江小慕弯下腰，把手握在了陷入眩晕的蜘蛛一只完好的大腿上，一用力，布满鳞片充满巨力的手，轻松的把这只大腿扯了下来。 疼痛传来，蜘蛛一个扑腾惊醒，见自己又失去了一条腿，顿时张开大嘴，传出了正常蜘蛛所没有的愤怒咆哮。 而且它体内的病毒，似乎催促着这只蜘蛛，和江小慕来一场厮杀。 张誉翻着白眼吐着舌头来到了隔壁楼的楼顶，无力的往周围看去，楼顶却已经空无一物。 林语溪已经朝着蜘蛛坠落的方向赶去，但她没办法确定具体的位置，而这一声咆哮，给她指明了方向。 “生气了？”江小慕把蜘蛛腿收进了一个大大的塑料袋中，系在了腰间，然后朝着蜘蛛招了招手，“正和我意，住在我体内的病毒大哥大姐们，好像也不想让你活着。” 蜘蛛剩下的六条腿开始蜷缩，吐出蛛丝粘住江小慕的手后，瞬间弹射了起来，朝着江小慕的手臂撕咬了过去。 它很聪明，知道江小慕厉害在什么地方。 一嘴咬在江小慕的肩头，蜘蛛有些愤怒甩了甩头，它发现自己扯不烂江小慕的手臂，再如何用力，也仅是用牙齿咬破了江小慕被鳞片覆盖的皮肤，注入了毒液而已。 “天真。”江小慕对鳞片的坚硬程度感到几分欣喜，双脚被束缚，他的确没有办法挣开，但他的两只手，能创造所有奇迹。 鳞片瞬间张开了一下，江小慕的手臂咔咔两下作响，直接爆开了身上所有的蛛丝缠绕，被咬住的肩膀另一侧的拳头举起，狠狠的砸在了蜘蛛的头上。 可怜的莽夫，还不知道可以打眼睛。 但蜘蛛仍然阻止不了传来的巨力，受到江小慕的拳头第二下重击，头骨瞬间碎裂而去，流着口水从江小慕的肩头无力的滑落到了地上。 “再见了。” 转了转脖子，江小慕脸色忽然闪过一抹狰狞，正打算用最后一击了结蜘蛛生命的时候，蜘蛛却回光返照般迸发出了最后的几分力气，高高跳起，越过了所有的建筑，消失在了江小慕的眼前。 “……” 目标就这样逃开，让江小慕在病毒的影响下，浑身冒出了一阵不爽，但他的脚还被沾着呢，也不知道蜘蛛会逃到哪儿，叹了口气后，便放弃了打算追上去的念头。 不过这蹦蹦跳跳间，能穿行于任何高楼大厦的能力，可真让江小慕满眼羡慕。 要是他也有这种能力，那以后都不用付任何车费了，不论想要去哪儿，跳几步就到了。 惆怅的弯下腰，江小慕用手轻松解开了脚上的蛛丝，肩膀一阵疼痛传来，让他咧了咧嘴，流下了几滴汗。 拉开衣服看了看，江小慕才恍然一惊，看着毒液在伤口中打转，脸都黑了。 不公平啊，说好了回合制，蜘蛛咬一口，他自己打一拳，怎能想到，这蜘蛛特么居然无耻下毒？ “这可咋办啊，不会又被毒死一次吧…”江小慕扯着脸皮，欲哭无泪。 “连a-37都毒不死你，你还怕跳蛛这点毒液？”电话中，传来了闻人巧不屑的声音。 “老师，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江小慕居然对着电话比划起了动作，“您知道那蜘蛛有多大吗，怎么可能是一点儿毒液？” “啊，不行了，我已经感觉我的腿开始发麻了，老师您快来救我！”忽然站不稳的一个踉跄，江小慕对着电话急切的说道。 “有必要那么贪生怕死嘛，和你说了不会有事，说不定还有惊喜呢，我还有实验没做完呢，先不说了啊，你赶紧带着蜘蛛腿回来。” “嘟嘟嘟…”闻人巧嫌弃的说完，不等江小慕回话就挂掉了电话。 “……” 江小慕黑着脸，他分明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站不稳了，特别是双腿，伴随着麻木越来越无力… 至于闻人巧骂他贪生怕死，江小慕万分乐意接受，他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哪愿意还没潇洒够一天就又要翘脚？ 闻人巧明确的说过，他这种救人的方法因为仅存的两只针水用光，已经无法再次使用。 “嗯？”忽然，一种奇怪的冲动，让江小慕愣了片刻。 他本来打算赶紧离开前往闻人巧的公寓，但现在心头却冒出了一抹奇异的冲动，这种冲动带有一种催促，仿佛在告诉他，别走着去，你反而应该… 跳着去。 “不是吧，莫非，我消化了毒液，还获得了刚才蜘蛛那让我羡慕的跳跃能力？” 脸上的恐惧瞬间消失，江小慕轻轻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脸色开始有些小激动了起来。 “我跳！” 江小慕瞄准了远处的某栋楼，弯腿后跳出了出去，结果…由于双腿本就有一种麻木的虚弱感，他差点没摔个脸朝地。 “我呸，果然一切都是错觉！”从地上爬起来，江小慕很想比划一下某个国际手势，但不知道该和谁比。 更恼怒的，蜘蛛腿也掉了出去，还得弯腰去捡起来。 一脸不爽的捡起蜘蛛腿，江小慕忽然眼眶一跳，他无法把自己的目光从这条残腿之上离开，口腔之内，居然慢慢分泌起了唾液… 江小慕震惊的发现，他居然很想啃上一口，但是，这恶心的东西真的能吃？ 但是真的好想吃啊… 江小慕抓了抓头皮，努力制止着自己的冲动，哪怕饿死，哪怕从这里跳下去，江小慕也绝对不会吃一口这恶心的东西！ 把蜘蛛腿塞入袋子中，挂在腰间后，江小慕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它，整理了一下衣服，江小慕打算赶紧离开再说。 然而他刚打算走，一种危险的感觉传遍全身，虽然没看，却依旧能感觉到，两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后脑勺。 “不想吃子弹的话，就别动…” 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让江小慕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第六十八章 嗯，真香！ 林语溪稳稳抬着两把冰冷的手枪，对准了江小慕的背影。 她一路沿着蜘蛛先前的吼声追到这里，最终看到的，却是一个人类，在夜晚单独一个人身处这幽闭而黑暗的巷子中。 所有的一切，都显示出这位背对着她的人物，从头到脚都是满满的疑点，可是背影没有任何的征兆，却散发出了一种熟悉感… “转过身来。”林语溪缓步走上前，冷声的命令道。 江小慕深吸了口气，听着缓缓接近自己的脚步，慢慢摆出一个投降的姿势，把手举高。 在他的心里，林语溪是完全不可替代的存在，而现在，却被对方用枪指着脑袋，江小慕有点无奈的苦笑，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泛苦滋味。 为了隐藏自己存活的秘密，他本该隐姓埋名，从林语溪的身边彻底消失。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弄人，从江小慕醒过来到现在，仅仅过去不到一天而已，可是林语溪已经第三次，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低头，隔着衣服望向胸前的羊脂白玉，他忽然感觉这件物品有种魔力，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牵引线，哪怕他再如何逃避，也会把他和林语溪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江小慕已经决定，终有一天，他一定要让自己在林语溪眼前复活，但至少，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 由于被枪指着，江小慕只好先缓缓的转身，而腰间挂着的透明塑料袋，也一点点在林语溪的眼前浮现了出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 看到那条熟悉的蜘蛛腿，林语溪心头略微一惊，果然这个人和这次的变异动物事件有关系！ 江小慕已经脱下了面罩，而且他现在满脸都是鳞片，原则上来说并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但是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在林语溪怀中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也是这个形态… 在感觉到林语溪的目光被蜘蛛腿吸引的瞬间，江小慕咬牙迈开散发着虚弱无力感的双腿，硬着头皮往巷子深处开始了起跑。 相处了那么久，他已经体验过很多次，露出任何的破绽，都会在林语溪眼中暴露些什么。 他绝对不能让林语溪看到自己脸上的鳞片。 林语溪没想到对方被枪口指着还敢逃跑，目光瞬间变冷，抬起手枪的对准了江小慕的双脚。 她曾经教过江小慕，犹豫是大忌，但那逃跑的背影，那种让她无法去无视的熟悉感，却让她迟迟无法扣下扳机… 片刻的犹豫，江小慕已经跑到另外一个墙角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该死的…”林语溪对自己的犹豫很不爽，低声骂了一句后，快步追了上去，然而转角处，对方已经消失… 眉头一皱，她分明清楚的看到，对方似乎很是虚弱，逃跑起来颤颤巍巍的，怎么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她稍微屏住呼吸，周围是都是黑暗的角落，她必须无比小心。 一步一步，踏过脚下的某个井盖，林语溪举着手枪在巷子中找寻了一会儿后，才不得不接受，连变异跳蛛都能追上的她，却因为那片刻的犹豫，跟丢了一个虚弱的人类。 “转接变异动物专案组。”林语溪打开手机，拨通了警局的电话，“一个坏消息，外面还有嫌疑人，知道变异动物的存在。” “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吗？”电话中的警官也是一惊，传来回应。 林语溪略微一顿，那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又浮现在心头，可是她无法通过这种熟悉，回忆出到底是哪位曾经见到过的人，“目标逃脱，暂时不能明确其身份。” “唉，那真可惜了…不过休假期还能获取如此重要的情报，辛苦你了。” “组长还没决定好何时向公众公开事实吗？”林语溪接着问道。 “嗯，组长指示，为了避免引起民众恐慌，目前还需要继续封锁消息…” “都已经有孩子被袭击了，还要封锁到什么时候？” 林语溪皱眉，语气有些冷，不过决定权在级别更高的人物手里，她也只好听从命令，“有最新进展，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 “呃！！！” 周围是一片黑暗加上刺鼻的恶臭，江小慕难以忍受，直接跪倒在浑水中呕吐了出来。 他躲入肮脏的下水道中，已经摸索着前进了足足半个小时。 江小慕没有办法，给闻人巧打了个电话后，居然意外的收到了一份下水道的路线图。 闻人巧变化为老鼠的时候，就时常穿行于下水道中，他的这一份路线图，清晰的记载了大半个城市的下水道路线。 但江小慕不是老鼠，他已经快被臭晕了，忍无可忍后，找到最近的一个出口，敲开一个井盖后爬了出去。 戴上面具，浑身散发着恶臭，江小慕沿着隐蔽的小道，一路摸回到了闻人巧的公寓。 “怎么样？我给你的路线很精确吧？”闻人巧低头对一直小蜥蜴注射着什么，看到江小慕回来后，得意的抬起了头。 江小慕轻微翻了个白眼，要是他真的按照闻人巧的路线走，一路从下水道中前行回到这里，估计早就已经被臭晕在下水道里面了。 “我先去洗个澡。”江小慕第一时间就往浴室走去。 江小慕洗完澡后，又在闻人巧肉疼的注视下，从他的衣柜中翻了一些衣服套在了身上，别说还挺合身的。 “你还真是不见外啊…”闻人巧无奈的砸了咂嘴，然后拿起了江小慕带回来的蜘蛛腿，打算开始拿去做些分析。 再次看到那蜘蛛腿，江小慕不出意外的，又一次开始嘴馋了起来。 “饶了我吧…”江小慕狠狠的甩了甩头，刚刚才舒坦的摆脱下水道恶心的臭味呢，现在又要吃这种东西？ “你那是什么眼神？”闻人巧注意到了他的奇怪动作，皱眉看了看手中的蜘蛛腿后，看向他问道，“莫非，你想吃这东西？” “吃它？老师，您别和我开玩笑了，我哪怕饿死，也不会吃一口这恶心的蜘蛛腿！”江小慕铁骨铮铮，严词拒绝！ …… “老师，没想到把这东西煮着，闻着还挺香的啊…” 半小时后，厨房，菜板上遗留着葱姜蒜的残渣，师徒二人系着围腰，往煤气灶上的一口土锅之中，不停的加着各种调味料。 江小慕拿起一个碗，调配好沾水后，舔了舔嘴唇，满眼的期待。 而锅中，伴随着汤汁的沸腾，翻滚着一块块蜘蛛腿的肉片…… 第六十九章 全新的能力 第一块肉下肚，没过多久，江小慕就感觉到双腿的无力感开始渐渐的消失。 再度吃了几块蜘蛛腿的肉，反而有种特别的力量感，从双腿中开始缓缓升起，江小慕放下碗筷，打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 “你要去干嘛？”闻人巧也吃了一块，他不嫌弃任何食物，只是和江小慕不同，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变化。 他被浦书注射了病毒，能活着全靠其他一种从老鼠体内提取，必须不断服用的药物支撑，但不可避免的，在药物的副作用下，他时不时的会变异为一只老鼠。 和江小慕完全不同，他没有获得那强悍的双拳，身体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闻人巧也不能理解，江小慕为何能像一只动物一般和病毒能完全契合，不仅如此，不同于大部分被病毒侵蚀了意识的动物，他还保留着自己的意志。 “我的身体好像有些变化，我出去验证一下。” 江小慕招呼了一声，便出门来到了教师公寓的楼顶，虽然不是很高，但已经能看清城市在黑夜中宁静的全貌。 环顾四周，江小慕的目光渐渐有红光闪烁，城市的宁静背后，还隐藏着许多从废弃别墅逃出的变异动物，实际上，充满了危险。 江小慕扯下上衣，光着有些瘦弱的上半身缓缓蹲了下来，脱下面罩，随着深呼吸，控制着鳞片再次从皮肤下冒出。 自从吃下了几块蜘蛛腿的肉后，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此刻和拳头一样，充满了力量。 影子在楼顶一闪，便凭空消失了，地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脚印。 成功和跳蛛一般弹了起来，江小慕在空中划出一道百米长的曲线，稳稳的落在了教师公寓旁边的教学楼楼顶上。 “呼…呼…” 伫立在夜风中，江小慕能听到自己因为激动而剧烈跳动的心跳…几个小时之前的幻想，居然真的发生了。 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的心情，江小慕再次跳起。 就这样，世界上唯一一位超越了人体极限可能的无名小人物，浑身的鳞片映衬着城市美丽而宁静的夜景，在一栋栋高楼大厦之间，畅快的穿行着。 某一栋高档的住宅小区，四十楼，一个高中生熬着个黑眼圈打着游戏，五连跪之后，恼怒的拍了拍键盘，看着窗外的夜景叹着闷气。 嘭！忽然，一个黑影落在了窗台上。 望着这长满鳞片的生物，高中生受到了一下惊吓，震惊的呆在了原地，手里的水杯都差点掉了下来。 “嘘”江小慕抬起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夜猫子，赶紧关电脑睡觉，你妈过来了，还有，好好学习，以后少熬夜。” “哦…” 高中生木楞的点了点头，然后立马拔掉电源，关了灯后躺在了床上。 刚躺下，他的房间门就被打开，母亲探头进来看了看，见他没有熬夜后，脸色变得奇怪了起来，“明明听到敲键盘的声音啊，还说过来收拾你呢…” 见孩子已经乖乖睡觉没有熬夜，母亲才喃喃着关门离开。 听到关门声音，高中生睁开眼睛，抬起头望向窗口，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可是四十楼啊…”高中生木然的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捏了一下，可是，很疼…… “林警官，我好像看到有人，从我们头上飞过去了…” 摆放在拖车背上的警车中，累成狗的张誉生无可恋的靠在车窗上，忽然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对着身边闭目休息的林语溪的说道。 林语溪睁开有些疲惫的眼睛醒来，“你刚刚说什么？” “呃，有人从我们头上…”张誉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后，讪讪一笑，“没什么，估计是太累，导致我眼花了…” “……”林语溪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拉面店外，冷华杰依旧坐在路边，等待着江小慕的回来，要是他真的走了，冷华杰的手艺又没人愿意吃，就真的只有关门大吉一条路了。 耳朵一动，冷华杰激动的站了起来，“面罩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有多…” 冷华杰面色煞白，盯着从角落中冒出的巨大的蜘蛛，双脚被吓得一软，瘫坐在了路边。 “救…救命啊…”他想要呼救，却因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喉咙的肌肉过于紧张，完全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你…你是什么怪物？” 冷华杰赶紧手脚并用往后爬，但看着那只有六条腿的巨大蜘蛛，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冷汗如雨下，“别，别杀我，我…我…我请你吃全世界最好吃的拉面…” 可惜的是，拉面完全打动不了蜘蛛，它也听不懂冷华杰的话，受到病毒的影响，变异动物的捕食目标只有一个，人类。 六条腿弹起，蜘蛛张开大嘴，朝着冷华杰撕咬了过去。 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冷华杰终于尖叫出声，捂着眼睛不敢看朝自己扑来的大嘴，大脑做不出任何思考，只有深深的绝望充斥了他的内心。 嘭！！ 在最后一瞬间，又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拳砸向了蜘蛛的脑袋。 这只本就已经身负重伤的跳蛛，完全吃不住江小慕的这一拳，整个头骨直接全部破碎，几道蓝色的鲜血喷出，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之后，失去了生命。 感受到身前的巨响，冷华杰颤抖着眼皮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半身全是鳞片，却穿着长裤，看起来像个人类的生物，把已经死去的蜘蛛举了起来，抗在了肩上。 冷华杰揉了揉眼睛，接连见到两个从没见过的怪物，让他有点难回过神来。 “谢谢…”不过冷华杰能看清楚，这个长得像人类的怪物，却没有恶意，也救了他的命。 藏在鳞片下的嘴角似乎对冷华杰回应了一个微笑，然后在地上留下了两个脚印，弹向了空中后，在冷华杰的眼中远去，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卧槽…”冷华杰站起身，望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木然的缓缓摇着头。 “你没事吧？”听到他刚才的尖叫，拳馆的门打开，冬姐和周伏通一起快步从马路对面赶了过来。 他的尖叫声其实把周围所有店家们都吵醒了，但除了冬姐两人，没有任何人出来帮助。 “没，没事…”冷华杰有些呆愣的转过头，望着两位陌生的拳馆老板，“没事，谢谢…” 冷华杰那有些丢了魂的状态，让冬姐和周伏通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大晚上的外面很危险，赶紧关门休息吧。”总之见他没有什么事，冬姐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才叫上周伏通回去了。 周伏通回头，看了一眼地上不止是何物的蓝色液体，还有地面上多出来的几个坑，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情况…发生了啥怪事？” “对了，冬姐，我哥说想搬过来一起住。”不再多想，周伏通想起了什么，对冬姐说道。 “搬过来？”冬姐挑了挑眉，“那他那栋破楼怎么办？” “好像请了别人帮他照看吧。”周伏通低咳了一声，“冬姐，前几天哥也一直在这边帮忙，器材钱大部分也是他出的，你也知道他的意思…” “想得美…”冬姐想起周元庆的样子，撇了撇嘴道，“他以为有了钱就能把我追回去？说起来他能这么阔绰，还不得感谢小江…” “唉…” 提起江小慕，冬姐又想起了白天，周元庆在知道了江小慕的死讯后比谁都难过的状态，最终叹了口气，“行吧，他想过来就叫他过来吧。” 第七十章 说出来怕你不信 隔日早晨，朝阳升起给似乎宁静的城市带来了一丝暖意。 江小慕从闻人巧的公寓出来，和往常一样来到了公交车站，习惯性的驻足了片刻后，才想到什么，左右观察了一会儿，而后走到了某个无人的角落。 一秒后，一道残影闪了一下，原地已经没有了江小慕的身影，留下的，只是一个不仔细看无法发现的脚印。 仅仅过了一分钟，江小慕就出现在了远在五六公里外的拉面店门口。 店门外，江小慕看着地上的那个小坑，昨夜前来猎杀蜘蛛的快感还回荡在心头。 闻人巧劝说他，干脆就借助自己超越常人的力量，去解决掉所有出逃的变异动物，但江小慕没能给出回应。 昨夜遇到的蜘蛛，总得来说还是太弱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一口能把他给吞了的怪物。 江小慕从未觉得，自己有了能穿行于高楼大厦间的跳跃能力，就真的有资格充当超级英雄拯救世界。 他知道不同于电影，真正能拯救世界的，永远不是某个人，而是那些守护着大家安全的警察，消防员，军人，医生等等无数默默付出的从业者。 门没有上锁，江小慕直接推开走进，就看到了那呆坐在一把椅子上，顶着个黑眼圈失了魂一般的冷华杰。 江小慕抬起手，在他的眼睛前面晃了晃，“冷老板，你这是这么了，又有人吃霸王餐？” 冷华杰感觉到江小慕的到来本还挺开心的，但听到他居然还好意思提这茬，当时就不乐意了，“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吗？” “那你在这里发什么呆？”江小慕四处观察了一下，这个拉面店改造成一个早餐店，卖卖粥，油条包子啥的，也挺合适。 正好，他小时候跟着母亲有样学样，一般孩子还在哭哭啼啼要玩具的时候，这些常见的早点，就已经是他的拿手好戏了。 “和你说了怕你不敢相信。”冷华杰不屑的翘起了嘴角，摆出了一副很是神秘的姿态。 “是吗，现在已经没有我不敢相信的事情了。”江小慕在店里走着，用脚步粗略的丈量着店面的距离。 这段不短也不久的时间内，周围发生了如此多离奇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吓唬到江小慕了。 “面罩哥，你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那个坑了吗？”冷华杰指了指门外。 “哦，看到了，怎么了吗…”江小慕内心有些哭笑不得，已经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了。 “我和你说，我昨晚看到了一只和人一样大的蜘蛛，就在它快要吃我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怪物救了我一命。”冷华杰得意的讲述着昨晚上的经历。 “……”江小慕皱起了眉，咬着嘴唇有几分艰难的说道，“你说救了你的，是个怪物？” “啊，是啊，浑身都长满了鳞片呢，人模鬼样的，跳起来比楼房还高。”冷华杰站起身，用手给江小慕进行着各种比划。 人模鬼样的…五个大字在心头跳舞，让江小慕像是喝了苦水一般难受，老半天讲不出一句话来。 “看吧，说了你不会相信的，要不是我昨晚上一刻没睡，我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由于江小慕陷入沉默，冷华杰得意的抹了一把鼻子。 “行了行了，别在那吹牛了，赶紧掏点钱出来，我联系一下广告商先过来换个牌子，还有，以后需要采购的食材也需要重新规划一下。” 江小慕抬手不耐的摇了摇，要是再让他扯下去，他真怕被冷华杰越说越丑。 “呃…”冷华杰有些逃避的别开目光，不敢看江小慕，“这个…” “怎么，昨天不是说好了一起开一家，开一家那什么，对对，全世界最好吃的粥店，而且你打赌也输了，冷老板，你可不能反悔啊。” 江小慕走上前，义正言辞的指着那张餐桌，“就在这，昨晚上你的拉面输给了我的粥。” “不是这个意思，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怎么可能反悔呢…”冷华杰嘟起嘴巴，依旧不敢看江小慕一眼。 “那你什么意思？”江小慕疑惑的问道。 “我…没钱…” “……” 门外，忽然响起一辆卡车的声音，卡车载满了家具，狭长的车厢上，印着搬家公司的标志。 副驾驶的门打开，跳下来了一个江小慕很熟悉的身影，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不对，现在的周元庆，衣着整齐，低调中透露着华贵，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江小慕远远的望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总觉得不管怎么看，这身打扮都不合适周元庆，或许过不了多久，这位房东大叔还是会回归大裤衩加人字拖的本色。 没能注意到对面有人看着自己，周元庆舒坦的背着手，下车指挥着，“这些放二楼，这些放到仓库，还有这些……” “冷老板，我有个办法，你要不要听一下？”江小慕望着马路对面，忽然说道。 “什么办法？”冷华杰本已经打开了鞋柜，打算拿出那些名牌鞋去倒卖，听到江小慕的话，眼睛一亮后又从卧室跑了出来。 “你看到那个带着墨镜的大叔了没？”江小慕指着周元庆，在他耳边说道。 “诶？这拳馆搬进来新住户了呀，可是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会打拳的家伙啊…”冷华杰稍微仰着头，张着嘴巴打量着周元庆。 “……”江小慕面罩的下的脸色微微一黑，抬手比划着什么，“你管他会不会打拳，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很有这个吗？” “什么？”冷华杰木然转头看向江小慕。 “……”江小慕翻起白眼，都开始怀疑冷华杰的智商是不是有些缺陷啥的了，“钱啊，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很有钱吗？” “哦…”冷华杰意会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脸色一板，“这还真没看出来…就算他有钱，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哎呀！”江小慕忍无可忍，站到冷华杰的身后，踢了他的屁股一脚，“你那些底子都快磨破的鞋子能卖几个破钱哦，赶紧的，去和他借一点，告诉他我们下个月就还。” “哈？” 面子至上的冷华杰，最不擅长的本就是借钱，更何况是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大叔去借钱。 “你还想不想开全世界最…” “我去，我去！你别说了，我去还不行吗？”冷华杰赶紧打断了江小慕，咬了咬牙后，硬着头皮走出了店门，朝着周元庆走了过去。 “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您搬家…”来到周元庆身边，冷华杰两手捂在身前，动作有些小女生。 “嗯？” 周元庆似乎还没能从某些心事中走出来，情绪有些低落，而看到来人后，却忽然笑出了声来，“哟，这不是对面那家拉面店的老板吗？” “您怎么会认识我？”冷华杰一愣。 周元庆的脸色忽然难看了下去，“来过这条街的谁不认识你啊，奶奶的，前几天吃了你这小兔崽子的一碗拉面，害得我到今天都不怎么吃得下饭…” “你这拉面店到开到现在不倒闭，真是个奇迹。”想起那差点改变他三观的味道，周元庆有些生气的举起了手，可惜身边缺了张桌子。 还好，也没有坚硬的石台。 “这个…”冷华杰没想到对方还在自己店里吃过，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看来这借钱是基本没戏了。 “你找我干什么？”不过周元庆的脾气倒是去得很快，抱起双手有些不爽的问道。 “店里资金实在紧缺，所以我想找您…找您借点钱…”冷华杰的声音和蚊子一样，周元庆把耳朵靠了过来，才听清了他到底在说个啥。 “借钱？”周元庆有些哭笑不得，这刚刚才调侃他的店不倒闭是个奇迹呢，转眼就成为了现实。 “借你钱可以，不过我得知道你要拿去干什么？” 周元庆倒也是个善良的人，但冷华杰在他眼中终究只是个年轻人，长辈给年轻人借钱，自然要搞清楚缘由不能瞎借。 “我要把店面改造成早餐店。”冷华杰小心翼翼的回答。 “哈？就一碗拉面你都做不好，还要搞早餐店？”周元庆张了张嘴，他记得很清楚，去冷华杰的店里吃拉面，甚至不能选口味。 周元庆举起手摇了摇，“我从来不搞亏本的投资，你得给我一个让我听起来觉得有前途的理由，我才会把钱借给你。” 回想起那巨难吃的味道，周元庆敢肯定，冷华杰要是闷头在吃这一行死磕下去，再怎么投入也不会有任何起色，他这么做，也是希望帮冷华杰一把，让他能找到一个全新的出路。 实在不行，改行卖衣服都比搞餐饮要强。 “可是我都和员工说好了，我必须要把这个早餐店开起来。”冷华杰尝试做起了最后的努力。 “你还请得起小工？”周元庆无奈的笑了笑，“是谁那么幸运啊，能摊上你这么个老板？” 话说一个客人也没有，那小工能干啥，坐在店里发呆数瓜子吗？ 冷华杰有些失望的摊了摊手，他知道这钱是借不下来了。 这时，两人的身后，江小慕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叔，万一这早餐店就火起来了呢？” “你就是他请来的小工？”看着忽然出现在身后的蒙面青年，周元庆笑着问道，不过隐隐约约的，怎么觉得这声音让他有些熟悉呢？ “嗯，大叔，我一看您这英俊的面相，就知道您肯定是逢赌必赢的大人物！” 江小慕拍了拍胸脯，竖起了大拇指，“要是我看的面相没错的话，说不定您一波就赚过好几百万！” “嘿？”周元庆忽然对这陌生的青年来了浓厚的兴趣，别说，就算是胡扯的，也挺准的嘛。 而且这面相英俊一词，也太悦耳动听了。 不过这么会耍嘴皮子，周元庆也有些怀疑江小慕是不是个骗子啥的，没有直接给他们钱，而是代替他们联系了广告商和菜市场。 “钱我已经付了，但食材从第二批开始，就需要你们自己承担了，加油吧。” 周元庆对他们笑了笑后，关上手机先到拳馆二楼整理家居去了。 “卧槽…”冷华杰有些崇拜的望着江小慕，缓缓摇起了头，“面罩哥，借钱原来是这么操作的？” “你以为呢。”江小慕自然不会告诉冷华杰其实他认识周元庆，便只好得意扬起下巴。 很快，广告公司的车就到了，下午，菜市场的老板们也送来了第一批食材，但江小慕两人整整忙活到了夜晚十一点，才算完整的把店里打理好。 “啊~我不行了，我先去睡觉了，空床也已经铺好了，面罩哥，你平常就不用走了，住我这里就好。”冷华杰打着哈欠，疲惫的往卧室走去了。 “行，你先休息吧。”江小慕回应了一声，准备好了明早需要的食材后，来到门边打算关门休息。 而江小慕刚走到门边，就看到了一道让他心跳的身影，安静的站在门外。 “你好…请问你们已经打烊了吗？” 林语溪一身休闲的穿着，站在自己的黑色轿车门边，抬着钥匙把手背在身后，由于时间已经很晚，有些歉意的微笑着问道。 第七十一章 片刻的时光 “还没，只是老板已经休息了，请进吧。” 望着店外让他心动的绝美身影，江小慕抬起劳累了一整天有些疲惫的手掌捂着嘴，低咳了一下把声音压得沙哑。 “谢谢，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前来打扰。” 云溪街属于老街道，平常来客并不是很多，这个点已经没有行人，周围的店铺除了马路对面的拳馆还亮着，基本已经全部关了灯。 林语溪抬起头，借着拳馆的灯光，看了一眼崭新的招牌，走进店里感觉到焕然一新，狭长的睫毛微弯，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个淡然清雅的微笑，“我是第一个客人？” “嗯，小姐猜得没错，恭喜你。”江小慕拉开一把椅子，抬手示意请坐，椅子依旧是以前的旧椅子，不过已经擦洗得很干净。 冷华杰的店生意惨淡，原因不止拉面的味道难吃至极，店里的各种设施看起来很老旧，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你不认识我吗？”林语溪很自然的坐下，就算是破旧的椅子，她也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无意中却似有意的问道。 “如果昨晚在这里的一面之缘能算得上认识，那便不是陌生人。”江小慕拿出一个较为崭新的杯子，泡上一杯味道香浓的热茶，放在她的桌前，微笑着说道。 江小慕很想把这杯热茶改为林语溪真正喜欢的冰果汁，可惜他并不能这么做。 “谢谢。”林语溪抬起双手接过有些烫的杯子，她不是很爱喝茶，却依旧在细细品味后，给出了满意的肯定，“这茶很好喝。” “小姐过奖了，很普通的餐饮用茶而已。”江小慕收起茶叶罐子，系上已经收起来的围腰，“我猜得没错的话，小姐深夜前来，是为了来喝一碗和昨晚上一样的粥吧？” 被猜出来意，林语溪水灵的眼眸略微一愣，也想起了自己昨晚毫不顾忌他人眼光的吃态，抿了一口热茶，微笑着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请稍等。”江小慕转身进了后厨。 林语溪坐在外面，茶杯贴着水润的红唇，望着那有些忙碌，既陌生又莫名有种亲切感的身影，江小慕的身影慢慢浮现在有些出神的目光中… 她想起了自己在影院外，如果江小慕把自己吃穷，就让他亲自下厨养自己的玩笑… 物是人非，昔日的玩笑，现在已成奢望。 江小慕的动作比一般的厨师要快，不多久，他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出，轻轻的放在了林语溪身前，拿出一个勺子，放在了粥碗中。 望着那熟悉的青菜瘦肉粥，林语溪水灵的目光中有些轻微的波动，更是多了几分颤抖。 她抬起勺子，和昨晚一样，先是品尝了一小口，由于有了新鲜的食材，粥的味道和口感，比昨晚要更好，或者说，更加的像。 “你为什么要戴着面罩呢？”林语溪放下勺子，凝望着眼前那遮蔽了全部容貌的面罩，出声后略微一顿，才感到有些歉意，出于礼貌，她本不该问这种涉及**的问题。 对自己摇了摇头，林语溪微叹了一口气，命运为何如此弄人，要在江小慕已经离世后，才让她每次想起那些曾经的点滴小事，会因为思念展现出少有的轻微失态。 “没关系的。”江小慕在她对面坐下，看出了林语溪的歉意，微笑道，“因为一次事故毁容了而已，小姐对我的长相感兴趣，莫非是因为这碗粥，让你想起了某人？” “是啊，的确让我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凝望着满是回忆的粥碗，林语溪闭上双眼，露出了一抹略有惆怅的微笑，那只能活在记忆中的面容越清晰，心头的遗憾之意就越浓。 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发生。 “让我猜猜…” 江小慕忽然学着周元庆的样子，手指敲打起了桌面，沉吟片刻后，扬起了藏在面罩下的嘴角，“能让这么美丽的小姐如此惆怅，与您有过故事的，一定是一个帅到能让万千少女为之倾倒的男人。” “万千少女为之倾倒吗…” 林语溪被他的话逗笑了，认真回忆了一会儿后，才摇头轻微一笑，悄然低声自喃，“长得一般还没身材，不仅没前途还有一堆诡异的癖好，难得有个女朋友也被甩了，唉，江小慕，好像真的除了我，没人看得上你了吧…” “……”由于离得很近，江小慕听得很清楚，原本得意的脸色，当时就变得有些僵硬不已，一句句过于真实的描述，像一把把刀飞来扎在了心头。 不过这要话要是细细去想，反而让江小慕心头的暖意，更是浓了几分。 发自内心的露出一个微笑，望着身前陷入了回忆的绝美女孩，江小慕忽然想通了，他没有能力去扮演拯救世界的英雄，却能成为一位默默在暗中守护这个女孩的骑士。 “老师，我同意了，以后有任何变异动物出现的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江小慕在桌下打开手机，给闻人巧发送了一条短信。 “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 很快从回忆中走出，林语溪抬起白皙的手掌，和昨夜一样，干脆端起了有些烫手的粥碗，熟悉的味道，绝佳的口感，让她喝完这一碗青菜瘦肉粥，也不过两三分钟而已。 放下粥碗，林语溪没有急着离开，在手中把玩着勺子，勺子映衬着对面拳馆的灯光，在这一刻关闭了一盏盏明亮的挂灯，慢慢暗了下去。 “小姐，没猜错的话，你以后还会常来吧？”江小慕笑着问道，由于门外暗了下去，江小慕看向只剩下红色的招牌彩灯还在隐隐发光的拳馆，周付通恰好戴着面具出现，抬手关闭了大门。 “嗯…”随着周付通的消失，林语溪才把勺子放回了粥碗里面，抬头笑了笑，“放心吧，以后我早点过来，不会这么晚来打扰。” 江小慕摇了摇头，不在意的说道，“虽然叫作早餐店，但通常晚上十二点后才会关门，顾客是上帝，小姐随意就好。” 虽然只能戴着个面罩，不能表露身份，但江小慕自然很珍惜这能与她单独相处的片刻时光。 第七十二章 末日的前兆 和江小慕道了个别后，林语溪望了一眼对面的拳馆，然后驾车离开了。 江小慕目送轿车离开，便接到了闻人巧的电话。 “小慕，你带回来的跳蛛身体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而且你吃了其他部位的肉块，也没有获得相应的能力，我估计你只能从一种动物身上，至多能获得一种能力。” “意思是我帮你去铲除那些变异动物，还有好处可寻咯？”江小慕把电话夹在耳边，给门上着锁。 “啧啧，真不知道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心里忽然间有些按耐不住的憧憬，要是按照闻人巧的说法，真的能获取动物们的某一种能力，那随着时间的推移… “帮我去铲除变异动物？别说得那么好听，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有多贪生怕死我能不知道吗？” 电话一头，闻人巧的语气满是不屑，“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之前死活不同意，刚才突然发来短信，你是怕你那警官女友出事吧？” “哈哈，老师您真英明…”被闻人巧猜透心思，江小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我可告诉你啊，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总之一定不能暴露身份。”虽然已经叮嘱过多次，听到江小慕承认，闻人巧再次郑重的说道。 “放心，我有自己的分寸。”江小慕忽然想到了什么，心头一动，“对了，她今天有去您那里吗？” “啊，下午按时过来了，你知道她选了哪一篇题目吗，说实话把我吓了一跳！”闻人巧有些惊叹的说道。 “难道是…” “没错，就是你那脑瓜袋连看都看不懂的那篇末日论。” 闻人巧的惊叹之意越说越浓，“我和你说，以前其实连我自己也仅仅是当一个理论来看待的，但是最近动物出逃事件…说不定真会让末日论成为可能。” “什么？！” 这无比吓人的推论，让江小慕猛然一惊，“您是说，世界真有可能迎来末日？” “嗯…”闻人巧很确定的回答了一声。 挂了电话，江小慕神色有些凝重，虽然说世界末日一词，总有种天高皇帝远的意味，可自己作为最先知道有可能发生的人之一，无形中却感觉像是背负上了什么巨大的压力。 “面罩哥…” 一道从门缝中传出，有些低沉，像是恶犬低吟的声音，打断了江小慕的思绪。 “你不是睡了吗？”看到门缝中探出的幽幽困眼，江小慕疑惑的问道。 “面罩哥，教我怎么做粥吧。”冷华杰藏在门缝中，本来对其它手艺不屑一顾，此时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你学做粥干嘛？”江小慕问道。 “还能干嘛？想不到啊，凭借一碗粥，你居然就能在在这里和那位仙女姐姐聊天…”冷华杰的语气充满了羡慕。 “原来被你看见了呀…”江小慕耸了耸肩。 第二天。 云溪街的老板们开始打着哈欠，陆续开门营业。 随着阳光洒到清冷的街道上，云溪街渐渐开始有脚步声响起，行人慢慢的多了起来。 事实上周围的早餐店不少，卖的东西也基本和江小慕两人的店相同，油条配豆浆，咸菜配白粥，小笼包配辣酱… 有几位老板把目光从远处投了过来，多了同行抢饭碗，本该是一件令人烦闷之事，可这几位早餐店的老板却带着玩味的笑容。 云溪街的人都知道，冷华杰的店，可是靠着难吃而出名的。 果不其然，威名在外，很多店里都开始挤满了顾客，然而冷华杰的店里依旧冷冷清清，没有任何人光顾。 就算有不了解的行人到来，看到这鲜明的对比，也随着人流会下意识的选择人比较多的店。 好吃自然拥挤，这是常识。 “面罩哥，都怪我…”冷华杰有些痛苦的趴在收银台上，目光中充满了歉意。 “别急，好东西自然会慢慢得到别人赏识。” 江小慕倒是不慌不忙，给自己端上一碗粥，旁边摆上一阵小笼包，翻看着新闻，出乎预料的，居然没有任何有关于人们被动物袭击的事件发生。 “动物们都出逃了快一周了，怎么这么平静，不应该啊…” 江小慕啃着包子，打开了另外一个新闻平台的软件，而这家媒体的头条，终于是一起有人在夜晚被神秘动物袭击，咬去了一条胳膊的相关报道。 发布时间，是江小慕打开这个软件的前一秒。 然而，当江小慕点开这一则新闻，却显示：内容已被删除。当江小慕返回后，头条已经更换成了体育界的某条报道。 总而言之，这则新闻发出来，还未能存活一秒钟，就被删除得干干净净，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搞什么这是…” 而江小慕却成了这则新闻除了作者之外唯一的见证人，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手机号，也在这一刻，被牢牢的锁定在了某个数据库当中。 无奈的摇了摇头，江小慕又开始往下滑动内容，目光一动，却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容。 配图是一个高中生，对着记者的话筒张嘴说着什么。 某日报：某高中生称在自家四十楼的窗台，半夜遭遇了外星人的来访，以下是详细采访内容。 “……”抖了抖眉毛，江小慕没有过多去看这则新闻，再次滑动了一会儿没见到任何有关动物伤人的消息后，关闭了手机。 干脆的拿出二十个包子啃完，江小慕拍了拍冷华杰的肩膀，“我今天有点事，店里就交给你了，有行人光顾的话，东西也全都是现成的，你只管卖就好，不够了打电话。” “哦…”看着江小慕啃完二十个包子，虽然已经见识过他能吃二十碗拉面，但冷华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面罩哥，你不会把我吃穷吧？” “……” “我没来之前你很富有吗？”江小慕翻了翻白眼，随手拿走冷华杰头上的遮阳帽后，不再理会他，出门找了个没人能看到的角落后，身影一闪消失而去。 今天是学校的论文开题演讲日，他想要去听一听，林语溪会对末日论做出什么样的演讲。 落到教学楼那颗熟悉的大榕树旁边，他戴着遮阳帽，压低自己戴着面罩的脸，正打算混入熟悉的人流，榕树后却恰好走出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和他撞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 写满了开题演讲内容的资料散落在草地上，江小慕赶紧道了个歉，帮忙捡起后，才感觉到这一身长裙有些熟悉… 第七十三章 站在高处的愚者 “没事，通常这榕树后面是没有人的，所以我也没能注意。”方晓晴接过江小慕帮忙捡起来的资料，整理了一下轻盈的长裙，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只是对方这密不透风的打扮，让她不由得愣了愣。 江小慕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回答，便拉下帽沿后，和这位前途光明的明珠擦肩而过，往教学楼内走去。 对方无心搭理的态度，让方晓晴有些不解，而这种冷漠，让方晓晴的心头再次闪过了某个身影。 自从她在这颗榕树前提出了分手，江小慕对她，便一直都很冷漠，刚刚那位陌生人的擦肩而过，让她回忆起了这种隔阂感。 方晓晴本想借楚公子忘了江小慕，然而在得知了江小慕的死讯之后，她才在难以接受的痛苦中，认清了自己内心的一个事实，忘记江小慕，她真的做不到。 她和楚公子分开了。 对于楚公子来说，这让他丢了很大的面子，方晓晴的脸颊上，也留下了一个掌印。 方晓晴抬起手，回望着身后，三年前第一次和江小慕相遇的场景，伴随着脑海中的旧胶片滚动，依旧历历在目。 如果能重来，如果她能再一次站在感情和现实交错的天平上，或许，她会改变选择。 收起所有的思绪，方晓晴转回身，回头，却看到那蒙着面带着鸭舌帽的陌生人，忽然又转回到了自己身后。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开题演讲在哪个教室举行，我能跟着你一起去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江小慕本都已经去到教学楼内，虽然熟悉路，却难于不知道在哪个教室举行演讲，想了想后，干脆转了回来。 在他心中，两人已经形同陌路，这一次求助，他也只是把方晓晴当做了一个陌生的同学。 “好…”方晓晴有些错愕的答应了一声，望着那密不透风的装扮，又说道，“你是感冒了吗？你需要的话，我有一次性口罩，不用戴着面罩。” “谢谢，没事，习惯了。”江小慕低咳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江小慕隐藏真面目，而要说有人能依靠声音认出他，方晓晴便是其中之一。 “好…跟着我来吧。”方晓晴答应了下来，便在前面带路，她看出了这位陌生人不太想讲话，而后也没在多言。 只是，当她带着江小慕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楚公子的华贵的私家车驶来停下，开门后，下车的楚公子注意到了方晓晴，而后满含怨气的瞪了一眼，才离开而去。 方晓晴顿下了脚步，别开了目光。 望着两人的反应，江小慕愣了愣，前走两步来到方晓晴身旁，那妆容的遮挡下，却依旧有些清晰可见的淡淡淤青，让江小慕皱起眉，最终还是再度开口，“你的脸怎么了？” 方晓晴身子一怔，楚公子无情的痛骂还回响在耳边，眼底闪过了一抹恐惧，抬手拂过自己的脸颊，过了一会儿后，才轻轻摇头，“没事…” …… 一路无言，方晓晴带着江小慕来到阶梯教室后，便分开到前排准备演讲去了，而江小慕和往常一样，选择了墙角处无人的角落，整理了一下帽沿后，低下了头。 学生和教授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到齐了。 “刘青澜教授，我能坐您旁边吗？” 前方第一排，教师专用的座位旁，一个学生对着一位中年的男性教授微微弯腰，恭敬的问道。 刘青澜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学生，看到是自己的某位得意门生后，伸出手随意的转过旁边桌上的名牌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有点扎他的眼睛。 “当然，坐吧。”随手将这个名牌扔进门口处的垃圾桶，刘青澜对着那位学生笑了笑。 这突兀的举动吸引了其余就坐教授的目光，不悦的看向刘青澜，但转头看到那垃圾桶里的名字后，都叹气摇了摇头，没有去理会。 江小慕的目光忽然变得冰冷，他不用看也知道，名牌上面的名字属于谁。 这时候，一道吸引了后面所有学生目光的身影从门口走进，轻松而简约的校服，自然垂下的马尾辫，却只因为绝美的面容，一切似乎都变得无瑕。 男生们和往常一样，每次见到这个女孩，都难以移开自己的目光。 方晓晴抬起头，望着这位明明有着能让万千男孩沉醉向往，却依旧愿意接受江小慕的一切，愿意跟着他坐上破旧自行车的女孩，心头有些压抑，同时，有些羡慕… 林语溪代替江小慕，成为了混子教授闻人巧学生的事情已经传开，她羡慕，能帮忙江小慕完成遗憾的，不是相处了三年的自己，而是其他一位，在江小慕生命中才出现不久的女孩… 江小慕在角落中抬起头看去，望着那耀眼的身影，隔着面具摸了摸自己凹凸不平的脸，嘴角无奈的流露出几分苦笑。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林语溪淡淡的看了那位已经坐下的学生一眼，然后弯下腰，把闻人巧的名牌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 她拿出一张纸，干净的擦去了上面的碎屑和污渍。 跟在她的身后，还没有走进教室现身在众人眼前的闻人巧，看到她的举动，难得穿上了正装的身躯猛然一怔… 由于每年前来，他都要遭遇到某几位教授们类似的冷落和嘲讽，所以他已经两年没有出席过任何有关于论文的演讲事宜了。 闻人巧凝望着身前才认识了两三天的女孩，大胡子之下的唇角，忽然有些感动的颤了颤，他掏出手机，给江小慕发了条信息。 “你要是在她出任务的时候保护不好她，我饶不了你！来自老师闻人巧。” “昨晚上不还各种教育我吗…”在桌下读着这有些猝不及防，忽然转变了态度短信，江小慕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前方，林语溪走到那位同学的身前，把名牌重新摆放了上去，那个男生抬起头，有点不知所措。 刘青澜转过头来，脸色很难看。 “让开…”林语溪看着这位占了闻人巧座位的男学生，面无表情，声音冰冷。 “哦…好，好的。”男同学拿起手中的资料，有些无措的站起身。 “让什么？坐下！”刘青澜在身边有些恼怒的说道，男同学本已经站起的腿，感受到导师的生气，又条件反射的坐了下来，一时间，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听谁的。 “一个对学校没有任何贡献，成天发表一些可笑的变异学说败坏学校名声的混子，可没有资格坐在我旁边。”刘青澜在座位上靠着，看了一眼慢慢走进的闻人巧，摊了摊手摇着头，有些厌恶的说道。 听到这不加掩饰的嘲讽，林语溪把冰冷的目光，转向了旁边这位教授。 直视着她的目光，刘青澜嗤之以鼻，不过依旧皱起了眉，他总感觉背上有点发凉，似乎还有一对寒冷的眸子，在暗中盯着他似的。 “刘教授，你有什么证据，对变异学说进行否定？”林语溪忽然笑了，世界都已经开始改变，愚昧之人却还蒙在鼓里自视清高，否定着真正智者的一切… “证据？” 刘青澜扯高嘴角，回头看看学生，又转头和其他教授们对视，“同学，我知道你对你的老师落魄的惨状很同情，但是你看看，我们有谁不正常，有谁产生了那种…叫啥来着，对，变异，我们有谁可笑的变异了吗？” 林语溪的手掌捏起来紧了紧，角落处，江小慕的目光越来越阴沉，他难以想象，掌握着真正的知识得到的却只有嘲笑，闻人巧这么多年，到底遭受了多么沉重的压力。 “唉，算了，我随便找个位置坐就好。”闻人巧低着头走上来，拿过那位同学桌前的名牌，把目光投向了角落，他本就很怕面对人类聚集的目光，找个无人的角落，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林语溪还想说什么。 “小慕曾经和我说过，真正的学问，总会得到注定之人的赏识，而那些站在高处看不起我学问的家伙，我没有义务去弥补他们的损失。” 闻人巧满足的笑了笑，也对，何必需要让自己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呢，承不承认他照样都是一个活法，有这样两位愿意支持自己的学生，他已经很知足了。 “弥补损失？两年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闻先生说话真是越来越风趣了。”刘青澜抱起手，不屑的低嘲了一声，“好死不如赖活的混子…” 闻人巧不想理会他，只是在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抖了抖大胡子笑了一声，“如果在夜晚不小心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希望你不会尿裤子。” “你说什么？”闻言，刘青澜面容爬满了怒意，“这是公共场合，后面还有本校的众多学生，闻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和形象！” 闻人巧学着江小慕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更是让刘青澜青筋鼓动。 的确，闻人巧都已经随处遭遇冷眼和排斥了，还要什么形象，不过还真和江小慕所说的一般，让自己彻底不要脸起来，感觉还挺不错… 这样做，到头来需要生气的，可就变成了别人。 第七十四章 你摊上大事了 闻人巧带着林语溪，在教室的另外一个角落中坐了下来，被学生们不停的暗中用好奇目光打量着，让他感到几分不自在。 眼神有些木然的从这些学生身上扫过，最终，愕然的停在了另外一个角落处。 闻人巧瞪了瞪眼睛，马上打开手机开始发送短信，“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谁叫你来的？” 江小慕很自然的把头的靠在墙角，回了一条短信，“又没人认得出我，怕啥？”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林语溪在我的住处见过你，在你打工的地方也见过你，现在你又跑这儿来，你就不怕她看到你之后怀疑些什么吗？” 闻人巧面色有些凝重，在手机屏幕上打字的速度，堪比用键盘。 “您刚刚不是还告诉我要保护她吗，既然您都这么喜欢和信任你的第三位新学生了，那干脆让她认出我得了呗。” 江小慕优哉游哉的敲着字，“放心吧，我藏得好好的，她看不到我的。” “这是两码事！” 闻人巧发完短信，觉得不够味道，接着又发了一条短信，“再说了，哪怕我同意，你自己愿意表明身份吗？” 江小慕看到手机上发来的短信，心头略微一堵，闻人巧的话一针见血，让江小慕有些无奈的仰起头，斜眼望向闻人巧身旁，不知道两人能“重逢”的一天，还要等多久… 嗯？可是江小慕并没有看到林语溪，对面的闻人巧一愣，转头后，也发现林语溪不见了。 “我没认错人吧？” 而当江小慕听到林语溪悦耳的声音，她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 江小慕心头略微一惊，他早早来到教室把自己藏在角落中，却依旧还是没能躲过林语溪的双眼。 “当然。”江小慕稳住神情，不过他的脸全藏在面具下，想想后，倒是有些随意的说道。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对方答应，林语溪坐到江小慕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 “咳，我以前是这里的学生，虽然改行做早餐了，但心中留恋，所以时不时也喜欢回来看看。”江小慕咳嗽一声，再度压低声音说道。 “哦…原来还是前辈。”林语溪似有恍然的点了点头，“不过听你的声音还很年轻，毕业得也太早了一些吧。” “哈哈，的确，我是去年才毕业的。”江小慕笑了笑，心里不免开始紧张，他吹牛历来都不打草稿的，但面对着林语溪，却不得不严谨的编造每一个细节。 “算上拉面店里的两次，我们已经见过三次面了吧？” 林语溪忽然说道，目光中的带着些许疑惑，“我没猜错的话，当时我去教师公寓，闻老师那个裹着窗帘的远房亲戚，也是你没错吧？” “没错，那个也是我…”江小慕承认，总感觉快要暴露些什么后，急中生智的思考了几秒，“还有…其实那个粥也是别人教我的，就是闻老师手下前几天遇难的那位学生。” 江小慕稍微低头，“听那天你和老师的谈话，你们好像…也认识。” “是…我和他的确认识…” 所有的疑点终于连接在一起，得到合理的解释，林语溪释然一笑，却也稍微低下头，脸色似乎闪过了几分失落。 难怪那碗粥的味道，会和江小慕所做的完全相同… 稍微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林语溪望着胸前的子弹自语，“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次遇到和你有关的事情，我都会变得依靠直觉去思考…” 她的确猜想过一些不可能的事实。 “对了，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吧？我叫林语溪，很高兴认识你。”林语溪笑着伸出手。 “叫我小王就好。”江小慕也不敢乱编名字，他怕万一到时候林语溪上学校的资料库一查，会发现没有其人。 “行，我以后会常来光顾的。”对方不愿意说出全名，林语溪也没强求，笑了笑后便离开回到闻人巧身边去了。 坐下后，林语溪仔细回想发生的一切，却总感觉暗藏着什么不对劲，“老师，您那位远方亲戚，是哪儿的人呀。” “哦，你说小王啊…”闻人巧一脸正常的苦笑道，“别提了，那臭小子，我辛苦拿出点钱让他在这个学校上学，却就想着当厨师，就知道浪费我的心思…” 两人说的话前后一致，林语溪才暂时把心中的奇怪感压下，拿出资料，开始为等会儿的演讲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呼~” 见状，江小慕师徒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江小慕拿出手机，按下了挂断按钮，还好他在林语溪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后一秒，就在裤兜中拨通了闻人巧的电话，让远在另外一个角落的闻人巧清晰的听到了两人的交谈。 之后的演讲，林语溪所达到的成功，远远超出了师徒二人的预料。 她用江小慕的名义，做出了极为出色且具有说服力的演讲，甚至让不少教授眼中的排斥感慢慢消散，皱着眉开始对这变异学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闻人巧眼眶湿润，而那充满感动的目光，最终还是全数转换为了愤怒。 刘青澜站起身，和林语溪展开了激烈的对峙，哪怕他自己，心底其实也被林语溪的演讲有所说服。 但在公正和颜面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他无视了所有严谨的推论，只要求林语溪拿出证据，但专案组的有明确要求不允许向公众公开任何细节，林语溪只好服从命令，无奈的输掉了这场本该轻松获胜的战争… 教授们也在更有威望的刘青澜说服之下，渐渐的也回到了原始的状态，对变异学进行了否定。 也对江小慕的论文进行了否定。 齐小殷也在台下，她没有多少责怪，只是给了林语溪一个鼓励的眼神。 角落中，闻人巧似乎在一瞬间，忽然苍老了片刻，他多想现在就找一只动物过来，进行一次现场试验，亲眼让这些教授们看看。 但是轻度的变异，顶多只是改变一下颜色，某些部位产生畸变而已，还达不到所需的效果。 而完整的变异实验，哪怕是动物，闻人巧也没做过，他知道这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他严格要求自身，安奈住每一天都在跳动的好奇心，只可惜，学走他知识的浦书，却违背的他的要求。 那些对人类来说充满了致命的危险，完整变异的动物们，如今，都已经潜伏在了城市黑暗的各个角落中。 不过，望着台上的有些咽不下这口气的林语溪，闻人巧还是知足的笑了，他渐渐的改变了，也是时候该学会不在强求了… 然后他又下意识的看向了给他展示过这种生活态度的江小慕，只是闻人巧愣了一下，对面的角落中，已经没有了江小慕的身影。 “噗噜噜…” 卫生间中，江小慕脱下面罩，用冰凉的冷水冲洗了一下脸庞，狠狠的甩了甩头后，眼中的猩红之色才被暂时压住，缓缓的消退了下去… “刘教授…你摊上大事了…” 第七十五章 直觉 学生们互相比拼的演讲会还在进行，江小慕没再回去，洗完脸后戴上面罩，打算离开。 至于谁会是这次演讲报告获得最优异成绩的人，江小慕不用猜，也知道那个人是方晓晴。 戴回面罩，江小慕从镜子里看着自己，同时能看到有几位男生从厕所出来，他的打扮，让这些学生们错愕，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 “看来得去整一身特别的衣服了…”江小慕不是很在意他们的异样目光，不过这也提醒了他，若是下次出现在变异动物的案发现场，需要换个打扮了。 毕竟目前这一身打扮，虽然能隐藏身份，但林语溪已经熟悉。 上课铃响起，楼道上再度变得冷清。 离开卫生间，江小慕脚步一顿，方晓晴从旁边的女卫生间走出，稍微散落在额头前的头发上，挂着几滴水珠，她和江小慕一样，也在隔壁的女卫生间中，在脸上拍了拍清冷的水。 她看到江小慕，也顿下脚步，迟疑片刻后，微笑道，“我家是开服装店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带你去逛逛，有些高领子的衣服，也可以把脸挡住。” “很谢谢你的邀请，不过云青街离学校不远，我自己去逛就好。”江小慕自然知道方晓晴一家经营着一个服装店，不过他还是婉言拒绝了，他没有理由劳烦她的帮忙。 现实一些本就无错，谁都需要考虑未来，和母亲一起仅仅靠着一个服装店相依为命，方晓晴需要考虑的也更多，江小慕对方晓晴没有任何的记恨，只不过曾经有过的所有感情，他都已经放下了。 “看来，你知道我家的店在云青街呢，我很少会告诉别人的…”方晓晴一开始就觉得，眼前人给她一种熟悉感，现在更能确定，这个人，曾经和自己认识… 可惜，至于他会是谁，方晓晴完全猜不出来。 反应过来说漏了什么，江小慕真想拿个锤子敲一敲自己的脑袋。 “瞎猜的而已，我住在云溪街，云青街就在旁边，常去…”江小慕辩解了一声，却无奈的发现，怎么说都已经有点难圆回来了… 方晓晴含有深意的淡淡笑容，也说明了这个事实。 “你不是还要开题演讲吗？”江小慕想了想，既然都暴露了，也不再隐藏认识她的事实了，“成绩那么优异，很多老师都期待着你的演讲呢。” 方晓晴的笑容有些暗淡了下去，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滴落的水珠，“我已经演讲完了，在你走出教室后，轮到的就是我…” “原来你看到我离开了呀…”江小慕稍微有些意外，望着她暗淡的眼神，却感到几分不对劲，“你演讲得怎么样？” “很差，教授们都很失望…”方晓晴稍微低头，把玩着干净的指甲，嘴角强撑着的微笑中，有着一丝苦意。 她发挥难得的失常了。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先是接到江小慕的死讯，而后又被楚公子赶下车，然后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当众挨了狠狠的一掌，所以刚才在演讲的时候，台下学生们情绪各异的目光，让她很难适应。 也可能真正的原因，是她在演讲之前，看着林语溪同学为了江小慕，顶着巨大的压力，和台下的教授进行着有些激烈的辩论，她很希望，自己也可以有机会为江小慕去承担这份压力，而这种有些压抑的情绪，给她的发挥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然而因为一次抉择，她已经完全的成为了江小慕在离开后的一个局外人。 “唉…”江小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不免为她感到有些可惜，相处过三年，他知道方晓晴在学术研究上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只是开题而已，明年正式的论文演讲，还有机会。”江小慕安慰道。 “或许吧…”教授们失望的表情还回荡在心头，方晓晴耸了耸肩，转头有些疲惫的微笑道，“我也不是无缘无故要帮你的，最近店里生意不是很好，我也只是帮忙拉拉客而已，而且我正好打算回去，怎么样，你要一起吗？” “我还有事，以后用空再来你家买衣服吧…”江小慕也不是刻意要拒绝，他也正好需要第二套装扮，但是他有不得不考虑的难言之隐… 没钱。 江小慕说着就赶紧快步离开了，只是在后方，望着那无比熟悉的背影，方晓晴的疲惫目光开始变得有些震惊，嘴里，下意识的喃喃出一个名字，“小慕…” 楼道很清静，方晓晴微弱的声音依旧清晰入耳，让江小慕差点被吓得炸毛。 江小慕直冒冷汗，回过头一看，还好，方晓晴的神色有些迷离，目光散漫，似乎是下意识说出来的… 松了口气，江小慕赶紧离开。 “你站住！” 后方，回过神来的方晓晴却快步追了上来，来到江小慕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江小慕的脸拉近，死死的盯着那双眼睛。 世界上流传着一句话，透过双眼，能看清一个人的一切。 无比熟悉的背影，无比熟悉的眼神… “小慕…你为什么不敢认我？”方晓晴的嘴唇颤抖着，依旧死死的盯着他的双眼，自己的眼角，开始泛起了泪水。 方晓晴和林语溪不同，她没有亲眼看到江小慕的死亡，只接到一个通知，前去警局参与了葬礼，所以她完全依靠直觉的大胆猜测，反而却比专业的林语溪要更准确的，锁定住了这位蒙面人的真实身份。 “我…方同学，我想你应该认错人了…” 江小慕紧张的剧烈心跳声，不仅他自己能听到，同样也传入了近在咫尺的方晓晴耳中。 江小慕没来得及反应，方晓晴就抬起原本抓着衣领的手，轻轻的放在了江小慕的面罩之上。 江小慕倒吸一口凉气。 “原谅我的冒犯，如果我认错了人，我愿意用任何方式来偿还我的无礼举动…” 寂静的楼道中，只有卫生间中没能关紧的水龙头泛起的嘀嗒水声，在两人的耳边回响着… 方晓晴望着那完全毁坏的面容，泪水终于止不住的从眼角流出，从脸颊上滴落而下… 第七十六章 没有理由流泪 江小慕当初能认出周伏通，代表虽然自己的脸部皮肤全数毁坏，但曾经认识的人们，依旧能辨认出来。 “你原来还活着…”方晓晴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这凹凸不平的脸。 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她能感觉到这个震惊的事实，让她有多欣喜和激动，但更多的，是感同身受的心痛，她懂了，为什么江小慕要活在面具之下。 但她的手被江小慕抓住了，慢慢放下后，江小慕把面罩戴了回去。 望着方晓晴脸颊上的泪水，江小慕后退了半步后，别开了目光，“晓晴，你曾经做出了选择，我们之间也早已结束，你没有为我流泪的理由。” “我是没有理由流泪…” 方晓晴没有埋怨江小慕表现出来的冷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后，有些强硬的说道，“但流泪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利干涉。” “唉…”女孩的眼泪是男生们最怕的东西，江小慕也不例外，只好安静的等待着方晓晴的情绪稳定下来。 只是看着这位曾经果断和他断绝关系的女孩，现在却为了他而流泪，让江小慕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自在… 虽然他本就无需有任何的愧疚，不过还是有些歉意的说道，“晓晴，忘了我吧，我已经遇到另一个喜欢的人了，你也见过她…” “嗯，她很幸运…”方晓晴的手掌紧了紧。 原本能看清现实的方晓晴，不知不觉间丢掉了果断，江小慕叹了口气，那这份果断，只好自己来继承了。 江小慕决定不再多留，转身后迈开脚步离开，“我没想到你是第一个发现我还活着的人，我请求你能帮我保守秘密。” “请求…果然不可能再回去了…”望着他决绝的背影，方晓晴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靠着墙蹲坐了下来。 自己造成的结果，她不会试图去改变什么，但她有些无法接受的是，事情变化得太快，她甚至已经失去了弥补错误的机会。 相处了那么久，她很了解江小慕的性格，哪怕不会有林语溪这个人物的出现，当她提出分开后，或许两人的故事就早已经注定结束了。 只剩下自己，空无一人的楼道，和她的心情一样，很清冷。 …… “别难过了，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小慕要是知道你做了这些事，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教室中，学生们的演讲还在继续，闻人巧已经恢复了笑容，顺便还安慰了一下回到身边坐下，皱着眉思考着什么的林语溪。 “还好，我没难过。”林语溪回应了一个微笑，然后又陷入了沉思，坦然接受失败，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出逃了那么多变异动物，她感觉哪怕警方再如何掩埋事实，也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而那一天，就是她找回场子的时候。 “我只是，很不爽，不，是超级不爽，非常想揍人的那种不爽…” 不过，很少会失败的林语溪，只感觉到越忍越气，想起以前江小慕能笑着面对所有无理对待的心境，还真是有些佩服… 要不是刘青澜的阻碍，她今天本该能按照计划做好一切，江小慕留下的遗憾弥补起来，也能开一个完美的好头。 林语溪看向最前排，除了对她以外没对任何学生指点江山的刘青澜，咬了咬牙后，捏起了看似白皙柔软的拳头，隐约有些咔咔作响。 闻人巧听到声音，胡茬抖了抖，赶忙低声的劝说道，“别啊，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冷静不了…”林语溪的目光越来越冷，双手捂着杵在嘴前，有些低沉的声音从喉咙发出，“老师，有什么能合法让他感到生不如死的方法吗…” “呃…这种方法怕是没有…”闻人巧一惊，只好讪讪的笑了笑。 想起她刚刚不顾脏乱，从垃圾桶里捡起自己名牌的举动，闻人巧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对林语溪最深的印象，就是能感觉到她是个很善良的人。 本来还觉得江小慕口中那什么‘善良的魔鬼’一说是胡说，现在闻人巧才亲眼见识了一下。 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接着想起江小慕之前说过，他哪怕有那一对炮弹一般的拳头，也完全不是林语溪的对手后，闻人巧忽然真怕自己也惹到她什么… “总之要搞他也应该我来搞，你是晚辈年纪还小，不合适，不过你看我都能保持冷静，你就先别生气啦，年轻人，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冷静，学会不骄不躁。” 闻人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很自然的说着人生道理，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后，用手捂着屏幕，点开了短信。 “什么？？” 看到短信，闻人巧吓得脸色一白，前一秒还在教给林语溪学会冷静，此刻却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全场都被他的叫声给吓了一跳，特别是此刻正在演讲的那位学生，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的演说出了什么大问题。 “闻先生，你叫什么呢？看不得我教给学生的内容比你的好，不服气想要捣乱？” 许久没再说话的刘青澜站起身来，远远指着闻人巧，愤怒之意清晰的写在了脸色上。 见刘青澜如此生气，闻人巧疑惑的往台上看了看，原来此刻正在演讲的，就是抢了自己座位，那位让刘青澜很重视的学生。 刘青澜的话语咄咄逼人，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针锋相对了起来。 闻人巧扭了扭脖子，他可不介意在众学生面前和别的老师来一场激烈的骂架，反正他本就没什么好名声，而要是这一架吵起来，刘青澜的名誉损失可就很惨重了。 不过闻人巧的注意力全在短信上，完全没什么兴趣搭理他，接着无视了全场诧异的目光后，非常自然的又坐了回去。 闻人巧那不屑一顾的姿态，让刘青澜的嘴角抽了抽。 不过心中再怎么不爽，公共场合下也只好压住，重新坐下后，才示意那位学生继续… 可是有了这段小插曲，那位他心爱的学生也开始发挥失常了起来，紧张的同时，苦着一张脸，忘记了展示许多重点内容。 “闻人巧，你行啊…不仅成天研究一些没用的东西，没想到性格也如此卑劣！” 见状，刘青澜深深的吐出了一口闷气，想起闻人巧刚刚的作为，脸色更是的变青了不少，不论怎么想，闻人巧刚刚那一下分明就是故意的。 “闻老师，您怎么了？”后方的角落处，林语溪神色有些凝重，疑惑的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虽然自己的身份特殊，但林语溪选择和闻人巧接触，一开始就单纯的只是因为江小慕。 至今为止，林语溪也没有任何潜伏在他身边获取情报的意图，虽然她也因此获益，学到了许多从来未曾听闻过的知识。 但闻人巧作为变异动物会出现的根源性人物，他任何的特殊的举动，不得不让林语溪去在意。 “没什么，肚子疼而已，我去上个厕所…” 闻人巧流着汗笑了笑，找了一个人人皆用的万能借口，在刘青澜愤怒的注视下，从前方的教室离开了。 出门后，闻人巧再次看向手机屏幕，他多希望自己看错了，可惜短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楚：“我暴露身份了。” 一路小跑，蹬着小短腿跑下楼梯来到教学楼外，在一棵隐蔽的树旁找到江小慕后，闻人巧焦急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是谁知道了你还活着？” “老师，您不认识…”才几天就暴露了身份，江小慕的语气间满含歉意，自己有些苦恼，方晓晴会不会对谁说出去，他是真的不敢肯定。 “管我认不认识，别再卖关子了，赶紧说，到底是谁？”闻人巧急忙的催促着，要是消息传出，后果不堪设想。 “我前女友，就是刚才在林语溪后面上台演讲的那位女生…” “哈？？”闻人巧张大了嘴巴，想起那其实也是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女孩，顿时扯着胡子不可思议道，“就你以前那又穷又挫的样子，居然还有得起前女友这种东西？” “……”江小慕无言以对，和方晓晴的这一段缘分，在还没分开的时候，他也当成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份礼物。 “唉，这可咋办呀…”闻人巧皱着眉头坐在了草地上，瞥了江小慕一眼，“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到处沾花惹草，欠下一屁股情债的家伙…” “我…”江小慕老脸一黑，有苦说不出… “给我上车！”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而在这时，江小慕听到不远处的教学楼门口，再度传来了方晓晴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抗拒，同时，也有些惧怕。 扒开树枝，江小慕远远看去，楚公子阴沉着脸，不顾方晓晴的挣扎，强硬的扯着方晓晴的手臂，想要把她推入那豪华的私家车中。 方晓晴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好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楚公子感受到疼痛，愤怒的抬起手，朝着方晓晴的脸颊上扇了过去，只是这一次，方晓晴用手挡住了。 但她柔弱的身子依旧支撑不住楚公子的力量，摔倒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楚公子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个点周围没有人后，才阴沉着脸，再次把方晓晴拉起来，推入了车门之内。 “居然欺负女孩子，这男的也太过分了吧，嘶…小慕，我没记错的话，你说的就是那个女孩吧？”闻人巧也探出眼睛，轿车往远处驶去后，在江小慕耳边问道。 江小慕点了点头，目光有些阴暗，他总算是明白，方晓晴脸上那淡淡的淤青是怎么来的了… 虽然已经彻底放下，但终究在一起度过了整整三年，看着她被这样无理的欺负，江小慕不会坐视不管，也无法接受。 “唉…有一个就够麻烦了，切记，不要在那个男生面前暴露了身份。”闻人巧提醒了一句便离开了，他知道江小慕会去做什么。 走前，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却已经没有了江小慕的身影，只有那树下的草地上，留下了一对有些明显的脚印… 第七十七章 救我 楚公子的车豪华却也低调，在方晓晴眼中这辆车就像他的人，外表风度翩翩，可他的作为，却让方晓晴难以接受。 “我们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到底还要干什么？” 方晓晴靠朝门边，尽量和楚公子保持距离，要是楚公子再次恼怒动起手来，她没有能力反抗。 “哼…本来都已经确定关系了，却因为一个死人，你要和我分手，你当我堂堂一个大公司的继承人是什么，是玩具吗？” 楚公子握着方向盘，目光很阴冷，他的车停到红绿灯口，识货的那几位司机们，刻意保持了距离。 没有人注意到，一道身影从众车顶之上飞过，沿途接连落在高低不同的房顶之上，一路跟随着楚公子的车。 “那你究竟要干什么？”方晓晴的表情也冷了下去。 不爱就是不爱，分开之时她也已经陈恳的道过歉，当众挨了楚公子的一掌，哪怕欠着什么也该扯平了。 “呵呵…我要让你知道，耍我会是什么后果。” 楚公子猛踩一脚油门，直接闯过红灯，在一众司机的叫骂声中，远远往城郊驶去。 …… “哟，这小子果然带了个极品过来啊…” 轿车压着泥路，从两边堆满了木材的道路中驶入。 一个偏僻的木材加工厂，望着周围那些一个个纹着身，抽着烟吞云吐雾的中年，方晓晴在车内，面色有些发白。 “姓楚的，你会后悔的…” 方晓晴不知道他具体要干什么，但她已经意识到今日自己会有难以想象的惨痛遭遇。 “后悔？” 楚公子望着她怜悯的笑了笑，然后开门走下车，对着这帮中年的头领交涉道，“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希望你们能遵守约定，马上开展和公司的合作。” 头领是一个大光头，臂膀上纹满了青色的纹身，“可以，这小姑娘看着挺水灵的，我很满意，不过…” 楚公子皱了皱眉，“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不把人弄死就行，其余的保密工作，我这边会负责。” “嘿嘿，不愧是楚老板的公子，痛快…”头领抹了一把油亮的光头，望着车内长相动人的女孩，嘴角留下了一丝口水。 “切，一帮老不死的色鬼…”楚公子这才厌恶的悄声嘀咕一句，开门回到了车内。 “你要把我送给他们当礼物？”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要是你不马上送我回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方晓晴的嘴唇因为愤怒而有些发白，她那清白犹在的身子，居然被楚公子为了家族的生意，擅自决定拿去给别人玷污。 “是嘛？别把我当成你那已经死了的前男友那种穷得什么都给不了你的废物，我可不会让别人白帮我做事，毕竟我可是很讲道理的人。” “这是定金，服侍好他们，我会付给你余下的钱。”楚公子打开皮包，拿出了一袋钱扔在了方晓晴的腿上。 做出这种违法的事情，他当然害怕警察会找上门，但他有信心，把方晓晴的口牢牢的封住。 隔着车窗看到发生的一切，那一袋钱的分量实在是很足，让外面的中年们眼里都放了放光。 “你一开始会同意我的追求，不就是为了钱吗？” 楚公子把座椅调后，翘起二郎腿舒坦的靠在上面，他已经习惯了一个道理，不论他干的事情有多无耻，总之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啪！ 然而，楚公子刚悠然的闭上眼睛，就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了一阵火辣。 方晓晴愤怒的抬起手，把钱扔还给了楚公子，同时，把自己遭受的那一巴掌，完整的回敬给了他。 楚公子的作为，践踏着她的尊严。 “呵呵…有趣，有趣。”见状，外面的中年们互相笑了起来，他们可尤为忠爱性子偏烈的女孩。 “妈的…”捂着发红的脸颊，楚公子直起身子，狠狠的咬了咬牙，“臭婊子，你是嫌我给你的钱不够多是吗…行！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楚公子直接掏出了一张尊贵的黑金卡，甩在了方晓晴的身上，“这张卡里的钱你一辈子也花不完，要是你同意，你毕业后想要什么工作我都能给你安排…” “不过说好了，以后我让你做什么，接待什么客人，你都必须听我的…” 楚公子有些恼怒的靠回身子，他能预想到家境一般的方晓晴，面对这一份摆在眼前的未来保障，哪怕出卖自己的身子，也难以拒绝。 而他，也将再多一个为了生意谈判，能够随意使唤的工具人。 只是，他的这句话说出口后，方晓晴的面色，从愤怒变为了极度的阴冷，眼眸之中，透露出了一般女孩眼中绝不会有的杀意。 “楚公子，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白皙的手掌伸出，她死死的捏住了楚公子的颈部。 “咳…你…你这个疯女人…”面色开始涨红，楚公子震惊的睁开有些圆瞪的双眼。 方晓晴只是一个柔弱的普通女孩，她的力气很小，但是人的情绪到达一种极端的时候，体内所激发出来的潜能是难以想象的。 楚公子震惊的发现他难以掰开方晓晴的手指，目光中被恐惧所占据，让他忘了使用其他的方式来自救，双脚被狭小的空间限制住，脚也难以屈伸使出力量。 望着方晓晴视死如归的冰冷目光，他有些绝望的意识到，他可能会死，活到现在，第一次给他死亡威胁的，是一个柔弱的女孩。 周围的中年们救了他。 那位头领打开楚公子一侧的车门，一脚踢开了方晓晴，把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楚公子拉出了车外。 方晓晴撞在车门上，嘴角流出一丝鲜血，面色苍白。 “楚大公子，你找来的这个女娃，好像不吃你这一套啊。” 把楚公子交个了另外几位手下搀扶，头领满含兴趣的盯着车内的方晓晴，这意外的性格，让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咳咳…”楚公子弯着腰咳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喘了回来，“嗯？那你有办法？” “嘿嘿…”头领撸起袖子，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我玩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都要多，不怕软的，就怕硬的…” 头领把大光头探入了车内，一把抓住方晓晴的肩膀，把她从车内整个人拽了出来。 方晓晴想要反抗，但面对着整天扛着圆木工作，身子巨大且块壮的这个大光头，她不论再怎么使力，也完全没有什么效果… 她张开嘴，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下去。可惜，头领只是哆嗦了一下嘴巴，表情还有些变态的享受。 “你去把摄像机拿出来。”他对着其中一个工人说道。 “你要干什么？不能留下证据？”楚公子一惊，赶忙制止道。 “不能留下证据？你懂什么，只有留下了证据，她才会害怕…” 这个头领阴笑着凑近了方晓晴，“别挣扎了，你反抗不了我的，等会等我完事了，我会给你拍几张美照，要是你敢说出去，我就托人把这些照片发到你们学校的论坛里面去。” “你…无耻…”如他预料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方晓晴的脸色立刻就泛白了。 “哈哈，对，我就是这么无耻，你就骂我吧。”头领仰头大笑了一声，还在众人的注视下，居然就已经把手伸向了方晓晴的衣领。 “救命…”泪水终于从方晓晴的眼角滑落，她本能的说出了求救。 “哈哈，你喊吧，我的木材厂处于荒郊野岭，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女孩脸上的绝望之意越浓，头领的笑声就越来越狂妄。 楚公子也直起了身子，捂着自己的脖子揉了揉，眼里闪过几分得意，他要留下来，好好欣赏接下来的方晓晴所遭遇的痛苦。 “小慕，救我…”方晓晴绝望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如光头所说，周围根本就不会有别人，但此刻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的，却是那瘦弱的背影… 楚公子听到那虚弱的求救，脸色当时就恼怒了起来，“死到临头还在叫那个废物的名…” 轰隆！！！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声巨响传来，一道黑影出现，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 车顶，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四周，木屑纷飞… 第七十八章 请让我来 纷飞的木屑在汽车被砸凹吹起的劲风缓缓平息后，一点点落在了每一张呆愣的脸庞之上。 众人纷纷往车顶看去，看到那浑身长满了鳞片，不知为何物，身形似乎是个人，但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怪物，顿时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东西？？” 习惯了被人恭敬仰慕的楚公子，实际上是众人中胆子最小的，看到这从未听闻过的怪物瞬间，他那颇为英俊的脸上早已被吓得汗毛直立。 “老六！赶紧抄家伙！” 手里还捏着方晓晴的大光头也是满脸恐惧，但心智终究比楚公子强上太多倍，对着身后的手下命令的同时，也向那位叫老六的手下问道，“你那天看到的怪物，就是这家伙吗？” 前几日，老六去林子里下鸟扣，惊魂未定的回到工厂，却说是见到了一只半个人一般大，两眼发红的怪物，当时，众人还以为是他又喝高了胡言乱语。 “那天…那天我见到的好像是一只动物啊，而这东西看起来像个人啊…” 老六和其余几位工人钻入后面的厂房，轰隆隆点燃了油锯，一人提着一个便冲了出来。 虽然手里有了强力的武器，但那从未见过的东西，依旧让他们感到恐惧。 “妈了个巴子…”头领后退两步，他感到心头发毛，从这只怪物出现到现在，虽然它还没有动作，但那两只发红的眼球，却始终死死的盯着他… 方晓晴同样感到恐惧，她没有和这些中年一样和这只怪物搏斗的打算，作为一个女孩，见到恐怖的东西，她自然只要想赶紧逃跑。 但她一直被头领捏在手中，任由她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而她的挣扎，也点醒了头领的思绪。 “等会，老六，你了解的动物比较多，你看看它，是不是一只公的？”头领对着身后已经拿着油锯赶到的老六问道。 “好…好像是一只公的…”老六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虽然这个怪物人性化的穿着一条裤子，但根据上半身那有些瘦弱的身型来判断，看起来像是一个雄性的生物。 “怪不得他妈的老就盯着我看，难不成这东西处于发情期…” 头领忽然沉着了下来，抬手示意手下们不要着急，然后举起方晓晴，一点一点踩踏着木屑，慢慢往车顶上的鳞片怪物靠近了过去。 “你想要她是吧？”头领试探性的问道。 眼看自己离这只怪物越来越近，方晓晴努力的挣扎，抬起嘴巴狠狠的咬在了头领的手臂上，头领感觉到疼痛，伸出另一只手，抓起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扯了起来。 “你看，很漂亮吧，你要的话，我就给你了…” 看到这怪物果然把目光对准了方晓晴，头领嘴角勾起一抹阴险，老六早已心领神会，关闭了油锯后，悄悄的绕到了后方。 “你想要吗？”头领手掌停留在半空中，为老六的偷袭争取着时间… 老六找准位置后，在暗中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一丝激动。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何物，但要是成功猎杀，这种无人听闻的异兽，估计能卖一个炒翻天的价格。 “吼…”鳞片怪物发出了一声低吼，没人知道这是他本来的声音，还是为了隐藏些什么而模仿出来的。 他伸出闪烁着鳞片光泽的手，接过了浑身颤抖的方晓晴。 方晓晴不敢再看近在咫尺的怪物，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她剧烈跳动的内心，很害怕这东西会一口咬向自己… 然而，她只感觉到一抹冰凉从嘴角边拂过，抹去了她嘴角的血迹。 “还懂得怜香惜玉…”头领在心中冷笑一声，抓准这个时机，对着远处暗中的老六大吼了一声，“老六，就是现在！” “啊，去死！”老六目光一凝，抬起油锯拉上火，跳上车顶后，瞄着这个怪物的脑袋，一油锯砍了下去。 怪物没有回头，只是略带慵懒的抬起了手臂，挡在了自己的头上。 “找死，果然这东西没什么智商…”见到这愚蠢的动作，头领和老六皆是心头一喜，油锯可不是肉身能够对抗的东西。 楚公子也是暗松一口气，想到这怪物即将惨死在油锯下的血腥场景，他的心头却有些爽快，虽然害怕，但他还是很在意，这东西砸坏了他的车！ 听着那近在耳边的轰鸣，方晓晴看到那盘旋在两人脑袋上的油锯，感到慌张的同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想要让她把这只怪物从油锯之下推开… “放心…” 而一道极为微弱的声音从怪物嘴里传出，方晓晴震惊的愣住了，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满是鳞片的面容，它会说话？ “给爷死！” 老六几人自然没有听到这道微弱的声音，他毫不犹豫的举起油锯，往这个怪物的手臂上锯了下去！ 怪物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把拳头对准了过去。 “很好…”见其依旧只是抬着个手，头领抬手招呼了一下，示意手下们一起，跟随自己上前收尸。 兹兹兹兹！！ 然而，首领刚往前几步，一阵剧烈的火花从油锯和手臂的接触点冒出，全数飞出砸在了他的脸上，有几颗火星子顺势打入了他的眼睛之内。 “啊！”首领当场捂着眼睛倒地，在机油和木屑混合的泥地中打滚了起来。 几位手下猛的杵在原地，盯着那在油锯之下毫发无损，甚至还冒着些浓烟的拳头，一个个呆若木鸡，眼球向外突起，隐隐有掉出来的趋势。 老六震惊的举着电锯，盯着那冒着黑烟的拳头，呆若一尊雕塑。 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在楚公子脸上是很稀奇的，但此刻，习惯了高高在上，他的表情却比谁都要滑稽。 方晓晴是离这个怪物的拳头距离最近的，由于刚刚刺耳的响声，她的耳朵还有点处于鸣响的状态，近距离望着这只拳头，缓缓摇头，“不可思议…” “呼~” “这回，轮到我了…”怪物呼出一口气，吹散了拳头的黑烟后，在心头冷笑了一声。 缓缓站起了身子，嘴角微微上扬，它对着身后那木楞的老六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老六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仿佛这个笑容，将成为他这一生中，最后一个见到的东西。 一拳挥出，老六像一个瘫软的沙袋一般倒飞而出，撞在了一辆装满木材的拖拉机之上，胸口被木棒刺穿，当场翻着白眼，吐出一口鲜血殒命而去。 啪嗒啦… 看到那血腥的场景，楚公子双脚一软，直接一屁股瘫软在了泥地之中。 同伴被杀，其余的员工们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朝着不同的方向四散而逃，现场，只留下了老六的尸体，还在泥地里打滚的头领，呆坐在泥地中不知所措的楚公子… 还有那第一次见到死人后，忍不住呕吐了起来的方晓晴。 怪物瞥了那死去的老六一眼，略微泛红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感情，要怪，就只能怪老六自己先对他有了杀心… 然后它跳下车，来到了楚公子的面前，提着他的衣领把他举了起来。 “饶…饶命…” 楚公子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听懂人话，但生死关头，只好本能的出声。 可是怪物没有任何的表示，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另外一只拳头，对准了他的脸颊，瞄准的，是和方晓晴的脸颊上那块淤青完全相同的位置。 想起刚刚被一拳揍飞的老六，楚公子魂魄已丢，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摇起了手，“别杀我，我有钱，我有钱，我能给你用不完的钱…” 他可悲的意识到，习惯了用钱解决一切，在遇到这种不是人类的怪物后，自己居然已经变得也只懂得用钱去交涉… 然而，怪物的拳头居然就那样顿在了半空中，而后它缓缓的咧开嘴角，把嘴巴贴近了楚公子的耳朵后，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发出了一道清冷无情的声音。 “楚公子，你好像对我，也有什么误解，我可不会要你的钱…” 楚公子浑身剧烈一怔，瞪大双眼盯着这只怪物，“你…你会说话？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是你口中已经死了的那个废物哦…”微弱但却无比渗人的声音，再次从楚公子耳边响起。 “我…我不认识那种人啊，我…等等，你…你难道是江…” 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实之后，楚公子张大了嘴巴。 他没能把这个名字全部说出来，是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的脸颊遭遇了重重的一拳，整个人在空中像风车一样转了七圈之后，才掉落在了地上，溅起了满地的泥浆。 他的半边脸已经失去了本该有的形状，陷在泥浆之中，双眼翻白，生死不知。 怪物挠了挠头，喃喃自语，“唉，老师都叮嘱我不能在你面前暴露身份的，可惜没忍住，罪过罪过…” 泥地中的楚公子，忽然像是干扁的泥鳅一般，在他的脚边无力的扑腾了一下。 没想到他居然能活下来，怪物似乎皱了皱眉，目光在周围找寻了片刻后，拔起了一根插在地上的尖锐钢管，回来后，对准了楚公子的额头。 “等一下…”而它刚打算动手，身后，却传来了女孩有些柔弱的声音。 怪物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来到身后，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方晓晴，他不知道方晓晴想要做什么，是否是想为这个楚公子求情，但他已经在楚公子耳边暴露了身份，不可能再让他活下去。 “要怪，就怪我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吧…”怪物在心里为楚公子遗憾了一声后，不再理会方晓晴，举起了手中的钢管。 “等一下！”可是制止声再度传来。 方晓晴走到这个怪物的身边，抬起手掌拿过了它手中的钢管，低下头，看着那半张脸已经淹没在泥潭中的楚公子，“请让我来…” 第七十九章 放下，帮助 望着身边毫不犹豫依靠着身体的重量，稍微弯着腰插下了钢管的女孩，江小慕身子悄悄的抖了抖… 相处了整整三年，他的确是没看出来，方晓晴会有这样的一面。 还好没惹过她… 方晓晴弯着腰，望着脚边流出的血迹，有些无力的跪倒在了泥坑之中。 她虽然因为刚才的记忆，携带着满腔的愤怒下得了手，但当情绪发泄出去后，亲手送走了一个生命，不可避免的在心头背上了一层无形的压力。 江小慕拔出插在楚公子脖子上的钢管，望着地上，直到失去生命的一刻，楚公子依旧没有闭上那充满了无法相信之意的眼睛。 江小慕不知道最让楚公子难以接受的是什么，但在他看来，如果把他今天的遭遇归咎为有果必有因，却也说得过去。 无需过多的猜测，在方晓晴之前，他肯定已经伤害了许多的女孩子，把她们变成了能任由他操控的工具。 江小慕来到满地打滚的头领旁边，把他举起来后，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的手掌满是鳞片，他并不担心会留下指纹。 “你们全都是一路货色，若是你这种人也有好下场，天理难容。” 江小慕死死的掐住他的劲部，头领想要求饶，但直到他失去心跳的一刻，江小慕也未曾松一分手，没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在方晓晴的注视下，江小慕用泥水洗去了钢管上的所有指纹，然后把他放在了头领的手中。 “等会警方到场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回头，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和方晓晴说了一句话后，江小慕把目光投向了森林，这位头领的那几位小弟逃跑了，他不会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方晓晴走了几步，她全身的衣服已经变得脏浑，索性靠着轿车的身子慢慢滑下，直接坐在了泥水之中，“我杀了人，我会承认的…” “没必要。”江小慕看了一眼楚公子，“就算你不动手，这家伙今天也必须死在我手中，结果都是一样的，别背上什么包袱。” 说完后，江小慕迈开脚步，已不打算在这里多留，他本可以带着方晓晴离开这里，但他只是前来搭救，并不想让两人之间再过多的发生什么。 “你是谁…”方晓晴眼神空洞的望着那满身的鳞片。 虽然这个怪物的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恐怖的气息，她不知道这个怪物来此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明显对她没有恶意，还救了她。 江小慕没有回答，闪身消失在了树丛之中。 她不可能把这个变异状态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任何人，通过刚刚发生的事情，也能确定，只要自己不承认，没有人能在这个状态下认出他是谁。 “咳咳，我好像要真香一波了…” 然而他刚离开没过三秒，居然又马上回头，回到方晓晴旁边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咳了两声。 然后，方晓晴就看到这个怪物再度消失之前，打开了车门，从车里拿起了某个袋子… 它的举动让方晓晴无奈的叹气一笑，她知道那是楚公子原本为自己准备的那个钱袋子。 望着那有些毛躁而羞涩的背影消失后，方晓晴低下了头，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诡异，让她的目光中满是迷茫。 滴答滴答… 天空中，也开始飘起了雨花，滴落在周围的三具尸体之上，溅起了一朵朵血花。 方晓晴的思绪空洞了片刻，刚刚一件件让她后怕的回忆袭来，埋在膝盖之中的双眼开始变红，难言的委屈之感，最终让这位本就普通的女孩止不住的流出了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当她抬起头后，雨已经停了。 “唉，果然会这样…”江小慕回到旁边的树丛中，探出目光后叹了口气，他的身上又多了几丝血迹，已经处理好了那几位逃跑而去的家伙。 高高跳跃在空中，地上有什么他都能清晰的捕捉到。 “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遇到那位真正适合安慰你的男人吧。” 傍晚降临，江小慕一直守护到了警察前来，最终还是离开了，过去的感情，已是回忆，江小慕不会再拿起。 夜晚，警笛声覆盖了这个偏僻的木材加工厂。 林语溪勘察了一番这诡异的现场后，回到张誉的警车后座上，拿出一块温暖的毯子，盖在了微微颤抖的方晓晴身上。 方晓晴转过头，低落的目光中，藏有几分别样的情感，“林同学，没想到你居然…” “啊，我是个警察，很抱歉瞒了你那么久…”林语溪抿着嘴，移开目光后，望着窗外的忙碌的同事们。 江小慕是个木头，她却不是，白天自己在演讲的时候，她当然能注意到方晓晴复杂的目光，她有些意外于方晓晴的放不下，但既然这样，说明她俩的关系… 林语溪眉毛微皱，话说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唉，真头疼…” 在心里无奈的低语一声，由于自己的爱情故事才刚开始，江小慕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林语溪的恋爱经验可谓是零，她可真不知道，这种有些尴尬的场面，要怎么处理… 低吟了一声，林语溪发现自己的性格，果然还是比较适合与犯罪嫌疑人们打交道… “具体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讲。”林语溪想了想，还是干脆点，赶紧办案吧。 外面不少的警员被头领手里捏着的钢管蒙蔽了双眼，在对方晓晴做笔录之前，已经简单的得出了一些类似财物纠纷后引起的内部冲突之类的推论。 可林语溪却不会，她不论怎么推理，都难以还原现场，在她眼中，还有太多东西被掩埋。 “我已经说过了，可是没有人相信…”方晓晴情绪有些低落，刚刚在外面，已经有好几个警员误认为她已经精神失常了。 “放心，我相信你说的遇到了一个怪物。” 林语溪安慰了她一声，现场只有她和张誉两个专案组的成员，其他人不相信方晓晴的话很正常。 “谢谢你安慰我，但我能之后再说吗…”方晓晴环抱了一下肩膀。 “当然，你先好好休息吧。”林语溪笑了笑，对张誉示意了一下，警车便先行往警局驶回。 …… 警车行驶在城郊高速上，方晓晴望着窗外闪过的色彩。 思绪从白天的遭遇中慢慢走出后，由于林语溪就在身边，让她接着想起了江小慕的毁坏后的面容，回想起了他那把自己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生活状态。 有了早上在楼道里的对话，她知道自己和江小慕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而她能做的，或许就是帮一下江小慕，为他减轻一些痛苦吧… “我很意外你是第一个认出我的人，我请求你为我保密…” 江小慕的话回荡在耳边，方晓晴低沉的微叹了口气，“林同学，那一晚你接受了小慕的追求，是带有目的性的对吧？” 林语溪把玩着手机刷着新闻，听到她忽然说话，虽然有些不想和她谈论太多与江小慕有关的话题，但还是如实的回答了一声，“嗯，那只是一出戏而已。” 方晓晴身子微微的一怔，脸上闪过几分微怒，“演戏？你知道他对你…” 方晓晴的微怒，让林语溪收起了之前所有的同情，表情开始有些不悦了起来。 之前一直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和方晓晴的这层关系，现在她忽然懂了自己该怎么做。 “这些事与你无关，你已经是个外人了，而且他已经走了，请你收起你的留念，你曾经主动放弃过他，你有这个自由，但没有这个资格。” 说完话后，林语溪才感觉到有些失态，略微一顿后，有些歉意的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我说的话有些重了，但这是事实，希望你能明白…” “我觉得目前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要是你有需要了解什么，等这起案件结束后，我会来找你。”林语溪把目光投回到了手机上… 由于林语溪的反应，已经完整有过一段感情经历的方晓晴，其实已经明白了如今的林语溪对江小慕的感情全是真的，但她的这口气，依旧松得有些心情复杂… 接着，方晓晴假装有些不甘示弱的说道，“我只想知道，你对他是不是真心的？” “与你无关…”而林语溪面无表情。 “我只是问…” “与你无关…” “……” 心头一阵发赌，林语溪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有对某个女孩这么不爽的一天。 原来，那让她无感的言情剧里那些两个女人之间动不动就针锋相对，那让她起鸡皮疙瘩难以理解的场景，居然是真的，还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唉…”在内心微叹一声，要是江小慕还活着，要是他们有个家，她一定会回去展示出她的真面目，让江小慕知道他自己留下的情债要自己来收拾，他会是个什么下场… 可惜人已去，这种幸福的吵闹，只能存活于想象之中，一切，都是奢望了。 …… “兄弟，你生前魅力到底有是有多大啊，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啊…” 张誉在前方开着车，心头怀念起江小慕，不由得感叹了一声，从后视镜里悄悄的看了面色不悦的两人一眼，话说情敌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饶了我吧…”有些惧怕的挠了挠头，张誉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真怕等会这两人会打起来…要是真的发生了冲突，他可完全没一点儿信心能在林语溪手下保护好这位大学女生啊… 第八十章 新的行头 月如银盘，漫天繁星。 现在，离木材加工厂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三天，方晓晴已经被护送回了学校。 江小慕独自躺在高楼的塔尖上，伸出手凝望着城市繁华的夜景。 打开手机，他依旧没能刷到任何有关变异动物伤人的事件，他不知道那些变异动物都在哪儿，对人类充满了饥渴猎杀天性，不可能这么久未伤及无辜… 只能说，发生的一切都被刻意的隐藏了。 下方不远处，是警局。每到夜晚无聊的时候，江小慕都会来到这里，每当看到林语溪出现后，他都会跟上去。 没有了身份，江小慕对前途的发展渐渐变得无欲无求，活着就满足，现在，他只想默默的守护这个女孩的安全。 张誉警官的车出现后，江小慕高高跳跃在建筑物的楼顶跟了上去。 地面被各种炫目的灯光照得璀璨，而高处依旧淹没在黑暗中，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只是今夜，很平静… 悄然离开，夜晚十一点，江小慕落到一个昏暗的角落中，而后走回了冷华杰的店铺。 “面罩哥，有人给你送来礼物。” 好东西自然会得到别人的认可，此前无人光顾的拉面店经过江小慕的改造后，仅仅三天，现在那美味的早点，已经闻名于街头。 冷华杰其实学习能力很强，江小慕教了他一些手艺，也很快能学会，至于为什么以前要死活守着那反人类的手艺，江小慕不得而知。 至少目前，两人的小日子已经过得滋润。 “礼物？” 江小慕走进已经冷清的店铺，从背包里掏出了楚公子那袋钱，扔给了冷华杰，“老板，明天记得先把周大叔的钱还了，不能一直欠着别人。” 冷华杰双眼有些发直，“这么多？面罩哥，你这是哪里搞来的？” “捡来的。”江小慕随意的应付了一句，“对了，什么礼物？” “诺，就是这个大盒子。”冷华杰愣神数着钱，下意识的拍了拍身后那个大盒子，“白天，有个姓方的女孩子送来的。” 江小慕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西式的黑色高领大衣外套，旁边，还有一顶偏牛仔风格，但依旧是黑色，与这件衣服很搭的帽子。 “小慕，你的面罩不好看，这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要别人的东西，但希望你能最后一次不把我当成外人。” “至于最后的祝福，希望你的面容能早日康复，能与林同学重逢吧。” “愿你安好和幸福，再见方晓晴。” 江小慕收起纸条，轻叹一声，她终于能放下自己，也让江小慕松了口气，“行吧，借你吉言，那这份礼物，我就收下了。” 江小慕走到房间内，深吸一口起，脱下了面罩后，换上了这身衣服。 比一般衣服要高出不少的领子，配上那顶帽檐向下的帽子，恰好把江小慕的面容藏入了黑暗中，完美的遮蔽了起来。 虽然不露脸依旧会引得别人侧目，但比起那回头率百分百的面罩，可真是好上太多了。 而且，这身打扮，有点帅… “卧槽，面罩哥，你这也太有型了吧？”在他走出后，冷华杰那吃惊的表情，也说明了这个事实。 江小慕走出店门，在街道上，大衣的衣角随着夜风摆动，他轻微摆头，勾起嘴角对冷华杰笑了一声，“老板，别叫我面罩哥了，为我…取个新的名字。” …… “换行头了？还挺帅哈。” 夜晚十二点，冷华杰已经入眠，江小慕没睡，是他知道每天这个时间，林语溪会准时出现在店外… 这是他每天最享受的时光。 “林同学，请进吧。”江小慕稍微弯腰，学着高档饭店里的服务员摆了摆姿势。 “行了行了，我就是来喝个粥而已。”林语溪被逗笑了。 看她面容带着几分回忆，一口口喝着热气腾腾的粥，江小慕坐在对面笑了笑，“林同学，每天这么晚了还吃这么多，你就不怕变胖吗。” 林语溪的绝美面容可是江小慕心里的宝藏，可完全舍不得她发胖啊。 “嗯……无所谓了。”林语溪喝完，抬起勺子借助反光看着对面的拳馆。 “为什么，女孩子不都应该有一颗爱美之心吗？” 江小慕稍微皱眉感到有些紧张，要是周伏通暴露了，让林语溪知道了人死重生存在可能，那她推理出自己的身份，估计就是几秒的事情。 “是倒是，不过我想要展示美丽给他看的家伙，已经走了，我这么爱喝这碗粥，你应该知道是谁…”林语溪眼神略带黯淡。 她其实还有很多的美丽与才华，没能展示给最想要让他知道的人。 “嗯，知道…”江小慕藏在帽檐下的面容，一脸的幸福。 “要是他还活着，看我不收拾他…”忽然，林语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白皙的拳头紧了紧。 “……”江小慕的幸福瞬间消失，感到有些心颤。 他可是给自己定了目标，一定要在未来的某一天，当自己恢复为一个正常人，不会再有那嗜血的冲动后让两人重逢的，可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不行不行，为了自己未来的生命安全，一定要搞清楚才行。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江小慕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 只是让江小慕失望的，林语溪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认识对面拳馆的那些人吗？” “算不上认识吧，就隔着一条街，总能见到而已。”江小慕在心里祈祷，伏通前辈，你可一定要稳住啊。 “哦…”他的回答让林语溪有些失望。 这时候，对面的拳馆刚好也到了关门的时刻，周元庆跑出来关了灯后，却没有回去，而是啪嗒啪嗒踩着大拖鞋走了过来。 江小慕为他汗颜一笑，果然不出几天，他就回归了最真实的状态。 “饿死了饿死了，小子，还有吃的吗？” 周元庆咧嘴笑着走进，见到林语溪后，略微一愣，“诶？你怎么在这里？” “你好，周大叔。”林语溪起身，显得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嗨呀，别那么见外…” 周元庆挥了挥手，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二人的旁边，笑着说道，“当初你和小慕第一次来租房，他说你是个警察，我当时还嘲笑他呢…” “没想到你还真是…”周元庆说着说着，惆怅的叹了口气。 唉，托江小慕的福，他白赚了整整五百万，可是只来得及请他吃了顿烧烤，一则通知传来，人就那么没了… “我的错…”林语溪知道周元庆和江小慕的关系很好，虽然年龄差了一个辈分，但却胜似朋友。 “说什么呢…” 周元庆不以为意，安慰了她一声，“我不了解你们会住在一起的原因，不过小慕对你是真心的，既然他保护了你，工作中你就多多注意安全吧，别辜负了他。” 林语溪点了点头。 “嘿，你个爱耍嘴皮的臭小子，我问你有没有吃的呢，怎么不说话呢，换了身行头了不起啊？”周元庆接着对江小慕说道。 “我…”江小慕脸当时就黑了，刚刚他滔滔不绝的和林语溪畅谈着，哪有自己插嘴的空间… 懒得理会他，江小慕干脆起身去给他做吃的去了。 “赶紧的啊，做三个人的份，忙活了一晚上，我给颍冬和伏…” “啊！！” 江小慕被周元庆的话惊得有些发毛，在他说出周伏通的名字之前，大叫了一声后打断了他。 周元庆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猛的一拍桌子后站了起来，“大晚上的，你鬼叫什么？” 江小慕举起菜刀，没好气道，“你也知道大晚上啊，还不是因为都困了还要给你做吃的，差点砍到手指头了…” “嘿？”看了一眼林语溪身前的空碗，周元庆这就不乐意了，“给她做吃的你就没意见是吧？我还给你借了钱呢，忘恩负义的家伙…” 周元庆来到后厨的窗边，对着他小声的警告道，“小子，我可告诉你啊，劝你别打她的主意。” 林语溪可是对江小慕最重要的女孩子，虽然他已经走了，可是生活还要继续，林语溪估计也还需要成家，接触其他男孩子也不为过… 但是想起这个陌生小子那油嘴滑舌的本领，周元庆总觉得他不是啥靠谱的家伙。 估摸着林语溪也不大可能看上一个这种小破店的小工，但周元庆还是适当的做出了一些警告。 “是，您是债主，您说了算。”江小慕摇头晃脑的切着菜。 “臭小子，没礼貌…” 见他答应，周元庆才满意的回到了林语溪旁边，挠头笑了笑，“嘿嘿，不好意思，我这爱拍桌子的习惯怎么改也忘不掉，没吓到你吧。” “不会…”林语溪喝了一口茶，浅浅一笑，“院子里那个石台您都敢拍，这木桌子算不了什么…” “……”周元庆老脸一红，果然，自己那上演了无数次的滑稽丑态，最终还是没藏住… 最后，江小慕给周元庆诚意满满的做了一大袋好吃的，而且没要周元庆的钱。 冬姐，周伏通他们三人和林语溪一样，都是江小慕在心头最在意的人，能为他们做做吃的，江小慕心里很满足。 “算你识相…”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周元庆傲娇的瞥了他一眼后，才心满意足的拎着袋子大摇大摆的回到拳馆去了。 之后，林语溪也准备离开，在离开前，他降下了车窗。 “总之谢谢你，能让我每天晚上都来打扰，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其实是个警察，这是我的电话，如果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联系我。” “嗯，路上小心。”江小慕接过了纸条。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有新目标出现，地点医学院附近…”而这时，林语溪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收到。” 神色稍微一凝，林语溪回答了一声，才转过头再次露出微笑，“对了，晚上最好不要出门，最近出了些事，外面很不安全。” 说完话，林语溪关上车窗，急速往远处驶离而去。 “我当然知道很不安全，还很危险…” 后方，江小慕凝望着消失而去轿车，悄然低声自喃，关闭了灯光和店门后，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而去。 第八十一章 精灵鼠小弟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青澜教授眼看那爱徒做完实验才刚离开没一分钟，又立刻抱着手机面色苍白，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顿时很是不满。 “作为我的学生，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刘青澜打理着这几年获得的学术荣誉奖章，这是他每天睡前必做的一件事，而学生的姿态，打扰了他的兴致。 “老师，我已经报警了，房子外面有怪…外面有怪…” 那位曾经占了闻人巧座位的学生，由于受到了严重的惊吓，死死关好门后，便秘似的老半天没能把话说完整。 “到底有什么？”刘青澜合上盒子，恼怒的往门边走去。 “不…老师，你不能出去。” 学生赶忙使出全力拦住他，他绞尽脑汁也说不出门外到底有什么，是因为那东西他从来没见过… 等等，学生的瞳孔慢慢张大，他见到的怪物，似乎和前几日林语溪在演讲会上所展示的，那引得他和刘青澜发笑的内容里描述的变异体… 完全符合！ “老师…”学生吞了口口水，抬起手掌边安抚着刘青澜的情绪边说道，“院子里，好像有一只变异的动物…” “什么玩意？” 刘青澜高高翘起了嘴角，听清他的话后，当时就把这个学生揪着衣领提了起来。“别在我耳边提这个词，它让我恶心。” “老师，是真的啊…”被放下后，学生无力的弯下腰，发出了祈求。 他知道自己的老师和那个名叫闻人巧的混子教授，因为这个变异学说，有着难以化解的矛盾，但事实就是，外面真的有一头怪物啊… “滚！” 刘青澜的脸色终于完全的冷了下来，厌恶的推开了这个学生，“明天去教务处登记换个老师，不许再出现在我眼前。” “老师，我都已经做了那么多了…” 学生的心情坠入了深渊一般的难受，他的论文都快接近完成了，现在要他从新开始换个导师，那所有的一切不都前功尽弃了吗？ “这些和我无关，总之现在就给我滚，既然你这么爱提那变异学，干脆去找那个混吃等死的闻人巧搞论文吧。” “看看你毕业答辩的时候，哪个教授会让你通过…”刘青澜打开门，把他推了出去后，上好了反锁。 “不，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提这些事，您让我进去，我求您了，您让我进去！” 被老师从安全的房内赶了出来，这位悲催的学生差点没尿裤子，改口后流着泪奋力的敲着门。 刘青澜一脸厌恶的揉了揉耳朵，找了两个助眠耳塞戴上后，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看，不再理会门外陷入疯狂的学生。 “饶…饶命…” 学生敲了整整一分钟的门，没有等来门把手的转动，耳边却听到了一道脚步踩着草地，缓缓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学生转过身子，灯光从门窗中照出，待他完全看清眼前的怪物后，双脚一软，整个人无力的瘫软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地板上。 “……”站在他身前的那只大老鼠抖了抖胡茬，脸色人性化的有些郁闷。 原本只是想吓吓他，让他为抢了自己座位的作为付出一些不痛不痒的代价，但他的结局，似乎有些惨啊… 刘青澜这对师徒，虽然闻人巧都看不惯，但面对年轻的晚辈学子们犯下的得罪小事，不论是不是自己的学生，他过眼便放下了。 刚刚他在房外听到了两人的交谈，他会被刘青澜直接抛弃赶走，倒是让闻人巧既意外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而他今夜前来，也只是来找刘青澜算账的。 “你走吧，我不会伤害你的。”闻人巧张开老鼠嘴，对着那已经丢了魂的学生挥了挥手。 “呃……”本来就已经吓得半死，见到这和自己一样的大的老鼠居然还会说话，学生当场就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这…我也没这么可怕吧？” 闻人巧抓住他，难怪那天自己在演讲会上搞了点小插曲，就让这个学生乱了阵脚，这心里素质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啊。 闻人巧抓住他，把他扶到了一旁，接着抬起老鼠头，凝望着房门，嘴角露出了一抹有些怀念的微笑。 “老相识，从大学还是上下床那会儿开始，你就看不惯我，到现在快有二十多年了吧…” “其实你怎么骂，怎么嘲笑我，我都无所谓，毕竟看不起我的人排成队都能绕环城高速一圈了，但是…敢搞我的学生，让她的辛苦白费，这我可就容忍不了了。” 咚咚咚！ 闻人巧捏了捏拳头，几只爪子伴随着毛茸茸的手掌并拢在一起，开始敲起了门… 好不容易停歇了下去，又听到那让他烦闷的敲门声，刘青澜的额头差点皱成一朵菊花，抬起遥控打开电视后，他把音量开到了最大。 “嗯…对自己的学生都这么绝情吗？”闻人巧咂咂嘴，四颗老鼠的门牙磕在一起，声音有些清脆。 抬起头四处观望了一下，他便爬到楼顶的天窗处翻了进去。 变成老鼠的形态，闻人巧和江小慕不同，他没有任何超常的能力，但依靠四肢的爪子，爬上这样一栋别墅还是很简单的。 翻入二楼后，住了十多年狭小的教师公寓，这别墅宽阔的空间，搞得闻人巧有些心生羡慕，总之，他可没有资格享有住别墅的权利。 要不是和那位现任的女校长年轻时候曾经发生过些什么，教授这个位置怕是都早就丢了。 一楼，宽阔的客厅中，刘青澜斜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由于电视已经开到最大声，已经听不清楚有没有敲门声了。 但电视的声音震得他耳朵有些痛，不免更是烦躁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电影，《精灵鼠小弟》，讲述的是一只会说话的小老鼠和它的人类家人们发生的各种趣事。 “什么脑残电影？”刘青澜偏爱科学记录片，这种动物会说话的设定，是影视剧中让他最为讨厌的东西之一。 或许真正的原因，是那让他最看不过眼的老相识闻人巧，大学时期曾经提出过动物能与人类说不定能用语言交流的设想。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把闻人巧当成了精神有问题，渐渐的在学习生活中，主动和他撇开了距离。 “嗯，的确是一部脑残电影，老鼠这种东西，就应该乖乖的被当做医学实验的牺牲品才对…” 耳边突兀的响起了一道声音，刘青澜今晚很是烦躁，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没错，你说得对。” 第八十二章 至死不渝？ “谁，是谁在说话？” 刘青澜面色一变，猛地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急旋转头，身后，除了那些有些奢华的家具之外，和往常一样空无一物。 因为那固执且容不得一点沙子的脾气，他曾经被多位女士拒绝，到现在也是单身，倒也有主动贴近他的，但刘青澜却看不上。 年纪不小了却依旧孤单一人，刘青澜本很看不起闻人巧，而这时候却总会把同样孤独的他拿来作比较，至少，他在学术界有名望，生活过得很富足。 他皱起了眉头，起身往后面看了看，“幻听吗？不可能啊，我明明很清楚的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啊…” 接着，他靠近了门边，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侧耳仔细听，那让他烦躁的敲门声也已经停息。 “嗯…舒服，这让我失望的家伙，终于走了！”空口啐了一声，相处了快要一年的学生就这样抛开，刘青澜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惋惜。 咔嚓！ 忽然，震耳的电视声毫无征兆的停息了，刘青澜疑惑的转过身子，不知道什么原因断了电，家里所有的灯光也接连暗了下去。 刘青澜的周围，黑暗且寂静…隐约间，只有远处几句邻居们因为被电视吵醒的叫骂传来。 “骂什么骂，可笑，搞得你们就没吵过我似的…” 刘青澜嗤鼻，掏出手机借助着微弱的灯光，来到电箱旁边打开，皱眉更是不解，也没跳闸啊，怎么会断电了？ “有可能是电线被老鼠咬断了。”耳边再度传来了一道声音。 “不会，我的房里可没有老鼠。”刘青澜杵着下巴，摇摇头表示了否定…嗯？？ 他猛地转回身子，手机的灯光有些慌张的四处照看，可是身后依旧没有任何突兀的东西。 “什么情况…难道我已经到更年期了？” 有些无奈且不爽的挠挠头发，刘青澜郁闷的吐了口气，回过身子把目光投回到了电箱之上… 一个巨大的老鼠头，倒立着挡在了电箱之前，“刘教授，你好啊，别怀疑了，你不是更年期，你的更年期早就结束了，你已经老了。” 转头就看到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东西，刘青澜的反射弧有些迟缓，先是愣住了片刻。 待他看清那倒躺在电箱之前，吃着自己冰箱里珍藏的食物，悠然垂着个头望着自己的大老鼠，确定了刚刚的声音都来自这东西后，只感觉头皮发麻，毛发倒竖。 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咪，他被这只大老鼠吓得弓起身子，从地上反弹而起，在地板上跌倒滚动两圈后，灰头土脸的撞在了后方的橱柜上。 盘子碗筷倾掉而出，叮铃当啷全数砸在了身上。 “什么嘛…你这胆子还不及你那个学生大…”大老鼠躺着单脚一蹬，弹出了冰箱里的一只火腿，也不管还是冷冻的，像是啃冰棍似的咔嚓开动。 牙口之锋利且强悍，让得刘青澜惧怕得更是往后一挤，碗柜底部被挤朝后，便向前倒来… “啊……”刘青澜面色惨白，下意识的举起手，闭着眼睛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刘青澜浑身无助的颤抖着，而等待了好片刻，本该砸到自己身上的碗柜却迟迟没来，他睁开眼看去，只见那只大老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挡住了摇摇欲坠的碗柜。 惊魂未定的咽了口口水，刘青澜木然的张开口，“谢…” 嘭！！ 然而话还没说完，刘青澜就老脸一黑。 “呜嗤…” 老鼠忽然松开手，沉重的碗柜砸下，刘青澜被重重砸了一下后，压在了下面无力的呻吟着，“救…救命…” 他能看到那只大老鼠的脚一动不动就站在旁边，可是随着他的呼救，他不仅没能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减轻，反而感到骨头一软，又难以抗拒了不少。 那老鼠居然还坐在了碗柜上面。 刘青澜面色狰狞，怎么会有这么大这么重的老鼠？而这老鼠为什么和他有仇似的要折磨他？而且，这老鼠为何还如此聪明？ 刘青澜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极有可能是遇到了鬼压床之类的怪事。 但一切都太真实了，他慢慢感觉到自己呼吸开始困难，脑门开始发昏。 “刘教授，舒服吗？你要是听学生的话，说不定下场会比现在好一点。”大老鼠啃着冰冻的火腿，嘴里冒着寒气。 “学生？”刘青澜心头一跳，他现在才想起来刚刚学生告诉他房外有怪物… 而他误认为学生不知道在作个什么，尽是瞎讲一些胡话，无情的把那个学生赶了出去。 等等，那学生好像还说了些什么…对了，变异的动物…他说门外的那个东西，很像是一只变异的动物。 闻人巧的变异学里面，所描述的那种怪物… 老鼠和他一样大，和他一样会讲话，而且，和他一样懂得折磨人…天方夜谭之物现在就压在自己身上，刘青澜不信也得信了。 那让他嘲笑了快二十多年的闻人巧，那让他嗤之以鼻，视为邪论的学说，居然是真的… 难以接受，难以接受，快要断气的刘青澜目光狰狞，无法适应这潜伏了二十多年才发生的转变。 闻人巧在他快要被压得断气的一瞬间放过了他，举起碗柜放好后，蹲坐了下来，“我被很多人嘲笑，但我觉得这很正常，毕竟一般人都会以为我在胡扯…” “但你不同，老伙计，你以前只是单纯的笑我是个疯子，说实话我能接受，但现在的你已经变了，你不再对事而是对人，既然你要搞我，就别怪我狠心了…” 刘青澜捂着胸口，刚缓过气来，就被老鼠的话惊出了一声冷汗，“你…你是闻人巧？” “嗯，意外吗？”老鼠裂开嘴角，毛茸茸的脸笑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刘青澜的确很震惊，然而嘲笑了闻人巧整整二十多年，此时此刻，他哪怕认清了闻人巧的学说是真的，也不愿意做出承认和道歉。 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角色转变，刘青澜的面色依旧是厌恶的，或许，他已经习惯了在闻人巧眼前高高在上。 此刻低下头，只有一个后果，他将会在闻人巧面前，颜面无存。 “既然知道面子对一个人来说那么重要，你还处处让我难堪，说到底，你还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啊…” 闻人巧今夜前来，已经做好了打算，刘青澜的下场，取决于他亲眼见证了变异学说的真实性之后，到底会展现出何种态度。 闻人巧和江小慕那果断的杀伐性格比起来，多少对别人还是心存怜悯。 这种怜悯，同样存在于哪怕是在身旁躺着，那无情的嘲笑了他整整二十多年，每次在公众场合都要让他抬不起头来的刘青澜… 可惜，刘青澜的反应，让闻人巧很失望，“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今晚，你可就别怪我心狠了…” “要杀要剐随你便…”刘青澜艰难的直起身子，牙齿因为愤怒磨出了声音。 闻人巧那握着自己的生死权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于刘青澜来说，简直比死亡还要难受… 可是他现在连直起身子都耗费了全力，完全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我敬你是条汉子…行，给你个痛快吧…”闻人巧暗叹一口气，要是刘青澜放下身份求求饶，说不定自己还真会放了他。 “混子…”刘青澜扬起头露出脖子，咬牙挤出几个字，至死不服。 闻人巧额头上的毛发一紧，面色彻底阴沉了下来，冷彻的老鼠眸子中，蹦出了杀意。 锋利的手爪抬起，闻人巧对刘青澜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额外情感，然而在他快要出手的一瞬间，所有的门窗都被强光照亮。 他本就只适应于昏暗的环境，这样刺眼的强光，让闻人巧难受的闭上了双眼，还不够，他甚至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林警官，现在怎么办？”手下的警员们已经包围了别墅，用对讲机进行着联系。 “你们在外面守住，等会要是看到有什么没见过的东西逃出来，记着……不用惊慌，瞄着眼睛打就好。” 林语溪把那昏倒的大学生从门口背出，交给了两个小警员后，对着对讲机平静的说道。 “收到。”各个位置的警员们回答了一声，然后目光透过配枪，无比紧张的瞄准着别墅的各个窗口。 虽然林语溪告知他们不用慌，但不少人依旧流下了冷汗，作为专案组特别配备的警员，他们自然从资料中看到过那几头藏獒的尸体照片。 那种看着都渗人的感觉，此刻更是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之上。 鬼知道等会遇到的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张誉赶紧从两个警员手里接过那个学生，把他放到自己的警车后座后，坐到了驾驶室，脚搭在油门上，手握方向盘，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 “你在干什么？出来，和我一起进去。”林语溪有些无语的冷看了自己这位搭档一眼… “哦…”张誉的脸当时就苦了，果然该来责任，终究还是逃不过的，可是想起那曾经看到过的巨大蜘蛛，他就害怕啊… 不远处，高嵩的水塔之顶，一道黑影注视着围满别墅的警车，担忧的皱起了眉… 他看到了刚刚闻人巧翻入天窗的画面，而那会异变为老鼠的秘密，可是只有江小慕一个人知道啊，而要是等会他被自己的警察学生林语溪给逮到… 谁也无法预料，往后会发生什么。 第八十三章 终于等到你 刘青澜被强光照得有些刺眼，心头惊疑不定间，想起了学生的话，“老师，我已经报警了。” “呵呵，老闻啊，看来天不亡我啊，你藏得的确很深，这么多年了我都没发现你还有这种惊天的秘密。” 刘青澜睁开眼，忽然开始得意了起来，“你本来的确可以在不被别人查到的情况下杀了我，但现在警察已经来了，你打算怎么做呢？” 闻人巧难以睁开眼睛，但他知道要是再不走，将会被当成那些出逃的变异动物一般，别警察们射杀在这别墅中。 可是他的秘密已经暴露给了刘青澜，此人不能留！ 顶着刺眼的强光，闻人巧伸出爪子，朝着刘青澜的脖子处抓了过去。 “呵呵，不论如何都要我死吗，老闻，没想到你恨我这么深啊…” 见状，刘青澜心惊的同时，没有和刚才一般等死，周围的警车声，给了他巨大的求生希望和勇气。 他看出了闻人巧被光照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已经是虚弱蹒跚的跑开，但那本就打歪的爪子，还是没能抓到他。 逃过一劫，刘青澜望着那愤怒的老鼠，意识到由于自己得知了闻人巧的秘密，已经成为了他眼中的必死之人。 而刘青澜自然也想要活下去，只要他能安全上了警车，然后把闻人巧的秘密抖出，那遭殃的就不是自己了… “老朋友，看来今夜我俩必有一亡啊…”刘青澜抹了一把嘴角，咧嘴笑了笑。 最终的关键，在于警察破门而入之前，他能否从鼠爪之下活下来，但是如此轻松的躲过了那第一下抓咬，此刻刘青澜信心十足。 不同于闻人巧之前的些许怜悯，他的眼中除了冰冷，对这位老相识没有任何的感情。 闻人巧睁不开眼睛，刘青澜跑开后，他只有通过气味来模糊的分辨对方的位置，接连两下攻击扑空，顿时愤怒的咆哮声从别墅中传了出来。 …… 警员们借助警车当作掩体，蹲伏在警车周围，凝神注视着缓缓朝大门靠近的林语溪和张誉两位警官。 林语溪的步伐沉稳，为了防止强光戴上了墨镜，表情冷静。 而张誉就有些滑稽了，猫着腰一脸恐惧，每走一步身子都要颤两颤… 来到门口，林语溪消音手枪打出，门锁被打烂，率先压着步子走了进去，张誉深呼吸两口，向上苍祈祷了两句后，紧随其后。 吼！！ 忽然，听到那震耳的怒吼，林语溪确定了位置，抬起手枪，闪身就往厨房附近冲了过去。 “我的妈呀…” 张誉和外面的不少警员一般，被这道怒吼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往后一缩，看到那已经消失在墙角的林语溪，才欲哭无泪的追了上去。 以前和林语溪搭档的时候，他只用开开车，到现场露露面打打酱油就能拿到破案奖金，那些舒坦的日子，别提有多享受了。 可最近碰到的，都是些啥恐怖的案件啊，他估计等会自己还是打酱油的份，可是置身于如此恐怖的现场，真的还能叫混日子吗… 林语溪一出现，便看到了一只表情狰狞，闭着眼睛的老鼠，有些丢了方向似的胡乱追咬着刘青澜，把周围浓得一片狼藉。 “救命啊…”刘青澜的余光捕捉到了救星，两大步跨过来，躲到了林语溪的身后… 为了百分百的保自己生命安全，他暗中还往前推了一把这个警官的身子。 老鼠闻着刘青澜的气味，转变了方向后顺势飞扑了过去… 见过太多，林语溪完全不惊于老鼠的庞大，抬起手枪后，瞬间瞄准了那有些反常，并没有和其他变异动物一般显得猩红的眼珠。 “去死…”然而不论它有再多的不同，任何变异动物出现在林语溪眼里的第一瞬间，她都会被仇恨所淹没。 闻人巧不管太多，现在只想咬死刘青澜，哪怕伤及无辜，但闻到那一股有着淡淡清香，令人迷醉的熟悉味道后，他猛地伸出爪子扣住墙，让自己的身子停了下来。 林语溪这一枪打空了，子弹在后面的墙上留下了一个弹孔，她完全没能预料到，这变异老鼠居然会停下来… 转变枪口的位置，顷刻间瞄准了用爪子扣在墙上的变异老鼠，林语溪刚打算扣下扳机，看到那缓缓往后缩去的身子，目光微微凝聚了起来… 她果然没感觉错，刚刚那一下老鼠会停下，是因为它不想伤害到自己… 可这是为什么？ 林语溪迟疑了，这让闻人巧抓住了机会，反身开始逃脱…完全出乎预料的事态，让他不得不暂时先放弃了击杀刘青澜念头。 蜷缩起身子撞开窗户，它的身形伴随着碎玻璃从警员的眼里飞出，落地后迈开腿就往草地里的某个井盖口飞奔了过去。 警员们没有任何的迟疑，子弹飞泻而出，打在了老鼠的皮毛之上… 由于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加上这老鼠似乎知道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摇头晃脑间根本瞄准不了眼睛。 闻人巧的老鼠状态不同于那些异变的动物，它们得到了病毒的强化，而它却只是用这个形态来压制病毒发作，所以它的皮肤其实很脆弱… 子弹很轻易的打穿了它的皮毛，留下了一个个冒血的弹孔。 不过巨化后的老鼠终究比人体要强悍上不少，警员们没能留下它，老鼠流着血，滚入了下水道中… 警员们急忙冲过去，也忍着恶臭打算去追，不过被赶到的林语溪制止了，“没用的，它已经逃走了，下水道是老鼠的天然主场，追不到的。” 警员们稍微喘着粗气，点了点头，自从看到那庞大的老鼠破窗而出的一刻起，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变异动物，他们的心可谓都提到了嗓子眼。 后方，一切发生的太快，又一次什么也没看清的张誉，只好一脸懵逼的把刘青澜从别墅里带了出来… “留下几个人记录一下现场，收队…”合上井盖，林语溪对众警员命令了一声。 “是！”周围很快散开，无需多命令，警员们已经分工明确。 不愿对自己出手，眼里没有那种嗜血的情绪，周围许多住户，这只变异的老鼠却偏偏出现在刘青澜家中… “怎么会是您…”人群散开后，凝望着井盖上残留着的血迹，林语溪用手指沾了一些，深吐了口气… …… “谢谢警官的相救，谢谢，谢谢…” 张誉的警车旁，死里逃生后的刘青澜一脸的激动，不停的和经过的警员们弯腰答谢。 这里的异乱也影响了周围的别墅的老师们，不少人都起床，从自家阳台张望着这边。 “嗯哼！够了够了，这是我们的工作。”张誉收起配枪到腰间，混乱似乎暂时平息了，挺了挺胸膛，开始显得高深和严肃了起来。 “当然要谢，对了，对了对了，我有重要的消息要说，不对，是举报，举报！” 刘青澜扯皮笑脸，忽然想起了什么后，高声的叫了起来，生怕周围的邻居们听不到。 周围的警员们也被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刚才袭击我的那只大老鼠，其实是个人，就是那位…” 刘青澜说着话的同时，想到闻人巧今晚想来搞死自己，反而弄巧成拙，不仅暴露了秘密还让自己活了下来，脸色因为过于爽快变得稍显扭曲，甚至都有些涨红。 然而话还没说清楚，在刚要把闻人巧的名字抖出的瞬间，刘青澜喉咙一堵，只感觉到身后的地面忽然颤了一下。 张誉也是一惊，猛然回头，只看到一只长满了鳞片的怪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而它两只手伸出，抓在了刘青澜的肩膀上。 “啊” 从远处看到这怪物，有不少从阳台围观的老师和他们的家人们，和离它最近的刘青澜一起发出了尖叫。 张誉面色猛的一边，上头可是多次叮嘱一定不能让公众知道相关消息的，但因为事态已经平息，也没有人去疏散那些围观者。 可谁能料到，这突然又冒出来一只怪物啊… 林语溪听到尖叫声，从远处把目光投向了张誉这边。 只见那一道黑影抓着面容僵硬的刘青澜，在车灯下划出一道残影，还没等周围的警员们掏出枪，瞬间高高跃起，在黑暗中落向了远处的水塔。 那跳跃的弧线的姿态，和那一只她没能逮到，之后失去了所有踪迹的变异跳蛛一模一样。 见到这吓人的画面，周围的尖叫声更大了。 “追！” 林语溪从远处疾跑到张誉旁边，坐上警车后，从车窗内盯着高处那抓着挣扎的刘青澜不放的黑影，“终于又让我等到你了…” 跳蛛失去了踪迹，而现在那跳跃能力，似乎被一个人形的怪物继承了。 那一夜，林语溪遇到过一个藏在阴影之下，似乎是个人类的家伙，而在当时，对方的手里抓着一只跳蛛腿… “可是民众们…”张誉干巴巴的说道。 “别管了，赶紧上来，等会我需要你的帮忙。”林语溪已经扭动钥匙，点燃了发动机。 能引起公众的恐慌，反而顺了她的意。 林语溪本就是暗中反对这个命令的一派，由于公众得不到任何的消息，没有任何防范意识和措施的情况下，其实已经有好几起失踪案件接连发生了。 另一边，一句‘我需要你的帮忙’，恍若给张誉注射了一针鸡血…搭档已经那么久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听到林语溪说这句话啊… 有了存在感，张誉忽然感觉好幸福。 “好…你，你们处理好现场啊。” 张誉对着周围的警员命令了一声后，两个箭步踏入副驾驶，无比自豪的抹了一把鼻子，“走吧林警官，我们去捉住这只妖孽。” “安静点！” “哦……” 第八十四章 高处不胜寒 少有的坐在自己警车的副驾驶，张誉感受着耳边飞速划过的景物，牢牢的抓着扶手… 开了这辆警车这么久，他可从未开过这么快的速度啊。 黑影拽着似活似死一般，像个麻袋四肢无力下垂的刘青澜，在一栋接着一栋的高楼间跳跃着。 然而下方疾驰在拥挤车流中的警车，却依旧能在左右窜动间跟着不丢。 看了看一脸平静，转动方向盘间，不多不少隔着一丝小缝隙不停超着车的林语溪，张誉害怕的苦着个脸，抓着扶手的手更是紧了不少。 这比坐过山车还要恐怖啊… 他又抬头看了看那窜动在高楼顶的小白点，哪怕他坐在车里，也感觉比此刻飞在天上的刘青澜好不了多少。 后座上，那学生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看着窗边往后飞驰而过的车流，摇晃间苍白着脸又被吓晕了过去。 “把手伸过来，掌握方向盘。” 林语溪看到前方终于是一条大直道，双手离开方向盘后，从后座处快速拿出一个箱子。 “啊？这种操作怕是使不得吧…”张誉慌忙的叫了一声，不过看着前方快要追尾，只好赶紧把手伸过来打了一把方向。 警车摇晃着躲过一劫，然而张誉还没松口气，下一辆车就出现在了眼前…林语溪依旧踩死了油门。 张誉忽然感觉好命苦。 张誉刚想和林语溪请求一句速度放慢一点，她却已经完成了打开，取出，组装三步骤，抬着狙击枪把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窗外。 在车身左右的摇摆中，林语溪透过瞄准镜，枪口依旧稳准狠，分毫不差的对准了在高楼间蹦来蹦去的鳞片怪物。 “林警官，快开枪啊，这速度太快，我快要眼花了…”张誉满头大汗。 “等一下，那姓刘的还没晕，让他多感受一下在天上飞的恐惧再说…” 林语溪透过倍镜注视着他们，她已经瞄准了鳞片怪物的脚，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没有开枪。 “……”张誉差点生无可恋的往身前撞了一头，他不知道林语溪和那个教授有过什么过节，但要报复也不该挑在这种时候吧… 没办法，他只好竭尽全力掌握着方向盘，发苦的脸庞映衬在挡风玻璃中，欲哭无泪… 被江小慕提着脚，倒挂着在天生飞来飞去的刘青澜，比张誉要更加生不如死… 江小慕低头望着那面无血色的脸庞，有些没想到，刘青澜居然这么久了也没晕死过去。 处于绝对的高空中，俯视着蚂蚁大小的车流，刘青澜只感觉自己度过了地狱一般的三分钟。 先是被闻人巧变形而来的大老鼠按在碗柜下折磨了一通，自己刚等到翻身的机会，怎想到又出现了一只说不出名字来的怪物，把自己拽着在高楼间飞来飞去… 他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何物，为何当时现场那么多人，去偏偏要抓自己。 “刘教授，感觉如何？”江小慕的目光闪着些许猩红，落地再度弹起后，冷笑了一声。 作为在那次演讲会上，又一个让他产生了冲动的目标，江小慕要狠狠的折磨一下刘青澜才行。 “你…你是谁？”刘青澜在空中呕吐一口，无力中带着震惊的问道。 “我们曾经也不认识，我也没有名字，但硬要说有什么名称的话…”江小慕沉凝了几秒，“好像是叫做变异体吧…” “你…”头颅无力的下垂着，刘青澜恍然明白了什么，胸腔内一片怒火中烧。 他懂了，因为自己带头打压闻人巧的学说，现在那些让他不敢相信，居然真实存在的变异生物，一个接一个找上门搞他的麻烦来了… “呵呵，是真的又能怎样，有什么用呢，你再如何折磨我，他的变异学说依旧是得不到承认的胡扯理论…” 刘青澜无力的笑了笑，既然真实存在闻人巧却迟迟不拿出来证明，说明他和这只拽着自己的鳞片怪物一样，都是因为某些原因而不敢露面的东西… “别人怎么样和我没关系，只要你知道这理论是真的就够了…”江小慕低下头，目光锁定了下方不远处一个人迹稀少的广场，提前为刘青澜选好了墓地。 “得不到认可的理论能有什么用，闻人巧依旧是一个讨人厌的混子教授而已。” “把他踩在脚下，不需要理由…” 回想起这些年对闻人巧的各种打压，刘青澜也发觉，他的目的不知何时已经变为了刻意对人，而不是单纯的因为反对这门变异学说。 哪怕假如他能更早的见识过变异体，习惯了压着闻人巧看他难堪，或许刘青澜也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去低下头承认自己的错误。 刘青澜得意的笑了一声后，渐渐失去了反驳的力气，“对了，要是你们求求我，说不定我还会帮帮忙，让你们上得了台面…” “求你？”江小慕心头冷笑，果然一个人站在高处习惯了，是无法接受忽然掉下后所产生的落差感的。 江小慕放开了他的一只脚… 身子落空了半截，刘青澜再也难以支撑高空带来的恐惧感，白眼一翻，开始口吐白沫，口齿不清的问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江小慕略微皱眉，在冲动出现的一刻，他并没有任何杀掉刘青澜的意思，一开始，只想着给他留下一些难以遗忘的恐怖记忆，把自己的冲动释放出去就足够了… 然而现在刘青澜已经知道了闻人巧的秘密，他和闻人巧的想法完全一致，此人不能留。 “你…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我？”感受着抓着自己裤腿的手掌越来越松，刘青澜目光中布满了血丝。 “杀你…不需要理由。” 江小慕留给了刘青澜最后一句话，在那无人的广场上方松开了手掌。 从夜空中滑落而下，刘青澜砸在了坚硬的石地板之上，伴随着飞溅而起的血液，当场殒命。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抛下他后，江小慕顺势落向了另外一个楼顶，在变成鳞片怪物的时候，他通常会把上衣和鞋子脱去，而那装有衣物的背包，就藏在那个不远处的楼顶。 就在他跳跃在半空中的这一瞬间，他没注意到，下方的道路上，忽然有一道火花微不可见的闪了一下… 一束锋利的光芒在夜空中划过，穿过了江小慕的脚腕，留下了一个能看到骨头的窟窿。 他的拳头虽然坚不可摧，但身体的其他部位，包括有了弹跳能力的双脚，却依旧是脆弱的，哪怕有了鳞片的保护，比常人要多出一些硬度，但终究难以与狙击枪的子弹抗衡。 江小慕落在楼顶，由于一只脚受了重伤，难以站住身形的他，滚落在地面上划出一大段距离，撞翻了不少东西。 太阳能的玻璃管滚落一地，制造出了一阵刺耳的噪音。 一束灯光慢慢冒出楼顶的墙沿，一架无人机升起，最终照射出一道刺眼的灯光打在了他的身上… “林警官，那怪物居然把教授扔下去了，这该怎么办？”把车停到楼下后，终于安全的结束了这一段魔鬼路程，张誉喘着粗气问道。 “他应该落在街对面的广场，你去处理一下…” 林语溪下车，脱下警服外套，露出了里面穿着的黑衣。 把还冒着些许黑烟的狙击枪背到身后，林语溪从那个箱子中，接着拿出了一条黑色的带子系在了纤细的腰上。 腰带之上，除了基本的一些军用投掷物之外，两侧还分别挂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 本就曼妙的身材，在这条腰带勾勒之下，隐约散发出一种冷酷的气息。 张开手掌，抬起双手把头发放倒脑后系上辫子，林语溪抬起头，凝望着楼顶，“这一次，我看你往哪儿跑…” 第八十五章 最不愿看到的人和冲动 秋季，入冬之前的冷风本是凉爽的，在四十多层高，周围空无一人的楼顶，更有些惬意。 可是这些冷风冷冽的拂过暴露在外的伤口，却让江小慕疼得呲牙。 从裤腿上扯下一截长条形状的布料，他用人类从远古社会沿用至今的方法，赶忙扎紧了小腿，脚腕处的流血状况才稍微得到了缓解。 望着自己脚腕上触目惊心的弹孔，江小慕愤怒的在地上锤了一拳，顿时蔓延出了几道裂痕。 他并不怕疼，但接受不了无缘无故的疼痛，既然有人对他进行了射击，那这份痛苦他肯定会全数还回去。 无人机刺眼的灯光从眼缝中射入，江小慕皱眉眯了眯眼睛，抬起滚落在身旁的玻璃管，把它当做了就地取材而来的标枪，依靠手上的巨力，飞速射了出去。 由于无人机离得不是很远，江小慕虽然没有什么标枪类武器的使用经验，还是准确的命中了目标。 刺耳的电流声伴随着四溅而起的火花，这架无人机冒着烟坠落而下，砸在江小慕的旁边，螺旋桨断裂，摩擦着地面飞出老远。 “就是你的主人打的我吗…” 无人机的灯光消失，楼顶再度回归了黑暗，江小慕凑近身子看了看，这家伙居然还配置着一些他不知道的武器，倒算得上是高科技的玩意了。 可惜的是，这架无人机跟踪了他许多次，但高高飞在天上，江小慕这是第一次见识到它的真面目，他也不知道，它的主子会是何人… 总之能从很远的地面精准的打中飞跃在楼顶间的自己，对方绝对不会是什么一般的人物。 “管你是何方神圣，敢对我开枪，你就等着付出代价吧…”江小慕低头看了一眼无人机，“知道我在这里是吧，行，我等着你来找我…” 换做以前的江小慕，要是挨了一颗子弹，或许心中再有怒火，也会对现实无能为力而妥协沉默，但现在不用了，他能在黑夜中来无影去无踪，而且还没有身份，像曾经的师兄浦书那般有一份死亡证明作为天然保护罩，他可谁都不怕，谁都敢惹。 “打坏了我的东西，可是要赔偿的…” 伴随着有些锈迹摩擦的嘎吱身，楼顶去往下层的唯一通道口被缓缓打开，黑暗中，一道黑色的魅影缓缓走出，来到了江小慕的身后。 这略微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本还火气正旺的江小慕浑身一阵僵硬…… “怎么会是你啊…” 嘴角流过一抹苦涩，江小慕低头暗叹一口气，这不光活着的时候，哪怕‘死了’，也还真是最怕什么来什么啊… 江小慕苦笑了一声，哪怕挨了一枪，但报复和伤害心头最重要的女孩自然是不可能的，为了不被她给抓住，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 江小慕悄悄用手支撑着地面，心里有了计划，等会靠着还能用的一只脚，不论跳到哪儿，总之先胡乱逃走再说。 毕竟林语溪虽然有着超乎一般人的能力，也不可能追上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有超能力的江小慕。 咔！ 然而，江小慕还没来得及动，就听到脑门后方不远处，传来了一下沉重有力的拉枪栓之声。 在寂静的黑夜楼顶，这一声拉栓很是刺耳而吓人。 “要是不想脑袋也吃一发子弹，就别动…” 距离很近，用很多方法都能进行制服，但面对这整个后背都是鳞片的怪物，林语溪还是抬起了威力最大的狙击枪。 脑袋可是很脆弱啊，江小慕简直一阵冒冷汗，他不懂枪械，但根据那沉重的拉栓声，依旧感觉得出来，现在瞄准着自己的，可不是什么惹得起的玩意… “我曾经见过一次和你身上相同的鳞片，所以你不用伪装，我知道你是一个人类…” 林语溪半蹲在地上，用膝盖支撑着手肘，用最集中的注意力，瞄准着这道背影的后脑，江小慕在死前，身上也冒出过相同的鳞片，她估计眼前的，是浦书在死前，留下的又一个和江小慕类似的杰作。 “而且我们曾经见过一次，当时没能抓住你，让你带着一只蛛腿跑了，这是我的失误，我知道在木材场作案的也是你，刚才还袭击医学院的教授…” “杀了那么多的人，你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脱罪的借口了…”林语溪把手指放到了扳机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些场合，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呜…” 江小慕压低声音，目光有些低沉的回应，而胸口的一阵剧烈跳动，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捂着发红的眼睛，痛苦的匐在了地上。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这样在忽然间发生了。 或许是因为身后的枪口，让病毒通过江小慕的潜在意识，感觉到了寄宿体的生命受到威胁，转而萌发出了那一种催促江小慕消灭对方的冲动。 消灭一切同类，还有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因素，似乎是这病毒与生俱来的本能。 林语溪皱眉望着那颤抖的背影，她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意外并不会影响她的决断，“三秒内说出自己的身份，否则我会开枪后自己来探查。” “快…快逃…” 嗜血的冲动前所未有的强烈，江小慕越来越难以抵抗，快要被病毒支配意识，让他只好用尽全力想要让林语溪赶紧逃跑… 可惜他的声音过于虚弱，没能出声就淹没在了喉咙之中。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了自我行动，在最后一刻，江小慕用最后一丝主导权，低下头，一口含住了胸前的白玉，死死咬在了嘴中防止其暴露在林语溪的眼前。 鳞片怪物单脚起来，缓缓转过身，面对着林语溪那血红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凶光和杀意。 不在犹豫，感受到和那些变异动物完全相同的嗜血天性，林语溪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扣下了扳机。 子弹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丝电光。 鳞片怪物在她开枪之前，就抬起了双手挡在了自己的额头之前，狙击枪的子弹威力极其凶悍，虽然那两只手掌成功把子弹阻截了下来，但依旧被打得鳞片飞溅。 被冲击力震得倒退了两步，由于一只脚早已负了重伤，他身子一歪滚倒在地上。 被打了一下，该反击了！ 虽然行动意识被病毒抢走，但如何进行动作，却依旧是按照江小慕的潜意识进行着，而此刻，趁着林语溪再次拉栓的间隙，这场战斗再次进入了江小慕特有的回合制领域。 没有给对方再度开枪的机会，鳞片怪物用完好的那只脚一蹬，在地面上蹦出一个裂纹脚印，整个身子借助这道弹力，也像是一颗子弹一般，对着林语溪射了出去… 第八十六章 各自的领域 人类大小的身躯，却具有了弹射而起的速度，江小慕的身躯，完全成为了一辆冲撞而来的小汽车。 估计一般人面对这朝着自己袭来的撞击，早已心生无力绝望放弃。 不过林语溪本质上虽然是个普通的人类，但那极限运用这普通的身体进行战斗的能力，却是常人所需要仰望而不可及的。 一如往常，林语溪果断的扔下了失去价值的狙击枪，依旧只是稍微的侧弯了一下腰，不多不少，不浪费一丝的空间，完美的让鳞片怪物擦着头发而飞过。 从曾经在城中村的那次练习开始，直至现在，林语溪也依旧是江小慕这位莽夫的克星。 错失了目标，处于发狂状态的江小慕一头撞在了墙上。 他的拳头坚硬无比，但头骨还很是脆弱，或许未来某一天他成功捕食到了一种头很硬的动物后，会成功获取让自己头骨变强的能力，但至少目前，他还是一个只有手脚有着特殊能力的弱小存在。 剧烈的撞击，让江小慕差点没晕了过去，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左右摇晃之间难以稳住自己的身形。 林语溪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空转两圈，牢牢的握在了手中，泛着寒光的刀身，让她的气质完全的冷了下去。 望着那晕乎乎的怪物，林语溪暗自摇了摇头，虽然她能确定对方真身是一个人类，但这东西的智商，似乎有些不堪入目… 身形一闪，林语溪瞄准了怪物的肩头，只要把刀插下去割断神经，就能暂时让它的整只手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见识了对方刚刚用手挡住狙击枪子弹的场面，她可不觉得用普通的手铐能让这怪物乖巧下来。 她保持着极高的注意力，时刻准备变换脚步，防止对方闪躲，然而结局是意外的，怪物完全没躲避，似乎它对闪躲一词，天生就没有任何理解。 左边的肩头硬接了一刀，在这一瞬间，怪物抬起了右手，瞄准着林语溪挥了出去… 感受到耳边的拳风，林语溪猛然一惊，这极为少见的互相伤害的战斗方式，恰好抓住了她刚刚施展完插刀动作后，一切都处于僵持状态，露出破绽难以躲闪反击的瞬间。 能一拳揍晕成年男人的拳头，对于完全依靠技巧的林语溪来说，如果硬接这一下猛击，她的身子骨将难以抗衡。 但躲不开已成定局，林语溪的肩头也遭遇了一下重击，倒飞出一段距离后，撞倒了不少楼顶的杂物。 要说江小慕依靠本能去揍人，要是有机会，肯定是会瞄着脸的，刚刚那偏离的目标的一拳，已经是他残存的丝毫意识与病毒抗争下来的结果。 被身体的主人所反抗，似乎让其体内的病毒们有些发狂，那猩红的眸子，凶光越来越盛。 林语溪捂着脱臼的肩膀，有些艰难的直起了身子。 这种难以理喻的战斗方式，她纵观自己的人生，也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过。 江小慕会这样，而眼前的怪物怎么也会这样… 时间紧迫，所有的机会都会转瞬即逝，林语溪暂时无法深入思考，她只能把这一切先假设为是那种病毒所带来的影响。 “你要和我等价交换是吗…行，那我就满足你…” 林语溪垂着单肩直起身子，她依旧具有优势，因为怪物的一只脚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要是继续像刚刚那样交换下去，最先失去所有行动能力的，不是她。 哪怕不是自己所喜欢的方式，但林语溪也看清了，怪物那不主动出击，等着自己挨打的瞬间再还手的方式，让她想要伤害到这个怪物，也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林语溪擦干嘴角的血迹，有些无奈的一笑，她全身都是技巧，却无可奈何的被拖入了这诡异的回合制决斗之中，难以发挥。 她其实还有手枪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但此刻她并没有拿起枪，虽然在远处开几枪，能让这场战斗用最简单的方式结束。 她沉浸在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战斗体验之中，想要看看自己也‘无脑’起来，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 一把刀已经插在怪物的肩头，林语溪倒拿着剩下的一把短刀，冲向了只剩下一只手和一只脚可以用的鳞片怪物。 猩红的眸子抬起，怪物抬起了那只脚腕已经受伤的膝盖，肩膀挨了接下来的一刀后，将会失去用拳头反抗的机会，所以它只好用膝盖来反击。 林语溪没有任何的警惕，她强制让自己认定了对方不会闪躲，然后也准备好了用身体硬抗接下来的伤害。 锋利的寒冷刀刃落下，捅破了鳞片，插入了怪物的肩头，让它两只手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在这一瞬间，林语溪也被它的膝盖震飞，双脚拥有了跳蛛的弹跳能力，虽然硬度没有发生变化，但力气却也不是林语溪能简单吃得消的。 她这一次没有把短刀留在怪物的肩头，但也没能握住。 肩膀落地，在地上倒滑一段距离，两只手臂都脱臼而去，短刀滚落在身边，林语溪面色显得苍白…但嘴角，却依旧擒着一抹笑意。 依靠腰部的力量直起身子，林语溪望着那双手都失去了力量，单膝跪倒在地上，已经难有行动的怪物，得意的一笑，“看来是我赢了…” 在对手擅长的领域中击败对方，能让自身得到巨大的突破。虽然林语溪不希望这种战斗方式会有下一次。 如果对手不是这种类型的，身怀多种技巧且炉火纯青，她可绝对不会无脑的选择和对方互相伤害。 鳞片怪物闭着嘴巴，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愤怒的低吼，但其中还有几分不服之意，仿佛在和林语溪表达，两人的双手都难以再动，她何谈已经赢了… “呵…”低吼传入耳中，林语溪不难猜测出它想表达什么，的确她也已经身背重伤，难有抓捕这个怪物的能力。 “你的战斗方式很特别，但我林语溪，也有只属于自己的胜利方程式…”然而，林语溪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 她缓缓站起身子，在身边轻跺了一脚，地上泛着寒光，刀刃沾着些许鲜血的短刀从地面上弹起，在空中转了几圈后，被林语溪咬住了刀柄。 失去了双手，她还有嘴可以用。 咬着短刀，林语溪稍微偏了一下头，夜风吹起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打散的几缕长发，在她寒冷的眼神面前缓缓晃动。 彭！ 夜空中，楼顶寒芒闪过，她垂着双手的魅影像极了一个忍者，咬着短刀从怪物身边闪过，刀刃划破鳞片刺入大腿，四肢终于全负重伤，让鳞片怪物失去了站立的能力，仰身倒在了地上。 …… 银月从云中探出，给漆黑的楼顶带来了一些光亮。 嗜血情绪缓缓消失，当江小慕慢慢清醒，睁开疲惫的双眼后，只感觉到身体四处伴随着疼痛，并且极度的虚弱。 “发生了什么…”他下意思的自语，奋力回想着，想起刚才自己陷入冲动的原因后，眼中瞬间露出几分焦急，急忙转头向四周观望，却看到一道身影，安静的坐在自己的身边。 林语溪闭着眼睛，靠着墙壁用周付通教给她的方法闭目养神，听到身边的动静后，才缓缓睁开眼睛，“你醒了？” 江小慕不知道自己陷入发狂后，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按照目前的场面来推测的话，他体内的病毒大哥大姐们，似乎被林语溪给教育了一番。 江小慕很惊叹于这个事实，看到林语溪没什么大问题，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回想起曾经的许多回忆，早已见识过林语溪各项让人仰望的能力，似乎能够制服发狂状态的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林语溪低头，看了一眼他的目光，感觉到那些血红之色已经完全消失，再次有些冷意的问道，“既然已经清醒，是时候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了…” 第八十七章 神秘的第九分区 夜，很冷，如有预兆般，一滴雨水落下，滴在了江小慕的脸颊上，鳞片上泛起了一朵有些苦涩的水花。 “我是谁…”江小慕挪动了一下四肢无力的躯体，不免在心头苦笑。 要是时间稍许往前倒退几步，他在这个被林语溪逮个正着的情况下，说不定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但刚刚失去意识的几分钟，让他痛苦的意识到，他无法保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能够给林语溪一个安全的环境。 江小慕转动了一下有些虚弱的眼眸，目光轻微的扫过了一眼林语溪胸前的那颗子弹… 若是表明身份，哪怕江小慕选择逃避，林语溪也会和当初同居一样，单方面的决定一直跟在他身边吧… 她会如何面对内心的感情，江小慕无法预料，但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本就是林语溪所谓的平凡生活。 江小慕自然不愿意看到她一直冒着生命危险，而且闻人巧的警告还回荡在耳边，他的选择，只能是做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历史的死人。 雨渐渐的变大了，空气的温度开始变低，不能相认的现实，仿佛上天给他浇了一杯冰水，让江小慕的胸口有些绞痛。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依旧闭口不言，那我只有把你送回警局了。” 林语溪的头发渐渐被雨水打湿，由于鳞片怪物保持了沉默，贴着额头的几缕发丝下，目光渐渐开始变冷。 被逮入警局，对江小慕来说是灾难性的，林语溪似乎给了他一次选择的余地，本应该撒些谎争取一下，可他嘴里还咬着那个至关重要的玉佩，所以他不能松一丝口。 要是这块饱含寓意的白玉被林语溪看见，那他的身份再怎么掩盖也无济于事了。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被再次抓入那已经算得上熟悉的警局后，有没有机会能逃出来。 “行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见他依旧没有任何说话的迹象，林语溪低叹了口气，“你杀了人，本就需要付出代价，如果我们是认识人，也别怪我无情…” 江小慕心头猛然一跳，果然她还是怀疑了什么。 “或许从明晚开始，我就吃不到那碗粥了，你说对吧…” 林语溪想拨弄一下垂在眼前的头发，但她的两个肩膀已经脱臼，雨水顺着发丝流入眼中，让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少有的迷茫… 江小慕闭上眼睛，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林语溪能推测出他的第二身份，说明那只老鼠的真身，林语溪也已经清楚了。 苦涩一笑，江小慕略微摇头，稍微露出一些破绽，所有的秘密都会在林语溪眼里浮现，要不是她亲眼见证了自己的死亡，恐怕自己是谁这个秘密，也早就被她给猜出来了。 砰！ 在下方的广场处理好现场后，张誉才匆忙赶到了楼顶，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警官，林警官！”张誉打开手枪上配置的电筒，额头留着汗水，焦急的在楼顶四处探寻。 “别叫了，我在这呢…” 望着他那慌张的样子，林语溪有些无力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又微叹一笑，虽然说他脾气大的同时又很笨吧，却总能在至关重要的时刻出现。 江小慕躺在地上凝望过去，望着那熟悉的身影，心里不免也有一番同样的感觉。 张誉闻声转头，才看到她无力的靠在墙边，身旁还躺着一个满是鳞片的家伙。 张誉被这东西吓了一跳，咽了口唾沫后，才用枪瞄准着这怪物，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了过来… 江小慕见惯了张誉的大脾气，而这种害怕缩缩的样子还真是头一回，要是条件允许，江小慕真想突然跳起来吓他一下。 林语溪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他已经动不了了，你不用那么小心…” “哦…”张誉伸了伸脖子点点头，绕过地上的怪物，来到林语溪的旁边，才眉头一皱，“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转头，看了看那鳞片怪物四肢上的刀伤，确定这东西没有行动能力后，张誉愤怒的瞄准了它的头，“敢伤害她，看我不一枪崩了你…” “……”被枪口指着额头，江小慕心里却感到想笑又不敢笑。 吼了两嗓子后，开枪自然是不可能的，接下来，张誉便扶着林语溪，有点害怕的扛着这怪物，乘坐着电梯离开了楼顶。 …… 警局的会议室之内，氛围空前的紧张。 从监控中看着医务室里那处理好了伤口，缠好了绷带，让众人前所未见的人型鳞片怪物，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员脸色之上异常的凝重。 “这是第一个变异的人类吗？”组长杵着手，身形处在投影仪的最下方，昏暗中看不清长相。 不过这道声音很浑厚，且带有一种磁性，能够分辨出是一个中年的男人。 “报告组长，这已经是第二个了，第一个是之前废弃别墅案中遇难的那个大学生江小慕。”有人翻阅着资料回答道。 “嗯……”组长的声音很低沉，“那个大学生和林警官是什么关系？” “这个不知道，林警官也拒绝透露。” “刚刚的医学院那起袭击案怎么样了？”组长接着问道。 “这次的变异体是一只老鼠，但是没能抓到，而那个教授已经身亡，死因是被这个鳞片人从高空中抛下…” “公众保密工作呢？”组长在昏暗中抬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 “报…报告…保密工作没能做好，周围的许多居民们，都看到了这个鳞片人的出现，已经在局部引起了恐慌…” “什么？”组长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手中的茶杯应声碎裂，把那位报告的人员吓了一跳，冷汗直流。 从另一个监控中望着正在接受治疗，又一次取得了重大突破的林语溪，组长的语气却愈发变冷，“第九区分校今年有送来新人吗？” “昨天刚好有一个新人入职，是一个比林警官小一届的第九区女学员。”警员翻看了一下职员表，有些意外的回答道。 第九区分校，那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每年能够从其中毕业走出来的学生不出一手之数，这些精英中的精英让各大警局争破了头，也好几年才能抢到其中一位。 而去年才得到了林语溪，今年又立马分配来了一个新人，倒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能预料到。 “一分钟内让这个新人来办公室内见我。”组长打开门，在一种警员们有些惧怕的目光中，离开了会议室。 第八十八章 忍不了就揍吧 深夜，窗外的大雨依旧磅礴。 林语溪选择忍受着疼痛，让医生进行了紧急的脱臼治疗，虽然依旧有些无力，但她的手已经能够自如活动。 另外一间医务室内，虽然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行动能力，但张誉还是给江小慕戴上了手脚铐。 江小慕的伤势和林语溪的硬伤不同，他需要恢复，现在只能躺在床上慢慢等恢复。 手脚上的铐子是锁不住他的，但江小慕想要逃出这里，还需等待伤势恢复后默默等待时机。 中途已经有过数位警官过来进行审问，但江小慕都紧闭着嘴，咬着嘴里的白玉闭口不言。 张誉在旁边站着岗监视着他，这个怪物对这些来访的警官异常的冷淡，但他总感觉，这家伙对自己却没有任何恶意… “唉，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张誉挠了挠头，虽然对方是一个让他害怕的怪物，但怎么总有种受宠若惊的美妙感觉？ 不不不，张誉赶紧摇头，他可不是会因为一个怪物的稍微亲切而感到享受的人。 外面，换下被大雨淋湿的衣服后，林语溪换上了一身普通的休闲衣服，来到医务室示意医生们离开后，在把江小慕正式的从自己手上移交警局之前，锁上了门。 张誉看到她，问候了一下他的伤势后，便让开了位置。 “你保持沉默是没有好处的。”林语溪来到病床旁边，手里抬着一杯自己调制的热药，“把它喝了，你的伤会好的快一点。” 江小慕凝望着药杯，有些发愣。 “我知道你不说话是因为嘴里咬着什么东西，放心吧，我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 待药温冷却了一些后，林语溪在杯子里放上一根吸管，摆到江小慕嘴边后，转过了身子，“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 江小慕也不再拘束矫情，咧开嘴角含住吸管，把这杯药送入了腹中。 江小慕不知道林语溪的这些配药能力师承何人，这杯药很暖，才刚喝下去，他就感觉身上的无力感消失了一部分。 一分钟后，林语溪转过身，见到杯子已空，才有些无奈的淡淡笑了笑。 在自己拿杯子的贴近江小慕的时候，林语溪用很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原谅我，你杀了很多人，我必须带你回来…” 江小慕闭上眼，轻轻的淡然摇了摇头，就算以闻人巧远房亲戚，而不是江小慕的身份来看，他也并不在意自己被她所抓。 相处的越深，就越能发现守护公众安全这个责任，在林语溪的心里是有多重要… 人做出任何决定，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生活，通常都伴随着原因，江小慕不知道她具体经历过什么，不过很大可能，林语溪会有这道信念，是受了父母的影响。 甚至有可能，出过什么事。 而江小慕的选择很简单，但又很难很遥远…他只想有一个人，能站在这个默默守护着普通人的女孩身前而已。 之前的那一种失控没再出现，也让江小慕难得松了口气，还好，面对林语溪，只要她不对自己的生命构成威胁，并不会让江小慕的情绪嗜血起来。 而他的淡然摇头，也表明了自己承认了林语溪暂时所猜测的身份。 林语溪抿着嘴叹了口气，要是他并没有犯下那么多罪行，自己便有了理由能放走他… 咚咚咚… 而这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有些缺少礼貌的敲门声，张誉眉头一皱，脸色当时就难看了不少。 “还不到移交犯人的时间，你们急什么？”张誉解开锁，一脸不悦的打开门朝外面说道。 不过话刚说完，张誉就愣住了，门外站着的，并不是身着警服的警员，而是一个留着短发，瞳孔隐约泛着紫色的年轻女孩。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和张誉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警员，他举着手，明显是刚刚敲门的人。 张誉一眼看出去，这组合与他和林语溪两人比起来，倒是颇为相似。 “你是谁？”不过张誉没给他们好脸色看，脾气上来了，他可不再乎对方是不是女孩子。 “你就是雨溪学姐的搭档吗？”女孩眨了眨紫色瞳孔的眼睛，盈盈一笑，倒是颇为礼貌的问道。 “学姐？”张誉心头一惊，林语溪的来历他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来自于一个很神秘的学校，而能从那所学校走出来的家伙，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医务室内，林语溪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手指轻微的顿了一下… 虽然女孩的来历有些吓人，但张誉依旧没有放他们进去的意思，“现在还不到移交犯人的时候，请回。” 听到他拒绝，那位先前敲门的男子脸色暗了一下，“左警官认真和你请求，请你通融一下。” 张誉冷笑了一声，望着对方暗沉的脸色，想起之前那一阵无礼的敲门声，可没觉得他们有任何请求的意思。 “我说过了，现在还不是时间，请回。”张誉横跨了一步，把拦在门前。 “朋友，既然你听不进去请求，那就别怪我冒犯了。”见状，男子抬起手扭动了一下手腕，把拦在身前的张誉猛推了一把。 “你干什么？”张誉没预料到对方如此无礼，止住后退的身形，上前一把就捏住了这个男子的衣领，弯起臂膀把他提了起来。 “啧，还挺有脾气，看来并不是传言中那种只会打酱油的家伙嘛…”被提了后，男子却摊开双手得意的笑了笑。 “要是再多说一句，我不介意把你揍成肉酱…”张誉目光低沉，对男子得意的目光对视着。 他的确害怕那些没见过的怪物，可完全不害怕与人起冲突，哪怕这个男子看起来身材要比他强壮精干许多。 江小慕在床头听到声音，脸上闪过了几分不悦，张誉可是他的好朋友，要是他现在能够行动，那位出口嘲讽张誉的男子，现在多半已经面部骨折。 “我想见一下语溪学姐和他手里的那个鳞片人，不知道你能不能让我进去。”女孩没有理会他们的冲突，依然‘礼貌’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左警官，人就在里面，你直接进去不就行了，何须与这个看门的打报告。”男子笑了笑，“你倒是打啊，怎么，怕在局里闹事被处分？” “你……”张誉咬起了牙，要不是怕给林语溪惹麻烦，脾气胜过理智的他，还真不怕违反纪律。 “不敢出手就把你的臭手从我衣领上拿开…”张誉迟迟没动作，男子收起自己的得意，语气渐渐的冷了下去。 在来之前，他就想好了给同为和第九区学员做搭档的同行来个下马威，而他的目的明显达到了。 张誉忍着心头的怒火，颤抖着手掌一把推开了他，看着男子那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敢出手的眼神，呼吸更有些粗重了起来。 男子理了理衣服，抬起手，在干净的衣领上拍了拍灰。 这时候，众人的身边的医务室内传来了一道脚步，林语溪清冷的声音，从张誉的身后响了起来。 “忍不了就揍他吧，出了事我来负责…” 第八十九章 摄像头的记录之下，还没反应过来，这名男子脸颊上遭了张誉重重的一记勾拳后，嘴角飞出几丝口水，躺倒在了过道之内。 张誉本就难以忍耐，林语溪的一句话，让张誉的情绪如在弦之上的箭，夹杂着愤怒释放了出去。 这一拳，也异常的狠而重。 施博宁感到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的疼痛，握着脸颊抬起头，恼怒的盯着张誉的拳头。 想起刚刚自己也听到了的声音，不可置信的对身后的林语溪说道，“你居然敢叫他打我？” “哦…不是你自己让我的搭档出手揍你的吗，我好像只是帮你重复了一下吧…” 林语溪缓步走到施博宁的身前，昂着头扫了他一眼，有些无辜的摊手道，“从来没听过这种主动讨打的无理要求，我们哪好意思拒绝…” “你……行，够狠，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等会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 施博宁没想到林语溪是个难惹的狠人，只好骂骂咧咧的起身，然后安静的站在了那位女孩的身后。 闻言，林语溪的目光微微一凝，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张誉收起拳头，胸口的怒气发泄出去，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有些歉意的看向林语溪，望着她那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同时也有些感动… 他在参与任务行动的时候，的确笨手笨脚的，思维跟不上变化，但一起搭档那么久了，林语溪还从未有过不满，现在还站出来维护了他。 病床上，江小慕摇头笑了笑，说起来林语溪这时不时会表现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性格，倒是和自己很搭… 外面，林语溪看到施博宁不再敢说话后，才看向了那位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女孩，“左晓紫，想闹事的话，我不介意和你玩一玩。” 左晓紫浅浅一笑，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搭档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学姐，一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呢…” 林语溪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无视了左晓紫这让她有些不适应的笑容。 左晓紫抬起白皙的手掌，伸入外套内拿出了一份文件，“学姐啊，在学校里你处处压着我，所有成绩都要比我强，但是今天，说不定你会难得吃一次瘪…” “你的内心戏有点太多了，我胜过了所有人，你不过是其中之一。” 林语溪实话实说，接过了她手里的文件，“请你别误会了，我们本不相识，我没有刻意针对你，我没有这种兴趣…” 不过刚打开这份文件，林语溪就心头一跳，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组长的签名和印章。 “学姐还是不喜欢把别人放在眼里啊…” 左晓紫闭上眼睛笑了笑，她是人生的赢家，从小开始，不论她参与什么竞争，从来都是第一名，所以在她十八岁那年，便收到了一份神秘的入学邀请… 从那以后，她才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难以战胜的同龄人，入学就开始保持年级第一的她，在校内却终究只是第二。 事实上，她很赞叹于林语溪的能力，并且把她做了一个必须要去超越的目标。 这也是她拒绝了所有其他警局的邀请，选择主动来到这里的原因。 从刚才的再次见面开始，左晓紫说出的话刻意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她的目的很简单，作为最纯粹的对手，她并不希望两人的关系会很好。 “学姐，组长的原话是，你最近已经连破了很多案件，你已经很累了，他希望你能好好享受一下假期…”左晓紫平静的说道。 “那我还真得感谢一下他的好意。”林语溪不屑一笑，收起文件后，眼底有些冷。 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没有及时命令疏散周围的群众，在见证了刘青澜被怪物带走的群众之间引起了恐慌。 不过林语溪并不后悔自己的这个失误。 “从此刻开始，你手里关变异动物的所有案件都由我接手，既然学姐已经看完了文件，那里面那位鳞片人，我可就收下了…” 左晓紫隔着玻璃看向医务室内，准备迎接自己毕业后的第一个正式案件，这前所未闻的怪物，让她有些期待。 在一旁，张誉脸色一变，“什么意思，这是林警官付出重伤的代价抓回来的，你们凭什么？” 林语溪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让他们进去吧…” “可是…”张誉脸色越来越难看，冒着生命危险获取的成果，现在却被别人坐享其成，他为林语溪感到万分不服。 林语溪的目光有些暗，肩头的伤势还在隐隐作痛，她的心底当然难以释怀，但是命令已经发下来，她必须接受。 “学姐，你这一年在警局所取得的成绩很优异，不过你可以好好休息了，接下来这一年，我会比你做得更好…” 左晓紫微笑着，单手靠在胸前微微弯腰，恭送着她的离开。 “如果你只是为了成绩一词，这份工作不适合你。”林语溪在走前，轻微回头，留下了一句忠告。 “呵呵…叫你们猖狂…”施博宁躲在左晓紫的后方，看着两人情绪有些低落的背影，很是得意的低声嘟囔了几句。 “你这家伙！”得意的嘲笑传入耳，张誉条件反射一般的抬起手，当时就转身欲要上去再给他两拳。 林语溪抬手挡住了他，张誉才冷静了下来。 “外面很凶险，希望到时候你别被吓湿了裤子…” 林语溪并没有多在意施博宁，淡淡的对他说了一句话，最后隔着门缝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江小慕。 “不就是一些没脑子的动物嘛，装什么高深…”施博宁摸了一把鼻子，转头翻了个白眼。 听着他多次对林语溪的不屑话语，左晓紫虽然一直都保持着沉默，但心里确实的感到了几分不爽。 她其实很不喜欢这个警局人手不足的情况下，随意从保安部临时调配来给自己搭档。 不过对她来说，搭档是什么人都无所谓，不论执行什么任务，她只需要自己一个人便足够了。 左晓紫没有再出声，凝望着两人离开消失在视线内之后，才迈步走进了医务室。 雨水打在玻璃上，很有节奏，江小慕躺在病床上，闭上了眼睛，心里开始盘算着，怎样才能给这男子留下一段难以磨灭的人生记忆… 第九十章 我等着你们 “气死爷了…” 警车内，张誉瞪了瞪眼，想起施博宁的长相，他就心痒痒想揍人。 “别慌，会有机会的…”林语溪伸了个懒腰，杵着白皙的脸颊，看着车窗外的路灯光，目光有些低沉。 文件内的要求虽然写得很委婉，指示让她去休一个长假，但真正理解起来，却是那位组长让她不许再参与任何有关变异动物案件的信号。 她为这起案件付出了所有，现在所有的成果，却被别人轻松的抢走了。 “总之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张誉发动警车，踩死离合器猛踩了几脚油门，发动机的咆哮，响彻了整个警局。 林语溪紧了紧拳头，刚才在左晓紫两人面前，她强撑着表现得不在意，但心里的滋味，就像今夜磅礴的冷雨一样，沉闷而寒冷… “我要去一趟医学院，你先回去休息吧。”林语溪有些歉意的说了一声，便打着一把伞先行下车了。 通知之中，被暂时‘离职’的不止林语溪，作为她搭档的张誉同样也受到了处罚，只不过没有休假那么委婉，张誉受到了最直接的警告。 “有情况记得叫我，虽然我很愚钝，很多时候帮不上什么忙…”张誉在车内说道。 林语溪点了点头，“当然，有机会收拾刚才那家伙的时候，我一定叫上你。” “哈哈…行！到时候我要狠狠的揍他一顿。”张誉大笑了一声，和林语溪抬手道别后，关上了车窗。 望着远去的警车，林语溪倒是很满意这个搭档，虽然事实上和张誉所说的一样，他的确在行动的时候完全跟不上节奏，但她需要的，也就只是这样一个需要的时候能出现就行的搭档而已。 …… 哪怕已经是深夜，医学院内依旧很混乱，特别是别墅区。 对于他们来说，亲眼看着刘青澜被怪物带走，到现在还生死不知，这让不少人围着还在场的那些警员们，要和他们要个说法。 黑色的轿车绕过别墅区，来到医学院的教师公寓旁，在楼下停下后，林语溪拿着一个医药箱，来到了闻人巧的公寓门前。 她没有去参与这些混乱，既然被离职，精神在高压状况下持续了许久，她也正好放空一下自己。 站在门前，林语溪深吸了口气，抬起手刚想敲敲门，却看到隐约有灯光从门缝中露出。 门并没有锁，地面上还能看到几滴血迹… 林语溪推开门走进去，一眼看到恢复人形的闻人巧无比虚弱的躺在地面上，面色苍白，鲜血流出，染红了地板。 …… 昏迷不醒的状态下，闻人巧隐约感觉到几丝疼痛，似乎停留在身体里的那些弹头，一个个被取出，然后伤口被缝合。 意识终于慢慢回归，闻人巧睁开了无力的眼皮，周围，是熟悉的房间。 缓慢的转转头，他便看到一个盘子中，放着好几颗子弹头，一道熟悉的背影，正清理着房里的血迹。 “你手下的那些小伙子们，还真是不留情啊…”想起自己遭遇到的乱弹射击，闻人巧心有余悸的笑了笑。 还好他变身状态之下皮比较厚，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 “老师，您醒了？”听到声音，林语溪才回过头，看着他那恢复了不少的血色，心头才松了口气。 “嗯，是你给我治疗的吗？”闻人巧忍着多处伤口的疼痛，艰难的坐起了身子，老骨头隐隐有要散架的感觉，让他呲了呲牙。 “老师，您伤得很重，最好还是躺下休息一阵比较好，正好我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可以留下来照看。” 林语溪怕他因为活动，影响到刚缝合好的伤口，赶忙走了过来。 “没事，枪林弹雨都没打死我，我命大着呢。”闻人巧大胡茬晃了晃，摇头笑了笑。 林语溪轻叹了一口气，虽然闻人巧说得轻松，但要不是她来得还算及时，没有错过最佳治疗时机的话，闻人巧的生命可就真的危险了。 “别怪我一直瞒着你…”闻人巧低下头抓着膝盖，苦涩的笑了笑。 本来还说去找刘青澜的麻烦，结果最后的结局，是差点没把自己的命都给赔上。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当你的学生并不是为了破什么案子，我不在意那么多。” 林语溪坐下，既然闻人巧已经醒来，她便把明亮的灯给关了，转而点上了一支有些暖意的蜡烛。 她之前来这里，就总觉得房间出奇的有些昏暗，以前不知道闻人巧为何有这样一个习惯，直到自己见识了那只巨大的老鼠。 “唉，也不是秘密了，刘青澜那家伙，应该已经把这些事全抖给你们了吧。” 闻人巧大胡茬之下，嘴角的苦涩之意更浓了不少，以他对自己那位老相识的了解，刘青澜一定会把自己的所有秘密不剩丝毫的全部曝光出去。 “并没有，发生了一些事…” “没有？这不应该啊，为什么？”闻人巧一愣，满脸疑惑的问道。 “刘教授已经死了。”林语溪望着跳动的蜡烛光，目光微微凝了凝。 “死了？”闻人巧很是吃惊，他明明没能得手啊，自己逃窜的时候，刘青澜还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 “嗯，他在高空中被抛下，我的搭档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林语溪解释道。 “高空中被抛下…”闻人巧愣住了，转念一想后，心头才坦然一笑，原来是自己心爱的弟子江小慕，处理了这个能要他们老命的大问题。 “老师…” 林语溪忽然有些凝重的叫了他一声，让闻人巧回过神来，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在他杀了刘青澜之后，我把他抓到了…” 林语溪正视着闻人巧瞬间变得震惊的目光，亲手抓走了身边的亲戚，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闻人巧，但并没有选择逃避。 闻人巧的目光开始颤抖，捂着头抓了抓自己发麻的头皮，“那你…什么都知道了？” 完了，江小慕那死而复生的秘密暴露，这是闻人巧最害怕的事情。 “嗯…”林语溪轻微的点了点头，片刻后，别开了目光，重新回到了跳动的烛火之上，“他杀了不少人，我必须这么做…” “唉，你不用和我解释，你是警察，我理解，不过你要知道，他做的很多坏事，都是为了你…”闻人巧目光显得黯淡。 “为了我？他做事为什么要为了我？”林语溪一愣，没听懂闻人巧所表达的意思，她和闻人巧这位远房亲戚，以前也不认识啊。 “嗯？？” 闻人巧也跟着一愣，才缓缓意识到，他似乎过于紧张了，而且还误会了什么。 “咳咳，没什么，这不是我吃了好几颗子弹，脑袋有点昏，嘿嘿，嘿嘿……” 闻人巧掐着自己两侧的大胡茬，拉耸着一张鬼脸，心头很是紧张的笑了起来。 林语溪：“……” 见林语溪没再追问，闻人巧才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她目前还只知道江小慕的第二身份，还好自己反应得快，不然就不打自招把这秘密给暴露了。 不过闻人巧又立刻紧张了起来，江小慕被抓了，这也是一个异常严峻的大问题啊… “他现在在哪儿，在警局吗？”闻人巧没有丝毫在乎自己的伤势，打算立刻行动做点什么。 “我不知道，他已经不归我负责了，不过目前应该还在警局内。”林语溪说道。 “林警官，我有个请求！”闻人巧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 “您…您说。”虽然日常被别人称呼为警官，但林语溪头一次被闻人巧搞得如此严肃，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他的确干了许多必须得到制裁的坏事，但是…但是我们还有许多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请您同意我，闯入警局把他救出来！” 闻人巧双手合十，低下头对着林语溪请求。 “这……”林语溪没想到闻人巧会如此果决的做出这种决定，作为警察，她很难去同意闻人巧的请求。 “他之所以会杀刘青澜，是因为我没成功而已，所以我也有罪，等所有事情结束后，我会和他一起向你自首的，我保证！” 闻人巧由于太过用力，伤口有些裂开，疼得他顿时腰杆都直了起来… 林语溪沉默了，两人就那样不约而同的盯着跳动的烛光，闻人巧没有再出声打扰，他知道自己的要求，触及到了林语溪的职业底线，已经很是无理… 但无论如何，为了救出江小慕，闻人巧也要厚着脸皮坚持。 许久，夜晚慢慢过去，蜡烛已经燃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耀在了林语溪的脸颊上，她抬起手指，抚摸了一下这一缕阳光，终于，缓缓开口。 “等所有事情结束后，我会等着你们来找我…” 第九十一章 朦胧的危险女孩 清晨，警局的忙碌声才淡了下去。 病床之前，左晓紫手指规律的绕着小圈，把玩着耳边的短发，绕有兴趣的望着那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始终一言不发的鳞片怪物。 由于已经被安排成为了这个鳞片人的全权负责人，她想怎么安排这个怪物，从它身上挖出什么秘密，都是左晓紫的自由。 施博宁还没进来的时候也充满了好奇，然而从看到了第一眼这鳞片怪的真身开始，他便找了个借口缩在门边，目光之中，时刻都显得惧怕。 他在保安部工作了三四年，他的工作比起其他公司或者局里的同行，总体来说轻松着不少，毕竟闹事的也懂得看场合，敢在警局撒野的，也基本没什么人。 所以习惯了舒坦，原本所拥有的胆量也渐渐被磨平了不少，和刚才在张誉面前的嚣张的劲头比起来，施博宁面对这尊从未见过怪物，倒是显得乖巧了不少。 “左警官，你是不是离它有点太近了，这东西等会要是醒过来，说不定会很危险啊…”在后方提醒了一句，施博宁又下意识的挪移两步，往门边靠了靠。 这个位置，方便他遇到意外情况撒腿就跑。 “要是它想做什么早就做了…”左晓紫勾起嘴角淡淡的笑了笑，她的容貌算不上绝色，也没有林语溪要漂亮，却时刻带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笑容之下，似乎藏着许多一般人难以感受到的…危险。 听到她的淡淡笑声，江小慕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由于心头实在懒得理会这俩人，他便闭上眼假装睡着。 论演戏的功夫，江小慕可属实不弱，但骗得过施博宁这一类普通人，却依旧瞒不过和林语溪来自同一学校的左晓紫。 “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神仙呀，到底是什么学校这么扯…”江小慕在心头好奇的低语，要是未来有机会，他真想亲自前去见识一下。 “短时间内估计它不会有任何动作，一晚上没睡，我困了，我去睡个觉，你好好看着它…”清晨到来，在这里观察了这鳞片人一整夜，左晓紫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脸颊。 “我…我来守着他？” 施博宁被吓了一条，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满脸赔笑的和左晓紫哈着腰，“左警官，我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经验，万一这东西要是醒过来，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制服它呀…” 左晓紫抬起白皙的手臂，伸了个懒腰的同时，伸出手指在施博宁的全是冷汗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不知道怎么制服，就要拿自己的小命上去赌…” “祝你好运…”左晓紫偏了偏头，双眼的睫毛微弯，留给了施博宁一个略带同情的微笑… 施博宁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喉结动了动，直到此刻，单独与一只怪物独处，让他心头颤抖，真正开始感到了几分恐惧… 江小慕缓缓睁开眼睛，让这之前一直很嚣张的男子来单独看守自己，可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然而刚睁开眼，江小慕就瞳孔轻微一缩。 他很清楚的看到，走出医务室的左晓紫，在关上门的最后一瞬间，隔着门缝看到了自己睁开双眼，同时，还给了他一个满含深意的微笑… 左晓紫是故意把施博宁单独留下的？ 门缝终于缓缓合上，与左晓紫有过对视之后，江小慕忽然感到脊梁有些发凉…他们不是搭档吗，怎么她会把同伴主动往危险环境里推… “呵呵，真是个危险的女人…”渐渐想通了她想干什么后，江小慕不由得低声自喃了一声。 虽然左晓紫和林语溪来自同一个地方，但两人对待身边他人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当初警局把多年毫无建树的张誉分配给林语溪，她选择坦然接受，而左晓紫却不同，对于一个让并不满意的搭档，她并没有什么耐心去适应，甚至她会选择…借刀除人。 “不过可惜啊，我可没有兴趣当你的免费打手…” 想起刚刚张誉两人遭到的嘲笑，江小慕很想等身体能开始行动后，立刻就废了那站在墙角缩着身体的男子，但他选择了放缓节奏，只要人活着找麻烦什么时候都行，这件事，可不用着急。 “怎么会这样啊…” 施博宁有些不敢相信，左晓紫居然真的就这样把他一个人甩在了这里，不是听同事说，和自己类似的张誉，只用跟在第九区分校的警官身边打酱油就行了吗？ 虽然见面就嘲讽张誉是个酱油瓶，可他正是听闻过张誉的事迹，才会在警局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主动自荐当左晓紫的搭档，他可是为了混日子而来的呀… “我真的好难啊…” 脑海里回荡着几首悲情的背景音乐，此刻，一种被关在笼子里，身边沉睡着一只饿犬的错觉，让施博宁差点流下了懊悔的眼泪，他真的好想逃… “希望你到时候别吓湿了裤子…” 可是，林语溪走前留下的话，却自然的在他耳边再次响起。 不得不说，面子对于一个人来说，有时候真的能大于一切，在张誉二人面前狐假虎威般装了一回，梁子也结下了，要是他真的就这样逃走，以后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我就还不信了，我倒要看看，这鳞片人和那些莫名其妙的什么变异动物，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恐怖……” 既然决定了留下来，施博宁便强忍着有些发软的小腿，放大声音不屑的吼了两嗓子，给自己壮了壮胆。 听着他的吼叫声，江小慕感到好笑而又无奈，话说这人明明胆小还要凑这趟浑水就算了，见面就嘲讽给张誉几句，图什么嘛… 也对，刚上任，哪怕只是个助手级别的搭档，也得烧个三把火浪一浪… “虽然能理解你的作为，但不好意思，对不住了…”江小慕在心头为他暗叹一声，朋友，家人，老师…等等每一个有恩于自己的人，都是江小慕心底最深处不可被触及的底线。 望着窗外忽然飞过的几只小鸟，江小慕也搞不懂自己，说起来，他明明是一个仍由别人如何嘲讽和数落自己，都能过眼云烟转头便忘记的人… 第九十二章 刺玫瑰与莽夫 江小慕在施博宁看向自己之前，再次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睡眠’。 “我求你了，你可千万千万不要醒过来啊…”而在床边，施博宁对着他拜了拜。 …… “需要给你换一个人手吗？” 监控室内，组长的身影依旧淹没在昏暗中，看着画面中这让他难以入目的场景，对着站立在对面的左晓紫问道。 “不用，我很喜欢这个搭档。” 左晓紫看了看监控，却满意于施博宁有些滑稽的样子，至少这样的一个家伙要是受到鳞片人的伤害，她也不会感到可惜， “那就好，昨晚有什么收获吗？”组长往后靠了靠，声音低沉。 “没有，它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需要等它清醒后，才能进一步调查。” 左晓紫知道这个怪物一直在装睡，而且两者之间已经有过一次对视，但她对组长的回答，却没有任何的异样可寻。 “嗯…总之这个怪物就交给你了，现在外面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但作乱的都是些动物，长得像人类的只有它一个，希望你能尽快得出结果…” 组长站起身，抬起手中的水杯，从后方的暗门中消失而去。 “放心，不会让您失望的…”左晓紫微微弯腰，淡淡的笑了笑。 …… 眼中的鳞片人安静的躺着，依旧沉睡，但医务室内的氛围却依旧很压抑，让施博宁紧张的情绪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 在他已经感到头皮有些发沉的时候，医务室紧锁的门终于响动了一声。 “我的天老爷，您可终于回来了…” 看到左晓紫回来，施博宁由于精神猛然间一松懈，一阵吐意便袭来，急忙跑出，脸色苍白的朝着卫生间离开了。 他的安然无恙，让左晓紫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她关上医务室的门，走进后来到病床旁边，手指稍微一拨，一颗纽扣看似脱线似的在监控中滚落在了地板上。 左晓紫缓缓的弯下了腰，在捡起这个纽扣的同时，水润的淡红唇贴近江小慕的耳朵，被压得很低，有些朦胧的声音便飘入了江小慕的耳中。 “据我的了解，已经抓到的变异体们，不都是以人类为捕食的目标吗，怎么，我给了你这么大一份礼物，难道你不饿吗？” 这个女孩，果然是这么打算的吗…江小慕心里有些感到悚然，和林语溪的善良比起来，左晓紫完全就是一个反道而行的微笑杀手… 然而莽夫的世界是奇特的，不论面对何种可怕的人物，江小慕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醒着，此刻也没有别人，江小慕低声冷笑，对她做出了回应，“当然饿，但我…比较挑食。” 见这个怪物终于开口，而且还说出了人话，左晓紫虽然早有准备，但面色依旧闪过几分惊异，“原来你还真的是个人类…” “行，既然你挑食的话…” 左晓紫把纽扣捏在指尖一弹，监控的摄像头便碎裂而去，而后他挽起袖子，露出了自己水嫩的手腕，送到了江小慕的嘴边… “那我的血呢，你喜欢吗…”左晓紫低下头，把脸庞靠近了几分。 够狠… 江小慕睁开眼睛，虽然嘴上那么说，可他却有别于变异的动物们，他虽然食量很大，但食谱却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左晓紫只是淡淡的看了一下江小慕睁开的眼睛，便慢悠悠的收回了手臂。 拉回袖子后直起身子，左晓紫很自然的理了理头发，淡然的笑了笑，“看来你说谎的功夫，还很稚嫩呢…” 仅仅只需要一点简单的测试，左晓紫便看出了这个鳞片怪物，并不会以人类为捕食目标。 这一场极为短暂的交锋，却让江小慕的心头沉重了几分，被这样一位既危险又极度聪明的人盯着，看来要从警局出逃，难度不小… “在学校里，学姐可是唯一能被周付通前辈看上的学生，你居然能伤到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语气恢复了正常，左晓紫丝毫不惊讶于江小慕身上严重的伤势，而是对林语溪那无力的肩膀尤为在意，“不介意的话，说说看？” 和林语溪战斗的时候，江小慕都陷入了发狂失去意识的状态，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望着女孩那不知真假的期盼眼神，江小慕便转头对她笑了笑，说出了某句经典的电影台词，“你想学啊，我教你啊…” 左晓紫目光稍微意外了一下，对方明显就是与自己随意耍着嘴，手脚都被拷上，处于任人宰割的状况下，却居然还敢主动有所冒犯… “看来你一点都不紧张，要不是我拦着，警局里可是来了好几位医生呢，你就不怕我把你送去给他们解刨吗？” 左晓紫抬起手掌，在自己的胸前做出了一个切开的动作，对江小慕做出了实质性的威胁。 “是吗，要是你舍得这么做，我现在已经没机会和你说话了…” 两人的冷利目光碰撞，似乎在空中擦出一道火花，江小慕笑了笑，“我知道，在你榨出我的所有秘密，让我失去价值之前，我永远是安全的…” “当然我也明白，一旦我失去利用价值，我的生死你也将会毫不在乎，那么，左警官，目前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要怎么做呢？”江小慕笑了起来，他不怕挨打挨揍，更不怕威胁… “你猜测得没错，看来你很了解我…” 会反被对方占了上风，是左晓紫完全没能想到的，水凝的紫色眸子盯着江小慕，朦胧流转的眼底，流露出了几分惊讶。 就和当初林语溪第一次见到江小慕的时候一样，这位真实履历比起两人的第九区分校来，显得平凡至极的普通青年，却在第一次交锋之中，都让她们落于了下风… 当时，江小慕成功的在林语溪眼中藏住了自己的秘密，让她没能发现自己的身上携带着病毒。 而此刻，他甚至给前来威胁自己的左晓紫反将了一军。 “你是说，我查出你的真实身份，会很难？” 不过到了最后，左晓紫勾起嘴角，仍旧从容的笑了起来，却也变得认真，一种遇到对手的悸动，让她的目光微微有些跳动…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胜过自己，林语溪不能，这个鳞片怪物更不能。 “提前恭喜你，本来我对你只是好奇而已，而现在，你已经在我眼里成为了猎物…” 没有给江小慕反应的时间，左晓紫抬起手掌，抵在了江小慕的脖子上一个有些奇特的位置。 就算江小慕能反应过来，四肢还远没能恢复的他，此刻也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手掌慢慢开始用力，左晓紫依旧展现着那浅浅的笑容，但是目光深处，确是一种充满着危险的冷意。 “就让我看看，你嘴里死咬着不放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第九十三章 想要，就来拿 江小慕咬得很死，但随着左晓紫在他颈部某个穴位一按，却难以控制的把嘴里的白玉吐了出来… “咳…”左晓紫松开手，江小慕才难受的咳了几声… 林语溪精通如何用最小的力气把人瞬间放晕，而左晓紫明显也懂得如何完美的利用人体的穴位。 毫无反抗之力的吐出了白玉，江小慕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羡慕她们的这种能力，要是角色交换一下，江小慕只会干脆的把人揍晕，然后掰开嘴巴… “羊脂白玉？”左晓紫看到江小慕嘴里的东西，略微不解的感到几分失望，她本还以为，对方如此极力去隐藏，多半会是什么很有价值去研究，有关变异体的东西… 羊脂白玉极其精贵，但左晓紫的眼神显得很无趣，明显对其没有任何兴趣… 但是，她却莫名的感觉，这块玉有些熟悉，好像…她以前见过… 左晓紫微皱眉，陷入了回忆，不过人类的大脑每天都会忘记和过滤无数的记忆，她对这块白玉已经仅存了一些淡淡的印象… 但既然会感到熟悉，对于左晓紫来说，便有了价值去探个究竟… “我收下了。”左晓紫拿出一张纸，包裹住这块白玉后，收入了自己的囊中… “你好像很紧张…” 收下白玉后，左晓紫接着暗有得意的笑了笑，“怎么，这就怕了？你刚刚的那股气势呢…” “警官…” 江小慕的表情，终于变得阴暗了起来，这是属于他自身的黑暗一面，“我劝你最好把它立刻还给我，不然…你也会变成我的猎物…” 毫不加掩饰的冷意，透过江小慕面部的鳞片，近乎实质化的散发了出来。 “你…” 习惯了掌控一切，把周围的人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左晓紫很少会对别人感到害怕，但这像是千把刀一般向自己袭来的杀意，让她心悸… “有趣…” 可左晓紫并没有选择归还，唇角反而勾勒出了一种别样的满足浅笑，“行，那我们就来试试，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捕食者…” 左晓紫转身离开，“东西我会一直带在身上，有本事，就来取…” 在关上门之前，左晓紫轻微回头，“不过现在的你，四肢重伤，手脚戴拷，警局全是持枪的守卫…那么，你要怎么做呢…”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左晓紫关门离开，拿着手里的白玉，朦胧的危险感之中，有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别想逃出我的掌心…” …… 刚放松了没有十分钟，施博宁就又一次坠入了地狱，不，这比地狱还恐怖，因为那个鳞片怪物居然醒了… 它还时刻盯着自己… 更要命的是，这怪物的肚子叫了一声，它好像很饥饿… “要死了要死了…” 再次被单独要求在医务室里看守这个怪物，施博宁牙齿打颤，只感觉到浑身的毛发都在颤栗，“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我的天老爷，您快放过我吧，我想回家…” 咕噜噜… 病床上，一阵肚子的饿叫声传入耳中，施博宁直接被吓得像个橡皮泥一般紧紧的贴在了墙上，“别吃我啊…我的肉不好吃，而且我五年没洗澡了，平常吃得都是垃圾食品，我的肉质不健康，我…我…呜……” 江小慕：“……”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求生欲可真是强烈… 话说江小慕就是饿了而已，他并没有恶意吓唬的意思，而且这一天下来，看着施博宁那时刻处于奔溃边缘的情绪，江小慕甚至都有点可怜他了… “算你好运…” 正好，病毒的冲动之意也没有降临到施博宁头上，虽然江小慕一开始盘算着帮张誉教训教训他，但在病房里被吓了一整天，把这情况算作报复，也勉强可行… “我就暂且放过你了，不过林语溪要是来找你的麻烦，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江小慕在心里叹了一声。 林语溪和自己一样，虽然多数时候都感觉很善良，但要是触怒了她，江小慕很了解，林语溪可是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记仇… 自己是放过施博宁了，不过估计他依旧难逃一场悲剧。 “我饿了。” 江小慕张开嘴，稍微大声且清楚的说道，白玉已经被左晓紫抢走，他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施博宁听到声音，恨不得把自己融入墙内，他甚至忘了惊讶于这怪物会说话，眼泪啪啪往下流，“你要吃哪里…” “我……”江小慕额头直冒黑线… 低咳了一声，强忍住心头的笑意，江小慕缓了缓，才认真的望着他，“你听好了，我和那些动物不同，我爱吃的东西和你是一样的。” “真…真的吗…” 施博宁咽了口唾沫，擦了擦鼻涕和眼泪，“那我去给你找吃的，说好了，你不许吃我…” 明明是个快要三十的大男子，此刻施博宁却像个犯了错，而后被大人们原谅的小孩，擦着眼泪，异常的听话和乖巧。 “嗯，最少要十个人的份。” 江小慕想要出逃，必须先要等伤势恢复，而饿着肚子是好不了伤的。 …… “售出时间，二十四年之前…” 在自己的警局宿舍内，左晓紫搜索着这块白玉的所有信息，这对她来说很容易… 没多久，她入侵了各大珠宝公司的数据库，找到了这块白玉的所有信息。 出乎预料的，这是一块非常特别的羊脂白玉，不仅做工和外形是独特的仅此一块，卖出当日，更是通过拍卖会的形式成交下来的… 拍卖会是集体参与的活动，但她却找不到买主的任何信息。 “看来买家还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左晓紫拿起白玉，饶有兴趣的在指尖把玩，通过江小慕和自己对话的声音，她能猜测出对方藏在鳞片下的年纪不大，和自己相同是处于刚毕业的年纪… 所以在二十四年前，当时的买家肯定不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位… 那到底会是什么人买的呢… 而这位买家和她的猎物，又会是什么关系…左晓紫舔了一下嘴唇，他对鳞片人的真实身份和来历，涌起了极大的兴趣。 而正在她打算合上电脑的时候，目光一凝，盯住了屏幕上的一条视频链接… 视频记录的，是当时那次拍卖会的现场画面… 第九十四章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画面中，白玉被极高的价格拍下，但是买家只用了数字的代号，现场并没有人知道，最后的出价者是何人。 左晓紫反复的看着白玉被拍下的画面，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这段视频所产生的年代，手持摄像机的像素还不高，而且这个视频还很晃动，观察许久，她也没能发现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当然了，会暴露买家身份的视频，也不会以视频的方式遗留在网络上。 自信的轻笑间，左晓紫指尖在键盘上灵活的操作片刻，黑入了这家拍卖商的服务器，并且检索起了他们所保留的所有监控视频… 真正有价值的信息，来自于那些暗藏在角落中的摄像头… 时间流逝，转眼已过了一整夜。 最终，她在当日所有的监控视频中，成功的捕捉到了一道身影，在最后的出价响起之前，按下了自己身前的按钮…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女人，丝滑的毛领子，奢华而又低调。 截取了视频放大画面，左晓紫看到这位女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她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绝色。 周围有不少男子，在这画面定格的瞬间，都用一种火热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她的脸颊。 而这个女人，却在轻描淡写间无视了这些目光，她的眼里，只有那一位与这富人汇集的场景格格不入，安静坐在墙角的一位男警察… 所有细节都没能逃过左晓紫的眼睛，现在既然获取了目标的容貌，那要调查起来可就简单了。 她并没有急着在警方的资料库中寻找这个女子的身份，而是把目光停留在了那位男警察之上。 截取了他的面部后，左晓紫泡上一杯咖啡提神，等待着警方系统进行面部检索后传来反馈，然而当她看到这位男子的所有身份后，却猛然愣住了… 林九犹… 这个名字，是警界的一个传说… 虽然这个名字出名的时候，左晓紫还处于一个天真烂漫的年纪，被父母牵着手的她，只是在那一场全城为之悲痛的葬礼之中，咬着手指头疑惑的四处张望… 直到现在，左晓紫对林九犹这个名字，所有的了解也只有那一句葬礼上某位警官垂着头流泪间说出的话：唉，老林啊，就是一个为了公众安全，愿意付出生命的傻瓜… 左晓紫在儿时听到这句话，只感觉到很疑惑，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为了别人而付出自己的生命呢… 到现在，她也同意那位警官的话，这种行为就像一个傻瓜，哪怕现在她自己也已经穿上了警服。 左晓紫的理念很简单，甚至和江小慕很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而她会在屏幕之前抬着咖啡杯久久愣住，是因为她在亲属关系一栏中看到了另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从而知道了林九犹的另一个身份… 他是林语溪的父亲… 放下咖啡杯，左晓紫拿起这块白玉透过窗帘，在阳光下感受着那万中难寻其一，属实无与伦比的质感，眼里的疑惑也越来越浓。 女人买下这块玉，而后明显赠予了当时与富人们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普通警察林九犹，而当林九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这块玉按理来说，应该流传到林语溪身上才对… 等等！ 左晓紫模糊的记忆，那一层灰茫茫的遮布终于被揭开，她想起来了，之所以会感到眼熟，是因为在第九区分校中，她在林语溪的身上看到过这块玉… 奇怪，那这块玉为什么会在那个鳞片人的身上…左晓紫杵着小巧的下巴，想不通其中的联系。 她甚至更加感到离奇，毕竟这个鳞片人，还是林语溪给抓回来的… “这到底是什么一种状况？” 思绪就像是管道，突然被一团难以解释的杂物给堵住，怎么想也得不到一个说得通的推理，左晓紫抓了抓自己的短发，累了一晚上，软绵绵的伸了个懒腰后，仰倒在了床上… 她想要得到答案，其实有一条很简单的方法，去问这块玉原本的主人林语溪便可… 和对手去求助吗…这是一个有些艰难的选择。左晓紫淡然一笑，躺着打开手机，拨通了林语溪的电话。 这种选择对于她来说，并不难… …… 离医学院不远处的一间咖啡厅之内，林语溪随意的拿了一份报纸，在周围男生们时不时悄悄投来的火热目光中，淡然的翻阅着… 她继承了母亲绝美的容颜，也保留了那一份的淡雅从容的气质。 对于江小慕来说，他不知道林语溪的背景来历究竟如何，警察的工资不是很高，可她却能时刻轻松的掏出各种银行卡，就足以感受到林语溪的背景不简单。 林语溪自然有更多舒坦的道路可以选择，但她却选择了那神秘的第九区分校，选择了置身于危险之中，成为一名警察。 至于原因，来自于她的心底，永远的残存着的一道伟岸身影…这是她从来不会与人提起的秘密。 “学姐，你居然愿意赴约，我很意外…”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林语溪放下报纸，并没有抬起头，“倒是从未想过，你居然会请求我的帮忙…” 左晓紫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并不是很清凉，但与生俱来的柔与媚，展现在那张还很年轻的容颜之上，同样吸引了周围众多男生的目光。 和林语溪的淡然不同，她并不喜欢这些目光，带着不屑且含有警告的笑容，不留情面的扫过那些偷瞄着自己的男人，左晓紫才在林语溪对面坐了下来。 被她的目光扫过，不少男子纷纷老脸一红，干咳一声后，才佯装淡定的礼貌了一些。 “怎么不见你那位搭档？”林语溪看了看左晓紫的身后，表情平静的问道。 林语溪没有急着问自己的来意，反而先是询问起了施博宁，左晓紫的目光跳动了一下，“果然没有什么能逃过学姐的眼睛，的确，我是打算把我那搭档送去给那鳞片人当礼物，唉，但很可惜，那家伙并不会猎杀人类…” “……” 林语溪之所以会询问施博宁，只不过是想等会找个机会报复一下而已… 她最爱的那一门课《酷刑大全》学成至今，都没有遇到过任何机会能够实践一下，可以说是她心里的一个遗憾。 手指紧了紧，但这随口的一问，却误打误撞间，把左晓紫暗藏的危险想法给得知… 与左晓紫把她当做一个要去挑战超越的目标不同，作为近几届学员中最出色的人物，败于手下的人太多，林语溪自然不会多加注意只是其中之一的左晓紫… 而现在林语溪才发现左晓紫时刻微笑的面容之下，藏有的是一颗何等冷酷凶残的心脏… 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他们的笑容，林语溪的声音很冰冷，“我还是那句话，这份职业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要试了才知道，而且我做的决定，只是为了自己而已…”左晓紫望着她淡淡一笑，“要是心狠一点的话，学姐你现在也不会被撤职，你说对吗…” 林语溪的指尖微顿，理念的不同是不可能通过对话解决的，所以她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做讨论，“说正事吧，你为什么来找我？”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被林语溪打断了谈话，左晓紫最后留下了一句话，才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然后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摆到了桌面之上。 “我过来，是想给你看个东西…” 第九十五章 亵渎 盒子很精致，林语溪看过去，能感觉到里面存放着很贵重的东西。 “学姐，你可以自己打开来看。”左晓紫轻轻的把盒子推了过去。 “我没猜错的话…”林语溪迟疑了一会儿，淡淡的笑了笑，“里面放着的，是它嘴里咬着的东西吧…” 由于林语溪知道其闻人巧远房亲戚的身份，去他的粥店里深夜打扰了多次，出于礼貌和一定的感谢，江小慕还在林语溪手上的时候，她并没有选择一探究竟。 不过转交到了左晓紫手上后，它的遭遇果然没那么舒坦了。 林语溪稍加思考，便把盒子推了回去，“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来求助于我，但我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左警官，请回吧。” 虽然自己不会出手帮忙，但她已经答应了闻人巧的救出弟子的请求，既然以后还要见面，林语溪便保留这份礼貌。 左晓紫有些意外，思虑片刻，便感觉出了什么，“原来学姐，和它认识…” “的确认识…”林语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光回到了报纸上，并没有试图去隐藏，“也不怕你知道，我和那个鳞片人，还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你还要逮捕他回警局？”左晓紫收起了盒子，紫色的瞳孔中流过几分疑惑。 朋友，是现实中一笔珍贵的财富，若是当事人换成左晓紫自己，她可不会做出和林语溪相同的选择。 除非…逮捕这个朋友，对她来说有一定的好处。 “学姐，我们的确不一样…”左晓紫轻轻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林语溪拒绝了自己的请求，那她只有作罢。 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林九犹的资料，左晓紫沉吟片刻，倒也不难理解林语溪为何也有这一份让她无法认同的信念了。 “作为女儿，看来林九犹长辈，让你…”左晓紫笑了笑，打算说些什么。 然而话音未落，当他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林语溪身前的咖啡杯里，搅拌用的勺子寒芒一闪，定在了左晓紫耳边的木质靠背上。 剧烈的晃动，让勺子带着重影嗡嗡作响。 刚好有一名服务生经过，看着那死死定在座椅上的勺子，这种以前只有在电影里看到过的场景，让他当时就吓得身子抖了抖… 完全不敢前来提出什么赔偿之类的，服务员咽了口唾沫，赶紧从这气氛有些压抑的两人身边远离。 “左警官，你调查我？” 林语溪的目光深处，是冰寒的怒意，而表面上，却勾起唇角，给了左晓紫一个标志性的微笑，“若你再提一遍他的名字，我不介意如你所说的，对别人心狠一点…” 余光有些余悸的扫了一眼隔着发丝，紧挨着插在脸侧的勺子，左晓紫的心里怔了良久后，才渐渐收起了自己的随意。 而后看向林语溪，那一抹藏有太多的微笑，让左晓紫忽然间有种看着一位镜中人的错觉。 林语溪此刻的笑容，和平常的左晓紫很像，而其中藏有的危险警告之意，却比左晓紫要浓郁上不少… “恕我刚才的冒犯，就不打扰了。”双方的谈话已经被迫终止，左晓紫站起身，打算收起盒子离开。 左晓紫认识了她几年，知道林语溪较为随意的处事态度，虽然说她似乎有个很记仇的特点，但遇到再不爽的事情，也顶多是报复一下而已… 而刚刚，左晓紫却明确的收到了一个极为危险的警告… 目光微凝，左晓紫在心里收下了这则警告，看来她刚刚说出的名字，会真正的触犯到了林语溪… 不… 左晓紫对其做了部分的否定，应该说是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说出林九犹之名的，是自己。 左晓紫略有自嘲的笑了笑，也对，她本就是一个与这对父女的信念走在反方向上，一个用价值来衡量他人生命的微笑杀手而已… 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有越界，就是亵渎。 “对了…” 而在她离开之前，恢复了正常表情的林语溪，忽然淡然的开口，“那家伙可是我辛苦抓回来的，你可别放跑了…” “什么意思…” 左晓紫止住脚步，冷然的回了回头，“学姐是说，我看不住那个鳞片人？” 如果说她自己刚刚触犯到了林语溪，此刻，作为一个挑战者，一种被小看的感觉，让左晓紫习惯性挂在嘴角的笑容消失而去。 看到她眼底的不爽，林语溪当然知道自己的话，会让左晓紫有所怒意，只是她本就是故意为之，至于原因… 她很记仇。 耸了耸肩，林语溪抬起杯子淡笑着喝了一口，“人生每天都伴随着数不清的意外，而下一件意外又会是什么，谁知道呢…” “有意思…”左晓紫稍显得意的笑了笑，藏起自己心里的愤怒，她不想让自己落于下风，便回了一句，“说得很淡然，但看来学姐你…还是很不爽功劳被我给抢了啊…” 林语溪放下杯子，没有抬头，“原来你看得清是抢来的啊，看你那干劲十足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被精确制导一般戳中了心里最咽不下气的事，林语溪本该被激怒，但得益于她心里的某个家伙，想起那能笑着面对一切嘲讽的普通面容… 江小慕离开人世后，心里时刻蕴藏着的思念，居然让林语溪开始慢慢的学会了这项技能… 不得不承认，这项以前让她很看不上眼的能力，此刻亲身感受一番，才发现的确很实用… “呵呵…都被离职了，学姐也最好看清自己的位置，安静的享受你的假期吧…”林语溪那风轻云淡的姿态，让左晓紫的表情更冷了几分。 “至于那个鳞片人，我不否认它的确是你抓获的，但现在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左晓紫沉默了几秒，“他不可能逃出我的掌心，至于他是什么人，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也会全数一干二净的挖出来…” “是嘛…” 望着窗外恰好从街对面的五金店出来，某个留着大胡子的身影，林语溪淡然的笑了笑，“那我等着看你的表演…” 咖啡厅的对面，闻人巧背着一个大背包，大白天的，却鬼鬼祟祟的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 得到了林语溪的同意，为了展开接下来所策划好的行动，他的背包里面，可都是些用来挖地道，打破洞，过高墙的作案工具… 第九十六章 怕不是个傻子 “你，你也太能吃了吧，这都第十八份盒饭了…” 施博宁望着散落在地板上，七零八落的一堆饭盒，瞪大着眼睛满目不可置信。 饥饿感终于消失，江小慕才满足的叹出一口热气，悠然的躺在病床上，明明是一个手脚戴拷的犯人，表情却恍若享受人生一般舒坦。 紧张害怕没有任何用处，江小慕只想把这些精力发散开，保持一个轻松的心态，也有助于伤势的恢复。 施博宁收拾好地上的垃圾，江小慕的肚子终于不再饿叫，加上有过几句对话，也让他渐渐的不再那么害怕了。 只要能交流，总比无法求饶的野兽们要让人安心得多。 “你可要遵守约定啊，我平常会给你找吃的，你就乖乖的不许惹任何事。”施博宁回到病床边，再次重复了一遍。 江小慕点了点头，“下次叫厨师多放点盐，太淡了这口味，对了，我也不能光吃不喝，时不时也搞点饮料啥的给我。” “哦…”施博宁不敢有异议，只好乖巧的点了点头… 只要伺候好这尊怪物，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的话，多累一些施博宁也能接受。 只不过施博宁挠挠头有些搞不懂，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怎么搞得还饭来张口的，享受得不行… 而在病床上，江小慕本还一脸享受的神色忽然淡了下去。 一种奇痒无比，难以忍受的感觉，在他的四处伤口上伴随着火辣的滚烫，开始了燃烧… “嘶…”难以忍受的感觉，让江小慕龇牙。 江小慕不是英雄，却和所谓的英雄一般，不怕痛，但只要是个生物，都怕痒。 诶？但除了那种难以忍受的痒之外，这种滚烫的感觉，江小慕却似乎感受过一次… 那是他之前死了一次，然后被闻人巧救活的时候。 当时，江小慕在昏迷之中，也感受到了自己处于一片滚烫的环境之内，一开始，还让他错认为自己下了地狱。 莫非，当时闻人巧给自己用的那一针红色药剂，直到现在依旧残留在体内，能够发挥出功效？ 江小慕通过那难以忍受的痒，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伤口会痒，是因为它在恢复，而如此奇痒难耐，是因为它恢复的速度，也超出了正常的水平。 那怎么现在才开始有这种感觉呢…江小慕想通了，吃，就是自己发挥这些神奇能力的唯一燃料。 直到目前，他通过自己都有些害怕的食量，已经获得了一双又硬又大力的拳头，一身硬度还勉强过得去的鳞片铠甲，一双能够像跳蛛一般穿梭高楼的双脚… 想来也是，当他每次使用这些能力后，最先感觉到的都是饥饿。 包括现在这能清楚感觉到的伤势恢复速度…所有的一切，都要基于他的肚子里有能消化的食物才行。 虽然说这病毒改变了江小慕的人生，让他失去了太多，甚至不能用真面目来生活，但不得不说… 掌握着这四项只存在于人类想象之中的能力，倒也有一番极为爽快的感觉。 望着那些被施博宁收拾干净，捆成一袋的餐盒，江小慕忽然突发奇想，要是他去送外买的话，靠着这能自由穿梭在城市中，充满神奇的双脚，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刚刚的表情还极为难受，身子扭来扭去的，现在又在那儿傻笑… 这不会还是个傻子吧…施博宁的脸色又有些发白了，要是这怪物发起疯来，自己可完全没有办法啊… 嘎吱。 而这时候，医务室的门被打开，自从左晓紫出去了后，江小慕此刻再次见到她，已经过了整整一天。 “我的东西呢？”左晓紫一回来，江小慕便冷声的问道。 施博宁看到左晓紫，也立刻站了起来，恭敬的站在旁边，从病床旁边让出了位置。 有点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江小慕心中暗叹一声。 要是他们的搭档关系持续下去，估计哪天他被左晓紫当做炮灰来使用，施博宁到死都依旧会蒙在鼓里… 左晓紫已经换上了警服，与她刚来的时候不同，在这件背负着太多的衣服衬托下，让左晓紫有了一种别样的气质… 江小慕望过去，见识过左晓紫脑海中那些残忍的想法，他却觉得多少有些别扭。 他并不觉得左晓紫的人生信条有问题，毕竟江小慕也同样是一个必要时候杀伐果断的家伙。 江小慕是一个只要活着就很满足的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英雄，去奉献自己的人生于公众安全，哪怕获得了一些超常的能力，也没有… 所以要是有一天，如果有人要他穿上这一身警服，江小慕会拒绝… 这是他对林语溪和这个职业的尊重。 “东西？”左晓紫很自然了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警章，假意疑惑的笑了笑，“什么东西呀？哦，你说那块白玉啊…” “我知道那本就不是你的东西，所以没必要还给你，而且…” “我把它归还给原本的主人了。” 左晓紫把本还拿在手里的盒子藏入裤袋中，微微偏头，对着江小慕露出了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那块白玉的主人，很震惊呢…” “你说什么…” 江小慕不太会推测别人是否在说谎，而左晓紫的话，让他的心脏猛的一紧，紧张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物归原主，那便是林语溪…江小慕只能寄希望于左晓紫是在说谎… “白玉的主人很帅，是吧。”江小慕缓慢的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镇定下来，想了想后试探了一句。 “很帅？”左晓紫玩味的看着他，要是她没有任何线索的话，的确要掂量一下该怎么回答，但这块白玉的来历，她已经掌握得很清楚… “林警官在你的眼里，原来像个男孩子吗…” 左晓紫没有给江小慕留情面，简单而直接的告知了他别再做无谓的挣扎，因为自己知道白玉原本的主人究竟是谁… 听到她精确的说出了白玉上一任主人的身份，江小慕倒吸一口凉气… 第九十七章 人间地狱 江小慕曾经自问多次，可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相同的。 他能接受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除了，那与他互相怀揣着深厚感情的林语溪。 他并不是害怕，而是无措。 加上最近与林语溪的这次冲突，让他更是难以接受的意识到，自己无法战胜病毒所引发的冲动，更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会伤害到身边那些亲近的人… 可是江小慕不难猜测，也敢肯定，当林语溪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以她的性格，会不顾一切的危险，选择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而他们的身份，不会再是以前演戏间建立的那种合作关系，而是恋人。 然而，江小慕的心情却一直很复杂。 林语溪在他眼中，已经时刻与危险同行，他不想让林语溪又一次把自己这颗定时炸弹安放在身边… 他在等待自己身体恢复的一天，但这一天还很遥远，甚至有没有恢复的可能，对于他和闻人巧来说，都还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纱… 选择活在当下的江小慕，只想当一个隐姓埋名的守护着，默默在暗中，在这变异动物潜伏，随处充满危险的环境中保护好她… 而现在，既然林语溪知道了的白玉的存在，那江小慕敢肯定，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站在这段感情的十字路口，江小慕恍若被一块巨石压住，怀揣着迷茫与忐忑，举步难行。 “你怎么不说话了？” 看到他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左晓紫托着香腮，对他的身份，还有他和林语溪到底是什么关系，更有了浓厚的兴趣。 “我在想，我要怎么感谢你…”江小慕把目光投过来，眼底，闪烁起了几分猩红… 完全没有隐藏嗜血情绪的猩红眸子，与暗藏着残忍与危险的紫色瞳孔碰撞在一起，仿佛让医务室里的空气都冷凝了几分。 施博宁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他的眼中，只能看到两人交谈了几句自己听不懂的话。 然而随着身体一凉，却隐隐能感到双方都散发出了一些让他感到害怕的气息… “感谢我…你觉得自己能有这个机会？” 左晓紫看了一眼他缠满了绷带的多处伤口，淡淡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些什么，但我劝你还是安分一点，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左晓紫很自信，却不自负，既然话都挑明了，那她也不会再把江小慕留在这舒坦的医务室。 警局内外的防备虽然已经很严密，但在她眼里，终究还是漏洞百出。 拿出车钥匙之后，她露出了一抹微笑，“所以我打算，送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江小慕心头一跳，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 人间有天堂，自然也有地狱。 而某个深埋在湿气冲天，昏暗得不见天日地下，每天都有人死去的场所，完全有资格称得上是一个现存的人间地狱。 “对，揍他！” “撕开他的嘴！” 但这群生活在地狱中的人，却依旧情绪高昂。 他们扯着嗓子，目光中流露着残忍的神色，为两个正在人群中央打滚，因为一块面包而厮杀的光膀壮汉欢呼着… 这场你死我活，完全不给对方留活路的搏斗，血肉伴随着被打飞的牙齿，散落一地。 场面越是惨不忍睹，周围的人群反而越是疯狂… 忽然，一根警棍猛烈的呼了过来，砸在两个搏斗的壮汉后脑，本强壮如牛的两人，却被瞬间砸晕在在了地上… 本还喧嚣无比的现场，看到这场面，似乎是因为好戏被打断，顿时泛起了漫天的嘘声… “拖去禁闭室，关上一个月。” 光头男子两只粗大的手指夹住嘴角边的雪茄，吐出一大口浓烟，目光有些不爽的看了一脸两个晕死在地上的家伙。 烟丝在他嘴边的那一圈胡茬周围缭绕，让他的面色更是凶猛了不少。 “是，监狱长…” 后方，走出两位身着制服，腰间别着警棍的狱警，抬起两个壮汉的双脚，拉出两道长长的血路，直接把人拖在地上往远处离去… “还有谁想闹事？”严容重新把雪茄放入嘴中，抬起警棍放在肩头，凶狠的目光从周围的人群身上扫过… “死光头，谁叫你打扰我们看好戏的？” “有武器了不起啊，有种和我们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啊！” “对啊，还搞偷袭，要不要脸啊。” 周围的人群中，没有任何一人敢挪动脚步走出来挑事，但那漫天的喧闹声却没有停止。 甚至有几个家伙，穿着囚服，却依旧敢对身为监狱长的严容比划着中指。 “今天的自由时间已结束，既然都很识相，那就给我全部滚回到自己的牢房…” 被铺天盖地的嘲讽所淹没，严容却只是冷淡的盯了这些犯人一眼。 只要不闹事，他不会在意这些无痛不痒的语言攻击，同时他也没去制止，因为他知道这帮犯人的天性是改不掉的… 不然，这些犯人也不可能因为地上的那些正规监狱难以管理，而被送到这个处于绝对机密的地下监狱里来。 然而人群依旧处于喧闹，对严容像是跳舞似的，用身体比划着各种极度挑衅的动作。 “嗯…”至此，严容的目光终于渐渐的暗了下去，他能够允许这帮家伙对自己的污言秽语，却不能接受的自己的命令没有得到服从… 警棍呼出，砸在还没挪动脚步的几位犯人头上。 有一对如常人的腰杆一般粗壮的手臂，他的力气非常巨大，顿时，那几位犯人不仅鼻梁骨被打断而去，甚至整张脸都凹进去了不少。 每一天，都总有几个犯人在他的警棍之下遭殃，然而这需要动用武力才能让这群犯人听话的场面，却依旧每日每夜都在持续… 看到有人被打残，人群才识相的渐渐开始散开，各找各的牢房去了。 而在这稍显拥挤的人流中，不少人还暗中挨了几下其他犯人挥来的拳头。 大部分是发生过冲突互相看不爽的，借机选择报复，但也不缺就是想找个人揍两拳的家伙… 严容看着这难以言喻的场面，在他眼里，这些犯人的脑子都多少有点病态。 这也造就了一个奇特的记录，只要稍显得正常的犯人被送到这里，不出例外的，都在一周之内选择了自杀。 简而言之，这里是地狱，只有疯子和野兽，才能保持精神正常而活下来… 待得所有犯人都回到自己的牢房，严容才捡起那几位鼻梁断裂的家伙，抗在肩上，像死老鼠一般把他们扔到了他们的牢房之内。 地下监狱配备有医务室，但因为不服从命令而被自己打残的犯人，哪怕失血过多而死，严容也不会让他们接受治疗。 和往常一样，铺天盖地的喧闹声，从环绕而建，足有十多层高的各个牢房中传出。 日常只有铁窗陪伴，由于深处地下甚至看不到一丝阳光，这些犯人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平静。 站在正中央，严容皱眉掐灭了烟头，能胜任这份监狱长的工作，他多少觉得自己也不是个正常人… 不过再如何狂躁的场面，也终有平息的一刻，感到累后，牢楼才渐渐的安静了下去。 “监狱长，有新的犯人送到。”先前的两位狱警回来，对着严容敬畏的打了个报告。 然而这句话传入各个犯人的耳中，顿时整个现场像是一堆干草被火星子点燃，又一次燥热了起来。 新人？ 由于和他们一般脑子不正常的人实在是少数，地下监狱里面已经好久没有犯人送来了。 见惯了周围都快要烦腻的老嘴老脸，新人…那可是所有在场犯人们共同期盼，每日每夜都在等待的新玩具… 看着一个人的情绪在无尽的折磨中能坚持到何时，甚至慢慢崩溃，这会让他们感到癫狂。 “知道了，做完检查后带进来。” 严容呼出一口气，目光扫过牢房中那些病态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又一个生命，将会在这地狱之中，不出一周，瞳孔掺杂着恐惧选择自我了结… 第九十八章 我赌两块面包 所有犯人从铁栏中探出目光，全都死死的盯着门口。 然而，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张病床。 江小慕还没有恢复行动的能力，哪怕恢复，他也会先暂时隐藏。 由于在抓走刘青澜的时候在警察眼前展现过，他能跳得很高已经不算秘密，左晓紫会选择一个地下的监狱，估计也是为了防止他逃脱。 所以把其他的能力隐藏好，对江小慕来说终究不会是坏事，特别是那对看似脆弱，实则暗藏着巨力的拳头。 施博宁在后方推着病床，要说江小慕虽然也被这场面有所吓到，但并没有多少恐惧的感觉，而他就不同了，牢楼里那些发狂似的渗人叫唤，让他的双腿都在打颤。 严容皱起了眉，看了一眼病床上那戴着面罩，满身都是绷带，根本看不清长相的家伙，“这是什么情况？” 面罩是左晓紫找来的，她的目的只是把江小慕锁死在此处，并不希望他的鳞片暴露而引起其他没必要的麻烦。 由于身上也缠满了绷带，虽然江小慕满身都是鳞片，但却没有任何一片暴露出来，由于他很瘦，乍一看去，像个脱水的木乃伊。 左晓紫也接着出现，对着严容笑了笑，“严狱长，好久不见。” 严容愣了一下，看着那短发的紫瞳女孩，那一身警服让他很意外，“原来是你送来的犯人啊，居然选择成为警察，我是不是应该为公众们祈祷两句？” 显然，作为老熟人，严容很了解左晓紫的笑容之下藏着什么… “严狱长过奖了…”左晓紫上前两步，轻推了一把止在原地颤抖，不敢再前行的施博宁。 犯人们刻意发出用来吓人的低吼更盛了。 犯人们看不清病床上的人是什么表情，但施博宁被吓得泛白的脸庞，让他们获得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严狱长，这家伙对我很重要，接下来就委托你看管了，我是因为这里的严密才做出的选择，还请您别出什么意外…” 左晓紫饶有兴趣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犯人，递给了严容一包雪茄。 “我的监狱从未放跑过犯人…” 严容目光低沉，倒也没拒绝，再次点起一支烟，他的瘾不小，“不过我不保证他能活下来。” “放心，他不是什么正常的家伙，死不了…”江小慕的抗压能力，左晓紫也算见识过一次。 “这可说不准…” 望着江小慕那被绷带缠满的瘦弱身躯，严容有些怜悯的吐出一口浓烟，“你也看到了，牢房里都是些和水牛一样强壮的野蛮人…” “这种瘦得只有排骨的家伙，会被蹂躏得渣都不剩。” 严容迟疑了一下，表情很认真，“如果需要这家伙活着的话，我劝你最好换个地方。” 严容的经验很丰富，这里虽然有着制度，但完全就像是一个极度原始的狂野森林，弱肉强食是唯一准则。 犯人们很少会乖乖听令，每天都是数不清的冲突和肉搏，和普通的监狱不同，弱小的一方会被抢走一切，甚至连口饭都吃不上。 左晓紫的确认真的思考了几秒，要是鳞片人真的很快就死在了这里，对自己来说的确是一笔损失，警局一边也不好交代… 不过她却很好奇，既然口出狂言要把自己当做猎物，她便打算先期待一番，在这极端的环境下，江小慕会做出何种反应。 “不用，我很满意这个地方…”左晓紫目光微沉，做出了决定。 “人是你的，你说了算。”严容也不再推辞，不过依旧提醒了一句，“留个号码给我，我好通知你随时过来收尸…” 犯人们依旧像是合唱团一般，制造着恐怖的氛围。 不过任何地方通常都会存在一些例外，处于第三层最角落的那间牢房中，两个很块壮的中年保持着安静。 他们对耳边的喧闹声，甚至突兀的显露出几分厌恶… “老李，你说这小家伙，能坚持几天？”其中一个中年看着病床上瘦弱的江小慕，忽然出声问道。 “顶多两天。”老李推了一把鼻梁上的圆形眼镜，他的眼神很奇特，似乎永远流动着一种沧桑，“阿深，我和你赌两块面包。” “哈哈，行。”被叫做阿深的中年拍了拍肚皮，“要是他活过两天以上，你可别赖账。” “我什么时候说话没有算数过？”老李抬起有些灰蒙的双眼，很是不爽的看了阿深一眼。 下方的广场中，严容翻开一本册子，清点着哪几间牢房还是空的，片刻后，他的目光恰好朝着老李两人扫了过去。 他很清楚，这两位中年，是所有犯人中难得比较正常的家伙。若要让这个瘦弱的新犯人过得好一点，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但对他的帮助，也就仅此能稍微舒坦一些而已。 “把他推到三楼的那一间空牢房里面去。”严容对着手下两位狱警，指了指两位中年旁边，处于最角落的那一间空牢房。 “呼~”听到不是要自己前去，施博宁终于大松了一口气，急忙倒退两步，他真的受不了这里压抑到死的气氛，欲要赶紧先到外面去等待。 然而，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掌，却挡在了他的背上… “左警官，您这是…”心头狂跳了一下，施博宁瞪大了眼睛，开始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他可是病人，需要照顾…”左晓紫偏头对他微笑了一下… 听到这让他双脚发软的要求，施博宁全身发凉，活到现在，这是他见到过最为恐怖的微笑… “左警官，恕我一开始没考虑清楚，我…我主动辞去您助手一职，我…我现在就走。” 施博宁后悔了，想起先前那些要求自己单独看守鳞片人的要求，任凭他的脑筋再如何迟钝，也明白了自从一开始，左晓紫就刻意把他推向了虎口。 没等她同意，施博宁就低着头离开而去。 “……”左晓紫双眼很缓慢的闭了一下，寒冷的目光，扫过了他抱头逃离的身影。 “等会别把他的尸体留在外面，我懒得去处理…”左晓紫的神色，让严容怜悯的看了逃窜而走的施博宁一眼。 “哈哈哈…看这胆小鬼逃了…” “呜呜呜呼呼呼…” 周围，犯人们像是大猩猩，捶胸对着施博宁发笑，当他消失之后，他们的目光便被左晓紫吸引，左晓紫与生俱来的淡淡朦胧妩媚，让他们双眼发红… 比之前面对严容还要污秽得多的言语，从犯人们口中像洪水一般倾泻了出去。 然而伴随着一声枪响，其中叫得最大声的那位犯人，脑袋直接被打开了花… 冒着烟的枪口扫过犯人们呆愣住的面容，左晓紫冷漠的笑了笑，“来，谁愿意再说一句给我听听…” 这栋牢楼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 严容惩治他们可都从来没有用过枪，使的都是那根随身携带的警棍… 两个狱警也被吓了一跳，顿时停住脚步，江小慕从病床上偏头看了她一眼，果然，随手带走一条生命对她来说，犹如家常便饭… “我说…这可是我的地盘，你要乱来也该打个招呼吧…”严容捂着额头，无奈的耸了耸肩。 “哦…我不太喜欢这些目光，不好意思…”没人敢再出声，左晓紫才放下了这把警局刚分发下来的配枪。 “我的人就拜托你了…”不过离开之前，她并没有把枪收起来。 …… 周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 只有周围较为高耸的石头缝里，长有几株野草，泛黄的草叶，在清冷的月光下，伴随着冷风微微摇曳。 施博宁捂着中了一枪的肩头，脸色苍白的倒在了沙面之上… “左警官，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听到踩着沙子，停留在了自己脸旁边的脚步，施博宁艰难的呼吸着，“我什么罪也没犯过，你为什么要杀我？” 从地下监狱离开后，施博宁对左晓紫那一抹的笑容的恐惧依旧挥之不去，索性他宁愿选择用脚赶路离开这片荒漠，也不愿多做等待和她一起乘车离开… 然而还未来得及逃离多久，一颗子就从后方弹飞来，打穿了他的肩膀。 左晓紫面无表情，在他的旁边收起了冰冷无情的手枪… 她不想给一个在眼里没有价值的人太多解释，转身上了车，留下奄奄一息的施博宁，远离深埋在此处的地下监狱，消失在了这片荒漠中。 “这丫头也太狠了吧，她为什么要杀人？” 远处的一块石壁之上，一只大老鼠透过夜视望远镜，抖了抖胡茬。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她不喜欢太多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着而已…”身边，林语溪身着荒漠迷彩服，也透过望远镜观察着。 “哦…”闻人巧恍然的点了点头，这个看似牵强的杀人理由，他却在企图杀掉刘青澜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可怜的家伙，当初还嘲笑我来着…” 待得左晓紫的尾灯完全消失在荒漠中之后，林语溪才起身，借助黑夜的掩护，悄悄的摸到了施博宁身边。 施博宁动了动沉重的眼皮，肩头的枪伤让他越来越虚弱，睁开眼睛，却借助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来人… “你是那位林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施博宁有气无力的有些震惊。 “别动，我先帮你止血。”林语溪撕开了他肩膀的衣服，处理起了伤口，闻人巧躲在旁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我当时那些话…总之对不起…”看到了死里逃生的希望，施博宁真挚的表达起了歉意。 “哦…”林语溪忽然止住了动作…施博宁不说，她还真的差点忘了什么… 她收起了已经准备好的麻药，直接从闻人巧背上的背包中，拿出了消毒用的酒精… 然后一道惨叫声，响彻了这片荒野… 第九十九章 留个全尸 四周的吼叫声很强，由于这栋牢楼深处地下，更有着重重回音，江小慕深处其中角落，只感觉耳朵都有些发鸣。 他一开始本还觉得，这监狱顶多也就是深处地下这个特点比较特殊，而现在感受一番，只感觉其中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第三九九号，我不会给你任何特殊的照顾。” 左晓紫离开后，严容从阶梯走上，来到第三层最角落，站在江小慕的牢门之前，目光低沉，“若是你想死得舒坦一些，只有一条路可选。” “躺在床上饿死？”看到门外壮如一头大象的光头中年，江小慕笑了笑。 严容楞了一下，而后抖了抖烟灰，“没错，每天早晨，当然你也不会见到阳光，总之七个小时后，所有的牢房都会解锁二十秒。” “到时候你可以躲在牢房里面选择不出来，除了总台，没人能把牢门从外面打开…” 严容嘴角咬着烟，给江小慕扔了一块压缩饼干进来，掉落在了他嘴边的枕头上。 江小慕看了一眼，“我懂了，食物和安全，只能二选一对吧…” “看来你很聪明…”严容抖了抖眉，看了一眼病床上那瘦弱的身材，“那你也应该知道，一旦舍弃这安全的牢笼，将会是什么下场…总之食物，与你无缘。” 话到此处，严容沉默了半响，转头看了一眼被打爆了头的那位犯人，想起左晓紫，他似乎就有些头疼。 “所以在那丫头回来之前，你最好一直乖乖呆在里面。” 严容说道，“我每天会拜托狱警送点吃的给你，保证你不被饿死，但至于你会被会不会被这些叫唤逼疯，便与我无关。” “谢谢。”江小慕沉声回应，不论严容出自何意，但这点微不足道的特殊对待，总比没有要好。 “在这里，别说任何谢字。”严容目光低沉的吐出一口浓烟，“需要对别人表示感谢的家伙，通常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我也只是免得那丫头来找人的时候惹麻烦而已，不然你的生死，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好自为之…” 严容拉了拉衣领，提着警棍，在漫天的叫骂声中离开了。 江小慕看了一眼嘴边的压缩饼干，感受着随着伤势的快速恢复，那已经隐约觉得饥饿的空腹，却是摇头一笑。 “感谢你的好意，不过这点食物，可满足不了我…” …… 第二日，清晨，朝阳洒满了这片荒漠，然而监狱里面的光线，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随着监狱门打开的短短几秒，黑暗与残酷，似乎在顷刻间成为了这里的主旋律。 江小慕躺在病床上，嘴里咀嚼着干燥的压缩饼干，由于食物都被消化干净，他的伤势恢复像是断了电的机器一般停止了… 可是他依旧还没恢复到能够起身活动的状态。 感受着人潮往牢楼外涌去，他的心里确实也想要跟随着从牢房出去找些吃的，不过目前只能依旧安静的睡在病床上。 很快牢楼除了他自己一个人，已经变得鸦雀无声。 压缩饼干刚被吃下，就像是被燃烧了一般，瞬间消化得毫无踪迹，而他的伤势再度恢复了一些后，离能直起身子，似乎还差着一些距离… 但江小慕看到了不小的希望，因为他已经隐约能感觉到，手指能够活动了。 抬起双眼，江小慕从牢房内望出，心情却也伴有沉重。 本来在之前的警察局，他想要出逃并不是很难，而来到这四周都是岩壁，只有一道门能够离开的地下，却难以看到太大的希望。 他的跳跃能力，并不能发挥出什么作用。 江小慕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长叹了一声，怎么就没遇到过一只会挖洞的变异动物呢… 只要吃了它们的肉，江小慕估计就会获取其中一种最特殊的能力，而目前，他还仅仅只遇到过一只跳蛛… …… “第三九九号，你的食物。” 江小慕不知道犯人离开牢楼都被使唤去干了什么，不过在他们回来之前，严容提前出现，给江小慕扔进来了什么东西。 饥饿的江小慕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为了能让身体迟早动起来，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他都接受。 然而嘴边的，依旧是一块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压缩饼干… “我说过了，不会给你太多吃的，只能保证你不会死。” 严容一如往常，嘴边永远咬着烟，“而且你这小身板，只给你一块压缩饼干我都觉得多余。” “那其他的犯人呢，他们吃什么？”江小慕看着他问道。 既然只有一块饼干，他也无法求太多，估摸着再吃几块后，差不多也能恢复行动，便想要了解一下牢楼外面能吃到些什么。 “呼~好不到哪儿去，都是市场上需要处理的过期食品，说白了就是垃圾，面包和肉罐头，是其中的精品。” 严容把烟夹在粗大的手指中，倒也不介意和他聊会天，“一天的劳务工作完成后，便是吃饭时间，拿到好东西的人，通常会被围攻，甚至在混乱中被打死。” “所以识相的话，最好乖乖满足于这每天一块的饼干，要是你敢走出牢房，你知道面对这些野蛮之人会是什么下场。” 江小慕沉思了片刻，野蛮人吗…要是真的起了冲突，他并不觉得这些常年被关在监狱里的壮汉，能吃得住自己这位莽夫的一拳…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提醒你，但要是你忍受不了这种压抑，想要主动寻死的话，我也不会阻拦…” “这里不存在尊严，自杀总好过被打死。”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严容从腰间抽出警棍离去。 历史上的确有过几位和江小慕类似的瘦小犯人，由于他们完全留不住任何吃的，严容也给了他们同样的待遇，但是，没人能活过一个周。 绝望和黑暗，会让人的精神渐渐支离破碎，最终彻底崩溃。 他只希望，江小慕能撑到左晓紫再次回来取人的一天，如果不行，为了方便和左晓紫交待，也好歹留个全尸… 第一百章 肉罐头！！ 风沙拍打在脸上，施博宁得益于林语溪的相救保住了一条小命，但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酒精直接倒在弹孔消毒带来的疼痛，让他颤栗了几分钟后，脆弱的精神终于忍受不住… “怎么晕过去了，这也太弱了吧…”林语溪本还享受着缝合伤口的乐趣，见他闭上了眼睛，顿时显得无趣的嘟囔了一句。 “……”闻人巧躲在后方，见识了这一切后，怜悯的看了已然昏死的施博宁一眼，有点后怕的抖了抖胡茬… 哪怕身为她的老师，也一定不能惹怒这个女孩…闻人巧像是格言一般，把这个念头刻在了心上。 一脸无趣的把施博宁的伤口包扎好，林语溪把他摆放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岩壁下方后，才望向了某个荒漠中稍微凸起的小山丘。 那里，藏着地下监狱唯一的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 “老师，要把他救出来，很难。”林语溪从远处观察着，皱了一下眉。 左晓紫会如此严谨小心，选择了这难度系数最高的地下监狱，说实话林语溪没能想到。 这也让她原本都说好了不会有所帮助，却只能真香了一波，加入了闻人巧前来搭救的队伍。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协助别人越狱。 闻人巧变化而成的老鼠神色，忽然也变得凝重，不过眼底的意志却很坚定，“再难也要把他救出来。” “谢谢你能帮我。”风沙吹打着闻人巧的毛发，他的黑色毛发渐渐被染黄了一些。 林语溪轻微的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 犯人们在各处工作了一天，分得了各自的食物之后，一个个浑身脏兮兮的从牢楼的大门走了进来。 作为一个设施齐全的监狱，自然配备有浴室，然而多年来没有犯人敢去使用。 谁也不想在光着身子的时候，遭到仇家们的报复，无尽的冲突，让每一个犯人都背负着许多的血债。 江小慕仰起头望出，却看到了一个很奇特的场面，前方的犯人们，甚至无需一言不合，他们仅仅只是对了个眼，就会成双成对的互相扭打几拳。 后方，严容带领着好几位狱警，像是赶牛群一般，挥舞着警棍…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要不是左晓紫，江小慕还真不知道，离城市两百多公里外，常年无人光顾的这片荒原之下，居然有着这样一个绝密的监禁设施。 一位位壮如牛的犯人们，在警棍的驱使下才陆续回到了牢房之内… 瞳孔一缩，江小慕忽然没来由的抖了个机灵，一种奇异的驱使，在病毒的影响下，让他第一次对地位有了冲动。 江小慕撇嘴一笑，他居然感到自己想要统领这帮人… “我一定是疯了。”江小慕奋力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暂时把这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就如同江小慕所想，在犯人们全数回到各自的牢房后，由于在牢房内找不到乐子，漫天的污言秽语便降临到了自己这位新人头上… 其中，更掺杂着许多渗人的恐吓。 站在广场中央，严容呼出一口气，淡淡的看了一眼江小慕的牢房才转身离去，第一轮的折磨，开始了… 然而，犯人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头一次遇到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目标… 这是一个笑对嘲讽，不怕威胁，甚至无惧伤害的莽夫。 在江小慕的眼里，此刻凶恶咆哮着的各个犯人们，全都变成了大白菜，一蹦一蹦的，还有点可爱… “草，真tm的无聊…” “这小子不会已经死了吧，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什么玩意，害我白吼了半天…”其中一位犯人一脸失望，做了一堆无用功没得到乐趣，索性转头就给了自己的舍友一拳。 “自己吓不到人你打我干什么？”无故挨了一拳自然不会服气，然后两人就在牢房里扭打在了一起… 犯人们的目光也被这台好戏给吸引，顿时漫天的叫喝声响起… “真是一群疯子…” 江小慕的隔壁，依旧是难得处于安静的一间牢房，叫做阿深的那位强壮中年捂着耳朵，满脸的厌恶。 “忍着点吧，要不是他们这么吵，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说不定你反而会被寂静给逼疯的。” 老李推了推眼镜，虽然没有参与，却是能理解这个在地下监狱天然形成的喧躁群体行为。 “对了，隔壁那小子不会真的死了吧，就坚持了一晚上？”阿深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关两块面包，要是输了他得心疼一整年。 “等他们闹累了安静后不就知道了。”老李闭上眼睛，斜靠在了墙上。 其实被不见天日的关在这地下，几年见不到一丝阳光，每个犯人都是绝望的，只不过大部分人，都用一些疯狂的举动，掩盖了这份绝望罢了。 而只有老李的眼中，这股绝望时刻和沧桑并存… 是人总归需要睡眠，如他所预料的，等日常喧闹了好一阵子后，犯人们渐渐平息了下来… 事关两块面包，老李便凑过头，仔细的聆听着隔壁牢房的动静。 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 老李耳朵动了动后，不禁靠在铁栏上楞了好半响，这是什么奇怪的声音？ 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 然而声音依旧在持续，老李十分疑惑的皱起了眉头，阿深也是望过来，待得慢慢弄清楚是什么声音后，两人面面相觑… 真是神了，头一次听到肚子饿能响得和大气车上坡似的… 一块压缩饼干实在是难以满足，由于肚子里空无一物，而伤口却隐隐作痛催促着他赶紧寻找食物，让得江小慕双眼有些发昏… 江小慕真的有种快要饿死的感觉… 咬着嘴唇，要是真的饿死在今晚，江小慕将会感到极度的不甘… 明明再多吃一点点东西，哪怕是最没营养的膨化物，他就肯定能动起来… “我去，这怕是饿了几百年的妖怪吧？” 阿深砸了咂嘴，摇摇头面色有些僵硬，“老李，看来是你赢了，估计今晚他就得饿死在牢房里面。” 老李也点了点头，这声音如同有着感染力，听着听着，老李反而觉得自己都饿了起来… 不过他和阿深算是很少惹事的一对狱友，饭点在垃圾堆里挑食物的时候，通常也是拿一些不会引起争抢的普通食物。 虽然难吃，但是能在安全的状况下填饱肚子，才是两人所看重的，所以他们很少会挨饿。 然而，老李在犹豫了整整半个小时后，终于是做出了什么极为艰难的决定，匍下身子，从床底下最深处，掏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那居然是一个还未开封的肉罐头！！ 第一百零一章 怜悯会害死人 阿深看到老李的动作，脸色大惊，“老李，你在干什么？赶紧放下这个罐头！” 阿深呼吸有些沉重，这个黑漆漆的肉罐头，可是两人深藏着，以防哪天实在抢不到吃的而备，可以说是救命的东西。 老李的呼吸同样沉重，甚至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动作，许久后才歉意的一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唉。”阿深长叹了一口气，“老李，你的怜悯，会让我们死在这个地方的…” “我知道，不过…反正我们余生都要被关在这里，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老李用指甲扣着肉罐头，眼里沧桑尽显。 阿深捂着额头，摇头无奈道，“老李，你要是给他这份施舍让他多活几天，那我们两块面包的赌注，可要重新算了。” 不管是何种原因，要是江小慕能撑过两天，就两人的这则赌注来说，赢家将更换为阿深。 “嘿嘿，当然…”老李咧开嘴笑了笑。 已经是多年的狱友，老李当然知道，阿深的话，代表了同意自己的作为，当然，还有其中浓浓的不满… 肚子内空无一物，饥饿感一重一重袭来，江小慕无力的仰天而趟，大脑中顿时只感觉天昏地暗… 忽然，一抹让他唾液分泌不止的香味，慢悠悠的从鼻尖流过… “我这是要死了出现幻觉了吗…”江小慕舔了舔干扁的嘴唇，那是肉的香味，刺激得他全身发软… 铛铛！ “什么声音？”而在自己为是幻觉的情况下，江小慕却一直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牢门。 下一刻，一只略显粗壮，但却布满了皱纹的手臂，从铁栏的缝隙中缓缓伸了进来，而那只手掌，拿着一个已经开封了的肉罐头。 牢房的墙壁不是很厚，老李摸索着位置，把罐头放在了江小慕的嘴边。 有太多的疑问在脑中，但是江小慕没有任何思考的空间，身体完全被饥饿感驱使，一嘴咬住了里面的肉… 肉的营养自然要比压缩饼干高级而丰富得多，江小慕只感觉到伤口开始燃烧，力气，消失已久的力气，渐渐往四肢蔓延… 老李听到隔壁那肚子的叫声渐渐停止，才稍显的满足的笑了笑。 阿深杵着下巴，有些无奈的望着他，“我没猜错的话，你此刻的感觉很不错，是不是感觉自己还是个人？” “嘿嘿，没想到此生最了解我的人，居然相遇在监狱中。”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 的确，渐渐变成了一台满含绝望，在无尽的黑暗中等死的机器，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自己的身份是一个人类了… 人心本善，老李虽然失去了珍贵无比的一个肉罐头，但这难得感觉自己还活着的片刻，让他很满足… “死眼镜，你居然敢瞒着我私藏肉罐头！！” 然而，不远处一间牢房内某位犯人恼怒的一声炸响，让两人的神色猛然大惊。 “不好…”老李的脸色当时就有些发白，转头看向许多视线内的牢房，果然，一个个粗壮的犯人都被这一声吼叫给吵醒了。 “刚说完你的怜悯会害死我们，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吗？”阿深目光有些暗，眼底满是不详的预感。 “肉罐头？” “谁有肉罐头？”越来越多的犯人醒来，贴着自己的铁栏，目光极度饥渴的四处张望。 而所有犯人中，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家伙…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随着那一句‘死眼镜’，渐渐不约而同的锁定在了老李的牢房之内… “平常看起来胆小怕事的，看来你俩藏得够深啊…” “还有多少个肉罐头啊，大家都是狱友，怕是不能吃独食吧…” 犯人们接连阴沉沉的冷笑了起来，牢楼的氛围顿时变得无比紧张，所有的矛头，直指平常极为低调的两人… 阿深听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威胁，活动了一下手腕，“抱歉，我没有任何义务，把自己的食物分享给你们…” 老李两人事实上只有那一个肉罐头，但阿深没有去做任何的解释，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地狱之内，除了用拳头来说话之外，任何的懦弱行为都无济于事… 他的回答，让牢楼的犯人们开始了躁动，把两人渐渐淹没在了此起彼伏的恐吓，威胁的声音之中。 “阿深，这是我的失误，你明天呆在牢房里不要出去，我去找吃的就行…” 老李直起虽然壮硕，但看着却有些虚弱的身子，隔日肯定会在短暂的自由时间遭到围攻，但他的目光却有些无谓… 深吸了口气，毕竟老李本就没觉得自己还活着。 “还是省省吧，你这老骨头可扛不住这群野牛。” 阿深看着他那视死如归的姿态，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放心，虽然我也已经很久没活动过筋骨了，但以前毕竟是混黑道的，比起你这满身都是病的卡车司机要好上不少…” 阿深也并不害怕明天的到来，但隔着墙壁望了隔壁的牢房一眼，却总感觉不值得。 阿深知道老李想要体验一下还活着的感觉，所以他并不反对，然而，两人即将付出许多沉重的代价，也只不过是换得那陌生的瘦弱小子多苟延残喘个一两天而已… 形势变得严峻，从明天开始，两人也将没有能力分任何吃的给江小慕。 “两个栽种，明天可别躲着不敢出现啊！”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私藏肉罐头，看来我们之前对你俩太过关照了啊…” 一位位壮硕无比的犯人敲打着铁栏和墙壁，拳头捏在一起，咔咔作响…然而，他们真的愤怒吗？ 其实谁也说不上来，毕竟谁都会私藏一些珍贵的食物，或许，犯人们只不过是想刻意营造一种公愤，单独找个人欺凌一番，找些乐子罢了… 要是等老李两人的风波过去，不会过太久，只要稍微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就会有下一个犯人遭殃成为公敌… 望着坚定站在身边的阿深，老李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 “要是谁敢找他们麻烦的…” “我揍死谁…” 然而，在喧闹的恐吓声中，那一间幽闭的角落牢房内，却忽然发出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犯人们愣住了，老李和阿深的表情也呆住了，整座牢楼，也在这一瞬间忽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犯人们有些僵硬的转动目光，看着老李两人隔壁那一间牢房内，那满身缠满着绷带，已经从病床上站起身，隔着铁栏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瘦小身影… 江小慕的身材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就像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噗嗤！” 不知道是哪一位犯人最先没能忍住，这一声嗤笑，像是一个石头掉落在了平静的水面，顿时让犯人们都笑翻在了原地，前仰后合… 第一百零二章 我是怪物 古有寓言，一只螳螂嚣张的挡在一架马车之前，引得后人把它当做了不自量力的一个象征。 而浑身缠着绷带，由于瘦弱像个脱水的木乃伊似的江小慕，此刻在犯人们眼中，就是这一只极度可笑的螳螂。 其中有几位犯人，由于实在是难以忍受，笑得满眼泪花，猛烈的拍着地板… 江小慕整理了一下左晓紫给自己戴上的这个难看面具，目光透过两个眼孔，淡然的站立，环视着视线内看到的所有犯人。 不出意外的，没有任何人把他放在眼里… “嘿嘿，很好…”作为一个硬碰硬的莽夫，江小慕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对手越是自大，他就越有可能成为先出手的那一方… 而要是被他的拳头正正的砸在脸门上，哪怕这些犯人们再如何强壮，江小慕也不觉得有人能吃得住… “哈哈哈，小子，你成功的把爷爷我给逗笑了…” “哈哈，这小子说话很嚣张呢，哪位愿意让他实践一下呀？” “来来来，我摆着腮给他打，看看他能揍死谁？” 犯人们擦着眼角的眼泪，谁也没意识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要么压抑，要么暴躁的牢楼之内，头一次如此欢乐。 “小…小兄弟，你这是…” 由于他们的牢房是挨在一起的，老李看不到江小慕的样子，但他说出的话，属实把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前辈，谢谢您给我的肉罐，这是我活到现在吃到过最美味的食物…”江小慕回味着嘴里的肉香，低声感激。 肉罐头的味道实际上很普通，但俗话说，饥饿就是最好的调味剂，对于江小慕来说，这一顿救命的美食，将会永身难忘。 “他只是受不了你那大气车上坡似的饿叫而已…”阿深摇了摇头，怜悯和感谢…在这残酷的地下监狱里，听起来反而像是笑话。 江小慕：“……” 阿深没有多留什么情面，很不悦的回应道，“还有，你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吗？” “血糖不足的时候谁都会说说胡话，这小兄弟都饿到那种程度了，你就别挖苦他了。”老李推了推眼镜，给阿深使了个眼色。 “两位前辈，我……”江小慕欲言又止。 想了想，江小慕最终还是打消了和他们解释的念头，免得被他们真当成精神有问题啥的… 而且思绪渐渐恢复，他的注意力便回到了正事上，皱了皱眉，由于对这个地下监狱的了解还只限于这个牢楼，他想要越狱，还需要太多的准备。 毕竟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和梦中情人，已经开始在荒野上搞起了一件了不起的工程… “小子，明天别躲在牢房里面啊…” “对，男子汉敢说就敢为，你可别当缩头乌龟啊！” “放心，只要你敢出来，我保证让你把我当成沙袋来打，绝不还手…” 犯人们在笑意渐渐过去之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类似的话，他们最怕的，是江小慕不敢出来最终饿死在牢里，要真是这样，可就太无趣了。 江小慕没有回应他们，只是稍微注意了一下那位说自愿当沙袋的家伙… 江小慕不知道犯人们领取食物之前必须做的工作是什么，不过他们看起来的确很累，浪潮过去后，牢楼又一次安静了下去。 隔壁，老李和阿深两人自然没有什么睡意。 “两位前辈，你们明天别出去，我找吃的带回来给你们。” 江小慕靠在墙壁上，低声和两位中年交谈着，“放心，作为报答，接下来几天，我会罩着你们的。” 而面对江小慕的提议，阿深和老李只是对望了一眼，“就你那要散架的体格，你怎么罩着我们，小兄弟，你不会是被精神病医院送来的吧…” “我…”江小慕老脸一黑，果然还是少说一些话比较好。 “而且，我俩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多虑，更不需要你的关照。” 阿深沉声回应了一句，“同时你自己的食物问题，我们也不会再有支援，大家都自身难保，老李给你那一个罐头，其实都已经超出了我的底线。” “我们没有帮助你活下去的兴趣，也没有那个能力。” 阿深抱着手在胸前，他说话很直接，为了获取食物，他和老李躲在牢房里不出去是不可能的，所以明天两人会遭遇到些什么都还是未知数，自然不可能再给自己增加负担。 “唉…”老李也缓缓摇了摇头，“小兄弟，要是之后两天实在忍受不了的话，我这里有绳子…可以借你。” “……”江小慕捂额头，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自杀过，总之他可从未有过这种念头。 索性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讲，江小慕想了想，便询问道，“前辈，你知道除了走正门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能离开这里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老李和阿深都同时愣了愣。 “我需要找个机会逃出去…”这可是秘密，但江小慕犹豫片刻，便打算凭着自己的直觉，信任这两位中年。 “……”闻言，阿深翻了个白眼，干脆睡觉去了。 老李的眼神猛的晃了一下，逃出去吗…他做梦都想要离开这里，却也不得不时刻压抑着这个念头… 作为一个建成以来，从未有人被放跑过，深处于地下根本没有机会逃离的绝境，希望，是最危险的东西，它会把人逼疯，甚至崩溃。 “孩子，别想得太多，还是赶紧休息吧…” 老李长叹了一口气，“还有，最好永远别出你的牢房，在这些犯人眼前，你留不住任何东西的，当个饿死鬼，总比被欺凌至死要好过…” 摇了摇头，老李也躺倒在坚硬的床板之上，拉上在潮湿环境下有些发霉的被子，缓缓闭上了充满波动的沧桑双目。 “这么难吗…”感受着老李语气中的绝望，江小慕眼中的沉重感更浓了几分。 看来想要从这里逃出生天，金蝉脱壳，对于被关押在此的犯人来说，将会是一个无比艰难，甚至不可能的挑战… 不过，江小慕最终却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他能推测出没有犯人成功越狱过，然而，他可不是犯人，更不是人… 他是个怪物。 第一百零三章 意外 第二天，朝阳正常在地面上空升起，人们睁开倦意犹存的双眼，准备迎接新的一天到来，整个世界，暂时还依旧充满着欢声笑语，还有希望。 而安静躺的地表，在那一片廖无人烟，甚至找寻不到一只秃鹫的荒漠，却毫无生机可言，在这片荒漠之下，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一天，开始了… 整夜被关在极度压抑而潮湿的牢楼之内，每一个看不到阳光的早晨，犯人们离开自己的牢房后，都会从中央那个小广场中，争先恐后的从门口涌出… 牢楼环绕着地下的岩壁而建造，四周完全密不透风，那一道并不是很大的铁门，是牢楼唯一的出口。 地下监狱像个蚂蚁巢穴，有很多发挥着不同功能的场所，这样的铁门有很多，而通往外部世界的门，只有那一座荒野上藏在小山丘一侧，常年紧闭的钢齿轮巨门。 可以说，要是那道门不开，地下监狱没有任何的出口可寻，这也是从未有犯人越狱过的主要原因。 地下狱警宿舍区，严容从自己温暖的卧室醒来，舒展了一下强壮的身子，顺手打开了床边的电脑屏幕。 作为这个地下监狱的掌管者，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牢楼的监控，查看一下犯人的情况… 而由于左晓紫的委托，他还得特别去在意一下，那满身绷带的瘦弱小子有没有活着。 “怎么回事？”然而，一个不同寻常的状况，却让他有些油亮的大光头楞在了屏幕之前。 以往在此刻，他都会看到犯人们像蚂蚁一般往外涌出，然而今天，所有犯人都站在广场中央没有离去，好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又好像这些犯人是在期待着什么。 严容点起一支烟，凝神盯着画面中的一切，他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怪事… “臭小子，赶紧给我们滚下来！” “还有那两个私藏肉罐头的，下来接受制裁！” 犯人们散乱的站在广场中，对着处于最角落的那一间牢房大吼着，而犯人们的眼底，都是一种戏谑至极的神色。 “老李，你呆在牢房中别出去，我先去警告一番这帮家伙…”阿深活动着手腕，盯着广场中密密麻麻的壮硕人群，捏紧了拳头。 “不用，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你没有义务替我去承受。” 老李脱下眼镜，把它摆放在了床垫上，然后对着隔壁的牢房说道，“小兄弟，下面这帮家伙是没有怜悯心的，记得我的劝告，如果不想被打死的话，千万别离开你的牢房…嗯？？” 话还未能说完，老李听到隔壁铁栏牢门那刺耳的锈迹摩擦声，面色顿时大惊，“小兄弟，你干什么？赶紧给我回去！” 阿深也是一愣，走出自己的牢门，望着身边已经来到楼道上的瘦小身影，撇嘴笑了笑，“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啊…” 江小慕穿上了牢里面那件极为破旧的囚服，挡住了满身的绷带，目光透过面具的眼孔，注视着下方一个比一个壮硕的人群，“谢谢前辈夸奖…” “哎呀！”老李急忙跑出，看了一眼江小慕身后已经被关上的牢门，深深的叹了口气，一旦出来，直到夜晚之前的十个小时之内，牢门是无法被打开的。 江小慕失去了唯一能保护他不受伤害的屏障。 “我不是叫你呆在里面吗？”阿深有些不爽的看了慌忙跑出的老李一眼。 “唉，我已经无所谓了，被关在这里，本就和死人没多大区别，要是撑不过这一难，倒也能让我有个解脱…”老李耸了下肩，抿嘴摇了摇头。 江小慕看过来，望着他那只昨晚见过一次，递给自己肉罐头那布满着皱纹的手臂，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要是办得到的话，他会把这位充满沧桑感的中年也带出去。 而对于旁边那位中年阿深，虽然对方对他似乎很不感冒，但江小慕却依旧很欣赏他的性格… 阿深能清楚的看清身边的任何形势，做出最正确的举动和回应，同时，他说话也很直接，没有任何的遮掩。 要是真的如闻人巧所说，出逃的变异动物们会把自身的病毒渐渐传播给其他的动物，从而引发末日浩劫的话，如果阿深能跟随着自己，将会是求生路上一个极为可靠的帮手。 不过看着他眼里对自己不加掩饰的排斥感，江小慕暂时只好无奈的笑了笑。 下方的广场之中，看到三人的出现，人群开始沸腾了起来。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敢出来…” “哈哈，我也以为他只敢说说大话，然后缩在牢里等着饿死呢。” 阿深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小子，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就要自己去承担后果，我不会分心来保护你。” “这是自然，两位前辈自己注意好安全就行，我不会有事的。”江小慕拳掌捏在一起，发出了一声脆响。 身体难得恢复，犯人们想要欺凌他这个在眼里弱小的存在，然而，江小慕同样也跃跃欲试想要揍人… 见状，阿深暗自摇了摇头，他曾经作为一个保镖，有着一具强悍的身体和坚实的格斗技巧，而面对下方同样一个个壮如牛的犯人，虽然眼里未有表现，但他内心依旧感到有些无力。 “小兄弟，你这是何苦呢，我都和你说了，要是有需要的话，我有绳子可以借给你。”老李也叹了口气，江小慕的行为，无论怎么看都是在主动寻死。 作为一个差不多有着类似想法的人，老李只感对此觉深有体会… “……”江小慕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自己是不是得增增肥，然后去健个身… 可是在被林语溪逮捕之前，他那食量可是让小老板冷华杰一次比一次震惊啊，再怎么吃得多，似乎所有的营养都被病毒们抢走了，哪有他能胖起来的份… 嘶…江小慕忽然觉得，自己在病毒手下，还能分得活着所需的营养，都已经可以谢天谢地了。 不再与老李过多的解释，他选择了和阿深同样的方式，哪怕是对身边的恩人，若要让对方相信自己，在这个地狱之中，一切都要用拳头来说话… “嘿嘿…” 脚步假装有些蹒跚，像个还未痊愈的病号似的，江小慕在两人之前，先一步走下了石头阶梯，来到人群之前… “昨天晚上，那位说愿意当成沙袋一般让我揍的大哥，不知道是那一位啊…” 第一百零四章 真是有缘 江小慕自认，他不是什么好人，应该说不是什么追求公平的人，既然有人主动愿意充当沙袋让他有机会杀鸡儆猴，那这种好事怎能错过。 “这…”看着已经走到广场中央的江小慕，老李揉了揉额头，似乎是想要回避一下。 虽然说几乎每个月都能看到有人死去，但老李还是无法习惯这里的一切。 会把珍藏许久的肉罐头分给江小慕，也是因为处于这极端的残酷环境之中，他的人性还没有被完全的磨灭。 然而现实是无比残酷的，老李也知道人生已经被耗死在此地，不可能再见到地表的阳光，这份难得保留下来的人性没有任何的用处。 阿深抱着手凝望着江小慕的瘦小背影，他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任何搭救的意图。 毕竟在江小慕之后，就会轮到已经被犯人们为了满足心里的病态**，强行当做了公敌的他和老李两人… 这样情况接连发生，狱警们本该付出责任，然而要是把犯人们管得太死，会让这帮本就不正常才被送来的家伙彻底陷入疯狂。 对于这些残酷的群体欺凌行为，为了方便管理，在这里反而是被默许的。 “小子，你还真敢下来啊。” “我没记错的话，你昨晚说，谁敢对那两个私藏美食的家伙出手，你就揍死谁是吧？” 犯人们渐渐围了上来了，面容带着凶残的恶笑，强壮的身躯像是一尊尊凸起的蛮熊，把弱小的麋鹿江小慕锁死在了正中央。 江小慕在面具下的眉头微皱一下，要是这些人面对自己还要群起而攻之，那他还真的难以对付。 不过没有犯人动手，似乎是怕这个玩具死得太早丢失了乐趣，毕竟像昨晚一样所有人都被逗乐的场面，在这里还真是太过于稀奇。 片刻之后，一个比起这些块壮的巨汉，身材要稍微显得窄一些的男子走了出来，“那话是我说的，我当成沙袋给你打…” 江小慕低咳一声，活动了一下手指，对着周围的恶霸们说道，“很感谢你们还有点同情心不围攻我，至于你，我就不客气了…等等，你是…” 江小慕抬起头，看到那位走到自己身前的人物，顿时楞在了原地，好片刻没能反应过来。 映入眼帘的，那是一张虽然已经恢复，但是半边仍然感觉有些凹陷的脸，江小慕会愣住，是因为他的脸之所以会有所凹陷，就是自己的拳头揍的。 “白伟凌？？”江小慕盯着那张脸仔细的看了看，不禁在心里感到愕然。 昨晚上因为牢楼熄了灯没能看得太清楚，此刻，没想到曾经在地下拳场作为对手，被自己揍飞，让周元庆一夜暴富的白伟凌，居然又会和他在此相逢… 先是地下拳场，而后又是地下监狱…江小慕无奈的笑了，不得不说他和这家伙，还真是有缘。 比起曾经的风光满面，此时的白伟凌消瘦了不少，眼神里也没有了那种高傲，但曾经作为拳手，他的身材倒是依旧很精壮。 只是和周围的人群比起来，他的身材依旧处于中下等水平，但站在江小慕身前，依旧和曾经的那一次冲突一样，看着就有压倒性的优势。 “这家伙，难道没长记性吗…” 江小慕心头有些无语，曾经就是因为白伟凌提出让自己先揍他三拳的不屑条件，才会落得一个惨痛的下场，怎想到吃了一个大亏之后，白伟凌依旧死性不改。 “你确定吗？”江小慕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问一句… 由于白伟凌曾经抢劫烧烤店阿姨钱财一事，江小慕很不喜欢这个人，但做人也不能太绝，总不能抓着同一个人不放，三番五次给别人施加痛苦的记忆吧… 江小慕捏了捏拳头，除非，白伟凌真要自己找死… “当然，来，我摆着给你打…”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那一模一样的话语，还有白伟凌那差不多的语气。 白伟凌主动弯了弯腰，露出染满了污渍，还没有凹下去的那一面侧脸，“不过等你打了我之后，嘿嘿，我会干些什么，可就不好说咯…” 好戏开始上演，让枯燥了许久的人群逐渐沸腾了起来，围着两人，传出了一阵阵口哨声。 “我赌这小子不敢出手，赌注一块黑面包，谁敢接？”喧闹的人群中，甚至有犯人当起了庄家… “这不是前几天才送来，入狱隔日就连裤子都被别人抢去的那个家伙吗？” 阿深摇头撇了撇嘴，他本还以为，即将给江小慕带去噩梦的，会是哪个站在犯人们食物链顶端的恶霸呢… “一个曾经混迹在拳坛底层的小人物而已…” 老李看向广场，虽然嘴上有些不屑，不过目光依旧有些低沉，“不过换谁来，那小兄弟也难逃一劫，希望他会下手轻一点吧…” “你认识他？”阿深有些意外，继续道，“既然曾经是打拳的，那这小子直接被打死最好，这样他承受的痛苦反而少一些，能早点解脱。” “嗯，虽然我是个卡车司机，但这些靠打拳为生的人我认识很多，其中有一位恩人，曾经还帮助过我许多…” 老李的目光忽然变得暗淡，“阿深，但我却背叛了他，受人指使之后，做了一件至今都在后悔的事，所以我希望你能知道，老李我…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下方，江小慕望着白伟凌眼里的阴狠，渐渐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他对那个在地下拳台上把自己揍飞的江小慕有着难以遗忘的仇恨，而现在江小慕戴上了面具，白伟凌不知道痛恨之人近在眼前，却因为那相似的瘦小身材，把他当做了发泄仇恨的对象… “行，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满足你的要求吧…”江小慕活动了一下手腕，面具之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随着江小慕的话音落下，刚刚难得安静下去的广场，再次热腾了起来，欢笑声，在石墙的回音之下，一阵阵的在牢楼之间回荡… 在此地见惯了两个壮汉肉搏，这牛屎虫拱山不自量力，耗子与猫斗自寻死路的场景，可谓触动了所有人的笑觉神经… 阿深轻吐了一口气，眼里并没有多少怜悯，这个地下世界有多残酷，两人已经告知了江小慕，而他自己要出来，下场再惨也是自找的… “唉。”老李摇头叹息，然后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 他了解白伟凌是个什么人，若是这位小兄弟真的挥出了他那看着都无力的瘦小拳头，本就缠满了绷带，不说死至少也是残废了。 老李忽然有点为那个肉罐头感到可惜了… 第一百零五章 偷懒之王 牢楼的广场中央，人声鼎沸，所有目光都戏笑的盯着江小慕的脆小拳头。 看着他揉动手腕，跃跃欲试的自信姿态，犯人们发出了粗犷的笑声。 “呼~”江小慕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之后，瞄准了白伟凌半边的侧脸，“既然你主动求死，那我便成全你…” 白伟凌主动把脸颊往前凑了凑，拳头暗中也捏了起来，等江小慕打完这一拳，他不会手下留情… 眼底，那一道让自己身败名裂的身影时不时显现，白伟凌表情不屑且得意，但目光其实很狰狞。 而就在江小慕即将挥出拳头，犯人们的情绪到达了**，老李都转过身子不敢再看的时候，一声巨喝从铁门旁边响了起来。 “围在这里干什么，全都给我出去干活！” 严容目光闪着凶光，抬着警棍，身后带着十多位狱警，浓烟滚滚的出现，抬手就用警棍砸翻了两位离自己最近的犯人… 两位犯人在地上打滚，手臂想要捂住被砸的部位，但由于在手掌无法碰到的背上，表情异常的痛苦。 那两位犯人很强壮，但在江小慕眼中，严容的确才是这里的王，哪怕严容的身份不是监狱长，假若他也是一个犯人，这个事实恐怕也不会改变… “唉，这讨人厌的监狱长怎么来了？” “草，好戏刚要上演呢，来得真不是时候。” 犯人们的兴致被打扰，顿时都不乐意了，各种不堪入耳的叫骂声朝着严容袭去。 严容倒是自动过滤了这些叫骂声，抬起警棍往前两步后，犯人们才识趣的往门外涌去。 严容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的出现，倒是间接的也拯救了一下老李和阿深两人。 “妈的，多管闲事…”白伟凌是其中最不爽的人，阴沉着脸与严容擦肩而过，嘴里念念有词，颇为不满。 严容表情平静，见犯人们都开始陆续离开，便没有了任何动作。 “这小子运气还挺好…”阿深抱着手，望着下方忽然出现的严容，有些意外，难怪敢这么嚣张，原来背后有严容这个大靠山… “还好…”老李松了口气，和阿深使了个眼色后，两人也下楼梯往门外走去。 不去劳作就领不到食物，他们必须硬着头皮汇集到人流之中。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为什么还要出来？” 监狱里只剩下两人之后，严容才低下头，借着自己的两米多的身高，居高而下的望着江小慕。 左晓紫是个麻烦的角色，所以严容才会难得的给江小慕一些特殊关照，怎想到这小子也是个尽给自己惹麻烦的家伙。 “我出来找吃的。”江小慕回应道。 “我不是给你饼干吃了吗？” 严容手指捏着打火机轻轻搓动着，要是有其他犯人在这里，看到他出现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都知道此刻需要回避他，能跑多远尽量站多远。 “不好意思，那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江小慕冷笑一声，从他身边经过，回头说了一句，“监狱长，犯人之间，好像允许抢夺食物，对吧？” “没错…”严容的目光越来越低沉，“既然你知道，那就应该看清楚自己的绝境…” “至于你说不够塞牙缝…小子，施舍是这里最奢侈的东西，其他犯人们劳作一日都只能翻垃圾吃，你别不知好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到牢里，不然你的死活，将再与我无关。” 严容用手指掐灭了烟头，“要是惹怒了我，我会亲自送你上黄泉路…” 江小慕沉默了半响，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方向，径直往铁门外走了出去，他的脚步声回荡在安静的牢楼内，让严容的表情渐渐暗了下去。 “我的死活，我自己说了算…” 江小慕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泛起淡淡的几道回音，回荡在严容的耳边… …… “果然会有一个监狱建设在地下是有原因的…” 江小慕抬着手里从狱警手里领取而来的铁稿子，来到老李和阿深的旁边，一起敲打着那些坚硬的岩石。 地下有一道矿脉，犯人想要吃饭，就必须当一整日的矿工… 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一点，为什么除了自己之外，被送到这里的犯人通常都很壮硕。 比较意外的是，在牢楼里闹翻天的犯人们，在工作的时候却异常的规矩。 虽然说，不少犯人依旧对三人报以不善的目光，远在角落处的白伟凌，更是时刻阴狠的盯着江小慕… “前辈，他们为什么不敢在这里闹事？”江小慕稍微凑近了老李一些，低声疑惑的询问道。 “有利可图之地，谁会允许混乱的发生？”老李摇头笑了笑，“看到那些狱警了吗，注意看他们的后背。” “后背？”江小慕转动眼珠暗中观察了一番，才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在狱警们背上那一杆杆散弹枪之下，换做自己也不敢胡来。 随后江小慕便识相的劳作了起来，他的手力气很大，不过自然不会把力气浪费在此，用着最小的力气，江小慕舒坦的混着工。 当别人都挖开许多岩石，翻找到许多矿石的时候，他依旧连一块岩石都没能敲开… 他的样子看上去尤为吃力，但他的身子看起来本就瘦弱，倒也没有狱警来说些什么。 江小慕趁着假装擦汗的功夫，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果然是看到，许多由于身体强壮无法偷懒的犯人，对着自己投来了极度羡慕的目光。 倒也有例外，这就让远处观察了他许久的白伟凌感到乐呵了，就这样子早上还敢嚣张，白伟凌真不知道对方那里来的勇气… “你这身体也太弱了吧…”阿深望过来，对着江小慕摇着头，“要不是那姓严的罩着你，真不知道你要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嘿嘿，前辈误会了，那家伙并没有罩着我。”江小慕悠然的继续用着掐蚊子的力气，饶有兴致的敲打着那块已经敲了一个小时的岩石块。 “呜…”而话到此处，他却忽然感觉到腰部一疼，转头往身后看去，只见白伟凌正好从身后经过… 抬起被染得乌黑的手掌，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成功在狱警们眼皮子底下悄悄给了他一拳，白伟凌不禁露出了一个得意的挑衅笑容… “行，很好…” 江小慕捏了捏拳头，要说之前没有多少名正言顺的理由，直到现在，只要抓到机会，他将不会再对白伟凌有任何的留情… 第一百零六章 夺肉罐头的死神 江小慕揉了揉有些疼的腰，由于有着鳞片的保护，白伟凌虽然使出了很大的力气，但他并没有收到太大的伤害。 他的鳞片挡不住子弹，江小慕不知道这些鳞片有没有自我进行着强化，至少目前来看，受到一般的冲击之时，倒是能缓冲绝大部分的伤害。 “小兄弟，被人偷袭的感觉，不好受吧…”江小慕刚恢复偷懒状态，老李就在旁边低笑着说了一句。 “原来前辈也看到了。”江小慕嘿嘿笑了笑，“的确不好受，不过…惹过我的人，通常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得了得了，你说的都对，总之你尽量避开一点那家伙就行，他叫白伟凌，不是什么好人。”老李赶紧打断了他，然后郑重的提醒了一句。 江小慕：“……” “前辈，你认识他？”不过江小慕愣了一下后，接着问道。 “嗯…”老李点了点头，刚想解释些什么，也和刚才的江小慕一样发出了一道低声的惨叫。 “死眼镜，敢偷藏肉罐头，等着我饭点来收你的尸…” 三位壮硕的犯人走过，而其中的一位，用了和刚才白伟凌完全相同的手段，暗中给了老李的腰部一记重拳。 江小慕没有回头看他们，但目光当时就冷了下去。 “老李，你没事吧？伤得怎么样？”阿深愤怒的盯着那三位离开的犯人，伸过手来，一把抓住了差点跪下的老李。 “咳咳…没事，没事。”老李咳了好几声，才渐渐缓过了气来，“唉，老骨头不中用咯…” “收工，吃饭！” 这时候，前半天的工作时间终于结束，到了犯人们进食午餐的时刻… 江小慕抬起了头，他正处于饥饿中，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在矿洞的出口处，只见几个狱警提着几个圆鼓鼓的大包进来，然后随意的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地上… 劳累到有些虚脱的犯人们，最终得到的待遇，却全是市场上需要处理的过期食品，有几样甚至还散发着霉臭味。 江小慕目光一凝，他看到了那一堆过期的垃圾中，有着几个还在回味的肉罐头… 罐头是密封的，虽然过了保质期，却依旧是较为安全且美味的食物，这也是它被所有犯人争抢的原因。 “这是你的，拿好了。” 似乎是为了防止太过混乱，食物倒是由狱警来分发，不过方式有些奇特，狱警们拿出一个不透明的黑袋子，往垃圾堆中一塞，最终捞到什么就是什么。 江小慕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些肉罐头…最终，其中的一个被分发到了刚刚给了老李一拳的那三位犯人手中。 “这是你的…”而轮到江小慕的时候，狱警却没有拿出袋子，而是随意的捡起了一块发霉的面包，扔到了江小慕的脚旁边。 “这是什么意思？”江小慕神色一暗。 “食物按照工作量进行分配，一上午你什么都没挖到，给你块面包都算多的了。”狱警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 “再说了，给你再多你也吃不到。”狱警还嘀咕了一句。 “好了，别站在这，赶紧走开。” 狱警推开了江小慕，分发完食物后，抬起一个大喇叭吼了起来，“所有人都到休息区，接下来，你们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见江小慕还站在旁边，那位狱警才说道，“我是在保护你，不然你活不过等会那半个小时。”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江小慕低头看了一眼，那是一块完全发霉的面包，被扔在地上后，粘上了一层厚厚的矿灰。 这块面包他自然不会要，然而来到稍微干净一些的休息区后，他才见识了到了狱警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别以为我没看到，交出你的肉罐头！” “交你老母，有本事就来抢！” 犯人们本就盯着食物堆，而那些拿到了好食物的犯人们，成为了被争抢的对象，还没来得及把吃的塞到嘴里，就被其他袋子里完全没有一样东西能吃的犯人们按倒在了地上… 到手的食物被抢夺自然也不会服气，顿时，映入江小慕眼帘里的犯人们差不多基本都扭打成了一堆。 阿深和老李和往常一样，把袋子里面较为高级一些的食物主动扔了出去，只留下了一些能填饱肚子但是没人看得上的。 “等会再收拾你们俩！” 由于饥饿，在犯人们眼里自然是吃的比较优先，一开始，倒是没有人找他们的麻烦，当然更没有人去在意什么东西也没拿到的江小慕。 然而江小慕却在意某位犯人，虽然没有参与到这些混乱中，但他满脑子都是那个肉罐头… 而那三个结伴的狱友，虽然也拿到了一个肉罐头，却是趁着混乱，缩着身子钻到厕所里面去了… “嘿嘿，你们还挺机灵…”余光看了一眼还捂着腰的老李，江小慕也趁着混乱闪身消失而去。 “老大，今天的收获不小啊…”厕所之内，翻出袋子里的那个肉罐头之后，三位犯人满目放光。 “别急着满足，听着，等晚饭点的时候，我们再把死眼镜那两个家伙劫掠一空，他们身上说不定还藏着肉罐头，要是成功，今天就是大丰收。” 被称为老大的那位犯人舔了舔嘴唇，引得两位小弟也是连连点头。 然而其中一位小弟的头点着点着，忽然诡异的在另外两位犯人眼中凹陷了下去，整个人倒飞而出，撞在了厕所的墙壁之上。 “什么人？” 老大猛然大惊，然而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头，就和剩下的那位小弟一起，侧脸分别挨了一下重击后，同样倒飞而出，与之前的那位犯人撞在一起，满脸流血之间，各倒一边昏厥了过去。 “这一拳，我替前辈还给你们…” 江小慕走到三人身边，捡起了那个肉罐头和其他的一些食物后，藏在了那松垮的囚服里面，转身快速离开了厕所。 “老李，我去一下厕所，你自己注意安全。” 外面，阿深提醒了一句后，才有些艰难的绕过各个扭打成一堆的人群，走到了厕所的门前… 目光有些低沉，他刚才所处的位置，虽然不是看得很清楚，但能确定刚才打了老李一拳的那三个家伙，躲到了这厕所之中… 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几身脆响之后，阿深散发着曾经混在道上的一身痞气，满目凶恶的走了进去。 “这…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看到厕所中那生死不知，躺在地面上满脸是血的三个犯人，阿深顿时有些震惊的楞在了原地…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