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真不是文豪》作者：将欲 　　文案： 　　远坂冬，一个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文学系美少年DK 　　在看完日本图书馆里的所有书后突然觉得人生索然无味，开始玩起了fgo。 　　刚过完新手教程成为一个合格御主之时，老旧的手机漏电，他穿越了—— 　　身上还带着这款游戏系统，每天只有清玩日常任务才能活下去。 　　身体虽然缩小了但头脑依然灵活！ 　　就算是有个金闪闪的王者一直追着自己叫挚友他也能理解，认错了而已。 　　任务点在横滨他也能坐飞机过去把怪给清了！ 　　被教会请去参加圣杯战争也是小问题 　　东京一天三起凶杀案家常便饭这集他看过，没事。 　　被教练看中去打篮球只是正常的初中生活 　　去横滨参加游戏活动时顺手救一个大冬天投河的自杀狂魔然后请他吃螃蟹也很正常 　　不就是召唤咒灵，英灵也是咒灵的一种（确信），我也可以，我能打！没问题！ 　　教父请喝茶说世界快毁灭了需要拯救也是—— 　　没事个屁！ 　　这世界好危险！想回家！ 　　游戏系统告诉他只要过年的时候氪福袋就有机会回家，氪是氪了，可是为什么又又又把他送错地方了？ 　　#打圣杯战争吗？我令咒一天回复一条# 　　#7的3次方帮我回家（buxing）# 　　#这个世界日本文学太惨了，既然没有那就我来写（默），正好也缺钱：）# 　　#写着写着发现用的笔名都是真人，捂紧马甲保命.jpg# 　　高亮排雷： 　　=我流“恩奇都”，因为私设问题ooc不可避免，你杠你对。 　　=主角恩奇都转世，前前世是恩奇都，前世不是，这一世会恢复记忆，非开局龙傲天，一开始除了外貌和恩奇都相像性格完全不像，慢慢恢复记忆之后，性格会受记忆影响。 　　=cp吉尔伽美什 　　=世界私设成山，作者觉得还挺苏（高亮），被雷到迅速逃离 　　内容标签： 综漫 黑篮 文野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远坂冬 ┃ 配角：超能篮球，死神小侦探，圣杯战争，彭格列，咒术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书不是我写的，真不是我写的 　　立意：积极向上活下去 　　-------------------------------------------------------------------------- 第1章 　　“中也，你为什么要救她？说不定是敌人！让他砸到格哈特里的队伍里去不就行了——” 　　白濑一脸不满，对中原中也叫嚷道。 　　这位少白头的年轻人看上去就很瓜皮，瘦削的身板营养不良，与周围严肃的场景格格不入。 　　“啰嗦。”中原中也蹲下来看向仍然坐在地上的少年，温和地询问，“你没事吧？” 　　“没事，感谢您伸出援手。”少年站起来，他现在已经震惊到失智的地步，面前的诸位未成年和端着机枪的大汉都是二次元画风，他觉得自己未免有点太另类了。 　　远坂冬，一位原本平平无奇的文学系大学生，身高一米八，异于常人的地方只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这导致他读书只要一遍即可。 　　在看完日本图书馆所有书籍，且再也找不到有趣的书本之后，他选择玩游戏读剧情来缓解无趣。 　　自此，他的人生拐弯——穿越了 　　从几万米的高空掉下来，身体逐渐变小，原本在玩的fate grand order变成一个光屏在眼前展开，在下落的时间里解释了他当前的处境。 　　「由于您的手机过于卡顿，未能将落点设置成地面，不过本游戏将会成为您坚实的后盾，请随意正确的使用我吧~」 　　远坂冬没来得及用就被一位赭色头发的少年救了，看上去像是什么组织的头领，但似乎没什么威信。 　　“中也！别管她了！快用你的重力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瓜皮白濑一脸兴奋。 　　格哈特举着机枪的大汉们好像现在才反应过来，开始疯狂扫射。 　　……这是直接掉到黑帮火拼现场了啊！ 　　凉了啊！ 　　远坂冬在硝烟中满脸沧桑地用掉了御主礼装上的紧急回避，然后尝试召唤游戏送的初始英灵，那位叫马修的小姑娘。 　　说实话，他实在不觉得世界上会有什么超能力，也不觉得这个变成虚拟光屏的高科技感游戏能有什么用。 　　他甚至欣慰的想——要是被射穿了说不定就能回去了。 　　“别小看我！”赭发少年一个高抬腿，原本高速飞行的子弹像被什么拦住，就此停留在空中，接着，远坂冬惊悚地看到他用一种牛顿看了会哭泣的姿势凌空一踹。 　　子弹调转方向，快速又精准的射向对面，效果比机枪打出来还要好。 　　要不是场景不对，远坂冬都想给他鼓掌。 　　好一出草船借箭！ 　　“前辈！马修应|召唤而来，您没事吧！”淡紫色头发的小姑娘举着盾挡在远坂冬面前，远坂冬麻木地看着这位从者。 　　收回前言，这个世界还是有超能力的。 　　“漂亮中也！”白濑喝彩，“不愧是你！” 　　“谢谢。” 　　赭发少年不自在极了，他微微低下头，耳廓都染上一丝粉色。 　　……这到底是什么低情商的首领？难道看不出自己在被手下当做打手用吗？ 　　“你叫什么名字？没有地方去吗？要不要加入我们羊？这个是你的异能力？人形异能不多见啊。”中原中也瞥了一眼小姑娘。 　　“喂！中也，还不清楚她是不是卧底，羊可不需要可疑又没用的人！”白濑一脸戒备地掏出蝴|蝶|刀，在指尖耍了个漂亮的花，指向远坂冬的脸，“说！你是不是港口黑|手|党派来的卧底？” 　　远坂冬看着刀尖发愣，现在的未成年都这么厉害了吗？居然和黑|手|党敌对？但是这位白濑未免也太让人讨厌了一些。 　　他将垂到锁骨的长发拨到耳后，露出过分好看的脸，“首先，我并非女性，数次用‘她’来指代我是十分失礼的事。” 　　任何人对上这张脸都会愣住，白濑也不例外。 　　少年有着宛如繁星编织而成的、草灰绿色的长发，相比宝石更甚一筹的翠绿眼眸，还有白皙如同陶瓷人偶一般的皮肤，这等美丽已经无关性别。 　　远坂冬丝毫不曾注意自己给众人带来的冲击有多大，他缓缓说出下一句话，“其次，我也不清楚你们所说的港口黑|手|党（port Mafia）是什么。” 　　少年在念英语的时候完全没有日式发音，甚至带着英式英语的腔调，他整个人从头到脚标注着几个大字—— 　　我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 　　虽然他毫无炫耀的意思，却更让从小长在贫民区的白濑从心底生出自卑感。 　　“你有什么证据说自己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还真没什么证据，他连港口黑|手|党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拿出证据来？ 　　“没有吧？”远坂冬的沉默让白濑得意起来，“呐，中也，他果然很可疑，快给他点颜色看看！” 　　呐个头啊？你还真是二次元？ 　　“如果敢对前辈出手，就别怪我不客气！”马修抡起盾牌，轻而易举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 　　白濑受惊地倒退一步，“中原中也，你为什么还不收拾掉他们？你要背叛羊吗？” 　　刚刚认识的人和已经相处很久的同伴相比，当然是同伴更为重要。 　　“抱歉。”中原中也周身浮现出暗红色的光芒，马修时刻准备接下对方的全力一击。 　　“好了，停——”高昂的音调从众人身侧传来，一个蹲在花坛上的少年高调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你来干什么？”中原中也在看到太宰的瞬间调转攻击朝向，“昨天我就跟你说过了，别再来找我。” 　　“不不不，这次我可不是为你而来的，那边的那位少年是我们港口黑手党的货物，还请诸位手下留情。”太宰治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贴着远坂冬大头照的通缉令。 　　准确来说是比现在更幼年的远坂冬。 　　“货物？”中原中也想到远坂冬绮丽的脸蛋，瞬间脑补出远坂冬的经历。 　　他一定苦于这张脸吧？难道是培养来讨好黑|手|党高层的货品？那对一个少年来说多残忍？难不成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要救他！ 　　远坂冬还沉浸在文豪太宰治居然混黑的魔幻现实里，冷不丁看见赭发少年居然要对未来的文豪大打出手。 　　“慢着！” 　　太宰治惊讶地看向为制止中原中也攻击他而险些破音的少年。 　　“恕我直言，您为什么混黑呢？不想写书了吗？”远坂冬近乎急切地问，甚至顶着一众黑|手|党黑洞洞的枪口上前两步。 　　虽然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但是太宰治怎么能不写书？日本文坛怎么办？ 　　太宰治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远坂家走失的长子，少年似乎将他错认成什么人，竟然以为他是个作家，这可真是有趣。 　　“抱歉，但是我从一开始就是黑|手|党。” 　　什么！ 　　晴天霹雳，远坂冬眼前发黑，整个人一晃。 　　不，没事，没了太宰治还有夏目漱石，还有森鸥外，还有江户川乱步，实在不行还有诗人中原中也，没关系！ 　　远坂冬安慰自己，等等，救了自己的那个少年叫什么？似乎名字就叫中也？ 　　不会吧？ 　　他看向仍然蓄势待发的赭发少年，试探，“还未请教你的名字。” 　　“这是羊的中原中也！是横滨最厉害的异能力者！羊的重力使！”白濑骄傲地如同拥有异能力的是自己。 　　远坂冬头晕目眩，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窒息。 　　他抱着最后一丝微小的期待旁敲侧击起地问起自己的偶像：“乱步先生呢？他推理小说写的怎么样？” 　　“什么推理小说，日本可没有人写推理小说，你问的是柯南道尔吧？”哪怕没上过学，中原中也也知道写推理小说闻名的作家是谁。 　　与此同时，他内心升腾出一股强烈的同情。 　　港口黑|手|党一定对这位美丽的少年进行了非人的虐待，导致他的精神都不正常了！ 　　“那森鸥外先生呢？”远坂冬用微弱的气音询问，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太宰治觉得越来越有趣了，“他啊……真遗憾，他可是我们港口黑|手|党现在的首领，和作家可以说毫无关系。” 　　远坂冬腿一软，日本近代文坛，危矣！ 　　「宿主顶住！只要你活着，就可以拯救文坛！」系统颤颤巍巍地在远坂冬面前展开面板，恨不能拥有实体掐一掐宿主的人中。 　　「您过目不忘，完全可以在这个文豪人均黑|手|党的世界将他们的作品呈现出来，再次出版！」 　　对啊！ 　　远坂冬感觉自己又活了！日本文坛有救了！ 　　系统松了口气，「您的存在依托于本系统，请您务必完成主线任务为系统提供足够的能量，日本文坛还在等您拯救，请您好好爱惜自己QAQ」 　　也好好爱惜我呜呜呜 　　主线任务是什么？ 　　「请您回归远坂家」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也有远坂家，远坂冬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请问能否将通缉令给我看一下？”少年又上前几步，将充满杀气的黑|手|党视若无睹。 　　根据太宰治所说，他是货物，也就是说大概率是需要活的，更何况他还有马修。 　　有恃无恐.jpg 　　“当然。”太宰治将手中的通缉令递给少年。 　　纸张是相当少见的羊皮纸，指尖触碰到的时候一阵舒缓而亲和的力量顺着手指进入身体，如果不是远坂冬自制力惊人，恐怕要当场发出一声舒畅的叹息。 　　羊皮纸发出耀眼的荧光，六芒星的魔法阵在远坂冬脚下展开。 　　“master！”马修冲到远坂冬身边企图将他拉出来，但魔法阵阻拦了她的脚步。 　　太宰治惊讶地看着这一切，“怪不得森先生说只要看到就知道要找的人是谁，原来是指这个？远坂家还真是不得了。” 第2章 　　“所以说，现在这个少年是我们港口黑|手|党的了。”太宰治对着羊的成员们挑衅一笑。 　　这一卷羊皮纸相较于通缉令，更像是一则寻人启事，魔法阵熄灭光芒的时候远坂冬明显感觉到体内多了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以及-和远处某人的联系。 　　“中原君，十分感谢你伸出援手，有机会再见。”远坂冬向赭发少年道别，他看不懂少年眼中的怜悯从何而来，但能救下素昧相识的人，这个少年无疑是一位好人。 　　* 　　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是横滨的地标性建筑，像五根支柱，支撑着海滨的天空，但太宰治带他去的不是那里，而是一个封闭狭小的地下诊所。 　　虽然看上去没有营业执照，但收拾地还算干净整洁，可一个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不应该在这里见他。 　　远坂冬抬眼看向内室。 　　“试一试这一件吧爱丽丝酱QAQ。” 　　拎着小洋裙的中年大叔跨着脸哀求背对着远坂冬的小萝莉。 　　“不要不要！”金发的小姑娘扭头抗拒。 　　那个身份疑似港口黑|手|党的大叔，爱好是给萝莉换装，远坂冬瞳孔地震。 　　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不会被灭口吧！ 　　“boss还真是糟糕的大人，我把远坂家的长子带来了哦。”太宰治对这一幕适应良好。 　　爱丽丝循声回头，看到了站在首领办公室门口的少年。 　　那是怎样的容颜？ 　　仿佛众神亲手雕刻的完美作品，哪怕尚且年幼，也不难见之往后风姿。 　　就算最动人的诗句也不足以描绘出他半分美丽。 　　爱丽丝在看到少年之后脸腾地烧起来，她慌张地拿起一件洋裙穿上，一边控诉道：“林太郎太过分了！早知道有这么好看的客人来就不要让我试衣服呀~” 　　“对不起啦爱丽丝酱，听到远坂这个姓氏，我还以为是什么无趣的贵族呢。”黑发黑眼的大叔走到远坂冬面前蹲下，“冬酱，要不要来试洋装？” 　　你听见刚才太宰治说的是长子了吧！ 　　远坂冬木着脸与森鸥外对视，对方看上去像随口一提，但是期待的表情不似作假。 　　“爱丽丝酱你也来劝劝他嘛，你也很喜欢他吧？”森鸥外企图将爱丽丝也拉到己方阵营。 　　很难想象，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是个幼|女控，这个组织吃枣药丸。 　　太宰治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戏。 　　“这件粉色的怎么样？”森鸥外提议过后又迅速否定自己，“粉色和嫩绿色好像不太配呢……” 　　“林太郎，差劲！”爱丽丝气呼呼地推了森鸥外一把。 　　太宰治兴味地勾起嘴角，众所周知，爱丽丝其实是首领森鸥外的异能，爱丽丝表现出对一个人的喜欢和维护，那一定程度上反应了森鸥外内心的想法。 　　森先生是在借机试探远坂冬的态度吗？有意思。 　　“爱丽丝别生气……”森鸥外立即放下手中的洋装去哄生气的小姑娘，显然幼|女和让远坂冬穿洋装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远坂冬忽然觉得有趣，森鸥外为什么试探他？难道是想借此衡量他是否能够掌控？ 　　“可以哦，洋装。”远坂冬拿起地上一件白色的，本来这样的装束是在古代欧洲是男性贵族间的流行款式，不仅仅属于女性，他穿也没什么问题。 　　诊所里安静一瞬，森鸥外震惊地看着远坂冬，显然没想到他会答应。 　　“噗~”太宰治笑出来，有趣，太有趣了。 　　远坂冬从容套上那件洋装坐在森鸥外面前，穿上就知道了，这是专门买给他的衣服，爱丽丝的身高明显比他矮了一截，真要穿爱丽丝的衣服不可能这么合身。 　　“感谢您将我带回，为我提供暂时的庇护。”少年的话滴水不漏。 　　不是救，而是带。 　　这两者所能从远坂家得到的感谢完全不同。 　　远坂属于京都圈的老牌贵族，而且根据他们的情报网，远坂家绝不是有钱那么简单，好像还会什么魔法，虽然体系不同，但也属于异能者，而且和政府有一点交集，森鸥外要救远坂冬就是为了“挟恩图报”。 　　而在远坂家主面前，少年说的话明显比他说的话有分量，这下麻烦了。 　　森鸥外不动声色，“没事，各取所需。” 　　“撒，来吧冬酱，这里有美味的小蛋糕，和叔叔我一起吃叭~” 　　“谢谢您森先生。” 　　“别这么见外，冬酱和爱丽丝一起叫我林太郎就好啦~”森鸥外一脸期盼地看着远坂冬，直到他接过小蛋糕咬了一口。 　　“说起来，远坂家是日本的名门望族呢。” 　　又来了，试探。 　　上一世远坂家可是日本最大的财阀，虽然不知道这一世怎么样，但能发出这样“独特”的寻人启事，远坂家并不会差到哪儿去。 　　前面的举措都是在放松他的警惕，而森鸥外真正的目的，是摸清远坂家报酬的底线。 　　远坂冬严阵以待。 　　“以魔术为根基的远坂家，一定知道圣杯战争是什么吧？冬酱有听过吗？” 　　哈？魔术为根基？ 　　难道说，这一世他们家实际上是靠魔术表演发家，并非金融寡头？ 　　不过…… 　　“圣杯战争？” 　　森鸥外忽然不笑了，他盯着少年的眼睛，似乎要看透灵魂。 　　但远坂不怵这个，他前世虽然是个不继承家业的纨绔子弟，但贵族基本的演技还是会的，他歪了歪头，发丝在脸侧垂下一缕，显得那双眼睛愈发无辜起来。 　　“森先生在看什么？难道说我嘴角有什么吗？” 　　无辜的少年伸出舌尖试探地舔了一下嘴角，将蹭到的奶油勾入口中，他苦恼地皱起眉来，“真是失礼了，我许久没有吃到如此好吃的甜品，这种事森先生直接说就可以了。” 　　“是吗？冬酱真是不错啊，可惜了，羊皮纸是主动触发的，否则我可真想将你留在港口黑手党。”窥视的视线消失，森鸥外笑眯眯地感叹。 　　“咚咚——” 　　门被不紧不慢的敲响，接着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听说您收留了犬子，我是远坂时臣，特此前来拜访。” 　　霸霸！救救孩子，孩子不想再和奇怪的大叔打机锋了！ 　　“请进。” 　　“请问犬子现在在何处？”男人说话带着抑扬顿挫的腔调。 　　远坂冬脑海里不期然浮现出自己父亲的形象，一个无论何时都要秉持优雅的男人。 　　抬头看去，男人穿着传统的欧式西服，领结一丝不苟，那一张脸更是与前世的父亲一模一样。 　　没想到和这个世界的父亲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场景。 　　“你的儿子就在你面前哦远坂君。” 　　远坂冬与父亲对视，“许久不见了，父亲。”他拿不准自己走失了多久，语气生疏。 　　远坂时辰深吸一口气，“冬？” 　　“是的，父亲。”远坂冬低声应道，“是森先生带我回来。” 　　远坂时辰平复心绪，“感谢贵方将犬子寻回，根据羊皮纸上所说，贵方的要求我们远坂家会尽量满足。” 　　“你儿子的价值可不低。”森鸥外说道。 　　远坂冬对其父亲说的话模棱两可，这个小孩，居然在卖自己人情。 　　“说起来，最近我已经想好了港口黑|手|党的官方注册名，就叫港口物流贸易有限公司，远坂家主觉得如何？” 　　黑发的中年男人坐在长桌尽头，宛如坐于王座。 　　他的意思哪怕连远坂冬这样的“稚童”都能明白：我们想要转正，请您想想办法。 　　在日本，如果想要将公司注册为有限公司，那么开业证必不可少， 　　能够将寻人启事依托于黑手党渠道的远坂家一定也有这方面的人脉。 　　但像港口黑|手|党这种履历黑到底的组织，想要靠自己拿到开业证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便借“找回”远坂长子这个由头，对远坂家提出要求…… 　　哪怕是前世，这样的要求父亲也会三思而后行，给黑|手|党开业证无异于放虎出山，如果事情败露，会对远坂家的声誉产生一定影响。 　　说到底，现在的远坂冬没有自信，他不确定自己的价值在父亲那里比不比得过家族声誉。 　　但他没想到，远坂时辰好像没听懂森鸥外的言外之意，由衷赞叹，“恭贺您改邪归正，您可以提出条件了。” 　　霸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霸霸…… 　　别说森鸥外，远坂冬甚至都以为他爹在装傻。 　　不行了，不管远坂时辰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他必须主动出击。 　　决不能就此接受下半生都在港口黑|手|党穿小洋装的命运。 　　“父亲，森先生是想请您为港口黑|手|党申请一张开业证，注册名是港口物流贸易有限公司。” 　　“啊，这样。”有了提示，远坂时辰迅速回过味，“了解了，开业证不日送到，犬子我就先带回去了。” 　　就这样答应了？ 　　原来您不是在装傻啊，这一世您为什么如此单纯，远坂家药丸。 　　远坂时辰的果决让森鸥外也惊讶一瞬，他甚至觉得对方是在许空头支票。 　　但远坂家的声誉一向不错，向来言出必行，森鸥外一时也有些迟疑，不如试探一下，刚好他对冬木那边的圣杯战争也有兴趣。 　　“远坂先生，听说冬木会在今日举行圣杯战争，请问您是否清楚具体情况，我们港口黑|手|党对其也有兴趣。” 第3章 　　“圣杯战争是只有魔术师才能参加的战争，森先生还是不要有什么想法。”远坂时辰告诫。 　　森鸥外的脸色瞬间冰冷下来，但考虑到之前远坂时辰对于他安室的反应，这个男人很可能不是阴阳怪气，而是真的不太会为人处世。 　　不过倒也确认了圣杯战争确有此事。 　　“我只是好奇一问，那么就在此等您的好消息。” 　　直到被远坂时辰牵着走出□□大楼，远坂冬还没从自己这一世的父亲是个憨憨的事实里挣脱出来。 　　实在很难想象，上一世他的父亲是个在商场上无往不胜的老狐狸。 　　憨憨远坂时辰：“冬，你母亲和……妹妹这次也来了，去见见吧。”将穿着小洋装的冬塞到私家车的后座，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母子，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少年上辈子对母亲的记忆很少，只记得她叫远坂葵，是个温柔病弱的女人，在他出生后没多久就因病去世。 　　“冬！”远坂葵拉住男孩的手，“你还活着。” 　　女人声音颤抖，远坂冬走失三年之久，走失时才七岁岁，没有人觉得七岁的稚童能独自活下来。 　　“是的母亲，让您担心了。”和葵长得极像的少年抬手拭去她的泪水，虽然不在远坂家长大，但不可否认，少年无疑留着远坂家的血，一举一动说不出的矜贵。 　　“能在你十岁生日的时候找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远坂冬陷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一个小姑娘拽着远坂葵的裙摆在怯生生的与他对视，黑发蓝眼，很好的继承了远坂时辰的基因。 　　“母亲，这是……” 　　“这是你的妹妹，凛，来和哥哥打招呼。”葵放开了冬，没有松开相握的手。 　　“你好。”远坂凛看上去不太怕生，但她似乎对多一个兄长有点不乐意，看上去有点气呼呼的 　　“她很有天赋，是你父亲选定的继承人。”葵对着冬歉意的笑笑，如果没有凛，那么远坂家的继承者毫无疑问是身为长子的远坂冬。 　　“就算哥哥回来了，我也不会把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你的！”小姑娘一脸我才是爸爸最喜欢的孩子的样子。 　　“好的，凛。”远坂冬轻轻笑起来，明明是昏暗到极致的环境，这一刻却好像有光落在他身上，“你会是最好的继承者。” 　　远坂凛一下子红了脸，兄长虽然和母亲长得很像，但十岁的远坂冬有一种英气健康的美，他笑起来的时候温柔极了，仿佛面前的人犯了再大的过错也会被原谅。 　　小姑娘红着脸缩在一边，母亲被两个人之间的互动逗笑，但想到过继到间桐家的幼女，这笑容又暗淡下来。 　　「主线任务：回归远坂家已完成」 　　沉寂许久的UI界面又活过来，远坂冬看了眼，垂下眸子。 　　少年手背上的猩红闯入视野，远坂葵瞳孔蓦然紧缩，“冬，这是……什么？” 　　身为魔术师的妻子，远坂葵当然知道这圣痕是什么，可她不愿相信。 　　“这是……” 　　要说吗？远坂冬迟疑了，这个游戏系统是属于他的秘密。 　　可以肯定的是，没有系统他活不下去，而系统没有他做任务来提供能量也将消散。 　　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这是令咒。”远坂时辰将他的迟疑看作是不认得圣痕的表现，他举起手背，上面同样的圣痕让远坂冬心中没由来的一紧。 　　“这是你被选中参加圣杯战争的证明。”远坂时辰解释道：“这是聚集七人的魔术师争夺圣杯的战争，加上你，我们远坂家一共被有三人被选中。” 　　“还有谁？” 　　“我的弟子，言峰绮礼。”远坂时辰很高兴，他愈发确定，这次的圣杯一定选中了他们远坂家。 　　他，能够抵达根源。 　　“你回来的正好，魔法阵已经准备好，我们今日就会举行召唤仪式，你也来冬，我会教你魔术，提前召唤。” 　　这么快？可是他的令咒是游戏赋予的，并不是真的参赛证明。 　　远坂冬打开游戏界面，右下角有一个头像，原本黑发蓝眼的主人公不见了，少年顶着一头草灰绿头发的性冷淡脸贴在上面，像从哪里扒拉下来的员工照。 　　他叹了口气，如果他不因为日本图书馆的书看完了无聊，就不会想到要去玩以剧本著名的fgo来解闷。 　　如果在洗澡的时候肝fgo，他的手机也不会漏电。 　　如果他的手机不漏电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远坂冬：「我还能回去吗？」 　　「如果您完成所有任务之后能量足够，我们可以试试转移。」 　　这句话让远坂冬重燃斗志，不就是做任务吗？冲冲冲，肝肝肝！ 　　「您之前完成新手教学之后已经攒下了30个石头，请问是否要现在进行新手十连？」 　　「鉴于游戏特殊性，英灵如果以本身降临于现世将拥有两周时间限制，两周后将会回归英灵座，届时宿主灵基保管库中该英灵的卡牌也会消失。」 　　「宿主可以选择将英灵放置在首页面板内，在装配卡牌期间，可以使用该英灵的所有技能……但是马修她因为是初始英灵所以在穿越过来的时候已经消耗掉了部分能量，只能存在几个小时。」 　　游戏系统委屈巴巴，连字迹都暗淡不少。 　　远坂冬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它。 　　「请问您现在要抽吗？」 　　抽，当然抽。 　　回家之后就要进行召唤，他必须有英灵能将这个召唤糊弄过去才行。 　　点下召唤的一瞬间，圆盾一样的召唤阵闪烁出摄人的荧光，刺的人反射地闭眼。 　　第一个出现的就是金卡，让他情不自禁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金卡的最下方写着英灵的真名——诸葛孔明。 　　男人穿着衬衫和大衣，指尖还夹着雪茄，眉间似乎有抚不平的褶皱，和记忆中历史上的诸葛孔明不能说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在远坂冬凝视卡面的瞬间，男人说话了，低沉的嗓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在下为从者诸葛孔明，什么？你问是不是搞错人了？说的没错，在下是埃尔梅罗二世，不过继承了孔明的力量，没问题。” 　　金光又转了一圈，一张金色的卡牌翻过来露出真容，居然是两张诸葛孔明？ 　　接下来的卡就很寻常了，只是一些概念礼装。 　　「宿主抽到的概念礼装也可以对自己产生效用。」系统适时解释。 　　远坂冬露出一丝欣喜。 　　「比如这张死之艺术，对人形百分之25特攻，可以使您打人的时候更有力量。」 　　远坂冬又阉巴了，圣杯战争很明显不是打人疼就能解决的。 　　当晚。 　　远坂冬在地下室见到了远坂时辰的弟子言峰绮礼。 　　那是一个双眼毫无生气的人，仿佛不知道自己该归往何处。 　　远坂冬站在父亲身后，看着他将召唤触媒放在了阵前。 　　第一条蛇蜕下的蛇皮。 　　光是看着，人形图书馆远坂冬就知道他的父亲想要召唤谁，传说蛇就是吃掉了吉尔伽美什辛辛苦苦找来的灵草才能蜕皮。 　　用这个来召唤那位王者无异于雷区蹦迪。 　　“……基为银与铁，础为石与契约之大公……天平的守护者！” 　　远坂时辰的声音低沉而真诚，如果不看那个作为圣遗物的蛇皮，远坂冬一定会被他骗过去，认为这就是一个将英灵视为英雄对待的人。 　　但，魔法师似乎永远都不会将自己的召唤物当做平等的人。 　　啊……不对，现在应该说是魔术师了？ 　　说起来也没想到这边的魔术师和魔法师那么像，他还以为是什么变鸽子的那种柯学魔术师，没想到不是。 　　金色的王者在召唤阵中心显现出身形，“哦？胆敢用这种东西召唤本王，你胆子还真大啊，时辰。” 　　金色的涟漪在身后展开，一柄长剑从中急射而出，刺穿了那块价值连城的蛇皮化石。 　　“如果不是感受到了一股令人怀念的气息，本王也不会想要来看一看。” 　　王者猩红的瞳仁环视一圈，最终停留在远坂冬的身上。 　　属于恩奇都的一丝气息同少年的身上传出，但仔细探究，又消失不见。 　　难道说，这是卑劣肮脏的魔术师仿造恩奇都造出的人偶？ 　　他抽出粉碎化石的那柄剑，金色的纹路从剑柄一直延伸到剑尖，带着凌冽寒意直指远坂冬，距离咽喉不足一指。 　　“戏弄我的罪过可是很严重的，时辰，魔术师已经肮脏到随意造人的地步了么？” 　　冰冷的剑尖贴着下颚，远坂冬不得不顺着力道抬起头与之对视。 　　这容颜让吉尔伽美什怔忪片刻，手中的力道不禁放松，无论是宛若晨星编织的发丝，还是那双夏日碧波一般的双眼，全都与记忆中的友人一般无二。 　　他生来就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只是那双眼睛如今陌生地望着他，再也不会欣喜的笑起来。 　　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是恩奇都，那他怎么会忘记？ 第4章 　　远坂时臣几乎在利刃指向长子的刹那就躬身行礼。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不知犬子哪里触怒了您，但臣下并无戏弄您的想法，恳请您饶过犬子一命。” 　　“噢？” 　　在吉尔伽美什反问声中，远坂时辰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 　　不同于父亲，远坂冬与吉尔伽美什的对视好不退让。 　　英灵在降临现世时会被圣杯赋予此世的知识，吉尔伽美什很快意识到面前的远坂冬并非远坂时辰造出来意图取悦他的炼金人偶。 　　他确实是活生生的人类。 　　“你儿子倒比你有骨气很多，时辰。”吉尔伽美什称赞，这份在生命威胁之下也敢毫不动摇与他对视的勇气，无愧于这张脸。 　　细长的剑被收回，远坂冬僵硬的脊背放松，幸亏他装备了魔术礼装，礼装技能每五分钟就可以使用一次，而紧急回避今天还没有使用过。 　　实在不行还有新手十连抽到的「钢之锻炼」。 　　那张猛男抱拳的礼装，用了耐揍属性直接增加25％。 　　收回前言，无论是魔术礼装还是概念礼装都有用极了，摩多摩多。 　　远坂时辰终于能直起身了，“来吧，召唤，用我教你的咒语。” 　　这是一分钟都不想再给他，哪怕明天召唤，今天都能想点办法赚钱氪金，然后再抽几次十连，用稀有度不高的三星蒙混过关。 　　远坂冬叹息，“抱歉父亲，我已经召唤了英灵。”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主界面不苟言笑的从者，选择让其降临现世，“这就是，据他所说，他是埃尔梅罗二世。” 　　虽然这人说自己是诸葛孔明，但是他手里没有羽毛扇，远坂冬一个字都不信。 　　“埃尔梅罗，二世。”远坂时辰重复，逆子已经召唤了英灵，那他准备的圣遗物已经毫无用处，但众所周知，埃尔梅罗一世也参加了这次的圣杯战争。 　　私下召唤可以，可是你召唤其他参赛者的儿子算怎么回事？ 　　算了，也怪他没有提前告诉远坂冬不能私自召唤。 　　“父亲，这是……”远坂冬看向放在召唤阵之前的石板，如果他没有认错，前世芝加哥大学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它记录着有关金星女神伊什塔尔的传说。 　　但凡远坂时臣谨慎一点，应该就知道这个女神和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极不对付，如果真的召唤成功，那别说圣杯战争，远坂时臣和他都不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如此看来，父亲也不是真的将英雄王当做王上来对待，他现在的态度只是欺骗英雄王的权宜之计。 　　这样可不行啊父亲，传说中的王者可不是这么好阳奉阴违的。 　　“职介是caster，或许可以当做父亲您的辅助。”远坂冬已经在资料界面将这位英灵的技能看的很清楚，他的确就是辅助，宝具还是降攻降防，没什么攻击力，这种英灵要是能一直作为卡牌留在主界面，那他的技能就可以一直使用，比放到现世的性价比高多了。 　　远坂时辰叹了口气，这个caster别说有用了，会不会反水都不一定。 　　“你和埃尔梅罗一世是什么关系？” 　　“抱歉，这似乎和这次圣杯战争没什么关系。”穿着大衣打扮先锋的男人如此说道，在看到远坂时辰的一刻，他已经知道自己降临在了哪里，是第四次圣杯战争。 　　“算了，无所谓。”远坂时臣没有进一步探究，能成为英灵的人都在生前有所成就，往好处想，来的不是埃尔梅罗一世就已经很好了。 　　父亲不再追究英灵的来处让远坂冬松了口气。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搞钱，他还要抽卡，圣杯战争只有七天，而系统给的任务却是破坏圣杯，他迫切需要一个拥有攻击力的英灵。 　　对不起爸爸，孩子要去你的废弃麻袋里翻宝石了。 　　夜深人静，远坂冬睁眼，蹑手蹑脚向地下室进发，扒拉开堆在角落的麻袋，开始挑选成色不错且体积不大的宝石，小布袋很快装满，远坂冬匆匆套了一件连帽衫，从远坂家的后门溜走。 　　冬木市的黑市在有名的歌舞伎町，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五彩霓虹照在行人们麻木的脸上，空气中散发着低劣酒精和化妆品的气味。 　　远坂冬打了两个喷嚏，将兜帽带好，遮住显眼的发色，小心谨慎地找到了一家店铺。 　　“我要换钱。”远坂冬张开五指，掌心里躺着几颗璀璨的宝石。 　　柜台后身着古朴洋裙、气质和容貌一样出众的女老板探头，“你从哪里偷的？” 　　“我爸的。”远坂冬实话实说。 　　黑色长发的老板抽了抽嘴角，这倒霉孩子，真败家，她伸手取过宝石，颗颗晶莹饱满，作为珠宝饰品来说是上品。 　　可惜作为魔术媒介完全不行。 　　“2万日元。” 　　女老板用最甜美的声音说最残忍的话。 　　远坂冬：“……” 　　奸商！ 　　“不行，再多点，别欺负我不识货。” 　　远坂冬拿出了上辈子去批发市场买书求打折的气势，“按照市价，这样成色的宝石大概也要3.5万日元一颗，两万太少了。” 　　老板很奇怪地看向理直气壮的小正太，“谁跟你说2万一颗？2万日元，这五颗我全要了。” 　　远坂冬差点被她气昏厥，“我不卖了。”将拿出来的那几颗宝石往兜里一揣，转身就走。 　　反正这条街上应该会有其他的店。 　　“你不会在想这条街上还有其他的店吧？” 　　你怎么知道？ 　　远坂冬停下离开的脚步回头，惊悚地看向她。 　　“真是遗憾，从我这里出去之后，所有人都会以为你的宝石是分文不值的石子，你只能卖给我，当然，还有你兜里的其他存货。” 　　女人勾起食指，刚才擦拭的那块怀表在她的指尖快速旋转起来，“看在你是我唯一顾客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折。” 　　远坂冬一个字都不想听，他要去试试！然而在转了一圈之后，一无所获甚至被当做神经病赶出来三次的他还是回到了这里。 　　“什么折扣？”远坂冬咬牙切齿地问。 　　“现在没有了，真抱歉。”女人语气遗憾，仿佛错过折扣的是她自己。 　　你mua的！ 　　再怎么不愿意，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这袋宝石在别的人眼里确实只是石子。 　　远坂冬拿出所有的宝石递给奸商，女人拉开抽绳看了一眼，然后将里面的宝石噼里啪啦倒在称上，“唔，这个重量……87万日元，诚惠。”女人拿出一张银行卡，在一个一看就落后于这个时代的机器上操作一番，然后将其递给远坂冬。 　　“啊对了，小魔术师，达芬奇的商店永远对您开放。”女人欢快地对着远坂冬挥手致意，“您可是我唯一的顾客，要常来哦~” 　　远坂冬不想在这个窒息的地方再呆一分钟，他加快脚步离开，在踏出商店的一刹那，空间扭曲一瞬，这家商店就在视线中消失，原本商店存在的地方变成了一条幽深的小巷，腐烂的臭味从巷口散发出来。 　　系统的UI界面亮起，目前空无一物的主界面闪烁出系统的话。 　　「恭喜宿主成功开启达芬奇的商店，在这里，您可以用副本掉落的材料兑换现金。」 　　好家伙，就说这奸商为什么这么抠门，原来是你搞的。 　　远坂冬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女人能知道自己魔术师的身份，又为什么说他是唯一的客人。 　　「达芬奇的商店藏在每个城市的角落，只要用心就可以发现哦。」系统不怕死地又打出一行。 　　然后主界面右侧灰色的副本图标在远坂冬的视线中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一行字在上面浮现——燃烧的污染都市冬木 　　现在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怎么氪金？” 　　「请宿主将银行卡放在指定区域，首次充值有优惠，167颗仅需9800日元！」 　　你管这叫仅需？四舍五入这要一万日元啊！ 　　远坂冬强忍肉痛，先氪了一单。 　　抽卡是一件神圣的事情，他打算回家洗个脸以后再做。 　　主要是这巷口实在太！臭！了！和他想要变欧没有关系。 　　“看我发现了谁。”金发的从者伸手掀开远坂冬的兜帽，草灰色的头发无处遁形。 　　今天的运气实在太差了，远坂冬看着吉尔伽美什想。 　　“别担心，我不会告诉时辰。”吉尔伽美什就算穿了便装，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金灿灿，他脖子上带着粗到吓人的大金链，T恤领口极低，灵体的英灵无惧深秋的寒风。 　　“看来你私自召唤英灵并不是为了帮助时辰，有趣。” 　　吉尔伽美什看了远坂冬的手背一眼，少年出门的时候好好带了手套，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不是对圣杯有所渴求的御主。 　　他突然对远坂冬有了一丝兴趣，“你为什么要参加圣杯战争？” 　　为了毁灭圣杯。 　　远坂冬不说话，沉默地看着吉尔伽美什。 　　“算了，扰人兴致，好不容易来现世一趟，陪王散步是臣下的职责，时辰是我的臣下，作为他子嗣的你自然也是。” 　　逻辑满分，毫无破绽。 　　私自跑出来的这个把柄还在英雄王手里，远坂冬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告诉远坂时臣。 　　没事，散步就散步。 　　但是…… 　　远坂冬看着坐在酒吧正中间被几个女郎围起来的吉尔伽美什无语凝噎，更离谱的是他居然举起一张银行卡，“同王畅饮是你们的荣幸，今日的酒水我全包下了！” 　　你的散步是这个意思？？？ 第5章 　　您不觉得带一位十岁的未成年提前感受大人的场合有什么不对吗？ 　　“哦！这位慷慨的先生，感谢您嗝……” 　　这是哪个醉鬼？远坂冬调转视线，看到了趴在吧台不省人事的黑衣少年，一头乱发衬地他有一股近乎病态的美。 　　这不是太宰治吗！你不是去出任务了吗？怎么在这里！ 　　吉尔伽美什的在皱眉。 　　危！太宰治危！ 　　带着将要冒名太宰治写《人间失格》的那点微小歉意，远坂冬走过去拯救他，“太宰先生，也许您还记得我？” 　　“不记得不记得，酒精中毒的死法也不错，嘿嘿。” 　　这个人已经完全精神错乱了吧？ 　　远坂冬抽出他手中的酒杯递给酒保，“抱歉，我不能再让您喝下去了，酒精中毒并不是什么好的死法，您先是会头痛乏力，兴奋话多，而后会变得意识朦胧，最后会抽搐癫痫发病而死，恕我直言，这并非什么体面死法。” 　　太宰治：“……” 　　话说得这么清楚他很难再装下去。 　　病弱美少年直起身，看着坐在吧台的凳子上双脚都碰不到地、神情却极其冷淡严肃的正太，嗤笑一声。 　　远坂冬：？ 　　你对我的身高有什么意见？ 　　“哦，对了。”远坂冬恶劣地勾起唇角，“醉酒的话，还有一种死法，你或许会倒在哪个不知名的小巷，因为呕吐物无人清理而窒息而死。” 　　“不用你这个小矮子来提醒。”太宰治用一种想鲨人的语气陈述，“你打乱了我的计划。” 　　“你有什么计划？用一种醉酒失足少年的姿态吸引金主吗？”远坂冬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太宰治，又看向吉尔伽美什，被他身边莺燕环伺的景象刺痛双眼。 　　远坂冬决定收回视线看看病弱美少年洗眼。 　　“……”太宰治失语，他当时为什么会觉得森鸥外送走远坂冬有点遗憾？ 　　远坂家主能接走他实在是太好了：）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莫非是为了圣杯？”远坂冬直截了当，看着太宰治缠绕在脖子上的绷带出神，错失了太宰治一瞬间暗下来的眼神。 　　远坂冬有点好奇他究竟受了多重的伤，如果有需要，他可以使用一个「应急处置」。 　　“你身为御三家的孩子，应该知道圣杯是什么吧？”太宰治问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轻轻拨动里面的冰球，“就算森先生问你的时候不知道，现在也应该知道了。”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可太宰治凭什么以为他会将情报告诉他呢？ 　　“如果你能告诉我，那我出这个价格。”太宰治竖起三根手指在远坂冬眼前晃了晃。 　　“3万？”远坂冬试探。 　　太宰治深沉地摇头。 　　“30万？”远坂冬失声，这次太宰治没摇头了。 　　“圣杯是万能的许愿机，只有被圣杯选中的人才能参加圣杯战争，胜出者就可以得到圣杯，它可以实现一切愿望。”一口气说完，远坂冬看向太宰治，对方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什么意思？反悔了？不想给钱吗？ 　　“它会满足我自鲨的愿望吗？”太宰治低沉发问。 　　远坂冬：？？？ 　　都不是一个世界了，太宰治居然还是那个频繁自鲨的太宰治！ 　　“毕竟我也没被圣杯选中，这种事我不太清楚。记得把钱打到我的银行卡里，账号是……” 　　糟了！达芬奇给他办的那张银行卡有账号吗？ 　　在产生疑问的刹那，系统光屏自动展开，显示出一段数字。 　　“100 100 286 886。”远坂冬照念。 　　“放心，钱会如实转入的。”太宰治扬起一个和善的微笑，仿佛刚刚说要用圣杯满足自鲨愿望的人不是他。 　　远坂冬放下心来，吉尔伽美什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着太宰治的酒杯发呆，后知后觉感觉哪里不对。 　　森鸥外和太宰治不是黑手党吗？他们究竟要圣杯干什么？难道说想要用圣杯帮助他们的组织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龙头老大？身为一个组织的首领，他为什么不质疑一下圣杯作用的真实性？接受的是不是太快了？ 　　远坂冬转头看向沉默着喝酒的太宰治，虽然他将圣杯的情报给出，但他知道这是一个基本无效的情报，因为他会毁灭那个圣杯。 　　做商人不能太达芬奇，远坂冬说：“你要是觉得刚刚的情报贵，我可以给你打八八折、” 　　太宰治：？ 　　不是，你是不是有点太抠门了？远坂家这么穷？ 　　“打折就不必了，本来也没多少。” 　　太宰治喝干酒杯里的威士忌，想必远坂冬应该也不知道圣杯战争的具体内容，如今大致情况已经明了，再留在冬木没什么意义，他该回横滨了。 　　刚起身，他就看到刚才还是精神奕奕的绿发正太哐叽一脑袋砸在吧台上，发出了轻微又可爱的鼾声。 　　睡、睡着了？ 　　是了，以他这个年纪，就算再怎么聪明也是要通过睡觉来长个和补充能量的。 　　这种鱼龙混杂的酒吧不是什么睡觉的好地方，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什么人抓起来卖掉，更不用说远坂冬还长了一张神颜。 　　但是这一切和他太宰治有什么关系。 　　太宰治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去，在站起来的瞬间，被众人环绕的吉尔伽美什抬眼，朝远坂冬的位置投来极快速的一瞥。 　　远坂冬睡得很香，以至于醒来后过了很久才发现不对。 　　他昨天不是在酒吧里睡着了吗？现在怎么在自己的房间？难道说？昨天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不会吧？他的30万日元！他卖给达芬奇的宝石！他氪的金！ 　　远坂冬唤出系统面板，点开召唤，上面剩余的167个圣晶石告诉他昨天并不是做梦。 　　“我能看到那张卡里的余额吗？” 　　「系统没有那种高级的功能，请宿主去银行办理QAQ」 　　你连卖萌这种无用的功能都有，你怎么不能再有用一点！ 　　远坂冬下床洗漱，忽然意识到是谁带着他回来。 　　是吉尔伽美什…… 　　他居然没有在路上鲨了自己？为什么？按照初次见面那个态度，就算吉尔伽美什直接把他卖了他都不会意外。 　　结果他居然好好回来了？ 　　洗过了脸，一切准备就绪，远坂冬将疑问先放在脑后，点开召唤界面。 　　这一次，他一定回事最欧der！ 　　熟悉的抽卡动效过后，远坂冬对着两排银色卡面发呆，四星有一张，居然不是从者。 　　“你不是说十连有四星保底？” 　　「对鸭，可又没说保底一定是从者哒。」 　　气着气着，远坂冬竟然已经有些习惯了：） 　　往好处想，三星礼装没见过，不亏。 　　远坂冬点开礼装： 　　「赤之黑键 ：练好投掷技术掷出的黑键仿佛可以嵌入物体 　　波涛之兽：可以让海浪翻涌一次，没什么大用。」 　　你还知道没什么大用啊？？？ 　　「奇迹求道者：一小时之内可以使人对神学的领悟能力增加15％」 　　远坂冬窒息了，他可以肯定游戏最初这些礼装不是这种作用。 　　“怎么回事？” 　　「三星就要有三星的亚子，虽然也能装备，但一般大家都作为狗粮，希望宿主不要过于依赖三星礼装，积极争取四星。」 　　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远坂冬面目狰狞起来。 　　「顺带一提，卡池中召唤出的东西，无论是英灵还是礼装，对于宿主来说，只要拿去现实实用就都是次抛的哦，英灵可以存在半个月，礼装则可以使用一天，如果在该天中宿主想要更换其他礼装，而前一张礼装时限未到，也不可回收，作废处理。」 　　没被系统气死都算他命大。 　　但他又能怎么办？想要活下去，抽卡还是要继续抽，只能寄希望于四星多点了。 　　然而，当他抽干石头抽无可抽的时候，远坂冬才终于明白抽卡游戏的险恶。 　　他到现在居然只抽到三个三星从者，他们分别是库丘林、库丘林和库丘林。 　　他恨爱尔兰！ 　　三星礼装仓库里多了一堆，无用的四星礼装也不必多说，居然还有什么爱之灵药。 　　这该死的游戏，以为他会就这样屈服吗？ 　　不！扶他起来刷卡！他还能氪！ 　　在第十单的最后一发十连，远坂冬双目猩红，他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按下召唤。 　　召唤阵闪过白光，紧接而来的是自下而上旋转的金光。 　　远坂冬愣住了，此等异像还是第一次见，这、难道就是属于欧……不！属于氪佬的颜色吗？ 　　“从者saber，尼禄-克劳狄乌斯，回应召唤而来，唔姆~真亏汝选择了余！真是个懂行的魔术师啊！” 　　持剑的红裙少女元气满满地说完，远坂冬还沉静在罗马皇帝尼禄居然是个少女这样的魔幻现实里，这简直比诸葛孔明抽雪茄还要扯淡。 　　紧接着，召唤阵上的符文又转了一圈，彩光自下而上升起。 　　什么？彩光！这比金色光芒更刺眼的特效，难道他就要变成欧皇，拥有第一个五星了吗？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令人牙酸的嚣张笑声响起，远坂冬怀着激动的心情期待这位从者露出全貌，这声音还挺耳熟，一定是他们足够有缘！ 　　身着金色铠甲的英雄王跨出了召唤阵。 　　“居然胆敢召唤本王，你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杂种。” 　　远坂冬：“……” 　　？ 　　怎么是你？ 第6章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好运到头了？ 　　说的好像他拥有过好运似的。 　　远坂冬气呼呼地点开吉尔伽美什的资料面板，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心思，决心将他从里到外了解地明明白白。 　　普通攻击：王之财宝 　　对界宝具：天地乖离开辟之星——乖离剑-EA可以对空间进行切断，是“斩裂世界之剑”。 　　远坂冬心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在？为什么开挂？ 　　“冬，出了什么事？你已经在洗漱间一个小时了。”一只乌鸦使魔停在窗外，鸟嘴里传出远坂时辰的声音。 　　“没什么父亲，我马上来。”远坂冬再次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 　　将尼禄放在主界面后，远坂冬终于有了一丝参加圣杯战争的底气，无论那个埃尔梅罗二世能不能打，反正现在的他是很能打了。 　　“昨夜睡的好吗？冬。”远坂时臣的表情温和慈爱，远坂冬一时间都分不清他是真的关心还是发现了他偷偷跑出去的事在阴阳怪气。 　　“我睡得很好，父亲。”远坂冬拿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在魔术杯垫的作用下，它还是温的。 　　“冬，圣杯战争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现、现在战争都还没开始您就已经想着结束了吗？远坂冬对于父亲的自信不可置否，但还是老实回答，“我打算去上学。” 　　“你觉得时钟塔怎么样？”远坂时臣有些不安，他握紧文明棍，开始用拇指摩挲上端的红宝石。 　　“我更想去普通学校进行学习，远坂家有妹妹继承，我也许不用那么系统地学习魔术。” 　　既然有了继承人，那他还想做米虫又有什么问题。 　　“确实如此。”远坂时辰说完之后沉默下来，他看着才十岁的长子吃完盘中的食物才又开口道： 　　“你是我在巅峰时期和葵生下的孩子，比凛更有天赋，而魔术刻印只能传给一人，你不能接受传承实在过于太可惜，我想了很久，时钟塔的一位lord始终没有孩子，圣杯战争结束之后，我想安排人将你过继给他，继承他的魔术刻印。” 　　魔术刻印，用来把魔术师的研究结果留给下一代的刻印。借由刻印它，魔术师能够把代代延续的研究和魔术渡让给继承者。 　　简而言之，有点像移动的家族图书馆。 　　这可真是……父爱如山。 　　“我不觉得继承不了魔术刻印有什么不好，我更想留在这里。”远坂冬适时流露出一丝对父亲的依恋，“和您与母亲在一起。” 　　远坂时辰十动然拒，“抱歉，冬，我也是为了你好。” 　　远坂冬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听到这样的话，爸爸我不要你对我好球球你了！ 　　这里的远坂时臣和上辈子的父亲完全不同，上辈子他的父亲只会关心他过得开不开心，从不会用“我是为了你好。”逼迫他做任何事。 　　远坂冬有些失落，意识到两个远坂时辰之间有一些差距。他垂首看向已经见底的牛奶杯。 　　“时钟塔的lord都是能得知圣杯存在的人，成为他们继任者的你也将再次拥有追求圣杯和根源的机会，届时，你、凛、小樱将有可能站在同样的舞台上角逐。” 　　樱？远坂时辰还有另一个孩子？ 　　可是…… 　　“这样您的孩子将会自相残杀，有必要为了‘根源’做到这一步吗？” 　　远坂时辰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在离去前说：“那是所有魔术师追求的荣光，哪怕你们最终只有一人获胜，败者也堂堂正正，此即为幸福。”语调平缓，毫无起伏，像多年以前就为自己找好的借口。 　　荒谬！远坂冬在心中反驳，他上辈子没有妹妹，想到凛可爱的笑脸，如果最终一家人要沦落到自相残杀的地步，那这样的笑脸还会存在于她的脸上吗？ 　　圣杯……确实应该被毁灭。 　　金色的灵子在餐桌边聚集成人形，“被抛弃的感觉怎么样？” 　　远坂冬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晨光照在脸上竟显出几分神性之美，少年笑了，说：“好极了。” 　　吉尔伽美什扬起的嘴角拉平，这不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反应。 　　“我原先就在想，所谓圣杯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人趋之若鹜。”远坂冬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下来。 　　“所有被圣杯选中的人都有愿望，你难道没有？”吉尔伽美什走到餐桌的主座坐下，摆出一副想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他当然没有愿望，也没有被圣杯选中，而英雄王显然对他参加圣杯战争的理由很好奇，这已经是第二次询问了。 　　“说到底，圣杯究竟是否存在也仍然存疑，说不定整个圣杯战争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远坂冬对吉尔伽美什的提问避而不谈，他并不想对这位王者说谎，而现在还远没有到要说真话的时候。 　　“坐。”吉尔伽美什抬起下颚，指向身边的位置。 　　“抱歉，但我要去看书了。”远坂冬发出拒绝的声音。 　　“哈？” 　　抛下被拒绝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吉尔伽美什，远坂冬向书房前进。稀有的、关于魔术的书籍都在远坂时辰的魔术工坊，远坂家的大书房却有许多他未曾看到过的书籍。 　　特别是一些关于魔术的。 　　这对上辈子已经看过日本国家图书馆里所有书籍的他来说十分新奇。 　　如果事情顺利，那么圣杯战争结束之后这个便宜爹就没了，他必须赶在还没被赶出远坂家之前读完远坂家所有的藏书。 　　但他没想到这个决定让他知道了圣杯战争存在的意义。 　　圣杯竟然只是御三家造出来通往根源的途径，圣杯可以实现愿望不过是个鱼饵，被这个鱼饵钓过来的御主在召唤完了从者之后几乎毫无用处。 　　圣杯战争结束后，死去的六名Servant的灵魂将注入小圣杯，胜利者利用他们回归位于世界外侧的“英灵之座”的力量将世界穿孔，并以大圣杯中积累的庞大魔力来固定这个孔，从而制造出前往世界之外的门，抵达根源。 　　远坂冬看得浑身发麻，也就是说，哪怕远坂时辰站到最后，他很大可能也会用令咒命令吉尔伽美什自裁。 　　因为圣杯根本不是许愿机。 　　他将捏出褶皱的书页抚平，轻轻合上，说到底，远坂时臣的目光所及之处在遥远的天外，在参加圣杯战争的一刻他就舍弃了妻子与儿女，抵达根源之后的人根本没有回来的可能。 　　为了魔术师的荣光，这个人几乎彻底舍弃了为人的欲望，他先是一个魔术师，然后才是丈夫与父亲。 　　远坂冬轻轻吐出一口气，“咚咚——” 　　书房门被敲响，他手忙脚乱地将那本书藏进凌乱的书堆中，远坂时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趴在地上姿势不算优雅的儿子。 　　“冬，教会那边传来消息，七名从者已经召唤完毕，圣杯战争开始了，从今天起，好好呆在家里。”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曾说话，秉持优雅是远坂家的家风，对于注定要过继给别人的冬来说，不过是多余的东西。 　　“那我的从者……” 　　“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孩子，现在才学习魔术一个月，我会保护你，直到最后。” 　　刚了解完圣杯战争的远坂冬听出了时辰的言下之意，不要参加圣杯战争，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参赛者，最后命令从者自裁即可。 　　待父亲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远坂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埃尔梅罗二世。” 　　“我在。”他在远坂冬身侧显现出身形。 　　“我听说埃尔梅罗一世也参加了此次圣杯战争。”话音才落，远坂冬就看见二世紧绷的神色，这个一世恐怕结局不好。 　　“作为并肩作战的战友，你是否愿意告诉我一些信息？” 　　“你要圣杯做什么？”神情严肃的男人和远坂冬一样席地而坐，没什么架子。 　　“实不相瞒，我并非想要圣杯。” 　　远坂冬的这句话似乎勾起了二世的回忆，他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你不会是想通过参加圣杯战争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吧？” 　　“也不是，我参加圣杯战争，是为了毁掉它。”远坂冬坚定而又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哈哈，你比我当年好多了。”埃尔梅罗二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笑得停不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是来自未来的英灵。” 　　“我知道。” 　　“安静听我说，圣杯已经被污染了，御三家之一的爱因兹贝伦求胜心切，违规召唤了复仇者阶级的安哥拉曼纽，他是琐罗亚斯德教的至高恶神。” 　　“然后呢？” 　　“但魔神不能被召唤，被召唤的只是一个作为祭祀样板的普通青年，根本没什么用处，爱因兹贝伦家族很快舍弃了他使他被圣杯回收。” 　　远坂冬意识到这个被回收的安哥拉曼纽就是污染圣杯的关键。 　　“结果这个‘安哥拉曼纽’本身就是基于乡民信仰和愿望诞生的英雄，一进入圣杯这个实现愿望的机器里就被圣杯实现了愿望，但祭祀恶神的人能有什么好愿望？” 　　埃尔梅罗二世说道这里狠狠地抽了一口手中的雪茄，“此世之恶被迅速赋予外形，从而污染了圣杯，这次圣杯战争以冬木的燃烧结束，牵扯到很多无辜的生命。” 　　“所以……” 　　“所以你摧毁圣杯的想法是对的。”埃尔梅罗二世将一本书敲在远坂冬的头上，“无论你一开始基于什么目的要摧毁它，那现在都要变成保护这座城市，和城市里无辜的人们。” 　　远坂冬突然想起什么，他侧头看向跟随意志展开的面板，他记得系统所加载的，也是唯一一个加载成功的副本就是——燃烧的冬木。 　　“你知道的好多啊！”远坂冬看向埃尔梅罗，十分崇拜，这都是他不曾接触过的信息和知识。 　　虽然都是长发，但两人的颜值难以比较，远坂冬简直像自带红颜美少年buff，被他仰着头崇拜的看着，很难有人能招架的住，包括埃尔梅罗二世。 　　他撇开脸，谦虚，“啊……也就一般，别看我这样，生前也是时钟塔最受欢迎的讲师。” 　　所以这是个老师！妙啊！作为caster的埃尔梅罗虽然没什么大用，可是他可以作为teacher使用啊！ 　　与其说召唤了个caster，不如当做召唤了一个teacher！ 　　决定了，从今天起，你就暂时是我的老师和辅助了！ 　　“埃尔梅罗老师，请您从今天起辅助我摧毁圣杯，实不相瞒，我可以使用一点英灵的力量。”远坂冬挥手之间，一柄细长的血色长剑握在了他的手中。 　　他在埃尔梅罗二世震惊的目光中挽了一个剑花，仿佛天生就知道这柄剑该怎么使用。 　　“这是罗马皇帝尼禄的剑，我可以使用她的对阵宝具。” 　　十岁的远坂冬才一米五，不知道为什么，和这柄剑格外契合。 　　埃尔梅罗二世的表情已经震惊得有些木然，远坂冬在他这样的表情中又羞赧地说：“实际上，作为魔术师我还差得远，希望能得到您的教导。” 　　埃尔梅罗二世：“……” 　　原来我的职介不是caster，是teacher，悟了。 　　“可以吗？老师。” 　　可以可以，别在这样看他了！ 　　崇拜的目光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说话的时候要脸红？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 第7章 　　"可以是可以……"二世眼神游弋一瞬。 　　紧接着双手就被欣喜地握住，“太好了！” 　　这是由衷的感叹，任何看到远坂冬欣喜表情的人都会这样认为。 　　“我……我已经有要追随的王者了！请不要这样看我。”埃尔梅罗二世有些慌乱地抽回手，避开他的视线。 　　嗯？远坂冬只是稍微疑惑一下就明白他说的是谁，卡面上不是还写着他是诸葛孔明嘛？ 　　懂！懂！你追随的王者一定就是中国的那位名叫刘备的男人！ 　　虽然你的人设和诸葛孔明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这个设定你居然好好遵循了吗！ 　　你就是最衷心的臣子！ 　　值得敬佩！ 　　“事不宜迟！”远坂冬站起来，“趁着圣杯战争还未开始我们先出去找一个可用的基地，之后远坂家处处都是时辰的眼线，这里不能用。” 　　“可是你的父亲……”二世有些犹豫，他一直灵体化跟随在远坂冬身边，远坂时臣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好好呆在家里’ 　　“说什么呢？”远坂冬勾起一个肆意的笑，“我可正是叛逆的年纪。对知识的渴求篆刻在我的灵魂之中，我只是出门去图书馆看个书，有什么问题？” 　　二世环视了一眼远坂家堆满书籍和图书馆不相上下的书房，打心底里觉得这个理由扯淡。 　　他明明才是被召唤的英灵，为什么现在的心情竟有一丝自己才是御主的疲惫。 　　小孩不好带…… 　　“你不是要去图书馆？”埃尔梅罗二世看着白色广告牌上大大的bank发呆，“你来银行干什么！” 　　“查查看我现在有多少钱。”远坂冬指尖弹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在指关节转了个漂亮的花，“毕竟圣杯战争需要经费嘛。” 　　门外的ATM机操作起来和上辈子没什么区别，远坂冬毫不费力就看到卡内的余额。 　　772，003 　　七十七万两千零三块，不应该，三块哪儿来的？说起来，太宰治的三十万好像还没给他…… 　　………… 　　不会吧？ 　　难道说，那天太宰治伸出的三根手指不是三万也不是三十万，是三块？ 　　太——宰—— 　　远坂冬一拳锤在ATM机上，他激烈的反应立即引来二世的注目，英灵垂首看了一眼屏幕，立即被他惊人的存款吓到了。 　　“怎么了，钱不对吗？” 　　“不，很对。”远坂冬冷笑着拔出卡，“你只能在现世存在半个月左右，有什么想要的吗？” 　　“不，我没什么想要的。”埃尔梅罗二世不知道想到什么，温和地笑起来，“要说实在有什么，给我买《大战路》的游戏怎么样？” 　　哈？ 　　埃尔梅罗二世，原来你是个网瘾少年！ 　　因为穿越，远坂冬对于电子游戏已经有点ptsd，在埃尔梅罗二世进去挑选的时候远坂冬一个人站在店铺门口等，然后就又遇到了金灿灿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怎么哪儿都有你！ 　　“这种时候让你独自外出，时辰还真是拎不清。”吉尔伽美什双手插兜，姿态随意地靠在墙边，一米五的远坂冬看一米八二的吉尔伽美什只能看到他的胸肌和大金链子。 　　他强忍住后退一步的冲动，仰头看向吉尔伽美什的脸，“我是偷跑出来的，英雄王。” 　　奇怪？他为什么不后退？ 　　明明这样可以让脖子更舒服些，在面对吉尔伽美什时，比起理智上的抉择，他的选择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可他确定，从未见过英雄王。 　　“是吗？”吉尔伽美什将视线移到店内，属于少年的英灵正拎着一个纸袋走来，虽然步履稳健，但不难看出正在恐惧。 　　“你来做什么？英雄王？”埃尔梅罗二世似乎做好了打架的准备，甚至想给远坂冬示意，但却发现少年理都不理他们之间的对峙，头也不回地进店结账。 　　不仅如此，出来之后他还告诫道：“埃尔梅罗，拿了店里的东西不好好结账可不行。” 　　“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被这一幕逗得狂笑出声，“何必如此死板，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王的财宝，你只需要成为我的臣子，这庭院之中的一切皆可随意取用，如何？” 　　远坂冬无视了他愉悦的笑声，“恕我拒绝，您现在的臣下是时辰。” 　　“怎么？不再称其为父亲了吗？”英雄王脸上还残留着笑意，没有因为他的拒绝动怒。 　　“既然要站在对立面，身份自然会产生变化。”远坂冬闭眼，他想到前的父亲，身为长者，那个总是指引方向，告诉他既然对知识渴望那就去追寻的人。 　　是永远都会站在身边不会离开的人。 　　在得知自己的死讯之后，也不知道父亲会多么伤心，如今身体是否健朗。 　　“也许我只是突然降临的多余之人。”远坂冬说完，绕开因为他的话愣在原地的英雄王，“如果您能为我们今天的行程保密，那感激不尽。” 　　远坂冬离开的身影一瞬间与恩奇都重合，吉尔伽美什瞳孔紧缩，然后嗤笑一声，“不过是出来散步而已，连这都需要和时辰汇报，那我这个王者做的未免也太不像样了。” 　　远坂冬本来觉得在路上遇到吉尔伽美什没什么，但是他的埃尔梅罗二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你如果召唤了英雄王，行动会更简单些。” 　　身为从者，他居然开始自怨自艾了！ 　　“我只是个没用的caster，作为上三骑的archer显然更适合战争。” 　　远坂冬震惊地发现埃尔梅罗说着竟然有要落泪的趋势，不是，你不是诸葛孔明吗？你醒醒。 　　‘不宜妄自菲薄’可是你自己写的东西啊！ 　　“听着，我本来就没有指望你成为战力，您的任务是做我的老师。”远坂冬打断了他，“如果要上阵，那么我可以自己来，你只要在后面做好你该做的就行。” 　　比如给加个buff什么的。 　　“如果这样给你带来了负担，那从现在起，我是英灵，你是御主。” 　　远坂冬的神色坚定而一往无前，“在能摧毁圣杯的前提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阻拦，比如，救你的父亲。” 　　埃尔梅罗二世怔怔看着远坂冬，这个年仅十岁的少年身上的光辉与气度像极了那位他追随的王者，如果不是他已经有了宣誓要追随的人，那他一定会被这样的人吸引吧…… 　　“抱歉master，但埃尔梅罗一世并非我的父亲，他是我的老师，我的真名是韦伯-维尔维特，在成为英灵之前参加过这次圣杯战争，追随的王者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遇见你是我的荣幸。” 　　你不是说你是诸葛孔明吗？追随的王者居然不是刘备？ 　　你驴我？ 　　算了，事到如今，远坂冬已经无力吐槽，他叹了口气，“你能想明白最好。” 　　不，等等，他说他参加过这次圣杯战争？那也就是说二世实际上知道这次圣杯战争的所有讯息，而且，肯定也知道他并不是圣杯选中的御主。 　　“我知道你是违规召唤。”埃尔梅罗二世说道：“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时钟塔最优秀的lord都没有这么优秀的降灵术，这一次圣杯选中的caster是一个杀人魔，相比起你这个远坂家的正统血脉，他虽然不是违规召唤却比你更像违规召唤，我们可以诬陷他。” 　　这时的二世才真正显现出他作为英灵的冷静，“我知道真正caster藏身的位置，而你可以使用对阵宝具，我们甚至可以提前让他退场，你想怎么做？” 　　“找个机会让英灵退场，然后把杀人魔送进监狱。”远坂冬走进街边的一个文具店，买了一沓稿纸然后顺手拿了两张冬木市的地图，“啊，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没了……”二世看着他怀里至少有一千张的稿纸深吸一口气问：“你要这么多稿纸干什么？计算用不了这么多纸吧？” 　　“你说这个啊……当然是要写小说。” 　　“哈？？？” 　　“圣杯战争可是需要很多钱的，我没什么别的长处，只有肚子里的几本书了。”远坂冬云淡风轻的说，旁人显然听不出他的肚子里有一整座日本图书馆。 　　太宰治打三块钱的操作实在是激怒他了，本来还在犹豫先抄谁的比较好，就决定是你了太宰治！ 　　远坂冬在二世震惊的目光中熟练的找到了一家房产公司，“我要租短租公寓，半个月，拎包入住。” 　　“可以，您的监护人是？”穿西装的销售人员看了一眼年纪不大的远坂冬，自然而然将视线转向了站在他身侧的埃尔梅罗二世。 　　“是的，这位是我的老师，我是个孤儿。”远坂冬说瞎话的本事简直让二世刮目相看，他现在有点相信他是能写小说的了。 　　“好的，请您这这里刷卡，这是合同，我带您去公寓。” 　　事情顺利的难以想象，远坂冬拿到房卡后回到远坂宅，庭院中的结界已经备好，在检测到他的血脉之后开放了限制，畅通无阻地走进府邸。 　　“你去了哪里？” 　　远坂时臣坐在主座，他发问的时候甚至没看远坂冬的眼睛。 　　“我去外面随便逛了逛。”少年将手中的物品展示，“买了一些稿纸和游戏。” 　　“是吗？以后别出去了，今夜圣杯战争就会开始。”远坂时辰再次告诫，只认为他是因为要长久的呆在家里而购买了一些消遣的物品。 　　“当然。”今夜过后他都不会回来了，谈什么出去呢？ 　　远坂时辰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他看向窗外，“来了。” 　　什么来了？远坂冬走到窗口，庭院里的结界散发着红光，一个暗色的人影朝着远坂家逼近。 　　仔细看去，他带着白色的骷髅面具，全身包裹黑色夜行衣。 　　远坂冬看到他在远坂家布满魔术陷阱的庭院里……跳了一段艺术体操？？？ 　　虽然是为了躲避结界，但您也过于柔软了…… 　　“不做些什么吗？”眼看这位侵入者的手即将摸到作为结界核心的红宝石，远坂冬出声，那颗红宝石看上去就很值钱啊！ 　　“哼。”远坂时臣哂笑一声。 　　“匍匐在地上的虫豸，谁允许你抬头了？” 　　英雄王的声音才刚刚响起，一柄金色的□□破空而出直取敌人面庞，将其头颅都斩成两半，脸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血|液瞬间浸红草地，整个天空都被他璀璨的宝具点亮了，以至于能清楚的看到庭院里的一切。 　　“你没有资格抬头看我，虫豸就要有虫豸的的样子，永远低头看着地面，然后去死。” 　　远坂冬的手指抽搐了一下，这就是……圣杯战争？ 　　“看着，冬，死去的并不是人，而是一个servant。” 　　servant？竟然说从者不是人？他们虽然以使魔之身存在，可实实在在都是英雄。 　　servant在远坂时臣的心里根本不是英灵也不是从者，仅仅只是魔术师的仆人而已！ 　　远坂冬沉默着看着这一切，随后转身离去，而远坂时臣大概顾忌着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刺激有点大，没有阻拦。 　　埃尔梅罗二世看着他走进仓库将一个炼金制品放进行李箱，然后撕下一页稿纸写—— 　　我对圣杯产生了渴求，将与您竞争，抱歉，我将离开此处。 　　远坂冬敬上 第8章 　　短租公寓中 　　埃尔梅罗二世：“……” 　　远坂冬：“我今晚即将要被处死，我是为了受死而奔跑的，我是为了了解救被押做人质的朋友而奔跑的，我是为了打破国王的奸诈暴虐而奔跑的。我必须奔跑，这样，我才会被处死。我要用年轻的生命维护好名誉，别了，我的家乡……” 少年用棒读的语气朗读本该慷慨激昂的文字 　　“哒哒哒---哒哒哒哒----”炼金制品飞快记录。 　　整个场景滑稽又荒诞，埃尔梅罗二世做梦都没想到魔术能这么用。 　　远坂冬终于停下“语音输入”将写着《奔跑吧！梅勒斯》的稿纸随意叠好。 　　“你……” 　　“老师，请您教我一些魔术吧。”远坂冬出声打断他的疑问，“我已经给编辑打过电话了，在他来之前我们还有一些时间，不要浪费。” 　　二世：我从未见过如此好学之人 　　但是…… 　　“你与普通人使用魔术的方法并不一样，虽然暂时学会了远坂家的宝石魔术，但这并非最适合你的种类。” 　　“那我最适合什么种类？” 　　“你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奇迹。”埃尔梅罗二世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我不知道远坂家是怎么做到的，但你浑身上下都是魔术回路，这是基本不可能的事，魔术回路就像人的神经，有多少生来注定，拥有越多天赋越高，你这家伙就好像是魔术回路的集-合体，天生适合大源魔术。” 　　“大源魔术？” 　　“是的，魔术分为大源和小源，简单来说，大源是从自然中转换魔力进行输出，小源是用自己体内储存的魔力发动魔术，无论哪一种，使用者的回路都限制着魔术的强弱，你简直就是神造的完美之人。” 　　是吗？远坂冬抚上胸口，也就是说，其实这副身体是系统创造的？并不是他原来的身体。 　　「说……说什么呢！这就是你原来的身体！我不过是……」 　　系统气急败坏的展开光屏，但说到一半又字迹戛然而止。 　　「算了，告诉你你也不懂，总之这就是你的身体……灵魂也是你的！」 　　“嗯，谢谢。”远坂冬眉眼温和，“对亏有你在。” 　　「什、什么嘛，就算你这样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的！」 　　“咳咳……只是基础的知识罢了，你不用谢我。”埃尔梅罗二世以为在谢自己，莫名就觉得他谦虚谨慎，久违的感觉到了被名门之后感谢的羞赧。 　　咚咚—— 　　“请问是远坂冬老师吗？我是您联系的编辑田中信也。” 　　远坂冬开门，将手稿交给他。 　　“您就是远坂老师吗？真是知性的女性呢。”田中笑着展开稿件，说实话，他对这一趟没抱什么希望，日本文坛就那样了，也就轻小说还行，什么《和妹妹的恋爱物语》之类的。 　　《奔跑吧梅勒斯》？这个题目作为轻小说可不合格啊，一点噱头都没有，读者可不会买账。 　　“梅勒斯怒不可遏，他决心要除掉那个邪恶暴虐的国王……” 　　居然是西方题材？呵呵，老套。 　　编辑在茶几前坐下，任由娇小的女性老师给他倒茶。 　　但渐渐地，他的神色凝重起来，该死的梅勒斯，竟然将自己的友人当作抵押！他真是个人渣！谁会相信他？ 　　他肯定是想抛弃友人好苟且偷生！ 　　编辑的想法和国王奇异的重合了，来吧！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可是他没看到 　　他只看到梅勒斯全力奔跑的身影，编辑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情绪愈发激动，翻动稿纸的手指越来越小心翼翼。 　　从天而降的暴雨拦住他了！湍急的河水暴涨，拦住了梅勒斯前进的脚步！ 　　怎么会这样！ 　　此时，田中竟然感觉到了梅勒斯的绝望，神啊，让暴雨停下来吧。 　　哦！梅勒斯真是个勇士，他决心游过去，刚到对岸，田中还来不及喘口气，一批山贼就闯入眼前，梅勒斯用尽全力打倒了贼人，可他走不动了。 　　“国王曾经对我耳语，让我稍迟一些回去，他答应我说，只要迟些回去，他就会杀掉替身绕我一命……” 　　看到这里，田中几乎也要放弃了，可他内心有个声音在乞求，梅勒斯，你不能停下，你必须回去，否则的话，这世界上还有谁会相信诚信呢？ 　　又翻过一页。 　　梅勒斯站了起来，他克服了重重困难，最终解救了自己的朋友。 　　“让我也加入到你们之中去吧……”暴君如此说道，他被梅勒斯感动，他也想拥有这样一份无暇的友情。 　　田中信也几乎泣不成声，“老师，您太棒了！”（斯巴拉西——） 　　“这篇小说取材于希腊神话。”面对编辑夸张的表情，远坂冬嫌弃地后退一步，“还有……我是男性。” 　　“对、对不起老师。”田中信也珍惜地将稿件放进带来的牛皮纸袋里，“你与您的文字一般美好充满希望，我愿意成为您一个人的编辑，请问您的笔名？” 　　“就叫，太宰治。” 　　说实话，远坂冬不太想听别人说他长得充满希望，这样总觉得在骂他的头很绿……虽然真的很绿就是了。 　　“太宰治是吗？真是个好名字。”田中信也将自己的邮箱写在便签上递给远坂冬，“感谢您的稿件，此次稿费会根据分成的形式打到您的卡上，虽然只是短篇，但可以做成文库本，不知您是否愿意？” 　　“你看着办就行。”远坂冬不懂这个，他将还想跟他讨论下次稿子的编辑打发走，回到二世身边，“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冬木市发生的杀人事件一家五口全部死亡，现场发现不明法阵，疑似邪-教……”室内的电视传来新闻播报。 　　“你说的杀人魔就是这个？”远坂冬指着电视里一闪而过的法阵问。 　　“是的，我们赶在他还未造成更大的损害前将其制服，那是一个以杀人取乐的愉悦犯，不能再有更多的小孩受害了。” 　　远坂冬看到二世严肃到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于心不忍的神情。 　　杀害小孩吗？那确实是过于恶心了。 　　“你还记得他们的藏身之处吗？”远坂冬最后看了一眼卡面上的信息，尼禄持有的对阵宝具等级为B，是对敌方全体的无视防御力攻击。 　　他们坐出租车来到一个靠近郊外的排水系统，地下的污浊的腐臭味充斥鼻腔，远坂冬不可抑制地皱眉，埃尔梅罗二世似乎很怕这里有魔术陷阱，在前面开路。 　　他之前抽到张还算有用的四星礼装 　　「gandr：北欧传承的卢恩，令对象身体活动能力低下的诅咒，如果魔力密度足够高，威力足以媲美子弹。」 　　这张还算容易抽，不如说是脱|欧证明，一发十连很可能会中好几张，导致灵基保管库里有十几张gandr。 　　主要是卡面还是长大后的凛，妹控觉得无论从何种方面来说都很实用。 　　远坂冬摆出手-枪的姿势，gandr瞬间在指尖汇集打死了几只乱窜的老鼠，二世对于他浪费魔力的行为不可置否，但想到他遍布全身的魔术回路，又觉得提醒毫无必要，这点魔力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啊~master，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的圣女复活了！圣杯选择了我！” 　　低沉的声音在空洞之中回想，远坂冬和二世停下脚步，在这里面的人，毫无疑问就是他们要找的对象。 　　“隐匿魔术。”埃尔梅罗二世凌空画出一个阵法，远坂冬感到有一股冷水从头淋到脚，然后地上就没有他和埃尔梅罗的影子了。 　　隐身？ 　　转过拐角，可以看到一个穿着怪异巫师袍向小丑靠拢的男人，他身高伟岸，整张脸呈现出一种畸形的惨白，眼珠子仿佛是塑料制成的虚假之物，随时都会掉出眼眶。 　　这一方不大的空间里，只有墙上的临时火把和那个一看就是caster的男人手中的水晶球在发出细微的光亮，但远不到能驱散黑暗的地步。 　　远坂冬闻到浓烈到能令人呕吐的血腥味。 　　“哦呀，龙之介，在我瞻仰圣女之姿时好像来了不请自来的客人呀。” 　　被发现了？远坂冬刚想上前一步，就被二世拉住，然后两人就换了位置。 　　明明才挪动几步，那位长相惊悚的caster几乎在瞬息之间就用目光锁定了他们，“看来您是在这里，为什么不显出身形，是我蓝胡子不配吗？” 　　远坂冬：蓝胡子？ 　　是你！吃小孩那个！ 　　居然是他的童年阴影…… 　　您配！您当然配！今天他就要手刃童年阴影！不要试探了直接放宝具吧！ 　　“老师，我这里可以直接放宝具吗？”远坂冬手指一动，抓住那柄落在手中的长剑。 　　“当、当然可以。”二世被他身上近乎鬼畜的杀意吓得说话都磕巴了一下，“请不要受伤。” 　　军师的忠言，为他加护。 　　“caster的宝具是他怀里的魔导书，瞄准它破坏即可。” 　　军师的指挥，使攻击力提升。 　　在埃尔梅罗二世说完这两句话之后，远坂冬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之中满溢而沸腾的力量。 　　“在你放出宝具的一瞬间，隐匿魔法就会失效，不，在你吟唱宝具的时候就会失效。” 　　“没事，有你在，就算失败我也可以宝具连发！”远坂冬向前踏出一步，少年举着赤红的剑在蓝胡子吉尔德雷面前现形，“欣赏余之才华，倾听雷鸣喝彩，随后称赞吧，称赞这黄金剧场！童女讴歌的荣光帝政！” 　　埃尔梅罗二世无心感叹少年打过来的直球，绚丽而耀眼的奇迹在眼前展开，赤色的红剑染上火光，少年脚下闪现出巨大的红色法阵，在这法阵之上，一座恢弘的蔷薇剧院巍然而立。 　　而吉尔德雷只来得及翻开他那本人皮制作的魔导书，就被猩红的剑光所吞噬。 　　“旦那————-”在蓝胡子身边的青年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仿佛失去的不是一位从者，而是一位挚友，“我要杀了你！” 　　“铛——”远坂冬抬手条件反射的一档，青年的匕首就横飞出去。 　　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清了清嗓子，对着青年勾起嘴角，然后他对着电话惊慌失措又泫然欲泣地说：“报警，救救我……我被绑架了，他们要杀了我呜呜呜呜，我在冬木西南城郊的地下排水系统，球球警察叔叔救救我嘤嘤嘤。” 　　埃尔梅罗二世：“……” 　　雨生龙之介：“啥？” 　　说实话远坂冬装的不像，但是他话语之中有几个音节说的特别重，组合起来就是一个混淆魔术。 　　明明才接触魔术没多久，就已经能做出如此高深的诱导，这真是一个魔术天才，有时候血脉天赋还真是不讲道理。埃尔梅罗二世在心底感叹。 　　“你很后悔”远坂冬对着青年说。 　　“什么？”雨生龙之介刚不屑的昂头，刚想反驳，远坂冬就又开口道：“等下你看到警察，会发现自己做了多么肮脏的事情，你会和警察坦白一切。” 　　远坂冬平静的看着青年，直到他的眼睛逐渐失去高光，催眠成功。 　　于是警察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站在一边看上去根本就不像被绑架的远坂冬，和涕泪横流、追悔莫及、下跪忏悔的雨生龙之介。 　　强光手电一照，远坂冬才看清这个空洞之内的景象。 　　为什么会拥有那么浓烈的血腥气。 　　整个空间里几乎全是孩子的残缺肢体，他们被摆成各种各样的姿势用钉子固定在地上、墙上，像是用来装饰厅堂的家具，有人被开膛破肚，鲜红的血液和肠子纠葛在一起形成一个柔软的画框。 　　哪怕被凌虐至此，还有孩子拥有着呼吸，远坂冬恶心地想吐。 　　“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那还有呼吸的孩子看着眼前美丽的绿色之人，发出最后的祈愿。 　　远坂冬抬起手，轻声念：“gandr。”黑色的魔力子弹般穿透孩童的头部，他最终笑着解脱。 　　1990年，冬木重大连环杀人案破案，案发地西南排水管道发生大火，现场无幸存者，警官无牺牲。 　　与此同时，冬木港口。 　　“凭你的谏言就想让王撤退？胆子不小啊时辰！”哪怕是吉尔伽美什也难以反抗令咒的力量，可于此时在众多英灵面前撤退又与懦夫有何区别！ 　　此时正是酣战之时！ 　　“请您息怒，我的王。”远坂时臣说道，他身在远坂家，手边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稿纸，上面是远坂冬的字迹，“犬子离开了远坂宅，请问您今天晚上有没有看见他？他说，想要独自参加圣杯战争。” 第9章 　　“我对此没有兴趣，时辰。”回到远坂宅的吉尔伽美什拿起那张稿纸，“你真是无聊地令人作呕。” 　　单薄而劣质的纸张从指尖滑落，昨日在外遇到远坂冬的瞬间他就知道他的离去已成定局。 　　毕竟…… 　　远坂冬不知道远坂宅邸发生的事，他正在“语音输入”。 　　在梅勒斯之后，他赶时间一样《人间失格》、《斜阳》、《维庸之妻》等太宰治的作品口述出来。 　　作为后人他敬仰太宰治，但作为读者，看他的书实在是太窒息了，光背出来就已经丧的不行。 　　埃尔梅罗二世对远坂冬活用炼金术的做法习惯了，正在制定作战计划。他觉得自己才是来参加圣杯战争的master，而远坂冬是那个被召唤来的任性从者。 　　“铃——” 　　刺耳的电铃声响起，远坂冬刚好将最后一份稿子收好。 　　“你好？火警？好的。”挂断电话，他再一次感叹自己的运气，随便找的公寓才住了一天就着火，他真的是个幸运E…… 　　也不知道把吉尔伽美什放在主页能不能缓解他的症状。 　　与埃尔梅罗二世来到公寓楼下，人群神色惶惶，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味道，身着西装的管理员正在核对撤退人员名单。 　　“你们就是韦伯和远坂冬是吗？”他核对证件之后，将两人的名字从名单上划去，远坂冬余光看到那张名单上已经画满了横线，看来撤退地很顺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阿奇博多先生在吗？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多先生在吗？” 　　他喊了两声，远坂冬听得很清楚，这位肯尼斯先生的中间名是埃尔梅罗。 　　埃尔梅罗二世的呼吸急促起来，“是老师的全名，或许你可以考虑和老师结盟，他是非常正统的魔术师，不会违背诺言。” 　　时至今日，哪怕是变成英灵，埃尔梅罗二世也不知道肯尼斯老师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死去的真相，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你想要去帮你的老师吗？”远坂冬问。 　　在英灵脱离系统拥有自主行动能力降临现实的那一刻，他们就有了自主选择的权利，不再是一张没有思想、冷冰冰的卡牌。 　　“是的。”埃尔梅罗二世的回答没什么底气，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在魔术师眼里，英灵只是好用的道具。 　　“好吧，如果这是你想做的。”远坂冬凝视着男人的眼睛，“我允许了，去吧。” 　　少年作为御主实在是过于温柔，能成为他的从者实在是一种幸运，被这样充满信任的目光看着，哪怕是埃尔梅罗二世也耳垂发烫。 　　真可惜啊，要是他还活着，一定会和这样的人成为挚友吧？ 　　韦伯冲向大楼，直到用出追踪魔术才反应过来—— 　　这时候他好像……确实还活着？ 　　英灵穿过火场不是难事，远坂冬并不担心……个屁…… 　　巨大的轰鸣声几乎震破耳膜，起初他以为是瓦斯泄漏，但很快接连的爆炸声响起，一楼二楼层层向上，震碎的玻璃四散开来，距离大楼较近的人开始往后逃窜。 　　三十层楼高的公寓下沉坍塌，说是拆迁队来了他都信。 　　“以令咒令之，回到我身边！” 　　埃尔梅罗二世的身影显现，混乱之中没人注意到这奇异的状况，远坂冬震惊地发现他几乎虚弱到了快要消散的地步，这可是现在唯一一张五星！ 　　才用了三天不到！ 　　远坂冬当机立断，又道：“以令咒奉之，修复埃尔梅罗二世灵基。” 　　青年被远坂冬连用两条令咒的豪横震惊了，他掰住御主的肩膀前后摇晃：“令咒有多珍贵你知道吗？怎么能这样浪费！” 　　远坂冬被他晃得头晕，不得不挣脱他的钳制，安抚道：“这不是约束你的东西吗？用掉了你不开心？” 　　“不、不是……”埃尔梅罗二世视线飘移，他不小心代入过头，把自己当作御主的一员了。如果御主的三划令咒全部使用完毕，那么从者和御主之间就仅剩下魔力链接，从从属的契约关系变为平等关系，御主再也不能强制性的命令从者，多数御主都会保留一条，以防从者反水。 　　“这东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稀有。”远坂冬想到游戏面板里一天回复一条的设定，“不用也是浪费，用来救你再好不过了。” 　　埃尔梅罗二世：“///////” 　　不、不要这样说……日本的小孩这么可怕吗？这种直球类型他真的应付不来啊！ 　　“咳，最、最后一画你可不能随意使用……我可……” 　　“知道了。”远坂冬打断。 　　埃尔梅罗二世：“……” 　　：）是我自作多情了。 　　远坂冬拉住二世，两人一起藏在体积较大的卡车后，“看那里。” 　　哭嚎着的人群四散开，往公寓相反的方向疯狂逃窜，与之相反，有一个男人直立在原地，用悲哀又淡漠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男人，他心中充满绝望，却好像对这个世界有最后一丝微小的期待。 　　“不会有错，就是他，卫宫切嗣，这次圣杯战争的参赛者。”埃尔梅罗二世道。虽然他年少参加这次圣杯战争的时候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对敌人也没有了解。 　　但圣杯战争结束之后，追悔莫及的他找到了所有参赛者的资料，他清楚的记得这个男人的照片，“是有名的魔术师杀手，魔术师大多不信奉现代科学，一般都会用魔术师的方法解决问题，而这位魔术师杀手不同，没人想到他会用这样引起大众注意的方法参加圣杯战争。” 　　“残酷的方法？”远坂冬不解，炸楼之前还放火让一般民众避难，这样的方法也能算作残酷吗？不如说是个偏执的老好人。 　　“众所周知，圣杯战争是要秘密举行的，不能涉及一般民众。”二世叹了口气，“像他这样的人，一般会被认为魔术师的耻辱。” 　　远坂冬：“那你觉得呢？” 　　“圣杯战争很残酷，没有任何人规定圣杯战争就必须要用魔术解决问题，既然冠以战争之名，那他那样做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将无辜的普通人牵扯进来就有点……”埃尔梅罗二世于心不忍。 　　“还好你与我的想法差不多。”远坂冬对着自己的英灵开了个玩笑，“他这样的做法不就是明目张胆地在对所有的魔术师说——” 　　“大人，时代变了。” 第10章 　　“可惜这个道理很多魔术师都看不明白，魔术正是因此而败落。” 　　埃尔梅罗二世象征性地叹息一声，“人撤离的差不多了。” 　　“你去看……算了我陪你一起去。” 　　残垣断壁中还弥漫着一股硝烟味，如此大规模的爆炸靠一个人布置应该完成不了，对方对炸药的量把控的很精准，如果不是当过兵，那很可能就是呆过施工队。 　　地面满是石砾，好在将英灵装配在主界面之后不仅继承了技能，还有其非凡的身体素质。 　　在两人找到大楼中间那个巨大水银球的时候埃尔梅罗二世已经有点气喘，而远坂冬甚至可以再跑几个来回。 　　埃尔梅罗二世：习惯了：） 　　“这是月灵髓液，是阿奇博多家引以为傲的至上礼装，攻守兼备，如果运用得当，每一滴水银都能变成侦查的先锋。” 　　虽然二世打架没什么天赋，但实在算得上是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 　　系统适时在远坂冬身边展开面板：「这张五星礼装卡池里也有，很实用，不氪两发吗？」 　　远坂冬：谢谢，不氪，等下再说。 　　“看来这次圣杯战争不尽是卑劣的小丑，还是有识货的魔术师。” 　　月灵髓液在眼前渐渐消融，露出了被保护在里面的二人。 　　玫色短发的女性闭目沉睡，姣好的面容完好无损，倒是她身边的男性稍有些狼狈，远坂冬瞥了一眼他的发际线，确认了这位肯尼斯的国籍——英国人。 　　“master请小心。”在对方的英灵出现的一瞬间，远坂冬就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们并没有恶意，阿奇博多先生。” 　　少年看上去确实毫无攻击性，他纤细又美好的身影站在废墟之上，大地似乎都对他有所偏爱，灰尘不曾沾染他衣角分毫，身边自始至终都环绕着一股清风。 　　“实不相瞒，我是远坂冬，家父此次也参加了圣杯战争，他认为我还年幼不应当插手此事，可既然圣杯选中了我，就证明我有参与的资格，所以我离家出走了。” 　　远坂冬面不改色的胡扯，听埃尔梅罗二世的介绍，面前这位肯尼斯先生应该是个思想十分传统的魔术师，如果说自己因为不认同父亲的观念而想要参加圣杯战争，那毫无疑问，这个盟别结了。 　　“是吗？”肯尼斯瞥了眼远坂冬手背上的令咒，这个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让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位学生。 　　“结盟是建立在双方都有利可图的基础上，我听说远坂家的长子今年才十岁，连进入时钟塔的最低年龄都没到，你能带给我什么呢？” 　　“我给您带来了您的儿子。” 　　远坂冬稳得一批，甚至推了呆站不动的二世一把。 　　埃尔梅罗二世：“哈？？？” 　　肯尼斯恼羞成怒，“我与索拉才订下婚约！” 　　“别生气，是我运气不好。”远坂冬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圣杯战争的召唤竟然召唤到埃尔梅罗二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确是您的儿子，来，二世，叫爸爸。” 　　二世：？？？？ 　　不了，不愿意，谢谢：） 　　肯尼斯很久没有这么震惊过了，他眼睛微微睁大，看着比他还高一点的埃尔梅罗二世发呆，他和索拉的孩子竟然这么优秀吗？都上英灵座了？ 　　可是，为什么长得和他们不太像？ 　　不，都这么优秀了，像不像无所谓，那可是英灵。 　　不愧是优秀的阿奇博多！ 　　“咳。”肯尼斯好像接受了现实，他看向索拉熟睡时恬静的侧颜，“好吧，说说你的要求。” 　　埃尔梅罗二世面目扭曲一瞬，老师你为什么接受的这么快！ 　　“我对圣杯毫无渴求，只是想让父亲认同我。”远坂冬虽然满嘴胡话，但演技实在不怎么样，偏偏就是这样拙劣的演技让肯尼斯坚信不疑。 　　说的这么艰难，一定是真心话吧！ 　　“听说您是时钟塔优秀的讲师，具体该如何让父亲认同我，都听您的就行了。”远坂冬好像天生对于看上去傲慢的人应对技能max。 　　“真诚”的信任让肯尼斯看了一眼埃尔梅罗二世，打心底里感受到了一丝父爱。 　　如果他有孩子，兴许也能感受到如此真挚的崇拜，看来和索拉的婚礼要提上进程了。 　　埃尔梅罗二世：别这样看我，我是你的学生不是你儿子，别听他瞎说！！！ 　　“可以。”肯尼斯答应了年幼的远坂冬，“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请说。” 　　“如果以后你进入时钟塔，要成为我的弟子。” 　　远坂冬愣了一下，他不明白老师与弟子有什么区别，于是看向了埃尔梅罗二世，看到这个抽雪茄的成熟男人露出了一个羡慕到有点嫉妒的表情。 　　“在十岁时就有资格被圣杯选中，你的天赋很高。”而且还是远坂家的长子，这意味着他的魔术回路优秀到恐怖的地步，兴趣以后会有比自己更加优秀的成就。 　　肯尼斯也有私心，“既然召唤埃尔梅罗二世不在你的计划之中，想必你是无触媒召唤，这证明你和二世相性很好。” 　　言下之意是你能和我未出生的孩纸成为好友。 　　远坂冬：…… 　　埃尔梅罗二世：…… 　　不是，您考虑的有点过于长远了。 　　“怎么样？” 　　面对肯尼斯的提问，远坂冬僵硬的笑了，“如果我以后去时钟塔的话。” 　　“很好。”肯尼斯完全没有考虑过远坂冬不会来时钟塔的情况，身为魔术师，有谁会不想进入最高学府时钟塔学习呢？ 　　“铃——” 　　电话铃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温馨氛围，远坂冬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 　　“我是短租公寓的负责人，听说您租住的楼房被炸了？” 　　远坂冬：“……是。” 　　“冬木市的瓦斯泄漏有一些严重，政府请来修理管道的工人总是不够专业，您没受伤就好。” 　　“……嗯。”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如果您方便，那么距离刚才那个公寓不远处还有一栋我们公司有房的公寓，您看是否需要呢？如果您不需要这边会把费用退回。” 　　“需要。”远坂冬看了一眼同样无家可归的肯尼斯，又说道：“需要大一点的屋子，最好能有两个房间，谢谢。” 　　中介公司的专业使他们在搬家上格外顺利，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肯尼斯的行李都被炸没了。 　　要说英国人还是绅士，肯尼斯先生对他的未婚妻好到了极致，一路都亲自抱着，但对于Lancer就没这么客气了，这位英灵在肯尼斯面前与仆从也没什么两样。 　　人一旦安定下来，就想要抽卡。 　　远坂冬躲在洗手间，悄悄打开面板氪金，gandr时刻装备，目前已经消耗两张，够用是够用，可谁玩抽卡游戏不想要新卡牌呢？ 　　自第一次优惠过后，之后氪金9800日元竟然只能买86颗，心痛。 　　先氪三单，钱也不能花的太快，希望不要打水漂吧。 　　按下召唤的一瞬间，远坂冬就知道了结局，这一次肯定什么都没有。 　　果不其然，一秒十连，三星礼装刺痛双眼，唯一的保底还是钢制锻炼。 　　窒息，这猛男抱拳能不能别来了，你叫什么钢制锻炼，你干脆叫钢之抱歉吧：）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幸运e了，但你不能e成这样吧？ 　　呵呵，以为这样能让他认命？太天真了。 　　再来！十连不过点头地！ 　　召唤的魔法阵似乎卡了一下，远坂冬眼神一亮，来了来了！ 　　「五星礼装，起源弹：赋予自身无敌贯通状态，对魔术师35％的特攻状态。 　　三星礼装，手无寸铁慎二君：装备此礼装可以一下子将鲜红的麻婆豆腐一饮而尽。 　　五星礼装，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自身攻击力提升15％，宝具威力提升15％。」 　　金色的卡面上吉尔伽美什的面容格外清晰，远坂冬点了一下，召唤动画很快进入下一阶段，熟悉的金色光圈升起。 　　“爱林的守护者，光荣的菲奥娜骑士团之长，战胜了怒亚达之人，芬恩-麦克库尔在此现界，请多指教哦，御主。” 　　啊……是这个可悲的男人。 　　远坂冬在看到芬恩的一刻只有这样的想法，他的三任妻子耗光了他光荣的生命，这个英俊又可悲的男人除了身上的烂桃花基本上没什么污点。 　　而且，又是lancer，又是枪兵！ 　　除了尼禄和吉尔伽美什，他仓库里现在已经有五位枪兵了，他们分别是四位库丘林还有这位可悲的团长大人。 　　这次召唤的结果还算不错，对于远坂冬来说已经很幸运了，加上上次剩下的，正好还有30颗石头，足够一发十连，再来一次吧，就算什么都抽不到也不亏了。 　　这样想着，远坂冬再次按下召唤，果然只得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三星，有一张看上去还有点用处。 　　「三星礼装，摩托-装甲骑兵：由魔力驱动的大型摩托，其速度远远凌驾于其他摩托的性能之上，骑上心爱的小摩托去远行吧！」 　　远坂冬叹息一声关掉面板，想了想还是没把芬恩换到主界面，就目前而言还是尼禄最好用。 　　起源弹那张礼装上的人看上去很眼熟，好像就是今天用c4炸楼的那个。 　　远坂冬将霸占的洗手间让给想要清理身体的索拉女士，自己坐在客厅发呆。 　　“我设置在门口的警戒阵法被触动了，有人来了。”埃尔梅罗二世说道。 　　肯尼斯的那位Lancer上前，“没有从者的气息。” 　　“可能是来找我的。”远坂冬回神，算算时间，如果远坂时臣还有点良心，那应该会派人来找他。 　　开门以后，没有什么表情的圣职者站在门口，胸前金属的十字架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之下泛着冷光，“远坂少爷，师父叫我来接你回去。” 　　这是远坂冬第一次看到父亲名义上的徒弟，感觉这张脸好像刚刚才看过。 　　哦！是你！钢之抱歉！！ 　　“远坂冬刚刚与我结成联盟，恐怕他不能跟你回去了，代行者。”肯尼斯从拐角出来的时候，远坂冬清晰地看到这位神职者面上的表情出现了变化。 　　那是一个什么表情？ 　　就好像看见本该死去的人突兀出现在了眼前一样。 　　难道说，炸大楼也有你一份？ 　　不，不会这么简单，虽然这一世的父亲为了追溯根源不做人，但他好歹也长着和父亲一模一样的脸，这个弟子不会对父亲有什么想法吧？ 　　“你叫什么名字？”远坂冬询问。 　　“我是言峰绮礼。”圣职者的声音浑厚而低沉，这个声音如果去念圣经，想必所有人都会忏悔自己的罪过，他这张僵硬的面孔与其说是没有表情，不如称得上是茫然。 　　像只迷途的羔羊。 　　他在想什么呢，那张猛男抱拳的礼装又在远坂冬脑海之中显现，那种强壮的身体可不是柔软的羔羊能有的。 　　这个神父给人一种奇妙的矛盾感，使远坂冬心中的怀疑都要满溢而出。 　　“正如肯尼斯先生所说，我不会跟你回去，我要与父亲同台竞技，而不是躲在家里。”远坂冬拒绝了言峰绮礼的提议，然后问，“你现在住在教会吗？” 　　“是的，为什么这么问。” 　　“不，没什么。”远坂冬说道。 　　“顺带一提，昨日我的assassin正式退出了圣杯战争的舞台，现在已经没有从者了，老师需要你的帮助，身为子嗣，应该与自己的父亲一路，而不是和一个外人结盟。”言峰绮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脱离了圣杯战争，不，和那一位王者聊过之后，他最近的话变得格外多。 　　他有一种感觉，远坂冬，绝不是像他嘴上所说，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同而正式参加圣杯战争。 　　“是吗？那你还会留下来帮助我时辰？”远坂冬始终没有让言峰绮礼进门。 　　“如果老师需要的话。” 　　“哦，你走吧，我不会回去的。”远坂冬再次拒绝，他不等言峰绮礼回答就关上门，等脚步声稍远，又对埃尔梅罗二世说：“我觉得言峰绮礼有问题，我们跟他到他住处看看。” 　　二世：这样不好吧？我没有气息遮断的技能啊！ 第11章 　　但埃尔梅罗二世没有拒绝的权力，因为远坂冬虽然表面上温和但实际上是我行我素的典范。 　　在前往教会的途中，言峰绮礼在自动贩卖机前停下，买了一罐红豆年糕，然后站在贩卖机前一本正经地拉开拉环开始享用。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暂时撤离如何？”埃尔梅罗二世拉住还想要跟的远坂冬。 　　“没什么不对的，就算言峰绮礼真的发现了也不会对我做什么，圣职者一般都拥有非同一般的道德感，况且我还是他师父的儿子。”远坂冬安抚地轻拍二世扣紧的手，“我只是有种直觉……” 　　不跟过来恐怕会发生什么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 　　不远处言峰绮礼喝完了那罐年糕，重新迈出脚步。 　　“master，教会之外有感应结界，我如果进去就会被发现，只能在外面等候，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摔碎这个。” 　　身前身为魔术师的埃尔梅罗当然有用以警示的魔法，他真的不想御主再浪费令咒了。 　　远坂冬接过二世的卢文符石，头也不回的跟着言峰绮礼进入了教会。 　　言峰绮礼住的地方不算远离教堂，可却是个阴暗昏黄的角落，远坂冬为自己使用了一个才跟着埃尔梅罗二世学会的隐匿魔术，紧贴着言峰绮礼进门。 　　木质的房门在合上的时候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治声，然后远坂冬抬眼，不期然对上了吉尔伽美什的视线。 　　他一瞬间屏住了呼吸，难道被发现了？不，不会那么快，吉尔伽美什或许只是在看他举起的酒杯，刚刚的视线恐怕也只是错觉。 　　然后吉尔伽美什笑了一下，远坂冬的汗毛根根竖起，他还没来得及恐慌，疑惑就窜上来：吉尔伽美什不是父亲的英灵吗？为什么会在教会？ 　　“看来你今天心情很不错，archer。”言峰绮礼的声音响起。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圣杯有多少价值，但就算它是破铜烂铁也无所谓，我找到了圣杯战争之外的乐趣。” 　　吉尔伽美什的视线从“酒杯”移开，看向摆放在面前的棋盘。 　　远坂冬布满冷汗的脊背渐渐放松，看来刚才的凝视确实是错觉。 　　“在这被你成为充满赝品的丑陋时代里找到的‘乐趣’？”言峰绮礼似乎觉得吉尔伽美什的话特别有趣，甚至将乐趣两个字说出了一点嘲讽的味道。 　　“但现在看来，这个世界还是有一两个真品存在的。”吉尔伽美什用一种远坂冬十分想要吐槽的姿势摇晃着红酒杯，然后抿了一口，“此事暂且不论，绮礼，难得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远坂冬听得一头雾水，前世他作为读遍日本图书馆所有书籍的小读者，还是看过中国作家古龙的作品的。 　　这两个人的对话太古龙了，你们有什么不能直说吗？ 　　“只是心中的石头落地了。”言峰绮礼朝着沙发走去，“终于能从烦人的重负之中解放了。” 　　“那么你剩下的令咒会怎么样？”吉尔伽美什开始摆弄棋盘上的旗子，仔细去看，又觉得他推来推去毫无章法，只是单纯的消磨时间罢了。 　　“令咒会回归圣杯，由圣杯再次发放给有资格参赛的御主，被选中过一次的御主被再次选中的机会很大，这也是出局者要被教会保护的原因，当然圣杯应该不会再选中我，毕竟我和assassin的任务都完成了。” 　　“是吗？”吉尔伽美什似乎没把神父的后半句话放在心上，“对了，那件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远坂冬一凛，意识到自己可能能够听到极其重要的情报。 　　“御主们参加圣杯战争的理由吗？远坂家的长子似乎发打着让父亲认同自己的幼稚注意，但我不认为如此简单，说到底不过时十岁的幼童，召唤来的还是最不成气候的caster，我并不看好他。” 　　远坂冬：？？？ 　　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但是我好气啊！虽然生气，但还是要小心翼翼控制自己的呼吸，好藏得久一点不被发现，现在要是被英雄王发现自己在这里偷听，恐怕被鲨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berserker（狂战士）的御主间桐雁夜也只是为了一个幼稚的理由想要赎罪，由于自己曾经逃离间桐家，致使远坂家的三女代替他被推上家主之位，与家人分离，经受身体改造，被刻印虫日日夜夜凌|辱|侵|犯。事到如今，他反倒想要解救这个小女孩。” 　　远坂家的三女，应该就是那位樱。 　　远坂冬不知道刻印虫是什么东西，但能让神职者说出如此肮脏的词汇，想必那种虫子恶心到了极致，他几乎不敢想妹妹的命运。 　　难不成，父亲是知道的？哪怕知道这一切都要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别人的家主吗？ 　　他强忍恶心去看言峰绮礼的神色，却看见他唇角勾起戏谑的笑来，不知道是在嘲讽间桐雁夜还是在嘲讽这样做的远坂时臣。 　　“这位间桐先生为了达成某个交易条件参加了此次圣杯战争，而且……他好像和远坂时辰的夫人也有一些过去的纠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能是御主之中动机最为庸俗的人吧。” 　　远坂冬：瞳孔地震！ 　　所以，这位间桐雁夜想要参加圣杯战争其实还有想要绿了远坂时辰的意思？？？ 　　“你还真是对间桐雁夜花费了不少心思啊绮礼，为什么？你在他身上感受到愉悦了吗？” 　　吉尔伽美什的话让远坂冬的气息乱了一瞬，你们是怎么又把话题转到愉悦上去了？ 　　这和愉悦有什么关系？ 　　“怎么？还没明白吗？设想如果是间桐雁夜活到了最后，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听到这样的话，连远坂冬都情不自禁地思考起来，如果真的让间桐雁夜活到最后，那毫无疑问远坂时辰将会死去，而这位间桐雁夜会像救赎了所有人一样为自己披上荣光的新衣。 　　皇帝的新衣 　　他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救赎别人而做出，但最后除了他自己将不会有任何人获得救赎，哪怕如此，他会很快意识到—— 　　失去远坂时辰的远坂家，无论是母亲还是远坂凛都不会快乐，在这之后，他将陷入巨大的痛苦和悲叹之中。 　　远坂冬浑身发冷，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吉尔伽美什在干什么，他在引诱圣职者亲手促成这一切。 　　“听了这么久，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远坂冬。”金色的王者将视线准确投向少年的藏身之处。 　　原来刚刚并非错觉，此时欲盖拟彰毫无意义，远坂冬思索一瞬解除了身上的隐匿魔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少年身上穿着白色的宽大衬衫，里面还贴身穿了一件衣服，草灰色的长发仅仅到达肩部，眉眼之间透出一股坚韧又淡漠的气质。 　　吉尔伽美什的心情似乎好极了，没有一见面就给他来一刀。 　　“雕虫小技，在你迈进房间的一刹那我就知道了。”吉尔伽美什在另一个酒杯里倒满红酒。 　　鲜红的酒业在高脚杯里散发出诱人的光泽，同贩卖机里滚出的红豆年糕罐子上的广告重合。 　　远坂冬几乎瞬间就想明白言峰绮礼的做法，“你实际上早就发现了我跟在你后面，当时在外面停下买红豆年糕，实际上只是在思考。 　　引诱我到这里使我被吉尔伽美什杀掉的概率有多大，是吗？” 第12章 　　远坂冬说话很慢，他在寻找机会，但言峰绮礼显然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当然不是。”他似乎对于少年的猜测感到好笑，“我只是想看看你要做什么，然后好告诉远坂时辰，毕竟你是师父的孩子。” 　　冠冕堂皇，远坂冬嗤笑一声，实际如何只有神父自己知道，房间里的灯年久失修，此时明明灭灭，将熄未熄。 　　“英雄王。”言峰绮礼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他略带着笑意开口，“说起远坂时辰，你还不知道令咒是做什么用的吧？圣杯战争结束之后，为了能打开通往根源之涡的孔，七名从者的灵魂将会用以填充小圣杯，从孔回归英灵座，如果是追求根源的老师留到最后，令咒会用来干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 　　远坂冬眼看着王者的表情在听完这句话之后沉下去，暗骂言峰绮礼卑鄙，他的话模棱两可，但实际上将作为远坂时辰儿子的他也算在知情者范围内。 　　心脏鼓噪的厉害，这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远坂冬看着吉尔伽美什猩红的眼睛开始思考：我打的过英灵吗？ 　　“嘶——”言峰绮礼惊讶地看向手背，代表参赛权力的令咒伴随着强烈的灼烧感再次出现，他竟然再一次被圣杯选中了！ 　　远坂冬：“……” 　　他还能活吗？不，死了还能穿回去吗？ 　　「恐怕不行，我现在没有那么多能量再提供一次灵子转移惹QAQ」 　　淡蓝的面板在眼前展开，怕他看不见还加了震动特效，吉尔伽美什的脸在半透明的面板后变得模糊不清。 　　只能搏一搏了。 　　猩红的长剑出现在手中的一瞬，远坂冬脚下发力对着沙发上的吉尔伽美什冲去。 　　对于他来说，现在可能正处在暴怒的王者需要优先解决，至于旁边的言峰绮礼，交给战斗能力不太行的caster吧。 　　少年将一直握在左手手心的卢文符石对吉尔伽美什掷去，王者连坐姿都不曾变幻，璀璨的王之财宝打开一门，仅仅一把匕首就敲碎了看似用于攻击的宝石。 　　他甚至好心情地挑衅：“你就这点程度？” 　　“那可说不定。”远坂冬可没打着用符石砸英雄王脑壳的主意，倒不如说他不击碎符石才让人头疼。 　　毕竟是用来召唤从者的东西，不击碎可没用。 　　“master！”埃尔梅罗二世在远坂冬身后出现，他才看清楚沙发上的是谁，就听到自己年幼的master说：“二世，那边的神父交给你了，缠住他，吉尔伽美什交给我！” 　　二世：“……” 　　你是不是搞错顺序了？不能打真的很抱歉呜呜。 　　“哦？这么自信？”吉尔伽美什好心情地看着少年冲过来的身影，这个身影再一次和记忆中的那个持剑奔向他的身影重合，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总要先打上一架。 　　不过可惜，教会不允许斗殴。 　　金色的锁链从王之财宝之中延伸而出，轻而易举缠绕住远坂冬的手臂，攀住大腿和腰身，将他固定在半空。 　　“master！”埃尔梅罗二世此时痛恨起自己的无用来，虽然生前已经无数次这样痛恨过自己，可这一次尤为无力。 　　哪怕成为了英灵也不过是拖后腿的那个。 　　“别分心！我没事，拖住神父！”远坂冬高喊。 　　锁链其实并不是那样紧绷，相反力道十分轻柔，令人有种稍微用点力就能挣脱开的错觉。 　　试试 　　远坂冬手腕一转，猩红的长剑翻转过来刮向锁链，但很快他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缠绕在右手上的锁链狠狠一拉，整条手臂被迫伸直，他的手条件反射松开，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一股魔力冲着被拉起的右手窜入身体。 　　“就这点程度？你还真敢大言不惭。”在王之财宝的映衬下，英雄王猩红的兽瞳更加明显。 　　锁链在这一拉之后便不再用力，可还是在远坂冬手腕留下一圈红痕。 　　吉尔伽美什的视线滑过他的手腕，终于站起身，来到远坂冬面前，少年的头颅自始至终不曾低垂，哪怕是行动受制的现在，他眼神也始终波澜不惊。 　　锁链渐渐收紧，留在一个绝不会被挣脱但又不会弄疼远坂冬的地步。 　　吉尔伽美什探手捉住远坂冬的下颚，强迫少年高昂着头和他对上视线，“怎么样？认输了吗？” 　　“哼……”远坂冬痛哼一声，在这条锁链收紧的一瞬间，魔力裹挟着什么东西狠狠进入体内，毫无章法地乱窜，撞得人生疼。 　　他皱起眉，强忍不适，“认输？还早。” 　　最后的底牌都还没掀开，现在怎么能认输。 　　你有王之财宝，我没有吗？ 　　从锁链上进入身体的那股气直窜到胃部，顶的人想吐，远坂冬将主界面的卡换成吉尔伽美什，对着英雄王一笑。 　　就让你尝尝自己揍自己的感觉！ 　　在换卡的瞬间，远坂冬就知晓了拴住自己锁链的真名，天之锁，对神性特攻。 　　传说吉尔伽美什有三分之二是神，三分之一是人，这条锁链对于身为人类的远坂冬来说仅仅只是一条锁链，可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并非如此。 　　璀璨的金色涟漪在远坂冬身后展开，英雄王的瞳孔紧缩，当即松开少年的下颚后退一步。 　　锁住远坂冬的天之锁消散，他又重新站在地上。 　　但身体里横冲直撞的那股气并未消失，甚至已经来到胸口，紧紧包裹住心脏。 　　“哈哈哈哈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吉尔伽美什在狂笑 　　远坂冬搞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天之锁朝着英雄王进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系统的缘故，此时的锁链格外耀眼，然后这条锁链就缠住了吉尔伽美什的手腕。 　　仅仅只缠住了手腕。 　　远坂冬：？ 　　怎么回事？不听我的话？ 　　「啊……这个……毕竟是一个人嘛，哈哈哈。」系统干笑。 　　“你想用我的天之锁，对我做什么？”吉尔伽美什甚至没有反抗的想法，连仅剩的几扇王之财宝的门都关闭，他好心情地坐在用来摆放棋盘的矮几上，顺手掀翻了那个他摆弄了很久的棋盘。 　　远坂冬脸都红了，被系统气的。 　　他看到吉尔伽美什反手捉住天之锁，食指刮过锁孔，明明是戏谑的动作，却莫名有一股情|色的意味。 　　仿佛在他手里的不是武器，而是什么有意识的人。 　　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远坂冬气极，抬手间王之财宝在身后展开，今夜就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吉尔伽美什拖着下巴看向远坂冬身后的王之财宝：这宝具真好看，不愧是我。 　　他曾经立下誓言，愿意与友人同享财宝，就连王座也愿意分享，这世上除了恩奇都，没有其他人能打开王之财宝。 　　而能打开王者财宝的远坂冬，哪怕没有记忆，也应当也是他的挚友没错，虽然时间久了一点，看来冥界的埃列什基伽勒并没有骗他。 　　“放弃旁边那个无用的从者，重新选一个怎么样？”吉尔伽美什心情颇好的建议。 　　“哈？”埃尔梅罗二世还在辛苦地用魔术面前困住神父。 　　“正好言峰绮礼也没有从者，你可以把你的给他，然后我成为你的。”吉尔伽美什没有说全，循循善诱，“用王之财宝对着我可不是什么好决定，毕竟主人还是我，天之锁……算了，我不想说。” 　　远坂冬：你话说一半干什么！吊人胃口！我想知道啊！ 　　对没有杀意的吉尔伽美什刀剑相向显然不理智，远坂冬收回一点牌面都没有的天之锁，看向还在和埃尔梅罗二世纠缠的神父。 　　“看来你藏了许多老师不知道的秘密。”言峰绮礼丝毫没有自己处境不利的自觉，“展现出来不是更能使老师认同吗？藏拙可不是得到认同的途径。” 　　算了，不装了。 　　“我既不是为了获得认同，也不需要圣杯，更不想达到根源。”远坂冬想了想，最终说：“我之所以想要参加圣杯战争，仅仅只是不想让你们得到罢了。” 　　毁灭之后你们谁也别想要！ 　　“哈哈，毕竟是王的所有物，未经王的允许擅自抢夺确实不对。” 　　吉尔伽美什吃错了药一样，愉悦的很，远坂冬不打算理他，他是真搞不明白这个王者在想什么。 　　远坂冬：不想理深井冰。 　　英雄王：他就是潜意识想要保护王的宝物，他默认了！ 　　言峰绮礼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因为不想让别人得到就要自己得到吗？有趣。” 　　不，他也没说自己要吧？ 　　算了，现在说要摧毁圣杯不知道会不会被认为普天之下皆为其宝藏的英雄王暴揍，还是别说了。 　　“你走吧。”言峰绮礼瞥了一眼远坂冬的手腕，锁链勒出的红痕还未消散，他觉得这样有些狼狈的远坂冬比穿着体面彬彬有礼的贵族少年令人愉快的多，“我不再是你父亲的弟子了。” 　　他说着，几乎想到远坂冬将这句话告诉远坂时辰之后那个男人惊愕的表情，“既然圣杯再次选择了我，那我可不能辜负它的期望。” 　　“哦？绮礼，你终于明白了。”吉尔伽美什满意极了，圣职者的堕落让他想要发笑，对神道的渴望在欲望面前不值一提。 　　可笑神还想掌控人类，不过是几句话就能摧毁的信仰，凭什么拴住人呢？ 　　“我会帮助间桐雁夜，不想让人拿到圣杯的你又要怎么阻止自己的父亲呢？如果间桐雁夜杀了他，不就不用自己动手了？怎么样？” 　　神父触碰了一下胸前的十字架，银质的十字架现在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可以防身的饰品。 　　他看向远坂冬的眼神就像是看向迷途的羔羊，言峰绮礼宛如盘桓的毒蛇，引诱面前的少年偷尝罪恶的苹果。 　　“不了。”远坂冬拒绝，是什么让言峰绮礼以为他会弑父？ 　　“你最好祈祷间桐雁夜附和你的期待，再见。” 　　远坂冬迫切想要离开此处，他不能确定再呆下去会发生什么，无论是神父还是英雄王都像是两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 　　「轰——」 　　爆炸的余波裹挟硝烟的腥味扑面而来，远坂冬朝着爆炸的方向看去，然后惊悚的发现。 　　他住的旅馆，又被炸了。 第13章 　　“肯尼斯老师！”埃尔梅罗二世声音颤抖，他将求助的视线投向御主。 　　“算了，你去帮肯尼斯吧。”远坂冬说道，埃尔梅罗二世跟着他其实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虽然他魔力充足，但是二世本身并非对御主魔力要求很高的英灵。 　　相反，与同是时钟塔讲师的肯尼斯在一起，埃尔梅罗二世才能发挥一些自己的才能，而不是在这里做他的老师。 　　远坂冬下定了决心，埃尔梅罗二世却有一些犹豫，“这样好吗？” 　　“不必担心，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我自己能打的过。”本来让埃尔梅罗二世出来也只是为了糊弄一下父亲，没指望英灵能真正听话，所幸二世其实非常省心，就是不太能打。 　　没差别。 　　埃尔梅罗二世：谢谢，很感动，但笑不出来：） 　　“魔力方面不必担心，请随意取用，不必客气。”远坂冬说得轻松，好像为英灵供给魔力和请人吃饭一样简单，“况且……你就算释放宝具，恐怕也用不了多少魔力，放心吧。” 　　二世：用不干你的魔力真是对不起了：） 　　埃尔梅罗二世最后一丝感动消散殆尽，头也不回地踏上寻找老师的道路。 　　在远坂冬的计算中，与肯尼斯结成同盟这件事本来只是摧毁圣杯之中的小插曲，现在把埃尔梅罗二世送给对方已经仁至义尽，也是注定要摧毁圣杯的一点补偿。 　　如果有两个英灵还保不住自己的性命，那这位肯尼斯也不过如此。 　　远坂冬不想掺和到魔术师无聊的争斗中去，他本来可以等到圣杯降临的时候一举销毁它，剩下的时间写写稿子，但现在不行了，间桐雁夜和远坂樱的事情被他知晓，既然占用了远坂家长子的这个身份，为之负责也是必然。 　　至于能搞出成堆炸弹无视法律的人，就留给肯尼斯和埃尔梅罗二世对付，他还没有不自量力到觉得自己能和疑似是雇|佣|兵的人对着干。 　　“你看，caster不过是没用的棋子。”吉尔伽美什不放弃任何游说远坂冬的机会，在他的身旁出现，“考虑的怎么样？” 　　远坂冬叹气，“我知道你对时辰有意见，实际上他的理念我也不敢苟同。”他转身看向金色的王者，神情严肃，“可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如果真的要交易，杀死父亲这样的事情我绝不允许。” 　　远坂时辰固然有错，就算死去远坂家的产业他也可以勉强撑住，可是远坂凛怎么办？她会失去父亲，活在魔术与圣杯的阴影之下。 　　“哦？可是你又拿什么和言峰绮礼对抗？”吉尔伽美什看向少年。 　　拿什么对抗，那当然是现代科技。 　　远坂冬有些肉疼的掏出那张银行卡，本来是想都用来氪金，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在教堂后面的隐秘处找到达芬奇的商店，买下手机和监听器，吉尔伽美什不发一言，直到神秘的店铺消失才挑了挑眉。 　　远坂冬蹲下来，侧耳听了听，然后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轻柔的曲调消散在风中，一只脏兮兮的黑猫从灌木丛的缝隙挤出来。 　　将监听器绑在黑猫的脖子上，远坂冬对它耳语，“乖孩子，跟着那个胸前有十字架的人，遇到危险就快回来。” 　　上辈子他就有何动物交流的天赋，这是个秘密，谁都不知道，反正也不是什么超能力，没什么好宣扬，不过有时候倒也别有一番趣味，没想到在这时候用上。 　　黑猫蹭了蹭指尖，毛茸茸的触感只停留了一瞬，这只黑色的生灵就融进夜色之中去了。 　　吉尔伽美什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想到了狮子凡尔纳。 　　明明是他的狮子，却总是更亲近恩奇都，或者说乌鲁克所有活着的生灵都更加亲近恩奇都，这是从森林和泥土之中诞生的人偶与生俱来的天赋。 　　没想到作为人类的远坂冬也会有这样的天赋，到了这一步，哪怕是英雄王也有些“近乡情怯”起来，挚友的名字他从未忘记，可真正叫出来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他一度以为自己再也叫不出那个名字了。 　　虽然和恩奇都一模一样，但是没有恩奇都记忆的远坂冬仍不是他的挚友。 　　远坂冬将耳机插在满格电的手机上，连通监听设备，达芬奇的东西虽然价格离谱，但质量倒还不错。 　　耳机里没有电流声，猫爪子踩在水泥地上的肉垫声传入耳朵，风声响了一会儿，言峰绮礼的声音传出来，远坂冬按下录音。 　　“间桐雁夜，不必那么紧张，我是来帮助你的。” 　　神父的声音扬起，带着笑意，“看看你现在的狼狈模样，怎么和远坂的家主相比，也怪不得当初与你青梅竹马的葵选择了远坂时辰。” 　　“你想、说什么？” 　　耳机里男人的声音虚弱又断断续续，似乎说完完整的一句话都要用掉他大半力气。 　　“樱很痛苦吧？间桐家的堕落，使得年幼的女孩只能在虫舱接受改造，啊，对了，远坂时辰相比还不知道间桐家主要的魔术已经从蝶变成了刻印虫，他还不知道那种□□的真相，你如果真的想要解救远坂家的幼|女，直接将真相告诉远坂时辰不就好了，何必要参加圣杯战争？” 　　间桐雁夜的呼吸声粗重起来，他残破的身躯不足以支撑如此厚重激烈的情绪，只能提高声音来宣泄痛苦，“你到底想干什么！” 　　“承认吧，你只是在找借口杀死远坂时辰，你嫉妒他，嫉妒远坂时辰的天赋和财产，嫉妒远坂葵对他的忠贞，嫉妒他拥有两个乖巧的女儿。”言峰绮礼简直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既觉得引诱间桐雁夜的自己肮脏不堪，又体会到这种不堪之下无与伦比的快乐。 　　“哈哈。”他没忍住，短促地笑了两声，“忘了告诉你，远坂家的长子找回来了，你知道的那个。” 　　“什么？”间桐雁夜似乎怔住了一般反问。 　　“当年是你带着他出去玩把他弄丢了？他那么喜欢你，你却没有保护好他，是不是？”言峰绮礼紧握住胸前的十字架，银质的四角扎得手心生疼，可愉悦没有分毫减少，“你为什么要私自带远坂冬出去？是不是因为……” 　　“他长得像葵，你太想让她属于你了？” 　　“闭嘴！闭嘴！berserker！呕————” 　　耳机里传来间桐雁夜呕吐的声，有什么落到地上，发出粘腻又恶心的软体动物爬行的声音。 　　言峰绮礼对此等景象无动于衷，他闻着那股腥臭混合这虫豸体|液的血腥味，继续说道：“可惜了，他们永远都不会属于你，远坂时辰计划圣杯战争过后将远坂冬过继给英国时钟塔的一个lord，让他继承刻印——植物系的尤米那家族，以时辰的手段和作为魔术师的原则，他根本不会打听尤米那的家族魔术。” 　　“你知道如果远坂冬过去会经历什么吗？”言峰绮礼微微弯腰，凑到间桐雁夜耳边，宛如恶魔低语，“和樱差不多，他长得和葵可真像啊，被植物缠绕时一定会哭的，那些东西甚至会在他的体内植种，魔术回路占比80％以上的他是最好的养料。葵不属于你，远坂冬也是，可如果你杀了远坂时辰…… 　　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对吗？冬，凛，小樱都会感谢你，他们会叫你——爸爸。” 　　远坂冬这里能清晰地听到间桐雁夜哽咽的哭泣声，他几乎能想到男人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脸，他内心深处最肮脏丑陋的欲望被神父翻出来，一字一句，血淋淋地剖析。 　　结束录音，悠长的口哨变幻了一个音节再次吹响，远坂冬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那只小黑猫。 　　不应该的，圣堂教会离间桐家不远。 　　“我想你该不会是在找它吧？”言峰绮礼手中提着黑猫的后颈，小猫在他手里无能地蹬动腿脚，发出可怜兮兮的叫声。 　　远坂冬瞳孔一缩，“把它给我！” 　　“偷听可是不是好孩子做出的事情，这个，我就没收了。”神父食指一勾，系在猫颈上的窃听器就被取下，他掷在地上，狠狠踩碎。 　　没看到意料中少年颓丧的表情，好像比起这个存储有“罪证”的设备，他更加关心这只猫。 　　眼看着言峰绮礼还想做什么，远坂冬伸手一挥，也不管吉尔伽美什本人就在旁边，王之财宝展开，“再说一次，把他给我。” 　　“我还不至于对一只猫怎么样。”言峰绮礼松手，比起这个少年，站在他身后的英雄王更让人忌惮，说到底，英雄王会站在人身后已经是一件奇事。 　　这位可是仅仅因为别人比他站的高就要动怒的王者。 　　小黑猫跌跌撞撞跑过来，被收起宝具蹲下的远坂冬抱起，它委屈极了，在他怀里磨蹭着，小声叫唤。 　　“要跟我走吗？” 　　“喵呜~”黑猫奶兮兮地撒娇。 　　“好吧，那我们得先去宠物医院打疫苗做驱虫，让我康康你的性别。”远坂冬揉了两把黑猫的耳朵，然后伸出手在小黑猫猝不及防之下扒开他的后腿，“哦，公的。” 　　猫猫：？？？ 　　喵嗷嗷嗷！骂人。 　　“没事，不阉你。”远坂冬将卑劣的神父无视地彻底，连英雄王都只得到了一个眼神，他抱着新得到的小猫咪慢悠悠地往宠物医院晃，反正这戏演不下去了，干脆摊牌吧。 　　他看着满仓库的库丘林，决定用一个，“库丘林，你去看看埃尔梅罗二世那边如何了，有必要的话帮一把。”蓝色的枪兵在现世显现，远坂冬欣赏了一下他奇怪的蓝色铠甲和八块腹肌，“麻烦你了。” 　　“乐意为您效劳master。”库丘林似乎对自己一降临就获得重用而高兴，灵子化消失。 　　远坂冬再次看向沉默的吉尔伽美什，“如你所见，我并不缺从者，我会想办法让父亲不参加最后的决战，archer（弓兵）具有单独行动能力，你可以自己参加决战，如果魔力不够，我可以给你。” 　　“你想怎么给我。”吉尔伽美什没表现出一点被远坂冬震惊到的意思，甚至好心情地倚在路灯下问：“补魔？” 第14章 　　补魔是什么？补充魔力吗？这有什么好特意强调。 　　“是。”他肯定道，然后看到吉尔伽美什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一瞬，看上去对他的肯定有些难以置信。 　　“埃尔梅罗二世说我更适合使用大源魔术。”远坂冬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小颗蓝宝石，“虽然令咒也可以补魔，但你并非我的从者，不过远坂家魔术的本质其实就是用宝石储存自身的魔力，在需要的时候使用，现在我不需要了，给你。” 　　远坂冬一本正经地将蓝宝石递给吉尔伽美什，这颗宝石只有指节大小，因为远坂冬魔力的纯度够高，这一颗维持英雄王一天的行动能力没问题，但如果要动用宝具就不行了。 　　吉尔伽美什握着宝石陷入沉思，头一次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点不太对，不，也许是在恩奇都身边，他自然会有意识的反思自己，这好像已经成为习惯。 　　远坂冬尚且稚嫩的脸颊还未褪去婴儿肥，时至深夜，现在的他虽然强打精神，但也极为困倦，令人不由自主地担心他会不会在下一瞬间睡着。 　　少年根本不知道英雄王意指的补魔为何物，只是耿直又直接的把储存好的魔力送出。 　　“剩下的都在远坂家的魔术工坊，正好我现在要回去一趟，您要一起吗？”远坂冬盲猜吉尔伽美什不会想要同行，说了句客气话。 　　“当然可以，你的请求王准许了！” 　　远坂冬：？？？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请求你同行了？我只是客气一下明白吗！ 　　算了，一起就一起吧。 　　远坂冬回到远坂府邸的时候，看到远坂时辰坐在面对着大门的椅子上小憩，那张和父亲一模一样的面孔上满是疲惫。 　　“冬！”远坂时辰站起来，疲惫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他走到远坂冬面前，高举起手，但看着儿子的脸，责备之心又缩了回去。 　　最终高高落下的手只是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要再一声不吭跑出去。” 　　听起来倒是爱子的父亲才会说的话，可无论怎么想，远坂冬都不觉得他是爱孩子的父亲。 　　“您是怕我离开之后，您和英国时钟塔的尤米那家族不好交代？”远坂冬讥讽道。 　　远坂时辰的动作一顿，“你知道了。” 　　“当然，我还知道了间桐家的事。”远坂冬退开一步，躲开远坂时辰的爱|抚，“我不明白，魔术就如此重要？值得您牺牲三个孩子？” 　　“你们没有选择的机会，是魔术选择了你们。” 　　远坂时辰坐回椅子，疲惫地闭上眼，“你和樱的魔术回路都很优秀，其中你是我最优秀的孩子，魔术回路遍布全身，这是奇迹，是远坂家的馈赠，如果不是你走失，我根本不会选定凛成为继承人，也不会让葵生下小樱。” 　　“可这不是你要将我们过继的理由。” 　　“是，其实想让你们成为继承人只是一个方面。”远坂时辰疲惫叹息，看向窗外，月色的清辉洒在庭院中，形成一幅虚伪的美好景象。 　　“正因为你们天赋极高，才必须要继承刻印，必须要学习，因为魔性会吸引魔性，如果不加以引导放任自流，身上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最终还是会走上学习魔术的道路。” 　　“魔性会吸引魔性？” 　　“作为父亲，我不能看着小樱和你经受那种痛苦，与之相比，我和葵都能承受失去你们的痛苦，况且，能参加圣杯战争确实是一件幸事。”此时的远坂时辰身上才体现出作为一个一家之主的无奈来，“所以，对不起，冬。” 　　“嗤。”远坂冬嗤笑一声，拿出保存了间桐和言峰绮礼对话的手机，“可你并不知晓你的孩子在别的家族会经历怎样的痛苦，并不是所有魔术师都像您一样正派，父亲。” 　　远坂时辰想要反驳儿子的嘲讽，却发现事到如今说不出一句话来。 　　言峰绮礼的声音从播放器里传出—— 　　“……看看你现在的狼狈模样，怎么和远坂的家主相比，也怪不得当初与你青梅竹马的葵选择了时辰…………” 　　远坂时辰的脸色迅速沉下去，当听到樱的遭遇和尤米那家族的魔术时他开始捂着嘴干呕起来。 　　小樱刚送去间桐家时候才五岁！ 　　间桐脏砚那个畜生！ 　　旁人可能听不懂刻印虫是什么，但身为家主的他很清楚那是怎么样一种东西，是一种寄居在身体里吸食生命力的东西，一种可以向术者传送寄主生命力的下级使魔。 　　间桐脏砚想要继承人的话语实际是在骗他，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延续自身生命的工具罢了。 　　他已经将小樱送走，现在居然还要让冬也在体会一次那样的痛苦？ 　　没有人能比亲身父母更爱自己的孩子，远坂时辰现在才意识到这点。 　　圣杯战争还在进行之中，是先将圣杯战争放在首位，还是去间桐家将小樱带出来？ 　　远坂时辰这一次没有犹豫，他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冬，好好呆在家里，我去接小樱回来。” 　　还不是没救。 　　远坂冬也松了口气，他真的不想算计父亲，如果到这种地步他都执着于圣杯战争，那这个父亲…… 　　“我知道您担心圣杯战争的事情，事实上……”远坂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趁着远坂时臣心理防线较低的现在说出圣杯的真相。 　　“圣杯早已被污染了，御三家仅有您一人还在遵守游戏规则，第三次圣杯战争时爱因兹贝伦违规召唤，此世之恶污染了圣杯，它或许能帮助您到达根源，但是冬木市也很有可能会被污染。” 　　“你是说……” 　　“普通人会遭殃，父亲，这不符合远坂家的理念吧？” 　　人类能力有限，却往往有本身承受能力之外的庞大愿望，如果人能控制愿望，那么则称其为理想。 　　若是人自身不能达成的空想，就会将这些空想寄托在寄托在奇迹上，比如圣杯。 　　魔术的存在本来就是奇迹，拥有奇迹眷顾的人本身更容易被“奇迹”蛊惑，他们依赖于奇迹，渐渐不再相信自己，于是开始追求更大的奇迹。 　　枉顾他人性命。 　　“冬。”远坂时辰蹲下，仰头看向远坂冬，有传言说魔术师在自己最巅峰的时期生下的那名子嗣，将会得到超越其父亲的天赋，冬就是他在那时候与葵生下的孩子。 　　这不仅是他与葵感情的证明，也是他未来的骄傲，哪怕走失了一段时间，这一点仍然不曾改变。 　　远坂时辰轻轻抱住他，“我的孩子，谢谢，你有独当一面的资格，一起去把小樱接回来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背上的两条令咒，今天也许会用掉一条，但出于魔术师谨慎的个性，最好还是保留一条。 　　远坂时辰心中仍有微小的期待——万一呢？万一圣杯仍然可以抵达根源呢？ 　　“喵呜~喵嗷嗷喵喵！”被冷落的小黑猫蹲在远坂冬脚边狂蹭。 　　“哦，对了父亲，我想养它。”远坂冬支着黑猫的前足提起来，小黑猫睁着黄眼珠看着远坂时辰，特别乖巧地叫了一声。 　　“这……” 　　“如果您不同意，那我可以和它一起搬出去住。” 　　远坂时辰：？？？？ 　　“没事，我很喜欢它，走吧。” 　　他开始思考儿子是恩赐与骄傲的那一番言论，并且反思为什么孩子早早进入了叛逆期，难道说是独自在外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繁杂的想法直到到达间桐家都没能停止，直到间桐脏砚拄着拐杖来到他面前。 　　“是什么让你想起了我这个老头子，时辰。” 　　“我来接樱回去。”远坂时辰紧握住手中的文明杖，这柄文明杖顶端的红宝石倾注了他一生的魔术心血。 　　“出尔反尔可不是远坂家的风格，时辰，不要让远坂家的名声蒙羞啊。”间桐脏砚的视线落在远坂冬的身上，少年清隽的身姿映在昏黄的瞳孔中。 　　那是一具怎样完美的躯壳？简直如同神造之人一般。 　　为何远坂时辰就能如此好运？能获得如此优秀的后代，而他间桐却只能得到血脉越来越稀薄甚至没有魔术天赋的继承者。 　　“莫非你比起儿子更喜爱女儿，想要用他来换？这也不是不行。” 　　间桐脏砚不知想到什么，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间桐家的大门，而是走到门前对着远坂冬笑起来，“来，孩子，让我看看。” 　　老人枯瘦的手从铁栏杆的空隙之间伸出，深陷的眼窝中露出矍铄的精光，远坂冬能闻到他身上难闻的腐败气味，这对嗅觉灵敏的他来说是种折磨。 　　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啪——”文明杖伸出，顶端的宝石一点，一道小结界出现在间桐脏砚和远坂冬之间隔开二人。 　　“间桐脏砚，你没有遵守当年的诺言，出尔反尔的是你，借着需要继承人的名义从我手中骗走远坂樱，却用于为自己续命的也是你。”远坂时辰光是站在他面前讲话都需要强忍住极大的怒火，“事到如今，还想觊觎我的儿子？” 　　“你知道了？”间桐脏砚笑了起来，他那颗在月光下反光的秃头显出一种诡异的油滑。 　　身材枯瘦干瘪，秃头，驼背，腐尸气味。 　　这一切的一切给远坂冬非同一般的既视感，他甚至想到了上辈子看过的儿童文学——哈利波特。 　　仿佛他下一刻就会上下抚摸自己的秃头然后发出一声舒爽又愉悦的笑—— 　　“哼嘿嘿……你不知道，永生的感觉是多么美妙。” 　　远坂冬震惊地看到间桐脏砚扔了拐杖，真的抬起手。 　　他先摸了两圈自己的秃头然后缓缓摸上干瘦的胸膛，十分陶醉，“五百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几只虫子从他的袖口淅淅索索飞出来，才飞出门栏，就被远坂时辰用火焰魔术烧光，蛋白质的焦臭味传出来，远坂冬皱眉。 　　间桐脏砚喉咙之中不断发出赫赫的怪声，他满足又疯癫的看向远坂冬，“五百年了，我从未看见过如此合适的身体，远坂时辰，把他给我，我将与你共享永生的秘密。” 第15章 　　“哈哈哈，居然说永生？哈哈哈哈哈，愚蠢。”吉尔伽美什在远坂冬身边显出身形，没有人比他更懂所谓永生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梦境。 　　“这个愿望比抵达根源还要引人发笑，还是说你之所以想要永生，就是想永久的追求魔术？” 　　“不，他可能还觉得现在魔术师藏头露尾，连打个圣杯战争都要装作是瓦斯泄露太过卑微，魔术师就应该凌驾于普通人之上。”远坂冬将间桐脏砚的脸完美带入伏地魔。 　　“正是如此——”间桐脏砚高喊：“看看你的孩子！时辰！多么通透的灵魂，将他作为容器未免有些可惜，来吧，加入我！抛弃你那愚蠢的父亲！” 　　远坂冬：我只是在吐槽你听不出来吗？果然追求永生的脑子都不好。 　　远坂时辰听不下去了，“如果间桐家还有些荣耀，就让间桐雁夜出来与我打一场，如果我胜利了，就将樱还给我。” 　　冬惊悚地看向父亲，都到了这种地步，远坂时辰竟然还维持着正派到极点的做法。 　　你以为这是回合制游戏，对面站着不动让你打？ 　　依靠爹不行。 　　“哈哈，当然可以。”间桐脏砚竟然笑着同意了。 　　远坂冬：…… 　　看着间桐雁夜一步一个踉跄走出来，身后还跟着黑漆漆的berserker，他侧移一步。 　　爸爸，您苟住，我先去救小樱了，打不过不要恋战啊。 　　“英雄王。”远坂时辰对吉尔伽美什底下头颅，他刚想说什么，就被王者打断。 　　“收起你无聊的一套，听着，我今天出手只是因为……”吉尔伽美什看见少年猫着腰钻进灌木丛，最终将想说的话咽进肚子。 　　现在叫远坂冬的名字无疑会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算了。”他说道：“抬起头来，战场上无需垂下头颅的士兵！” 　　金色的王之财宝展开，将间桐府邸阴森丑陋的角落完全照亮，包括曲径通幽的小巷和角落的灌木丛。 　　“来吧疯狗，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吉尔伽美什的天生就有激怒人的本事，被他叫做疯狗的英灵拔起手边的路灯冲着王者直冲而去。 　　远坂冬不再多看，间桐家的花园里没什么鸟雀，但蝴蝶……不，扑棱蛾子有不少。 　　远坂冬跟着它们，轻而易举找到了远坂樱的所在之处。 　　“樱？” 　　房间内的女孩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甚至连人偶都说不上，她仅仅是一具精致的尸体。 　　“远坂樱？”她长得不像时辰也不像葵，为了避免带错人，远坂冬只能再次确认。 　　这个名字让女孩有了一丝反应，“我已经不是远坂樱了，现在名叫间桐。” 　　“不必担心，你今后还是远坂。”站在门口逆光而立的少年对门内的女孩伸手，“父亲就在外面，他来接你了。” 　　“那你是谁？” 　　“我是远坂冬，你或许听过一点有关于我的事，我是你的长兄。” 　　少年的样子很清晰，与母亲长得很像，可樱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除非父亲亲自出现在面前。 　　“快，时间不多，就算我不是真的，你不想走吗？不想逃吗？”远坂冬有点急，外部的震动似乎已经撼动这座老宅的地基。 　　房子要塌了！ 　　女孩的眼睛里出现一丝光亮，她做好了决定，如果这次不行，那就认命…… 　　远坂冬将柔软幼小的手攥在手心，少年拔足狂奔，他计算着时间，看了眼手背上最后一条令咒：“库丘林回到我身边！” 　　“master！”爱尔兰的光之子再出现的一瞬就摆好戒备的姿态。 　　“没有敌人，快！房子要塌了！你带着小樱去找远坂时辰！就是archer的御主，我还要去地底一趟。”远坂冬将主界面的卡换成尼禄，抱起樱塞进库丘林怀里。 　　“她是对我极其重要的亲人，请务必保护好她！” 　　远坂冬丢下这句，转身冲进地下室所在的方向，卢文符石丢在地上爆破暗门，根据带路的扑棱蛾子所说，这里面有个可怕的虫舱。 　　是原来它们住的地方，但现在换成了更加恐怖的东西。 　　想必就是间桐家现在来意生存的肮脏魔术。 　　熟悉的腐臭味钻入鼻尖，潮湿的霉味和间桐脏砚身上的一模一样，借着门口透出的一点光，远坂冬看清了虫仓中的景象。 　　游泳池大小的地下室充满了大大小小的蠕虫，他们形状怪异，身上布满了圆滑的颗粒，长条状的虫豸层层堆叠，形成一个巨大的虫池，令人恶心的想吐。 　　宝具的吟唱声响起：“欣赏余之才华，倾听雷鸣喝彩，随后称赞吧，称赞这黄金剧场！童女讴歌的荣光帝政！” 　　玫瑰色的剧院再现，如果尼禄真的在，这位皇帝大概也会为自己的宝具得到正确的使用而感到高兴。 　　虫舱之内的生物在皇帝的光辉之下消失殆尽，但令人窒息的恶心感还是在心头环绕不下。 　　饶了它烧了它烧了它…… 　　直觉在脑海中窃窃私语，远坂冬最后看了一眼虫舱，将一颗红宝石丢在虫池的正中央。 　　他开始在间桐家巡视，总觉得哪里还会藏有一只。 　　房屋震动愈发大了，远坂冬在巡视过的地方放下宝石，刻着卢文的宝石拥有特殊的效用，他走遍全宅邸只收获了一名小正太。 　　不过没事，管他什么阴谋，很快这座肮脏的宅子就不存在了，就在拉着那名小正太离开间桐府邸的一瞬，远坂冬低声念了一句短咒：以火焰焚尽敌之首级。 　　火光冲天，高温的火焰吞噬着整座宅邸，发出令人脑壳发凉的尖叫声。 　　不是房子呻吟，是虫子的叫声。 　　每一颗留下的宝石不仅仅是用来催动火焰的工具，根据所摆放的位置还形成了一个结界，在发动之后，只能进不能出。 　　被远坂冬拉住的小正太抖若筛糠，他的牙齿上下碰撞，开始发出嘚嘚嘚的声音。 　　哪怕如此，他还在放狠话，“你你你干什么？要、要绑架我吗？我告诉你，间桐家可是很厉害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远坂冬敷衍，“你叫间桐什么？” 　　“我是不会将慎二这个名字告诉你——”话音戛然而止，小正太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远坂冬：……好了知道了，脑子不好会遗传。 　　慎二这个名字还有点眼熟，远坂冬打开系统界面翻了翻，看到了那张装备之后能够喝掉一整碗麻婆豆腐的礼装——手无寸铁慎二君。 　　啊…… 　　他微妙地看了眼小正太，然后发现，他憋着嘴，尿裤子了！ 　　远坂冬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你怎么这么胆小，又不是在房子里面。” 　　间桐慎二看了眼熊熊燃烧的房子，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哇哇哇我、我是间桐家的继承人……你，你不能。” 　　“我能。”远坂冬掏出手机对哇哇大哭的小正太就是十连拍，将他哭崩了的脸和裤子上的水渍拍的一清二楚。 　　慎二君哭的更厉害了，“呜哇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能的。”远坂冬面不改色的保存，然后将不远处的战场指给他看，“看那边，你爷爷。”他又换了一个地方，指着已经倒在地上再起不能的间桐雁夜，“你叔叔。” 　　他在间桐慎二惊恐的表情中扯开和善的微笑，“你们间桐家，圣杯战争要输啦~” 　　小慎二开始打哭嗝，“我、嗝——我以后会打败你的，再说雁夜那个家伙，本来就很没用！” 　　“哦？”远坂冬挑眉，这个语气，看来慎二君和家里的关系很不好啊，“那爷爷呢？” 　　“那个老头。”间桐慎二想起自己的爷爷，竟然恐惧又厌恶的皱眉，“他不是我的爷爷，那是个怪物。” 　　“嗟————————” 　　间桐家宅之中的虫子在火焰中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这似乎是它最后的悲鸣，在这声之后就再也没了生息。 　　“你们……卑鄙。”间桐脏砚的身体开始不住崩溃，淅淅索索的虫子开始从他的袖口，眼睛里钻出来。 　　“我的……身体。” 　　间桐脏砚枯瘦的面庞像气球一样憋下去，他的身体如同是被无数虫豸堆成的躯壳，在虫豸四散逃尽之后，像飞灰一般升入空气，只能徒留一张扭曲而不甘的面庞。 　　结束了。 　　间桐慎二呆呆看着这一幕，正当远坂冬以为他要哭着祭奠祖先的时候，慎二开始狂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穿着被尿湿的裤子拔足狂奔，然后开始yue。 　　边笑边yue 　　“哈哈哈哈哈哈，我tm自由了！自由了！哈哈哈——yue——yue————哈哈哈哈——” 　　远坂冬：…… 　　倒也不至于死了爷爷这么高兴？ 　　间桐家的大火渐渐平息下来，门口坑坑洼洼，全是战斗的痕迹。 　　“那个是间桐家的唯一继承人，父亲，您打算……” 　　远坂时辰看着有些疯癫的小正太陷入沉思，然后叹息道：“他是无辜的，我会养大他，直到他能够继承家业。” 　　远坂冬：？ 　　你这个决定是不是不太好？ 　　你这和自己被杀了结果杀父仇人养大了女儿有什么区别？ 　　“叮——”远坂时辰身上的通讯设备响起，他有魔术师的通病，不相信现代科技。 　　远坂冬看到他拿出一只铜铃放在耳边，然后那里面传出言峰绮礼的声音： 　　“我鲨了璃正神父，他滥用职权想要渡让属于教会的令咒，师父，现在我——” 　　“你鲨了你父亲！你怎么敢！”远坂时辰怒吼，言峰璃正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祖父一样的存在，现在却被自己的儿子、他的徒弟亲手杀害。 　　他已经听过远坂冬的录音，在这样的情况下，言峰绮礼的话又有几分能相信。 　　神父短促的笑声从铜铃里传来，“哈，原来您已经知晓了。” 第16章 　　远坂冬现在和父亲站在禅城的别墅前，他将樱送到此处，然后交代遗言。 　　没错，交代遗言。 　　中年的魔术师在和言峰绮礼对话之后才意识到圣杯战争的残酷，他将手中的魔导书递给凛，蹲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而后又向葵说明了樱的情况。 　　远坂冬自始至终都沉默得站在一边，昨天为了召唤库丘林而用掉的那一条令咒已经回复了，埃尔梅罗二世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不过好在库丘林说那边的情况还不错。 　　“葵，由凛来继承魔术，冬来继承家族财产。”远坂时辰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妻子，里面是远坂家所有地产的证明和一份遗嘱，“这些年，感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 　　信封很厚，从冬的角度能看见信封鼓起的边角。 　　远坂时辰理了理冬的头发，“我想把他留在这里，这里比较安全，最后我去就行，他还小。” 　　这我可不同意，父亲。 　　远坂冬做出乖巧的模样等父母商量完，然后拉住远坂时辰的衣角，“父亲，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 　　因为即将远行，归期不定，此时的远坂时辰显得格外温和。 　　“我们换个地方？” 　　对不起父亲，远坂冬在心里呼唤库丘林的名字，命令：“把他打晕。” 　　蓝色的枪兵显现在远坂时辰身后，手刀重重落下，远坂时辰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稚嫩的脸，想不通archer明明就在旁边，为什么还会被别的英灵偷袭？ 　　眩晕魔术发动需要时间，远坂冬给父亲补上两个，远坂家足够有钱，哪怕是禅城备用的房子地上也铺了干净柔软的地毯。 　　远坂冬离开之前给父亲抱了床被子，企图让他彻底睡个好觉。 　　“哼。”吉尔伽美什不满，“为什么不让他直接让出令咒？” 　　“父亲不会同意的，这样做效率更高，您就别抱怨了。”远坂冬拿出一袋宝石，里面储存着他的魔力，“都给你。” 　　库丘林站在一边，看了看举着宝石的年轻御主，又看向接过宝石的英雄王，对这一幕产生了非同一般的既视感。 　　以前他哄无理取闹的小姑娘时就这样！给她们带宝石饰品什么的。 　　不会吧不会吧？ 　　你是这样的英雄王？ 　　“身为王者，我还不至于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吉尔伽美什捏碎了一颗宝石，熟悉的魔力顺着指尖布满全身，与被挚友拥抱毫无差别。 　　库丘林：这就被哄好了？？？ 　　三人回到冬木市，库丘林感受着体内涌动的魔力，从御主那边获得的力量没有半分减少，明明供给了两名从者，却仍然强大。 　　“master，那是什么？”库丘林指向窗外。 　　夜色之中亮起的是不同颜色的魔力信号，分别是4和7，这个信号远坂冬前段时间跟埃尔梅罗二世学过，代表的是达成和胜利。 　　也就是说在圣杯战争还未结束的当下，有人迫不及待地奏响了凯歌。 　　“看来是有人在宣战。”吉尔伽美什说道：“他还真是迫不及待。” 　　言峰绮礼吗？他不是没有从者吗？还是说卫宫切嗣？ 　　远坂冬看了眼手背，今天是最后一战，这最后一条令咒不能用来召唤从者，得留着以应对突发情况。 　　算了，去了就知道了。 　　信号亮起的地方在冬木教会的相反方向，去的时候要经过冬木大桥，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比教会要适合战斗得多。 　　这个让圣杯提前降临的人没安好心，又或者根本没有将圣杯战争当回事，会产生这样想法的除了言峰绮礼就没别人了。 　　“抱歉了，前方禁止通行。”绿色的枪兵站在离冬木大桥不远的地方拦住远坂冬一行人。 　　Lancer？ 　　竟然是肯尼斯的英灵，为什么？ 　　“你忘了我们的盟约？”这英灵叫什么来着？远坂冬看着Lancer的泪痣出神，开始思索他的真名。 　　“我的主君已经变幻，我也是身不由己。”蔷薇色的□□直指远坂冬，“抱歉。” 　　迪卢木多？那不就是绿了芬恩的那个？ 　　远坂冬视线飘移一瞬，他有点想把刚抽到的芬恩拿出来，可是又不舍得，毕竟金卡真的太难抽了。 　　“库丘林，他交给你了。”远坂冬看向身后，“毕竟是你的后辈，教教他作为枪兵的规矩。” 　　库丘林属于半人半神的光之子，他的传说比迪卢木多和芬恩的年代还要稍早一些，“好不容易来一次，尽情享受战斗怎么样？输了也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他有一仓库的库丘林：） 　　“如果所有的master都像你一样善解人意，那我也不必如此烦恼，不过在战斗开始之前就说丧气话可不是我的风格。”猩红的死棘之枪转了几圈，库丘林看向名为迪卢木多的英雄。 　　“你们先走，我来引开他！” 　　两柄□□相撞，铿锵的撞击声振聋发聩，英灵矫健的身姿映在虹膜之中。 　　“冬。”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唤回远坂冬注意，他顺着英雄王的视线看向冬木大桥。 　　映入眼帘的是一匹骏马，身材魁梧的王者坐在上面，海风微微掀起他的披风，裹挟住坐在他身前的那个穿学生装的身影。 　　“小子，前面那个人跟你有什么关系？”王者粗狂的声音隐隐传来。 　　“怎么可能有关系啊笨蛋！”少年炸毛。 　　远坂冬：…… 　　我倒觉得你们应该有点关系。 　　“那么，拦路者为何人？报上名来！”王者翻身下马，“我是征服王伊斯钦达尔。” 　　“他和archer在一起啊！肯定是远坂家的吧！”那个少年似乎很介意王者自报家门的做法，“真是的哪有一上来就问名字的！都到最后了……” 　　“我叫远坂冬，是远坂家的长子，向您问好。”远坂冬从容的上前一步。 　　因为年纪的问题，他现在才一米五，站着的时候比韦伯还要矮七厘米，征服王拖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然后对自己的御主说道：“小子，你还有的学呢，看看人家的风度。” 　　韦伯：？？？ 　　“冬，我和征服王有约在先。”吉尔伽美什说着，掏出了酒壶。 　　远坂冬：？？？ 　　两位少年御主面面相觑，这一刻内心的疑问莫名其妙的同步：这两个人，不会要在这里喝起来吧？ 　　然后他们站在远处，看到两位王者自顾自走进，举杯相撞，喝干被子里最后一滴酒液。 　　“吉尔伽美什王啊！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这个宴会作为结尾。”征服王的声音亢奋起来，“比如说，能用你的王之财宝武装我的王之军势，那一定能造就最强大的军团。” 　　“哼，所以？” 　　“再问一次你是否愿意同我结盟？”征服王问着，面上露出期盼的喜悦。 　　远坂冬：哈？ 　　韦伯：……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人还真是有趣，不过真不巧，我的朋友从古至今、从今往后都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世界上也不需要两个王者。” 　　吉尔伽美什不经意往身后看了一眼，远坂冬站在那里的身影恍然与记忆中的恩奇都重合，算了，心胸宽大的王者不至于连暂时的失忆都不能容忍。 　　况且如今他也实在是过于年幼了。 　　“集结吧！我的同胞！”征服王的剑直指苍穹，魔力凝聚于剑尖，固有结界形成时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的闭眼。 　　再睁开眼时，远坂冬站在一片炙热的黄沙之上。 　　这绝不是正常人可以支撑的魔力，远坂冬凭借着良好的视力看向对面御主的手背。 　　空空如也。 　　他用所有的令咒支撑了这位英灵现在使用的魔力。 　　值得敬佩。 　　远坂冬突然就有点不服气起来，如果吉尔伽美什是自己的英灵，那他一定也会把所有令咒给他的！ 　　「瞬间强化」 　　正常人都会在这种军势面前有所退却，他只是因为害怕英雄王输掉才给了一个强化。 　　对，没错。 　　顶着英雄王瞥过来的视线远坂冬毫无负担的回望。 　　然后就看到了属于英雄王的全部实力，不是王之财宝，他拔出了那一柄黑与红仿佛能吞噬空间的剑。 　　Enuma Elish 　　王者的高和声落下，固有结界在瞬间化作齑粉，奔驰而来的骏马渐渐停下脚步。 　　这对于征服王来说是注定败落的局面但王者只是暂时停下脚步，将年少的master留在原地。 　　哪怕面前是难以征服的高山，征服王也会勇往直前，此即为伊斯钦达尔！ 　　哪怕战败，也尽戴荣光。 　　远坂冬别过视线，但他想了想，不忍直视的怜悯对于这样的王者来说都是一种侮辱，于是又看向即将消散的征服王。 　　直到最后一刻，英雄王都不曾让征服王跪下。 　　至于那位被王留下的御主，远坂冬抬步走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韦伯、韦伯维尔维特。”少年的眼泪溢满眼眶，但始终没有落下。 　　韦伯维尔维特，就是参加过这次圣杯战争的埃梅罗二世，那个现在不知道在何处的英灵。 　　“我要离开了，你也快点回去吧，这里不安全。”远坂冬提示道，作为能将令咒全部献给从者的魔术师，他是少有不被魔术蛊惑的人。 　　这个少年大概会泣不成声吧，毕竟他看上去和征服王的关系那么好。 　　远坂冬和吉尔伽美什离开冬木大桥，或许是刚刚一战的气氛过于沉重，直到到达信号发射地冬木市大剧院英雄王也没再开口。 　　圣杯已经降临，一切到达最后关头。 　　库丘林和他的联系断了，迪卢木多却也没有再次出现，这两位英雄很大概率是同归于尽了。 　　在进入冬木剧场的之前，远坂冬的捕捉到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圣杯战争不是保密的吗？为什么会有直升机？ 　　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年从飞机上跳下来，然后很不幸地左脚绊住右脚打了个趔趄，脸朝下摔倒了。 　　他装作无事发生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绷带，对着表情惊讶的远坂冬自信打招呼： 　　“嗨~绿头发的小矮子。” 　　远坂冬：…… 　　“喂，你别见到谁都叫别人小矮子。”赭色头发的少年轻而易举从高空稳稳落在地面，“让我取的东西在哪？” 　　“啊，可是他比你还矮诶！坐在椅子上脚都够不到地面呢！对了对了，给你打的钱收到没有呀？打折就不必啦！我很大方的。” 　　“三块钱你好意思让我打折！太宰治！”远坂冬暴怒，“你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抢圣杯啊。”太宰治被绷带缠了半边的面孔展现出一副，不会吧不会吧你这都不知道的欠揍表情，然后手一挥，一排彪形大汉手持机枪围住远坂冬和吉尔伽美什，“事到如今你不会还以为森先生是开医院的吧？我们可是黑手党。” 　　远坂冬：？？？？ 　　黑手党你要什么开业证？ 　　有病病？ 第17章 　　“当然啦！背地里我们是黑手党，明面上注册名是横滨港口物流贸易公司，实际上……” 　　面对远坂冬写在脸上的疑问，太宰治叭叭解释。 　　“——太宰君。”远坂冬打断，“你可真是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啊，来抢圣杯之前没好好了解吗？” 　　“了解过了呀，加上你那个三块钱的情报，我知道魔术师都是一些默守陈规的老顽固，其实在现代科技面前根本没什么厉害的。”太宰治微微前倾了一下身子，“时代变了。” 　　“怎么样？其实我很好说话，如果你能把圣杯拿给我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撤……退？”太宰治看着吉尔伽美什身后亮起的王之财宝卡壳，“这是什么啊！情报里没有这些啊！异能力吗？你们不是魔术师吗？” 　　“他不是啊。”远坂冬真的替太宰治感到惋惜，在吉尔伽美什面前挑衅，真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觉得还可以商量！”太宰治语速奇怪，他往后退了几步，“是这个小矮子要圣杯的！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是中也先要的！要怪也去怪森先生！我也是被迫的！” 　　“哈？”赭色头发的少年身上浮现出一层暗红的色泽，“你叫谁小矮子？” 　　“聒噪。”吉尔伽美什在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之间刺入一柄尖枪，枪尖刺入地面半截，然后慢慢消散。 　　太宰治看了眼龟裂的地面，他一直在等他出手，远坂冬的资料他很了解，只是一个初回家族的少年，只学了一个多月的魔术，不会有多厉害，但他身后的人就不一样了。 　　“这就是你的异能力？居然是人形呢，真厉害啊。” 　　远坂冬不想解释，因为太宰治不付钱，“不是。” 　　老将异能力挂在嘴边，难道这个世界还真能有异能力不成？有魔术就已经够魔幻了，科学一点好吗：） 　　吉尔伽美什不耐烦听他们聊天，他拎住远坂冬的衣领往后一拉，接着王之财宝之中的宝具倾泻而出。 　　但这些宝具的速度却在变慢。 　　难道是因为刚才释放了宝具所以现在魔力不足力不从心了？ 　　不 　　那个被太宰治称为中也的少年在让这些宝具变慢，最终停滞在半空。 　　“我可早就不耐烦了。”他笑得肆意又张扬，高高跳起，“早点结束！” 　　远坂冬惊悚的看到那些宝具掉了个头朝着英雄王本人急射而来，中也整个人的动作就很反重力。 　　牛顿会哭的！ 　　“哼，居然用我的宝物对抗我？谁允许你触碰我的东西？”宝具在行进过程中就消散，作为英雄王宝库的一部分，他们可以被回收。 　　这让远坂冬松了口气。 　　“射击。”太宰治云淡风轻的声音传来，一连串渗的人牙酸的上膛声。 　　远坂冬当机立断将主界面的卡换成芬恩，作为枪兵的芬恩敏捷力A+，他十分庆幸刚才没有因为一时恶趣味，将芬恩用出去对付迪卢木多。 　　库丘林的敏捷只有A，作为游戏人，远坂冬固执的认为—— 　　金卡就是不一样。 　　身体像风一样轻盈，子弹的轨迹在眼中无处遁形。 　　在躲避的间隙，远坂冬甚至还有余力为不会走位的英雄王上个闪避。 　　吉尔伽美什在有了闪避之后显得更加嚣张，他站在原地，任由打不穿身体的子弹撞在他如今的躯壳上，发出密集地哒哒声。 　　“你怎么回事啊？”太宰治大声吐槽，“你不是魔术师吗？体力为什么那么好？” 　　港口黑手党现在超穷der 　　他快要没子弹了啊！ 　　按照现在这样的形式，就算是部下们有觉悟拿着菜刀和对面互拼他们也打不过啊！ 　　“没有人规定魔术师就应该体弱吧？”远坂冬轻而易举在枪林弹雨中穿梭，飞速窜到太宰治面前，以一个巧妙的小擒拿限制住了对方的行动。 　　由于身高问题，远坂冬只能单膝抵住太宰治的背，半跪坐在他的后腰。 　　“疼死啦疼死啦！”太宰治喊的超级假，“我超怕疼的！” 　　“怕疼你做什么黑手党啊……”远坂冬按住他关节的力道稍微放松了一点，对于这个少年他还是稍微有一点说不清的隐恻之心，毕竟是来这个世界之后最先看到的两个人之一。 　　“那也是没办法啊，死又死不掉，活着的话要恰饭的嘛！”他用一种黏糊糊像是撒娇一样的语气说道：“饿死太痛苦了，不要！” 　　远坂冬：……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 　　「眩晕魔术」 　　远坂冬默念，太宰治低垂下头睡着，和本人不同，少年的睡颜十分乖巧，他大概已经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眼下的青黑存在感十足。 　　太宰治大概是像军师一样的人物，毕竟作为先锋来说的话他实在是没什么战斗力，和那位能跟英雄王打的平分秋色的中也君差远了。 　　那两人明显打出了火气，冬木剧场的穹顶都被掀了，远坂冬趁着两人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跳到开了盖的冬木剧场往下看。 　　那个炸了他住所两次的男人就站在圣杯前方，他举起手，然后说：“以令咒命之，saber，破坏圣杯。” 　　“再次以令咒命之，saber，破坏圣杯。” 　　远坂冬：瞳孔地震 　　你干什么？你要抢我的剧本？？？ 　　系统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它在远坂冬面前抖抖霍霍展开面板，「快！快抢人头！！！」 　　没时间多想了，他不想在冬木剧场破碎的穹顶上表演一个原地暴毙，现在不是珍惜金卡的时候。 　　“尼禄！以令咒命之，摧毁圣杯！” 　　“唔……唔姆！真是出人预料的御主，余同意了！就让本王的来献上华丽的剧目吧！”娇俏的少女提起长剑。 　　远坂冬见到尼禄之后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用尼禄的剑会那么合适。 　　他们一样高！ 　　没有关系，他还在生长期，还会长高的！ 　　“远坂冬——”吉尔伽美什难得惊讶，他质问，“你在做什么？” 　　虽然他对圣杯确实毫无渴求，但这不代表别人能够肆意破坏，但如果是远坂冬做出这一切，性质又会不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挚友同享圣杯，他有权处置圣杯的去向。 　　“必须是我来破坏才行。”远坂冬对吉尔伽美什的质问无动于衷。 　　冬木剧场之内，尼禄率先举剑，而saber落人一步，她在抵抗令咒。 　　金红色的剧场再现，与冬木剧场重合，华美、荒诞又不实。 　　同样的宝具，他用起来未免有些不伦不类，而本尊却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 　　那是天生属于尼禄的宝具。 　　由于是以令咒支撑，这一次宝具没有用掉多少魔力，两位顶尖剑士的对军宝具，把小圣杯轰地渣也不剩。 　　但连通小圣杯和大圣杯之间的门还是被打开。 　　黑色的泥浆倾泻而下，远坂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最后关头，他竟然条件反射地推了一把吉尔伽美什，将这位没有防备的从者推下了穹顶。 　　至于英雄王有没有幸免于难他就不知道了，他被炙热的泥浆糊了满脸。 　　“尼禄，再用一次宝具，破坏天上那个东西。” 　　“余倒是没事，但是支撑宝具是需要魔力的，master还行吗？” 　　行！当然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况且这个黑泥如果波及普通民众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哪怕将魔力全部用完也随你。”远坂冬拼着最后一份意识下达了命令。 　　恍惚间他听到吉尔伽美什的叹息声，“真是的，还是这样任性傲慢，最后还不是要本王拉你上来。” 　　** 　　远坂冬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脚下是干涸的焦土，面前则是一条悠长的曲径，幽暗阴森的鬼火飘在道路两旁。 　　他往前走了一步，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全身上下只罩了一件长及脚踝的白袍，面料倒是不错，可简陋的堪称裹尸布。 　　虽然只是做梦，但是远坂冬清楚的知道他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他来寻找鼓和鼓槌，给喝醉的…… 　　喝醉的谁？ 　　算了，先往前走再说，看看哪里有出去的路。 　　“这可是神木做的鼓槌。”少女的声音从深处传来，然后她敲了敲鼓面，DuangDuang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远坂冬的鼓膜。 　　啊……找到了 　　远坂冬眼睛一亮，感到心情都变得愉快起来。 　　他才刚刚抬步，眼前的场景就变幻，绿色长发美丽得如同人偶的少年站在他的对面。 　　他们两相像到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个人的地步。 　　但远坂冬清晰地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你是谁？” 　　“我是你。”他说。 　　“你不是我，你是……”有个答案在心中呼之欲出，“你是那个泥巴。” 　　“泥巴？”对面的少年笑了起来，明明是阳光一般明朗的笑意，却给人阴森的诡异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确实是泥人，我是你，所以你也是泥人。” 　　放屁，你什么逻辑，我有血有肉的！ 　　远坂冬在心里气呼呼地反驳，“你是天上掉下的那个黑泥，你想做什么？” 　　“我想变成你，你拥有一切，我想变成你，我变成你，我就拥有一切，为什么不让我降临？所有人都期盼我降临。” 　　对面少年身上的白袍逐渐变成污泥的颜色，“你为什么要推吉尔伽美什”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远坂冬沉默着不说话。 　　“你有罪！你有罪！你有罪……”对面的少年又变了一个模样。 　　他变成远坂时辰，又变成远坂樱。 　　最终变成了死去的间桐雁夜和间桐脏砚，还有刚刚中了眩晕魔术睡着的太宰治。 　　他们像蛆|虫一样攀附住远坂冬的脚踝，看着他说：“你有罪。” 第18章 　　“或许如你所说，我确实有罪，可那又怎样？”远坂冬平淡反驳，甚至没将黑泥诡异的样子放在眼里。 　　“你很想回家吧？我可是无所不能的圣杯，冲我许愿，我能让你回家。”被污染的圣杯用太宰治的脸轻声蛊惑。 　　“回家？什么回家？呕——”面前原本在黑泥操控之下的太宰治吐出一口黑泥，“原来你是那种特别恋家的小孩啊？真乖真乖，还没长大呢。呕——” 　　“……” 　　远坂冬看着地上两坨被吐出来的黑泥陷入沉思。 　　“这个东西臭烘烘的，还老是骗我说把身体给他了就能开开心心死了，怎么可能嘛，我太宰治哪怕是去死也要朝气完整地离开世界！” 　　重点是这个？远坂冬微微后退一步，离太宰治远了些。 　　“……”黑泥似乎都被他的逻辑震惊了，它像已经陷入混乱不规则地涌动起来，不停变换形状，最后太宰治在远坂冬面前消失。 　　远坂冬大概找出了出去的方法，毕竟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摆在面前，“你说我有罪，而你就是我，那你不就有罪吗？” 　　黑泥：“你也有罪，你为何不承认？” 　　“我自然可以承认。”远坂冬很冷静的应答，然后反问，“你呢？为什么不承认？” 　　黑泥泥：…… 　　“我也是错的？那什么才是对的？有谁承认？有谁允许？又有谁来背负罪恶？” 　　“可笑！这点东西值得你们聊这么长时间？”吉尔伽美什将空间撕开一个口子，他跨过虚妄的景色来到远坂冬身边，站到毫无形态的黑泥面前。 　　“王来承认，王来允许，王来背负整个世界。” 　　王者直立的身姿哪怕在暗无天日之处也依然耀眼，也许他是对的，可远坂冬实在难以承认他的说法。 　　也许千年之前这样的王者值得惊叹，可事到如今，一切早已发生变化。 　　“人就是如此。”远坂冬隐晦地反驳吉尔伽美什，“人活在世上，自然是贪婪与节制并存，恶毒与善良并续，罪罚与奖赏同存，只有人才能审判人，你算什么东西？因为想要降临而为自己寻找冠冕堂皇理由的黑泥罢了，也配谈论罪恶？” 　　这番言论，吉尔伽美什都为之侧目。 　　这是充满哲理的言论，虽然极具恩奇都的风格，但是恩奇都本人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身为泥人的恩奇都从根本上来说是并未开化的野人，虽然两人是挚友，但王不得不承认，与自然更为亲近的恩奇都，原本绝不会说出如此亲近人的话。 　　黑泥陷入了矛盾之中，他觉得远坂冬和吉尔伽美什说的都很有道理，可一旦承认他们有道理那自己的存在就变成了笑话。 　　不管了，先吐出去！ 　　远坂冬从黑泥之中做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懵，他全身酸软，仿佛才泡玩一个热水澡又睡了一个好觉。 　　等等，泡澡？ 　　远坂冬脸一僵，伸手摸了摸脖子，衬衫的束缚感完全消失，他一件衣服都没穿！ 　　「你你你怎么样？我刚刚完全联系不上你呜呜呜，要不是看见第一章 完成了我都以为你死了」 　　系统熟悉的光屏展开，远坂冬就着坐在黑泥里的姿势点进副本。 　　「恭喜您完成副本，这是您的圣杯。」 　　远坂冬看着那个熟悉的杯子陷入沉思，这东西不会也有黑泥吧？ 　　「不会哒，这边出品的圣杯是魔力结晶一样的东西呢，建议您自己吃掉哦，不过我还没尝试过吃掉是什么味道，也许会很香甜吧，嘿嘿……」 　　整个系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散发出一种“我真的好馋”的感觉。 　　远坂冬面无表情的关闭界面看向身边，与穿着皇帝新衣的吉尔伽美什对视。 　　以全胜姿态被召唤的从者此时的躯壳也完美的无可挑剔，毕竟是有三分之二是神，并且他好无遮掩之心，大大方方将自己的肉|体展示。 　　“怎么？虽说王的躯体确实值得膜拜，但也不至于让你看呆。”吉尔伽美什感受着受|肉的快乐，他和远坂时辰之间的魔力链接断了。 　　不，获得□□着实属于计划之外，真正让他感受到愉悦的是和远坂时辰之间的魔力断掉这个事实。 　　“这倒也没有。”远坂冬抽着嘴角反驳，开始寻找能够庇体的衣物，等下还要回家，他不想裸奔。 　　“啊~舒服！”躺在不远处的太宰治冒头，“这个东西感觉跟温泉一样呢。” 　　太宰治看了一眼残破不堪的剧院，“就是有点费剧院。” 　　三个人光溜溜地坐在黑泥里面面相觑，像是刚种出来的小白笋。 　　半空中的中原中也不忍直视，“你们要光着聊到什么时候，快点出来！” 　　“诶？虽然我是不介意啦，可是中也真的要我就这样出来？帮我去买一件衣服吧！”太宰治的话吸引了远坂冬的视线。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提议，“我也需要一件……钱我会支付的。” 　　“哈？搞搞清楚，大晚上的上哪找衣服给你们！”中原中也气的跳脚。 　　“我……我这是怎么了？” 　　远坂冬身后的瓦砾震动，言峰绮礼坐起来，他怔然摸上了自己的胸膛，按道理来讲，那里应该有一个血洞，可胸口平滑如初，仅有胸前的十字架还沾染了一些血液，“我不是死了吗？” 　　“我又活了？”言峰绮礼自问自答，他很快就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圣杯战争结束了。” 　　神父语气遗憾，环视破败不堪的冬木剧院，烈火在吞噬一切，可惜，周围的居民区完好无损。 　　可惜？为什么他会觉得可惜？ 　　言峰绮礼恍然大悟，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场景！这就是他期盼的场景！ 　　人间地狱！ 　　这是何等邪恶的想法，偏偏他这样的人还是神父，他的母亲一定是和狗交|媾才生出这样的畜生。 　　“哈哈哈，英雄王，我终于理解了你所说的愉悦。” 　　言峰绮礼宛若疯癫，远坂冬不禁往后蹭了蹭，企图离他远点。 　　但身后就是穿着皇帝新衣的吉尔伽美什，他也不想离得太近。 　　“你和远坂时辰的契约中断了吧？哪怕获得肉身，英灵生存与世间还是需要魔力，虽然日常进食可以补充一点，但是那远远不够。”言峰绮礼笑着引诱，“我知道如何在失去契约的情况下为您补充魔力，只需要吞噬灵魂即可！” 　　“这种邪道远坂家绝不会允许，怎么样英雄王，您意下如何？” 　　正如他自己所说，言峰绮礼如今彻底丧失了人性，他仅仅是一条拥有人形的畜生。 　　远坂冬单用脚指甲想都知道吞噬的灵魂来处绝不正常，如果吉尔伽美什答应了怎么办？ 　　这位王者做事全凭心情，如果他答应了，岂不是又要有很多牺牲者？ 　　不，不行。 　　他想着，抓住了想要站起来的吉尔伽美什。 　　男人手腕上的脉搏有规律的鼓动着，证实这是一具健康到极致的身体。 　　“怎么？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吉尔伽美什感受到什么，他觉得好笑，“与王者说话连最起码的对视都做不到吗？” 　　远坂冬抬头，少年脸上的神情可爱到令人怜爱的地步，黑泥也不能污染的灵魂在星光之下闪烁着应有的光泽，本该如星辰一般自信的人却在此时忐忑地如同第一次离开森林的飞鸟。 　　吉尔伽美什被这种表情取悦到要笑出声了，但现在如果真的笑出声显然不合时宜，既然如此，就让他来成为这只飞鸟的栖身之处。 　　“你愿意与我定下契约，依靠我的魔力续存于世吗？” 　　“当——当——” 　　教堂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天即将开始，空空如也的手背上浮现出一道令咒。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吉尔伽美什的的表情却像是一种肯定，远坂冬大胆开口： 　　“汝身听吾号令，吾命托于汝剑，若愿栖身于圣杯，顺此意，遵此愿。” 　　“起誓。”王者傲慢的说道：“汝之贡品将化为吾之血肉，远坂冬我新的……master。” 　　手背上的令咒闪烁一瞬，最终暗淡下来，体内的魔力往吉尔伽美什那边涌去，链接建立了。 　　“御主这词还是无福消受，我只是提供魔力罢了。”实际上，远坂冬觉得谁要承认自己是英雄王的御主，那真是离死不远了。 　　“当然，傲慢也得有个限度。”吉尔伽美什高喝，一条白布从天而降，盖住远坂冬的脑袋，“穿上。” 　　言峰绮礼：你们是不是忘了我？：） 　　“真遗憾，看来我的理想只能由我一人实现了。”他说。 　　神父的背影落寞地离开，中原中也也终于买到了衣服，可惜没有远坂冬的尺码。 　　黑泥开始渐渐退去，穿着乌鲁克民俗服饰的远坂冬在冷风里打了个寒颤。 　　“阿球！” 　　一头草灰绿色的头发都因为这声喷嚏翘起来几根，带着体温的黑色外套裹住了他。 　　赭色头发的少年不自在地替远坂冬拢了拢衣襟，“谢谢你救了太宰治。” 　　啊，真暖和。 　　远坂冬蹭了蹭衣领，真诚道谢：“不，我没做什么特别的，谢谢你的衣服，很暖和，我很需要，你真好，要交换联系方式吗？以后常联系怎么样？你那招突然飞起来是怎么做到的？还有把宝具打回来那个？” 　　少年的眸子亮晶晶的，容貌精致得仿佛是众神精心捏造的泥人，当那清澈翠绿毫无阴霾的眼眸看着他的时候，能叫人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宝物都奉上。 　　中原中也耳朵都被看红了，他支支吾吾地掏出手机，“也、也不是不行，那个其实都是我的异能力。” 　　吉尔伽美什：啧 　　太宰治：啧 　　旁边子弹用完的彪形大汉们：呜……中原大人真厉害啊！这就收获的一个可爱的迷弟！ 第19章 　　“我出门了。”远坂冬将长发束成高马尾对着门内喊道。 　　回应他的只有游戏手柄哒哒哒的按键声和英雄王的狂笑。 　　他叹息一声，关上房门，将这荒诞的一幕隔绝在视线外。 　　这是一栋位于东京横滨市内的一座小别墅。 　　说是别墅实在是贬低，简单来说，它是一栋带花园和泳池现代化设计的别墅，从外观上来看，谁也想不到这么时尚的房屋是魔术师的家。 　　哪怕如此，刚刚搬进来的时，要求极高的英雄王仍然嘲讽了一番，说什么竟然让王下榻于如此简陋的房屋，不敬，应当将屋顶换成纯金的才对， 　　当然屋子的主人只当他在=3，于是暂时的抱怨过后吉尔伽美什很快沉浸在了游戏和零食的快乐中，成为一个宅男。 　　而远坂冬则是一边以江户川乱步作为笔名写稿，一边每日完成系统给出的离奇日常任务。 　　比如今天的任务是去M记买草莓奶昔，打包去汉堡王喝。 　　离谱！ 　　自从一年前圣杯战争结束，这种日子已经整整持续了一年多。 　　远坂冬，累。 　　“香草奶昔，谢谢。”排在远坂冬前面蓝色头发的少年说道。 　　“抱歉香草味的没有了，草莓味的可以吗？”导购员小姐的笑容有些勉强，“咦，人呢？” 　　“刚刚跟你道谢过后就离开了。”远坂冬解释道。 　　“哈哈。”小姐姐有点尴尬地笑了两声，觉得自己可能因为太累出现了幻觉。 　　“请给我一杯草莓奶昔，辛苦。”远坂冬付过钱，拿着打包的奶昔进了汉堡王。 　　他坐在角落，尽管已经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还是跟表情惊异的保洁阿姨对上了视线。 　　阿姨：…… 　　远坂冬：…… 　　哧溜 　　他一口气喝完奶昔，冻的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任务完成」 　　远坂冬松了口气，很有素质地将不属于汉堡王的m记包装带走。 　　不得不说时代发展迅速，一年前手机还是翻盖的，一年后就有触屏了。 　　乔噗斯，牛批！ 　　远坂冬作为“默守陈规”的魔术师，抱着我先替你们试试的心态，毫无心理负担地享受时代新风，现在已经玩上了论坛。 　　#江户川先生今天出新作了吗？# 　　1l 文坛之光：话不多说，《一钱铜币》之后乱步先生的水平下滑了！ 　　2l 楼上没吃药：1楼假粉石锤，是二钱不是一钱。 　　下面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远坂冬往下滑。 　　21l 世界第一名侦探：冒牌江户川先生的作品我一眼就能看出犯人了！勉强而已。 　　22l ：楼上这么自信？你行你来写？我们江户川先生就是坠雕der！ 　　没错！江户川乱步就是坠厉害的！远坂冬深切同意22楼兄弟的话，那可是日本推理小说之光啊！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不说话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不太会玩手机。 　　25l：楼歪了，说回新作，不是已经有出版社预告了吗？话说新潮社什么神仙出版社，签下太宰治又签下江户川乱步。 　　45l：有钱？他们不是也搞漫画和轻小说嘛，那个很赚宅男的钱吧，他们也算是为日本文学做出贡献了。 　　远坂冬：）其实都是我，他们只签了一份合同，枯了。 　　69l：内部消息！内部消息！新作明天就上架了！ 　　苍蝇搓手.jpg 　　90l：六十九楼莫驴我。 　　确实明天就上新作了，他用江户川乱步作为笔名已经搬了几本长篇，短篇也陆续在新潮社的刊物发表，但不得不说。 　　乱步先生实在是太能写了！ 　　一下子根本发不完，偏偏他不像太宰治，可以割舍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江户川乱步的所有作品都是经典！ 　　远坂冬身为书粉，发出了迷弟的声音！ 　　之前在冬木写下的太宰治的一系列作品全被炸没了，但要如实再写一遍那他实在是没什么耐心，于是最后只复述出一本最具盛名的《人间失格》，算是对太宰治这个名字一个交代。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港口黑手党那个黑泥精实在是太烦了！ 　　就比如现在，他拿着稿纸和垫板在河边写手稿写得好好的，河里一双腿飘过去了！ 　　熟悉的腿、熟悉的黑风衣、熟悉的绷带 　　是你！太宰治！ 　　远坂冬用天之锁将人捞上来，狠狠在半空中颠了颠，冷漠道：“醒醒。” 　　“呜哇——yue——”太宰治吐出一口混杂着不知名物体的河水，然后生理性地翻了个白眼。 　　这表情已经看到过好几次，说实话，要不是太宰治这张脸长得还不错，那现在他和末日片里面的丧尸真的没多大区别。 　　“又是你啊……”太宰治啧了一声，“怎么每次入水都能碰到你？我只想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怎么这么难。” 　　“是吗？”远坂冬面不改色地翻过一页，继续动笔，“我觉得就算是投河自杀也完全不能安静离开，你死去之后会发烂发胀，泡肿然后发臭，还需要将近十人的小队来打捞，法医为你验尸，通过胃内容物判断死亡时间，确认你的死因，最后将你送到关系者面前认尸。” 　　他以平淡的语调说着常人听起来过于骇人的事实，“如果你是投河的话，反而十分热闹，当然也会很狼狈就是了。” 　　太宰治：=_= 　　“扫兴！扫兴！啊，肚子饿了。” 　　“那就回家吃饭。”远坂冬面不改色的赶人，打心底里希望他不要打扰自己默写，虽然是过目不忘没错，但是有人在旁边老是打岔的话，默写出来的文本还是可能会有差错。 　　他不想犯将二钱写成一钱那样的低级错误。 　　“啊！！！肚子饿了！！！”太宰治叫的更大声了，并且一边喊一边看远坂冬的脸色。 　　“你又想吃螃蟹了对不对？用你自己的工资吃啊混蛋！”远坂冬气的把手上的钢笔往他头上丢，但被年轻的黑手党稳稳接住。 　　“这可是你吃饭的东西，随便丢不要紧？”太宰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笔盖将笔插|进|去。 　　“有什么要紧，你都把只有一次的生命随便扔到河里去了！我就丢一只钢笔有什么问题！”远坂冬气的将垫在稿纸下面的板子狠狠拍在地上，“你有本事自杀你有本事去写书，日本文学没你不行，写！笔送你了！” 　　可能是没到年龄，十二岁的少年还很稚气，身高没长多少，只是眉眼稍微长开了些，哪怕是生气的表情也没什么威慑力，完全看不出他认真起来能和双黑之一的中原中也打个平手。 　　这双比宝石更绮丽的眼睛在阳光下盛着比太阳更珍贵的色泽，生机勃勃，和他不一样，太宰治握着手中的钢笔，上面还有少年的体温。 　　笔头已经磨损，一看就知道用了足够长的时间。 　　作家的笔和生命几乎同等重要，能把这样重要的东西送人，想必他也仔细想过这只钢笔的意义。 　　他就是用这支笔写出了《人间失格》。 　　太宰治沉默半晌，将钢笔揣进衣兜，重复之前的话：“我要吃螃蟹！” 　　“最后一次！”远坂冬收起写到一半的稿子，“吃完你就给我在工作之余写书！” 　　太宰治敷衍地嗯了几声，当年看到《人间失格》摆在书店最显眼的位置时，他出于好奇，又或者说出于对敌人的掌控心理拿起了这本书。 　　是一口气看完的。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没有梦游症，或许他会真的以为这本书是他自己写的。 　　没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现在又多了一个。 　　港口黑手党的异能保密，森先生知道这件事之后下令彻查，最终查到远坂冬身上。 　　然后不了了之，毕竟是远坂家的孩子，还是破坏了圣杯的狠人。 　　森先生着实不算激进派，没有到看人不爽就要杀的地步。 　　总之能与他成为朋友真的太好了。 　　“再来一份！”太宰治对着少年喊。 　　“你吃了十只了！”远坂冬恨恨地又加一份，为了日本文坛，忍了！ 　　清酒和螃蟹，满足地想让人直接去世，房梁就不错。 　　不过想到远坂冬刚刚说的查胃内容物，他觉得至少得等胃里的螃蟹消化之后再说。 　　不然也太浪费了。 　　“太——宰——”门外的中原中也一脚踹开餐厅的大门，“你把工作全部丢给我就是在这里吃螃蟹？你——” 　　他注意到远坂冬，一下子卡壳，“你也在啊，远坂。” 　　“是的，如你所见，在请客。”远坂冬颇为无奈。 　　中原中也迅速将他的表情理解为，这一顿是太宰治的强迫，“你居然让一位十二岁的少年请你吃饭！青花鱼，你实在是个人渣！” 　　“你其实是在嫉妒吧蛞蝓，没人请你吃饭呢。”太宰治一边吃一边反驳，眼看两个小学鸡就要互啄，远坂冬叹息着按住中原的手臂。 　　“坐下一起吃吧，我再去要几份，这家店的螃蟹真的很不错，况且我现在资产还算丰厚。” 　　以稿费作为基础，他现在也顺便炒股，红绿的线条他确实不懂，但只要拿着号码让英雄王随便选一个就行，绝对是最赚钱的。 　　黄金律可真让人羡慕啊…… 　　于是三人围坐在方桌钱享用起了螃蟹，太宰治竟然擦干净手从兜里拿出了刚刚远坂冬气愤之下送出的钢笔，“中也，冬把他写《人间失格》的笔送给我了，你有吗？啊~我想起来了，他完全没用你的异能名写过书呢，也谈不上笔了。” 　　中原中也一愣，觉得嘴里的螃蟹不香了，他看向远坂冬，目光里透出一种谴责：明明我们相处的时间比较长。 　　远坂冬：你看我做什么，你是诗人，销量其实一般啊…… 　　“啊，一定是他觉得你那个异能没什么好写的。”太宰治煽风点火。 　　“不是。”远坂冬歪着头想了想，“大概是中原君现在还没有经历过求婚失败？如果什么时候中原君被甩了，我一定会将诗集写出来的。” 　　太宰治一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甩，哈哈哈。” 　　“何人在此发笑！”吉尔伽美什撩起帘子进入室内，“本王感知到你在这里停留了将近一个下午，特意来看，没想到你居然在此独自享用美食。” 　　远坂冬无奈按响铃铛：“请再来一份，谢谢。” 　　太宰治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又故意提起远坂冬送的钢笔：“特意将写《人间失格》的笔送给我，太感谢了，我的朋友。” 第20章 　　不过是一只钢笔而已，也值得反复炫耀吗？ 　　而且还奏效了！ 　　远坂冬看了眼中原中也落寞又委屈的脸，然后看向暴怒的吉尔伽美什。 　　金色的王者在狭小的空间之中展开宝具，数件武器从王之财宝中探头，直指太宰治。 　　“朋友？让本王来看看你是否有这个资格。” 　　要不是远坂冬熟悉吉尔伽美什的性子，恐怕都要大喝一声关你什么事。 　　“哎呀我认输啦！”太宰治面对王之财宝极其爽快地认怂，被戳的满身窟窿去死不符合他的理念，还是算了。 　　“你是不是快要开学了？”太宰治扯开话题，充分无视了还准备揍他一顿的吉尔伽美什。 　　“是啊，坐下一起吃吧英雄王，太宰不是故意的。”远坂冬面不改色的说，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话有多直男，简直就像为绿茶说话的渣男。 　　“哼，这等渣滓怎能让王者垂青。”吉尔伽美什一边抱怨螃蟹上不了台面，一边又在方桌的另一边落座。 　　然后就不动了 　　远坂冬看着他的表情，忽然间福至心灵，他不会觉得剥螃蟹有损王霸之气所以不想亲手拨？ 　　相处的一年间，远坂冬发现这位王者实在是个讲究人，比如集市上的烤肠和章鱼小丸子从来不吃，原因是边走路边用餐不合乎礼仪。 　　最后尝过之后却还是老老实实高傲的夸赞：勉勉强强。 　　像是需要讨好的大猫，虽然阴晴不定，但是摸准路子之后和他相处还挺容易的。 　　“我给你剥？”远坂冬试探着询问。 　　“本王准许了。” 　　果然…… 　　远坂冬端过吉尔伽美什面前的盘子动手剥蟹，正好他也吃的差不多了。 　　中原中也看看他又看看揣着手什么事都不干的英雄王，觉得远坂冬实在好的没话说。 　　年纪轻轻，有钱有颜，性格温柔，能抗能打，完美至极。 　　无关性别，只要是个人，无论男性还是女性，这样的人都附和择偶标准吧？ 　　中也不嫉妒太宰治的钢笔了，清黄的汤汁顺着少年葱白的指尖滴落在盘子里，幼白鲜嫩的蟹肉完好无损的和蟹黄一起盛放于蟹壳之中，人长得好看连看他剥螃蟹都是一种享受。 　　“请。”远坂冬将蟹肉放在吉尔伽美什面前，然后用毛巾擦了擦手，一抬头看见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目露谴责地看着他，哭笑不得，“我可不会再剥了，你们都会吃。” 　　中也敷衍点头，太宰治有钢笔，吉尔伽美什有螃蟹，他有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QAQ。 　　太宰治对这种场景接受良好，毕竟他吃掉的螃蟹都是远坂冬请的。 　　“想好去哪所学校了么？我听说英国的时钟塔一直在邀请你？平常的学校不过都是一些庸俗的小丑，如果不去时钟塔，那加入港口黑手党怎么样？” 　　“不，我很期待‘普通’学校平静的生活。”远坂冬加重了普通的读音，至于时钟塔，他想到上次探望肯尼斯的场景。 　　圣杯结束之后，年轻的家主躺在病床上跟他说了迪卢木多渡让的经过，总而言之就是未婚妻遭受生命威胁他不得已放弃了圣杯战争，因为有二世的存在才侥幸捡回一条命，还顺便解除了未婚妻身上的诅咒。 　　但是 　　“你欺骗我，让我将学生错认成子嗣的罪过，我就不追究了。”肯尼斯语气阴恻恻地，吓得远坂冬差点将买来探望用的鲜花给撅折了。 　　“他离开的时候告诉了我名字，是我的一位不争气的学生。”肯尼斯似乎觉得好笑，说话间微微勾起嘴角。 　　但远坂冬笑不粗来 　　韦伯，你害我！ 　　“但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他，我很可能会身陨于此，为此我很感谢你，因此，结盟时候的诺言仍然奏效，你可以来时钟塔成为我的弟子。”肯尼斯别别扭扭地说出这一句。 　　完全不想去！ 　　“哈哈哈，啊，我的编辑催我了，关于这个问题下次再说，再见肯尼斯先生！” 　　远坂冬脚底抹油，跑出病房的时候差点撞到来陪护的索拉。 　　总之最后是安全逃掉了。 　　那之后他隔三差五就会接道来自时钟塔的问候以及旁敲侧击，好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后他就携吉尔伽美什和小黑搬出了远坂祖宅，不然要被父亲知道他屡次拒绝时钟塔那还得了？ 　　“总之我既不会去时钟塔，也不会做什么黑手党。”远坂冬总结，他看到吉尔伽美什斯文地吃完那只螃蟹后才站起来，“我还要拯救日本文坛，没什么时间。” 　　是的！远坂冬从未忘记过自己的目标！ 　　“先走了，下次希望不要再在河里捡到你，再见太宰治。”远坂冬利落地结账，直到快要离去，才听到太宰治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再见。” 　　远坂冬脚步一顿不知道为什么他笃定，太宰治这种人，只要说了再见短时间之内就一定不会寻死，所以每次他都会对着这位仿佛深陷泥潭的少年道别。 　　希望能再次见到你。 　　“所以你到底选择了什么学校？”吉尔伽美什双手插兜，脖子上大金链子一晃一晃，得像个中东狗大户，打眼看上去就很有钱，远坂冬没有纠正他穿着的想法。 　　“帝光，据说是个挺有名的学校，学习任务也很轻松，放学很早。” 　　话这么长，吉尔伽美什独独听到了放学很早这一句。 　　他早就弄清楚了，这副人类躯壳之下的灵魂就是恩奇都，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属于恩奇都的那份记忆。 　　也许是冥界女神办事不牢靠，但在离神代久远，大多数人都没有信仰的现代，冥界女神还存不存在都是问题。 　　吉尔伽美什难得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幼年而又失忆的挚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怎么了？你也想去上学吗？”远坂冬将英雄王的沉默理解为好奇，毕竟这位王者对于新奇事物的探求心不比他少，“唔……年龄上有些问题啊……或许我可以给你报个大学？” 　　“免了。”英灵在降世时能获得现世的知识，换言之，吉尔伽美什上考场直接大学毕业都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据他所知，大学基本都需要住校，那么连和远坂冬见面都有了时限。 　　自英雄王拒绝，两人沉默无言地回到家，小黑跑过来蹭远坂冬的脚踝，撒着娇喵喵叫唤。 　　“知道了知道了，猫粮是吗？”远坂冬抱起它颠了颠。 　　吃得多，猫猫比起流浪的时候发福了许多，最近还认识了一只流浪的三花猫，经常能看到他们在花园里玩。 　　“周末我回去一趟，准备一下入学材料。” 　　远坂冬一边说，一边认命地收拾地毯上的零食包装袋，英雄王“管杀不管埋”，与其说是借住者，却比他更像是个主人。 　　这次回家，准备入学资料倒是小事，最主要是，时隔一年，他终于准备吃掉系统给的圣杯了！ 　　确实是甜的，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吃下去以后身体发热发胀，像有什么塞进了体内。 　　与其说吃掉的是圣杯，不如说吃掉的是一辈子精纯的魔力。 　　然后他长度到锁骨的头发开始疯长，直到背部中心才停下。 　　“怎么回事？”他问系统。 　　「我也不知道，QAQ可能您的魔力太多了身体装不下了……吧……」 　　算了，这系统靠不住，远坂冬撩了一下头发，原本的长度披散着也行，但现在倒是不扎不行了。 　　会热 　　这种奇怪的现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间桐慎二在远坂家过的相当开心，经常被远坂凛骂哭，三位小豆丁对长兄回家都欢迎的不得了，只有间桐慎二委委屈屈缩在墙角，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 　　毕竟一年前这位美丽的远坂冬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没那么快消除。 　　* 　　四月，开学的季节。 　　脱离了恼人的英雄王和日常救自杀狂魔的远坂冬欣慰地看着学校的大理石门牌。 　　他期盼的平和生活就要开始了！ 　　上辈子作为优等生的远坂冬怎么也没想到，重来一次，他的第一名居然被抢了！ 　　远坂冬：…… 　　赤司征十郎？ 　　蔷薇色头发的少年拿着演讲稿站在礼堂前端发表新生讲话，而远坂冬在下面出神。 　　两人的分差不大，远坂冬在“公民”学科上掉了一点分，主要是对这个世界的法治他还不了解，寻常来说无伤大雅，没想到！ 　　居然有人全科满分！ 　　直到开学典礼结束，远坂冬还是觉得离奇，怎么可能有人全科满分，虽然他稍微努努力也不是不行，但是这能一样吗？又不是漫画世界，全科满分不太现实吧？ 　　“你好，我是赤司，赤司征十郎，你就是第二名的远坂君吧？很高兴认识你。” 　　远坂冬看着少年伸出的手，脑壳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干什么？挑衅？ 　　“你好，赤司君。”远坂冬面不改色，与他握手。 　　“从今天起就是同桌了，请多指教。”赤司微笑着松开手，面前的少年如果不是看过资料绝没有人会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以为是男性，就连父亲提起他时也欲言又止，但既然下达了尽量交好的指令，那他自然会多注意些。 　　“请多指教。”远坂冬缩回手，在书本边角摩挲一下。 　　赤司的手掌和手指有薄茧，握枪的话应该在虎口才对，他的茧子从哪儿来的？ 　　“是江户川先生的新作？现在不容易买到，你也喜欢他？”赤司在远坂冬身侧落座的时候看到少年放在桌面上的书籍，出口询问。 　　这本书想要拿到确实不容易，江户川乱步现在的名声很大，听说出版社已经在紧急加印。 　　“是的。”远坂冬划拉了一下书的塑封，《镜子地狱》的大字扭曲地爬在封皮上，像是反光又像是蛆|虫。 　　“是在东京这边的书店吗？”赤司征十郎好像是真的想知道。 　　远坂冬没答话，只是将手中的书籍推过去，“你喜欢的话送你好了，我还有两本一样的。” 　　面对着赤司微微惊讶的表情，远坂冬笑起来，“不是什么珍惜的东西，能送给喜欢它的人再好不过了。” 　　少年草灰绿色的鬓发温顺地垂在耳畔，长发束成高马尾垂在背后，看上去文弱秀气，垂下眸子笑的时候，眼睫因为光影在脸上留下一小块扇形的阴影。 　　是超越性别的美丽。 　　赤司在这样的冲击下愣了一瞬，然后别过头，藏在发丝里的耳尖逐渐和头发同色，“谢谢你的礼物，不日将会……回礼。” 第21章 　　远坂冬没期待他的回礼，不过就是一本书，在他眼里真的不算什么。 　　但没想到第二天赤司竟然带给他一只钢笔。 　　“我看到你的笔袋有被墨水浸湿的痕迹，却没有看见你使用钢笔，就想着你也许需要一只。” 　　礼盒里是一只薄荷绿色的钢笔，入手冰凉，是金石质感，却完全不会感觉到重。 　　“擅自揣测有些失礼，但你喜欢就再好不过了。”赤司笑着看向低垂着头的远坂冬，“江户川先生还未有签名流传于世，你当得起这一份回礼。” 　　远坂冬当即将钢笔妥善收好，赤司征十郎似乎对他有什么误解，说话明显带着贵族之间的社交感，但在面对班级里其他同学的时候这位赤司君温和又平易近人。 　　是个圆滑的继承人，可远坂冬从不是远坂家的继承人，并不需要这样谨慎的对待。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少年珍惜地收好回礼，“不过赤司君还请小心，下一次如果不是全科满分，年级第一的宝座恐怕不保哦。” 　　远坂冬狡黠的笑颜映在瞳孔，赤司转移视线，看向斜侧方的绿间真太郎。 　　都是绿色的头发，这两个人的个性还真是完全不同，远坂冬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娴静，反而还很恶趣味，不循规蹈矩，无论上什么课，都经常能看到他埋头在稿纸上奋笔疾书的身影。 　　远坂家的……长子吗？ 　　赤司叹息，莫名从心底里生出一丝遗憾来，这种遗憾无迹可寻，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地无影无踪，令人抓不到头绪。 　　无论再怎么欣赏，首位的宝座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出来。 　　相比以往被甩开几十分的第二名成绩，紧紧咬住他不放的远坂冬显得十分难得。 　　三分的差距，稍不留神还真有可能被斩落马下，但赤司家的人，字典里没有失败，少年被远坂冬激起斗志，觉得初中生活也不是那么无趣。 　　“远坂君想好去什么社团了吗？”赤司将社团申请表递给远坂冬的时候询问，“文学社吗？” 　　“文学？”远坂冬惊异，去文学社干什么？看那些已经烂熟于心的文学作品吗？那也太无趣了。 　　“我其实不准备参加社团。”他将申请表揉成小团，“家里还有……猫需要照顾，我得先回家。” 　　远坂冬说起猫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吉尔伽美什，这个难伺候的大猫性格阴晴不定，如果回去晚了说不定会直接用宝具把他吊起来审问。 　　一边问还要一边说——被王问询是你的荣幸！ 　　“是吗？”赤司忽然对他接下来的反应十分感兴趣，紧盯着远坂冬说：“可是帝光的社团算学分，如果不参加的话，恐怕毕业……” 　　远坂冬顿住了，一脸憋屈地展开已经揉成团的申请表，将皱皱巴巴的纸张勉强铺平，拿着笔纠结起来。 　　可爱生动的表情将赤司逗得轻笑出声，难免升起了逗弄的心思，“想好了吗？要不要去文学社？” 　　“不。”远坂冬纠结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看看小伙伴的选择做做参考。 　　篮球社？ 　　唔……赤司家的继承人每天的家族课程应该都很忙，选择篮球社一定是因为篮球社好混分，很轻松，前世的时候也有很多小伙伴选择学校里面的篮球社，除了正选其他人确实没什么建树。 　　明白了！ 　　远坂冬举着笔，一笔一划写下和赤司一样的选择。 　　少年写字的时候很认真，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哪怕只是侧颜，也足以叫人出神，相比之下，一进校就因颜值而闻名的初中生模特黄濑凉太多显得普通起来。 　　可是这张脸，他完全不是运动系啊！ 　　“你真的要选择篮球社？”赤司征十郎试探，帝光作为名门，其社团也占一部分，其中篮球社为最，已经在全国大赛之上三连霸，他选择帝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这里的篮球社。 　　“当然了赤司君！”远坂冬自信回复。 　　他不禁猜想，难道说赤司是想要独自一人偷懒，让他去选择耗时多的社团，好自己偷偷努力坐稳年级第一的宝座？ 　　告诉你！不可能！ 　　“是吗？敬语就不必了。”面对远坂冬这张脸，想要稳住心神实在不太容易，赤司征十郎如今也有些明白父亲的欲言又止。 　　毕竟赤司家的继承人可不能喜欢男性。 　　“那你称呼我为冬就好。”远坂冬实际上是个很喜欢结交朋友的人，无论是中原中也还是太宰治，如今姑且都算是他的友人。 　　“……好。”赤司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身为老牌贵族的远坂长子会更注重礼节。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而且他…… 　　“征十郎，这个表格是直接去篮球部交吗？” 　　直接叫名字了，说是可以省略敬语但没说可以直接叫名字啊…… 　　这种称呼对于刚认识不到两天的二人来说显得过于亲密，但远坂冬完全没有这个自觉，他对任何人都热情又温和。 　　不是浮于表面的平易近人，少年就是这样的人。 　　对所有同学都抱着极大的善意相处，凭借笑颜获得超好的人缘，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愿意和他成为朋友。 　　甚至无人嫉妒他的长相，这是很神奇的事，要知道人最不能控制的就是自己的嫉妒心。 　　将表格交完之后远坂冬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以他和征十郎现在的身高，站在这群打篮球的面前就…… 　　捉襟见肘的过分。 　　偏偏教练还一个一个叫名字上前核对，喊到他的时候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就差没把对他的性别质疑写在脸上。 　　远坂冬开始考虑要不要剪个朝气蓬勃的板寸。 　　“别在意。”赤司安慰，他还想说什么，但对着这张脸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于是他难得地哽住了。 　　“赤仔，这是谁？” 　　咔叽咔叽，仿佛是小黑吃猫粮的声音，远坂冬转头，看到一个紫色的巨人在啃能量棒。 　　身为十二岁的初中生身高将近一米九，你几个意思？ 　　“是我的同桌。”赤司介绍，“敦，别给扫除的经理添麻烦。” 　　“啊……那个第二的远坂冬？”紫原敦居高临下的看了远坂冬一眼，然后用五指张开，盖住他的脑袋揉了揉，“意外的很娇小嘛，来混学分？” 　　远坂冬：？？？？ 　　你mua的，长得高了不起啊！他以后也可以一米八的！ 　　而且他吃下圣杯之后明显长高了！现在已经快一米六了！再吃两个瞬间180信不信？ 　　好吧他自己也不信：） 　　“敦。”赤司喝止了紫原的行为，远坂冬因为气愤眼睛瞪圆，他实在不能无动于衷。 　　“不过如果你要真的是来混学分的话还是趁早算了，敦说的也对，篮球社很辛苦。” 　　远坂冬深吸一口气，想到赤司指尖的薄茧，原来你不是混分专家吗？ 　　糟糕，站错队了！ 　　如果先前被告知，那远坂冬会潇洒离去，但现在不行了！ 　　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 　　“不，我不是来混学分的。”远坂冬站在长跑起跑线之前才缓缓吐出一口心中的恶气，“别看我这样，其实每天都有锻炼。” 　　哨声响起，远坂冬率先冲了出去，面板上的英灵早已换成库丘林。 　　现在没人能跑得过他！ 　　绿色的少年快成一道残影，教练吓得哨子都掉了。 　　发出了灵魂质问：“他怎么不去田径队？” 　　* 　　“抱歉，冬，我对之前的轻视道歉。”赤司征十郎微微有些气喘，少年一直是全速的姿态，甚至跑完一公里之后都没出汗。 　　“……”远坂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哼，原谅你了。” 　　“那样的好苗子在你们篮球队太可惜了！应该来我们田径社！”不远处传来田径社教练和篮球部教练的争吵。 　　“不，氿泉监督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跑得快在篮球场上没什么优势，你看他的个子！明显更加适合我们田径队！” 　　远坂冬：？？？？ 　　不会说话你少说点。 　　赤司看着满脸疑惑的远坂冬，感同身受的感觉到了他的气愤，“监督，我认为还是将选择权交给远坂自己比较好，或者等莫高成绩出来了也不迟。” 　　这一刻，远坂冬心里只有几个字——征十郎真是个好人！ 　　很多人在测试摸高的时候甚至摸不到篮板，教练虽然没说什么，但面上的失落还是显而易见，直到紫原敦。 　　他懒洋洋地跳了一下，指尖的防滑粉瞬间粘上篮板的正中间。 　　350cm 　　远坂冬，羡慕！ 　　赤司征十郎稍微矮了一些，但也有300cm，是可以扣篮的高度。 　　相比起用英灵的他，赤司确实有资本骄傲，可偏偏他还相当谦逊。 　　蓄力，助跑，双腿用力跳起。 　　远坂冬啪地一下将掌印按在先前赤司的指印上。 　　虽说跳的更高也不是不行，但那明显反人类了，他还不想引起轰动。 　　“嘶——”教练倒吸一口凉气，今年的金蛋还真是够多的。 　　唯有赤司看着远坂冬覆盖在篮板上的指印出神，少年跳起来的时候像是乘风而起，发尾勾起一个弧度。 　　伸手时T恤上缩，露出一截细白的腰肢，他清楚地听到几个高年级的队员发出了惊艳的感叹声。 　　这使他不免有些心情复杂，最终将其归咎于找到自身条件相同又势均力敌的朋友上。 　　这种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直到两人一起走出校门。 　　金发的王者站在国中门外格外惹眼，说不清是因为俊美的外表还是因为过于狗大户的打扮。 　　如果可以，远坂冬实在想装作不认识。 　　“冬，你可真是让本王好等。” 　　赤司看了眼他，“认识的人？” 　　“是的……”远坂冬刚想介绍，吉尔伽美什傲慢地声音就在两人耳边响起，“本王和冬的关系还轮不到你来询问，杂修。” 第22章 　　吉尔伽美什在外面喜欢本王本王的自称也就算了，还喜欢到处叫人杂修。 　　远坂冬顶着赤司征十郎疑惑的视线感到一阵窒息。 　　“这是我的朋友，暂且借助在我家。”远坂冬介绍。 　　朋友这个定义让吉尔伽美什的脸色好了很多，但少年接下来的动作令他又不爽起来。 　　他凑近那个红发的男人，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接着红发少年的表情就变得微妙起来。 　　“我明白了，明天见冬。” 　　赤司在道别之后甚至还对着吉尔伽美什点了下头作为问候才离开。 　　身为王者，单单为了一句话就出口询问实在没有风度，应该一个眼神撇过去，臣下就知道怎么做。 　　远坂冬当然明白，但刚刚那句话真不能给吉尔伽美什知道。 　　因为他说：我朋友还在中二期，整天幻想自己一统亚|非|拉，请多担待。 　　这要是被知道了就不是吊起来问询的程度了，应该会被吊起来打…… 　　“英雄王，您真不能再这样杂修杂修的叫别人了。” 　　一年的相处，足以让远坂冬的态度随意很多。 　　“现代社会的异能机构还是有很多的，我可不想有朝一日还要到异能机构去捞你出来。”少年无奈地提示，经过了解，异能特务科作为日本政府异能机构的顶端能量很大又神秘至极，而他旗下还有各种咒术机关，魔术师机构。 　　对付英灵的方法一定有的是。 　　吉尔伽美什哼了一声，没接话。 　　「叮铃——」 　　来电显示：太宰治 　　他现在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喂？” 　　太宰治：“我就单刀直入的问了，你知道英国时钟塔骑士吗？” 　　“啊，英国那边的魔术师机构吧？相当于我们的异能特务科，不过管理的大多是魔术师，怎么了？”远坂冬到家，放下制服包。 　　“mimic，你听说过吗？” 　　太宰治的问话声很轻，远坂冬清晰地听到他那边传来地惨叫声。 　　mimic？ 　　“没有，除了什么事吗？” 　　“嗯。” 　　远坂冬都能想象出太宰治现在的表情，那双鸢色的眼眸之中什么都没有，看似平静的表情之下大概是无与伦比的暴怒。 　　“我会帮你问一下英国那边，请小心。”远坂冬挂断电话。 　　对于太宰治这样的人，任何有关于性命的关心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一心向死，但身上缠住了好几根蛛丝。 　　这些坚固又脆弱的蛛丝紧紧拉住了他，但远坂冬有预感，这些蛛丝里面的一根，就要断了。 　　帮帮他吧，就算是为了文坛。 　　“您好，肯尼斯老师，我想问一下关于mimic的事情？诶？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到日本啦……” 　　“……原来如此，啊……什么时候去时钟塔？这个……喂？喂？肯尼斯老师您说什么我听不清。” 　　远坂冬眼疾手快地挂了电话，他的目标可是普通平和地过完一生，顺便把该留下的书全部留下，去时钟塔研究魔术不是他的目标。 　　总之现在就装作信号不好蒙混过关！（握拳） 　　根据肯尼斯老师的话语，远坂冬得出了一个结论，mimic就是一个瓜皮组织。 　　这个组织在英国到处抢劫，搜刮军火，惹怒时钟塔只为了一样东西——圣杯 　　这个瓜皮组织的瓜皮首领居然觉得圣杯肯定在英国，他一定是觉得这种一听就很宗教的东西属于教堂。 　　但他万万没想到圣杯战争在日本展开，mimic消息滞后，找到日本的时候圣杯战争早已结束大半年。 　　本着互不侵|犯的条例，英国“钟塔骑士”不可以在日本的土地上执法，而日本异能特务科似乎没有动作，于是造成了mimic在横滨横行的局面。 　　远坂冬将情况编辑成邮件发送给太宰治。 　　太宰作为抢夺过的人，很清楚圣杯的作用，mimic中有人一定有需要依托于圣杯才能实现的愿望。 　　远坂冬已经见识到人许下的愿望能有多离谱，拯救世界都算是里面比较正常的了。 　　太宰治回信：「谢谢，下次见面请你吃螃蟹。」 　　下次见面啊……对于太宰治来说，说出这种话几乎算是奇迹，论是见面还是请客。 　　“你在傻笑什么？”吉尔伽美什心情不好，非常不好，他发现自从远坂冬上了学，就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以前在家的时候并非如此。 　　在王身边的时候将全部注意力放在王身上才是理所当然的事！ 　　吉尔伽美什十分愤怒，但又无处发泄，就好像原本只属于自己一人的珍宝被无数人觊觎，偏偏宝物仍毫不自知地散发夺目光泽，若叫他就此蒙尘，又过于可惜。 　　“我只是觉得能和太宰治明确约定下次见面是一件稀奇又值得高兴的事。”远坂冬坦白，这时候如果敷衍地说没什么，英雄王会独自生一周闷气也说不定。 　　“那个杂——渣滓。”吉尔伽美什骤然改口。 　　……叫您不要用杂修骂人的意思并不是让您换个词：） 　　这是什么企业级理解。 　　远坂冬心累，外卖员举着的大份披萨也就缓解了他一点点心塞。 　　之后就是平平无奇的写作业，写稿件。 　　直到睡觉英雄王好像都没怎么消气的亚子，但这一切和他远坂冬有什么关系，自己生气去吧！惯的你！ 　　远坂冬被英雄王磨得没什么脾气，猫猫也得遭受一点冷遇才行！这两天十足疲惫，洗漱过后他真没有精力再去哄英雄王了。 　　沾到柔软的羽绒枕，盖上小被子，少年美滋滋地进入梦乡。 　　* 　　“恩奇都大人，王喝醉了。” 　　面前是一位娴静淑雅的女性，她带着面纱，目录希冀的盯着他。 　　恩奇都？ 　　远坂冬疑惑，那不是传说吉尔伽美什的挚友吗？根据所学的知识，和英灵相性良好的御主会梦见英灵身前的事迹。 　　可如果他真的喝吉尔伽美什相性好，早该梦见了才对，怎么会等到将近两年之后的现在？ 　　“恩奇都大人，请您带着王回房间吧。” 　　“我知道了西杜丽。”远坂冬听到自己这么说。 　　这无疑就是他的声音，离奇地想让人摸摸自己的喉咙，然后他惊悚的发现自己动了。 　　居然是恩奇都视角的记忆？ 　　反正是做梦，看看又不会少块肉，远坂冬这样安慰自己，不就是王的挚友视角吗？完全没问题哒！ 　　有时候梦境还能够操控，说不定他能“一个手滑”把醉酒的吉尔伽美什扔到地上。 　　嘿嘿 　　可是恩奇都作为王的半身对王极其温柔，远坂冬没能感受将吉尔伽美什整个掼在地上的快感。 　　“恩……奇都。”醉酒的王者在寝室里拉住挚友的手，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个头啊！ 　　远坂冬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的坐起身，这个梦蹊跷至极，在恩奇都被吉尔伽美什拉住手腕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对。 　　但是醒不过来！ 　　而且吉尔伽美什！你是在装醉吧？ 　　可真有你的！ 　　远坂冬感同身受的揉腰，还好，只是梦，求求了，他真的不想再梦到最古基友的一切了，放过他吧！ 　　梦境之中他能清楚的感知到恩奇都心中所想的一切，「我为他而生，愿意成为他的矛、他的盾，愿意为了保护他而死，接受他的一切。」 　　原来这就是挚友吗？ 　　远坂冬以前看史诗的时候不理解为什么宁孙女神会对吉尔伽美什说：“孩子，你爱他就会像爱自己的妻子。” 　　现在他懂了！懂得不能再懂了！ 　　而且，远坂冬掀开被子，头一次鬼鬼祟祟的换衣服，妹想到啊，他真的妹想到，上一世第一次不是这样的啊！ 　　这让他怎么面对英雄王，裂开了。 　　世界毁灭算了。 　　远坂冬浑浑噩噩洗澡，浑浑噩噩打电话给保洁，然后浑浑噩噩坐在餐桌前。 　　偏偏往常总要睡懒觉的英雄王今天居然早起了！ 　　远坂冬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自己做的梦，英雄王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只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会变得正常起来der！ 　　故作镇定地喝了口牛奶，一抬眼发现英雄王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舔去嘴角的奶沫，轻声询问。 　　“没什么。”吉尔伽美什居然率先撇开视线，随手拿起桌上作为装饰的书本盘翻了一页。 　　“哦。”远坂冬放下心来，就说嘛，梦这种东西在离谱也不可能被发现的。 　　“——只是昨天做了个美梦。” 　　哐叽——远坂冬的刀叉摔到盘子里发出一声脆响。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说，是同步进行的？ 　　不！决不能被英雄王发现他已经知道了他和挚友感情甚笃的秘密！ 　　会被鲨的！肯定会被鲨的！ 　　远坂冬勉强扯开一个微笑，“我昨天倒是做了个噩梦……” 　　捱过早餐时间，远坂冬迷茫地来到学校。 　　赤司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你来的真晚，第一天就翘了部活的早训是不是不太好？” 　　早训？什么早训？ 　　啊……运动社团有早训来着…… 　　他极限地忘记了！ 　　“我忘了。”少年欲哭无泪，将额头顶在桌板上。 　　“我跟监督说了，你今天有事。” 　　赤司征十郎也太温柔了！真是个好人！比英雄王好多了！ 　　啊对了问问他那个，男孩子之间的秘密！ 　　“那个，你第一次……幻想的是谁？”远坂冬悄悄凑过去，悄咪咪地轻声问道。 第23章 　　赤司：？？？ 　　他愣了足足三秒，少年温热的吐息撩过耳边，完全没注意到这样的话有什么问题。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跟他讨论过如此私密的话题。 　　哪怕算是半个竹马的紫原…… 　　远坂冬浑浑噩噩的脑子在此时才清醒过来，他直起身，佯装正经地打开书本，一瞬间耳根烫的惊人，热度顺着耳廓爬上脸颊。 　　赤司不知道怎么答，两人都装作无事发生。 　　“赤司君，一起去食堂吗？”远坂冬干笑着提议，同桌的赤司君一上午都和自己毫无交流，尴尬围绕着这小小的一方桌子，少年甚至好几次在记笔记的时候拿倒了笔，划拉两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好。”赤司应道，他心神不宁，老师讲的内容传到耳边的时候只剩下轻轻的嗡鸣声。 　　两人沉默地走在去食堂的道路上，偶尔有女孩子看着他们偷笑然后互相说些悄悄话。 　　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持续到坐到餐桌前，隔壁班的紫原端着饭盆坐到了赤司的手边。 　　别人的都是饭盘，而他的是饭盆。 　　饭量惊人！ 　　远坂冬不禁陷入沉思，难道他长不高的原因是吃的太少了？ 　　“远坂今天没来早训，赤仔没有说你吗？他对你真好啊。”紫原一边呱唧呱唧地用餐，一边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抱歉，是我忘记了，下次不会了。” 　　“我倒是无所谓啦，只是其他对篮球很认真的人可不会这样想哦。”紫原用筷子戳起一个丸子塞进嘴里。 　　“正是。”灰发少年将三明治往餐桌上一扔，拉开远坂冬对面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一副全村劳资最吊的模样。 　　“本大爷就是灰崎祥吾，你这样的娘娘腔来什么篮球队？要找男人去别处玩怎么样？我给你介绍一个酒|吧？” 　　本大爷？ 　　奇了，这世上居然还有比吉尔伽美什更加中二的人…… 　　远坂冬核善地笑笑，“是吗？灰崎桑看上去对那样的地方格外熟悉啊，是自己经常去的缘故吗？” 　　一瞬间，大家看灰崎翔吾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哈？”灰崎祥吾作为新鲜出炉的不良，在学校几乎所向披靡，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冷嘲热讽！ 　　今天，他就要给这个小绿人点颜色瞧瞧！ 　　灰崎君两三口吞掉三明治，就着白水咽下去，表情看起来就噎得慌。 　　“你他|妈是不是找死！” 　　弹舌加上HOLA，不良标配，学的还挺不错。 　　“灰崎。”赤司想说什么，远坂冬手腕一横，筷子尾部轻轻打了一下装果汁的玻璃杯，清脆的响声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这种动作被灰崎理解为退让，他伸手想要端起远坂冬的餐盘。 　　小绿人买的肉挺多，只要端起来盖到他头上，说不定会哭，真想看看他落泪的样子啊，灰崎恶劣地想。 　　端！ 　　咦？ 　　端不动？ 　　“怎么了灰崎君，一直站在我旁边做什么？如果想吃午餐的话不如自己再买一份，总吃三明治对恐怕不好哦？”远坂冬笑得温柔极了，但灰崎祥吾莫名地感觉一阵令人齿冷地恐惧。 　　少年细白的手指仅仅按住餐盘的一角，就令人哪怕用尽全力也无法撼动一分，如果他用全力呢？ 　　灰崎有点怂。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远坂冬学着太宰治的语气，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莫非，灰崎君特别想吃我吃过的这一份？” 　　众人看灰崎的眼神更加不对了——原来你竟是这样的不良！ 　　“切！你给我等着！” 　　灰发少年留下一句“凶狠”的反派台词，插着兜晃晃悠悠离开。 　　赤司对他处理事情的方法不可置否，提醒道：“灰崎君相当难缠，你最近放学不要一个人走比较好。” 　　“嗯，谢谢。”远坂冬没放在心上，灰崎还是最好祈祷他放学是一个人走的，他那些朋友但凡来一个稍微认真点的，灰崎头都要被打掉。 　　因为早训缺席的缘故，根据社团的规矩，他在晚上要补上训练量，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赤司今天也在加练。 　　社团的更衣室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远坂冬不太喜欢这个气味，他喜欢更加自然清澈的花香。 　　他双手交叉，捉起运动服衣摆的两角向上掀起，那截被高年级多次惊叹的腰肢就暴露在赤司的视线中。 　　其实仔细看去，远坂冬的腰肢上布满紧实的肌肉，这些肌肉虽然存在感不强，但是足以说明这是一具多么有力量的身体。 　　赤司打领带的手一顿，有些懊恼起来，他怎么开始想这种事，实在有些失礼。 　　“赤司君，要一起走吗？”远坂冬拎起制服包，走到顿住动作的少年身边，看着纠缠在手指上的领带问：“怎么了，不会系吗？” 　　在面对这些初中生的时候，活了两世的远坂冬不可避免地认为自己是长辈，应该照顾他们一些，“如果不会，我可以帮你系。” 　　赤司看着那双如同夏日深潭一般的眸子，一时间居然魔怔一般松开了手，领带从指尖滑落，垂在锁骨两边，他说：“麻烦你了。” 　　“没关系，别看我这样，实际上很会照顾人哦。”远坂冬伸手捻起那条领带，不可避免地想到第一次陪英雄王出去买领带时候的场景。 　　那个令人头痛的王者居然要选金色的，然后理直气壮地让他帮忙系。 　　当他是保姆吗？ 　　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给他系了：) 　　他超会照顾人der！ 　　“这个拿住绕一圈，然后从这里伸进来就可以了。” 　　两人的身高几乎毫无差别，系领带这样的动作不免令两人鼻息交缠，赤司忽然回过神，他后退一步，“……谢谢，我已经学会了。” 　　“啊，不愧是赤司君，学的真快呀。” 　　远坂冬开心地笑起来，那张本身就美到跨越性别的面容在这一瞬像是被光点亮了，神明确实偏爱这这个人。 　　赤司觉得自己应该是石乐志，他别过头不去看那张脸，心跳渐渐平复。 　　“走吧，回家了。” 　　两人住的地方隔的不远，东京都市圈之内最繁华的富人区，两人的宅邸实际上也就隔了几条街，一起上下学完全没有问题。 　　沿路风景很好，只是要经过一条幽暗的小巷。 　　“远坂本家在冬木吗？这边的房产是令尊置办的？”赤司找了些能令自己冷静的话题。 　　“这边是我买的，不过冬木那边有很多商铺和寺庙都是远坂的地产，具体有多少其实我并不清楚。”远坂家除了是魔术师，还是半吊子的地产商，不知道为什么，远坂时辰为了聚集圣杯战争所需要魔力而买下的地脉涨幅惊人。 　　渐渐远坂家只需要收租就可以支撑高昂的宝石费用。 　　总之整个冬木的商铺基本都是远坂家的。 　　“啊，有一点，赤司君。”冬正色道：“我实际上并非远坂家的继承人，如果你是想要结交一个继承人，恐怕就要失望了。” 　　“赤司还没有到需要去结交某个继承人来拉高自己身份的地步。”赤司征十郎说道，这一刻，他的神情居然与家里的那位王者有了微妙的重合。 　　在远坂冬愣神的时候，赤司又表情微妙地说：“况且，你说的那种情况，一般是针对联姻……” 　　“这样啊……”远坂冬天生对这些不太敏感，只能似懂非懂地点头。 　　“劳资听不下去了，你他|妈要聊到什么时候。”灰崎从暗巷里出来，手中的棒球棍敲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跟着他混的其他小混混，棒球棍看上去是在一个地方买的，有一种劣质的金属感。 　　“灰崎……”赤司想上前一步挡在远坂冬身前。 　　咔哒，轻微的上膛声响起，接着是青年懒散的话语： 　　“啊……不来东京的话，完全不知道这里还有和羊一样的东西，你们想对我的友人做什么？” 　　灰崎祥吾凭借本能反应瞬间后退一步。 　　面前的青年披着黑色大衣，手腕和左眼被绷带覆盖，身上传来浓烈的腥味，鸢色的眼瞳之中空无一物，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得出结论—— 　　他真的会杀人 　　“喂！这枪是假的吧！有本事你试试啊！” 　　灰崎恨不得把叫嚣的小弟按在地上打。 　　那东西怎么看都是真的啊喂！远坂冬居然是这种狠人吗？哪条道上的啊？ 　　“太宰。”远坂冬无奈地喊青年的名字，“他们是我的同学，只是闹着玩，没什么事，你来东京做什么？” 　　“诶？真的？没事的，在这边杀人虽然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可以辣！” 　　灰崎：…… 　　你不要把杀人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啊！ 　　“而且我刚刚处理完几个泄露情报的叛徒，啊，冬酱是不是还没见过？我们处理叛徒很有一套的，先让他咬住台阶，痛击后脑，令下颚骨粉碎，然后将人翻过来，对着胸口开三枪，朝——有趣！” 　　灰崎的脸已经可以用面无人色来形容了，他感同身受地觉得下颚酸痛。 　　“这就算了。”远坂冬看了一眼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同学们，只有赤司还是正常表情，其他人都是一副我是不是要死了的绝望脸。 　　“别吓他们了，你来做什么，之前说的那件事很苦恼？”远坂冬为还年幼的学生们解围，打手势让他们先走。 　　“赤司君，明天见。” 　　神色温和的少年就站在深渊旁边，安静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道绿色的身影，灰崎才有点战战兢兢地问赤司：“喂！赤司家的，你知道远坂是哪条道上的吗？” 　　“刚才那个，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赤司沉声道：“而远坂冬是远坂家的长子，京都圈的贵族不是说着好听，灰崎，好自为之。” 第24章 　　“……所以说，你想让我帮忙？”远坂冬感到十分荒谬，“我可才是国中生啊！你就让我帮你剿灭黑帮？” 　　“倒没有那么严重啦！”太宰治打着哈哈，“mimic的指挥官有个棘手的异能，能遇见未来五秒发生的事，因此偷袭火拼什么的对他起不了作用，对了，你知道他费尽心思寻找圣杯，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吗？” 　　“什么？”不会是要做正义的米嘎达吧？ 　　“他想要自己的灵魂得到解脱，哈哈哈好不好笑。”太宰治笑得直不起身，一副腹肌抽搐的样子，但远坂冬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mimic首领的心愿实际上很好实现，只需要举起自己手里的枪给脑袋来一发，他马上就能解脱，什么灵魂解脱，其实只是为战争寻找的借口。 　　“我有一个朋友，他的能力和mimic的首领一样，多亏我不争气的部下，今天他们见过面了。”太宰治表情严肃。 　　“所以你是担心自己的朋友？想让我帮忙照看一下？看不出来，太宰你还挺温柔的嘛。”远坂冬调侃，他们就这么站在暗巷里聊天，视线所及之处，达芬奇的商店闪烁着昏黄的灯光，但太宰治看不到。 　　“我只是，不希望他出事。”太宰治表情晦涩，似乎连说出友人会出事这样的字眼极为避讳，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之后说：“织田作之助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小说家，我还想看他写的作品。” 　　说到这个的话远坂冬就来精神了！终于有人的梦想是成为小说家了。 　　这个世界的日本文坛离起立还远吗？ 　　不远了！ 　　帮！必须得帮！ 　　“之前你们圣杯战争召唤的那个特级咒灵一样的东西，叫什么来着……” 　　“是英灵，他们身前可都是英雄，别用东西来形容他们。”远坂冬纠正道，语气兴奋。 　　“对，就是他们，借我两个。”太宰治一本正经地露出了恬不知耻的表情。 　　没问题，不就是库丘林吗？有！有很多！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时间，远坂冬对于系统的运用也愈发成熟，只是心念一动，蓝色的枪兵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哟，master，又见面了。”库丘林神神气气地打了个招呼，“托您的福，上次的战争可真是记忆犹新。” 　　“是吗？这次的任务可能不会那么顺心。”远坂冬和库兰的猛犬相处的还不错，也因此，没有被留有记忆的枪兵捅个对穿，不过根据传说中库丘林的人设，他是个很忠诚认真的士兵。 　　想必就算两人之间理念略有不和，也不会大打出手的吧……应该？ 　　“你这次听他差遣，那边我不方便过去，啊还有一个。”远坂冬在灵基保管库里翻了半天，最终锁定了一张从未使用过的金卡。 　　童谣，身为由安徒生笔下故事进而显现出的人物，童谣有一张小公主才会有的漂亮脸蛋，配上Lolita，欺骗性很高。 　　“你好，出色的人啊，让我们如梦如幻的邂逅叭~”小姑娘一出来就活力满满地打了招呼，然后期盼地看着自己的master。 　　别这样看着他啊，这让他怎么把她交给太宰治啊！ 　　远坂冬摸了摸童谣小姑娘的脑袋，“这几天你就跟着太宰治吧，任务完成之后带你们做什么都可以，我带你们去玩。” 　　“——真的？” 　　库丘林和童谣异口同声，某种程度上来说，男人真的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呢：） 　　“真的。”远坂冬承诺，“太宰君，请不要让他们做不愿意的事，我的同伴就交给你了。” 　　少年一脸认真，好像托付的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这让太宰治有些不明白，在他看来，不，应该在所有魔术师看来，无论英灵还是咒灵，本质上应该都只是工具而已。 　　面前神情慎重的人却像是在对待珍重的人。 　　“我会的。”太宰治勉强答应，然后开始耍赖，“诶——冬酱居然不是最先担心我可能会被你的同伴欺负，哭哭。” 　　远坂冬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一段时间不见，太宰治你的戏还是这么多？ 　　不愧是你 　　“记得及时将他们还回来，不要让他们帮你做什么多余的事。”远坂冬冷酷无情地道别，“我回家写作业了。” 　　太宰治收敛了脸上夸张的表情，远坂冬长高了，渐渐也开始褪去稚气，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身怀绝技的人居然是想要当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呢？ 　　没有。 　　当然也没有人能想到能力是预知五秒未来的织田作之助梦想是安稳活下去，然后做一个小说家。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可真像啊…… 　　都是彻头彻尾的好人，和身在泥泞之中的他完全不一样。 　　远坂冬不知道太宰治又开始怨天尤人甚至自抱自泣了。 　　他开开心心无视了奸商琳琅满目的商店，快快乐乐回到家，在花园里心情舒畅地撸完小黑之后才舒舒服服打开房门。 　　然后和一头金发有着猩红眼睛的小鬼对上了视线。 　　远坂冬：嗯？？？ 　　你谁啊？为什么在我家？为什么长得那么像英雄王？ 　　一定是我打开房门的方式不对！再来一次！ 　　他哐地摔上房门，倒退回门口看了看门牌，嗯，是远坂家没错。 　　那房子里是谁？ 　　莫非！是英雄王在人间的儿子？ 　　瞳孔地震.jpg 　　#远古王者穿越现代留下子嗣为哪般# 　　远坂冬脑内循环播放这条弹幕，无论如何做心里建设，令人窒息的崩溃感还是挥之不去。 　　难道他以后不仅要养英雄王还要养英雄王的儿子吗？ 　　不要啊！ 　　远坂冬重新打开房门，再次和表情有些委屈的金发小鬼对上视线，勉强扯出一个友善微笑，“你好？你是？” 　　“你就是我的友人吧？直接叫我吉尔就好啦，刚才发生什么了吗？”少年一脸纯真，仿佛之前脸上的委屈是假的。 　　“不，没什么。”远坂冬迅速否认。 　　什么友人？我们没见过啊！把你霸霸叫出来跟我交代一下！ 　　“对了，现在好像碰到那个家伙特别棘手的状况，所以就偷懒让我出来啦，别担心，返老还童药的药效只有一天。” 　　所以说，这是小时候的吉尔伽美什？？？？ 　　远坂冬震惊到失去言语，所以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这位长成了以后那种难对付的性格？ 　　小吉尔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后的我确实挺麻烦的，多亏你照顾我啦。” 　　呜呜呜这是什么小天使，为什么药效只有一天，吉尔伽美什你不能多喝几口吗！ 　　远坂冬一脸感动地捂住嘴，“没事，既然和我缔结了契约，那这都是我该负的责任。” 　　“是吗？你一直是这样固执的好人啊，偶尔也要多思考身边人的意图哦，虽然这样说不好，但长大后的我思想很麻烦呢。”吉尔上前接过远坂冬的制服包，小小的身影矜持稳重地端坐到了沙发上。 　　先抛开这种贵族做派不谈，远坂冬现在满心吐槽欲，原来你知道自己长大以后很麻烦吗？知道你给我改啊！ 　　远坂冬自然而然坐到他身边，遵循着身体的记忆打开菜单，“想吃什么？” 　　做饭是不可能做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饭的。 　　远坂冬这辈子和上辈子什么都很在行，唯独做饭这个技能没有点亮。 　　不止没点亮，简直是黑漆麻乌。 　　只要他进厨房，那这房子都得重修，魔术师的艺术就是爆炸：） 　　“诶？居然是吃外卖吗？这样对身体不好哦，不然我来做给你吃吧。”吉尔笑着站起身，他全然一副贤明王者的气质，“对待心仪的臣下要有抵足而眠的情谊才行呢！做饭只是顺便啦！” 　　远坂冬没心情感慨小吉尔给他做饭的天使行径，他被“抵足而眠”这个词吓到了。 　　虽然这词完全不是那个意思，但结合前几天不知道是吉尔伽美什记忆还是他幻想的梦境…… 　　他很可能就是那个意思！ 　　不可，他真的不可！ 　　“不要这么麻烦了，不如出去吃吧！”远坂冬慌慌张张提议，好像拒绝了吉尔伽美什亲手做菜的提议同样能拒绝他“抵足而眠”的建议一样。 　　当然最后没有成功，因为小吉尔伽美什一脸失落地看向他，“你是不信任我吗？难道说是因为我王者的身份？还是说那家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长大后悔变成那样，太会给我添麻烦了。” 　　他明明没有做出特别委屈的表情，但整个人就给人一种超委屈的感觉，说话的时候语调向下，眉眼微微下垂，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眸里星光黯淡，整个人都写着不被信任的失落。 　　远坂冬完全顶不住，最后还是妥协了。 　　但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桌面的时候，远坂冬还是惊到了，没想到，吉尔伽美什居然是个厨艺精通的大佬！ 　　“身为王者应该全知全能呢！”吉尔一脸期待地看着眼前容貌与记忆中毫无差别的挚友，“尝尝吧！” 　　烤|鸡|肉软糯顺滑，鲜香可口，远坂冬吃的眼睛都亮了，超好吃！ 　　“怎么样？” 　　“不愧是吉尔伽美什！”少年夸奖道。 　　“咳……这……这就是侍奉他人的感觉吗？好像学到很多呢。”吉尔垂下头，金色的发丝将通红的耳尖藏好，“对了，以后请叫我吉尔吧？你我之间不用那么拘谨。” 　　“好的，吉、吉尔。”这个名字实在表现的太过亲密了，导致远坂冬整个人卡了一下壳儿。 　　然后他看到小吉尔开心地笑起来，仿佛得到了最大的嘉奖与肯定。 　　用完这快乐的一餐，谁也没提“抵足而眠”这个事，直到远坂冬完成作业和预习，吉尔才穿着一条小裤衩矜持走到他面前，说出来的话却完全和矜持没有半点关系： 　　“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第25章 　　“不……” 　　“诶？莫非你要拒绝我吗？也是，毕竟长大之后的我给你留下了那么不好的映象，你会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远坂冬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吉尔打断了，他失落的垂下眼睫，整个人阉哒哒的，因为刚才沐浴过，头发没有好好擦干，还在往下滴水，看起来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动物。 　　远坂冬当时就不行了！这样子的小孩子他怎么拒绝的了啊，呜呜呜太可爱了吧？ 　　他只能妥协似的拍拍身边的位置，“上来吧，头发得好好吹干才行。” 　　“可是吹风机的声音很大。”小吉尔委委屈屈地爬到少年身边，“我还不是很习惯。” 　　“那也应该擦干的。”远坂冬拿了干毛巾亲自动手帮吉尔擦头发，完全忘记了吉尔伽美什是如何熟练地运用吹风机将自己的一头金发打理的顺顺畅畅，甚至抹一头发胶，也完全不记得金色的王者对现代电子产品的精通程度超越了很多普通人。 　　简单来说，他被红颜美少年迷惑的石乐志。 　　享受着友人温和的服务，吉尔对长大后自己那无用的自尊进行了唾弃，只要偶尔弱势一下，哪怕是没有记忆的恩奇都也完全遭不住！ 　　可是那个自大的王者偏偏不愿意以退为进，实在是糟透了，怪不得远坂冬更喜欢他呢！ 　　远坂冬完全没看出来吉尔的小九九，只觉得他乖乖被擦头发的样子也太惹人怜爱了吧！ 　　好乖好乖！ 　　好好摸 　　咳…… 　　远坂冬心虚地缩回手，顺了顺早就干爽的发丝，关掉夜灯，“好了，睡吧。” 　　“嗯！晚安！” 　　啾~ 　　小小的吉尔君凑过来迅速在远坂冬的侧脸亲了一口，然后羞涩地笑起来，“这就是这个世界道晚安的礼节吧？晚安吻吗？唔，乌鲁克也有这样的习俗呢！” 　　我知道了！知道了啊！太突然了吧。 　　远坂冬在内心咆哮，他一只手僵直着抓住被子边缘，表情怔愣，一脸不可置信。 　　他就这样，被亲了？ 　　“怎么了？我做错了吗？”小少年立刻忐忑起来，也揪住被子眼巴巴地看着远坂冬，那样子好像只要远坂冬给出肯定答复就会哭出来似的。 　　不不不没错！ 　　远坂冬迅速摇头否认。 　　“真哒？”吉尔迅速开心起来，“那作为回礼，我也准许你亲我一下。” 　　什、什么？ 　　远坂冬产生了一种奇妙错觉，此时他好像在一个什么galgame里面，攻略对象是自己，玩家是小吉尔。 　　小吉尔表面不谙世事小白花，但实际上早已对他心怀不轨！ 　　吉尔等了一会，见远坂冬没有动作，顿时十分失落，“怎么了冬，有哪里不对吗？” 　　谁能拒绝啊？谁能啊？ 　　远坂冬凑过去在他头顶的发旋吻了一下，然后鸵鸟似的钻进被子里，语调闷闷地，“晚安。” 　　小吉尔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抛去插曲和身后暖的像小火炉的吉尔，远坂冬艰难入睡。 　　他头一次觉得睡觉这么累，而且就算睡着了，他也躲不开吉尔伽美什！ 　　梦境里是一片荒芜的沙土，“他”站在沙土之上，对面是伤痕累累的吉尔伽美什。 　　“你我都仅剩下最后一招，若没有想要守护之物，此地便会多躺两具愚蠢的尸体吧。”青年□□上身露出鲜红的圣痕，他面带笑意地说道。 　　“正是。”远坂冬……听到自己这么说。 　　这声音毫无疑问是从胸腔之中传出，连共鸣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他又站在恩奇都的视角了。 　　他说完，两人相视而笑，这细微的笑声渐渐演变成畅快无比的大笑，将心中的愉悦全部释放。 　　“为这场战争用掉那么多宝库之中的宝物，最后还受了伤，为我这样的人，你不觉得不值得吗？” 　　在记忆中，远坂冬的嘴不受控制，如果他也在能说话，绝对要冲过去打恩奇都的脑袋一下，你不要妄自菲薄啊！你看你把他打成什么样了！值得！ 　　下手再狠点！ 　　“那些宝物与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王者这样说道：“你的强大，值得本王如此对待。” 　　吉尔伽美什说着仰躺在地，并在倒地的一瞬间将恩奇都拉下，两人并排倒在地上，眼前是湛蓝无云的天空。 　　气氛正好，根据乌鲁克的习俗，他们要是能当场来一次远坂冬都不觉得奇怪。 　　但是他不想！他正在恩奇都身上！球球了！不要重蹈覆辙了！ 　　也许是他强烈的执念起了作用，画面一转。 　　冰凉的雨丝打在面孔上，耳边传来惊涛拍岸的怒浪之声，不消片刻之间，电闪雷鸣。 　　那一道落雷轰鸣着落下，就劈在手边。 　　眼前的天空不再晴朗，吉尔伽美什的面庞不再愉悦。 　　王者低垂着头，看着他，眸中尽是悲恸。 　　远坂冬瞬间就知道了自己在哪里，他在恩奇都逝世的场景里。 　　在梦境之中，他与恩奇都一心同体，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的彷徨和身体上的痛苦。 　　病痛如同虫蚁啃噬肉|体，连说话都断断续续，垂落胸前的长发不再是生机勃勃的颜色，它们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此时，他竟然对于逝去并不恐惧，他只是害怕，如果没有他，那吉尔伽美什怎么办。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有人的面庞，摸到温热的湿意，“你哭了吗？” 　　“笨蛋，傻瓜，我……”吉尔伽美什说道这里哽住，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现在，就是友人最后的时间。 　　“请别为我哭泣，我只是你众多宝物中的一件，哪怕失去了我，作为贤明的王者，你以后还会有多到数不清的宝物。”恩奇都断断续续地说道。 　　一如往常，他不以为自己是人，他被众神设定为兵器，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兵器。 　　“不，你是唯一的友人。”吉尔伽美什反驳，“我爱你如同爱我的妻子。” 　　“吉尔明明没有妻子。”恩奇都笑了起来，心中这股感情是什么呢？涌现出来的是喜悦吗？是满足吗？抑或是遗憾？ 　　不，不重要了。 　　他不禁又落下泪来，这些泪珠顺着脸颊落到耳廓，他感到自己的呼吸渐渐滞塞，缺氧的晕眩席卷了他。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不大的海岸。 　　“你为什么哭呢？我的朋友。”吉尔伽美什慌张起来，“你还想要什么吗？” 　　“不，我只是在想，在我死后，还有谁能理解你呢？还有谁能陪你一同前行呢？朋友啊……一想到你今后将孤独地活下去，我就不禁泪水长流。” 　　…… 　　远坂冬醒过来的时候还是懵的，他确实不想亲自感受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卿卿我我。 　　但也没有说要上一秒就让他感受寻找到挚友的喜悦，下一秒就要他体味永别挚友的死亡吧？ 　　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呜…… 　　咦？ 　　远坂冬抹了一把脸，潮湿的感觉黏着在手心，他真的哭了！ 　　最古bl感动天地！艹（一种植物） 　　算了把小吉尔叫起来吃早饭……吧？ 　　咦？小吉尔呢？他辣么可爱辣么萌的小吉尔呢？英雄王怎么是你？ 　　怎么……在哭？ 　　虽然很细微，但泪滴顺着他的侧脸低落在枕头上，晕湿一块。 　　不是吧不是吧？难道说又同步了？ 　　如果又是一起，也就是说现在吉尔伽美什其实已经醒了，他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落泪的模样！ 　　破案了！ 　　远坂冬狗狗祟祟下床洗漱，先行消灭脸上的证据。 　　绝对不能被发现他窥视了英雄王的记忆啊啊啊！！！ 　　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他只要老老实实洗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普普通通上学就好了！ 　　远坂冬没看到他离开之后英雄王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勾起的嘴角。 　　哪怕在梦中再次体味挚友的死亡也没什么，他如今好好地在这里，虽然已经毫无记忆。 　　他再也不会代替自己死去。 　　* 　　远坂冬萎靡不振地去往学校，今天的梦堪比噩梦，几乎停止的一瞬间他就醒了，连新买的闹钟都失去了它的作用。 　　导致他出门的时间早了太多，路上都没多少行人。 　　只有便利店的电视在聒噪的比比，“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再破奇案，不仅在下水道找到被害人已经分尸的尸体，还将嫌疑人以最快的速度一网打尽，不愧是日本警察界的救赎主！他……” 　　什么？谁？ 　　剩下的内容远坂冬已经无心再听，他满脑子都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这人他太熟悉了，是前世一个“儿童”漫画《名侦探柯南》的主角，直到他穿越都还没有完结，已经快1500集了！ 　　作者73老贼最会的事就是，“我最近又有了新灵感。” 　　然后出个剧场版 　　所以他穿来的其实是名侦探柯南？但是名侦探柯南为什么有超能力？ 　　不，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用柯学解释。 　　柯南还能用足球踢爆飞机呢？超能力算什么？ 　　远坂冬放下心来，不就是儿童探案漫画作品吗？能危险到哪里去？ 　　稳住，好好学习，拯救文坛！（握拳） 　　「经过达芬奇的努力，游戏系统完成升级啦！下面一个副本和主线任务已开启，请您进行确认哦！」 　　远坂冬感到一丝不妙，达芬奇的努力？她努力什么了？ 第26章 　　打开游戏面板，ui界面没什么变化，只是第二个副本的图标有了，呈现出灰色的锁定状态。 　　「横滨达尔文活动于本周日正式开启，为期两天，期间只能装备卡池up的活动英灵，卡池开放时间为三日，请您尽快抽取心仪的英灵哦~」 　　懂了，达芬奇做的努力就是尽力逼氪。 　　打开卡池，与寻常不同的是up池闪烁着橙红的光，界面上的看板也换成了不知名的从未见过的英灵。 　　「您将在抽取英灵后才能解放英灵的真名」 　　这不是逼氪是什么！ 　　现在是周三，卡池开放三天结束的时候刚好周五，周六周日参加副本。 　　达芬奇打的一手好算盘！ 　　「本次主线任务为游戏通关，保护队友，请您努力哒！」 　　远坂冬到达篮球馆的时候捋清楚了达芬奇的险恶用心，今天来的早，晨训的人还没来，他只好开始练投篮。 　　靠着弹跳凑近篮筐他还能把球丢进去，但实际上，一旦站在两分线外，球就开始有自己的想法。 　　十进二都是看的起他了…… 　　哎…… 　　“是姿势有问题，远坂君之前没玩过篮球吧？” 　　赤司的声音，也不知道他站在门口看了多久，远坂冬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手腕用力就好了。”赤司走到少年身后调整他的姿势，“左手固定位置，右手手腕作为发力点，投——” 　　咻 　　篮球和球网摩擦，空心进筐的声音十分悦耳。 　　远坂冬垂下头看向自己的掌心，第一次觉得投篮这么简单。 　　“谢谢。” 　　少年看向赤司，露出爽朗的笑颜，“毕竟是要靠投篮得分的运动，如果没有征十郎我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这份雀跃真挚明亮，不能做伪，赤司别过视线，觉得心脏又鼓噪起来，“不过是那天你教我系领带的谢礼，不必客气。” 　　“当然，因为我们是朋友嘛！”远坂冬又退到三分线，试着投了一球，空心进筐。 　　赤司心情复杂，少年的天赋无与伦比，仅仅只用一瞬就可以解决常人一周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被称作朋友本该是开心的事，但内心却莫名空落，朋友可以有很多，少年人缘极好，他大概不过是其中一位。 　　“说起来，今早碰到了奇怪的事。”赤司一边做拉伸一边和投篮投的乐此不疲的远坂冬聊天。 　　“什么？” 　　“出门的时候发现在放置快递的地方有属于我的，打开之后里面是一部手机。” 　　“有人送你新手机吗？”其实有人会巴结赤司家的少爷也不奇怪，送手机很正常。 　　“奇怪的点就在这里，那是一个拆封了的手机。”赤司说着，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 　　黑色，平平无奇的触屏手机。 　　“开机啦！开机啦！”活泼的电子音在他拿出来的一瞬间响起，赤司手一僵。 　　“你开的？” 　　“我没动。”赤司否认，两人对视一眼，觉得事情开始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欢迎来到达尔文游戏。”屏幕上的小蛇嘴巴一张一合。 　　达尔文游戏？ 　　远坂冬呼吸一滞，他的下一个副本，不就是横滨达尔文活动？不会这么巧吧？ 　　小蛇还在操着一口电子音贱兮兮地说话，“等级玩家指纹，哔哔哔——玩家，赤司征十郎已登记，游戏不可退出，副本加载中，本次副本将于周六周日在横滨开启，一旦录入不可退出，警告！不可退出！” 　　还真是！连地点都一模一样。 　　滋—— 　　寂静的篮球馆里，电流声变得极其明显，手机上的画面变成了赤司征十郎的Q版，赤红的小人拉平嘴角，和寻常的赤司君一般无二。 　　“这是什么恶作剧？”赤司不太确定，但触碰到手机就进行录入，如果不是事先设定好的程序，那么很可能就是某人的异能力了。 　　而且达尔文游戏，他没听说过，如果是上层安排的“人才选拔”游戏，那赤司家应该收到风声才对 　　“不、不是。”远坂冬现在自己都没搞清楚，就算否认也毫无说服力。 　　“阿达阿达~有玩家像您发出挑战，是否接受，倒计时10、9、8……” 　　小蛇的电子音在此时显得格外令人齿寒。 　　可副本不是周六周日才开启吗？怎么现在就有玩家可以挑战？有病吗这游戏？ 　　“别接受征十郎！” 　　“嗯。”赤司也并非冲动之人，他将拇指按到拒绝的案件上轻触两下。 　　没反应！ 　　“2、1！timeout！玩家未拒绝，默认接受。” 　　凸！ 　　你哪只眼睛看到赤司没拒绝，他都点了两下！ 　　“A vs赤司征十郎，计时3小时，游戏开始！” 　　“啊……A不是你的网名吗？”远坂冬忽然意识到什么，“我记得你的推特账号就是A？” 　　“但这个明显不是我自己，你看。”赤司将手机举到远坂冬面前。 　　白色头发的Q版小人和赤司的Q版各占一边，白色头发的小人还显示在移动中，而帝光中学的地图也显现出来。 　　“呀，初次见面，我是A，港口黑手党干部，如你所见，你已经被包围了，赤司征十郎。”白色短发的男人有着一双三白眼，无论从那种角度看，这都不是一个真诚的人。 　　偏偏还要做出一副真诚的样子。 　　“虽然我只带了二十名部下，但他们手中的机枪对付你这种国中生也足够了，你这样声名显赫的小贵族一定会有很大价值，让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远坂冬站起来，挡在赤司面前。 　　“哦呀，这是你的小女朋友吗？长相不错，就用她和你的价值来做赌注怎么样？” 　　A说话的时候刻意捏紧了喉咙，话语之间掺杂着令人作呕的贵族腔调，但与远坂家主比起来，这种浮于表面的优雅无异于小丑的演出。 　　滑稽且可笑。 　　于是远坂冬笑出了声，“赌注？既然你带着人，就代表这个游戏是可以带别人的吧？” 　　A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妙。 　　“冬。”赤司想要制止他，身为同龄人，远坂冬只是一个和他一样的普通学生，就算是魔术师世家，他的年纪不大又没有异能力，要对付精通□□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还是过于勉强。 　　少年能在危机时刻站在自己身边，他就很感激了。 　　“别担心。”远坂冬安抚了一下赤司，然后对着A特别真诚的说，“我和你们的太宰干部私下有点交情，也认识森先生，这么久了，不知道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中有您的大名。” 　　“什么？” 　　这种话对于缴纳金钱买下干部位置的A来说无异于最严重的侮辱。 　　“您真的是干部？”远坂冬真诚的插刀子。 　　赤司叹气，只要熟悉远坂冬，就知道这个人其实是个芝麻馅的小汤圆，无时不刻不憋着坏，但真诚的时候也是真的真诚。 　　天然也是一种黑吧？ 　　“你tm！开枪！”A暴怒地下令。 　　“征十郎！”远坂冬纵身一扑，拉着赤司翻滚到器材室，身手矫健到赤司都没反应过来。 　　“说起来，月灵髓液我拿到以后还一直没用过。”远坂冬嘀嘀咕咕装备上这张概念礼装，一坨水银在他脚边聚集成一个胖球。 　　不时上下颠一颠。 　　害……害挺可爱的怎么回事…… 　　“Automatoportum defensio（自动防御）”晦涩的拉丁文从少年口中念出，赤司如今还在攻克德文，拉丁文暂时不在他的学习范围内。 　　水银球Duang地变大，将两人包裹在内，在银色的空间里，赤司只能听到子弹撞击在水银球上噼噼啪啪的声音。 　　火力渐渐停止，敌人还不算太蠢，他们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只是浪费炮火。 　　“AutonlatoporIunl quaerere（自动索敌） ” 　　细小的触手从水银球中分出，每一只在触碰到敌人的一瞬间就收回。 　　要杀人吗？不，这些都是港口黑手党的人，虽说都是A的部下，但本质上来说都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现在中也和太宰都是他的朋友，他这样的做法会让他们为难。 　　“你在这里，我去和他们交涉，我不会有事的。”远坂冬对征十郎说道。 　　赤司作为一个继承人，从小到大遇到的绑架不算少，此时也能冷静面对，在看到少年的能力之后，他觉得让他去也没什么。 　　可心里总会有些失落，他看着远坂冬离开的背影想—— 　　为什么更强的不是我呢？ 　　“如你所见，如果我想杀了你，只是一瞬间的事。”远坂冬大方站在人前，堵住了进入器材室的唯一进入口。 　　“可恶！开枪！” 　　月灵髓液竖起墙壁，远坂冬在枪林弹雨之中完好无损。 　　“看在港口黑手党现在和我是朋友的份上，这次饶你一命，代我向森先生问好。”远坂冬说完，忽然恍然大悟，“啊算了算了，等下我还是自己打电话过去吧，你这种人，说不定会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呢。” 　　A气的七窍生烟，但英气又美丽的少年只是站在那里，有恃无恐。 　　“顺带一提，我们帝光中学的篮球馆用的是最好的地板，你们刚才破坏的太严重了，看你挺有钱的，不介意承担一下修缮的费用吧？” 　　远坂冬笑起来，一副你不同意我就揍到你同意的模样。 　　“我知道了。”A五指成爪，“异能力，宝石王的失常。” 　　他带来部下中的两位，立刻露出痛不欲生的神色，他们丢掉手中的枪支，开始用力抠脖子上的一个金属项圈，可哪怕血痕遍布，项圈也纹丝不动。 　　片刻之后，两人如同被吸干的干尸，滑倒在地，杳无生息。 　　A咧开一个恶劣的笑容，他伸手，掌心有一把璀璨的宝石，“怎么样，这些够不够？我的异能力是可以把我部下的生命变成同等价值的宝石，这些，应该够你们修体育馆了吧” 　　白发青年扬手一挥，宝石噼里啪啦散落在远坂冬脚边，有几颗蓝色的撞上他的衣服，又滚落下来。 　　“撤退，祝朋友在达尔文游戏玩的愉快，毕竟你可不能时时刻刻在他身边。” 第27章 　　面对此等侮辱，远坂冬神情平静地蹲下来，一颗颗把宝石捡起，他们璀璨夺目，完全看不出合起来是两条人命。 　　越平静，越愤怒。 　　人命并非是能用价值衡量的东西，普通人的性命也不比异能者卑贱，本来想着打电话像森鸥外询问此事，现在看来不用了。 　　玩游戏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不能确定，他不能保证在黑|手|党的眼皮子地下杀了A不被记恨。 　　“你没事吧？”赤司看向神情肃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远坂冬，“他们异能力者就是这样，哪怕报警也没用，是归属特务科管。” 　　“没事。”远坂冬摇头，“修缮的费用就我来出，刚才两人的脸我记得，过段时间报备给港口，这些就埋在两人的墓里。” 　　“不，毕竟是因为我的过错……”赤司看了眼手机，达尔文游戏吗？ 　　“恭喜您完成游戏！对方放弃追击！胜利！耶~”小蛇像报时的布谷鸟。 　　既然不能退出，那就让他来看看是那个势力在日本横行，也许铃木家会有什么消息，等会儿问一问，赤司敛目思索。 　　“这……怎么回事。”队长虹村修造和其他队员看着布满弹孔的篮球馆目瞪口呆。 　　“恶作剧？这未免也过分了些。”同班的绿间真太郎用食指推了下眼镜，“晨间占卜说巨蟹座运势倒数第二，但我今天带了幸运物，没问题。” 　　远坂冬看向他的左手，上面托着一只硕大的铜水壶…… 　　铜水壶？？？ 　　“不，只是我碰到了绑架，现在没事了。”赤司征十郎站出来，面不改色地解释。 　　众人：…… 　　什么叫只是绑架？绑架很常见吗？ 　　还有那边的远坂同学，你不能表现得更惊慌一点吗？这样显得震惊的我们和你们格格不入啊？ 　　“修缮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今天的早训就算了吧，给大家添麻烦了，抱歉。”赤司的礼节做得十分到位，但其实就算他表现的惊慌一些队友们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可是枪战！那可是绑架！ 　　普通人一生都不一定能碰到一次，这两个人怎么表现出一副——呵呵，小场面，的样子。 　　平常习惯于冷嘲热讽的灰崎缩在角落里不吭声，看着震惊的众人，他此时竟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 　　睁大你们的脑子看看啊，在你们心里漂亮的小绿人他是个狠人啊！他可是和黑|手|党是朋友！ 　　这种“小场面”对他来说可能是家常便饭。 　　灰崎：弱小，可怜，无助，不敢说话。 　　早训不了了之。 　　远坂冬来到教室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桌上放着一个快递盒，拆开后，里面是与赤司君手中别无二致的手机。 　　聒噪的小蛇哔哔一通，录入了数据。 　　“看来你也是，刚才我问了一下铃木，她也收到了这个手机，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但三大财阀的继承人全部都邀请，怎么想都来者不善……” 　　三大财阀？ 　　远坂冬满头问号，还有谁？ 　　赤司被他具现化的疑问惊讶到，“你……不会不知道自己家是财阀吧？” 　　远坂冬茫然摇头，他们家不是搞房地产的吗？怎么可能是财阀？ 　　“说起来，我们赤司旗下的制药产业租用的厂房还是你们远坂的呢。”赤司笑起来，“这你也不知道？” 　　远坂冬又摇了摇头，他父亲投资买房其实主要是看地脉适不适合抽取魔术，对其商业价值没有太大的估量。 　　所以他们家这是迷迷糊糊成为三大财阀之一了？ 　　“你父亲没有与京都府贵族们社交的意思，赤司与远坂家之间能有合作也是全靠我父亲的努力。”征十郎无奈地叹了口气，赤司家旗下所属的好多产业用的房产都属于远坂家，价格相当合理低廉。 　　甚至父亲赤司征臣一度觉得他和远坂时辰关系还不错，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很有可能，远坂家全家对于自己在金钱和房产上在日本的地位一点数都没有。 　　“远坂家对于房产的控制已经到了垄|断的地步，但远坂家主本人似乎无意政治，也十分节俭，深居浅出，虽然诸位都很想结交，但是一直没有渠道，冬，你现在就是那个渠道。”赤司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像同为御三家之一的小伙伴科普起对方的身世。 　　而且对方好像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脑袋上的问号已经具现出实体了。 　　“十分节俭？”远坂冬发出疑问的声音，他们工坊里麻袋装的宝石可看不出半点节俭的样子。 　　“对比普通人来说可能稍微富裕了些，但是对于铃木集团来说，你们远坂家确实节俭过头了，而且租房费用也相当合理，导致名声不错，也无人嫉妒。”赤司想到铃木家经常搞宝石展的那个老爷子无奈笑了笑。 　　“冬一定也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吧，日常看来，你完全不是奢靡的人呢。” 　　远坂冬想到他为了方便买的别墅，心虚地低下了头。 　　不过赤司的下一句话把他微不足道的心虚立刻吹散了。 　　“有时间来我家拜访，赤司家还有个马场，雪丸一定也会喜欢你。” 　　还好还好，他家里只有个花园，离马场还差得远，果然还是有在节俭哒！ 　　“我就期待着啦。”远坂冬笑道，一瞬间，达尔文游戏的压迫感远去，赤司的眼睛里只有这个笑颜。 　　他忽然有种想法，少年要是能一直这样笑着就好了，他会让这个人一直这样笑的。 　　“既然是邀请了财阀继承人，说不定是想让日本的经济造成动荡？”远坂冬猜测。 　　他对政治不感兴趣，但真要动脑还是能说出一点点的。 　　“只能这么思考了，而且还是异能力者发布的游戏，国安部无法插手，很有可能是团伙作案，但凡国安部有点危机感，这次就一定会派出人手，就是不知道异能特务科会采取怎样的措施了。” 　　赤司的分析显然更加全面，远坂冬摆弄手中的手机，游戏界面上有个组队选项，点开，附近的玩家里面果然有赤司征十郎。 　　“是否和赤司征十郎成为队友？” 　　“是。” 　　赤司也毫不犹豫地接受他的申请，不多时，队伍中间还多了一个叫铃木园子的小姑娘，妹妹头的Q版相当可爱。 　　但这也太眼熟了！ 　　这不是名侦探柯南里面的角色吗？难道说？是黑子组织？ 　　不不不，再怎么想黑衣组织都没有做游戏的闲工夫，远坂冬安慰自己。 　　心不在焉地过完一天，将编辑的催稿邮件视若无睹，远坂冬回家之后才开始抽卡。 　　他现在靠着吉尔伽美什黄金律的赞助，资产已经只能用数字衡量，那么抽卡对他来说几乎就不是概率问题了！ 　　远坂冬自信握拳。 　　抽干这个池子！ 　　第一发，一秒十连，常规操作了，远坂冬内心毫无波澜，迅速进入后续召唤。 　　“我是尼古拉-特斯拉，是个天才。”一头蓝发身材健美的欧洲人从召唤阵里走出，相比起其他从者，他的自我介绍简短到令人无处吐槽。 　　因为他确实是个天才。 　　看一下技能面板，这位天才装备在主界面自己使用的话其实只能放电。 　　对，没错，他的普通攻击竟然是放电！ 　　那不就是直接变成人形发电机了？放出来的话，这位特斯拉并不是好掌控的人。 　　不过up 的英灵倒是抽出来一个了，剩下一个的话…… 　　他的剪影其实有些熟悉，但人还好好活着，怎么可能进卡池呢？ 　　远坂冬自我安慰。 　　终于，在氪了不知道多少单之后他抽到了那个黑漆漆的人影。 　　“呀~初次见面，ruler，太宰治，姑且算是港口黑手党首领，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第28章 　　青年说完含笑看向他，哪怕是不会动的卡面，远坂冬也被他这样的神情悚然一惊。 　　那双眼睛毫无生气，仿佛是刚刚拥抱死亡毫无遗憾之人。 　　“哦呀，这是什么东西，你把我困在里面了吗？” 　　首领宰不按常理发挥，他说话了！ 　　不可能！在游戏系统里的英灵怎么会有自己的意识？ 　　“让我看看……这是……呜哇，相当精妙呢，完全看不出来出来的方法，你也是异能者吗？” 　　放他出来吗？ 　　远坂冬犹豫，两个太宰治无疑会造成动荡，希望，这个宰是个能听人话的宰吧。 　　不然就只能令咒伺候了，反正他的令咒一天回一画的：） 　　远坂冬将自己的房间锁好，确定英雄王不会突然冲进来之后将太宰治放了出来。 　　“哦呀，意外的是个小孩子呢，不过敦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已经能独当一面啦，这个世界真是对我充满了恶意，好不容易自杀成功居然被世界意识抓去做什么英灵，哎……” 　　成为首领的太宰治脖子上有一条红围巾，除了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了一点，与现在的太宰几乎没什么区别。 　　同样很难从他的言语和行动中打探他的目的。 　　不过远坂冬没在怕的，他有令咒！ 　　“所以你召唤我有什么事？如果用无聊的事情喊我下来，我可是会生气的哦。”太宰治一屁股坐在少年的床上，柔软的席梦思让他整个人弹了弹。 　　于是他表情惊奇地重复了用力坐下这个动作，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其实没什么事，只是觉得把你关在……魔法阵里不太好，你在现世只有两周的存在时间，如果实在觉得无趣，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远坂冬打算先礼后兵。 　　“诶——”太宰治拉长了声调，“所以说真的是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就让我下英灵座啊？本来睡的好好的呢！” 　　正当远坂冬以为太宰治就打算这么算了的时候，面前的青年快速从后腰取出□□，一秒上膛，直指他的眉心，“既然这样，我只要鲨了你就可以回去继续睡觉了吧。” 　　远坂冬：？？？ 　　小兔宰治，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劳资可是你的骂死踏！ 　　“叮铃——叮铃——” 　　电话铃频繁响起，打破了滞塞的氛围。 　　太宰缓缓抬起手肘，“我可是个善解人意的首领，让你领死前和朋友道个别也不是不可以，接吧，记得开免提哦~” 　　来电显示是太宰治，有趣，开免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恶趣味地将音量调到最高，接起电话。 　　“喂？” 　　“mimic对织田作下手了，多亏了你的童谣，他收养的孩子们暂且无事，只是受了点惊吓，织田作很感激你。”太宰治的声音有些颤抖。 　　说到这件事，远坂冬不得不正色起来，“收养的孩子们？” 　　“啊……忘了说，织田作收养了五个孩子。”太宰治轻松地笑出声，“你的库丘林行吗？我告诉他要杀了mimic的首领。” 　　“你这话要是在他面前质疑出来说不定能起到激励的作用。”远坂冬对上面前首领宰的视线，对上他复杂的眼神忽然裂开嘴笑了一下。 　　“这件事情之后，我不打算留在港口黑手党了。”太宰治轻声说，“只要我还在这里，织田作哪怕活下来，也会再次被森先生算计，我不能失去我的友人。” 　　今天的太宰治意外的坦诚，坦诚到远坂冬觉得他不太对劲。 　　不，等下，你不留在港口黑手党，你怎么做首领？ 　　哽住 　　远坂冬沉默半晌，最终问：“如果你叛逃的话，中也怎么办？” 　　“诶？？那个漆黑的小矮子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冬酱更担心他吗？其实更应该被担心的是我吧！” 　　真想现在把首领宰推到太宰治面前给他看看。 　　算了，友人一心向善弃暗投明他还是要支持的。 　　远坂冬敷衍地嗯了几声，准备挂断电话，突然听到太宰认真的声音。 　　“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吃织田作推荐的那家辣咖喱吧。” 　　“嗯。” 　　嘟—— 　　忙音响起，收好手机之后，小兔宰治手中的□□已经回到它该回的地方。 　　青年忽然按住远坂冬的肩膀，骤然俯身，“在这里我们关系这么好呀，怪不得你能无触媒召唤我呢。” 　　青年微冷的吐息抚在耳廓，带起一阵痒意。 　　远坂冬一个激灵，十分惊悚，等等，我们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我喜欢你这种类型，果然无论到哪里都和小矮子过不去呢。” 　　太宰的声线本来就十分性感，微微压低的时候带着一丝气音，远坂冬听得有点麻。 　　但是他们真的不是这种关系。 　　少年抵住太宰治的肩膀猛的一推，英灵没有防备，后腰一下子装上床尾柜子上的装饰架，发出哐当一声。 　　“冬，开门。” 　　门锁转动了几声，发现被锁住之后英雄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 　　远坂冬站起又坐下。 　　不，现在怎么想都不能开门，像吉尔伽美什这样孤傲的王者，如果知道自己的master还契约了别的英灵，不是抽死他就是抽死太宰治。 　　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我没事，你去睡觉吧。” 　　首领宰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充满了谴责，好像在控诉——你居然背着“我”偷偷藏了男人。 　　我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啊啊啊！ 　　远坂冬小声告诫，“你可千万不要说话……” 　　首领宰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西子捧心地倒在床上，“啊~~~master~那里……不行~” 　　？？？ 　　小兔宰治！ 　　“冬？里面是谁？开门，不要让我说第三遍。”门口吉尔伽美什明显带上了不悦。 　　远坂冬拿枕头捂住太宰的脸，然后高声辩解，“没有谁，只是……只是电视！对！我不小心开太大声了。” 　　呜……我的一世英名……没了！ 　　太宰治装的更厉害了，远坂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够在被枕头捂住的同时发出那种甜了吧唧的呻|吟|声。 　　“轰——” 　　门锁被暴力拆开，门板在远坂冬震惊地视线中撞到对面的墙上四分五裂。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人。”英雄王冷笑一声，将愣住的远坂冬从床上拎起来，“站好。” 　　乖巧的远坂君乖乖立正，而太宰的戏还是很多，他躺在床上，衣服衣衫凌乱刚被蹂|躏过的样子。 　　离谱！ 　　王之财宝打开，宝具从里面探头，直指太宰治。 　　不！就算他再怎么是个小兔宰治，这还是他艰难抽到的五星SSR！ 　　远坂冬身体比脑子动作更快，他冲到太宰治面前，护住他，“吉尔，他只是我临时契约的从者，只有两周的存在时间，不会影响你我之间的契约关系。” 　　在远坂冬看不见的地方，太宰治对着金发男人挑衅一笑。 　　“是你允许我叫你吉尔的！你不能反悔！”远坂冬看着暴怒的吉尔伽美什辩解。 　　他不会是因为称呼发火吧？ 　　“让这个人，回他的横滨。”吉尔伽美什被这个久违的称呼叫的心情好了点，打算饶不知好歹的从者一命。 　　“master，您也可以叫我治君，我们这么亲密的关系，您怎么对我都可以。” 　　我们什么关系？我们没有！！！！ 　　远坂冬绝望了，如果他有罪，那请用法律惩罚他，不要把一个首领宰送到他的身边。 　　小兔宰治你不觉得自己的剧本太尴尬了吗？拖鞋都要被脚趾抠穿了啊！放过他吧！ 　　“吉尔，算了，我们走吧。”少年有气无力地拉住又要暴怒的王者往外面拖。 　　“我和这边的你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太宰，你自己冷静一下，今天你就住这个房间吧。” 　　累了，真的累了。 　　太宰治眼神闪了闪，就算一开始有那种错觉，但仔细想想就知道他们只是好友，可是他没有那种想法，不代表刚才那个男人没有啊。 　　入狼窝了呢，master。 　　“冬，其实你是……”吉尔伽美什话说到一半，对上远坂冬那双清亮的眼眸，未尽的话语便卡在喉咙。 　　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可信度，还不到时候。 　　“没什么。” 　　王者说道，“休息吧。” 　　远坂冬脚尖一转就要去客房。 　　“去哪？本王赐予你与王同榻的荣耀！” 　　并不想要这种荣耀，谢谢：） 　　但远坂冬今天不敢说，小兔宰治太能作了，他今天就只能暂时为他妥协一下。 　　“想要留下他也可以，他在的时间里便由你来作为王的近侍。” 　　近侍，就是吃饭睡觉都给一起，还得伺候王穿衣服出行。 　　但是他还必须得同意，还得微笑着说：“能成为您的近侍我很荣幸。” 　　giao！ 　　今日实在令人心力交瘁，远坂冬沾枕即眠。 　　他甚至已经习惯最近梦里的连续剧了，俗话说，生活就像咳咳，如果不能反抗就享受吧。 　　看着热情的乌鲁克居民，远坂冬如今打心底里感受到一丝畅快。 　　“恭喜恩奇都大人和王打败了芬巴巴！” 　　“恩奇都大人真强啊！” 　　赞美围绕着他和身边的王者。 　　“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乌鲁克的宴席和晚会。”吉尔伽美什畅快的笑道：“敬请享受吧，体会人间的乐趣吧我的朋友。” 　　恩奇都很爱喝酒，而且不会喝醉。 　　酒足饭饱过后是篝火晚会。 　　吉尔伽美什毫不顾忌的展示自己的舞姿和身体，虽然这对于远坂冬来说不合礼数，但他的躯体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于是恩奇都不禁笑了起来，一时间，少年美丽的微笑与这繁荣的景象成为这个夜晚最美丽的景色。 　　“光站着有什么意思？来吧恩奇都！作为本王的挚友，可不能不会跳乌鲁克的舞蹈。” 　　吉尔伽美什长臂一伸，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将恩奇都往自己的怀中扯去。 　　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亲密的程度，呼吸交缠在一起，不经意间就能感受到另一具身体的热度。 　　这不像是要跳舞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一个缠绵至极的拥抱。 　　众人欢呼起来，他们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将他们的王和恩奇都围起来，看着他们的舞步，乌鲁克的人民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嗝——今天的狗粮吃的好饱喔，明年地里一定会有个好收成吧~ 　　这个梦是实打实的快乐，导致远坂冬是笑着醒来的。 　　摸到嘴角的弧度，他整个人一僵，等到了学校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状态。 　　在梦中，他与恩奇都共情，能感受到对方对于王者从心底里散发而出的喜爱。 　　但他到底不是恩奇都啊！ 　　冷静，一定会有办法的！ 　　周五晚 　　远坂冬和赤司租住了一个酒店，核对着最后的安排。 　　“不管这个游戏到底是什么，我们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活下来。”远坂冬神情严肃。 　　「咚咚——」 　　房门被敲响，“您订的晚餐送到了，请取用。” 　　“你定晚餐了？”远坂冬看向赤司。 　　“应该是订房间的时候送的，这家酒店的餐点还算不错。”赤司起身开门，金发黑皮的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 　　“这是您的餐点，请确认，情侣套餐带有蜡烛，请问需要点吗？” 　　情侣套餐？ 　　远坂冬：？？？？ 　　赤司征十郎：？？？？ 第29章 　　最后赤司礼貌拒绝，“不必了。” 　　虽然他并未对两人的关系作出解释，但少年藏在发丝下通红的耳尖让门外的侦探会心一笑。 　　在感叹年轻真好的同时，他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最后的主菜摆好，安室透瞥到了夹在沙发缝隙之间的纯黑色手机，视线瞬间紧缩。 　　“啊，对了，两位是来约会的吗？横滨这边著名的情侣约会圣地我可以为二位介绍哦！” 　　青年摆出阳光的笑脸悄悄伸手，想要按亮手机屏幕来确认心中的猜想。 　　指尖刚触碰到手机，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捉住手腕。 　　“你在做什么？” 　　绿色长发的少女对他的动作存疑，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安室透在对待这样的容颜之时也呼吸一滞，但他很快平复心情。 　　“你的手机掉到卡座的缝隙里了，如果不及时拿起来完全掉进去可是一件十分伤脑筋的事情。” 　　青年仗着脸好爽朗地笑起来，“能为美丽的小姐捡手机是十分荣幸的事。” 　　金发的男人毫无疑问是个池面，隐藏在衬衫下的□□受过良好的锻炼，如果远坂冬真的是少女，或许会败在他的美男计下。 　　但是可惜了，他不是。 　　远坂冬松开青年的手腕，冷漠道：“不劳烦，你出去吧，哦对了小费……” 　　因为要躲英雄王，出门出的急，这次只带了几颗宝石，他掏了掏兜，凭感觉摸出一个小的放在青年手心。 　　璀璨夺目的宝石在灯光下反射着荧光，令安室透目瞪狗呆。 　　“小费，谢谢你送餐，你走吧。” 　　远坂冬再次赶人。 　　“啊……我……这……”平常破案时的巧舌此时毫无用处，安室透觉得自己的卧底生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滑铁卢。 　　就算再怎么对那个手机感兴趣想要打探情报，这次也只能先撤退。 　　赤司都被他的出手阔绰震惊了一瞬，他身为继承人，家中奉行的并非自由支配钱财的教育，不像铃木，所以他本身并不是十分有钱。 　　但小伙伴已经有钱到小费都给宝石了？ 　　“征十郎，我怀疑刚才的人也是达尔文游戏的知情者。”远坂冬将卡座上的手机拿出来按亮。 　　手机界面一旦亮起，就可以看到达尔文游戏的标志界面，如果刚才这个手机被那个陌生男人捡起，那么他一瞬间就可以确定他们是不是玩家。 　　“现在进行游戏介绍！哔哔哔——” 　　小蛇突然开口，远坂冬和赤司将两个手机并排而放，相比起赤司的慎重，冬相当淡定地卷起意大利面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没办法，饿饿，饭饭。 　　“副本雾中横滨，需要玩家找出在横滨藏好的手环，宝石手环最多的前十名将成为胜利者，进入明天的下一轮游戏。” 　　“失败者将会被排除出游戏，望知悉。” 　　远坂冬就着果汁将那口意大利面咽下去，“排除出游戏是什么意思？是死亡吗？” 　　“恐怕不是。”赤司将手机切换了一个界面，“死亡之后应该是游戏失败，而不是排除出游戏。” 　　那是一页游戏的详情介绍，上面标注出许多游戏的专用词汇。 　　“保险起见，还是尽全力比较好。”远坂冬埋头用餐，被小蛇的下一句话呛到，“游戏将于周六凌晨0：00：00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零点？现在已经晚上八点点了，只有三个小时。” 　　对于已经上了一天课的赤司和远坂来说，这个时间完全不符合作息规律。 　　“吃完睡一会儿吧，我定个闹钟。”赤司用自己的手机设置好闹钟，两人倒在床上，觉得这个游戏荒诞极了。 　　赤司只是普通人，连他也被牵扯进来，一时间让人捉摸不透游戏的策划者到底在想什么。 　　“哔哔哔哔——game start！” 　　远坂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翻看手机，上面对于手环长什么样完全没有提示。 　　但是有一张地图，上面的红点标注着手环存在的位置。 　　这个游戏的目的昭然若揭，他想让大家去抢夺手环，游戏说明很不明确，谁也不知道被排除出游戏之后，等待着的到底是什么。 　　也因此会用最激烈的手段自相残杀。 　　小蛇也没有在引导的时候说到底有多少手环，也就是说，如果手环其实总计有一万只，哪怕抢到了一百个也不一定会成为第一。 　　放大地图，本人所在的位置上会显示自己的投向，但看不见别人的，而远坂冬的头像和地图上的红点重合了！ 　　这个酒店，有手环！ 　　但是具体在哪里？ 　　手机界面的左下角有一个搜寻功能，点一下，整个地图瞬间变成立体3d的模样，从这样的地图上看的话…… 　　那个手环，就在他们房间里！ 　　远坂冬和赤司对上视线，两人行动一致地走向卫生间。 　　“咚咚咚——”敲门声让他们的脚步停住。 　　“您好，我是之前来送餐的那名服务生，我有东西落在你们这里了请问可以让我进来拿一下吗？” 　　“是什么物品？我们现在不方便开门，但可以给您拿出去。”赤司清亮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去。 　　根据分析，这个人有很大的可能也是玩家，他们不可能掉以轻心开门放人进来。 　　远坂冬在他们说话的间隙从卫生间找到了手环，是个圆形细长条的金属环，表面看起来十分简陋，不过还算轻便好携带，将其收在小背包，远坂冬示意赤司开门。 　　金发青年推门而入的一瞬间，一条锁链迅速攀上他的肩膀和手腕，锁链的另一端被握在房间里的少年手里。 　　“关门。”远坂冬摸向青年的腰间，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放枪的地方，黑手党一般都会放在这里。 　　没有？ 　　“你是谁？也是游戏玩家？”远坂冬逼问。 　　“异能力？”安室透试着想要挣脱。 　　他没有神性，天之锁对他来说不过是普通的锁链，但远坂冬不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ruler！” 　　“了解了。”灵子化的太宰治在安室透惊愕的神情中显现出身形，□□正对着他的额头，“老实点哦，我这个人有时候也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手指呀。” 第30章 　　这是什么？隐身的异能？ 　　安室透意识到自己不是异能者的对手，政-府对异能者一向优待，异能越强大收到的优待越大，国安部虽然看不下去但也没有权利管束。 　　作为公安的一员，他需要服从上级的命令。 　　“学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来参加这种活动可不好哦。” 　　哪怕身陷囹圄，青年依然冷静。 　　“听你的语气，你是主动来参加这个狗屁游戏的？”远坂冬猝不及防的粗口让赤司震惊极了。 　　少年的眼睛微微睁大，怎么也没想到小伙伴温文尔雅的表象之下居然也有如此“狂野”的一面。 　　“我们可是被迫的，既然你是主动参加的，那一定知道些内幕吧。”远坂冬瞥了一眼游戏界面。 　　虽然现实中的游戏已经开启，但是游戏界面上的副本还是锁定状态，这使他仍然能够使用吉尔伽美什的技能。 　　一旦游戏界面上的副本取消锁定，他就只能装备尼古拉-特斯拉，或者依靠概念礼装。 　　这无疑对用惯了“吉尔伽美什”的他来说是一种削弱。 　　因此，如果能轻易从这个送上门的服务生口中得到关于这个游戏的消息那也不错。 　　“我想想……审讯应该怎么做来着？” 　　远坂冬歪了一下头，未来得及梳起的长发遮住半边侧颜，他将膝盖顶在金发青年的胃部，稍微用了点力，不出意外看到人隐忍的表情。 　　“这样顶你的话，你会把晚上吃的东西吐出来吧，那可不好受，怎么样？要不要用情报换取自由？” 　　少年的审讯在黑-手-党首领太宰治和公安卧底打工皇帝安室透的眼里无异于小孩子过家家。 　　真正的审讯可不是这样的。 　　少年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杀意，不能给安室透造成任何危机感。 　　“master，审讯可不是这样的哦。”太宰治用枪指着青年，“和我年幼的主人不一样，我可是个‘好人’。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所属什么组织，否则的话我就先射碎你的膝盖骨，然后一颗、一颗砸碎你的牙。” 　　安室透：…… 　　这是个狼灭，这么狠算什么好人啊？ 　　怎么办？要说吗？ 　　“啊……我劝你不要说假话，我啊……一旦被欺骗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了。” 　　他说的是真的。 　　在场没人觉得这位代号是ruler的先生在说假话，远坂冬看了眼手背的令咒，嗫喏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叫安室透……唔……” 　　太宰治的枪抵在青年微张的嘴唇，“我说过的吧？我不想听假话。” 　　对上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汗水不禁从脸颊低落，不过是说了个名字就能辨别真假了吗？ 　　这是什么人形测谎器？他在黑衣组织一直用这个假名根本没人发现，而且履历洗的也很彻底，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太宰治将枪支往后撤了撤。 　　“我是国家公安。”安室透避重就轻，在不知道面前的人是否和黑衣组织有关系的情况下，他绝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名。 　　此时就算告诉他们自己是公安成员，一旦对方和黑衣组织联系，他完全可以说这只是权宜之计的假话。 　　“哦？国家公安吗？”太宰-测谎仪-治收回手中的枪，“官方成员？倒是了不得的身份。” 　　「磕哒——」 　　轻微的解锁声从游戏界面传来，横滨达尔文游戏副本解锁，天之锁瞬间消散，主界面的卡被强制换成了尼古拉-特斯拉。 　　他现在就是一个人形充电宝了：） 　　“好了，小姑娘，一直这样顶着我的话，你男朋友会生气的哦。” 　　安室透虽然很想推绿色长发的少女一把，但是他不敢动手，她身后两个人的视线如果有实质，那他现在应该已经变成筛子了。 　　“我是男人。”远坂冬压低了声音强调，换来赤司和首领宰一言难尽的视线。 　　其实不压低声线还好，压低了就感觉十分刻意，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特别像是“性别认同障碍”的患者。 　　“你们是什么眼神？”远坂冬气呼呼他拿出手机，像对面的青年发出组队请求。 　　“这是……” 　　“既然是公安那保护未成年是必要的吧？这个。”远坂冬指指赤司，“是赤司家的继承人，还有一位……” 　　“啊……找到了找到了！”门外传来高中少女元气满满的声音，“赤司君我来找你们了！” 　　远坂打开门，指着棕发少女说：“这个，是铃木园子，铃木财阀的千金。” 　　安室透的表情凝重起来，两位都是家族继承人，并且是三大财阀中的两位，游戏举办方这是要动摇他最心爱的国家的政治与经济！ 　　不！绝不允许！ 　　“既然三大财阀其中两位继承人已经被牵扯进来，那么剩下的一位肯定也在幕后黑手的名单中。”安室透分析。 　　“咦？波洛的安室先生！”铃木园子现在才发现这里还有个熟人，“你怎么也在，还有，其实那个绿发的少年，名字叫做远坂冬，是远坂家的。” 　　所以说，财阀们的继承者，都在这里了！ 　　安室透忽然感受到一阵窒息，他任重道远啊呜呜呜。 　　“话说这个游戏还蛮简单的，我来的路上捡到了好多手环呢！”铃木园子举起手腕，上面挂着一串，仿佛是什么少数民族的手势。 　　远坂冬：…… 　　赤司征十郎：…… 　　安室透：…… 　　这就是欧皇吗？酸了酸了。 　　“大概有十五只吧，真的很简单，路边捡一下就行了，大家别那么紧张嘛。”乐观的少女笑出一口白牙。 　　一旦组成小队，手环的数量就会算小队总数，但小队也不是人数越多越好，因为到最后结算的时候，算的是队内手环的平均数量。 　　更令人头疼的是，在开始游戏一个小时的现在，他们收到了一张排行榜。 　　他们的小队赫然属于前十，而只要拿着这个手机，他们的位置就会被其他人搜寻到，想要抢手环的人会根据定位来找到他们。 　　“哔哔哔——哔哔哔——lost小队团灭，击杀者眼镜蛇队。” 　　这个游戏的血腥程度完全超乎铃木园子的想象，这个地方，不能呆了。 　　“收拾一下，这边不能久留。”远坂冬将必备物品和房卡收在随身的挎包里，“电梯不能走，我们直接走楼梯下去。” 　　少年的思路在此时清晰到不像一个才十二岁的学生。 　　“诶？可是这里是十二楼诶？”铃木园子有点不太乐意。 　　“被关在电梯里面可就完蛋了哦大小姐。”安室透倒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他的话相比起刚刚认识不久的远坂冬显得更有权威性。 　　于是一边下楼梯，铃木园子一边跟两个同为御三家的小伙伴科普起身边的安室先生来。 　　“这位可是毛利小五郎的弟子哦。” 　　“不管是料理还是推理都十分精通。” 　　“开车技术和体术都很好。” 　　…… 　　安室透干笑，恨不得自己不在这里。 　　他刚刚还被一脸纯良的小鬼压在地上威胁，他的伙伴枪都快塞进他嘴里了。 　　赤司家的继承人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再看一个平常只会用花言巧语哄骗小姑娘的渣男。 　　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是你的朋友他太厉害了，根本不像是普通学生啊。 　　你不要一脸这很正常的样子，我们平常都不会见到这种人的呜呜呜。 　　安室透有一瞬间的委屈，脸被远坂冬压在身下的那一点羞愧都被这些情绪掩盖。 　　“看到A这个小队的名字我还以为是某个令人作呕的干部，冬，没想到是你们。” 　　赭发少年按着礼帽走出阴影，“既然这样要不我们一起？喂！青花鱼你怎么在这里！” 　　一瞬间中原中也的高端气势渣也不剩，“你不是说自己要去西边的吗？你来这里干……等等你的围巾？” 　　“哦呀……一段时间不见，中也，你还是这么……蠢。” 　　远坂冬：就知道你没好话。 　　“以令咒命之，ruler，灵子化，没有我的召唤不要出来。” 　　没错，这，就是令咒的使用方法！ 　　“好吧好吧，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太宰治看了他一眼。 　　“喂！混蛋太宰，说清楚，你为什么会有首领的围巾！”中原中也对着即将消失的青年靠近几步，在触碰到他衣角的一刹那，青年化作齑尘，消失在了空气中。 　　“太宰？太宰！混蛋太宰！”中原中也被气的跳脚，甚至没心思再向远坂冬询问组队的事情，他打开手机开始搜索太宰治的位置，他也参加了这个游戏，只要他身上带着手机，那就一定会被找到。 　　青花鱼，你给劳资等着。 　　远坂冬看着绝尘而去的中原中也，毫无诚心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愿主保佑你，太宰治，下次见面吃完辣咖喱我再请你吃螃蟹赔罪。 　　因为 　　和中原中也组队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远坂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不记仇的人，那个冲到帝光的港口黑-手-党干部A. 　　他真心希望能把他永远留在这个游戏里。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小队名字是什么，总不会也是A吧？ 　　不，不可能，像他那种自我意识过甚的人，说不定会称自己是宝□□王呢~ 　　远坂冬抱着试一试的心思输入了这个名字，然后他看到—— 　　宝□□王队，手环数量115只，排名，第一 第31章 　　呜啊——这样的数字光靠找是不行的吧？甩开了第二名整整56只。 　　而他们自己的小队以18只的成绩勉强排在第十位。 　　“ruler，出来吧。”见中原中也走远，远坂冬抱歉地对自己的英灵说道：“刚刚的情况你如果被他纠缠会发生令人头疼的事，抱歉，让你做了不愿意的事。” 　　“没什么。”太宰治并不介意远坂冬这样做，少年现在是他所认同的人，哪怕是用令咒命令他自裁，他也只是会有一点惊讶，但也不会怨恨。 　　他只是完成了自己想提前回英灵座睡觉的愿望而已。 　　本来安室透以为这个代号为ruler的人是远坂冬的保镖，但现在看他们的相处方式则发现猜测完全错误。 　　ruler虽然将少年称为master，但是对于少年却没有一丝一毫尊敬的感觉，十分平等，反之，远坂冬也是如此。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难道要一直移动吗？” 　　脑海中的思量在一瞬间完成，安室透真正关心的是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幕后黑手让我们三个来参加游戏的目的总不至于是想让我们几个普通学生来体验生活。”远坂冬戏谑一笑。 　　确实 　　他一定是想借助游戏控制整个御三家，或者直接毁掉御三家。 　　“既然他那么不想我们赢，那我们就赢给他看，看那个排行，虽然数字一直在变动，但少的依然很少，但最多的已经到达200，仅仅只是这么短的时间。” 　　赤司依言拿起手机翻看，排在第一的还是那位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但这样的数据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排在高位的小队，他们手中的手环绝大部分的来源都不是靠自己寻找，而是掠夺。 　　而A有恃无恐，他甚至可以停留在一个地方，等在原地，等那些手环不多却不自量力的“掠夺者”找上门去。 　　排行榜上的都会成为玩家们掠夺的目标，不少玩家做着抢夺第一的手环完成游戏的梦。 　　“那我们也要去抢第一的手环吗？”赤司问，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不，我们先自己找找看，谁也不知道第一会永远是第一对吧？” 　　铃木园子：“啊！这里这里，我又捡到两个！” 　　安室透：…… 　　赤司：…… 　　远坂冬说得太对了，他们有铃木啊，说不定最后莫名其妙就第一了呢：） 　　“小姑娘乖乖交出身上的手环……否则嘿嘿嘿，我这把刀可是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哦。” 　　安室透看着出来挑衅的大汉，表情已经带上了怜悯。 　　虽然你左青龙右白虎，还有大花臂，但众所周知，在横滨，带刀的市民干不过带枪的，带枪的不一定能打得过什么都不带的。 　　他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本着国家公安的最后一丝良心，不想让他直接被揍得麻麻都不认识，安室透拔出放在枪套里的爱枪，指向大汉，“别动，举起手来，我是公安。” 　　大汉：…… 　　“呜呜呜，我是被迫的！” 　　众人看着上一秒还酷炫吊炸天的大汉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 　　“谁告诉你能走了？”ruler上前一步，上膛的枪顶在他的额头，“交出你所有的手环。” 　　“别耍花招！”安室透不甘示弱上前一步，两个职业毫不相干的人配合的好像失散多年的同僚。 　　大汉抽噎着将手环双手奉上，差点对着之前被他威胁的铃木园子哐哐磕头。 　　也不知道他用这招抢了多少人，居然已经有了五十多只。 　　“你走吧，希望我不会在警局看到你。” 　　大汉如临大赫，感恩戴德连滚带爬的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健硕，滚起来特别圆润。 　　事实证明，铃木大小姐除了招灾了一点，在幸运方面真的没得说，要不是游戏系统别人看不见，远坂冬都像让她帮自己抽卡。 　　而且，她总在莫名其妙捡到几个手环之后被人威胁，安室透或者ruler出面解决之后，他们又会多一沓手环。 　　等远坂冬他们到A所在的位置时，几人已经一跃成为第五名…… 　　就……挺意外的…… 　　好像什么都没干就顺利通关了：） 　　A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广场，他坐在广场中央的桌前对对面的人说： 　　“怎么样？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你走，这些也都归你，输了，你就要跟我合作。” 　　那是一张长方形的赌|桌，上面垒起一摞手环，摆在筹码的位置。 　　远坂冬看向他对面的青年，他很瘦弱，非常瘦弱，像是刚从水牢里捞出来的鬼，头上不合时宜地带着一顶雪白的毡帽。 　　“不，我并不想跟你玩这个游戏。”男人的语气有些弱气，似乎连普通的说话都要拼尽全力。 　　A恶劣地笑了起来，他依靠在高背椅上，而他对面的男人只是普通的木椅。 　　“你知道的，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带毡帽的男人沉默下来，像一具被掏空灵魂的躯壳。 　　这无疑是一位病弱的美人，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和美不美没有关系，A享受这种欺凌。 　　安室透上前一步，将男人从位置上拉起来，“快离开，我们掩护你。” 　　“离开有什么用？”男人看向安室透，他忽然笑起来，“我是注定要从这世间离去的人。” 　　A不满于这样的情况，“是你啊，游戏玩的如何？” 　　“还算可以。”远坂冬径自走过去，将木椅子踢开，站到了A的对面，“放了他，我来跟你玩这个游戏。” 　　“冬！”赤司抓住他的手腕，“你别冲动。” 　　远坂冬回头望了他一眼，绿色的瞳仁之中全无草率，他此时是坚定的，赤司不禁放松了力气。 　　“赌注呢？你用什么来跟我赌？”A走下座位，凑到远坂冬近前，仔细打量，“和不和你玩是我说了算的，无论这场游戏进行与否我都是第一名，你凭什么让我放了费奥多尔呢？” 　　上钩了 　　理智的人根本不会去想赌注是什么，站在远坂冬眼前的，毫无疑问是嗜赌成性的赌|徒。 　　“你来决定。” 　　远坂冬将选择的权利送给ACE，只有饵食足够诱人，鱼才会咬钩。 　　“本来我是想要费奥尔多君成为我的狗，与我合作杀死森鸥外，既然现在你代替他坐在赌|桌前，那如果你输了……”A轻轻撩起远坂冬的一束头发放在掌心摩挲，顺滑的质感犹如上好的丝绸，“就由你来做我的狗，带上这个。” 　　一个银质的项圈被扔到桌上，开口处有一颗方形的红宝石。 　　这是能瞬间夺去人性命的项圈，A的异能能够发动，将部下的生命换成宝石全靠这个项圈。 　　“冬，别答应。”赤司再次出声，他不能看着友人就此丧失性命，A一看就是精通赌术的赌|徒，远坂冬不过是个和他一样的普通国中生，哪怕精通魔术，又怎么会是一个赌|徒的对手？ 　　铃木园子附和：“是啊，远坂君，为了救人这么做……”太不值得了。 　　可如果是小兰也一定会救的…… 　　她说不出口。 　　远坂冬理解身后友人们的意思，可他的目的并非救人，这张赌|桌前刚刚坐的是谁都无所谓，甚至没有坐人也无所谓。 　　他必须要和A开始这个游戏，饵食就是为此而放。 　　“我答应了。”远坂冬轻声说道：“如果我赢了，你就把费奥尔多君放了，如果我输了，我就带上这个。” 　　少年的指尖轻轻弹了一下项圈，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冬！”赤司打开手机，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二个小时，时至深夜，看不到一丝月亮，浓雾笼罩着整个广场，能见度不足六米。 　　“那我们开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的脖颈被锁住的样子了，一定美极了，啊——” 　　远坂冬打断A 的咏叹调，“开始吧。” 　　“好吧，那么今天的游戏是——双重神经衰弱。” 　　A将两幅扑克牌整齐地码在一起，“一共104张扑克，洗牌后随机将扑克反面向上放在桌上。” 　　“没人没回只能翻两次，两张牌花色和数字是完全相同的一对则将牌面取出，正确者可以连续翻牌，谁翻出的对数更多，那么谁就能获胜，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考验及时记忆力的游戏。” 　　远坂冬挑了下眉，“这游戏想要作弊实在是太容易了，扑克牌是你准备的，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扑克牌上动手脚。” 　　A耸了耸肩，“这没办法，庄家最大喽。” 　　满桌的扑克牌，104张，背面朝上，无规则排列。 　　先手后手没什么意义，反正这局他注定是要输掉的，否则不能进行下一步。 　　“那我先吧。”远坂冬说道。 　　“请。” 　　梅花A和方块A，哪怕数字一样，花色不一样也不是一对，远坂冬面无表情地将牌面翻回，拼运气的项目他一向不在行，没办法。 　　与他一样，A也没能在第一次翻牌一击即中，但远坂冬看了一眼满桌扑克的背面，他现在已经确定。 　　A在作弊。 　　但究竟是怎么作弊的还是没有搞清楚。 　　翻牌还在继续，两人的差距渐渐拉大，A已经翻出27对而远坂冬才翻出20对。 　　104张排，两张一对，一共56组，只要有一人翻出的数量超过26，剩下的牌就没有再翻出来的必要。 　　A赢了。 　　“我输了。”远坂冬将手边的牌推到桌子的中间。 　　“哈哈。”站在他身后的太宰治笑了两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住。 　　“你不是冬的朋友吗？为什么他输了你这么高兴？”赤司心脏紧缩，怒火与无力一瞬间席卷了他。 　　这个游戏对于记忆力还未生长完全的国中生过于困难，哪怕只要出现过一次的牌，远坂冬都记得清清楚楚，就算这样，他还是输了。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一瞬间觉得有些好笑。”太宰治微笑着看了一眼A。 　　这个世界的他虽然计划着叛逃，但现在无疑还在港口黑|手|党之内，而A毫不顾忌的将自己想要篡位的想法宣之于口。 　　这个狂妄自大的人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更没有将远坂冬放在眼中。 　　赌|桌上的胜利在A身上已经是常态，他习惯了。 　　远坂冬勾起那个项圈，细长的手指和侮辱人的器具攀在一起，莫名有些令人血脉喷张，至少A已经等不及了。 　　他呼吸急促起来，想看那个项圈扣在少年细长的颈部，快点！再快点！扣上去！ 　　“啊……等一下。”远坂冬突然停下来，“我好像还没有和我的朋友道别。” 　　少年在ACE怔愣的视线下放下手中的项圈，然后转身，看到快哭的铃木园子时候怔忪了一下，然后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安慰道：“看来是时候道别了赤司。” 　　远坂冬上前拍了拍赤司的肩膀，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打开手机。 　　「哔哔哔——小队A队长远坂冬将队长权限移交给赤司征十郎，退出小队，所得手环将取小队总数的四分之一，共302只」 　　“冬……别去，还有办法。”喉咙像被鱼刺哽住。 　　办法？有什么办法？ 　　赤司没有半点办法，在游戏中，手机信号消失，他们甚至连求助的渠道都没有。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坂冬走向那个男人。 　　少年挺直了脊背坐下，忽然勾起一抹笑来，他对A说：“我有点后悔了，给我个挽回的机会，跟我比下一场。” 　　A：“什么？” 　　“我现在的手环是302只，而你是整401只稳坐第一。” 　　A：“那又怎样？” 　　“你的小队只有你一个人。”远坂冬开始把玩起那个项圈，“而我们的小队现在只有三个人，如果你不答应我在比一场的要求，我就将我的302只送给赤司征十郎，这样，他们小队平均下来每个人都至少是402只，都比你……多一只。” 　　“你就不是第一了。”远坂冬支着下巴，戏谑得看向已然暴怒不已的A，“你要输啦~你不是第一啦~” 　　“闭嘴！我不可能输！” 　　“那你就跟我比下一场。”远坂冬将那个项圈勾在指尖晃了一圈，“我已经不甚什么了，甚至把自己输给了你，虽然说我愿意当你的狗，但是不代表我愿意把命给你，这一局我们就赌各自的手环和性命，玩一样的游戏。” 　　“我怎么可能会输！我会赢，你又能改变什么？玩一样的游戏还不是输？” 　　远坂冬像是没听到A狂乱的咆哮，他轻声说道：“我们玩all in，赢家通吃。” 　　ALL IN ，赢的一方不仅能守护自己的所有赌资，还能拿走输的一方所有的资本。 　　赌|桌上最残酷的押注。 　　空气一瞬间安静到了极致，连A都愣住，对面这个少年，明明没有必胜的把握，上一局输的那样惨烈，却敢在这一局ALL IN 。 　　为什么？ 第32章 　　“不玩吗？真遗憾。”远坂冬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 作势要将手中的手环交给赤司。 　　“——等等！”a制止道：“all in！” 　　“这才是赌|桌上的王者，洗牌吧先生。”远坂又站在了赌|桌前。 　　纸牌摩擦的声音a已经听了千百遍，这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赌|徒。 　　为什么面前的少年想要赌上所有再来一次？ 　　因为他想赢, 但是他只会输，输的更惨。 　　a示意远坂冬先翻牌, “输家先手, 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远坂冬轻轻笑了一下。 　　方片a和方片a 　　梅花k对梅花k 　　每一次, 每一对。 　　毫无停顿, 毫无错误, 他像拥有透视一般将桌上背面朝上的牌看的清清楚楚。 　　汗水渐渐从a的面颊滑落，他焦躁起来，一瞬间像是被浸在深海, 粘稠感包围了他，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 眼中只剩下少年翻牌的动作。 　　他是怎么做到的？ 　　出千了？不, 洗牌的人是自己, 放牌的也是, 远坂冬只在翻开牌面的一瞬间触碰到扑克牌。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这个人已经看透了他出千的方法？ 　　不、不可能！ 　　“红桃queen和红桃queen。”远坂冬翻开最后一对牌，“104张, 52组, 全对。” 　　“我赢了, aii in ，赢家通吃，a先生, 你所有的一切都归我了。”远坂冬将那只银质的项圈扔回a的面前，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不！你出千！”a激动的站起来，想掀翻赌|桌, 没掀动。 　　“你早就知道了？”赤司看向太宰治，“一直在看戏。” 　　“嘘——”太宰竖起食指抵在唇前，“你说什么？我什么都不清楚。” 　　“我出千？”远坂冬嗤笑一声，“牌是你的，洗是你自己动的手，发牌也是你自己来进行的，我有什么机会出千呢？” 　　“你知道牌的背面——” 　　a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情绪过于亢奋，说漏了嘴。 　　“是啊，牌的背面有记号。” 　　远坂冬拿起两张牌，将边角折起，扑克牌的背面应该完全一样，但是被折起的两张背面却有细微的不同，边框上的连线处有细微的断裂感。 　　摩斯码 　　“你用摩斯码在扑克牌花纹的边缘作为一部分外框，如果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两者的不同，但只要熟知摩斯码表，就能一眼看出区别，不过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他将牌放回牌桌，“你上一局就是靠这个一次性翻中了很多第一次触碰的牌，运气好也得有个限度。” 　　“所以说你上一局……” 　　“是故意输的，否则的话怎么骗你玩all in 呢？”远坂冬将a放在手边的几摞手环拿起来，递给身后已经目瞪口呆的铃木园子和安室透。 　　刚刚是真的以为你没救了啊！ 　　没想到是装的！ 　　草率了…… 　　“啊对了，我可不是什么你杀我而我会原谅你的圣父……” 　　“——我来我来！” 　　太宰治打断还想说什么的远坂冬，踱步到他身边，甚至开心的转了一个圈，“我可是ruler，裁决的事情还是得我来才行~” 　　他拿起掉在a面前的项圈递过去，“你自己还没带过吧？要不要带一次试试看？” 　　“开什么玩笑！” 　　“啊？你要违反自己定下的规定吗？将赌|博作为信仰的你，要违反自己的原则吗？” 　　a后退一步，违反自己？不，他才是王，他说的都是对的，可既然都是对的，他自己怎么能违反自己？ 　　不，他是对的！ 　　戴上—— 　　颤抖的双手勉强拿住项圈，频繁抖动的手指使得项圈的零件发出磕哒磕哒的碰撞声。 　　他呆滞地扣了好几次，直到这只银项圈紧紧贴在脖颈的皮肤上。 　　“嗯~适合！”太宰治一副高兴极了的样子，他拔出手|枪，勾着套筒转了一圈指向a，笑容一瞬间收敛，“现在，发动你的异能力。” 　　“什、什么？” 　　“发动你的异能力，不然我就用这只手|枪射穿你的脑子。”太宰治此时的神情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毛骨悚然，“你自己发动异能力还有可能活下来，如果由我来动手，可不能保证你的头盖骨完美无缺。” 　　怎么选？昭然若揭。 　　a从未想到有一日会将这个异能力用在自己身上。 　　但他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在异能用处的一刹那他就知道了结局。 　　痛……好痛啊…… 　　像有什么从身体里流走，通过脊椎输入到项圈里。 　　身体和灵魂都被肢解被重组，他视线里还残留这识破他千数那个少年清隽的身影。 　　最终他还是没能当上黑|手|党首领，就算是死去，他也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璀璨的宝石。 　　他是王，是最有价值的。 　　…… 　　异能的光芒消失，a靠在那个高背椅上杳无生息。 　　哒—— 　　一颗透明无色的圆形宝石顺着他的指缝滑落，顺着地缝，滚到广场边的排水沟里去了。 　　“哔哔哔——哔哔哔——游戏结束！现在公布前十名排名。” 　　所有人的手机在这一刻同时外放，小蛇的播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广场。 　　“第一名：远坂冬703只 　　并列第二名：赤司征十郎、波本、铃木园子 402只 　　并列第五名：中原中也，太宰治400只， 　　并列第七名：江户川乱步，谷崎润一郎，国木田独步398只” 　　“恭喜以上的通关选手进入下一轮，下一轮将在明日中午十二点进行，请各位获胜者好好休息，下面开始排除游戏失败者——滴————” 　　失败的人到底会遭受什么？ 　　名单里有没有他们刚刚救下的那个病弱的男人？ 　　“哇——什么都没发生呢。”ruler围着他转了一圈。 　　“你认识我？” 　　“当然啦费奥尔多君，没想到你也被牵扯进来了，真是好令人震惊。”首领宰叽叽歪歪。 　　远坂冬没注意到他们的互动，他在发呆。 　　刚才的名单，与其说是获胜者名单，不如说是昔日文豪们的成绩试卷，就……离谱…… 　　所以谷崎润一郎也没了，国木田独步也没了。 　　没了……都没了……tat 　　不！冷静点，之前太宰治说了，好歹织田作之助的理想还是成为小说家！ 　　守护最好的织田作之助君！ 　　笼罩在横滨的浓雾散去，城市像是被按了场景切换键，接道上莫名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广场上也开始有路过玩耍的孩子。 　　“诶？那个……是什么最新出的艺术品吗？好恶心……” 　　拿着滑板的孩子指向摆在广场正中央的桌子，糟了！不能让小孩看见尸体。 　　远坂冬想挡住小孩看向a的视线，但视线却在此时紧缩。 　　a，变成了石像。 　　就像是被美杜莎看了一眼，他保持着死亡的姿势，坐在那张赌|桌钱，变成了雕塑。 　　也就是说输掉的人还是会死的！ 　　太宰治看了雕塑一眼，走过去在那个孩子的身前蹲下，“这个啊是连夜赶出来的公益艺术品呢~” 　　他说：“这个雕塑告诉我们赌|博害人不浅，引以为戒。” 　　“哦——酷！”小孩围着看了半天，才兴高采烈的跑去找自己的小伙伴。 　　“哇快看！这个排水沟里有个玻璃珠！” 　　“好脏……别捡……” 　　……………… 　　一切和谐又平静，完全看不出之前在这个城市展开了怎样残酷的游戏。 　　远坂冬和伙伴们打车回到酒店，他和赤司买下的套房很大，就算铃木住下也没问题，几人倒头就睡，只剩下安室透对着前来打扫的保洁阿姨无语凝噎。 　　他，安室透，不睡觉，没事。 　　值得庆幸的是，在名次播报的时候，小蛇报的是波本，而好像所有人都没听见……太好了…… 　　他在正对着门的椅子上坐着，不一会儿视线就被一个黑色的身影遮挡。 　　是那个代号为ruler的人。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是安室透先开的口，“你截断远坂君的话，杀死a，是不想让那孩子杀人吧？” 　　“谁知道呢？”ruler高深莫测的笑笑，视线却不自觉地看向整个埋在被子里的远坂冬。 　　说实话，今天少年展现出来的才智吓到他了，也许这也是吸引着这个世界的他的一点？ 　　一个干净，真诚，脾气好又聪明的好人。 　　“我就是想看看他被自己异能……杀掉的模样怎么啦！”首领宰大声说道。 　　被窝里的远坂冬翻了个身，他又在后半句的时候放轻了音量。 　　远坂冬睡得不自在是因为他在做梦。 　　万万没想到离英雄王那么远，还会做梦。 　　是攻打芬巴巴时候的场景，数股狂风席卷起沙土袭向那只怪物，摧残他的皮肉，可他一直护着怀里的花环， 　　而恩奇都似乎很难过，远坂冬想要流泪。 　　“他失去了理智，摧毁村庄，已不是我的朋友，我会帮你杀了他，我的王，我的朋友。” 　　“恩奇都，大步向前，不要让畏惧阻挡你的脚步，我会像你鼓励我那样鼓励你，大声喊出来吧，将芬巴巴杀死，做乌鲁克的英雄！” 　　…… 　　这场战斗天地也为之变色，远坂冬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热血澎湃还是正在战斗的恩奇都热血澎湃。 　　梦中他们好像一个人，醒来后，远坂冬摸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平复呼吸。 　　热血战斗动作片确实好看，但是你们相互鼓励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gay里gay气？ 　　“哔哔哔——游戏还有十分钟开始，请诸位做好准备！” 　　手机响起，远坂冬几人急忙洗漱，拿了一些便携的食物。 　　“现在开始传送——”手中的手机一瞬间化作电影里数据流一样的东西。 　　失重感传来，还是昨天那个广场，明明是十位胜者，人却有十一位。 　　那位昨天从a手下救出的男人做出拥抱的姿势，“欢迎来到罪与罚的乐园，我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远坂冬：…… 　　罪魁祸首竟在我面前？ 第33章 　　重点还不是这个, 重点是他刚才说自己叫什么？ 　　虽然名字长了点，但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罪与罚》的原作者。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外国文坛可能也没了！ 　　怪不得入学考试语文试卷上只有古诗默写没有阅读理解。 　　破案了！ 　　远坂冬看着费奥尔多的神情变得怜悯起来，长得那么瘦弱, 还要策划游戏。 　　你太难了，费奥尔多君。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中原中也轻啧一声, 他按住头上的礼帽, 遮住脸上的神色。 　　“你策划的这个游戏, 不仅将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的人牵扯进来, 还强行拉入了横滨几乎所有的异能者和只是普通人的御三家继承人, 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我当然是想要创造一个没有罪恶、没有异能者的世界！”费奥尔多收拢双臂，走到远坂冬面前。 　　“看看他，你觉得他是普通人吗？多么卓越的头脑, 能在瞬间识破赌局的千数，撇开这一点, 身为御三家子嗣的你们, 一出生就得到了穷人们努力一生都得不到的一切, 这样的世界不合理。” 　　远坂冬：…… 　　不愧是你, 揭露腐朽资本主义的费奥尔多君。 　　“改变政策的正确做法是自己参加选举，你这样的举措和资本家并没有区别, 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血腥的, 但总不会比你的做法更血腥了。”赤司说道。 　　赤司作为继承人培养, 对《资本论》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人，更何况，与远坂家莫名其妙变成财阀的道路不同。 　　赤司走的是正常路子。 　　远坂冬思考, 如果换成自己去学习那么多课程，不能用近乎无限的时间来尝试喜欢的事，他会做的像赤司一样好吗？ 　　不会, 依照他的性格，半路就跑了，学习知识是一回事，可是将它作用在政治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费奥尔多因为赤司的话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他好心情的解释，“革命总是需要鲜血的，你放心，除了异能者，来游戏里充数的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哪怕最善良的人也偷过东西，我希望我的新世界不会有这种人。” 　　好家伙，又一个正义的米嘎达。 　　出发点固然不错，可是手段过激，创造一个没有异能的世界？ 　　远坂冬前世就在那样的世界，他活的很快乐，但那样的世界也有战争，也有犯|罪，只要人还有**，罪恶就一定会产生。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最后一关，到底是什么游戏？”太宰治问完，视线转向远坂冬，“还有，你旁边那个是谁？难道说我在不知道的时候有了什么双胞胎兄弟。” 　　刚一提议，他又飞速否定，“不不不，怎么看他都比我老，你不会是思念我到不行然后对着召唤阵叫了我的名字吧？然后成为英灵的我就跳出来了？唔……也是有可能的……” 　　谁会对着召唤阵叫你的名字啊？ 　　“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啊， 奇*书*网*w*w*w *.*q*i*s*u*w*a*n*g*.*c*o*m 我们两个谁更好一点不是光看就明白了吗？”ruler说道。 　　不不不，你们两个其实差不多，所以说究竟有什么好比的？ 　　远坂冬虚着眼，费奥尔多的表情都已经开始不对了，他被无视的生气了啊！ 　　费奥尔多：“看来不准备最后一关的举措是正确的，本来也没有玩的必要。” 　　嗤—— 　　子弹入肉的声音 　　“乱步先生！” 　　远坂冬猛然回头，那个被称作江户川乱步的男人腰腹处被射中一枪，向前倒下。 　　那可是江户川乱步，无论在这个世界他有没有成为一个作家，他本身都是远坂冬的偶像，谁知道他以后就不会写作呢？ 　　“哦呀，狙击手的水平还不太过关呢，居然没有射中心脏？不过这个伤口放着不管的话很快也会失血而死吧，目的也算达到了。”费奥尔多摘下自己的帽子，脸上透露出惋惜之情。 　　“乱步君也算是个好人，我本来不打算杀他的，可是他留着对于我的计划影响太大了，我也没办法。” 　　居然说我也没办法？ 　　血液好似从血管之中倒流，横滨的浓雾应该就是隔绝信号的罪魁祸首，只要消除了就可以叫来救护车救人。 　　可是……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驱散这片浓雾，这是异能力吗？还是魔术？ 　　远坂冬看向ruler，现实中太宰治的异能力是消除对方的异能，变成英灵之后虽然延续了这个能力，但很有可能是依照另外一种形式展现的。 　　英灵作为人的升格，他的异能甚至会更强。 　　啧，抽卡的时候没有真名，抽到之后技能面板也没来得及看就把人放出来了。 　　失策。 　　“下一个谁来？”费奥尔多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无疑是一位黑发美人，带着一点弱气和诡谲。 　　“我。”那位接住江户川乱步的男人站了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封面上写着理想的手帐。 　　他对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提议道：“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暂时休战如何？” 　　“不用你说！”中原中也率先冲出去，包裹着重力的重拳却没能砸到费奥尔多的身上。 　　他消失了。 　　“你们不会以为我在对抗七位异能者的时候会硬碰硬吧？” 　　费奥尔多出现在另一个方向的不远处，他身后的阴影中，显现出一个小丑装扮的年轻人。 　　“果戈里！”ruler阴沉道：“天人五衰之一，异能力是30米范围之内的瞬移和物品转移，大家小心。” 　　30米范围之内的物品转移，这人完全可以在30米之外传送一个炸弹过来炸死他们。 　　麻烦了，远坂冬咬了一下下唇，他看了眼手背上鲜红的令咒。 　　昨天用掉的那一条现在已经回复了。 　　怎么办？要叫英雄王过来吗？ 　　可是他这次本来就是甩掉英雄王出来的，现在又要呼唤他…… 　　要是叫来一个暴怒的英雄王他还哄不好怎么办？ 　　现在最主要是要救人，江户川乱步可不能去世！ 　　“ruler，如果解放宝具的话，这个浓雾你能消除吗？”远坂冬凑到首领宰身边询问。 　　对面的太宰治一脸你们在说什么我也想听听的亚子。 　　“唔……如果他的距离这里不远的话，其实是可以的，我的宝具是对人宝具，理论上来说应该锁定敌人才能行动，我还有一个固有技能气息感知，如果距离不远，找到他也不需要话太多时间。” 　　横滨副本特权英灵还有尼古拉-特斯拉，如果想要有人能够离开这里帮助ruler，那也只有这一位了…… 　　可是放出来之后，他就只能依靠礼装…… 　　礼装可以频繁更换，但是一旦换下来，那一张就不能再用，只会报废，还想使用那个礼装技能就只能使用同样的新卡。 　　他好不容易屯的金卡…… 　　这时候犹豫什么！当然是救人比较重要，思绪纷杂只是一瞬间的事。 　　「archer-尼古拉特斯拉回应我的召唤。」 　　远坂冬在心底默念，他的脚底下瞬间亮起一个六芒星的法阵，在亮起的同时，上面浮现出一个盾牌的虚影。 　　“回应您的召唤master，尼古拉特斯拉，在此降临。” 　　“虽然情报不完全，远坂——确实是魔术师当中了不起的一脉呢，像你这样的降临术，时钟塔要是知道了会趋之若鹜吧？”费奥尔多又叹息了一声，“可惜了，天才将在今天陨落，我一定会创造一个平凡的世界的。” 　　“世界上存在着恶鬼，那东西有时候会幻化成人类的模样。”尼古拉特斯拉看着费奥多尔说：“master，需要我排除他吗？” 　　“不，听ruler的指令。”远坂冬指了一下首领宰，“我们这里有人中枪了，需要抢救，拜托你们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您能在非圣杯战争开战的时机同时召唤两位英灵，但……我乃以绅士为目标的男人，因此，我向天空起誓，定会守护你和你的信念而战。”尼古拉走到ruler的身边，两人一起灵子化消失了身影。 　　“为了救人把自己的底牌都交干净了呢。”费奥尔多道。 　　“谢谢，我是国木田独步，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委托侦探社。” 　　“还是先把眼前的困难度过再说吧。”远坂冬叹了口气，铃木园子虽然在勉强忍着，但是已经快哭了。 　　“不能分开走，中也的重力可以控制子弹，呆在他身边会稍微安全一些。”虽然和中原中也不和，但两人之间磨炼出来的默契却不是这一点摩擦可以消除的。 　　“可是狙击手总要有人去找。”安室透说道。 　　“啊……那个波本是吗？我记得你是乌鸦军团的成员？为什么你会在？” 　　安室透没想到会被一语道破身份，还是在熟人面前。 　　“我是组织派来观察港口黑手党的，目前我们有跟你们交易的打算。”安室透开始临时发挥。 　　太宰治看了他一瞬，忽然笑了一下，“说谎。” 　　安室透心里咯噔一下，他虽然是公安，但目前并未做到最高层，一些机密不能接触，但今天接触到的这些信息，无疑就是被高层封锁的秘密。 　　异能力者，英灵，魔法，这世界上再多出什么阴阳师之类的他都已经不奇怪了。 　　“你们讨论好了吗？来吧，游戏开始！”费奥尔多终于失去了看戏的耐心。 　　他说完这句，就和果戈里一起消失在众人面前。 　　紧接着，枪林弹雨落下，中原中也一人挡在前面，“什么没有罪恶的世界，有这个觉悟砸毁几个军工厂不就好了，这些子弹就——还给你们！” 第34章 　　子弹以比来时更迅猛的速度返回, 火力暂停一瞬。 　　“跑！”中原中也抱起重伤的江户川乱步率先离去，重力使即使在抱着一个伤患的情况下也能跑在第一个。 　　“这样好吗？中也，武装侦探社和我们可是对立关系哦。”太宰治指了指被抱着但已经痛的神志不清的江户川乱步。这个男人是侦探社的脑子, 如果没有了他，侦探社对于港口黑手党就造不成威胁。 　　此处放任不管才是最好的办法。 　　“哈？现在还管什么阵营, 救人是最重要的事情吧？”中原中也不满地皱起眉, “而且远坂为了他可是将身边能用的人都派出去了。” 　　也是, 远坂冬看上去很想救这个人的样子。太宰治转移视线, 果然看见冬在身边瞪他, 那双眼睛里透露出：你要是想扔下乱步先生的话我就再也不管你了的意思。 　　这可不行啊……哎…… 　　太宰治叹息一声，“这边。” 　　横滨近几年发展迅速，城市中间有许多废弃待拆的楼房, 太宰治带领大家进入的就是其中较矮的一座。 　　“我…哈…跑不动了……”铃木园子撑着膝盖喘气，“你们先走。” 　　要是平常跟着小兰一起去练空手道就好了, 也不至于会这样拖后退。 　　兰…… 　　再见面的话, 一定要和她一起去学跆拳道qaq 　　“别说这种话, 还没到最后呢。”赤司虽然年纪相对较小, 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显得十分可靠。 　　远坂冬否认，“不, 这也许就是最后了。”从掩体的后面向外看, 街道被浓雾笼罩, 安静到连树叶的摩擦声都听不见。 　　不正常 　　“太安静了。”相比起远坂冬的谨慎，太宰治就随意许多，他站在破旧的窗框之前, 将整个上半身都露出来，“雾什么时候能散去呢？织田作那里我好担心啊……呐~怎么办啊冬，我好想看织田作之助写的小说啊！” 　　“我怎么知道。”远坂冬对呐过敏, 感觉这个语气词无论谁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好事。“你应该了解你自己吧？” 　　“这个啊……”太宰治沉吟道，“现在看来的话其实不怎么了解呢？不过我竟然当上黑手党首领了啊，看来森先生真是对我寄予厚望，相比之下……中也，你不行呢。” 　　中原中也：“哈？” 　　“相比起只有蛮力的中也，森先生觉得我更适合做下任首领呢，hohoho~” 　　远坂冬：=_= 　　你还嘚瑟起来了，中也被气到了啊喂！ 　　“不过，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快了。”太宰治收敛了笑意，话音落下，天空几乎在一瞬间放晴，浓雾消散殆尽，露出横滨街道原本的模样。 　　“呜啊……不愧是我。”太宰治露出了骄傲的表情，仿佛驱散浓雾的是自己一般。 　　「铃——」 　　与此同时，太宰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喂？啊……织田作，已经没事了吗？” 　　“哦~一个穿着蓝色铠甲的怪人杀死了纪德？哇！那可真厉害。” 　　太宰治的表演毫无诚意，哪怕是最拙劣的演员也会比他更加敬业。 　　“嗯，知道了，你好好休息，过两天一起去吃咖喱，你要请客哦，再见。” 　　啪嗒，电话挂断。 　　远坂冬满头黑线地看过去，“你不是说下次请我吃咖喱？” 　　“咦？有吗？那让织田作付钱好了。”太宰治厚颜无耻地掏出钱包向下倒了倒，“如你所见，我一分钱都没有啦。” 　　远坂冬：…… 　　赤司：…… 　　铃木：…… 　　你也太穷了吧！ 　　太宰治无视了三个氪金大佬无语的视线，“根据情报，纪德能够偷|渡过来靠的就是费奥多尔，而圣杯的消息也是费奥多尔透露给纪德的，纪德虽然拥有预知的异能，但是完全没有与之相配的头脑。” 　　原来从mimic开始，费奥多尔就开始策划这件事了。 　　可是他将纪德带来日本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目的就是港口黑手党的织田作，能够预知未来五秒的异能力，会对他的计划产生太多影响，所以他想要先除掉织田作，与他先射杀江户川乱步的目的是一样。”太宰治看向靠在墙上满脸冷汗的青年。 　　翠绿色的眸子微微睁开，虽然疼痛已经侵蚀理智，但他还在本能的思考。 　　“那也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中原中也握着拳，因为敌方最先狙击的不是他而产生了极大的愤怒。 　　“就是就是。”太宰治附和，“但费奥多尔君的视线更多是放在异能者身上，魔术师在他的眼里大概就是凑数的特异能力吧。” 　　众人的神情有一瞬间微妙，远坂冬就站在旁边呢，你这样说好吗？ 　　而且怎么看，优秀的魔术师都不是凑数的吧？ 　　“不过也情有可原嘛，我在碰到冬之前，也以为魔术师是一群守着油灯看羊皮纸的老顽固。”太宰治摊了摊手。 　　“别聊了。”安室透打断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你现在才察觉到吗？”太宰治叹息一声，“看来，就算乌鸦军团提出的合作是真的也得好好考虑一下，你们组织不太行啊……” 　　安室透：……虽然我是卧底，但是这一瞬手真的好痒。 　　远坂冬没有给他打太宰治的机会，“这里不是真的横滨。” 　　而且，要是真的动手，太宰那边还有中原中也，安室透再优秀也是普通公安。 　　“不是真的横滨？”赤司摸了摸身边的墙壁，入手是水泥粗糙的质感，灰扑扑的墙粉粘在手指上，一切都真实地过分，不可能是假的。 　　“更像是建立在表世界下的里世界，本质上同样是横滨，但是我们和市民们所在的区域不同，应该也是异能力的一种吧。”远坂冬猜测，“这个里世界的建立应该是有时间限制的，保守估计是二十四小时。” 　　“没错，费奥多尔本来应该想要通过a和国木田独步来拿到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人员的异能力记录，可惜这一切被远坂冬破坏了。”太宰治轻轻一撑，坐到窗台上。 　　“现在这个空间里面应该只剩下我们十个人，撑到时限结束未尝不可，但是江户川乱步的伤应该支撑不到那个时候。”ruler接过太宰治的话，从后面轻轻推了推太宰，从窗户外面翻进来，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宰排排坐，把从窗户外面透进来的光挡的严严实实。 　　“你干嘛学我！”太宰治不乐意了。 　　“是你学我！”ruler回怼。 　　仿佛两只没有毕业的小学鸡，可以说和睿智毫无关系。 　　规规矩矩从门进来的尼古拉特斯拉不知道在哪里捣鼓了一下，给大楼通上了电，按下开关的那一刻，远坂冬被突如其来的光刺地眯了眯眼，再次感受到了科技的美好。 　　科学改变世界！ 　　包括被太宰堵住后不透光的窗户：） 　　仔细想来，如果这个世界的存在有时间限制，那么费奥多尔将他们困在这里只能起到拖延的作用，达不成最终杀死他们的目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热啊……怎么会突然这么热？难道是因为刚才跑的太多了？”铃木园子捡了旁边的一块废弃木板扇风。 　　被这样一说，众人这才开始觉得热起来。 　　温度在急剧升高，仿佛脚下的不是混凝土的地基，而是沸腾的岩浆。 　　“好热……”太宰治前后拉扯衣领，意图让冷空气进来一点。 　　但空气燥热的吓人，连地面也开始烫脚了。 　　整个横滨像一个自成一体的固有结界，其中的一切都被他的主人随心所欲地控制着。 　　如果有对界宝具就好了…… 　　如果是对界宝具，撕开这个空间的裂口应该十分容易，可是他看了一眼游戏界面，横滨副本还未结束，他仍然不能装配其他英灵。 　　而如果没有猜错，就算他在此处用令咒召唤吉尔伽美什，英雄王也不会降临在他面前，而是降临在与他们位置一致的那个表层的横滨。 　　空气开始变得灼热，大脑渐渐停滞，远坂冬烦躁地将套在外面的外套拖了扔到一边。 　　除了身为英灵的尼古拉和ruler，所有人都热的快丧失思考能力了。 　　但只有一点可以明确，如果不找到设置这个异能的人，就不可能破局。 　　“那个金皮卡，你能召唤他吧？”太宰治气喘吁吁地扒开自己的衬衫，现在这个温度至少能有五十度了，再在乎形象他人都要没了，“你让他到这里来试试。” 　　金皮卡，这个外号还挺贴切。 　　全身上下都金光闪闪的，可不就是金皮卡吗？ 　　“快试试，虽然可能不能到里世界，但创造这个世界的人一定就在横滨，并且离我们不远。”太宰治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否则他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一开始肯定有什么限制了他。” 　　远坂冬看了一眼手背上的令咒，在尼古拉特斯拉震惊的眼神中念道：“以令咒奉之，吉尔伽美什，来到我身边。” 　　“冬。” 　　远坂冬一瞬间出现了幻听，好像英雄王真的叫了自己的名字，热昏头了吧？人明明没能直接到这里来。 　　少年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过高的气温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远坂冬再次说道：“以令咒为链接，吉尔，请听我说，我们现在正在一个固有结界里面，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可以分割表世界和里世界的异能，我们在横滨银座旁边的废楼大概是65号的位置。” 　　少年被高温折磨到神志不清的地步，甚至连话语都开始颠三倒四，“请你，找到我，杀了那个异能者。” 　　本能叫嚣着，让众人褪去最后一丝体面，哪怕连最为恪守礼仪的赤司都解开衣衫。 　　热，想喝水。 　　远坂冬狠狠晃了晃脑袋，踉跄走到江户川乱步旁边，“别睡，不能睡，保持清醒。” 　　“乱步大人想喝汽水。” 　　在费奥多尔眼中需要被第一个排除的侦探大人看上去不过还是个小孩子，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想要的东西居然是汽水。 　　但现在谁不想喝一瓶冰冰凉凉的汽水呢？ 　　铃木园子假装自己的手中有一瓶波子汽水，她拿起不存在的开瓶器一按，嘴里发出“噗嗤”的拟声词，然后喝了一口，“哈！真好喝。” 　　众人：幼稚…… 　　“你们什么眼神啊？这叫心理暗示好不好，不知道‘望梅止渴’吗？哼，一群没上过高中的小鬼。”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移开视线，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尼古拉-特斯拉摩挲着下巴，“如果有趁手的工具造个空调也不是不行，那东西的原理相当简单，可是这边没有一点可以用的东西，哦呀，master已经支撑不了魔力了么？” 　　大源魔术是从外界汲取魔力，而自身作为输出和转换的机制。 　　在这样的固有结界里，远坂冬汲取魔力已经成为问题，因为过于依赖天赋，已经从不存储魔力。 　　archer（弓兵）拥有自主行动的权利，因此尼古拉-特斯拉并没有收到什么影响，但是ruler不同，他已经有些维持不住形态了。 　　“ruler，抱歉。”远坂冬走过去，虽然想要体面的道别，但现在却只能依靠拉住首领宰的手才能勉强站住。 　　“我本来想着事件结束之后带你在东京都看一看和童谣他们一起……” 　　“能下来这一趟我很开心。”太宰治忽然想到什么，又说，“虽然你吵到了我睡觉，但是看到朋友们都好好活着，我就很满足了。” 　　织田作活着，没有任何人为此付出代价，包括这个世界的他自己。 　　“对不起。”远坂冬又道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总之他愧疚地想要落泪，他紧紧抓住ruler有些细弱的手腕，“对不起，没能带你去……” 　　吃一次螃蟹，看一下横滨，尝一回辣咖喱 　　“啊……真是羡慕你啊太宰治。”ruler的灵子渐渐开始消散，但他最终还是笑了，“明明我们是一个人，你却拥有着一切。真是幸运啊……偶尔也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怎么样？成为一次自己憧憬的人。” 　　ruler将无力站起的远坂冬交给尼古拉-特斯拉，走到太宰治面前。 　　他俯下身，看向太宰治的眼睛，从里面看见了自己。 　　满脸羡慕的自己。 　　他凑到太宰治耳边对着他耳语几句，看着对方因为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他轻声道：“很高兴见到你太宰治。” 　　“再见。” 　　浅灰色的灵子在一瞬间向上升起，停留在世间的令一个太宰治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直攀住尼古拉衣袖的手重重垂下，远坂冬失去了意识。 　　“master！”尼古拉拍了拍远坂冬的脸，毫无反应，他居然比受了重伤的江户川乱步先失去意识。 　　魔力本身属于生命力的一种，不能汲取魔力也许就是他虚弱的罪魁祸首。 　　除非，补魔。 　　但是那是魔术师和魔术师之间的事情，魔术师对英灵应该也可以，但英灵对魔术师可以吗？ 　　他体内储存的魔力是不是能够让master醒过来？ 　　醒过来以后呢？至少不会因为失去意识太久而错失抢救机会， 　　尼古拉将左手的手套摘下，托起远坂冬的头颅。 　　“你要做什么？”赤司皱眉。 　　“抢救。”尼古拉义正言辞，他将手指划破一个口子，将血液滴入少年的口中，英灵本身是魔力的集合，血液是最为便捷的体|液交换。 　　就是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好像变得不那么炙热，隐约还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吉尔伽美什拎着一个胖子的后领从大门走进来，第一眼就看见晕倒在英灵怀中的远坂冬。 　　那个胖子已经凉透了，新鲜的血液从被宝具刺穿的肚子里掉下来，在吉尔伽美什的脚下形成粘稠的一片。 　　“你是谁？”王者不满地看向尼古拉特斯拉，英灵与他的职介相同，这点让他感觉有被冒犯。 　　“我是master的英灵，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非圣杯战争的情况下同时召唤那么多英灵的，但master真是厉害啊！” 　　“哼，当然。”吉尔伽美什应道。 　　医护人员从门口鱼贯而入，先将重伤的江户川乱步抬上担架。 　　赤司等人虽然已经整理好着装，但一时半会儿还真的不想穿那么厚，被扶上救护车挂水。 　　吉尔伽美什拨开远坂冬汗湿的头发，看到他热红了的脸，和难受的表情思绪飘移了一瞬。 　　上一次看到这种样子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在那个不知道怎么来的美梦里。 　　“吉尔。”他听见远坂冬的呼唤，一瞬间什么气都消了。 　　将他交给医护人员之后，他才像听下属报告一样从尼古拉特斯拉这里知道了这次事件的经过。 　　“所以那个ruler已经离开了？”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 　　“master呼唤我的时候ruler就已经在了。”尼古拉特斯拉说道，“他很信任你。” 　　所以才会在最后关头呼唤你。 　　这句话无疑取悦了英雄王，“哈哈哈哈哈哈，你倒是很会说话。” 　　尼古拉：…… 　　* 　　远坂冬在做梦，他很肯定这是在做梦，并且不正常。 　　吉尔伽美什不能反抗令咒，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或者正在路上，既然英雄王不睡觉，那么他睡觉就不应该会做关于英雄王记忆的梦。 　　而他又变成恩奇都了。 　　远坂冬的心情很复杂，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一点都不想经历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经历的一切。 　　这个梦格外漫长，从恩奇都的诞生开始。 　　从没有理智，只能和动物交流到遇见沙姆哈特之后获得了感情和人的容颜。 　　从他第一次看见幼小贤明的吉尔伽美什到变成一个普通的侍卫陪伴在他身边远远看着他变成了一个暴君。 　　从吉尔伽美什的小狮子追着他玩耍，直到变成了一只雄狮。 　　足有十多年之久的时光，在一夕之间全部经历。 　　可惜的是，他不觉得这些在史书上已经看过的东西冗长，仿佛亲身经历一般，他喜爱那座高大繁华又朴素的乌鲁克城。 　　喜爱里面的人们，期待看到他们的笑脸。 　　也喜爱那一头总之追着他舔的狮子凡尔纳。 　　同样也感受到每次见到王座上的王者时，恩奇都内心的喜悦。 　　他们互相吸引着，忍耐着直到第一次见面。 　　恩奇都像是已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叫出吉尔伽美什的名字：“吉尔。” 　　“杂修，谁准许你直呼王的姓名？”骄傲的王者高傲地昂起头颅，对面前美的像是女人一般的人偶不屑一顾。 　　“你现在的道路已经错了，我将亲手将你矫正，遵循众神的意志，将你带回神的一边。” 　　吉尔伽美什不悦的皱眉，他打开王之宝库，将其中的宝具向着恩奇都投掷而去。 　　在第一把宝具迎面而来的时候，远坂冬毫无预兆地醒了，对上了英雄王猩红的眼眸。 　　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他恍惚以为自己睡了十几年…… 　　不，不会吧？ 　　仔细一想，梦里确实过了十几年来着，难道说他真的…… 　　“我睡了多久？”远坂冬坐起来，身体虽然在行动上有些滞塞，但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问题。 　　“一天。” 　　远坂冬松了口气，忽然看到吉尔伽美什恶劣的笑了一下，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啊？” 　　“你叫了我……狮子的名字。”吉尔伽美什的话语拐了个弯。 　　“啊？好像梦到您生前的记忆了。”远坂冬稍微有点抱歉的低头，“只是一小部分，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那可不是一小部分，除了吉尔伽美什的出生，他是站在恩奇都的视角看完了吉尔伽美什的半生。 　　还是跳着看的，不过根据目前的情况，以后可能还是会补全就是了。 　　“是吗？”吉尔伽美什似是而非的说，“我小的时候，凡尔纳很喜欢我，后来侍卫队里不知道从哪里招了一个丑陋平庸只会斗殴的莽夫，从那以后凡尔纳最喜欢的就变成了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远坂冬冷汗都下来了，他当然知道，因为那个侍卫是恩奇都变的，但是知道这种程度就不算是只知道一点了吧？ 　　难道刚被英雄王救出来就要被他鲨？ 　　“哈哈哈哈，我不应该在你刚醒来的时候问这个问题，睡吧。”吉尔伽美什心情极好的笑起来，他站起身出门。 　　留下远坂冬懵然看向房门，英雄王，为什么这么高兴？ 第35章 　　违和感一闪而过, 但仔细思考却抓不住头绪。 　　“上午好远坂。”太宰治从窗外翻进来，“十楼爬上来可真费劲。” 　　哈？爬上来？ 　　远坂看了看窗户，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难道说是顺着管道爬上来的？ 　　“怎么样，我的新衣服, 是不是超帅的！”太宰治兴高采烈地炫耀。 　　确实, 砂色的风衣垂到小腿处, 显得太宰治的身高又拔高了一段, 相比起黑色, 穿着这件风衣的太宰治显得温柔许多，像摆脱无尽的黑夜，走到黄昏的晚霞之中去了。 　　“我要叛逃啦！昨天是我呆在港口黑手党的最后一天！”太宰治笑嘻嘻, “对了，织田作也跟我一起走哦, 我们找了一个超级棒的下家, 还同意给我们洗履历。” 　　远坂冬：原来你之前说的要叛逃是真的吗？ 　　“太宰, 闲话少说, 他们要追过来了。”暗红色头发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窗户口，看向靠在床上的远坂冬, “我是织田作之助, 谢谢你救了孩子们。” 　　远坂冬不好意思地挠了下面颊, “啊……没事，是童谣的功劳。” 　　他只是将人手借给太宰治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做。 　　“只是后来童谣莫名其妙消失了, 孩子们难受了很久。” 　　“那是因为我的魔力供给不足……抱歉，下次要是能再召唤出童谣我会带她去找你们玩的。”远坂冬想到那天ruler消失的场景。 　　太宰治能下定决心叛逃也是因为他消失之前说的那些话吧。 　　“啊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太宰治坐到床边, 拿起远坂冬床头果篮里的苹果啃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费奥多尔这次没有达成目的，他不会放弃的，上一回可能也抱着试探的心理吧？” 　　试探吗？ 　　仅仅是试探就做到这种地步？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创造一个和平的没有异能的世界？ 　　就算杀光异能者，新的异能者也会诞生，难道以后他要去杀害婴儿吗？人在出生的时候一旦被检查出来拥有特异能力就会被定罪？ 　　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费奥多尔君真正的目的是拿到一本书。”太宰治将吃完的果核扔进垃圾桶，“只要在这么书上写下逻辑自洽的拥有前因后果的完整故事，那这个故事就会实现，包括世界上再也没有异能力这件事。” 　　这无疑荒谬极了，那么书和圣杯有什么区别呢？传说圣杯是万能的许愿机，而书却要逻辑自洽。从表面上看，书甚至是比圣杯低端的东西。 　　“费奥多尔拥有着与他组织体量完全不相符的愿望，天人五衰的兵力很少，因此他只能寄希望于‘奇迹’，再见面的时候他一定会找到强有力的帮手。” 　　太宰治站起来，“港口黑手党的追兵就要来了，特辣咖喱就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说吧，再见。” 　　不，事到如今薛定谔的辣咖喱已经不重要了。 　　远坂冬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期待太宰治请人吃饭的他简直在异想天开，想想刚见面时他买情报花的那三块钱：） 　　但是…… 　　“织田君，下次见面请务必让我看看您的小说！” 　　他对着织田作之助的背影喊道，然后看到了男人有点震惊的表情，接着他在仓促之间回了一个笑脸，“一定会的。” 　　答应了！织田作之助的一小步，日本文坛的一大步！ 　　远坂冬甚至都要喜极而泣了，文坛的希望一定要保护！面对着推开病房大门的壮汉们，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相反的方向，“你们是不是在追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他往那边去了。” 　　“谢谢！”坐在病床上的少年不愧是中原中也大人的朋友，果然是个明白人，手持机枪的大汉毫无疑问地朝着远坂冬指出的方向绝尘而去，甚至没有核实的打算。 　　在人群最后的中原中也直到部下全部走完才亮出身形，他按了按礼帽，坐到刚刚太宰治坐过的地方，“你没事了吧” 　　“已经没事了。”远坂冬掰了根香蕉给他。 　　中原中也沉默着，一瓣一瓣把香蕉皮拨开，一口一口吃完了一整根，“还是热的。” 　　“什么？”香蕉应该不热啊？ 　　“椅子。”中原中也说道：“我坐下的时候椅子还是热的，太宰刚刚来过吧？” 　　“ummmm……” 　　“他肯定会来的，我就知道。”中原中也扔香蕉皮的时候看到垃圾桶里的苹果核，一声不吭就走了，什么也不说，还带走了织田作之助，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啊这个人。 　　糟透了，还炸了他最喜欢的车！ 　　“因为知道中也你无论如何都不会一起走的吧？而且就算他叛逃了，对港口黑手党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吧？”远坂冬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时间应该很长了，太宰治这个人看上去很冷漠，但我总觉得他其实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只是很多时候不会表达而已。” 　　…… 　　中原中也沉默一瞬，“……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关于费奥多尔。” 　　“说他还会再来。”远坂冬猜测太宰治一定猜到他对于中原中也在这方面不会隐瞒，告诉了他就等于告诉了中原中也，同样等于告诉了森鸥外。 　　“没有了？” 　　“说他在找一个叫做书的东西，只要将想要的东西写在书上就能实现的许愿机。” 　　说到这个，远坂冬打开游戏面板看了一眼。 　　横滨的副本已经全部完成，副本的后面坠着一个金光灿灿的小宝箱，满身都写着快点来打开我。 　　“那我就先告辞了。”中原中也起身。 　　“那你们追杀太宰和织田作是认真的？”远坂冬艰难地将视线从游戏界面移开，“你和太宰治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你们……” 　　“怎么可能，森先生只是意思意思发了一个追击令罢了，真要是动真格处理叛徒绝不是这样的，成为首领的弟子真是好啊……” 　　远坂冬抽了抽嘴角。 　　“不过太宰治不辞而别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炸了他的爱车！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太宰治，我跟你没完！ 　　正在气头上的中原中也甚至没和远坂冬告别，他出门的时候和开门进来的尼古拉撞个正着，但还是没能减缓他去揍太宰治的脚步。 　　“master这个时代可真是太美妙了，人们对于电的运用又上升了一个台阶，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尼古拉特斯拉表现出一种非凡的喜悦，他甚至抚摸着病房里落地电视机的边框发出满足的叹息。 　　“对了，有您的电话。这个小盒子也十分神奇，真是科学的奇迹！” 　　…… 　　“远坂老师。” 　　电话里传来编辑的声音，远坂冬一瞬间感受到了社死的芬芳。 　　“您就算有钱也不要养奇怪的人哦，犯法的话我们编辑部不能捞人的。”田中信也很虚，他签下的老师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总是被卷入到莫名其妙的事件中去，认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想到上次去收稿的时候对方家里那个金发的外国人，田中信也一瞬间觉得是不是天才的癖好都不怎么正常。 　　远坂冬拿着电话的手一僵，无力地解释道：“他只是我最近认识的一位朋友。” 　　“好的我明白了。”田中信也十分敷衍，“老师要注意不要让自己的朋友们闹起来，您现在已经是名人了，这种情况上社会新闻的话是会对我们产生名誉上的影像的。” 　　哪种情况？你倒是说说哪种情况！ 　　“您有什么事？新作的话最近没有。”远坂冬现场表演了一个冷漠无情。 　　“您一定得有，恳请您想想办法。”田中信也在电话的对面疯狂鞠躬，“编辑部的信件已经堆积成山了，您的读者们都在问您什么时候可以露面，如果您决定一直不露面的话，那么至少出新作安抚一下读者吧！” 　　露面是不可能露面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露面的。 　　说到底他不是生产者，他只是一个搬运工，他心里还是固执的觉得不应该露面。 　　读者应该通过哪些文章自行想象是怎样的文豪写出来的，而不是他往签售会的桌子前面一坐，把那些前人的形象都否定了。 　　“新作的话过几天再说，我现在还在病床上。”远坂冬退了一步。 　　“谢谢您。”田中信也满足地挂了电话。 　　远坂冬叹息一声，制止了准备拆掉医院电视的尼古拉-特斯拉，太头疼了。 　　点开面板上金灿灿的小箱子，里面掉出来一个圣杯和几颗圣晶石。 　　甚至掉了圣晶石！ 　　瞳孔地震！ 　　圣晶石自动计入总数，一共掉了28颗，差一点就能来一发十连，这个圣杯……偷偷吃掉吧。 　　远坂冬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拆电视的尼古拉，趁着从者被电视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啃！ 　　他抱着金灿灿的杯子用被子蒙住脑袋，一口一口将圣杯啃地精光。 　　魔力涌入身体，充斥着每一根血管。 　　和从外界汲取的魔力不同，这种魔力在体内游走，冲刷着身体的每一根脉络，膨胀，挤压，然后开始疼痛。 　　远坂冬开始喘息起来，这不对，这和第一次不一样，为什么会这么疼。 　　「这是正常情况，您不必惊慌」 　　可是这也太疼了……“唔嗯……”他忍不住痛哼一声。 　　脑海之中闪过一些片段，和吉尔伽美什站在乌鲁克郊外的悬崖边，茂密的森林就在身后，地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朵。 　　真实地就像是自己的记忆。 　　赤司征十郎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远坂冬满脸痛苦蜷缩着的画面，他急切地按下呼叫铃，“冬？医生！” 第36章 　　“……所以只是吃坏了东西？”赤司征十郎有点不信。 　　“本来病人也只是因为体温过热持续缺水引起的体力不支, 晚上就可以出院了。”主治医生无奈地推了一下眼镜，“那个……病房里的电视……” 　　“请将电视的价格算在我的住院费里，我会赔偿的。”远坂冬瞪了尼古拉一眼, 对方完全没有自觉，和电视机的零件玩的不亦乐乎。 　　生活不易, 远坂叹气。 　　“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医生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离开。 　　远坂冬不想再看坐在边上毫无形象的天才科学家, 转而将视线投向赤司, “谢谢你来探望我。” 　　“没什么, 我给你带来了昨天的作业。” 　　？ 　　不, 这个就没必要了：） 　　“大家都很担心你。”赤司的礼节永远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地步，他顿了顿，犹豫一瞬才说出下面的话, “我也一样。” 　　“谢谢。” 　　“说起来，你的头发是不是又长了？”赤司看向他背后, 不仅仅是变长, 这些发丝似乎变得更有光泽, 好像彗星长长的拖尾, 每一根都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 　　头发？远坂冬心里咯噔一下，他上一次吃圣杯也是这样, 头发会长长。 　　但此时, 他只能忽悠小伙伴, “好像没有长得特别快，可能是你没有注意吧？我觉得也差不多可以出院了，收拾一下准备回家吧。” 　　远坂冬下床, 刚站起来就发现不对。 　　他是不是……长高了？ 　　本来应该很合身的病号服此时短了一截，露出脚踝，更重要的是, 他比赤司高了！ 　　现在这个高度已经快接近一米六五了，刚刚那一下痛的值啊，再来一次，摩多摩多！ 　　差点被热死算什么还有这种副本吗？让他再来一次吧。 　　兴奋的远坂冬准备就地换衣服，私服就放在衣柜里，病房里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避讳的，换起来很方便。 　　于是赤司征十郎眼睁睁的看着远坂冬毫不在意的解开病号服的抽绳，套上t恤，然后准备脱裤子。 　　“等等——” 　　“冬，准备走……了？”吉尔伽美什开门就看见远坂冬一只手拽着裤子，而手腕被另外一个少年握住的样子。 　　要糟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大字像搬砖一样哐叽砸在远坂冬的脑壳上。虽然吉尔伽美什现在连王之财宝都没打开，但他莫名就觉得王者此时已经是暴怒的状态。 　　他强作镇定地松开手，“我正准备换衣服，怎么了吗？” 　　因为松手，解开扣子有没有松紧绳的裤子完全掉下，堆叠在脚踝处。 　　远坂冬：……鲨了我吧，世界上从今天开始没有我了。 　　赤司后退两步，他知道冬的这位友人性格似乎有点问题，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冬告诉他自己的朋友脑子不好，但根据前天这个男人表现出的冷静和在危机时刻的实力，他明显不是真的脑子不好。 　　相比之下，除了在一边沉迷装电视的尼古拉-特斯拉，吉尔伽美什反倒是最淡定的一位，“无需害羞，本王朋友的身体是众神雕琢下完美的作品。” 　　他一巴掌拍在远坂冬的肩上，令已经被尴尬到快要去世的少年晃了晃，然后他从衣柜里取出长裤递给冬，“穿上。” 　　远坂冬用最沉默的姿态整理好着装，比起令人社会性死亡的裤子，他现在还有更大的疑问，吉尔伽美什称他为朋友。 　　他亲耳听见吉尔伽美什对征服王伊斯钦达尔说过：我的朋友从古至今只有一人。 　　那是恩奇都，现在怎么就称他是朋友了？ 　　在梦中窥见吉尔伽美什全貌的远坂冬明白，想要做这位挑剔王者的朋友会经过怎样的考验，而他除了供应魔力，从不对他说谎，什么都没经历过。 　　为什么？ 　　难道与记忆有关系？ 　　得到英灵的记忆是与英灵相性良好的证明，难道说吉尔伽美什知道这一点之后就觉得他们关系好了？ 　　不，仔细想来完全不可能，这位王应该是那种你看了我珍贵的记忆劳资要鲨了你的类型。 　　那是为什么？说到底，他得到的真的是吉尔伽美什的记忆吗？如果是吉尔伽美什的记忆，那他不是应该站在吉尔伽美什的视角，为什么所有的记忆都是在恩奇都的视角进行的？ 　　完全搞不明白。 　　赤司已经先一步离去，吉尔伽美什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一辆极其骚包的宝蓝色敞篷跑车，现在正坐在驾驶座驰骋。 　　看样子心情还不错。 　　“嘭！” 　　车子撞到什么东西，远坂冬因为惯性往前一冲，又被安全带紧紧勒回了座椅。 　　车头往下形成一个恐怖的凹陷，如果撞到的是人…… 　　远坂冬满眼惊惶 　　车边已经围了好多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甚至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喂，这种车得上千万日元吧？有钱人就能肆无忌惮的撞人吗？曝光他！” 　　“诶？那个下来的人真好看，是车里那个总裁的小情人吗？有钱就是好啊……” 　　“……” 　　剩下一些充满恶意揣测的污言秽语远坂冬根本没有心思听，他只关心被撞的人怎么样。 　　咦？人呢？ 　　在车子的前面找了一圈，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充斥在周围。 　　“怎么样了？是撞到人了吗？”尼古拉也从后座上面下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扳手。 　　“好像……没有？”远坂冬看了看围观的人们。 　　“哇！灵异事件诶！突然撞到了不知名物体，车头都被撞扁了，不知道这位先生有没有买保险呢？噢！”解说的少女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感谢奥林之王小哥哥送出的一只超级火箭！可爱的喵酱会继续为大家现场直播哒！” 　　少女穿着夸张的洋裙，扮相十分可爱，但是做出的事情就稍微有点惹人讨厌，她凑到刚刚下车的吉尔伽美什面前，将镜头怼到他脸上问：“先生对于千万级别的豪车被不知名物体毁坏有什么看法呢？” 　　不止是镜头，少女躬身弯腰的姿势，在吉尔伽美什的角度应该正好能够看到完美的事业线。 　　“嗤。”身为王者，吉尔伽美什早已对各种女人的手段烂熟于心，他嗤笑一声，看向少女的身后，远坂冬站在不远处，神色看不出喜怒，但他默认少年是不快的。 　　远坂冬确实有些不快，倒不是想让吉尔伽美什为素昧谋面的恩奇都守身如玉，他说不清心中的想法，既不是嫉妒，也不是酸涩。 　　大概就是想揍人，忽然他眼神一利，拳如疾风，冲少女而去。 　　“咿！”少女被吓得瘫坐在地，而那拳头紧贴着她的面颊落在了身后，发出沉闷一响。 　　“诶？”她身后明明什么都没有！少女转过头，她能感受到破空之声，有什么重开路边的绿化撞到路灯上，将铁质的路灯装出一个弯曲的弧度。 　　围观的群众发出一声惊呼，开始咔嚓咔嚓拍照。 　　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在远坂冬眼里却不一样。 　　他看到一只怪物，那东西长着坩埚一样的头颅，里面还咕嘟咕嘟煮着什么，冒出紫色的气泡和一股难闻的气味。 　　这只坩埚头颅上遍布着眼睛，而他瘦削干枯的身体上长着六只手脚，像一只长着坩埚头的蜘蛛。 　　太恶心了，这小东西长得真别致。 　　远坂冬强忍着才不至于当街yue出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特别臭？”围观的人们开始找哪里才是恶臭的根源。 　　那个坩埚头桀桀笑了两声，头一歪，坩埚里面熬煮的不知名汤汁就留了一地，里面的液体像是怎么也倒不完，恶臭就是从里面散发而出。 　　“桀桀——我会把你们都融化成为馅料，这么恶毒的人类做出来的尸水也一定很臭吧桀桀桀——看！” 　　顺着坩埚头抬起的爪子，远坂冬看到触碰到尸水的人类一瞬间被黑色的液体包裹住全身，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后消失不见。他手中的手机失去了支撑的重量，啪嗒一下掉在尸水里，亮起的屏幕上是他拍摄的最后一段视频。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让开！特殊事件封锁现场！”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驱赶围观群众，迅速在现场拉起警戒线。 　　“你们也是，快点离开。” 　　“我们要是离开的话，绑住他的那个会消失，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远坂冬指了指勉强用天之锁团团绑住的怪物。 　　“你们能看见？”中年男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打电话给咒术师，这是一个一级的。” 　　“现在将‘帐’放下，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拔除。” 　　黑色的纱帐笼罩天空，一瞬间黄昏变作黑夜。 　　“固有结界？” 　　“不，是可以将一定范围进行隐藏的术式。”戴眼镜的男人这样说道，他显然对自己条件反射一般回答了少年这个问题而感到懊恼。 　　“那这个东西是什么？妖怪之类的吗？”远坂冬现在对这个世界的复杂程度接受良好，仔细想想魔法师都已经变相存在了，那么阴阳师也完全能够接受。 　　“不，那是咒灵，我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辅助监督。”为什么他的嘴不受控制啊？ 　　难道说是因为眼前的少女是他的理想型吗？不！他喜欢的是成熟的女性！和少女毫无关系！ 　　“咒灵？” 　　“对，咒灵！”提着纸袋的男人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远坂冬的肩膀，他带着奇怪的黑色眼罩，“你，挺有天赋的，要不要来我们咒术高专？” 第37章 　　不快, 总之吉尔伽美什现在就是非常不快。 　　突然出现的男人穿着奇怪的校服，见面就问远坂冬要不要跟他一起走，圣杯战争结束之后他的脾气好了很多, 否则他可能会用宝具直接和这位不知好歹的男人打个招呼。 　　吉尔伽美什神色不虞地抱臂站在一边，瞟向远坂冬, 但少年的注意力却被穿着制服的公务员的惊呼声吸引。 　　“五条老师？”伊地知洁高眼镜都从鼻梁上微微下滑, “你怎么来了？” 　　五条悟举起手中的纸袋晃了晃, 烫金的樱花logo反射着诱人的光, “买甜点, 正好路过，这家店的限定樱饼超好吃，绝对不能错过。” 　　自从这个白发男人出现, 现场的气氛就朝着离奇的方向奔驰而去，就连紧张的伊地知洁高都放松下来, 无视了还在桀桀乱叫的咒灵。 　　坩埚头看上去更生气了, 锁链缠住了他的手脚, 明明是很好挣脱的结却因为他的动作不得要领而变得复杂起来, 他挣脱不开身上的锁链，于是心生一计, 脑袋里的尸水沸腾起来, 聚成一支漆黑的箭, 对着远坂冬急射而去。 　　“这样可不行，这个人我看中了。”五条悟将手中的纸袋往伊地知洁高的怀里一塞，五指张开, 挡在远坂冬面前。尸水仿佛撞上了一股看不见的壁垒，最终隔着屏障低落到地上。 　　“好臭。”五条悟皱了皱鼻子，回过头对着远坂冬说：“你是魔术师？魔力和咒力一样都是天生刻在身体之中的本能, 那条锁链这样使用的话就仅仅只是锁链，但是如果将咒力包裹在上面，就不会这么容易被咒灵挣脱了。” 　　这人一边打架还要一边解说的场面充满了违和感，难道是个老师吗？这是有什么职业病之类的后遗症？ 　　不过他说的话也不是不能尝试，虽然不知道咒力到底是什么东西，但魔力还是有的。 　　远坂冬闭上眼，他的魔术回遍布全身，所以一旦调动，感知力就变得活跃起来，咒灵的挣扎声，众人频率不同的呼吸声，汽车的引擎声，这些在他的感知中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魔力内化和外化的原理仔细想来好像完全相同，但实际外化的难度要比内化高很多。 　　好在他用的是大源魔术，否则每一次使用魔力都无异于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力，如果要用外化的生命力来御敌，怎么想都有些得不偿失了。 　　但大源魔术本质上是使用从自然界“借”来的魔力，那么奢侈一些未尝不可。 　　垂落的天之锁颤动一下，周身燃起明亮的星火，浅金色的荧光附着其上，圣洁地仿佛是向太阳借来的光辉。 　　“咒力？不，好像是魔力，很能干嘛。”五条悟夸奖道。 　　远坂冬猛然睁眼，天之锁在一瞬间缠紧咒灵的身体，被魔力附着后的天之锁似乎带着灼烧的力量，咒灵不住尖声嘶吼，最后在锁链的灼烧之下化作灰烬，只有地上的尸水能证明他曾经存在过的事实。 　　这东西太恶心了，远坂冬甚至有将天之锁拿出来好好擦一擦的冲动。 　　“不错不错，要不要来当我的学生？你的师兄师姐们都是心理健康的好人，我们学校很轻松的，平常还没有文化课。”五条悟不遗余力地卖安利，旁边的伊地知洁高低垂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一个字都不敢说。 　　没有文化课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虽然五条老师说的不是真话，但是他不能揭穿，干这行的人太少了，他想减轻一些工作负担。 　　“我现在才上初中，目前不准备跳级。”远坂冬婉拒道。 　　那个小东西长得太别致了，一想到去了那什么咒术高专他就要天天面对这样的小别致，远坂冬想想都觉得自己会产生心理障碍。 　　不去，就算是去时钟塔也不可能去咒术高专的。 　　“诶？初中生吗？那确实有点小，真可惜。”五条悟叹息一声。 　　虽然嘴上说着可惜，可是他心里完全不这么想。 　　小就意味着好教，听话！还等什么？骗……不是，让他到咒术高专来成为自己的学生，和自己一起来咒术界掀起改革的浪潮吧！ 　　现在是魔术师又怎么样？能看见咒灵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更何况，魔术也能杀咒灵，岂不是不学都能上岗？ 　　“你，做我们的外援怎么样？”五条悟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顺便你们学校的课程如果你想请假的话我们这里可以给你出假条。” 　　“不。”远坂冬面无表情，甚至没有一点点心动。 　　这个数？哪个数？ 　　经过太宰治的忽悠，他已经不相信这一套了， 况且再有钱能比他有钱吗？不可能。 　　至于请假，他的梦想就是好好上课，过开心、快乐、朴素的校园生活，你现在跟我说请假？ 　　不，我不同意！ 　　五条悟完全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一时愣住，恶臭逐渐散去，“帐”被解开，城市繁华的夜色渐渐显现出来，沸鼎的人声冲入耳廓。 　　以己度人，如果有个人要请他去杀咒灵，报酬是足够买下不限量供应甜点的金额。合不合适？太合适了。他完全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而伊地知洁高知道到底是为什么，看看这辆撞凹了头的车，足足比五条悟老师给出的薪资贵了十倍。 　　是打工人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车车，呜呜。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远坂冬对五条悟微微鞠躬，礼节分毫不差，而站在一边的金发男人只是冷哼一声，仿佛多给一个眼神都是屈尊犟贵。 　　直立在两人身后的尼古拉特斯拉则是陷入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迷茫姿态，比起这两位，他更像是一位刚刚接触到主人秘密的执事君。 　　“啊……没事了。”五条悟现在也很迷茫，少年心性坚定，根本无从下手，还是先调查一番再说。 　　况且一直站着没说话的男人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人贩子，他决定下次等对方不在的时候再好好跟这个少年聊一聊。 　　摆脱意外事件的三人在如何回家的方式上产生了分歧，吉尔伽美什认为只剩下一点路程散步未尝不可，远坂冬则觉得这五公里还是打车比较合适，他还想要做作业，而尼古拉就离谱了，他想坐飞机。 　　理由是好不容易来一次现世怎么能不坐一次飞机？ 　　最后远坂冬用下次再出去玩的承诺安抚了两位难搞的archer，平安打车回家写上了作业。 　　作为一名普通的国中生，怎么能不写作业？ 　　但远坂冬坐在书桌前，看着作业本上的阅读理解陷入沉思，上面是太宰治《维庸之妻》的片段，要求回答反应了什么社会现象。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虽然出发点是为了拯救文坛，但是学生们的作业从今天开始会越来越难，包括他自己。 　　可能是回家路上碰到的东西实在是太恶心了，远坂冬入睡时有些困难，一闭上眼就是坩埚头的六只脚和满头的眼睛，柔软的床铺和枕头都不能带来安全感，总觉得房间的影子里会突然跳出什么别致的怪物。 　　好不容易捱到早上，去往学校的路上又碰到好些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帝光学生，远坂冬惊恐地以为自己的马甲掉了，偷偷写文的事情被发现了，但是不应该，只要编辑不背刺他，他就绝对不会掉马，远坂冬自信握拳。 　　“冬，过来一下。”赤司面色不虞。 　　“怎么了，这个脸色？”远坂冬笑着跟他走出教室，在楼梯的拐角处停下，看人拿出手机翻出一报道。 　　#震惊，xxx竟对妙龄女主播做出这种事。# 　　好家伙，这标题取得，uc震惊部没你我不看。 　　点开之后是昨天那个在现场直播的少女穿着洋裙哭泣的身影，她添油加醋地将当时的场景描述了一番，决口不提远坂冬疑似救了她的事，还将自己拍摄的视频也贡献给了媒体。 　　第一人称视角的视频里面，远坂冬的那一拳像是打到少女，使她跌倒在地一般，最后她还抽噎着对媒体的镜头说道：“我只是想问问那位先生关于车祸的想法，没有别的意思，我也知道小姐姐是关心则乱，但是冲动是不好的。” 　　这口扑面而来茶香冲的远坂冬皱了皱鼻子，翻看下面的评论，无一不是：守护最好的喵酱。 　　看上去像是动员了粉丝给她刷的，远坂冬将手机还给赤司，“这个怎么了？” 　　“下面有人说你被……”赤司皱了皱眉，良好的饿教养让他说不出那个词语，他只能换一种方式提醒道：“学校里有这种传闻，你自己注意。” 　　被养着了？远坂冬真情实感的想了想被英雄王养着的画面，也许会有用不完的黄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快感，但是……英雄王现在的豪车都是用他的钱买的，希望吃瓜群众搞清楚是谁包养谁。 　　“明明是我在养着他。”远坂冬小声反驳。 　　赤司满头问号，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 　　“而且我也不是小姐姐。”远坂冬再次苦恼起自己的头发，要不剪个短发试试？ 　　“灰崎他们不会放弃这一点的。”灰崎翔吾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远坂冬曾经得罪过他，他难保不会拿这次的报道做文章。 　　赤司决定无视友人无厘头的想法，然而出乎他的预料，除了看向远坂冬的眼神有点奇怪以外，灰崎基本上整天都避开他，而真正拿报道说事的，是几个球队里的三年级。 　　他们做了将近三年的替补队员，到了三年级才勉强作为前辈取得了上场机会，天才在他们的眼里是惹人厌烦的一个词。 　　而这一届的一年级简直天才到妖魔化的地步，这使得他们有了一种危机感和无力感，哪怕已经三年级，他们还是会坐冷板凳，为惊才绝艳的一年级腾出舞台。 　　他们不甘心，于是佐藤翔带领着几个三年级在球场上堵住了远坂冬的去路，“喂，一年级的小矮子，听说你找到金主了？怎么样？会不会对打球产生什么影响？” 　　这语言已经到不堪入耳的地步，但远坂冬的关注点有点不对，少年的神色一下子冷淡下来，他看着三个高大的前辈，一板一眼道：“我已经长高了。” 　　“哈？” 　　远坂冬不喜欢这种仰视的角度，他退开几步，直到能不再仰头，重复道：“我说，我已经长高了。” 　　仔细看来少年确实比前几天略微长高了一些，但这点高度还不够看，于是佐藤翔抚掌大笑，“你不会以为一米六几就能打篮球？小矮子还是好好学学怎么取悦金主吧？不如让我们现在教你？” 　　远坂作为御曹司的名号并没有赤司和铃木响亮，知道远坂冬是远坂家长子的人少之又少，就连赤司也是经过父亲的提醒后才知道的。 　　一号篮球场上的队员们纷纷停下训练将视线转向产生争执的四人，比起枯燥乏味的训练，这种以多欺少的戏码才是他们真正感兴趣的事，只有几位一年级还在孜孜不倦的投篮。 　　虽然大家都在看，但却不约而同在此时达成一致，没有人前进一步，校园欺凌见得多了，大多数也不会怎么样，众人事不关己的想着。 　　而这仿佛是一种默许，佐藤翔对着远坂冬挑衅一笑，“我看你很喜欢跟有钱人玩啊？一进学校就和赤司家的小少爷打好了关系，现在又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不怕事情败露？” 　　他狞笑着对远坂冬的面颊伸出手，“要不要跟我们这些‘平民’玩一玩？说不定有别样的体会哦，哈哈哈哈。” 　　“——喂，你，想干嘛？” 　　灰崎祥吾会站出来实在是出乎预料，远坂冬眼中的怒火褪去，震惊地看着挡在面前的人，他好像才刚到，没开始热身，身上带着球场外清爽的凉气。 　　本来还想着揍前辈的话会不会被约谈，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我说，你想和谁玩？说给我听一下？”灰崎翔吾轻啧一声，将不良少年的特质表现到极致，看上去嚣张跋扈，但实际上虚的不行，就差在心底大叫了。 　　前辈们看看清楚啊！你们面前的这个可不是普通人，他要是生气了你们一家说不定都会完蛋，这可是认识黑帮大哥的狠人。 　　表面上看他是救了远坂冬，但实际上他是来救前辈的啊！ 　　“你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是学校的老大了吧？”佐藤翔将手腕从灰崎的手中抽出来，活动一圈之后握拳，“区区一年级，现在让我来教一下你对三年级前辈的礼仪。” 　　出拳太慢，下盘不稳，破绽百出。 　　远坂冬在心里评价，他推开灰崎翔吾，只是伸出脚挡在佐藤翔前进的必经之路上，就使他如同一只被骤然击中的雄鹿一般倒在地上。 　　“你……” 　　对着那双眼睛，佐藤想说的话更在喉咙里。 　　本浅色的双眼在这一刻竟然如同混进了深沉的黑，平日这双眼睛如同夏日森林之中平静的碧波，清亮又温和，视线总是温柔的包裹着每一个被注视的人，但此时却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深潭，让人沉溺其中，喘不过气。 　　“或许我平时给了你什么错觉。”远坂冬对着坐在地上表情惊恐的佐藤前辈笑出声，“可能是因为这张脸？” 　　他轻挠脸侧，前世的时候因为长相他在国中和高中的时候也曾被前辈欺负，但他向来是有仇必报的性格。 　　“我的性格和脸可毫不相关。”远坂冬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有点恶劣的微笑，指尖一挑，在另一个前辈手中的篮球就被掌控在他手中。 　　少年甚至没有起跳，只是微微踮起脚尖，做出投篮的动作。 　　“哈？别开玩笑了，你以为这里是篮筐底下吗？”佐藤的同伴静静看着篮球从远坂冬手中投出，“这里都已经接近中场的位置了，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什么？怎么可能！” 　　篮球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空心入筐。 　　“你看，有时候无能真的和身高没有关系。”远坂冬在佐藤前辈惊愕的表情中微微俯身，“无能的人总喜欢在其他方面显示自己的能力。”他说着，眼神极隐晦地向下一瞥。 　　佐藤翔的脸在一瞬间通红，恨不得瞬间消失。此时那些在他看来都在嘲笑远坂冬的同学们似乎都将讥讽的视线对准了自己，这片球场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与其在看似弱小的人身上获得微不足道的满足感，前辈还是好好考虑自己的将来吧。” 　　“那又怎样？总比你依靠别人好的多。”佐藤翔陷入癫狂，他双眼瞪得极大，眼白部分布满猩红的血丝，死死盯着远坂，仿佛只要抓住这一点不放，就可以把他拽入深渊。 　　远坂冬轻轻叹息一声，“我没说过吗？那是暂且借住在我家的朋友，车也是我买的，虽然这样说有些厚颜，但我还算略有薄蓄。” 　　站在后面的灰崎祥吾表情呆滞地抽了抽嘴角，你那根本不是略有薄蓄！ 　　杀人诛心 　　“其实也不算太多，仅仅是能在东京买下几套房产的水平。”远坂冬谦虚道，“房子这种东西我一直以为有的住就行了，衣服也一样，不是什么需要特意买来炫耀的东西。” 　　灰崎祥吾：…… 　　“如果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词就擅自揣测或者相信谣言，前辈，建议您在修炼一下心性。” 　　有一手，太有一手了，灰崎祥吾倒吸一口凉气，他庆幸自己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在一地次针对远坂冬失败之后再来几次，要是带入佐藤翔这个情况，他可能会被直接气昏过去。 　　“佐藤前辈晕过去了，保健室！谁来帮一下忙？” 　　远坂冬不免有些遗憾，他还有话没说呢，看史诗的时候就觉得了，吉尔伽美什真的好会骂人，他本来还想学几句，现在看来完全不用。 　　不过那个消息不能再扩散了，他简直不敢想父亲知道后会怎样，吉尔伽美什还在这个事他一直是瞒着父亲的，手背上的令咒平常也用隐匿魔术遮掩没有暴露过，现在就希望父亲还是看报纸的老顽固吧，千万别看手机新闻。 　　但墨菲定律总是萦绕在身边，一切总是事与愿违。 　　远坂冬在放学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居然气到用电话了！ 　　“冬，英雄王是怎么回事？” 　　“霸霸你听我解释！” 　　“……总之就是这样。”远坂冬说完之后安静如鸡，连呼吸声都放到最轻。 　　“所以，当时你和英雄王合谋了？”远坂时辰想到自己被打晕在禅城的房子里，他那时候还在想明明archer就在旁边为什么不出手，原来当时他和自己的儿子就搞到一块去了！ 　　“也不能算是合谋，我只是担心您去了以后做出冲动的事情。”远坂冬放软了态度，大多数父亲对孩子的撒娇没辙，至少前世除了他冷酷无情的大哥，家里所有人都对他没辙，这一招十分好用。 　　果然，远坂时辰温和道：“算了，都过去了。” 　　远坂冬甚至能够想象到父亲舒展开眉头温柔地看向母亲的场景。 　　“英雄王喜怒无常，是个十分危险的从者，你要小心。” 　　远坂冬无言看向对面因为听到了父亲的话而十分不悦的英雄王，电话的音量逃不出从者的耳朵，他听得明明白白。 　　总觉得这时候要是回答错了，接下来他就没好日子过了，远坂冬沉吟几秒，对父亲说道：“他是一位贤明的君主，您应该对他放下成见。” 　　这句话倒是中肯的言论，吉尔伽美什满意地低下头。 　　“……我知道了。”远坂时辰对儿子和吉尔伽美什的相性有了充分的了解，“对了，还有一件事，肯尼斯先生一直在邀请你前往时钟塔进修，他对降临科的lord描述了你的天赋，那位lord对你很感兴趣，你……” 　　他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什么，最后叹息一声道：“如果你没有前往的意愿，我会为你回绝。” 　　他终于明白，不是所有魔术师都像他一样生性正直，甚至大多数都是变态，还是将孩子们留在身边比较放心。 　　“我没有前往的**，请您回绝那边。”远坂冬义正言辞的拒绝。 　　“那个视频里有非自然的东西，魔术不要懈怠，周末尽量回家，我会教你更加细致的魔术。”远坂时辰不想长子在碰到奇怪的事件时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而且，“魔性吸引魔性，你不学习魔术的话仍然会碰到奇怪的事情，最后还是会走上这条道路。” 　　“好。”姑且先答应下来，远坂冬才挂断电话，编辑的电话又打进来，一上来就是饱含控诉的质问，“老师，您怎么回事” 　　“您都已经上热搜了，虽然您目前没有露脸的打算但是以后会有签售会的吧？要是那时候被扒出来出过这种事，我可怎么办啊？”田中信也声泪俱下，如果远坂冬在面前他都能当场表演一个土下座，球球他救救打工人。 　　“这只是一个意外。”远坂冬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您的‘朋友’是不是有点多，您到底养了多少啊？”田中信也崩溃道：“这种事情我们不鼓励的，您还小，您是文坛的希望，收手吧。” 　　田中的高呼从听筒里传出来，远坂冬不得不将手机拿远了点，一抬头看见吉尔伽美什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并没有养您想的那种朋友。”远坂冬恨恨强调，“热搜我会想办法的，就这样，请下周一来取新作。” 　　少年冷酷无情地挂断电话，丝毫不顾田中信也已经开始在编辑部鬼哭狼嚎。 　　“哎……”远坂冬后仰躺在椅背上，诸事缠身啊……除却游戏因地制宜为他设置的副本，他也太容易被卷入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时间里面去了。 　　难道说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拥有魔力的人就不能过平静的生活吗？ 　　“东京最近来了不好的东西。”吉尔伽美什挑出一部影片放进dvd里面，光盘放进光驱之后咔哒一响，然后机器开始滋滋运作，电视里传来令人脊背一寒的老旧木门打开的咯吱声。 　　《咒怨》，看名字就不是什么和谐的片子。 　　远坂冬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最近不想看这种恐怖片，对睡眠质量的影响有点太大了，相比之下他对不好的东西更加在意。 　　“那个神父你还记得吧？”吉尔伽美什看着电视上被渲染的极其恐怖的画面开始吃薯片，完全没有看恐怖片的紧张感。 　　“言峰绮礼？” 　　提到神父，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就只有这一个。 　　“对，他似乎跟什么组织达成了协议，正在往东京偷偷放人，不过似乎不是和魔术相关的东西，否则冬木的远坂家不会善罢甘休。” 　　“要说最近看到的也就那个咒灵了，难道还有其他的东西？”远坂冬想到咒灵扭曲的身体和腐臭的气味，不适地皱眉。 　　“谁知道呢？”吉尔伽美什的回复模棱两可，仿佛在此时提起这样敏感的话题只是意图消磨时间。 　　但依照远坂冬对他的了解，他绝对对所提到的事情产生了非同一般的兴趣。 　　“那天之后我偶然了解，咒灵是人类负面能量所形成的咒力，这些咒力因为无法控制导致溢出，最终形成了咒灵，在最容易聚集‘恶意’的地方这些垃圾就最容易生存，因此比起偏僻的乡村，反而是东京都更适合咒灵存在，哈哈哈哈哈哈——” 　　吉尔伽美什仰起头放声大笑，“看啊，这世间所有的人类都丑陋无比，干瘪的灵魂承载着与其毫不相符的**。贪婪、嫉妒、恶念、自卑、消极、绝望……这些欲念最后变成等级不同的咒灵，人类最终会杀死自己……” 　　“吉尔。”远坂冬打断他的狂笑，以一种叹息一般的语调说道，“正因为七情六欲，人类才会鲜活而精彩，世界上虽然没有真正的善人，但善意永远存在。有人因为嫉妒而努力，也有人因为嫉妒而堕落，这些**不能成为衡量人类的准绳，如果世界上全是圣人，你也会觉得无趣吧？” 　　少年此时显现出的表情绝不符合他如今的年纪，仿佛是在纵容这吉尔伽美什一般，却又以隐晦平和的语调拉住这位王者，希望他不要成为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如果不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电视里还放着《咒怨》，吉尔伽美什真要以为自己回到了乌鲁克，回到他生前那段最开心的时光里去了。 　　“是，如今的人类真是有趣极了。”吉尔伽美什低下头，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薯片，至于是什么味道他已经完全不在意。 　　“晚安。”远坂冬站起来，王者口中的事情需要找个机会告诉处理这类事件的专业人员，那天为了不让自己被缠上也没有留下五条悟和另一位公务员的电话，现在看来需要查一查了。 　　但他没想到要联系方式的机会会来的这么快。 　　体育馆被粘稠的空气浸透，整个场馆仿佛被注入成吨的盐水，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家的下半身就都浸透在水中，脚底像是黏了胶水一样存进不得。 　　“怎么回事？”佐藤翔想要抬脚，可是哪怕使用全身力气也徒劳无功，汗水从鬓低落。 　　恐惧，慌乱笼罩了第一球场。 　　众人看不见那个宛如章鱼一般倒吸在房顶的咒灵，但是远坂冬看的见。 　　它没有眼睛，硕大的椭圆形头部下连起十二支触须，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吸盘。在牢牢抓住房顶不让自己掉落的同时，不断渗出粘液，低落在场馆内，这些透明的粘液混合在牢牢抓住众人的液体里。 　　“喂！怎么回事！有没有人带手机，报警！”青峰大辉看着已经埋到腰部的液体大吼。 　　第一篮球馆并不是全封闭式的，无论是窗户还是门都开着，但这些液体却一丝不漏，全部停留在第一篮球场中。 　　远坂冬试着动了动，不行，虽然上半身勉强能够动作，但是下半身好像长在地上一样，连动一下脚趾都要费尽力气。 　　怎么办？ 　　先用gandr打一下章鱼试试？不，虽然他的gandr堪比子弹，但并不能保证能一击毙命，要是激怒了那个咒灵，那么同学们就都会遭殃。 　　不过真没有想到篮球部大家的负面情绪多到能形成咒灵的地步，不过是打个篮球而已…… 　　“杀杀杀杀……”章鱼似乎有什么执念，它垂下一只触手，向还在奋力挣扎的青峰大辉伸去。 　　“青峰君！请趴下！” 　　“哈？”青峰大辉条件反射的趴下后才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诶？黑子？你怎么在第一篮球馆？” 　　“我今天被分配来打扫卫生。”蓝色头发的少年一脸认真，“现在这种情况让我有点难办。”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远坂冬额角一抽，先不说你为什么看见那个如同从克苏鲁神话里跑出来的章鱼能如此镇定，为什么这个时候想的是怎么打扫卫生啊？ 　　“又来了，赤司君，请向左躲开。”黑子冷静地发出指示，“这写触手好像会优先针对一年级发起攻击。” 　　“什么？触手？”青峰的重点开始跑偏，青春期的男孩子脑子里总有奇奇怪怪的东西。 　　远坂冬趁着咒灵被其他人吸引视线，慢慢将魔力外化，包裹住身体，浅色如同星光又或是月亮一般的荧光包裹住他，在他身边的粘液一瞬间被灼烧蒸发。 　　能动了！ 　　“将帐放下！” 　　门外传来一个老熟人的声音，伊地知洁高也看到与普通学生格格不入的远坂冬，一瞬间心里冒出感慨：怎么又是你？ 　　“交给我！”黑发刺猬头穿着白衬衫的高中生跳进体育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沉入水中，而是稳稳踩在了粘液上，这个举动无疑激怒了咒灵。 　　章鱼腾出一根触手，暗红色布满吸盘的触手在瞬息之间就来到面前并且分成两只，从里面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 　　被这个咬到的话就不好了。 　　远坂冬一瞬间做出决定，“天之锁！” 　　锁链缠住高中生的腰部往自己身边一拖，令人惊险躲过了那条触须。 　　“谢谢，你看的见？” 　　“是的，我是远坂冬。”绿色长发的少年站在液体中丝毫不显狼狈，仔细看，有一层隔膜包裹着他使他与粘液隔开。 　　这个能力有点过于像自己的老师，让伏黑惠惊讶了一瞬，“我是伏黑惠，接下来我会拔除这个咒灵，你能把下的同学都带出去吗？” 　　他原本不应该对这个少年提要求的，他也是需要被营救的人员之一，但是现场需要营救的人太多了，他的同伴还没有赶来，敌人是个随时能够进化成特级的一级，他没有把握。 　　“当然你要是拒绝的话也没关系，能逃出……” 　　“我会的，祝您武运昌隆。”远坂冬对着刚认识的咒术师笑道，然后拉住距离他最近的同学，竟然是灰崎翔吾。 　　远坂冬抓住灰崎的手腕，比起自己的体温，少年的体温要高出很多，所以在被陡然握住的时候打了个寒战。 　　“喂，你干嘛？” 　　“救你。”远坂冬言简意赅，外化的魔力一瞬间也包裹住灰崎祥吾。 　　粘稠的液体一瞬间从下半肢剥离，被狠狠钉在地面的足部终于可以移动。 　　为什么先救我？这里和你关系最好的不是赤司吗？明明他就在距离你不远处。 　　灰崎心里有很多疑问，但看着少年的背影却问不出口。 　　太差劲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差劲的人。 　　不擅长学习，喜欢混日子，得过且过，打架翘课，轻浮地选择看得过眼的女生谈恋爱。 　　为什么要那样做呢？灰崎翔吾在此时竟然有些后悔，如果不那样做，和这个少年成为朋友的是不是就会变成他了呢？ 　　“请你不要将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灰崎君，拜托了。”远坂冬其实只是象征性的一说，但保密的工作大概是有专门的部门进行的，他完全没想到灰崎会答应下来。 　　“喝！”巨大的气流险些掀翻屋顶，伏黑惠撞到墙上，背部的冲击力使他被迫张开嘴，吐出一口鲜血。 　　咒灵似乎等不及了，他卷起几个学生，开始往嘴里塞，但被金色的锁链制止了行动。 　　硕大的椭圆脑袋转了一圈，看向站在门口的远坂冬，忽然癫狂地扔掉手中的人类，“杀、杀、杀、杀。” 　　咒灵黏着在房顶的触手突然发力，对着远坂冬冲来。 　　“宝具解放。” 　　远坂冬一瞬间将面板上的吉尔伽美什换成枪兵，库丘林矫健的身姿出现在游戏面板上。 　　“穿刺死棘之枪。”红色的枪尖释放出令人恐惧的魔压，如果是库丘林本人使用，附着在上面的应该是红色的魔力，但由于是远坂冬借用，于是上面的魔力变成的莹白色，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效果并没有丝毫减少。 　　穿刺死棘之枪在投掷之后会直指地方的心脏，哪怕远坂冬不知道敌人的心脏到底在哪里，这柄尖枪也会自己找到位置，然后狠狠地贯穿。 　　——嗤。 　　伏黑惠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在一个普通的学校，一个看似普通的学生，只用一招就杀死了一只一级咒灵。 　　直到此时，他的老师才姗姗来迟。 　　“哦呀，还好吗惠？对不起啊，这所学校前面有一个新开的甜品店在做活动，我一不小心就来晚了，没想到草莓豆乳奶茶上面是真的有草莓团子呢~” 　　伏黑惠：……老师您再来晚点我就要没了。 　　“没想到你也在这里。”五条悟看向远坂冬，“这个是你杀死的吗？” 　　明知故问，远坂冬撤销外附的魔力，篮球场上的粘液已经因为咒灵的死亡而褪去，此时除了同学们还在呼呼大睡，丝毫看不出这里经历了一场恶战。 　　“别这么害羞嘛，你不是学的挺快的，要是来我们咒术高专的话惠就是你的学长喽，不过实际上你们算是同期吧。”五条悟不死心，不遗余力地推销。 　　“您其实很早就到了。”远坂冬看向满身是伤的伏黑惠，“只是一直没有出现，我不知道您是想锻炼自己的学生还是想看看我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做，但如果出现意外情况的话怎么办？” 　　“哦呀，暴露了吗？”五条悟摊手，语调轻松，“意外情况不会出现。因为，我、是最强的。” 第38章 　　远坂冬听着这理所当然的话陷入沉思, 一般人不会这么自信的吧？如果说吉尔伽美什现在站在面前说：“我是最强的。” 　　那他还能勉强相信，在见过神仙打架一般的圣杯战争之后，他完全想不到人类最强会是什么样子。 　　“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 没什么。”远坂冬迅速否认，“我并没有质疑您的意思。” 　　伏黑惠：……你这样说不就完全是在质疑的样子吗？ 　　“作为老师当然是要给学生好好展示一下力量, 早知道我就早点来。”五条悟十分遗憾地看向在魔力的作用下慢慢化作灰烬的咒灵。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魔力和咒力有什么相通的地方, 如果能和日本的魔术师协会沟通一下就好了。” 　　遗憾的是日本并没有魔术师协会, 如果有, 也是真的魔术师, 表演变鸽子的那种。魔术师协会全球只有一所，在英国时钟塔。 　　“不过作为日本本土魔术师并且参加过圣杯战争的远坂家主，你父亲不可能对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不感兴趣吧？”五条悟的声线里带了些笑意。 　　哪怕他不摘眼罩, 远坂冬都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面的洞察与得意。 　　“你想做什么？” 　　“现在可不是我想做什么。”五条悟往篮球馆场馆便的长凳一坐，看着医疗人员进进出出地将晕倒的学生送去救治, “咒术协会里的老头子可是一群自身利益至上的老顽固, 现在是他们想做什么。”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惠去治疗吧, 远坂，坐。” 　　待人乖巧坐下, 他才开口, “最近东京出现的高级咒灵变多了, 这不合理，政府没有出台什么新政策，工作压力基本没有变化, 协会开了几次会议，一致认为是人为。” 　　可是这和冬木的远坂家有什么关系？ 　　“我们查到，冬木教会的神父, 言峰绮礼似乎就是生产咒灵并运往东京的人。” 　　提到言峰绮礼的一瞬，远坂冬脊背一僵，第四次圣杯战争结束之后，根据规则，魔术师不能再相互残杀，言峰绮礼当时除了想要契约吉尔伽美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他们就更加没有理由对他动手了。 　　“看来你认识他。”五条悟向后一靠，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靠在离椅子有一定距离的墙上，脊椎在这种姿势下，成了唯一的支撑点。 　　“咒术协会那帮老家伙不知道怎么就查到远坂家是上一次圣杯战争的胜利者，而言峰绮礼是远坂时辰的弟子，调查令已经寄过去了。” 　　但根据他自己调查得到的情报，远坂家之所以会成为胜利者，并非是因为现任远坂家主，眼前这个少年才是参与了最后一战的人。 　　“你打算怎么办？顺带一提，我们咒术协会实际上没什么资金，如果他们对远坂家的产业起了贪欲，争夺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会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的，言峰绮礼和我的父亲早在圣杯战争时期就断绝了师徒关系，在他身上的罪名不能强加到我父亲身上。”远坂冬站起来，突然失去一个人重量的长椅朝着另一边侧翻，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五条悟迅速站起，稳住身形，那姿势流畅到不去国家艺术体操队都让人觉得可惜。 　　“你能够介入调查的话实在是太好了，毕竟也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魔术师都能看见咒灵，而且冬木这种魔术师的地盘我们咒术师不太好进去呢~啊对了，所谓的调查令其实是想让你的父亲调查这件事情啦，别那么紧张。” 　　好家伙，被误导了。 　　“别生气别生气，正好奶茶店买一送一，给你一杯。”五条悟从被放在地上的纸袋里取出一杯加满了料的奶茶递给此时气呼呼的少年然后迅速开溜。 　　远坂冬握着暖融融的奶茶无语凝噎，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新副本激活，冬木教堂下的阴谋。」 　　游戏界面适时在眼前展开，令人怀疑它是不是和五条悟串通好的。 　　「该副本包含主线任务，请您认真对待。」 　　主线任务是什么？ 　　「主线任务还未激活，请您自己想想办法。」 　　？？？ 　　之前经历的两个副本，主线任务在一开始就会给出，现在连主线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心里苦，喝口奶茶缓缓。 　　戳进吸管，一口下去，草莓的香气馥郁浓厚，就是……这也太甜了吧，这是加了多少糖啊？ 　　远坂冬皱着脸，一口一口嗦奶茶，赤司已经醒来，咒灵渗出的粘液具有麻痹的效果，他虽然凭借自己的意志清醒过来，但是行动受制。 　　伊地知洁高正在拿着保密协议一个一个的请人签字，到远坂冬面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拿着签字笔走到一边去了。 　　什么意思，他不用保密？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还要不要呆在篮球部？如果这里的咒灵真的是因为“魔性吸引魔性”才出现，他继续在这里岂不是会害各位同学？ 　　可是开学早就过了两周，现在转部不现实，如果想要不去社团又顺利毕业……那只能答应五条悟做咒术高专的外援。 　　啊这…… 　　“呼噜——” 　　这一口没吸出什么东西，吸管发出的声音十分有趣，他往常并不会喝这种东西，觉得十分新奇，于是戳了半天，好不容易将吸管对准了最后一颗草莓珍珠，心满意足地吃到了它。 　　少年满意地眼睛都眯起来，最后一颗格外好吃，令人都觉得这么快喝完这杯齁甜的奶茶有些遗憾了，他站在第一球场的门口，背对着满屋子幸存的学长们，举着空荡荡的奶茶杯，与方才面对咒灵时的冷静沉着似乎毫不相干。 　　但看到的人都知道他这看似瘦弱的身躯之下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灰崎翔吾在伊地知洁高那里签完了保密协议，踌躇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走到远坂冬面前，“谢、谢谢……” 　　可恶，蠢透了，他本来是想说更加帅气的台词的，像我会报答你，今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之类的，他脸颊发烫，侧着身子，拉扯起相当平整的球衣。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远坂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吸管碰到杯壁发出空荡荡的撞击声，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不禁有些失落。 　　“没有。”灰崎翔吾窘迫到恨不得把脸贴在地板上降温，到底怎么了啊！争点气啊！之前不是还能把人堵在巷口想要教训一下的吗，只是道谢又不是要打架，他在激动什么！ 　　“我要说的就这些。”灰崎忍受不了这种从脚底升上来莫名其妙的热度，几乎从远坂冬面前落荒而逃，在走下台阶的时候绊了一跤，踉跄着站好之后绝尘而去。 　　灰崎祥吾跑步的姿势可以算的上是狼狈，看地远坂冬不明所以。 　　“那个，这是五条老师的电话，你要是改变想法的话随时可以联系老师。”伏黑惠将一张纸条塞入远坂冬的掌心。展开看，里面画着一个五条悟的q版头像，后面是一串写得奇形怪状的数字。 　　想到这个好像什么都能算准的人，远坂冬恨恨磨了磨后槽牙。 　　他是故意语焉不详让自己上钩帮忙调查言峰绮礼，留下联系方式是因为想到他也许会因为学校里出现咒灵而又想要成为外援。 　　不要以为一杯奶茶就能收买他了！ 　　远坂冬恨恨走到一边拨通了那个数字，“你们能不能帮忙搞定部活的分数？” 　　…… 　　“外援，我干了。” 　　一杯奶茶的话是不行的，加上学分那倒是可以。 　　人类的本质是真香，反正都是要帮忙，倒不如赚点。 　　伊地知洁高收到上司的电话之后几乎喜极而泣，他们终于又招了一个正常人，卑微打工人摆出自己最强硬的姿态找到了学校的校长说明情况，成功将远坂冬从篮球部里摘了出来。 　　“远坂君，之后会由五条老师来带领你进入学院。” 　　“可我是外援啊，不用去你们那里上学的。” 　　“诶？”伊地知洁高震惊。 　　“这次的事件之后再说吧，如果您们咒术协会还想要让我帮你们工作，那你们得拿出相应的诚意来才行，只是一个学分未免也太草率了。” 　　远坂冬虽然不是正宗的脑力派，但是正常的机锋完全不在话下。 　　因为出了事故，放学很早，远坂冬通伊地知洁高请了假，在解决冬木事件之前都不打算会学校。 　　* 　　“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理由？”吉尔伽美什百无聊赖地靠在冬木教会外的铁门边，路灯因为许久没有清理的缘故蒙着一层灰，一些白蛾对着灯罩俯冲，想要触摸到其中温暖的火光，但他们除了能在灯罩上撞出一点声音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吉尔伽美什收回视线，看向已经开始消灭看门使魔的远坂冬。 　　“是的，如果您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您可以先行回远坂府邸，父亲会接待您的。” 　　远坂时辰吗？吉尔伽美什轻啧一声，那实在是个无趣的男人，虽然现在可能变得有趣了些，但比起远坂冬显然不值一提，况且，言峰绮礼的堕落也算在预料之内，所以…… 　　“本王留在这里，见证愚蠢神父的演出。” 第39章 　　冬木教堂周围人迹罕至, 空气中只剩下飞蛾振翅的声音，潮湿的空气中薄雾弥漫，远坂冬没有答话, 他本质上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吉尔伽美什也不是。 　　一个穿越, 一个被召唤。 　　但无论如何, 他都对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生命怀有崇敬之心, 弱小的、卑微的、又或是高傲不可一世的。 　　正是与众不同的生命体, 才组成了“人类”。 　　他从未将这一切当做是梦境或是游戏, 但吉尔伽美什不同，他将自己排除在世界以外，认为一切都是滑稽可笑的剧目, 他作为唯一的观众和主导者坐在台下，掌控一切。 　　他甚至能清晰理智的知道, 如今的“巴比伦”, 不再是他的巴比伦。 　　黑色的gandr陆续击中分布在教堂外部的使魔, 越靠近教堂, 这些用动物骸骨做成的使魔逐渐变得密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发臭的腥味，教堂的大厅里隐隐约约传来唱诗班的声音, 圣洁, 空灵, 应和着神父低声诵读的圣经，使这个矗立在冬木多年的建筑变得森然而巍峨。 　　言峰绮礼在邀请他们。 　　推开教堂大门，唱诗班的声音忽然清晰可闻, 不再如隔云端，神父转过身，以一种极其熟稔的语气说道：“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会过来, 这些年过的怎么样？远坂、冬。” 　　他在说出姓氏的时候一顿，声音里带起嘲讽的笑意，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十分有趣似的，“老师怎么样？” 　　“你在试图激怒我。” 　　“可惜是徒劳无功。”言峰绮礼早料到他不会轻易动怒，这个少年自圣杯战争开始就维持着极度冷静的状态。 　　他很好奇，远坂冬在在什么情况下会失控，“我找到了实现理想的方法，英雄王，你不想这个无聊的世界变得有趣一些吗？远坂能给你什么？与我契约如何？” 　　远坂冬拿不准英雄王的想法，因为与自己契约之后英雄王的生活确实可以称得上无趣，他绝不是害怕吉尔伽美什转头对言峰绮礼的提议动心，然后二话不说接触契约转投他人，而是…… 　　“啧，蠢货，是什么给予你胆量诘问王者？”吉尔伽美什厉声呵斥，他神情冷酷到极致，甚至没有上前一步，仿佛在这个距离与言峰绮礼说话就是给他最大的荣耀，“小丑的余兴节目到此为止。” 　　远坂无趣？他有趣极了，撇开身为挚友的转世不谈，他身上有着无尽可以挖掘的秘密。 　　“可惜。”言峰绮礼意识到自己说服不了英雄王，他又将视线转向远坂冬，哪怕是在极致昏暗的环境里，少年的容颜都仿佛神眷闪耀，若他直接变成一尊抱子的瓷像，那么圣母都为他退让。 　　如此完美，想让人摧毁。 　　“远坂，你能够同时召唤至少三位以上的英灵，如此有天赋的魔术师相当少见。” 　　“我就暂且当做你是在夸奖。”远坂冬讥讽。 　　圣杯战争时他确实使用了三位英灵，但那时除了库丘林与疑似被言峰绮礼夺取的迪卢木多有过交集，尼禄只在最后放了两发宝具，所以在旁人看来，他应该只召唤了两位英灵—— 　　库丘林和埃尔梅罗二世 　　而言峰绮礼却知道他能够驾驭三位，那么他的消息来源就不是圣杯战争，而是达尔文游戏。 　　是费奥多尔。 　　“别露出那种表情，我就是在夸奖你，年幼时的走失并不是你的错，是雁夜太喜欢你了。” 　　神父以一种引诱的语气陈述，“如果不是你的母亲和时辰私奔，雁夜就不会带你走，远坂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魔术刻印……” 　　“够了。”远坂冬打断，“你让我恶心。” 　　言峰绮礼堪称最拙劣的引诱者，他对从父亲那里继承魔术刻印毫无兴趣。 　　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唱诗班的幼童还在孜孜不倦地重复那一个篇章，唱高音的那个小男孩已经哑了嗓子，但他没有停下，直到他唱破了一个音。 　　仿佛齿轮倏然卡住，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整个唱诗班的孩童们都将视线对准了那个男孩。 　　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牢牢抓住手中的谱夹对上神父的眼睛，下巴和嘴唇都颤抖起来，“对不起，神父，对不起。” 　　他甚至说不出完整的字句，张着嘴，像一条缺氧搁浅的鱼。 　　没有人说话。 　　“我会注意的，我下次不会唱错了……”男孩抓着谱夹的指尖发颤。 　　沉默 　　他将视线投向身边的伙伴，只见他们都垂下头颅，像哑声的杜鹃。 　　男孩看向站在教堂门口的远坂冬，求生的本能令他意识到这是现在唯一可以救他的人。 　　他几乎手脚并用地滚下了圣坛，在通往门的走道里又绊了几回，路过神父的时候，那银质的十字架倒影出他惊恐的脸和神父的微笑。 　　男孩紧紧抓住远坂冬的衣角，哀求道：“救我……救救我。” 　　“愿神给予你救赎。”言峰绮礼低声念道。 　　圣坛的上方忽然垂下一个黑影，那是一个长着羊角人身的怪物，他全身漆黑，细长的红线从，长而弯曲的羊角根部蜿蜒至前端。 　　它没有嘴巴，如同沉默的恶魔降临在杜鹃中间。 　　它的上肢是人手，下肢长满毛发，一双山羊蹄露在外面。 　　绝望笼罩了小杜鹃，那山羊的肚子上咧开一张嘴，腥臭的唾液从尖锐的牙齿后流出来。 　　“啊————” 　　尖锐的童声几乎能刺破耳膜，他们四散着奔逃，有些却摊在地上，像是要沉入地板，漆黑的眸子毫无光亮，宛如死人。 　　“咒灵，果然是你。”远坂冬冷哼一声，抬手之间，金色的涟漪在身后展开。 　　“吉尔伽美什”这张卡用了这么久，王之财宝里只有天之锁用的最得心应手，仿佛他天生就会使用一般，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做梦的缘故。 　　远坂冬操控着锁链缠住觅食的山羊。 　　“没用的。”言峰绮礼笑道，“魔术对于这种东西没有作用。” 　　“是吗，有些人自己是庸才，也总以为别人也是庸才。”外化的魔力爬满锁链，山羊哭嚎一声，被灼烧一般挣脱开来，一簇灰烬从他的手腕掉落，但残缺的部分很快被他治好。 　　“魔力的纯粹外化么？有意思。”言峰绮礼的指缝之间甩出长长的刀锋，“既然你和英雄王都没有与我同行的意思，就只好请你们留在这里了。” 　　黑键，三星魔术礼装，远坂冬也有很多。 　　言峰绮礼有这个自信，英雄王绝不会出手，他一向是个看客，不会参加游戏，圣杯战争的时候就是如此。 　　前有神父，后有咒灵，腹背受敌。 　　咒灵可以杀死，但神父必须要活的，他必须问出咒灵是怎么制作，又是怎么运输到东京的。 　　怎么办？ 　　这次的咒灵似乎拥有智商，他甚至学会了用小孩做人质。 　　如果先制服言峰绮礼，那么作为人质的孩子必定会有人死亡。 　　如果先解决咒灵，那么自己则很有可能受伤。 　　因此…… 　　“吉尔，我应对不了这种情况，你能出手吗？”远坂冬问。 　　“区区秽物。” 　　也配本王使用宝具？ 　　哪怕吉尔伽美什不说后半句，远坂冬都能在心里为他补充完毕。 　　“我明白了，那么咒灵就交给我，请您制服神父。”远坂冬理解能力十级。 　　他转身冲向咒灵，将后背交于英灵，这种信任仿佛一张摊开的白纸，若是想要撕破，仅需轻轻一划。 　　但吉尔伽美什不会这么做，心中涌现出的这股感情是什么？或许是喜悦，有或许不是，这都不重要了，王之财宝打开，直指言峰绮礼，“真不走运。” 　　“确实如此。”预料错误，英雄王一旦出手，他无论怎样挣扎都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嗟————”没有神父阻挠，杀死这个咒灵对于远坂冬来说并不困难，他的攻击范围很窄，应该是刚刚诞生的咒灵，目前还很弱小，只会用那双羊角乱撞。 　　天之锁轻而易举缠上了他的脖子，勒紧，被外化的魔力轻而易举砍断头颅。 　　“是我输了。”神父举起双手，与英雄王战斗，他就是那个被戏耍的小丑。 　　“哼。”吉尔伽美什看着远坂冬将孩子们扶到座椅上。 　　“哥哥，我妹妹在地下，求你救救她。”那个男孩瘫软着啜泣。 　　这股绝望令神父笑了，他不知想到什么，笑得愈发厉害，教堂五色琉璃的玻璃将这狂笑割裂开，显得愈发狰狞。 　　远坂冬有了不好的预感，天之锁毫不留情地困住言峰绮礼的手脚，“去地下室。” 　　“当然，乐意为您带路。” 　　行动受制，生死难料的的当下，言峰绮礼却兴奋地想要哼歌。 　　远坂冬毫无疑问是善良的，他实在期待这个少年看到地下室景象的样子。 　　越靠近地下，那股萦绕在教堂的腐臭就越发浓郁。 　　直到那扇木门打开，原先作为酒窖的房间宛如人间炼狱，展现在面前。 　　远坂冬只能看到满地的残肢和红白相间的体|液，接着眼前一黑，耳边响起英雄王低沉的声音。 　　“别看。” 第40章 　　言峰绮礼觉得这情景有趣极了, 吉尔伽美什绝不是为御主着想的英灵，他和远坂冬的相处方式十分怪异，平等过了头。 　　他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少年的身前, 野兽一般的竖瞳并成细线，以极慢的语气说道：“言峰绮礼, 看来你已经充分明白了愉悦的含义。” 　　“这个答案难道不是您亲口告诉我的吗？哦我忘记了, 您向来模棱两可。”言峰绮礼缓缓摇头, 看上去想要要深深叹息, “还是说在现世的生活让您失去了作为王者的尊严？” 　　远坂冬不禁怀疑王者的尊严到底是什么？难道言峰绮礼以为虐待人民会使吉尔伽美什感到快乐？ 　　他从吉尔伽美什身后走出来, 尽量不去看地上的残肢与鲜血，“你的尊严呢？” 　　“哼，我的尊严？”神父像是听到了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我的尊严早已在圣杯战争时就被我抛弃，那等无用的东西只是束缚我伦理的把戏。” 　　远坂冬余光看到失去双腿靠坐在墙根的青年人, 他的血要流尽了, 浸湿身下花纹繁复的地毯。 　　他看向远坂冬所在的那扇门, 绝望地哭泣起来, 门就在身边，他眼里却没有逃出去的意志和希望, 面前这个如同恶魔一般的神父只会如同戏耍羔羊一般折磨他们。 　　他想死。 　　远坂冬才发现, 这个房间里虽然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但全是活人。 　　绝望至极的活人。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双黑洞洞的眼睛，毫无生机，只有对死亡的渴望, 像一具具活生生堆叠在一起的尸体。 　　言峰绮礼第一次切切实实从少年那双剔透的眸子里看到名为悲伤的情绪。 　　层叠的雾气在那双眸子之间聚集起来，但凡滚落一颗，都能让人笑出声。 　　多么滑稽的场景, “你在后悔？为什么后悔？” 　　言峰绮礼听过许多忏悔，那些自认为有罪的人都是些被伦理束缚的庸人，抛却这些沉重的枷锁，这些忏悔者的灵魂都在兴奋地战栗。 　　“——够了。” 　　“我是在后悔。”远坂冬打断吉尔伽美什的厉喝，他眼中蕴蓄的雾气此时消失不见，神情带上一丝狠戾，“但这不应该说给你听，作为阶下囚，你如今应当有阶下囚的自觉。” 　　天之锁迅速收紧，锁头部分微微扬起，对准了言峰绮礼的动脉，“说说看，你是怎么制造咒灵的。” 　　神父噗嗤一声笑了，他越笑越大声，对能打碎“瓷像”的面容洋洋得意，远坂冬也是这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能赢得圣杯战争的天才不过如此。 　　“闭嘴。”吉尔伽美什发狠，一脚踹上言峰绮礼的胸|部，肋骨传来轻微的断裂声，神父咳嗽一声，脸上却还带着笑意。 　　“如你们所见，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把戏。”他对着靠在门边的那个青年扬起下巴，“将聚集魔力和灵脉的魔法阵稍稍改动，使其能聚集起人们的恐惧。” 　　“具体是怎么做的？怎么辨别？”天之锁刺入一分，猩红的血液从言峰绮礼的脖颈上留下，没入衣领，洇湿一块。 　　这个问题问出之后，言峰绮礼就沉默下来，半晌不愿意再说一个字。 　　“我要吃麻婆豆腐。” 　　远坂冬：？ 　　“我要吃麻婆豆腐。”言峰绮礼固执地重复道，他脸上的表情在说，如果我吃不到麻婆豆腐，别想再让我说一个字。 　　远坂冬被他气笑了，“你知道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言峰绮礼好心情地向后一靠，瘫坐在泥泞的血腥里，悠然答道：“我当然知道，但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个秘密原理的仅有我一人，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那么你现在就杀了我，同样也得不到这个秘密。” 　　这显然不行，远坂冬不可能去买麻婆豆腐，而让吉尔伽美什去买就更不可能了。 　　既然要装硬骨头，就别怪他。远坂冬装备上三星礼装黑键，这种短刃是魔力外化的一种表现，但因为是抽中的礼装，每张只能使用一次，所以消耗的是凝聚在卡牌上的魔力。 　　不管是哪来的，反正不是他的。 　　远坂冬朝言峰绮礼走了几步，越靠近他，脚下粘腻的水声愈发清晰，他将一只黑键扎进言峰绮礼的膝盖骨，听到人因为痛苦猝不及防加重的呼吸。 　　“这是乌鲁克的刑罚，受刑人会被硬生生地剜去膝盖，如果你不说，我便立即挖掉它。”他看着神父满不在乎的表情，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想到了之前逼问安室透的首领宰。 　　“如果你说假话，我就一颗一颗打掉你的牙，让你吃下去。” 　　吉尔伽美什挑眉，他几乎要笑出声了，这种剜去膝盖的刑罚他身为王者自然记得，是专门用在间谍和卧底身上的一种逼问手段。那时候他的脾气还不太好，经常做过头，总是恩奇都将他从牢房里拉出来，然后用湿毛巾为他擦手。 　　但是，这种刑罚并没有写在任何一本史书里，所以远坂冬知道的方式便耐人寻味。 　　他的心情好极了，从王之财宝里拿出一柄骑士剑来，用剑身拍打两下言峰绮礼的面颊，发出响亮的啪|啪声，“说吧，这种刑罚本王熟的很，赐予你被本王亲自剜膝的荣耀。” 　　言峰绮礼不说话，满脸写着要吃麻婆豆腐。 　　吉尔伽美什没有冬那样的好脾气，他抬起手，眼看剑刃就要落下。 　　“还是由我来动手。” 　　木门被推开，远坂冬向身后看去，与远坂时辰对上视线。 　　远坂时辰愣了一下，没想在里面的是英雄王和儿子。 　　他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丝窒息，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他走到已经狼狈不堪的言峰绮礼面前，将手中的木漆盒放下。 　　“豆腐。” 　　他是知道言峰绮礼喜欢吃这个的，虽然圣杯战争之后他们决裂了，但他总以为言峰绮礼变了是他的错，又或许是圣杯的错。 　　战争之后这个弟子安分了很多，虽然变得更加喜欢散步，但这毫无异常，如果不是咒术协会那边寄来的调查令，言峰绮礼的秘密绝不会败露。 　　根据规则，魔术师要交给魔术师解决，更何况，就算现在已经没有私情，言峰绮礼仍做过他的弟子。 　　让唯一的弟子上路以前吃一口想吃的，他还是能做到的。 　　这是一份断头饭。 　　远坂冬将桎梏松开一些，但天之锁的锁头还是指着言峰绮礼的动脉，这个神父坏得很，父亲又极其单纯，那只能他来防着点。 　　听着言峰绮礼吃豆腐时发出的呼噜声，远坂时辰叹息道：“你为什么要选择走上这样的道路？” 　　“为了追寻愉悦。”这两个字就像一段魔咒，一旦接触，便会刻在灵魂中永不消融。 　　远坂时辰手中的文明杖轻击地面，一圈魔纹扩散开，他口中低沉的念出几个字节，房屋之中堆砌的活死人猝然烧起来，幽蓝色的火焰舔舐这残肢和面庞，瞬间变成一滩灰烬，但身上的衣服和配饰都完好无损。 　　“看来您还有很多东西未曾教我。”言峰绮礼喝完最后一口汤汁，有些意犹未尽，这个魔术可以作用于人的灵魂，应当是远坂家的机密，是接近魔法的范畴。 　　“如果你没有误入歧途，那么我会和教导冬一样教导你。”远坂时辰遗憾道，他确实将绮礼当做自己的孩子和最信任的人，因为璃正当年对他很好。 　　“说吧。” 　　配合着远坂时辰的话，天之锁又贴近一分，言峰绮礼现在看起来愿意说实话了。 　　他知道这就是末路，毫无疑问，如果刚才远坂冬真的心软带他去常去的那家店吃麻婆豆腐，他才有逃脱的机会。 　　“这是画在教堂底下的魔法阵。”魔术师将自己的创造称为魔法颇有些大言不惭的味道，但远坂时辰没有反驳他，能够自己改良魔纹，确实十分天才。 　　言峰绮礼又笑了一下，似乎还在回味豆腐的味道，“这个羊皮纸已经流通出去了，你们拿走也无济于事，除非能够找到反制它的方法，我试过，没有。” 　　“你将这个给了谁？”远坂冬厌恶地皱眉，邪恶的人不分职业，像言峰绮礼这样的人只多不少。 　　“给了一个穿着五条的男人。” 　　五条，袈裟的一种穿法，有五条五列和七条七列之类的区分。 　　言峰绮礼说完，仰头想要看看天空，却发现这里是地底，该说的都说了，他再没有机会看天空。远坂时辰是一个极其正统的魔术师，在看到这个男人手中的麻婆豆腐时，他就意识到今天是他肮脏人生的最后一日。 　　“我背弃了神明，如果有地狱，那便在地狱等着您，我的老师。” 　　言峰绮礼没要远坂时辰动手，他摘下胸前的十字架，将这个从他信道开始就佩戴的物品吞了下去。 　　十字架尖锐的角划破了食道又戳进气管，血泡涌入口鼻，他又笑起来，像只拉不动的破旧风箱，血泡如同沾水的灰尘一样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吉尔伽美什迅速将天之锁撤出，让其化作灵子，消散在空气中。 　　只要恩奇都默认还是他的，天之锁就永远为他所用，哪怕在远坂冬本人手中也一样。 　　言峰绮礼又赫赫粗喘起来，这样的死亡显然是痛苦的，可是他却在笑。 　　笑得令人作呕，他享受这样的痛楚。 　　凭什么他能笑着死去！远坂冬夺过英雄王手中的长剑，葱言峰绮礼本能大张的口中穿过，从咽喉刺穿柔软的颈部。 　　这个举动又让“痛失”爱徒的远坂时臣看了他一眼，除了觉得孩子是可塑之才之外，心中不由得浮现起近几日刻意忽略的疑惑。 　　远坂冬是怎么能一年中连续不断地为供应英雄供应魔力的？要知道当年圣杯战争，光一个召唤就近乎抽空了他的魔力，吉尔伽美什这种级别的英灵对魔力的消耗量和普通英灵完全不同。 　　而且，英雄王居然在被夺取宝具的情况下没有发怒。 　　远坂时辰心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猜想，他儿子，给英雄王补魔了吗？ 　　他几次欲言又止，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问可能不太好，毕竟远坂冬看起来有些难过，青春期的孩子都很敏感，一个不小心就会与家长生疏。 　　“父亲，咒术协会的调查令是怎么回事？”远坂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做怎样的挣扎。 　　“你知道了？也是，否则你不会出现在这里。”远坂时辰从地下室出去，展开那张羊皮纸，实际上言峰绮礼只是改变了最外圈的魔纹，很好记，他看了一眼就递给冬。 　　“这种改良太过简单，造成的影响很大，咒灵产出太过容易，最后可能会造成全世界范围内的恐慌，我最近要去一趟英国，冬你有什么安排吗？” 　　远坂冬惊异地看了父亲一眼，他现在的想法和上一世的父亲很接近了，将他当做平等的人来看待，这使他有了非同一般的亲切感。 　　“我现在是咒灵协会的外援，他们中有人委托我来调查这件事。”想到五条悟，远坂冬微微一愣。 　　言峰绮礼不是说将羊皮纸给了一个穿着五条的人？都是五条，不会这么巧吧？ 　　那个人和五条悟有什么关系吗？不过…… 　　“咒灵协会中明显出现了分歧，如果他们上下协力，就不会做出同时分头找到远坂家的人这种事。”远坂冬分析道。 　　“确实。”远坂时辰将那一纸调查令折成一个纸杯机，轻轻往前一推，明明无风，远坂冬眼睁睁看着它平稳地升到空中，然后朝着西南面飞过去。 　　他这时候的表情才有了点这个年纪少年的鲜活感，远坂时辰终于在儿子面前自豪了一回。 　　终于不是只有凛和樱会面带崇拜的看向他了，怎么样？下一句是不是想他怎么做到的了？ 　　“下雨天怎么办？”远坂冬十分认真。 　　“……下雨天不用这个。”远坂时辰噎了一下，意识到儿子不会主动问他，不愧是最年长最早熟的孩子，真稳重！ 　　说到早熟，远坂时辰回头看了一眼，吉尔伽美什远远坠在他们后面，而冬没觉得有任何异常。 　　这不可能！吉尔伽美什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哪怕是用一条令咒让他撤退都会勃然大怒，与“庶民站在同一平面上都会暴躁得想要杀人，跟在身后这样对掉身价的动作根本不会做！ 　　我儿子到底有没有给英雄王补魔。 　　他收不了这样的折磨，决定问出口，“冬，你给英雄王补过魔吗？” 　　“嗯？补魔？”远坂冬的记忆回到吉尔伽美什第一次说出这个词的那个晚上，那时候他给了王者一块蓝宝石，之后又陆陆续续送出了很多储存着自己魔力的宝石。 　　于是他肯定道：“当然了父亲，我对他很好，您不必担心。” 　　远坂时辰十分不优雅地倒吸一口凉气，脑袋嗡嗡作响，英雄王他怎么敢？冬才十二岁！而且已经一年了！而且冬还觉得很正常，一定是英雄王引诱他！ 　　怎么办？要和葵商量吗？时辰的脑海乱成一片，他甚至想去质问英雄王。 　　对啊，为什么不去质问英雄王呢？大不了就是拼命，难道冬还会对他见死不救吗？ 　　远坂冬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后来直到到达府邸都是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他与母亲和妹妹们问了好，间桐慎二终于敢走近一点了，但更年长一点的他居然要藏在远坂凛身后才敢探头探脑。 　　“慎二。”远坂时辰喊了一声。 　　间桐慎二条件反射地站直，“是！” 　　“很好，礼仪老师是怎么教你的？”在面对间桐慎二的时候远坂时辰远没有像面对冬那样和蔼。 　　“兄长大人，欢迎回家。”间桐慎二脸涨得通红，他觉得远坂冬一定在笑自己，毕竟他之前还是一个只会大哭和尿裤子的小孩。 　　“……我回来了。” 　　这次换远坂冬被更了一下，什么时代了还兄长大人，太羞耻了吧？ 　　哦忘了，现在20世纪末，21世纪末呆惯了还真有点不适应。 　　远坂时辰不想看他们叙旧，只想去逼问英雄王。 　　他找到圣杯战争时吉尔伽美什下榻的房间。 　　空无一人 　　“怎么了亲爱的？”葵温柔地扶住远坂冬的脊背，丈夫如此失措的模样实在少见，她猜想或许是言峰绮礼的事让他不太好受。 　　“没事葵，你去休息吧。”远坂葵的身体不好，时辰最终决定不将冬和英雄王的事告诉他。 　　所以英雄王现在在哪里！ 　　远坂时辰冲进书房，又冲进主卧，最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打开了远坂冬卧室的房门。 　　英雄王脱得只剩一条裤衩，正在喝一瓶药水，他见到门口的远坂时臣，将那瓶凑到嘴边的药水放下，“怎么了，时辰。” 　　虽然远坂时臣原本有弑主的念头，但到底还未实施，看在远坂冬的面子上可以原谅。 　　“你！” 　　眼前的一切让远坂时臣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想。 　　“你竟然让冬为你补魔？” 　　一向严谨优雅的家主险些破音，他将手中的文明杖捏的死死的，计算着一棍敲死英雄王的几率有多大。 　　同为成年人，吉尔伽美什当然知道远坂时辰的意思，他感兴趣极了，是什么让对方以为他会像一个少年那样汲取魔力？ 　　他一直很尊重远坂冬的意愿，虽然确实曾有想法，也仅仅只耍了一点小手段。 　　现在还不是时候。 　　“本王仅仅是正常汲取魔力。”换一个视角看远坂时辰，吉尔伽美什就心平气和许多。 　　但远坂时辰更生气了，这个人他吃了，还不认！他哆嗦着嘴唇，愤怒到极致，为自己被骗的儿子感到不值。 　　“没事了？出去。”吉尔伽美什冷漠地下逐客令。 　　这到底是谁家？ 　　远坂时辰忍不了，他举起手中的文明杖，火焰魔术蓄势待发。 　　“父亲，您在这里做什么？”远坂冬问。 　　刚从宝石尖燃起的一簇火苗迅速消失殆尽，他转过头，满眼复杂，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就传来令一个少年的声音。 　　“今天的场景太可怕了，我不想一个人睡。” 　　远坂时辰迅速回头，力度大到令人怀疑会不会将颈椎折断。 　　在他面前嚣张跋扈的英雄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万分相像的少年。柔软的金发贴在额头，极度没有安全感地抱着一个枕头，赤脚站在地上。 　　远坂时辰心里升起一丝不妙感，他再次看向冬，果然，这孩子看向吉尔伽美什的神情柔和起来。 　　吉尔心累，唾弃那个将他丢出来刷好感度的大人。 　　他抬起眼，略带些请求地看着远坂冬，一副就算你拒绝，我也超懂事不会缠着你的样子。 　　远坂时辰窒息了，他从未见过这种操作。 　　他那副仿佛被责备过的模样轻轻戳了远坂冬的心脏一下，像被幼猫缩着爪子碰了碰的铲屎官，要小鱼干就能给小鱼干。 　　远坂冬甚至有些责备地看向父亲，“您凶他了？” 　　远坂时辰：我没有，我不是，我哪敢？我没来得及！ 　　虽然心里疯狂否认，但他一脸稳重，“并未，我只是专门准备了属于英雄王下榻的房间。” 　　吉尔那种视线又出现了，他先是看了一眼远坂时辰，然后又蹭过来抓住远坂冬的衣袖，一个字也不说。 　　“没事，就让他睡在我这里。”远坂冬说道。 　　哪怕是远坂时辰这种情商不太行的人也明白，这时候他要是对冬说英雄王的不好，那么很可能会把少年推的远远的。 　　他轻叹一声，深深看了变小的吉尔伽美什一眼，转身离去。 　　等到洗漱完毕，坐到床边，远坂冬一边擦头发一边盯着吉尔，说：“你是故意的。” 　　小吉尔心里咯噔一声，扬起无辜的笑脸，“什么故意的？” 　　“第一次我可能看不出什么，但这次你将答案放在了我面前，你忘记了，我也可以打开王之宝库。”远坂冬伸手，指尖夹着一个细长的瓶颈，浅蓝色的液体在里面打着转，“返老还童的灵药，你喝了这个。” 　　“我……”吉尔迅速调整策略，“喝下这个的是大人的我，他超差劲的，我们虽然共享记忆，但完全是不同阶段的人，今天看的那个……我……” 　　年幼的王者似乎抗拒说出自己害怕，他只是看着远坂冬就让他觉得拒绝这样的红颜美少年是一种罪过。 　　“那我就去英雄王下榻的地方睡吧，没事。”小吉尔故作坚强的笑容再次戳中了远坂冬的心脏，他一把拎起吉尔放在床上，“就在这睡！” 　　“嗯。”少年王者飞快地钻进软绒绒的被窝，生怕远坂冬反悔。 　　“啧。”远坂冬皱着眉铺好床，懊恼，他到底在心软什么？怎么就妥协了？他应该质问清楚！ 　　怎么会这样！ 第41章 　　远坂冬睡不着, 另一个人的体温和热度从旁边一丝一毫入侵自己的领地。脑子里乱哄哄的，他不禁思考吉尔伽美什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小吉尔睡的很不踏实，言峰绮礼那里的场景似乎真的将他吓到了, 翻来覆去的样子像做了噩梦。 　　吉尔伽美什做的事和小闪闪有什么关系。 　　远坂冬艰难地安慰自己，伸手安抚地拍了拍身边的小鼓包。 　　哄人睡觉实在是个技术活, 他只记得上一世兄长偶尔就是这样做的, 但拍着拍着, 思绪逐渐放空, 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他闻到似有似无的一阵幽香，像是将雨后青草挤出的汁水味，等想要探寻时, 他睡着了。 　　梦里是一片雨后的晴空，他坐在一座高塔上, 低头就能看到乌鲁克勤劳而朴实的人民, 他们将放在屋外用以聚水的水缸端进屋内, 欢声笑语地感谢丰收女神。 　　“你醒了？” 　　身侧的吉尔伽美什放下一张石板, 神情恹恹。 　　“嗯。”远坂冬条件反射的一应，然后怔住。 　　刚刚应的是恩奇都还是他自己？他分不清。 　　一只雄狮从吉尔伽美什的手边扑来, 藏在鬃毛里的圆耳朵欢快地竖起来抖了两下, 然后压住恩奇都狂蹭。 　　“啧, 凡尔纳。” 　　主人不高兴的啧声只得到雄狮的一个眼神，然后继续低头，欢快地为小伙伴梳理毛发。 　　“别蹭了别蹭了。”远坂冬将狮子推远, 伸手揉了揉凡尔纳的毛领子，吉尔伽美什的脸色勉强好了点。 　　“你太纵容他了。”吉尔伽美什说道，凡尔纳哼唧一声, 委委屈屈地将大头搁在前爪上。 　　远坂冬没说话，这种梦境他只要看着就好了，恩奇都要说什么会自己说。 　　但这次什么都没有，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和恩奇都共情。 　　就好像……就好像这具身体之中根本不是恩奇都，而是他自己。 　　“你怎么了？”吉尔伽美什等了一会儿不见回话，低头看向神色莫辨的挚友，忽然恶劣地笑了一下，“昨天没睡好吗？” 　　忽然，一段记忆像是潮水一般冲刷进脑海，又快又急，其中快乐的片段足以让大脑中的多巴胺上升到无法控制的水准，远坂冬感到耳朵烫的惊人，他一瞬间感同身受地低头，掩饰脸上的表情。 　　这个细节被吉尔伽美什发现，第一次无比庆幸自己的宝库中囊括了天地间所有财宝。 　　那股青草汁的味道又充盈在鼻端，远坂冬恍惚之间脑海中闪过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相处的所有片段，像观看临死之前的走马灯。 　　这种记忆被抽离的感觉只维持了一瞬，但这一瞬十分漫长，远坂冬冷汗津津，急喘一声惊醒，他猛地坐起看向身边，小吉尔好好睡在哪里，呼吸平稳。 　　他走到窗前坐下，倒了一杯凉水。 　　刚刚那个梦不对劲。 　　他已经习惯睡觉时能看到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相处的记忆了，全是恩奇都视角的吉尔伽美什，但没有一次像刚才那样，真实的离谱。 　　那一瞬间他好像穿越到了乌鲁克，成为恩奇都。 　　他不得不正视起原本忽略的细节，过于相像的发色，能和动物沟通的小技能。 　　远坂冬到盥洗室洗了把脸，镜子里的面容和前世年少时候的自己毫无区别，可是…… 　　我真的是我吗？ 　　他混乱极了，找不到答案，甚至觉得镜子里这张看惯了的人脸都恐怖起来。 　　他很喜欢自己的长发，现在看起来却有些碍眼，吉尔伽美什对他的纵容很可能不是因为认可，而是这张与恩奇都过于相像的面容。 　　现在想来，第一次与吉尔伽美什见面的时候他的反应就有些不对。 　　一切的疑惑都有了答案，可是他并不是恩奇都，如果英雄王真的要认同，那应该认同的是他的作为，而不是这张脸。 　　远坂冬看着自己想了很久，拿起放在一边的剪刀，对着镜子开始一点一点为自己剪头发。 　　他技术不太好，但小心一点剪个短点的齐肩毫无问题。 　　“你在做什么？”原本一直在装睡的吉尔伽美什站在盥洗室门口，震惊地看着洗脸台上凌乱垂落的发丝。 　　“剪头发。”远坂冬面无表情，像个毫无感情的剪发机器。 　　“为什么剪头发？”吉尔伽美什难得展现出这样的表情，哪怕是年幼的他，失态的神情也不会过多出现在他脸上。 　　远坂冬语焉不详，“长发不太方便。” 　　搞砸了！小吉尔默默后退一步，所以说虽然都是一个人，但是原本没有和恩奇都相处过的他在这种亲密的事情上出手不合适啊！ 　　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小吉尔很想让成年的自己出来应对这种情况，但是返老还童的灵药在药效时间范围之内是不可逆的，而且这次那个可恶的大人喝掉了一整瓶！ 　　一个月！ 　　咔嚓—— 　　剪掉最后一缕支棱起来的头发，远坂冬满意地放下剪刀，这个发型非常有层次感，碎发也不多，很容易勾到耳后，方便到极致。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发型就完全不像恩奇都了！ 　　远坂冬看向还站在门口的小吉尔，好心情地笑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小吉尔整个人蔫巴巴的，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垂头丧气地跟着远坂冬走回卧室看他躺倒在床上很快睡着。 　　原本可以在身侧铺开的柔软发丝短了一大截，洒在枕头上。 　　那个造成他坏心情的罪魁祸首钻进被窝眼睛一闭，完全没有叫他一起睡的意思。 　　他不想干了！想把返老还童的灵药吐出来！ 　　小吉尔阔怜巴巴地躺在远坂冬旁边侧身去看少年人精致的眉眼，然后，悄悄挪了挪，再挪了挪。直到看上去像窝在了对方怀里，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安慰自己，这可是年长者没有的福利！ 　　第二天，远坂冬的新造型让远坂时臣都吃了一惊。 　　“怎么突然剪头发？”还剪得挺好，看上去不像是第一次动手。 　　远坂凛也好奇，兄长原来长发的时候很像母亲，现在剪短了，一下子就能看出是父亲和母亲优点的结合体。 　　“太长了不方便。”借口虽老，但是好用。 　　英雄王还没下来，身体缩小了好像连睡眠都变多，窝在柔软的被子里像不想面对现实一样睡得昏天黑地。 　　远坂樱很安静，相比起父亲，她现在和母亲还有姐姐更加亲近，虽然也很喜欢兄长，但对方常年不在家，于是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远坂冬吃完早饭和父亲去到书房，虽然不是继承人，但是远坂时辰教导他的时候尽心尽力，长子实在太有天赋了。 　　如果不是因为远坂家有继承人选定后不能更改的规矩，他甚至想将继承人换成长子。 　　而且，魔术师孕育子嗣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也没想到他与葵孕育的三个孩子都是魔术上的天才…… 　　越天才的人，越容易误入歧途。 　　“你对今后有打算吗？”远坂时辰决心好好和长子聊一聊这个问题，“想做一个普通人？” 　　“嗯。” 　　“可是你也看到了，你的愿望很难实现。” 　　总有事会莫名其妙找上他，这是不继承刻印的魔术师的宿命。 　　“会实现的。”远坂冬以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我先告辞了，还需要告诉委托我的人结果。” 　　“注意安全。” 　　小吉尔在远坂冬准备离开的时候才跟上他，完美避开了与时辰和远坂家其他人碰面的可能。他想和远坂冬说点什么，但一路上对方都是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甚至会买路边的甜食意图堵住他的话。 　　小吉尔捧着可丽饼，想说的话胎死腹中，不了了之。 　　直到在六本木的一家甜品店门口看见了五条悟。 　　六本木人声沸鼎，这家甜品店所在的街道更是六本木最繁华的地段，“为什么将碰面的地点选在这里？”远坂冬问道。 　　“这家店的甜品很好吃，今天正好是活动日，来的话一定不能错过，你帮我解决了大麻烦，不如一起尝一下。” 　　吉尔伽美什的耳朵竖了起来，他看向远坂冬，企图让其感受到自己想让他拒绝的心意。 　　“好的。”五条悟的品味还不错，远坂冬决定尝尝看。 　　小吉尔丧气地低头。 　　他们选了靠里侧的位置，远坂冬将一直收在王之财宝里的羊皮纸拿出来递给五条悟，将那天发生的事情简短讲了一遍。 　　“就是这样？”五条悟看着手中誊抄的羊皮纸发出疑问，上面的阵法像是什么童话里的魔法阵，他觉得远坂冬是不是随手画了一个糊弄他。 　　“就是这样，这个魔法阵已经被言峰绮礼递给了一个穿着五条袈裟的人，或许这个人你认识？” 　　五条悟沉默下来，嘴唇抿得紧紧的。 　　“有人在和你们对着干。”远坂冬没有深究，五条悟看上去不太想说。 　　“啊……这个，你救下的孩子们呢？”五条悟将羊皮纸卷起来收好，岔开话题。 　　“我父亲负责联络警局将他们送回了。” 　　“请用~”摆着精致甜点的托盘放到两人面前，说话的服务生语气格外荡漾，他伸手拿起远坂冬面前那一份冰激凌上的棉花糖，塞进嘴里，“这颗棉花糖就当做我给你们端盘子的酬劳吧~” 第42章 　　怎么可以把手伸到别人的甜品里？ 　　你是不是有病病？ 　　远坂冬艰难维持脸上的笑容, “好吃吗？” 　　“唔，相当好吃呢。”男人笑起来，左眼下紫色的倒皇冠纹身格外显眼, “打扰你们谈事情了吗？说起来我见过你。” 　　不可能，如果真的见过, 那他一定会对眼前这个“特立独行”的青年映象十分深刻。 　　“之前你还是长头发呢, 我叫白兰杰索, 你呢？” 　　白兰眼里只有远坂冬, 五条悟和坐在另一个位置上的金发小正太都成了背景板, 他看都没看一眼。 　　而远坂冬实在不想理他，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但现在这样的敏|感时期,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并不简单。 　　他将托盘上被动过的那一份甜点推向白兰，“这一份就送给您了, 我本身也不是特别爱吃甜点。” 　　“这样吗？真可惜, 明明这家店的棉花糖ice-cream很不错来着。” 　　看着毫不客气接过甜品的白兰, 远坂冬的额角跳了跳, 在心里大声吐槽：你以为我不吃是因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你把手伸进来了！ 　　不过，白兰的英语倒是没有很日式, 反而带着一股意大利腔调, 刻意没有遮掩, 将是意大利人这个事实摆在众人面前。 　　“意大利人吗？”五条悟问道。 　　“bingo~猜对了，不愧是最强咒术师。”他好像才发现五条悟一样，用一个帅气的wink和对方打了招呼。 　　但五条悟笑不出来, 面前这个根本不是本国人，如果对方也是咒术师那么能报出自己的名号就没什么问题，毕竟作为人类最强咒术师他绝对名扬海外。 　　可是白兰杰索身上毫无咒力, 也不像是异能力，过来就和远坂冬打招呼，难道说…… 　　“魔术师？” 　　“魔术师？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会和冬酱一样。”白兰对各中名词熟悉到了极致，对魔术师这个模棱两可的职业没有丝毫疑问。 　　五条悟绷紧身体，这个男人，比表现出来的可怕太多，强者对于强者有着敏锐的嗅觉，这绝对是个难搞的角色。 　　“别那么紧张嘛，人家只是来看看冬的，对你可没有兴趣哦。”白兰荡起的尾音甜腻又勾人，他忽然一拍手，一捧白兰花出现在怀中。他将馥郁芳香地白花被递到远坂冬面前。 　　不得不说意大利男人天生有一套，旁边已经有女孩子开始轻呼了。 　　“白兰的花语，友谊长青，传说送给友人能够增进友情，为了庆祝我们的相识，送给你。” 　　吉尔伽美什撅折了手里的小勺子，愤恨盯着那一捧白兰，重重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什么友情？恩奇都是他一个人的！而且富有现世知识的他知道，白兰的话语根本不止友谊长青，还有纯洁的爱。 　　白兰对小孩的具现化怨念毫无所觉，甚至将捧花又往前递了递，满脸期待。 　　“不……” 　　“真苦恼啊，你要是拒绝的话，我可不清楚会做出什么来哦~” 　　白兰轻声说完，边上的闪光灯倏然一亮，接着咔嚓一声，有人拍了照片。 　　纵使远坂冬再好的脾气都有点崩不住了，他蹙眉朝边上看去。 　　“咦？你是那个和富豪在一起的……你居然是个池面？”喵酱举着手中粉色的手机惊呼。 　　她为了热度买的热点发出去之后对方一直没有回应，她的粉丝成功翻了一倍，每天礼物不断，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主播了。 　　“呜啊，你可真受欢迎呢。”少女一脸羡慕地看着举花的白兰，哪怕是快被拒绝，这个男人面上也没有丝毫不快。 　　但是……对方不是女性，她那天的言论不就要被揭穿了吗？再加上现在还在探店直播中，不就是现场翻车？ 　　喵酱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弹幕，果然上面已经有人开始质问，好在她的管理员都是铁粉，禁言很快。 　　“请不要将画面随意对准他人的脸，这中行为是触犯法律的。”远坂冬站起身，他最近又长高了些，又剪了头发，站起来的时候气场完全不同，“就算是探店也应该把镜头对准自己吧？” 　　机会来了！ 　　喵酱低下头，看上去要被说哭了，“我……我知道了，不要这样凶嘛……” 　　「就是就是，小白脸呢，每天和不同的男人在约会吧。」 　　「这中人怎么能说我们喵酱」 　　看着弹幕里飘过去的言论，喵酱好心情的勾起嘴角，她练习了很多次，这个角度既不会被别人看到，也不会被镜头拍到，是完美的角度！ 　　烦。 　　这中低级的伎俩远坂冬怎么会看不出来，对方在利用他往上爬，一次就算了，毕竟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饭。当时不出手是他的绅士风度，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做，实在是将他的好脾气当做路边的石头。 　　“你，不知道打断别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 　　白兰将手中的话放在远坂冬的座位前，看向穿着洛丽塔的少女，“喵、酱？世界上有你这样无用的人实在令人不快，社会的蛀虫，人类的渣滓。” 　　“诶？”少女呆愣地抬头，这次她是真的被骂懵了，呆愣地看向白兰，男人毫无疑问是她的理想型，帅气多金又浪漫。 　　“我已经报警了哦，违法拍摄可是违反法律的。”白兰举起手机晃了晃，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报的警。 　　喵酱有点慌乱，但除了被辱骂的羞耻之外却并不感到害怕，因为公司在警局有关系，她是绝不会因为非法拍摄这中已经打点过的小事被拘留的。 　　怎么办？这中事情处理好了能爆火一把，处理不好的话她就完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探店我是做了申请的，是我刚才的哪一句言论冒犯先生了吗？我道歉就好了，为什么要那样说我呢？” 　　啧，这次连五条悟都不耐烦了，刚想说话，就看到远坂冬举起了手机。 　　“星源演艺集团的艺人是吗？我看到你主页上公开的资料是这样写的。” 　　“诶？” 　　“白兰先生，报警就不必了，我给他们公司发个邮件吧。” 　　看对方那有恃无恐的样子，想必报警也等不到什么结果，他刚刚查了一下，星源公司的大楼不在东京的繁华地段，而是在靠近横滨的城郊，这个地里位置十分微妙，最重要的是，哪里有一处灵脉。 　　所以……房子是他们远坂家的。 　　鉴于父亲只管买不管买下来到底怎么样，只是到时间就去取放在魔法阵中间用来聚集魔力的宝石，顺便收个租金，在圣杯战争交付过遗嘱之后，一些无伤大雅的产业远坂时辰就交给了远坂冬管理。 　　虽然他也延续了父亲的老办法，除了收租啥也不干，但作为主人，还是可以说得上话。 　　没办法，天热了，让他们搬走吧，这中小的演艺公司能够获得今天这中成绩，多半靠的是那边的灵脉庇护，只要搬走，这中使用不正当竞争手段的公司很快就会沉寂在发展的浪潮之中。 　　而远坂冬的话让喵酱的弹幕暴动起来。 　　「什么叫发个邮件？太嚣张了吧这人。」 　　「他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吗？我们自己努力的喵酱才和他不一样。」 　　…… 　　看着满眼维护自己的弹幕，喵酱破天荒的没什么心情演戏，她陡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好像真的是她不该招惹的人。 　　「喂！论坛上的瓜快去看！」 　　「喵酱原来是这中人吗我惊了，脱粉了。」 　　「看过论坛回来了，这个不是什么被包养的小白脸，这个是远坂家的继承人，就遍地都是房子的那一家……」 　　「啊？所以说是他包养别人，不是别人包养他？」 　　「前面重点错了。」 　　没有人比喵酱更知道弹幕说了什么，她竟然惹到了这中人？ 　　不，她那天要是凑到这个人面前，事情会不会又不一样的结果？ 　　远坂冬的手机响了一声，邮件里是星源演绎公司对于喵酱的处理结果，末了还在邮件末尾问他满不满意。 　　弃车保帅？他能有什么满意？ 　　身为房产的持有人，远坂冬单方面毁约需要出一点违约金，这点违约金不足以让他们再找一个地段像横滨边上一样好的房子，于是选择了放弃自家目前的台柱艺人。 　　「搬出去，我不是来看你们怎么挽救。」远坂冬发完这句话就合上手机，他这张脸极有辨识度，去续租房合同的时候对方看过他的脸，明显知道他是谁，星源公司负责人的心思不难猜，就是看他年纪小，对这中消息不敏感，利用这一点踩在他的底线上蹦迪。 　　可他并不是真的年纪小。 　　警车的鸣笛声冲破六本木的喧嚣，因为只是非法拍摄这样的小案子，来的是刚刚实习的年轻警官，他们对最近爆火的喵酱也很熟悉。 　　“我有拍摄许可的。”喵酱后退两步，那个政员明明承诺过她！ 　　“这个……”两位年轻的警探欲言又止，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你的许可已经撤销了哦~”白兰拿起手机翻到一个页面，不同于娱乐新闻的浮夸，这个界面中规中矩，上面写着：伊藤议员因为走私国库枪|支将其贩往海外，现已拘留。 　　少女的瞳仁在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恐慌包裹住心脏，四肢如同灌满了铅，恐惧将她钉在原地，成了一尊只有眼睛能动的雕塑。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她就像提线木偶，按着别人设计好的步调一步一步掉进陷阱里。 　　仔细想想，她为什么想要来这个店里探店？是因为有一个红发的意大利男人对她说这家店里面的甜食很好吃，来的话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惊喜。 　　那个策划者料到，如果再次看到这个人她还是会想要利用她，在开口的那一刻，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远坂冬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这一切太过巧合，破绽就出在议员被捕，不，不能说是破绽，这个漏洞是策划者亲自放给他看的。 　　穿着光鲜的少女被警官带走，远坂冬再次将视线投向身边，白兰消失了，悄声无息。 　　桌面上有一杯吃空了的冰激凌，杯垫被翻过来，背面用圆珠笔写了一行字： 　　「见面礼，花要好好养起来哦，winky~」 第43章 　　很难说见面礼是擅自处理掉喵酱还是这一捧白兰花。 　　远坂冬更倾向于两者都是。 　　“滋啦——”刺耳的电流声响彻街道, 仿佛整个六本木的电子产品都在这一瞬短路。 　　“大家中午好！”手机上传来熟悉的声音，“咳咳，哎呀, 将这个画面传输到全国人民的手机上有点费力气呢~” 　　因为电子录制而有些失真的声音从手机的扩音器中响起，整个六本木在这种变故之下寂静一瞬, 商业街的led大屏、手机画面, 甚至是店铺外用来放宣传广告的电视机。 　　全部同时响起男人的说话声, 震动的声波经过空气和固体的传导达到所有人的鼓膜, 男人的声音有一种神灵天降的无机感, 振聋发聩。 　　压迫和恐怖的诡异氛围像一张灰色的纱帐，笼罩整个日本。 　　远坂冬神情严肃地看着手机上的画面，这个声音他刚刚才听过, 哪怕画面中没有人脸也绝不会认错——是白兰。 　　“有些人可能以为这个视频是录制的，no, 这可是现场直播, 大家看看这是谁？” 　　纯白的画面转移, 镜头对准了一把椅子, 上面坐着不断扭动挣扎的中年男人，汗水浸湿头上的漆黑头罩, 发出恐慌的唔唔声。 　　“别急别急。”修长的指尖拎起头罩的一角, 缓缓拉下, “铛铛——是因为走私国库内武器被拘留了十分钟的伊藤议员！” 　　“诶？”坐在远坂冬旁边那桌的女孩子们明显不信，打开浏览器搜索报道，“啊, 真的，恶臭。” 　　“是谁保释你的呢？伊藤议员？”白兰充满恶意地猜测，“副首相？成田议长？” 　　伊藤的那张肥脸惊恐到扭曲的地步, 他刚刚被副首相保释，坐上回家的汽车，在大笑着嘲笑对手愚蠢时被这个男人捉住，他是谁？为什么这样做？ 　　“不说吗？”白兰显然有些遗憾，子弹上膛的声音如同死神轻轻踏响的脚步，伊藤议员大叫起来，“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有钱！” 　　“钱？你不知道吗？我这种正义的使者不会把金钱放在眼睛里哦~要我给你读一下msn上面的留言吗？” 　　这根本不是询问的意思，白兰拿出手机，清嗓，出声念道： 　　“就是因为议员里有这种蛀虫才会让我们吃不饱饭，使者快杀了他。” 　　“是成田议员吧？副首相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前两天不还新建了幼儿园吗？是个大善人呢。” 　　“听说前段时间米花医院收了一个病人，是个嫌疑犯。后来畏罪自杀了，用于自杀的□□就是警方那边流出来的枪支，就是这个肥猪卖掉的吧？” 　　白兰念完几条，失落又惋惜：“全部都是匿名用户呢，伊藤议员的选票都是哪来的？明明支持你的人根本不多。” 　　当然是买的啊！伊藤在内心咆哮，表面上伏低做小，畏畏缩缩地请求道：“请您放我一命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保释你的人是谁？” 　　砰—— 　　白兰的这一枪开的毫无征兆，当伊藤杀猪一般的叫声从扩音器中传来时屏幕前的人们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坐在远坂冬边上的少女慌乱间丢掉手机。 　　“安静点，除了你的回答，我不想听到别的声音。” 　　伊藤的嚎叫声戛然而止，他抱着血流不止的小腿抽噎，断断续续地说：“是副首相……” 　　怎么会是副首相？ 　　远坂冬不敢置信，副首相走的是亲和派路线，一直很亲民，已经投资了很多孤儿院，致力于让所有的孩子都能接受良好的教育，没想到他竟然是保释伊藤的人。 　　“副首相为什么保释你？”白兰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说！” 　　“书，是因为一本书，我知道他要找的书在哪。” 　　呵，远坂冬清楚地听到白兰轻笑一声。 　　书，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了，在费奥多尔的口中，这本书是一个只要有逻辑就可以实现别人愿望的许愿器。 　　“在一个叫夏油杰的咒术师那里。”伊藤议员虚弱的说。 　　滋，传输着内容的手机不约而同黑屏，画面停留在最后伊藤惊恐而虚弱的脸上，再按亮屏幕，手机又变回原样，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只有论坛中间的帖子证实刚才的一切确实存在。 　　“抱歉，我还有点事，今天就这样。”五条悟表情阴沉，他将手中的羊皮纸扬了扬，“多谢，之后有需要我会跟你联系。” 　　“好的，下次见。”远坂冬将手机倒扣在桌上，目送五条悟离开。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那个叫白兰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特意来找他？ 　　“冬，我们也走吧？”小吉尔看向被放在座位上的花束，“那个男人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这个花……” 　　“说的也是，得带回去好好调查一下，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线索。”远坂冬拿起花束。 　　不！不是这个意思！小吉尔委屈，他的意思是要不然就放在这里别管了。 　　“回家吧。”虽然内心将刚刚那个白色的油腻棉花糖骂的狗血淋头，但表面上小吉尔乖乖巧巧，看不出有任何坏心思。 　　远坂冬没有发现吉尔伽美什的异常。 　　刚刚的视频伊藤的话模棱两可，而白兰也没有追问。 　　书，这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词，浏览论坛，上面大多数人都在对白兰刚才的做法叫好，哪怕他们不知道做这件事情的谁，也不影响人们将他称之为英雄。 　　哪怕有相反的声音也是对做法合理性的质疑，没有一个人对书好奇。 　　白兰难道是想要做英雄吗？ 　　远坂冬无意识地折下一片白兰的花瓣在手中揉搓，显然不是，他的作为给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好像是特意将某条消息散发给某个不知在何处的人。 　　谁想要书？ 　　费奥尔多，那个策划达尔文游戏的毡帽君。 　　可是白兰到底是怎么知道他要书的？ 　　远坂冬又折了一片花瓣，好几只白兰已经被揪秃噜了，只剩下一支支花芯在风中摇曳，瑟瑟发抖。 　　“冬？”吉尔拍拍远坂冬的腰侧，唤回他的心神，他们已经在门口站了十分钟了！ 　　开门啊冬！ 　　远坂冬抱歉地笑起来，将蘸满花汁的手指按向指纹锁，“抱歉抱歉。” 　　「道具交付完成，副本冬木教堂下的阴谋已完成。」 　　游戏界面在面前展开，远坂冬装作没看到，先倒了杯茶，在吉尔伽美什面前他不能流露出半点端倪，他身上有个游戏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等端着茶杯来到书房，他才将视线投向ui界面，“不是说主线任务是隐藏未触发的吗？” 　　「主线任务就是道具交付，您已经完成了。」 　　一个木质的箱子掉落在副本图标上，远坂冬有了不好的预感。 　　装圣杯的巷子不是金的吗？ 　　「请您领取任务奖励。」 　　打开一看，是一沓纸。什么意思？一堆破纸？ 　　「这是禁断的书页，是达芬奇最喜欢的东西，您可以用它在达芬奇的商店换取金币或者其他道具。」系统发出哭哭的委屈表情。 　　「又不是大副本，哪有那么多圣杯。」 　　远坂冬现在渐渐摸清了游戏触发副本的时机，多半是身边有大事发生的时候，如果没有，那么就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日常任务。 　　与其说是游戏在发布任务，不如说是游戏在让他介入到事件中去。 　　而大事件近在眼前，白兰今日的举动显然另有预谋，这个书页还是去和达芬奇换了好。 　　远坂冬出门，走进门口巷子里达芬奇的商店，风韵的女人百无聊赖地靠在书架边，待看到远坂冬，瞬间眼睛一亮，“欢迎光临，您好就没来啦，真是的，知道我这个小商店只有您一位顾客，您就该多来几次。” 　　如果不是你太抠了，怎么会让人不想来。 　　远坂冬腹诽着，将木箱放在桌上，对着达芬奇打开，“禁断的书页。” 　　达芬奇直起身，“多少张？” 　　这个反应，系统没骗他，今天他就要翻身做主人！ 　　“87张。”远坂冬一脸惋惜，“这东西真难得。”仿佛刚刚嫌弃书页的不是他。 　　“不，一般活动都会掉的。”达芬奇看穿了他想要提价的小伎俩，不动如山地坐回书架边，“这个数量可以换取这些buff，你自己挑，金色的都可以。” 　　远坂冬翻了翻，金色的小圆片发出金属的碰撞声，只要拿起来，游戏界面上就会显示出相应的属性。 　　「佩戴后获得沉睡buff，佩戴后当日，被你击中的人都会陷入沉睡一周。」 　　「佩戴后获得言灵buff，佩戴后当日，你的每一句语言都会对英灵有令咒一般的效果。」 　　看上去都很有用，但其实不然。 　　吉尔伽美什不是命令可以约束的从者，看描述徽章紧是当日有效，效力过后依照吉尔伽美什的性子直接弑主都有可能。 　　况且他又一天能回复一画的令咒。 　　咦？这有个闪烁着橙光的？ 　　「佩戴后获得幸运ex，虽然和幸运e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有天壤之别哦~带着它抽卡会特别好运哒。」 　　虽然有被这个描述嘲讽到！但这不就是非酋福报吗？ 　　就它了！ 　　“我要这个。”远坂冬话音刚落，游戏ui界面上起一行金色的字。 　　「东京副本即将开启，活动卡池17：00开放，本次up英灵为梅林，up后英灵将不会加入日常卡池，英灵并非副本限定，日常也可使用，机会只有一次，抽到就是赚到。」 第44章 　　那还等什么？抽, 必须得抽。 　　幸运ex的buff加上，回去就抽！ 　　“不是说了只能换金色的？”达芬奇抠抠搜搜地挑了几个金色纹章摆在桌上，指了指, “金的。”又转而将远坂冬挑的那个从他手中抽走，说道：“橙的。” 　　远坂冬将木箱啪的一合, “87张书页, 就这？不要了。” 　　说完, 作势要走。 　　达芬奇在心里嗤笑一声, 年轻人, 还玩起小伎俩来了？我赌你走不出三步就会回头。 　　咦？怎么走到店门口了？呵，还挺沉得住气。 　　……“停下！” 　　远坂冬缩回已经踏出门槛的脚，强忍笑意, “什么事？” 　　达芬奇将那枚金色的徽章放在桌上，“我卖了。” 　　禁断的书页是难得的好东西, 可以帮助她增强力量, 将商店在现实世界短暂开启, 卖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意。 　　书页对她来说是刚需, 有了书页她就可以赚得更多。 　　“好的，不过现在价钱有了差别。”远坂冬还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仿佛对柜台上那一枚橙光闪闪的徽章一点都不动心。 　　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被达芬奇好好坑了一把, 现在是他翻身做主人的时候了！ 　　“87页, 我要这个幸运ex和言灵buff。” 　　好家伙，居然有人比她还要奸商，达芬奇暗自咬牙。 　　现在对方已经看出她对书页的渴求, 这个世界能够获得书页的只有远坂冬一人，如果再讨价还价，说不定对方还会趁机提价, 不如直接答应。 　　“成交。” 　　远坂冬满意地接过两枚纹章，第一次兴高采烈地出了达芬奇商店的大门。 　　坑人者终被人坑。 　　佩戴徽章，点开抽卡界面，俊美的白发男人举着法杖，站在抽卡界面，看上去和善又好相处。 　　就在外面抽抽看吧，说实话现在不太想单独面对吉尔伽美什呢，如果是成年的那个不理他也就罢了，年幼的这个完全让人做不到狠心将他视而不见…… 　　远坂冬轻轻叹息一声，按下召唤键。 　　幸运ex是什么样呢？要求不高，能在十次十连之内解决问题就好……咦？彩光？ 　　上次出彩光来的是吉尔伽美什，难道…… 　　“你好，迦勒底的魔术师，我叫梅林，人称花之魔术师，直接叫我梅林就好啦，我不喜欢太拘谨。” 　　白发的魔术师在召唤界面一闪而过，紧接而来的又是同样的面容。 　　两张，三张！ 　　这就是欧皇的滋味吗？幸福！ 　　远坂冬十分感动，点开梅林的技能描述。 　　梦幻的领导力：使队友的攻击力提升20%。 　　己方无敌：赋予金身状态，持续三秒，就算ea打在脸上也丝毫不会觉得疼痛。 　　英雄塑造：在己队友灵在善属性阵营的情况下，攻击力上升30%。 　　宝具：永世隔绝的理想乡，为己方队友进行恢复治疗，能使致命伤瞬间痊愈，效果持续五分钟，注意，一次只能三人哦~ 　　好家伙，怪不得以后不能抽，不愧是被魔法界称为神的男人。 　　「up只有一次，系统建议您多抽几个呢，这个是限定，以后没有了哦。」 　　远坂冬可耻的心动了，日本人对于限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什么东西只要带上限定的名头就好像变得非买不可。 　　限定手表，限定季节奶茶，限定文具，限定英灵。 　　明明知道这只是商家的话术，消费者们还是前赴后继的购入。 　　没办法，太香了。 　　于是远坂冬就坐在自家的花园角落疯狂抽卡，这个幸运ex的buff着实香的要命，继十连三五星之后，他又体会了十连七金和十连九金。 　　这就是花最少的钱抽最多的卡吗？ 　　爱了爱了。 　　直到灵基保管库里面一排花之魔术师的头像多的都有点精神污染，远坂冬才停下抽卡的手，喘了一口气。 　　发出深深地，心满意足的叹息，向后一倒，将自己摔在花园的草地上。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抽卡抽到尽兴的爽快感令他暂时忘记了吉尔伽美什给带来的烦恼，就像一个彻夜赌博的赌徒，赢得了赌注最大的一局，肾上腺素飙升到极致，令他想要放声大笑。 　　而他也确实笑了出来，甚至开心地在草地上打了两个滚，幸运ex的buff还在身上，这么宝贵的时间睡觉多没意思，不如和挤爆仓库的梅林先生交流一下感情。 　　“哦呀？真是年轻的master，这样期待我的到来吗？诶？” 　　魔术师突然弯腰，凑近仔细端详少年的面容，这个姿势让他们的距离骤然缩短，远坂冬平躺在草地上，一时间退无可退，只能对上梅林兴味的眼眸。 　　“怎么了？”他往后挪了挪，直起身。 　　“不，没什么。”梅林亲和地笑起来，将掌心递到远坂冬面前，“来吧少年，让我们一起探索这个有趣的世界。” 　　被梅林拉着站起来，远坂冬打心底里称赞起这个英灵，果然和看上去一样和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声莫名有一种长者的感觉，错觉吗？ 　　“唔，别看我这副样子，其实已经是个老头子啦，哈哈哈。”梅林伸手推开花园的门，看向跟在身后的御主，“你有成为冠位的天赋呢，真没想到还能在现代看见天赋如此接近神代的魔术师。” 　　他刚刚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吗？ 　　“没有哦，只不过我一看就知道了，总而言之刚刚见到我的人都会有这种疑问吧，哈哈哈，我已经习惯了。” 　　梅林和远坂冬并肩走在东京的街头，他对一切都十分新奇，包括但不限于表现出了对冰淇淋等甜食小吃的向往。 　　“那个味道怎么样？”梅林指着柜台里一个精巧的抹茶杯问，翠色的镜面巧克力翡翠一般点缀其上，看起来散发着金钱的芬芳。 　　“你还要吗？你吃了十五份甜点了。”远坂冬拿着梅林奇怪的法杖感到深深的无力。 　　不是，你们白毛的是不是都喜欢吃甜点？胃还好吗？ 　　“要的，要的。”梅林整个人都要贴到柜台上去了，“给我一个这个！还有这个！” 　　远坂冬认命刷卡付钱，梅林的法杖还挺沉，导致他刷卡的姿势有一点怪异。 　　“诶？你不是那个和金先生在一起的那位……”负责收费的小姐姐惊异地看向远坂冬的脸，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最近吃对方的瓜吃得非常饱。 　　“金先生？”远坂冬愣住了。 　　什么金先生？哪儿来的金先生？ 　　“就是那个金发池面啦，我们网上都叫他金先生，今天不是还有一位白发的意大利人跟你表白的嘛？那个我们叫他白先生，现在大家都在猜你最后会接受谁~”小姐姐很懂地笑起来，“真好啊，你又有钱，又这么受欢迎。” 　　她说着，眼神不住地往点单的先生身上瞟，她本来买的是金先生的股，但现在又有了新人物出现，这位白发的男人也好帅，而且绿绿很宠他！ 　　远坂冬听得头皮发麻，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真的只是朋友，而刚刚见面的白兰居心叵测，连朋友都算不上。 　　梅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捧着甜点超委屈地低下头，棒读，“原来我、我只是其中之一吗？” 　　远坂冬：窒息…… 　　明明假的不能再假，柜台前的小姐姐还是投来不赞成的视线，“尽快选择一位吧，玩弄别人的感情不好哦，就算是男性也一样，无论怎样的爱都是不分性别的！” 　　她说着，鼓励地看了梅林一眼，在心里为他鼓气，冲鸭！ 　　远坂冬有口难辩，只能拽着梅林离开这个令人社会性死亡的是非之地，“你为什么那样说？” 　　“因为master明显有其他契约的英灵嘛。”梅林调皮地wink一下，是他们误会了，和他梅林有什么关系哒？ 　　远坂冬叹息，假的，看上去亲和都是假的。这是个搞事精。 　　“这个给你。”梅林将手中的另一个草莓慕斯递给少年，“走了很久也累了吧，休息一下。” 　　明明是自己付的钱，远坂冬竟在此时感受到了一丝感动。 　　但这不是对方能搞事的理由！ 　　他将法杖抱在怀里，一口吃掉慕斯上的草莓。 　　“吃完以后我们去玩小钢珠吧！感觉你今天的运气会很好。”梅林笑嘻嘻的，仿佛完全没注意到master已经生气了。 　　小钢珠？ 　　远坂冬被这个名词分去一点注意力，他其实很想去一次游戏厅，上辈子的时候全身心都放在文学作品上没怎么好好玩过游戏，到这个世界之后的这辈子他又经历着繁杂又离奇的事物，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玩游戏。 　　今天也算是忙里偷闲，玩就玩吧！ 　　两人迅速达成一致，将刚刚的插曲抛到脑后，愉快地奔赴游戏厅打起小钢珠。 　　“喔，超赞！又中了，我也要来。”梅林怪异的服饰和少年非同一般的运气吸引了很多人围观。 　　很快，这些围观的人嘴里发出嘘声，梅林极限的一个都没有中！ 　　“诶？怎么会？”梅林收到了极大的打击，看上去想用法杖把玩小钢珠的机器砸碎。 　　“别，我来吧。”远坂冬抓住他法杖前端的带子，制止道。 　　“不行！”梅林用力竖起法杖，敲了两下地板，“就是得自己中才开心！” 　　他像一个好久没出门的孩子，执意想玩惦念已久的玩具，表情夹杂着一些不服输又稍微带点委屈，远坂冬一下子就心软了。 　　“好吧，那我可以把运气借给你。” 　　“诶？” 　　梅林看着附在手背上的那只手，这个姿势没什么问题，但对于他来说已经十分亲密，他很多年没有被人这样触碰过了。 　　“那么，松手。” 　　少年清亮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的手很快撤离，机器上的数字变幻，停留在777的位置。 　　中奖了。 　　“怎么样？中了吧？”仗着有幸运ex的纹章，远坂冬信心满满地回头看向英灵。 　　梅林的紫罗兰色眼睛里流光溢彩，一瞬间迸发出喜悦至极的光芒，“嗯！人间还真是有趣。” 　　“兑完奖就走吧，老板已经要哭了。”远坂冬指向一边，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双手交握在身前，看上去想要直接给两位欧皇跪下，求他们放自己一条生路。 　　“噗，唔姆~”梅林认为自己还是爱着人类的大好人，自然不会为难老板，两人最后选择了自己想要的几样物品，没有将获得的奖券全部兑完。 　　老板感激涕零，就差磕两个响头，他甚至想对这样仁慈的顾客说下次再来，但是他不敢。 　　“下一家下一家！”梅林元气满满地指着居酒屋，“这种店没去过诶，英国没有这种呢，我们一起去喝喝看吧？” 　　“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没事没事，那冬你看着我喝酒好啦。”梅林不由分说，拎着大包小包冲进居酒屋，誓要将居酒屋中的酒饮全部尝试一遍。 　　而远坂冬坐在他对面喝橙汁。 　　叮铃——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的界面上亮起英雄王的名字。 　　糟了，玩的太开心忘记他了。 　　远坂冬接电话的手一僵，梅林已经有点醉了，面颊酡红，稀里糊涂在唱跑调的英国歌谣。 　　“喂？”他接电话，侧了侧身，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冬？怎么还不回来？碰到什么事了吗？” 　　幼年王者关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现在不仅仅是心虚了，一股不知名的内疚席卷而来。 　　“没碰到什么事。”远坂冬没有提到梅林。 　　“是吗？”吉尔有点失落，他明显感觉到远坂冬跟他疏远。 　　“诶？冬酱在和谁打电话？”梅林举着酒杯凑近，“一起喝嘛，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男性轻浮的声线透过听筒传入吉尔伽美什的耳畔，虽然理智上知晓远坂冬并不是喜欢男性的人，但他不可避免地猜测起来。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挂了。”远坂冬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将梅林手中的酒杯夺下。 　　“别喝了，醉倒了我可不能背你回去。” 　　少年严肃的表情让梅林愣了一下，甚至打了个小小的酒嗝，“不喝了。” 　　他先是应了一声，又开始唱起了乱七八糟的歌。 　　远坂冬深吸一口气，将梅林长长的衣角系在他的法杖上，拖着他回家。 　　吉尔没在大厅，似乎已经睡了。 　　这让远坂冬稍稍安心了些，他现在还不想面对吉尔伽美什。 　　远坂冬将玩累了的梅林扔在客房，自己一个人倒在房间，很快陷入沉眠。 　　* 　　“我想再见他一面。”吉尔伽美什的声音传入耳畔。 　　远坂冬感到有些厌烦，可心中却涌上源源不断的哀伤与喜悦，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感情像是涨潮期的海浪，迅疾地淹没了他，令他感觉透不过气。 　　“不行，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但王者十分固执，“我仅想再见他一面，这是一个请求。” 　　“不——行——”艾蕾拖长了声音说道，“这违反冥界的法则。” 　　“让我与他再见一面吧。”远坂冬听到自己这样说。 　　艾蕾似乎动容了，她挣扎了一会儿，将冥界打开一条缝，“只有一会儿，从根本上来说恩奇都也是众神的子嗣，虽然、虽然有点勉强……” 　　恩奇都顺着冥界幽长的石基向上行走，光亮从艾蕾什基伽勒开启的缝隙之中落下来。 　　近到光亮能落在手心，又遥不可及。 　　他感到自己如同一股清风一般从缝隙之间飘出，然后吉尔伽美什一把拥住了他，像是要揉进骨血里。 　　可是他已经只剩魂魄了，饱经风霜的王者急切地与友人拥吻，他粗喘的气息绝望至极，恩奇都不禁流下眼泪。 　　他问道：“我的主人啊，何必哭泣，何必痛苦？” 　　吉尔伽美什没有回答，他只是问道：“冥界是什么模样？” 　　恩奇都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说道：“我看见了那个木匠家的儿子，他穿着破烂，在路上捡面包吃。” 　　他极力想让友人开心一些，不要用如此哀伤的表情看着他。 　　“还有那个士兵，就是家里卖花那个？他总背着旗杆在下面疯跑，过的很开心，他……” 　　“那你呢？”吉尔伽美什打断他，他不想听这些，那双猩红的眼眸似要看透他如今单薄的灵魂，“你怎么样？” 　　恩奇都笑了起来，他伸手抚上吉尔伽美什在阳光下金子一般的头发，“我很思念你。” 　　吉尔伽美什又呜咽一声，将头埋在他的颈侧，湿润的感觉很快从那里蔓延开来。再这样炽烈的感情下，远坂冬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恩奇都纵容着王者对他做的一切。 　　“我去找了长生不老的灵草。” 　　王者像是不想放弃一点与挚友交流的时间，他一边亲吻着恩奇都一边说道，“我找到了它。” 　　吉尔伽美什重重喘息一声，将恩奇都抱得更紧，像一只不愿从丧侣身边离去的雄狮，他不停轻吻恩奇都的发顶，又垂头去吻他的后颈，想将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想永远滞留在这个能让灵魂休憩片刻的温暖港湾中、深埋其中。 　　“我想将灵草带回，用大锅煮成汤汁，让乌鲁克的人民都喝上一口。我在湖边沐浴，整装待发，可我太累了，在水里睡了一阵。” 　　恩奇都细碎地呜咽一声，感受到挚友传来的失落与绝望，他只能像安慰稚童一般抚摸他的脊背，企图让他平静下来，但他没有，狂乱的情绪使王者的动作也变得有些粗鲁，恩奇都不得不去轻吻他的脖颈，王者像是才回过神一般，变得小心翼翼。 　　“可是灵草却被一条蛇偷走，他吃掉了灵草，而我只获得一条蛇蜕。”吉尔伽美什笑着哭泣起来，他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直到离别之时将至，直到精疲力竭，他最后对恩奇都说道：“我将永远思念你，我们之间的情感将镌刻在我的灵魂上，我曾叫你别用泥石为自己立像，身为王的挚友，就应该用金子。” 　　“你的石像已经碎了，而我的还好好矗立着，我会为你重新做一个的。” 　　恩奇都拒绝了，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能再见一面吉尔伽美什，死而无憾。 　　“将黄金分给臣民，做一个贤明的王者吧，再见了，吉尔，我们的感情将镌刻在我的灵魂上。” 　　他又像一缕清风一样散开，从艾蕾开出的缝隙中沉入冥界，隔着厚厚的墙壁，能听见吉尔伽美什从外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嚎。 　　远坂冬头一次没有因为这种梦境感到羞耻，这确实是能令人刻骨铭心的友情，他忽然觉得与记忆和吉尔伽美什计较有些没意思，恩奇都无法代替。 　　吉尔伽美什绝不可能用他来代替恩奇都。 　　他们的性格差的远。 　　恩奇都在哭，忽然又幸福地笑了起来，艾蕾在他身后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那个自大的王者那样请求我，我才不会放你出去呢。” 　　她哼了一声，拉起恩奇都离开，“快点陪我玩那个新的游戏。” 　　“我有点累。”恩奇都拒绝。 　　“好吧，也是。”艾蕾松开手，放恩奇都去休息。 　　“叮——” 　　闹钟响起，远坂冬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他又哭湿了枕头。 　　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处理身上的汗渍。 　　远坂冬不禁又想到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浓烈而又真挚的感情。 　　现在已经很少会有这种感情了吧？毕竟是灵魂上的高度共鸣。 　　连父亲和母亲都不会有这样平等又炙热的爱意。 　　远坂冬决定对吉尔伽美什稍微好点，至少不能再跟他冷战了，毕竟是丧侣的男人，他太难了。 　　走下楼，梅林和小吉尔正坐在餐桌前，听到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楼梯看去。 　　“早上好冬，我昨天玩的很开心。”梅林看热闹不嫌事大，将玩字恶趣味地说得很重，仿佛玩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小吉尔垂下头，但很快头发被远坂冬揉了揉，面前还被放了一杯牛奶，“抱歉，我昨天的情绪稍微有点不对，白兰的事情给了我太多影响。” 　　骗子。 　　吉尔和梅林此时的想法意外地同步。 　　他昨天做了关于挚友的梦，现在还沉浸在那个梦里，他知道远坂冬肯定也看到了，但对方估计还以为这只是看到了他的记忆，而不是自己在回复记忆。 　　但吉尔伽美什还是乖乖喝了一口牛奶，“嗯，白兰那边我会去查一下的。” 　　这是年长的吉尔伽美什绝不会说出的话语，远坂冬再次感受到了小吉尔的好。 　　“谢谢，那么这位是梅林，我昨天召唤的英灵，抱歉，没事先告诉你，我想多两个帮手。”远坂冬解释道。现在这个吉尔和年长那个明显共享着记忆，如果不解释到时候突然还回来，这两个英灵说不定会打起来。 　　这个房子不够这两个人拆的，再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 　　“我知道了，我也会努力的。”努力挤走这个白色的英灵！ 　　“那我去上学了。”远坂冬拿起冰箱里的三明治。 　　他、普普通通的国中生，要上学。 　　但没想到刚坐到座位上，警笛声就响彻校园，没过几分钟，一位神情严肃、身材瘦高的警官敲响a班的大门。 　　“请问远坂冬是哪位？这边有关于伊藤议员的案件情况想要询问，请您配合。” 第45章 　　远坂冬在这一刻成为视线焦点, 门口的警官才反应过来，露出大事不好的表情。 　　这个少年很有可能和杀害伊藤议员的凶手认识，这是整个刑事一课和国家公安委员会特派组查了两天两夜之后唯一的线索。 　　他刚刚太激动了, 忘记要估计这个少年的想法，完了, 要被佐藤警官训了…… 　　高木讪笑两声, “只是例行的询问……” 　　赤司率先反应过来, “您应该先像我们学校的校长或者理事会申请。” 　　“哈哈。”好强的压迫力, 高木差点给赤司鞠两个躬道歉, 好在成年人的自制力使他忍住了这种冲动，“工、工作需要。” 　　“没关系，赤司君。”远坂冬站起身, 他刚刚只是在想为什么警察会来，想必是因为六本木的监控拍下了白兰和他见面的画面, 而警察已经破解了白兰的身份信息, 顺藤摸瓜找到了他。 　　远坂冬的身影消失, 班级之中的同学们立即三五成群的讨论起那天的见闻。 　　“不要擅自揣测, 等警察公布消息。”赤司的声音温和又不容置疑，嘈杂的讨论声消失, 大家垂头看起书本。 　　课本上的字宛如螺旋的雾气, 七扭八歪, 就是进不去脑子。 　　赤司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今天早晨冬没来部活晨练，原以为他又不小心忘记, 没想到教练惋惜得告知了他们远坂冬退部的消息。 　　为什么退部？是因为三年级的学长吗？ 　　想和远坂冬多相处一段时间，想和他一起站在球场上，想…… 　　赤司轻触了一下胸前的领带, 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那天远坂冬低着头认真教他系领带的场景…… 　　“抱歉，是我的失误。”高木挠着头赔笑，这种事处理不好甚至会变成校园欺凌也说不定，那到时候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没事，具体是什么问题？” 　　“我是高木涉，隶属搜查一课。”男人亮出证件，“这边查询到那天与你在六本木见面的白发男子就是杀害伊藤议员的真凶，请问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对于我来说，他只是偶然碰见的路人，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啊咧咧？哥哥是怎么知道伊藤议员已经死了的？那天全国接收的通讯被切断时议员先生明明还活着，莫非……哥哥也是帮凶吗？” 　　“柯南君？”高木被小朋友的啊咧咧吓得吃了一惊，他先是看向神色莫辨的远坂冬，然后将柯南往身后塞了塞，“这个小孩很喜欢玩侦探游戏，哈哈哈……” 　　远坂冬还沉浸在那个啊咧咧里回不过神，本来高木涉这个名字就已经够耳熟了，但面前这个…… 　　蓝西装，红领结，戴眼镜，总喜欢阴阳怪气啊咧咧的小孩—— 　　他不是大名鼎鼎的江户川柯南吗？ 　　虽然童年已经过去许久，但名侦探柯南给他留下的映象尤为深刻，简直是刻在灵魂之中的烙印。 　　那洗脑的bgm，开场年久失修的老木门，还有别墅里面的绷带怪人。 　　全部都给幼年的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 　　现在，真人就在眼前，还对着他啊咧咧。呵，远坂冬决定教他做人，以报童年的一吓之仇。 　　“诶？柯南？这个名字不常见呢~” 　　话音刚落，小朋友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僵硬起来，“啊哈哈哈，因为我妈妈特别崇拜江户川乱步先生，觉得他写的小说很好，然后我爸爸又很喜欢柯南道尔，其实这是临时改的名字啦~哈哈哈哈哈，我以前叫田中太郎，这个名字太逊了。” 　　哈！田中太郎。 　　远坂冬差点笑出声，编，你就继续编。 　　“是吗？我也很喜欢乱步先生的小说。”喜欢到这个世界的都是他搬过来的。 　　柯南总觉得远坂冬的话意味深长。 　　“那个人叫白兰杰索，是个意大利人，我所知道的情报就这些，建议你们和超自然机构联系，比如异能特务科之类的，他跟我见面之后三分钟，视频就传送到手机上，如果不是伊藤议员就被关在六本木附近，那么白兰就是拥有穿越空间的力量。” 　　“什么？”柯南瞳孔地震，他看向远坂冬，这个少年将非自然的力量说的理所当然，这不柯学？ 　　怎么会只有三分钟？除非能穿越空间。 　　不，他被带跑了，一定是第一种，伊藤议员就在六本木周围，三分钟之内可以到达的地方。 　　“我明白了，异能特务科吗？”高木倒是接受良好，国安委员会特派人员里面有一个异能特务科的，不过全程都在摸鱼，他对他们的映象不太好。 　　“远坂家应该也在异能特务科有过登记，我们是没有可以直接穿越空间的魔术的。”远坂冬说完，满意地看到柯南的脸色变了又变。 　　“内内~什么魔术？毛利大叔曾经带我去看过很多魔术，但那些都是骗人的小把戏，哥哥也会那个吗？”柯南抓住远坂冬的衣角开始撒娇，“我也想看，给我看看嘛！” 　　“柯南……”高木有点尴尬，柯南的好奇心虽然旺盛，但他一直很懂事，就算窜到案发现场，也会在不经意间发现重要的线索，但这次，是真的有点熊…… 　　“这个啊……”远坂冬意味深长地笑笑，“现在有那种魔术，像是双簧一样，一个人在台前表演小把戏，另外一个人在他的身后说话，看上去是表演者出尽风头，但其实他背后说话的那个才是主导者，柯南也看过那个吧？” 　　“啊哈哈。”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柯南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面前这个人看穿了。 　　这怎么可能，他初中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推理水平，除非，这个少年真的知道什么。 　　可恶，如果他是黑衣组织的人…… 　　看着冷汗津津的小正太，远坂冬见好就收，要是玩过头了就不好了。 　　“你们最好和异能特务科的高层交换一下情报，他们应该有所收获的。”远坂冬说道。 　　书这个东西虽然不说家喻户晓，但是高层肯定知道，现在白兰放出了这个消息，上面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搜寻犯人也不应该这么大张旗鼓，白兰这个层次的犯人，很显然是应该交给异能特务科来解决的，可现在派出的却是普通的警员，这不正常。 　　除非，是想要声东击西，用这批警员的动向迷惑白兰。 　　“高木，回去了，特务科那边传了文件过来。”一位飒爽的女性警官来到远坂冬面前，“远坂君是吧？麻烦您跟我们去一趟了，公安以及异能特务科还有其分属的咒术协会代表想要见你。” 　　柯南：厉害，他到底是什么人？ 　　远坂深深叹息，他平静的一天，又泡汤了，又没学上了！ 　　“英国那边传来消息，在美国发现了第一次全面暴|动，你父亲要求和你通话。”佐藤将手中的ipad递给坐在警车后座的远坂冬。 　　屏幕上是远坂时辰严肃的面容，“冬，言峰绮礼的那张羊皮纸已经散落到世界各地，我们目前已经回收了英国的一部分，美国爆发了咒灵迅游，他们称之为‘诸圣瞻礼’。日本很可能也会面临同样的情况。” 　　诸圣瞻礼，万圣节的别称。 　　“美国已经有2000万普通民众伤亡，消息我已经传给咒术协会，我……”远坂时辰闭了闭眼，用了很大的决心才能说下去，“我目前被扣留在英国，你要保护好你的母亲和妹妹，不惜一切代价，平息这次骚乱，这是你身为一个远坂的责任。” 　　身为一个远坂的责任。 　　一个远坂需要肩负什么样的责任？他其实不知道，上辈子的时候，责任都由兄长们担负，他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需要想。 　　但现在，他变成了“兄长。” 　　如今的远坂家应该负起什么责任他是知道的，维护魔术师的荣耀，力所能及地保护普通人，做父亲曾做过的事情。 　　“我知道你可以。”远坂时辰看着屏幕对面的少年自豪地笑了起来，“等事情过去了，再做个普通人。” 　　现在就优雅地大闹一场。 　　通讯切断了，柯南的表情一言难尽，世界一夜之间变得魔幻至极，他都想掐一下大腿看看有没有做梦。 　　警车平稳地停在警视厅楼下，远坂冬跟随佐藤来到会议室。 　　“接下来就要你自己面对了。”佐藤说道，里面的会议他们这个级别不能参加。 　　况且，她也不想面对里面的这群怪人。 　　打开门—— 　　“我说了，英灵也是咒灵的一种，你怎么能够保证他们确实在可控范围内？这个羊皮纸不就是魔术师弄出来的吗？我看应该把远坂家控制起来。” 　　远坂冬挑眉，叫嚷的人声音苍老，像被海边的沙砾糊住了喉咙，每说一个字都格外喇嗓子。 　　“嗨！冬酱。”五条悟十分热情地将远坂冬拉进房间，“这是我们咒术协会的‘上面人’，如你所见已经是老橘子了，不行啦~” 　　这形容还挺贴切，老的皮肤都层层叠叠地皱巴起来，但相比外表，他们的内在也许更让人作呕。 　　“什么魔术师御三家，我们绝不承认，咒术师的御三家才是真正的御三家。”老橘子还在嘀嘀咕咕，一边还骂着五条悟不守规矩的瞎话。 　　远坂冬坐到五条悟手边，这里是唯一的空位，至此，会议圆桌全部坐满，他看向直立在“老橘子”背后的警卫，对方已经将怕死写在了一举一动上。 　　“那么我来介绍一下。”坂口安吾十分紧张地推了一下眼镜，差点把手指戳到眼睛里，“这位是刚执行完卧底任务回来的特务人员太宰治，从属于武装侦探社，虽然还未正式入职，但已经是挂名人员。” 　　他不敢看太宰治的眼睛，迅速介绍下一位，“这位是江户川乱步，是、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坂口安吾的耳朵红了起来，这称号真的好羞耻！ 　　五条悟惊奇道：“江户川乱步？那个写书的？” 　　“真失礼，我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和那个编故事的冒牌货可不一样。”他睁开藏在镜片后面的眼镜，视线略过远坂冬时停留了一会儿。 　　“哦呀，这可真是……很高兴见到你。” 第46章 　　“你们认识？”坂口安吾极不自在地拨了下手中的文件夹。 　　“不, 我们第一次见面。”江户川乱步率先否认，滋啦一声撕开小零食的包装袋，开始自顾自吃起零食。 　　“那么我继续了。”坂口安吾清咳一声, “这位是港口黑手党派出的代表，名为中原中也。那边是来自意大利彭格列的门外顾问reborn。” 　　“ciaos~”鬓角微微卷曲的小婴儿坐在垫高的椅子上喝了一口咖啡, 场面看上去相当滑稽, 但在场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这位是来自咒术总监会的乐岩寺右斗, 他身边的是特级咒术师, 五条悟。” 　　“这位是日本魔术师御三家之首远坂家的长子, 远坂冬。” 　　“那位是国安委员会派出的代表，降谷零，其正在执行的任务与本次事件有一定联系。” 　　“最后,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次异能特务科的代表坂口安吾，也是这次会议的主持, 请多多指教。” 　　坂口安吾说完, 九十度鞠躬。站在这群大佬面前, 他深觉自己德不配位。这种场景, 应该请特务科里面官职最大的来才镇得住场子，等下要是吵起来了, 他打不过这里任何一个人。 　　“那么, 会议开始。” 　　座位前的电子屏幕亮起, 上面是白兰的个人信息。 　　白兰杰索，意大利黑手党，杀害伊藤议员的嫌疑人。 　　“我是来讨论能制成咒灵的那张羊皮纸的。”乐园寺右斗用手中的烟斗敲击了一下台面, 十分不满，“议员的死是普通警员应该关心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日本的警察是吃干饭的吗？” 　　这种指控过于严重，降谷零虽然没接话，但嘴角弧度拉平。 　　“此人在那一日播放给全国的视频中，强行让伊藤议员说出了‘书’的下落——夏油杰。” 　　屏幕上的人脸变幻，变成了一位和五条悟穿着同款制服的青年。 　　夏油杰，特级咒术师，目前是和五条悟同职位的高专老师，目前正在单独执行任务中，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啊……”降谷零出声道，“你们咒术机构没有他的线索吗？这样我们也很难判断这个下落不明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吧？” 　　“他不会和这次的事件有关系。” 　　远坂冬第一次看到五条悟如此严肃的样子，他说完这句之后又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我担保。” 　　“而且，我们咒术高专和他们异能机构没有任何交集，书，是你们那边先发现的东西吧？” 　　“是的。”坂口安吾擦汗，“目前，我们得到消息，俄罗斯人，全名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他曾在横滨策划过一次大型恐怖袭击，共杀害异能者239人，待捕罪犯123人。” 　　将屏幕上的图片切换成高清拍摄的几尊雕塑，“目前，这种质地的雕塑都是费奥多尔-米……他杀害的。” 　　好家伙，名字太长了，他忘了。 　　太宰治噗嗤一声笑出来，顶着众人的视线摆摆手，示意坂口安吾继续。 　　“他策划这起袭击的目的，一个是消灭一定数量异能者，还有一个就是找到书的下落。” 　　“他想要用书干什么？”reborn的咖啡好像永远都喝不完。 　　“根据情报，他是想要用书创造出一个只有普通人的世界。” 　　“笑死人了。”乐岩寺右斗嗤笑一声，烟斗重重敲击烟灰缸的边缘，一截烟灰掉在烟灰缸里，“咒灵就是由普通人内心的情感具现而来，没有我们咒术师，普通人最终将会被自己杀死。” 　　“但是这个所谓的书目前毫无踪迹，甚至很可能是一个空头支票。”坂口安吾已经充分学会了如何为这群怪人开会，那就是当他们不存在，做一个没有感情的解说机器。 　　他按下电子遥控，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了远坂冬的熟人。 　　“言峰绮礼，参加过第四次圣杯战争的魔术师，为远坂时辰的弟子，是远坂冬的师兄，在前不久被远坂时辰亲手处死。” 　　画面上的神父表情肃穆，仿佛最虔诚的神职者。 　　就是这样的人，创造了能使咒灵加快生产的方式，造成美国的诸圣巡礼，是2000万人死亡的罪魁祸首。 　　他已经为自己的所做所谓付出代价，而他留下的影响却还在继续扩大。 　　“目前，我们了解到，这位神父，对于咒灵的了解全部都来自于一个人。”坂口安吾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以防止在会议上吐出来，他按下电子遥控，屏幕上显现出一个蓝灰色长发的缝合脸。 　　很难形容这个人的长相恶心在什么地方，总之就是恶心到能让人把昨天的隔夜饭吐出来。 　　大概是一种氛围。 　　“这位名叫真人，我们了解到，言峰绮礼对于咒灵的了解全部来自于他，并且改良的羊皮纸也给了真人，通过他的散播，目前，日本的羊皮纸已经回收不干净了。” 　　“等等，言峰绮礼告诉我说，他将羊皮纸给了一个穿五条袈裟的人，我以为他给的是一个咒术师？”远坂冬质疑道。 　　“嗤，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你们远坂和言峰绮礼是不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人，谁能确定你给出的情报是真实的？”乐岩寺右斗只想吧远坂一家都控制起来。 　　这群魔术师才是造成如今局面的最贵祸首，虽然是可以使咒灵加速增长的阵法，但本质上他还是咒术，不是魔法阵，那么驱动就还是需要魔术师来进行。 　　他认为，如果不控制远坂家羊皮纸的事件就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因为魔术师才是能通过羊皮纸制造咒灵的根源。 　　“恕我直言。”远坂冬直起身，双手交握放在会议桌上，“您以为是先有咒灵还是先有生产咒灵的魔法阵？毫无疑问，咒灵率先产生，言峰绮礼只是一时走错了路，并不能代表所有魔术师的选择。” 　　乐岩寺右斗没能找到反驳远坂的理由，气的发抖。 　　坂口安吾见势不妙打算插嘴，“我们现在……” 　　“你怎么能证明自己没有散播羊皮纸上的内容？”乐岩寺右斗看上去想要直接把手中的烟斗砸在远坂冬的脑袋上。 　　“我不需要证明，你只要知道——”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条锁链已经缠住了乐岩寺，锁头直指他的眼球，只要再前进一毫米，他就会变成一个瞎子。 　　“我如果想要杀人，绝不会用那么复杂的办法。” 　　金属的摩擦声响起，天之锁瞬间消失。远坂冬低垂着目光，甚至没分给乐岩寺右斗一个眼神。 　　五条悟吹了一个口哨，翘起二郎腿，丝毫没有给咒术总监会代表解围的意思。 　　坂口安吾汗如雨下，但会还是要继续开。 　　“啊这个……我们现在要杜绝日本发生类似于诸圣巡礼事件的可能性，诸位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吧？”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开始不说人话，“这也太明显了，这是一个局嘛，远坂君肯定也看出来了对不对，这个超简单的。” 　　降谷零：…… 　　你们这样我很难办，感觉警察学校白上了。这谁能看出来啊？远坂冬也不过是个国中生，他能看出来就奇怪了吧？你这不是在为难人吗？ 　　降谷零开始担心起和自己有过“过命”交情的少年来。 　　“具体还不能断言，但目前已经有了一些眉目。”远坂冬勾起嘴角，将屏幕共联，切换到手写界面，拿起了旁边的电子笔。 　　降谷零：白担心了，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白兰绑架伊藤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为了让他说出有关书的错误内容，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迫切想要得到书的费奥多尔。” 　　远坂冬将白兰的名字，写在最上面，打了一个箭头，指向伊藤，又从伊藤延伸出一个箭头，指向费奥多尔。 　　“言峰绮礼的愿望，是将这个世界变成人间地狱，他的快乐来自于别人的痛苦，看到世人越痛苦，他就愈发愉悦，但哪怕如此，他也不可能直接找到真人，一定有人在他们之间牵线搭桥，我猜测是白兰。” 　　远坂冬在白兰的旁边画了一条平行线，链接言峰绮礼和真人。 　　“费奥多尔的愿望是想创造一个只有普通人的世界，可能是因为知晓自己的愿望过于不现实，于是他迫切需要书这个道具。白兰就是认准了这一点，才会将消息透露出来。他的目的，是为了让费奥多尔去寻找目前还在任务进行之中，下落不明的夏油杰，挑起异能者和咒术师之间的战争。” 　　“言峰绮礼和真人的合拍也许是白兰预料之外的，他没想到言峰绮礼真的可以大闹一场，但是咒灵增多的羊皮纸流出，造成恐慌，一定是他极其愿意看到的。” 　　远坂冬舔了一下嘴唇，突然有点想喝饮料。 　　“还可以，我现在觉得你不错了。”江户川乱步噗滋打开一瓶波子汽水喝了一口。 　　“那么，我刚刚的猜测都建立在夏油杰真的没有书的基础上。”远坂冬清了清嗓子，“这整个事件的突破口就在这位目前行踪不明的夏油杰身上，我们得先找到他。” 第47章 　　“夏油杰目前接道的任务是查明村落内的人口失踪和异常死亡事件, 拔除造成事件的咒灵。” 　　坂口安吾将任务下发的文书放出来，信息相当少，甚至县和市都打了马赛克, 只有任务者才知道这个地址的具体内容。 　　看上去在短时间内找到夏油杰的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但这里有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 　　他垂下视线看了文件一眼就得出了结论, “在琴丘。” 　　降谷零：“诶？证据呢？”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这不是看一眼就能知道的事情吗？”江户川乱步摊在椅背上, 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降谷零：…… 　　说起来他来这里不是因为和这个事件有关系？那个开会的为什么没提？ 　　降谷的眼神具现化到坂口安吾忽视不了, 他干笑两声, 将电子文件切换到令一个界面，“这是降谷先生卧底的组织，名字叫做乌鸦军团, 目前boss证实为乌丸莲耶，苦于没有证据, 我们一直没法逮捕他。目前怀疑他和副首相有着长期来往的交易关系, 且加入了费奥多尔的阵营, 在寻找书的队伍之中。” 　　这位大佬和前面介绍的其他人一比, 感觉像个来充数的，但一想到和他搭伙的人是费奥尔多, 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天人五衰真的很穷, 军火和兵力这些都是需要大量资金的东西, 他们自己没有，就只能依靠别人，乌丸莲耶很大一部分可能是被费奥多尔忽悠了。 　　“那么我们现在就去逮捕夏……”坂口安吾的话说道一半, 五条悟的视线就刺过来，他不说话的时候身上那股属于特级咒术师的压迫力格外明显。 　　坂口安吾十分有眼色，瞬间改变自己的用词, 尽显政|府打工人的本色，“我们分一部分人取寻找夏油杰，一部分人寻找散落在日本各的羊皮纸进行回收，并抓捕使用它的魔术师。” 　　“我建议以江户川为首的异能者留下来确定羊皮纸的流向，五条悟与远坂这两位能对咒灵产生毁灭性打击的前往寻找五条悟。” 　　毕竟夏油杰在信息中是一位可以收服咒灵自己使用的咒术师，如果他真的也参加到了乱局之中，那么五条悟和远坂冬去会产生的伤亡最小，这是最优解。 　　坂口安吾为帅气的自己点了一个赞。 　　“我倒是没有异议，不过咒术总监会恐怕不会同意。”远坂冬站起身，因为突兀被请过来，帝光的校服还未换下，穿着这个去执行坂口安吾的任务的话实在像一个逃学的学生。 　　影响不好，得换一件。 　　“别管他。”五条悟接话，十分熟稔地与远坂冬勾肩搭背起来，“这种上面人已经退化到只会玩弄权术了，他们说的话没什么参考性。” 　　远坂冬瞥了一眼乐岩寺右斗，老人在五条悟的嘲讽之下居然稳如泰山，虽然能看出来很生气，但是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 　　不知道是被他刚刚的拿一手吓蒙了，还是因为五条悟这样乐岩寺右斗已经习惯了。 　　总之不要在说无所谓的话就好。 　　“希望你们咒术总监会不要对我的家人做什么，否则……”远坂冬未尽的话语中掺杂威胁之意，如今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年龄而小看他。 　　能参加这个会议的都是各个领域的个中翘楚。 　　出了会议室，远坂冬严肃的表情才微微放松，父亲被扣留在英国的原因不难猜，肯定是时钟塔那边对于言峰绮礼留下的后患并不满意，希望父亲能够解决羊皮纸，毕竟是源于远坂家的法阵。 　　好在英国时钟塔还有肯尼斯老师在，父亲的安危暂时不用担心。 　　“你莫非是在担心衣服？”五条悟询问。 　　“啊？是的。”远坂冬抬头看了一眼身高一米九的五条。 　　虽然他的身高也在稳定增长，目前已经有可以一米七的希望，但离一米九还是差许多。 　　总之，就是有一点点羡慕。 　　“这边有备用的吧？我经常来警局的。”五条悟轻车熟路地找到更衣室，并且从花盆下面摸出钥匙。 　　远坂冬：…… 　　先不说你为什么经常来警局，总之警局更衣室的钥匙在花盆底下就已经很想让人吐槽了。 　　“这边这边。”五条悟从一堆新衣服下面抽出一套，“m码，应该正好。” 　　谢谢，后面这句是不是有点多余？ 　　远坂冬沉默着接过，迅速换上，将换下的校服塞到塑料袋里。 　　“嗯……我还以为你这种魔术师都十分瘦弱，没想到还很有料嘛。”五条悟摸着下巴，一脸不信，“电影里面都是挥着小木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怎么你这么多肌肉？” 　　他伸手在远坂冬的肩膀上捏了捏，不是假的，真的有！ 　　两人都没觉得这个动作又什么问题，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害羞，远坂冬甚至隔着宽松的衬衫按了按腹部，以前没有注意，这样摸起来的话，他有六块。 　　少年现在看上去才有了他这个年纪的青涩感，之前在会议上的强硬姿态仿佛是错觉。 　　五条悟急于找到夏油杰，现在没心思继续调侃。 　　时间紧迫，列车显然不是最佳的交通方式，五条想要见到挚友的心情不允许他们悠哉悠哉地坐车。 　　“关于这个，我其实有个方法。”远坂冬掏出几颗卢文符石和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但我是第一次用，很难保证准确度，怎么样？要试试吗？” 　　五条悟扯出一个有点疯狂的笑容：“当然。” 　　卢文符石和魔法阵，金纬度标注的地点和简易地图，远坂冬随意地用放在一边的黑笔画完了整个魔法阵。 　　五条悟现在有点不确定了，“你这个……失败了会有什么后果？” 　　“理论上来说，其实不会失败，虽然有点大言不惭，但我好歹也是很讨老师欢心的学生。”远坂冬拉住五条悟的手腕，将最后一颗卢文符石放在羊皮纸的正中央。 　　“那到底是什么后果？”五条悟锲而不舍。 　　远坂冬没理他，念出一段咒文，“影子将带我行走，直到太阳指引的方向消失。” 　　五条悟下一句问话都没说出来，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快速移动，但更像被分解之后又重组，眼前光怪陆离地窜过许多风景，像坐在高速移动火箭上。 　　不过一瞬，也有可能更短，两人便脚踏实地，面前是破旧的木牌，上面写着oo村。 　　呕—— 　　五条悟率先抱着木牌干呕，这种感觉像是被人塞进管道、高速运动之后又拔了出来。 　　很难说，总之就是有点令人作呕。 　　“唔……yue……”远坂冬与他的动作如出一辙，两人像是闻到柠檬的猫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然后面面相觑。 　　“你必须请甜品补偿我。”五条悟这样说道，“你技术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这么难受？你是不是不行？” 　　不行？居然说他不行？ 　　远坂冬理不直气也壮，“第一次这样已经很好了，老师跟说这个传送法阵成功的人很少，有些人第一次做甚至留了一条腿在原地！” 　　五条悟惊恐地看了看下半身。 　　很好，都还在。 　　“你老师是谁？他太不靠谱了吧？”即将成为人民教师的五条悟控诉。 　　“啊……他现在已经不在了。”远坂冬视线游弋一瞬，“我们只相处了差不多一个月，他就回英灵座去了。” 　　五条悟：好家伙，怪不得技术这么差，原来你就学了一个月，他发誓，以后自己成为老师绝对不会这么不靠谱……也许？ 　　“不要这样做，求求你住手。” 　　不远处传来男人颤抖的求饶，远坂冬和五条悟立即停止无谓的争执，迅速往那个方向跑去。 　　黑发、扎着丸子头的青年直立在一个肥胖中年人的面前，他神情冷漠厌恶到极致。 　　面前这个人，就是将两个双胞胎关在笼子之中的罪魁祸首之一，他是最先提出的人。 　　仅仅因为她们身怀咒力，于是恐惧她们，将她们囚禁在笼中，日夜无穷尽的羞辱，打骂。 　　而他就是救了这样一群蛀虫，猴子。 　　他为什么要救这些人？杀光不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青年手中冒出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杰——”五条悟冲过去，捉住了他的手腕，“你想干什么！” 　　空气在这一瞬停滞下来，宛如一幅静默的黑白画卷。 　　然后青年手中那股气息消散了。 　　这毫无疑问就是他们要寻找的夏油杰，他的状态不对。 　　那个肥胖的男人连滚带爬地想要离开，一柄细长的尖枪破空而来，带着尖啸声擦着裤脚钉在他脚边。 　　接着，一只手捉住了那柄尖枪，手腕轻轻一抖，枪尖直指男人颈部，“你想到哪里去？”远坂冬问道。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要杀我，救我！”男人抖若筛糠，肥腻的下巴光亮地像能挤出油来。 　　“嗤——我们就是在保护这种猴子！”夏油杰一把甩开五条悟的手腕，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放出一个咒灵。 　　曼提柯尔？怎么可能是曼提柯尔？ 　　这不是纯粹的咒灵，但他成型的原因确实是恐惧。 　　曼提柯尔来源于人们对于未知人种和动物的恐惧，他长着奇异的人脸，上面有三排牙齿，四肢和狮子类似尾巴上分布着豪猪刺一样的尖针，这种充满毒液的针就是他攻击的方式之一，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喜好吃人。 　　而他，是召唤物，并不能算是咒灵。 　　夏油杰拿到了羊皮纸！ 　　“抱歉，夏油杰先生。”远坂冬的枪尖调转了方向，“你的羊皮纸从哪里来的？” 　　虽然那张羊皮纸没有正式的名字，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羊皮纸是什么。 　　夏油杰从兜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想了想，还是递给五条悟，“是从这里形成的咒灵身上回收的。” 　　“你想要杀人？为什么？”五条悟看也不看，将羊皮纸反手递给远坂冬，他上前一步，看上去想要揪住夏油杰的衣领，但最终没有动手。 　　“就是那样，总之杀掉普通人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咒灵产生了，这些人没有守护的价值。”夏油杰垂着眼睑，避开五条悟的眼神。 　　五条悟想大骂一声荒唐，但不知道想到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承认夏油杰说的是对的，但杀光所有人明显是不现实的事，拥有咒力的人只是这个世界的极少数，而大部分普通人他们连咒术师都没见过。 　　但他无法反驳……天内理子…… 　　“我说，要不然你和费奥多尔打一架吧？”远坂冬将从王之财宝里顺出来的长|枪往地上一拄，虽然视线不曾飘移，但仍准确制止了想要逃走的胖男人。 　　“哈？费奥多尔？谁？”夏油杰条件反射地看向五条悟，对方低着头根本没有看他。 　　“这个人是一个想要杀光异能者的搞事精，和你的可笑理想完全相反，我说啊……所以说这就是没有文学的劣势之处了。” 　　远坂冬恨不能点着夏油杰的额头训斥，但他身高不允许，于是拄着枪，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 　　“无论一个人值不值保护，我们都没有擅自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利，一旦自己成为那个衡量正义的天平，将杀人变为伦理之上的正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起来。” 　　远坂冬神情严肃地说出名言，“人被杀，就会死。” 　　“哈？” 　　五条悟和夏油杰被吓出原画，这不是废话吗？ 　　远坂冬又说：“杀人者人恒杀之。” 　　“喔……可是。” 　　“你的下一句是：为了大义这点牺牲是有必要的。”远坂冬抢白。 　　夏油杰把你怎么知道咽了回去，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可笑。 　　“你看，有这样一个故事。”远坂冬席地而坐，拍了拍身边的土地，示意两个人都坐下来。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天文学家到印第安原始部落玩耍。” 　　远坂冬第一句刚讲完，五条悟露出槽多无口的表情。 　　“当地的统治者十分□□，他以叛乱的借口抓住了400位印第安人，但是为了对客人表示尊敬和友好，他将处决的权利交到客人的手中。” 　　夏油杰渐渐听了进去，将手肘支在下巴上托着脑袋，认真看向远坂冬。 　　“他告诉天文学家，如果你能够亲手处决100人，那么剩下的300人就会获救，如果你不做，就杀了400人，你会怎么做？” 　　“我会杀了100人。”夏油杰毫不犹豫。 　　远坂冬又说：“□□者第二天又告诉天文学家，那300人丧失了活下去的机会，但如果你能杀死100人，我就让剩下的200人活下来。” 　　、夏油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本质，他不再回答，因为，远坂冬会一直问下去，最后的问题他已经能够猜到—— 　　现在有2人，杀了一个另一个就能活，杀不杀？ 　　杀不杀？ 　　这样没有意义，他明白了，杀戮是最简单最无用，也是最无脑的解决方式，目前的问题要从咒术总监会的上层开始解决，而不是所谓的杀光普通人。 　　“我明白了。”夏油杰站起身，看向被长|枪压住动弹不得的男人，“你得庆幸自己碰上了一个好人。” 　　远坂冬也站起来，他严肃道：“我的故事还没讲完。” 　　五条悟开始打哈欠。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远坂冬看向夏油杰，一副你答不对今天别想走的班主任模样。 　　看上去有点像入学考试的夜蛾校长，夏油杰憋了一会儿，说道：“解决问题不能太表面？” 　　“不。”远坂冬摇头，“人不读书，是没有未来的。” 　　原来是这个？ 　　夏油杰看向五条悟，“这是我们学校新生？以后会分配给谁教？” 　　如果是他，那绝对要好好操练操练。 　　“要是就好了。”五条悟叹了口气，“这是个魔术师！” 　　魔术师？夏油杰脑海里浮现出远坂冬穿着魔术师服装，带着小丑面具变鸽子的场景。 　　五条悟光看就知道他肯定想岔了，“你可以理解为魔法师，总之我觉得差不多。” 　　远坂冬从王之财宝里拿出一条麻绳，将胖男人捆得结结实实。 　　“你在干嘛？”夏油杰有点看不懂。 　　“当然是带他回去教给警察，你总不会无缘无故想要杀他吧？很多正义的使者就是这样做错了路。”远坂冬见过太多了，一脸理所当然。 　　夏油杰说道：“我救下了一对双胞胎，她们因为拥有咒力险些被这里的村民虐待致死，我想将她们带回咒术高专……过来这边。” 　　两个才到远坂冬腰部的双胞胎怯懦地站在夏油杰的身后。 　　远坂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夏油杰，“……你真的觉得，她们这个年龄可以上高中吗？” 　　夏油杰：…… 　　重点真不是这个。 　　到了返程的时间，远坂冬又掏出了羊皮纸和卢文符石，五条悟一直好奇那个打开就能拿东西出来的金色涟漪是什么，大概是跟领域差不多的东西。 　　“我拒绝那样回去！”五条悟大叫，“你技术一点都不好，弄得我想吐。” 　　夏油杰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头上多了点什么，说不清。 　　“没事，第二次我会熟练很多。”远坂冬笑起来，他刷刷两下画好魔法阵，然后抓住绑胖子的麻绳，放好符石，“你们抓住我。” 　　五条悟和夏油杰抓住了他的手臂，双胞胎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远坂冬带着五个人形挂件，“影子将带我行走，直到太阳指引的方向消失。” 　　一秒都不需要，五人落在了远坂冬换衣服的那个更衣室内。 　　——呕！ 　　夏油杰和两个双胞胎做出和之前五条悟如出一撤的表情，像是猫猫闻到了柠檬。 　　胖子已经晕了。 　　“哈哈哈。”五条悟大笑起来，“我第一次才没有你们这样逊。” 　　远坂冬一边换衣服，一边冷眼看着五条悟不讲人话。 　　夏油杰yue地双眼含泪，作为五条悟的朋友，他很清楚这个朋友有时候真的满口胡话，比如现在。 　　“哦，对了，你知道的吧杰？魔法师一般都只会用小木棍戳戳戳，他们都不锻炼，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是远坂居然有六块腹肌诶！” 　　夏油杰看了一眼上衣脱到一半的远坂，确实有六块，神奇。 　　“我啊，有八块哦！”五条悟一脸得意地掀起衣服炫耀，对远坂冬贴脸输出。 　　今天在杰面前出风头的都是远坂，怎能如此？他不开心。 　　“杰其实练得不行，我是最强的，各个方面。” 　　看着十分嘚瑟的五条，夏油杰决定要找回场子，他慢慢地，不慌不忙拿起五条的手放在腹部。 　　虽然隔着一层校服，但对方手掌的热度还是传导过来，五条悟愣住了，眼罩好像都歪了一点。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上下挪动一个来回，“八块，比你硬。” 第48章 　　“这算什么！”五条悟很快反应过来, 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手臂打摆，加快速度, 又迅速摸了几个来回， 　　甚至也捉起夏油杰的手掌, 不甘示弱地放在同一个位置, “你比！我的更硬！” 　　两位穿着相同制服的男人在此时形成一个怪异的姿势, 他们面对面站着, 手放在对方的腹部, 气氛十分和谐。 　　远坂冬面无表情，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 　　他刚想说什么，躺在冰凉地板上的胖子倒抽一口凉气, 肥胖至极的身躯抽搐一般弹跳了一下，然后睁开眼, 整个人哆嗦起来。 　　很难想象人可以抖出这种频率, 连身上的肉都在有规律地摇动。 　　他看向远坂冬, 用脚踝抵着地面往后蹭了蹭, “你、你不要过来啊！” 　　这一定是个魔鬼，只有魔鬼才会那种法术。 　　他活像个被流氓看上的小姑娘, 觉得自己马上就会被魔鬼生吞剥皮, 就地凌|辱。 　　众人露出嫌弃的表情, 远坂冬没在意胖子对于他的恐惧，“这里是警局，有什么话你就跟警察说。” 　　希望他一会儿见到高层的时候不要直接被那里的氛围吓得尿裤子。 　　远坂冬将麻绳的一端递给夏油杰, 示意他牵住。胖子面如死灰，觉得自己像一条狗。 　　如果夏油杰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嗤笑一声，毕竟说他像狗勾都是辱犬了。 　　——“一张一张回收羊皮纸根本来不及！” 　　会议室里面传出降谷零冷凝的声调, 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远坂冬推开房门的手一顿，会议室沉重的大门一打开，坂口安吾的回答开始变得清晰， “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异能特务科已经派出一小队前往东京最繁华的路段进行回收，我们也应该行动起来，信息显示，白兰现在已经回到意大利。”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日本这边他鞭长莫及，以东京为界限，东部交给彭格列，西部交给我们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坂口安吾将秘书送过来设置好的终端递给大家，上面是布满红点的日本地图，“如果群众不配合，就亮出这个特务科的临时证件，有效期为三日。” 　　在拿到终端和证件的一瞬间，沉寂已久的游戏界面在眼前展开，ui界面上的副本图标亮起。 　　「东京百鬼夜行活动正式开启。」 　　「活动描述：东京已经被一股神秘力量支配，请根据地图上的红点进行搜寻，此活动为pt（点数）收集模式，杀死一只咒灵获得点数100pt，销毁一张羊皮纸获得200pt，救下一位普通民众获得300pt。」 　　「活动结束时间为24小时后，玩家获得的pt点数可以达芬奇的商店兑换活动专属奖励，点数越多，获得的奖励越丰厚。肝帝，冲鸭~」 　　“我会尽力的。”远坂冬慎重将终端绑在手臂上，认真的架势让整个会议的参与者为之侧目。 　　总觉得，这个少年好像突然不一样了。 　　reborn看了一眼，忽然想起自己的学生，蠢纲也长大了，但像远坂冬这样的年纪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不会拒绝自己责任的人。 　　远坂冬丝毫不知道他的形象突然拔高，现在他眼睛里只有两个字——pt。 　　“喂——”一起行动？ 　　话说了半截，五条看到少年打开会议室的窗户，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他走到窗边去看，只见一条细长的锁链抛向对面的高楼，那道穿着校服的身影荡过高楼之间的空隙，消失在视野之中。 　　这是远坂冬第一次这么出格，但这一次的活动形式没出现过，他觉得会有大惊喜在等着他。 　　大多数羊皮纸都亮着江户川乱步的q版小头像。 　　q版江户川乱步得意地笑着，一脸“推理还是要看本大人吧？”的表情。 　　帝光中学，居然有两张，并且，两张都藏在体育馆内。 　　现在正好是放学后的部活时间，远坂冬推开熟悉的第一篮球场的大门。 　　“冬？”站在场边观看训练的赤司看向他。 　　“嗯。”远坂应了一声，然后说：“收拾一下走吧，有特殊情况。” 　　“什——” 　　远坂冬与还想问什么的赤司征十郎擦肩而过，他对着监督和教练亮出特务科的证件，“……是关于上次突发情况的收尾工作，上面交给了我执行。” 　　教练个监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现在离ih预选赛没多久了，他们时间不多，再加上前段时间又出了那种事，篮球部人员流失，成员们训练的时间也极具减少，只是收尾工作，不用直接提早结束部活吧？ 　　“等下校长也会下达通知，甚至……” 　　“咿呜————”尖锐的防空警报声打断了远坂冬的话。 　　然后，是响彻整个校园的广播，“特殊情况，特殊情况，今日实行宵禁制度，所有学校提前放学，请同学们务必不要在校园逗留，尽快回家，紧闭门窗，拉好窗帘，打开东京电视台，不要关闭电视，重复一遍……” 　　“就是这样，请老师们也尽快回去吧。” 　　大多数学生还在庆幸今天的提前放学，但老师们则知道这个防空警报的不寻常，这是只有在遭遇空袭时才会拉响的警报，面向的是全东京。 　　远坂冬心里没底，会拉响警报这件事坂口安吾并没有通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最坏的情况是羊皮纸没有在他们的预计时间运作，而是提前了。 　　想到一拿到地图就开启的副本，远坂冬差点骂出一声脏话。 　　真的提前了！ 　　“赤司君，快点离开！”篮球社的大家都知道远坂冬并非普通人，现在看到人直接平地窜上房顶甚至都没人发出惊叹。 　　所有人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有他在就很安心。 　　远坂冬从房顶的白炽灯灯罩里准确取出两张叠加在一起的羊皮纸，其中一张上面的法阵已经很模糊，一看就是已经使用过，而另一个，正在散发着不祥的，暗紫色的光。 　　“gandr。”黑色的魔力弹贯穿羊皮纸，法阵很快燃烧起来，散发出一股腐烂物燃烧之后的焦臭味。 　　“上次就是因为这东西才让我们差点没命？”佐藤翔有点别扭，他被十分讨厌的人救了两次。 　　“差不多，大家快回家吧。”远坂冬无意多解释，他还有正事要干，政府既然已经下达命令，再在外面游荡而丧命实在就是自己作。 　　他转身离去，身影一下子消失在同学们面前。 　　“可惜签了保密协议，不然我一定发到论坛。”篮球社的社员惋惜，“太帅了吧？为什么我不会。” 　　教练，我想学魔法！ 　　「恭喜玩家获得400pt，达芬奇商店已开启，奖励进度条已开启，再获得600pt即可获得第一个奖励，请您再接再厉。」 　　远坂冬点掉终端上在帝光中学亮起的红点，横滨那边的红点暗下去得很快，羊皮纸几乎集中在东京，重头戏还是在这边。 　　“赫赫——”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呼噜声，甜腻的臭气从旁边的便利店传来，像是蛋白质烧焦之后的气味。 　　“救命……”细小的声音在求助，她的嗓子已经嘶哑，便利店中的商品撒了一地。 　　要死了，她要死了。 　　有什么在靠近她，早知道就不收拾，快点回家了。 　　“嗤——”鲜红的血液溅射而出，远坂冬嫌弃地后退一步，避开血液。 　　像一坨烂肉一样的咒灵歪倒在地。 　　“得救了？”店员抬头看向前方，臭味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个少年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柄正在滴落鲜血的□□，“谢谢……” 　　“没事。”远坂冬看了一眼游戏界面，800了，“快回家吧，外面不安全，照警报说的做，别害怕，我们会解决一切问题。” 　　少年身着帝光的校服，紧抿唇角，虽然年纪不大，但却让人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信赖感，他确实可以。 　　虽然政府已经发出禁令，但不乏还有在外面晃悠的人，他们大多数是小混混，觉得天下劳资第一，没把上面的话放在眼里。 　　远坂冬杀死在河堤成型的一只咒灵，很不幸，它已经咬了人，一个青年胸部以下全部截断，他还没死，疼痛让他意识溃散。 　　“永恒闭锁的理想乡garden of avalon。”远坂冬将界面上的指令卡换成梅林，当即使用了一次宝具。 　　青年失去的手脚在复原，新的血肉肉眼可见的生长。 　　远坂冬没多看，转身离去，梅林也换成吉尔伽美什，他没工夫接受别人的感谢。 　　「1000pt奖励已发放，恭喜您获得吉尔伽美什丢失的绿宝石一颗，吸收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好家伙，不愧第一个送，听上去就没什么用，等下再吸收吧，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天之锁宛如灵活的蛇，将商业街上的咒灵穿成一长串，贯穿□□的声音不绝于耳。 　　游戏界面的点数肉眼可见地上涨。 　　羊皮纸只要制造出一只咒灵后就会丧失作用，从这点来说，清除就变得容易许多。 　　终端上的红点开始大面积消失，“还剩银座吗？这是哪个人布置的啊？一层放一张？” 　　远坂冬抱怨，他已经用过8次宝具，大源魔术已经使用到极致，如果再使用宝具，他就需要使用自己储存的魔力了。 　　横滨达尔文游戏之后他就意识到太依靠从自然界之中抽取魔力不行，如果自己不储存，那么迟早还会遇到上次那样的情况。 　　银座周围安静地不正常，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这栋大楼吞食干净。 　　“叮——” 　　远坂冬接起电话，田中信也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老师，我是来跟您道别的呜呜呜，我要死了，我为什么要来逛街……老师，您是文坛的希望，您一定要好好呆在家里，我走了以后，总编会负责你的……” 　　田中信也哭哭啼啼，“可惜，我还没拿到您的新作，如果在临死前能看到你的新作，我死也能瞑目了。”他抽泣地声音都扭曲了。 　　远坂冬既着急，又觉得好笑，“冷静点，你在哪儿？” 　　“呜呜……” 　　“听着，新作就在我家，已经写好了，你如果想看，就活到那时候，告诉我你在哪儿。”远坂冬厉声打断田中信也的哭嚎，听到那边的成年男人开始倒抽气，然后打了一个响嗝，说—— 　　“我在银座，这里有怪物。” 　　他顿了一顿，又问：“老师，有新作是真的吗？” 第49章 　　人都要没了还惦记着新作, 你也太敬业了叭！ 　　远坂冬的沉默让田中信也明白了什么，他觉得自己不如死了算了，喜欢的老师不愿意更新, 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老师, 你骗我。”他绝望地说, 就连气息都孱弱几分。 　　“没有！”远坂冬迅速否定, 毫不怀疑现在要是告诉田中没有新作, 他会直接引颈就戮。 　　“新作是《罗生门》。” 　　“看来是真的。”田中变得神采奕奕, 冷静至极，觉得腰不疼了, 腿不酸了，人也更有盼头了, 这个文名一听就好看。 　　“老师，我会努力活到看你新作的那一天的。”田中信也吸溜了一下鼻涕, 挂断电话。 　　听起来这位编辑已经重燃希望。 　　银座的楼很高，9层, 不知道田中信也会在哪一层。 　　推动门口的旋转门，门下卡带摩擦着光亮的瓷砖，发出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原本很轻微, 但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 这点声音无限放大，几乎到了有些吵闹的地步。 　　大厅空旷暗沉, 没有丝毫光亮, 但在远坂冬抬头的下一刻，大厅的射灯逐盏开启, 突如其来的灯光使他不得不眯起眼。 　　“欢迎来到我的乐园。” 　　天之锁瞬间腾空而起, 将身体暴露在外的破绽防御, 滴水不漏。 　　“别这么戒备嘛。”说话的人对远坂冬的态度极为不满，“你难道不想跟我聊会天？叫什么名字来着？um……” 　　他停顿一下，然后才像如梦初醒一般叫出了少年的名字，“远坂冬，是吗？” 　　这个人，居然认识他？ 　　“言峰绮礼提起过你，说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人。” 　　声音从四周源源不断地传出，这个人利用了商场中的扬声器。 　　一般来说，商场的播音室都在一楼，天之锁随心而动，锁尖破开录播室的大门。 　　里面空空如也。 　　“可惜，猜错了，哈哈哈哈。”令人厌恶的声音上扬着声调怪笑起来，听起来十分开心，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你就是在这栋大楼放置了九张羊皮纸的人？”远坂冬放弃在一楼巡视，对方这种游戏人间的态度，很可能是在顶层。 　　“谁知道呢？也许是十八张也说不定。” 　　没有否认放置羊皮纸的事。 　　「恭喜玩家到达最后的高楼，该副本共有九层，击退boss之后获胜，boss为150，000pt。」 　　真够值钱的，远坂冬看了一眼自己的点数条，离到顶还有三分之一，仔细算算，杀完一楼的咒灵再加上一个boss，就能把达芬奇的商店换光。 　　远坂冬面无表情地看着对自己冲过来的咒灵，第一层楼的咒灵似乎都没什么智商，除了会横冲直撞外没有其他的能力。 　　轻描淡写地就能杀死，远坂冬甚至还能抽空看一眼礼物箱，pt点数自动换取的奖励堆满了UI界面左下角的小箱子，足足56个。 　　其中有一样令人侧目—— 　　「活动礼装：装备该礼装，将会获得无敌贯穿效果，并获得30%无视防御，您的攻击所向披靡。仅限活动副本使用，该礼装将在副本结束后收回。」 　　无敌贯穿，说起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拿到无敌贯穿效果的概念礼装？ 　　远坂冬装备这张礼装，站上扶梯，商场的电源打开之后，扶梯就开始运作，他完全可以坐电梯去九楼。 　　& nbsp;身后传来泥泞滑过草地的水声，像有人将手伸到还未吃完的泡面里用力挤压，远坂冬向后看，那是一个像《千与千寻》里还未洗澡的河神长相相似的咒灵。 　　泥巴又或是体-液从他身上低落，他在远坂冬身后不足五步的地方停住。 　　“啊、啊……衣、衣服……好、好贵。” 　　什么？ 　　低等的咒灵不会说话，这是公认的事实，可是这一只却会。 　　“衣服、好贵……” 　　他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像是脑子里只能塞下这个概念，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他看着远坂冬，像出了神。 　　然后，毫无预兆的，咒灵开始流泪。 　　豆大的泪滴从扭曲的眼眶滑落，冲开面庞上的泥泞，露出了人类一般的皮肤。 　　“妈妈……”他喃喃道：“想见妈妈。” 　　这不是咒灵，这是人。 　　远坂冬无比惊悚地认识到这一点，这是在这个商场里还没来得及出去的人，有人将他们变成了咒灵的模样。 　　“想吃妈妈做的便当。”咒灵的眼泪停不下来，那股迎面而来的绝望和悲恸几乎让人难以喘息。 　　「应急处置」 　　远坂冬默默将御主礼装的回血技能用在了这个咒灵的身上，他看上去没有半点好转，但眼神清明了一些。 　　“杀了我吧。”他说，“我叫大井周平，至少希望你能记得我还是个人类。” 　　远坂冬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这是还有理智的人类，他下不去手。 　　扶梯很快到达尽头，远坂冬踏上二楼的地毯。 　　“以令咒为代价，梅林，来我身边。”少年轻声呼唤道。 　　“喔！来了来了，这个召唤可真方便。”梅林笑嘻嘻地显现出身形，“令咒这样用真的好吗？紧急情况？哦呀~” 　　梅林欢快的语调在看到咒灵的一瞬间消失，这是个人。 　　“梅林，解放宝具试试。”作为使用过梅林宝具的人，远坂冬很清楚梅林宝具的效果。 　　“不要急不要急，不然念咒语可是会咬到舌头的。”梅林手腕一沉，法杖尾部点地，“永世隔绝的理想乡。” 　　和自己使用的时候不同，梅林亲自使用宝具的时候，漫天飞舞的花瓣在一瞬间包裹住咒灵的全身。 　　无边无际，似乎看不见尽头的花海展现在眼前，这是神迹一般的场景。 　　如果真的存在理想乡，那一定是眼前的模样。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包裹住咒灵的花瓣一瞬间散开，里面站着一脸茫然的男人，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手心。 　　是人类的手，他，没死？ 　　“哦？居然有这种能力？”扩音器里又传出贱兮兮的声音，“我的转变可是灵魂上的，这样的伤害都能治疗吗？看来言峰绮礼没有夸大，你确实很天才，你叫来的那个叫什么？英灵？” 　　“梅林，你带着他先走，尽快送到安全位置后回来，这里很可能还有很多类似的人。”远坂冬没理广播里的声音。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跟我聊聊嘛。明明也是操控咒灵的术师，却对咒灵的敌视这么严重，英灵不也是咒灵的一种吗？” 　　“我可了解过了，英雄想要成为英灵得有足够大的功绩才行，那种死后聚集信仰的英雄就会变成英灵，像那个什么一样？神？总之也能算是人意念的集合体吧？” 　　聒噪，喋喋不休。 　　远坂冬 将三楼的咒灵打晕，有一些是咒灵，但有一些却是人类，这很难分辨，但毫无疑问，触碰到他的魔力会被灼烧的，就是羊皮纸诞生的咒灵，如果不会，那就是人类。 　　他一路向上行走，剥夺人类所变成的咒灵的行动能力。 　　但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很不满他这样的做法。 　　“不过是一群肮脏的人类，你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都是由人形成的，为什么不能接受咒灵？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啊，我记起来了，是因为我没有自我介绍吗？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真人，很高兴认识你，远坂冬。” 　　不，一点都不高兴。 　　血迹沾染了面庞，远坂冬用手背敷衍地蹭掉了些，那双翠绿的眸子亮的吓人，像是阳光下的沙弗莱石。 　　他没找到他的编辑，哪怕是变成咒灵后的人里面都没有。 　　“你在找谁？为什么这么生气？”真人问道，他突然咧开唇角，张狂的大笑起来，这笑声透过扬声器，环绕在整个银座，声波撞上墙壁，层层叠叠，形成诡异的回响，“你在找那个跟你打电话的男人吗？他是你的朋友？” 　　UI界面上的数字疯狂跳动起来，最后停在84.97万pt上，天之锁被收回，远坂冬走下扶梯，站在了九楼。 　　“啪——” 　　一只翻盖手机被摔在脚前，屏幕碎裂。 　　夏普的手机，是田中信也的。 　　“噗，哈哈哈哈。”远坂冬脸上的表情又让真人笑起来，“别这样，我还没把他怎么样。我又不会以杀人为乐。” 　　远坂冬捡起那只手机，放进裤子口袋，天之锁袭向真人。 　　“好险好险。” 　　蓝灰色头发的人形咒灵向后纵身一跳，躲开了天之锁的第一道攻击，“这种武器没见过呢，不过你这个还是太没用的，看我的！” 　　真人的右臂突然扭曲起来，宛如皮肉中的血液和肉-体都被抽干，连骨头也一并消失，纤长的金属锁链代替了他的右手，数条锁链的尖端上，是半圆弧形状的刀片。 　　“锁链啊，要这样用才行。” 　　那攻击对着脚下迅疾扑来，几乎没什么反应时间，此时，身体的记忆力给了远坂冬最快的反射速度，他微微蹲下，纵身一跃，宛如一只飞起来的鸟。 　　王之财宝在身后展开，宝具不要钱地朝着真人投掷而去，远坂冬从王之财宝里摸出一柄弓箭。 　　这是一只连太阳都能射落的弓箭。 　　很神奇，宝库并不是自己的，可远坂冬此时就是能知道王之宝库中每一样宝具、每一件宝物的位置，并清楚地知道它们的使用方法。 　　魔力凝聚成箭矢，搭上弓弦，对着真人所在的方位拉开。 　　“没用的！”真人狂笑着大喊，甚至停下了攻击，“无论是咒术师还是魔术师，都不能对我造成伤害，我天生就免疫□□上的伤害，放弃吧！” 　　“呵。”远坂冬轻笑一声，勾住弓弦的手松开，那只金色的箭矢直冲敌人的面门而去。 　　带着凌冽的压迫力，破开虚空，好像穿过了远坂冬与真人之间的空间，一瞬间就来到真人面前。 　　反正也不会造成伤害。 　　真人根本就没有躲开的意思。 　　“嗤——” 　　金色的箭矢猛地钉在地上，箭尾还在轻轻震颤着，摇晃，像是嘲讽一般，此刻的银座，没有一丝声响。 　　真人有些不敢置信地垂头，“诶？” 第50章 　　血, 鲜红的血液从心脏的位置喷涌而出。 　　难以置信，远坂冬的箭矢居然可以穿透他的身体？ 　　这不可能，除非直接伤到灵魂, 否则他的肉-体绝不可能受到致命的伤害。 　　魔力穿体而过时候的痛楚与灼烧感还停留在灵魂上, 如果他触碰不到远坂冬，那么他的术士无为转变就无法对远坂冬发动。 　　总之先把这个伤口治好…… 　　真人调动体内的咒力，但伤口并没有如他所想一般愈合。 　　“无用功。”天之锁贴近真人的咽喉, 远坂冬逼问道：“田中在哪里？” 　　“田中？你那个朋友？”哪怕再这种不利的情况下, 真人还游刃有余地笑了两声，只不过配和着从口中和胸口流出的鲜血，他露出的表情格外滑稽。 　　真人看上去并不想说。 　　远坂冬意识到逼问他毫无用处, 真人是纯粹的恶人，这种人在杀人的时候甚至没什么理由。 　　杀了他，然后去找田中信也。 　　天之锁迅疾如电, 眼看就要刺入真人的血管，但他竟然使自己的脖子凹下去一块，以一种令人作呕的奇妙姿态躲开了。 　　真人快速后撤一步, 有些怔愣地垂下头, 胸口的血液已经开始停止渗出。 　　但……这种感觉，是什么？ 　　如此美妙，介于生死之间, 宛如在山巅舞蹈, 脚尖行错一分, 就会掉下悬崖，如此刺激，令人喜悦。 　　美妙绝伦！ 　　血液在血管之中蓬勃鼓动，那种声音从身体之中传导进鼓膜, 形成隆隆巨响，真人觉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摸到了一扇大门，推开之后，那会是完全不一样的，强者的世界。 　　他现在……可以做到！真人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特殊的体质使他的嘴角能够咧到耳根，然后大张开，露出口腔，“领域展开——自闭圆顿裹！” 　　层层叠叠的巨手，铺天盖地地向远坂冬包裹。 　　应该躲开。 　　远坂冬深知这一点，但这些巨手宛如佛祖的手掌，迅速抵达眼前，他想往后退出真人术士的范围，但一回头，身后的场景更令人胆寒。 　　这些手掌和手臂层叠交错，互相交握起来，形成一条条锁链似的囚笼，将他封禁在其中。 　　领域已经形成，除非杀死真人，他恐怕出不去了。 　　“哈哈哈哈，感谢！太感谢了，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领悟领域的用法，在我的领域空间之中，我的所有术式都拥有必中效果。” 　　真人舒展手臂，张开身体，宛如展示一般将自己的躯体呈现在远坂冬面前。 　　“你现在已经站在我的手心之中，在这个领域之内，我想对你怎样就对你怎样，成为我的东西吧远坂，和我一起体会人间最极致的快乐！” 　　“人间最极致的快乐？”远坂冬疑问，他不明白，成为那种怪物，在真人的眼中是最极致的快乐吗？ 　　“是极！”青年的声音骤然提起，高亢到几乎要刺穿耳膜的地步，“那是他们灵魂本身的形态，如果不是他们不够坚定，让我触碰到了他们的灵魂，又怎么会变成那样？” 　　“当然，你也一样，这等外貌之下，是怎样肮脏的灵魂，就让我来看看，无为转变——” 　　静，万籁俱寂，什么都没发生。 　　时间仿佛停止，空气寂静到真人都能听到自己毛孔之中的声音，但却没有等到远坂冬的转变。 　　远坂冬好好站在那里，只是闭上了眼睛，身体之上浮现出一层细碎的光。 　　真人看到一个美丽的绿色之人从虚影之中浮现，但也仅仅一瞬过后，这虚幻的人影就消失在眼前。 　　好像远坂冬的灵魂出窍了一瞬。 　　有趣，十分有趣，他兴致勃勃地上前一步。 　　此时，远坂冬处在一个极其玄妙的境界之中，在此处，他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是睡梦之中看到的恩奇都，又是前世的远坂冬，再或是这一世的远坂冬。 　　第四次圣杯战争时，在冬木教堂之下，第一次被吉尔伽美什用天之锁缠住之后冲入体内的那股魔力又横冲直撞起来。 　　这股魔力从心脏处横飞而出，窜入血管，经由肺部直窜脚心，再从脚底融汇而出，分流成百股，千股，流经魔术回路，最终汇聚到眼睛。 　　舒畅，仿佛婴儿刚接触这个世界，远坂冬首次感受到了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 　　手脚都是新的，血液被清洗过一番，整个人焕然一新，身上的疲惫都一下子消失，他从未这么轻松过。 　　恩奇都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交融，两者都没有让对方黯然失色，他们成就了对方，成为了一个新的个体。 　　他是谁已经不再重要，是远坂也是恩奇都，在这世间，他是独一无二的人。 　　曾经有个人这样对恩奇都说过，但他那时候并不明白。 　　在乌鲁克那一片美丽深邃的星空之下，吉尔伽美什对他说：“蠢货，给我听好，你是本王唯一的挚友，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星辰。” 　　真人几乎要贴到远坂冬脸上了，他手上变幻出的利刃再前进分即可夺取眼前之人的性命，但他不想那样做。 　　他想将这个少年转变，最好留有一点特征，然后拉着他，到那些不可一世的咒术师面前转一圈，最好要像牵着一条狗。 　　远坂冬睁开眼，入目的就是真人扭曲到极致的表情，人形咒灵的手已经贴上他的小腹。 　　“在此唤醒的乃是星之吐息。”远坂冬轻声念道，天之锁突然一丝一缕化成金色的灵子，汇聚着，盘桓着簇拥起少年，然后融入他的体内。 　　他不能再完整了，远坂冬感受到这种充盈的感觉，忽然对着真人笑起来。 　　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笑颜，繁星都落在那双眸子里，令真人怔愣一瞬，他放在远坂冬小腹的手指微微一僵，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恐惧和危机感席卷了他。 　　“无为转变！” 　　“我将与人类并肩向前，因此——世人啊，冀以锁系神明！” 　　无数的魔力从脚下聚集而起，融进身体的天之锁好像微不足道的引子，刹那之间，数万倍的魔力从地面喷薄而出，最终化作一根几乎能够缝合起天地的锁链。 　　不，也许是长-枪。 　　在此等盛景面前，任何力量都显得渺小至极，在真人眼中，远坂冬此时无异于裁定的神明。 　　他没有抵抗的可能。逃走，必须逃才行…… 　　那条锁链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向真人的敌人袭去，不容置疑。 　　领域在锁链的冲击之下破碎，紧接着，锁链贯穿了真人的躯壳，将他右半边的身体完全轰碎了。 　　“唔、呕——”真人口中吐出打量的圆形生物，他们掉落在地上的时候突然变成咒灵。 　　“等等！” 　　现在用咒灵攻击远坂冬不过是白白浪费存货罢了，他喝止不能控制自我的咒灵，对远坂冬说道：“我们做个交易。” 　　“你应该知道，交易是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进行的。”远坂冬向前一步，看到真人控制不住地后退了一小步，他在恐惧。 　　“我已经触碰过你朋友了，你如果不想让他变成咒灵，就放我离开。”真人艰难地修补自己的身体，远坂冬的魔力天生克制咒灵，阻碍咒力的流通与聚集，这使得他修补身体变得十分艰难。 　　田中，成为了他唯一交换生机的筹码。 　　果然，远坂冬犹豫了，真人得寸进尺地说道：“如果你执意不放我离开，那么在收到致命一击的时候，我将会在同时给予你朋友致命一击。” 　　田中现在的位置尚不明确，这导致远坂冬无法将紧急回避施加在他身上，如果想要救下田中信也，那至少要让他出现在视野之中才行。 　　如果不答应真人，那么田中信也性命堪忧，如果真人的转变真的可以在一瞬间危及他人性命，能使田中信也瞬间死亡的话，那么事后梅林释放宝具都无济于事。 　　“我同意了。”思绪电转，远坂冬立即答应下来，他一挥手，天之锁消失在真人的视线之中，他必须救出田中，否则良心难安，而真人可以在救出田中之后立即杀死。 　　对这种人的承诺不是真正的承诺。 　　真人将食指与中指并拢，轻声念了一句什么，紧接着，田中信也就跌跌撞撞地从角落里走出来。 　　他一路跑到远坂冬身边，脸上尽是觉得现实魔幻的懵逼表情。 　　他手下写书的少年天才大佬竟然还是一个魔法师，震惊田中信也一整年！ 　　“没事了。”远坂冬说道。 　　田中信也敏锐地发现这位少年有了细微的不同，虽然容貌毫无变化，但是周身的氛围却产生了转变。 　　更加沉静，温和，好像和自然融为一体。 　　他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忽然感受到体内的异样，有什么在挤压，他好像是先缩小，有被撑大，然后田中信也看到远坂冬惊惧而愤怒的表情。 　　“哈哈哈，拜拜！”真人将手化作绳子的形状，勾住屋顶的通风口，出口就在眼前！ 　　“咻——” 　　裹着奇怪斑点布纹的刀从远坂冬耳侧略过，直奔真人而去，一击即中，将真人钉在距离通风口仅剩一步之遥的地方。 　　“咒灵的话并不能相信。”青年的声调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抑扬顿挫又令人安心，“我叫七海建人，解释的话之后再说，让我们，先把他拔除。” 　　“嗯。” 　　“我的咒术可以在对方的身上创造弱点，但好像并不能对他造成致命打击，在我……” 　　七海建人的话没能说完，一柄红色的长-枪呼啸着向真人刺去，这柄长-枪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人能够反映的极限，就算眼睛看清，也不一定能躲过。 　　真人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自闭圆盾裹十分消耗咒力，他现在的咒力所剩不多，此时只能挤出最后一点。他用这一点，使身体膨胀至五倍大，看上去牢不可破，如一面圆盾。 　　远坂冬不禁猜测，他准备硬生生接下穿刺之死棘枪？ 　　可穿刺之死棘枪是逆转因果的魔枪，一旦出手就不可能被回避，一旦放出去就会达到刺穿对手心脏的结果。 　　“啪——” 　　真人的身体在碰到枪尖的一刹那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爆裂开来。 　　这是个假人。 　　“哈哈，再见~” 　　远坂冬找到真人的时候他的半个身体已经塞进了通风口，他的脸扭曲成一个可以通过狭窄通风口的平面，带着相当之多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而死棘枪也在一瞬间调转方向，再次对准真人。 　　真人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红色的长-枪一瞬间刺穿了他的头颅，将他紧紧钉在地上。 　　而后炽烈的灼烧感满眼开来，满目猩红，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依附在长-枪之上，远坂冬魔力的幻影。 　　他要死了。绝望、窒息、对生的渴求一瞬间席卷了他。 　　一切发生在一瞬之间，七海建人此时才回过神，他借由从屋顶上掉落的碎石一跃，跳上通风口。 　　此时的真人虚弱无比，但作为一个靠谱成年人，他知道对反派的补刀是必要的，以防他们卷土重来。 　　“十划咒法——瓦落瓦落。” 　　真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既无力抵抗七海建人的咒术，也无法与远坂冬灼烧的魔力抗衡。 　　最后化作飞灰消失在空气中。 　　田中信也无助地看这自己发绿的手掌，他现在一定很丑，“杀了我，好痛苦。” 　　七海建人拔刀，“他已经不是人了，放开他吧，我来将他拔除。” 　　“不！”远坂冬坚定地摇头，天之锁将田中信也束缚住，“他还是人，我有办法。” 　　“啊……累死了累死了，真是的，这种跑腿的活计不要让我-干啦。”梅林靠在电梯旁边喘气，勉强用法杖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你这一身魔力还真是恐怖，我都用了快八次宝具了，你还这么有精力。” 　　“再用一次吧。”远坂冬说道，“只有一位了。” 　　“喔~你不一样了呢。”梅林举起法杖，因为太累，年咒文的时候甚至咬了两次舌头，好不容易念完，那治愈人心的花海又再次出现在眼前，只不过这一次规模小了很多。 　　顶着远坂冬疑问的视线，梅林讪笑两声，“哈哈哈毕竟我也是个老年人了，好久没锻炼，一下子使用这么多此宝具也会有点疲惫嘛。” 　　卷住田中信也的花瓣散去，虽然还十分疲惫，但他现在无疑还是人类。 　　“太好了。”他由衷的感叹，就算死也好。如果变成不死不活的怪物杀害同类，还是作为一个人去死比较好。 　　他微笑着闭眼，然后均匀地打起了鼾。 　　“啊……睡着了……”梅林挠挠头，“我说过太累了就控制不好。” 　　七海建人惊讶地看向梅林，这毫无疑问也是一个类似于特级咒灵的存在，而远坂冬居然可以操控他？ 　　是操控咒灵的术士？不，从五条悟的描述来看，这是魔法、啊不，魔术师。 　　远坂冬的视线有些模糊起来，好累，想睡一觉。 　　「恭喜您成功完成副本，100万点数奖励已发放至礼物箱，东京百鬼夜行副本关闭，达芬奇欢迎您下次光临。」 　　结束了，睡一觉吧…… 　　远坂冬的身体微微一晃，往梅林那边倒过去，白发的魔法师刚想伸手接住，一只手就从斜下方伸出，托住了少年的身体。 　　“真是不能让本王省心。”吉尔伽美什让远坂冬靠在胸膛，王者已经恢复成年的身体，他一只手环过少年的背，一只手放在他的腿弯，轻轻抱起。 　　在远坂冬使用天之锁放出宝具的一刹那他就感受到，就像是天之锁给予他的庇护，吉尔伽美什找到了返老还童灵药接触的方法—— 　　他又一面可以倒退时光的镜子，只要照十分钟，就是退回十天前。 　　七海建人嘴角拉平，少年无疑还是一个未成年人，虽然照顾未成年是成年人应该做的事，但这个金发的外国人怎么看怎么不对。 　　他，别有用心！ 　　“你。”金发歪果仁看向他，“善后就交给你了。”语气高高在上。 　　好像理所当然要求人加班的老板。 　　七海建人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没到下班时间，那好吧，“我知道了，您慢走。” 　　啊……不自觉的就对这个金发路人男用气了对上司才会用的敬语。 　　远坂冬睡着了，没注意到那颗已经领取的绿宝石在兜里闪闪发光。 　　他只觉得身体烧灼的厉害，像是被拆散又被重组，但却醒不过来，意识挣扎着，骤然跌入梦中。 　　他这一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少年吉尔伽美什站在以为与他十分相像的女神面前。 　　“母亲啊，就在昨日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天上的群星之中朝着我落下一颗来，他掉在我面前，我爱他犹如爱自己的妻子，轻而真挚的抚摸他，我终将他带到您面前，请求您的裁定，而您让我们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吉尔伽美什在解梦，远坂冬在史诗中看过这一段，这段场景之中吉尔伽美什还漏说了点什么，此时远坂冬无暇去管，因为宁孙女神会说： 　　“这颗星星代表着一个人，他将来到你这里，救朋友于危难之中，你爱他就像爱你的妻子，我待你们一般无二，认他成为我的另一个儿子。” 　　吉尔伽美什欣喜的抚上胸膛，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渴望见到那颗星星。 　　然后他终于见到了，那个绿色长发的男人。 　　他有一副神妓也无法与之媲美的美丽容貌，他们在乌鲁克的城郊见了面。 　　从远坂冬的角度，明显能看出吉尔伽美什僵硬了一瞬。 　　然后恩奇都愤怒地冲向了吉尔伽美什，在他不曾防备的情况下，一拳砸中了他的胸膛。 　　远坂冬环视周围，这个场景他在恩奇都的梦里见过，是乌鲁克的婚礼。 　　是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候的场景。 　　彼时，吉尔伽美什正想要去行使他的初-夜权，才走到新娘门口，就被暴怒的恩奇都一拳打到了门上。 　　然后两人从城郊打到旷野，大战了三天三夜。 　　最后放声而笑。 　　而在这个视角，两人的争斗仿佛被一笔带过，恩奇都很快在画面中消失了身影，而吉尔伽美什又来到了宁孙女神的身前。 　　“母亲啊……”他感叹道：“我心中情不自禁，像个女人，对他一见钟情。” 　　远坂冬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绝对不是史诗上的内容！至少他看得那个版本没翻译出这句来。 　　而且，在恩奇都的视角，他根本没看到此时的吉尔伽美什是什么心理活动，而且一开始，吉尔伽美什对恩奇都的态度也不是很好啊？ 　　你一见钟情就是那个态度？连觉得你的麦酒不太好喝都要发脾气？ 　　远坂冬好生气，他继续往下看，结果看到吉尔伽美什去厨房吩咐准备麦酒的场景，“将最好的麦酒呈上，庆祝与吾友的相识！” 　　酿酒的人战战兢兢提上几桶，吉尔伽美什亲自尝过才勉为其难选中，“这个。” 　　所以，那杯恩奇都嫌弃的麦酒居然是吉尔伽美什亲自挑选的？ 　　那怪不得…… 　　吉尔伽美什瞟了一眼坐在手边的友人，他垂下头，尝了一口金杯中的麦酒，然后极轻的皱起眉，“我的系统并未记录如此奇特的味道。” 　　恩奇都咂了下嘴，“我个人而言，不太喜欢这样的饮品。” 　　吉尔伽美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起来，偏偏恩奇都还像读不懂空气一样凑过去，“怎么了吉尔？不舒服吗？” 　　“少不识抬举了杂修！王所饮用的，是最好的酒液。” 　　吉尔伽美什左脸写着你不识货，右脸写着能和本王同饮是你的荣幸。 　　以前第一次看的时候觉得吉尔伽美什实在是喜怒无常，现在远坂冬只觉得他像是一个将最爱的作品与友人分享却得不到肯定的小孩子。 　　远坂冬笑了起来，忽然觉得这位威严的王者也很可爱。 　　然后吉尔伽美什就喝醉了，这个场景有那么一点熟悉，远坂冬心中升起一丝不妙。 　　直到西杜丽出现，这种不妙愈发强烈起来。 　　“恩奇都大人，王喝醉了。”带着面纱、娴静淑雅的女性目露希冀地看着恩奇都。 　　然后说出了远坂冬极其熟悉的一句话，“恩奇都大人，请您带着王回房间。” 　　是那个梦！是他的第一次！ 　　远坂冬的意识奋力挣扎起来，醒过来！让他醒！他不要看那个！ 　　可是天不遂人愿，恩奇都温润的嗓音响起，“我知道了西杜丽。” 　　然后他抱起醉酒的吉尔伽美什放进了寝宫。 　　这一次站在旁观的视角，远坂冬极其清楚的看到吉尔伽美什半睁着眼，猩红的眸子微微眯起，里面没有一丝迷蒙。 　　好家伙，他醉了，他装的！ 　　接着，王者伸出手拉住了欲走的恩奇都，“恩……奇都。” 　　王者的声音带着一些微醺的黏腻感，恩奇都果然回头，顺着他的力道坐在床沿，“怎么了？不舒服？我去叫西杜丽……唔……” 　　绿色的人影被压在床幔之间，王者的动作都带上些气急败坏的粗鲁，他像个横冲直撞的孩子，誓要让这位友人的灵魂与肉-体都记住自己。 　　仿佛宣誓存在与主权，吉尔伽美什叼住了恩奇都的脖颈，狠狠地咬了下去。 　　远坂冬耳朵通红，他想像鸵鸟一样将自己埋进土里，可这段画面印在意识上，无论他怎样躲避，都无法逃开帷幔之间的交流与声音。 　　他本来就对自己的身份有了猜测，只剩下最后的证据。 　　现在让他再次看到这种东西，让他醒来以后，怎么面对吉尔伽美什？ 第51章 　　刻在意识当中的场景真实到极致, 远坂冬的逃避没能奏效。 　　奇异的暧-昧的香气萦绕在鼻端，像是被太阳煮化了的青草，又在沸水之中翻滚几个来回, 烧软, 最后融化在炙热的液体之中。 　　破碎的鼻音混杂着哽咽声从赤红的帷幔之间流泻而出, 恩奇都忍耐着, 断断续续地问道：“这是什么感觉？我的系统里并未记载, 我的王啊，请告诉我。” 　　吉尔伽美什没有说话, 他像是对挚友此时的分心极为不满，垂首将对方的声音吞食干净。 　　远坂冬浑浑噩噩地看着，觉得自己也在那张王的软塌上，沉浮的意识迷蒙起来, 极其混乱的画面在脑海之中纠缠着, 最后突兀地陷入黑暗里。 　　然后醒来。 　　入目的是家中洁白的墙壁和挂上了乌鲁克独有装饰的天花板。 　　是吉尔伽美什非要挂上去的。 　　远坂冬在看到的一瞬间首先想到的是金色的王者，然后层层叠叠的羞耻感海潮一般吞没了他。 　　少年将被子拉上了一点, 企图逃避，但一侧身就看到身着便装的英雄王拿着游戏手柄坐在一边。 　　“醒了？”吉尔伽美什抬头看了远坂冬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打他没通关的游戏。 　　“……嗯。”远坂冬闷闷地应了一声, 然后又安慰自己一样的闭上眼。 　　“哼。”吉尔伽美什哼笑一声, e over的声音从游戏机的扬声器里面传出来。 　　啪嗒一声，英雄王将游戏机扔到一边, “本王宝库之中的天之锁昨天消失不见, 但我感受到了天之锁宝具的释放，你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包裹住远坂冬的被子纹丝不动。 　　他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天之锁消失的时候他也很懵, 宝具也是不经意之间用出来的。 　　所以说醒来之后要面对的怎么是成年的吉尔伽美什？不应该是可可爱爱的幼吉尔吗？ 　　好在吉尔伽美什心情很好, 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 “那个编辑给你打电话了。” 　　话毕，远去的脚步声隐隐约约传来，然后是房间门被关上的声音，远坂冬终于能掀开被子，长长舒一口气。 　　他赤脚走下来，一颗圆滚滚的绿宝石掉下床沿，咕噜咕噜滚到墙角，撞上墙壁之后不动了。 　　这个绿宝石不是说可以吸收？ 　　远坂冬捡起它，打开游戏界面。 　　「您已经吸收过了，这颗现在只是普通的宝石了。」 　　就是那一段突兀出现在脑海之中的，吉尔伽美什的记忆吗？ 　　什么吉尔伽美什丢失的，最珍贵的绿宝石，这也……这也太羞耻了。 　　远坂冬不再去想，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田中信也应该没出什么意外，回电话的事不急，好不容易肝完了活动，第一件事当然是看看获得了什么奖励。 　　达芬奇抠的很，想必这次也不会很丰厚，还是不要抱有太大希望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点开礼物栏，长长的进度条首先出现在眼前。 　　游戏系统激-情介绍：「首先是41颗圣晶石！」 　　哦，对氪佬来说这些还不够塞牙缝，略过。 　　远坂冬面无表情地下滑，系统沉默一瞬，然后再次激动地打字： 　　「您获得总计一千万qp，与日元的兑换比率为1：1，您可以在达芬奇商店消耗这些qp！」 　　也就是说在现实当中并不能使用？ 　　「是……是的。」 　　「哈哈哈，还有别的！您获得纹章：感知心意buff，在此纹章使用时限之内，您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对方对您的好感度！」 　　这个……还算有点用。至少能知道谁不怀好意。 　　系统松了口气，觉得终于有了底气，「再看这个，您获得传承结晶三颗，吸收后，能使您的魔术回路扩张到100%，口味和糖果没有差别！」 　　远坂冬取出来，将三颗紫色的结晶塞到嘴巴里，咔嚓一声嚼碎。 　　嗯，葡萄味的。 　　这次没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只是从腹部升腾起一股暖流，然后分布全身，舒畅地像是刚去做了spa。 　　「还有这个圣杯！」 　　ohh！金色的圣杯掉进掌心，庞大的魔力波动从上面传来，远坂冬做贼心虚似的往门口看了看，狼吞虎咽地把圣杯啃了。 　　长高！长高！ 　　熟悉的，温暖的魔力在躯壳之中流动，刚剪没多久的头发长至背部。 　　上次剪它的时候多半是因为当时的心境，但现在他完全不在意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得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肯定与优待。 　　无论是哪一种，总之都是他天赋异禀，实力惊人。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奖励，都是类似于纹章之类，只有一天效果的buff，远坂冬浏览一遍，决定等到快要使用的时候再从礼物箱里取出来。 　　阳光明媚，心情大好，先把感知心意的纹章带上。 　　刚刚装备完毕，房间的门就被一把推开。 　　“冬，你涌入我这边的魔力怎么突然增多了？”吉尔伽美什看向远坂冬，“你没什么问题吧？” 　　“是呢是呢。”跟在他身后的梅林附和道：“你这样的情况很危险哦，要么是身体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身体出了问题。” 　　所以你前一句和后一句到底有什么区别？ 　　远坂冬觑了梅林一眼，“应该只是进步了。” 　　“是吗？”梅林突然左手握拳击打右手掌心，恍然大悟，“原来是发育了啊！” 　　大概是梅林的语调过于暧-昧，他最后被英雄王忍无可忍地一脚踹出了房门。 　　远坂冬这才定睛看向他，王者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粉红色的心心，正在咕噜咕噜地冒泡。 　　“头发怎么回事？”吉尔伽美什盯着远坂冬的长发问道。 　　“啊，突然觉得还是长发好看，就用魔力让它长长了，怎么了？”远坂冬编谎话的时候有点忐忑，他不自觉地去盯着吉尔伽美什头上的小心心，看看王者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咕噜咕噜，piu~ 　　粉色的心心突然膨胀起来，里面的液体沸腾了一般，然后一颗一颗的爱心从哪个心里面飞出来。 　　哈？远坂冬蒙了，这是开心的意思？ 　　他看向吉尔伽美什，只见王者扭过头，极其冷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仿佛无事发生一般转身离去，顺便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噗……”远坂冬不受控制地笑出了声，又想到刚才看到的记忆里吉尔伽美什别别扭扭准备麦酒的模样。 　　“哈哈哈哈~”他越笑越开心，最后突然想到什么，笑声戛然而止，热度爬上耳朵。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在暖气上贴过，已经熟了。 　　他在想什么啊？那后面……那后面的内容是他能三番两次去想的吗？ 　　远坂冬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好忘掉荒唐的一幕。 　　他从书房的书柜里取出《罗生门》的手稿，顺便给田中信也打了电话。 　　“你还在医院？那我改天再去吧。” 　　“不——”田中激动到破音。 　　电话那边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还有护士惊慌失措的安抚声：“先生不要乱动，针头歪了。” 　　“我现在就要！请您务必送过来。”田中说着，咳嗽两声，“您忍心拒绝一个病人的请求吗？” 　　远坂冬不由自主想到那天在大楼里可怜兮兮的田中信也，他答应下来，然后带着手稿，来到了他的面前。 　　“老师！快！让我看看！”田中信也上身前倾，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到才打开房门的远坂冬身边，抢过手稿，读个痛快。可吊水瓶限制了他的动作。 　　远坂冬苦笑不得，将稿件递过去，并打开在路边便利店买到的、最近十分火爆的漫画《学不来的五等分花嫁》打开，准备消磨一下时间。 　　但这漫画越看越不对劲，里面的主角仿佛似曾相识，他总觉得自己一定是认识这些人的。 　　“咕噜咕噜。” 　　奇异的冒泡声从田中信也那边传来，远坂冬朝田中看去，只见他头顶的心心已经变成灰色，正在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黑水。 　　田中你怎么了田中？ 　　远坂冬默默往旁边移了移。 　　“老师，原来，战争年代的普通人这么痛苦啊。”田中默默地流下眼泪，“善良的人反而活不下去，原来如此残酷。” 　　他想到了那天在真人面前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如果不是远坂老师赶到，他一定已经死了。 　　“能遇见你，实在是太好了，远坂老师。” 　　田中满足地将《罗生门》的手稿抱在怀里，呜咽起来。 　　如此浓烈的情感，带给远坂冬一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正在他不知怎么应对的时候，病房的房门被敲响，田中甚至还没有反应，门就被推开。 　　“我是京都府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校长，这一次是来询问……看来不必了。”驼背拄拐，年龄不详的老人“看”向远坂冬。 　　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将头转向了少年，他眉毛很长，在脸上留下的阴影甚至不能让人清楚的看见他到底有没有睁眼。 　　“老朽是来找你的，远坂。相信你对我的名字并不陌生，老朽是乐岩寺嘉伸。” 　　乐岩寺，那确实不陌生，在东京会议上最讨厌的那个人的姓氏就是乐岩寺，只不过这两位的名不一样，大概有什么血缘关系。 　　远坂冬看了一眼乐岩寺嘉伸的头顶，透明的白色空心。 　　“要不要来我们京都府咒术高专？”老人对于才第一次见面的少年发出这样的邀请。 　　“不不不！怎么看都应该来我们东京嘛，我就稍微离开一下，你又来撬我墙角。”五条悟窜进来，先挤开乐岩寺嘉伸，然后一把揽住远坂冬的肩膀，“无论怎么看都是我和冬酱的比较合适嘛。” 　　“不。” 　　又有谁否定了，远坂冬感到十分头大，只见肯尼斯走进病房，门外是对他投来鼓励目光的父亲。 　　肯尼斯坚定地否认了所有人的提议，继续说道：“远坂是魔术界的瑰宝，千年难遇的天才，理应去英国时钟塔接受教导，他会成为我的学生！” 第52章 　　肯尼斯老师就算你今天没用发胶还这样不遗余力的夸我, 我也是不会动心的！ 　　远坂冬闭上眼，病房里挤进越来越多的人，变得十分逼仄。 　　“虽然我只是区区一名编辑。”田中开口道, 冷静地不像话, 只有他自己明白此时他究竟有多恐惧, 但是他也要争取！ 　　“可是老师有非同一般的文学造诣, 如果将来不去读文学系实在是暴殄天物。” 　　田中信也甚至举起手中的稿件, “你们只要看过就明白了，文字实际上也是能够治愈人心的东西, 他……” 　　“我拒绝！” 　　“诶？”田中愣愣地看向远坂冬，只见少年将十分谴责的视线投向他。 　　啊……远坂老师……好像是偷偷写来着？ 　　所以他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田中，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远坂冬垂下头，看上去失落至极, 连话语都带了一丝鼻音, “我明白，你是因为我救了你才这样安慰我。” 　　“哈？”田中信也不明白远坂冬到底要干什么, 嘴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疑问词。 　　“我知道我的作品根本难登大雅之堂，毕竟我才是一个国中生，您不必勉强自己为我出版, 这对您自己的口碑没有好处。” 　　田中信也在内心咆哮：看着我今年的业绩, 我已经要升主编了！这叫没有好处？ 　　“您也不必将其他老师的作品改成我的名字，芥川龙之介老师是十分优秀的作家, 他一定可以名留青史, 在日本文坛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将别人的作品署上自己的名字, 这样不道德, 更是对文学的不尊重。” 　　远坂冬表面大义凛然, 内心则冷漠无比。 　　芥川龙之介写的东西，和他远坂冬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房间之中的人皆对田中投去谴责的目光，心中对于芥川龙之介十分同情，而远坂时辰则与有荣焉。 　　看啊！ 　　他儿子多么优雅正派！ 　　田中木着脸，百口莫辩，哪怕他现在将这一打厚厚的稿件甩到面前这帮人脸上，然后让他们好好睁眼看看真相，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这是远坂冬写的。 　　况且，他也不敢甩…… 　　田中低下头，看上去像羞愧地默认了远坂冬的说法。 　　“我也不能去咒术高专，如你们所见，我只是一届普普通通的魔术师。” 　　远坂冬的拒绝让肯尼斯保持着优雅表情的脸龟裂一瞬，你管一次性能召唤三个从者，半年学完时钟塔必修课的魔术师叫普普通通？ 　　“作为魔术师也完全没有资格去时钟塔。”远坂冬顿了顿，然后继续强调，“毕竟我如此平平无奇。” 　　乐岩寺校长不知为什么将视线投向了五条悟，如果这位五条也这么谦虚的话，他们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啊？ 　　不，人老了，还是少做点梦，对身体不好。 　　“我这样平平庸庸的人，也只能去平平常常的高中度过简简单单的青春。”远坂冬一脸沉痛，aabb地说道。 　　所以你们让我平平凡凡地上学吧！ 　　别抢啦！ 　　一时间，病房陷入寂静，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与其同时，所有老师都觉得远坂家的家庭教育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是什么让一个天才妄自菲薄？ 　　是什么让一个少年不求上进？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这一切，一定都是时辰的错！ 　　“哎……”肯尼斯率先叹了一口气，拍上远坂时辰的肩膀，“有些时候，教育孩子还是要以鼓励为主。” 　　连他这样奉行苛责教育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远坂时辰，你一定要好好改改！让你的孩子认识到自己的优秀啊！ 　　远坂时辰顶着“老师们”谴责的视线，甚至想要大吼一声：不关我事！孩子走丢了刚找回来没多久！ 　　但这不优雅 　　他甚至没想到怎么优雅地解释这样的误会，于是只能沉默不言。 　　于是，这种沉默就变成了默认。 　　“啊……算了算了，反正冬离国三还远，下次再说吧。”五条悟跨出病房大门的时候转头看向这位拄着文明杖的父亲，“您如果实在不会教育的话，送去寄宿学校比较好，我们东京咒术高专就是寄宿制的，非常不错。” 　　他说着，从衣兜里掏出咒术高专的宣传手册塞进远坂时辰手心。 　　等五条悟的身影消失不见，乐岩寺才开口，“京都府很美，你会喜欢那里的。” 　　他实际上知道自己没什么竞争希望，除非能够说动远坂时辰，但远坂时辰明显是时钟塔那边的人，想让远坂冬来京都的计划基本上是没戏了。 　　于是乐岩寺像是来走个过场，说完台词就消失地干干净净。 　　病房里只剩下还没回过神的田中和远坂时辰。 　　“父亲，我们离开吧，不要打扰田中编辑休息了，他是个好人。” 　　田中颤巍巍地抬头，只能看到远坂冬决然离去的背影。 　　老师别走啊，还有签售会的事情要商量呢，你又不想开吗？又要找借口鸽吗？ 　　完美糊弄过去的远坂冬丝毫不知道还有更大的考验在前方等着他。 　　瞎编就是力量，马甲就是遮挡，比钢还硬，比铁还强。 　　“冬。”远坂时辰突然出声，“我平常对你是不是太严格了？” 　　嗯？是什么让您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远坂冬好心情地说道：“没有啊，父亲，您如今已经做得很好了，凛很崇拜您。” 　　“是吗”远坂时辰看上去不太信，他摩挲着文明杖上的红宝石，不遗余力的反思自己，他一定是严格了，否则，冬怎么会觉得自己平平无奇、普普通通？ 　　或许和英雄王住在一起能改变儿子的想法，毕竟那位王者是如此耀眼骄傲，看来，是时候和吉尔伽美什谈一谈了。 　　还有，“冬，日本警视厅想对你这次做出的贡献提出表扬和奖赏，将会将表扬信寄到你们学校，周一的时候会在例会上由警官代表朗诵，并且颁发奖章，你那天准备一下，得体一点。” 　　什么？ 　　“当着全校的面，朗诵对我的表扬信？”远坂冬不敢置信。 　　“是的，不必紧张，你是值得的。”远坂时辰想起肯尼斯的话，觉得在这里停下不行，于是又说：“你是我最优秀的孩子，值得这枚奖章。” 　　别夸了，不想要。 　　转学，现在就转学！ 　　然而转学是不可能转学的，先不说办手续需要家长亲自去，而东京这边也没有比帝光更合适的学校了。 　　于是，周一当天，远坂冬只能被迫站在下面，听完了警官冗长的表扬信，并接受了那一枚徽章。 　　那位名叫高木涉的警官在递给他徽章的时候看着下面满怀笑意真诚鼓掌的同学们，对远坂冬说道：“你真受欢迎啊。” 　　不，他宁愿不要。 　　进教室之前，赤司对远坂冬说道：“冬是找到了能为之努力的事情了对吗？” 　　“诶？” 　　“因为你打篮球的时候不觉得快乐吧？你大概不是因为喜欢才选择篮球社的。”赤司看向远坂冬有些怔愣的神情。 　　“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怎么样？虽然看上去不太情愿，但是……”赤司指了指少年的手，“紧紧握着呢，冬。” 　　紧握着吗？ 　　远坂冬摊开手心，棱角分明的徽章已经在掌心膈出红印，闪烁着光，他耳边响起高木涉在他耳边轻声说出的话语，“日本警署和异能特务科以及国家公安委员会，感谢您为国家与公民做出的一切。” 　　那一刻，心中油然而生的是什么呢？ 　　远坂冬抚上心口，那种激荡的情感，和更加充盈起的魔力，好像是那些被救下的人们感谢的具现化，反馈在了他的身上。 　　他第一次思考起来，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没有游戏系统发布任务，他还会去做吗？ 　　当然会，这个世界有他的朋友，有好吃的甜品和豆乳丸子，有兢兢业业像田中一样的很，还有这些什么都不知道开心地过着每一天的同学们。 　　他想要守护这一切，留下这一切。 　　然后混入其中，这也许就是他想要做一个普通人的初衷。 　　“那天东京电视台放了一夜的漫才，那个那个……最火的搞笑艺人都在上面了。”身边是三三两两聚集着的同学，阳光为这些人镀上了金色的、毛茸茸的边。 　　“真的！那个也太好笑了吧！我来我来。”说话的男同学将领带当成毛巾搅干，啪地甩开，然后惟妙惟肖的擦脸，一边擦一边喊道：“啊啊！好臭啊，是谁放在这里的毛巾，怎么会这么臭呢？” 　　他一边说，一边又装作课桌上有个水桶，将“毛巾”放进去搓了一遍，然后又开始洗脸，“好油啊，怎么越洗越痒呢？” 　　身边的同学哄堂大笑起来，“那是东部人的兜裆布啊哈哈哈，你把他错当成洗脸巾啦~” 　　仅仅只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天，可此时的远坂冬，很满足，于是他也笑了起来。 　　东京电视台放漫才和搞笑小品应该是为了让国民不要将视线放在外面可能会发生的人间炼狱上。 　　毕竟咒灵是由负面情绪滋生的怪物，如果大家都很开心，那么比都恐惧或者愤怒要好很多。 　　“啊，对了，那天远坂不是在执行任务吗？没有看过那个吧，佑也，我们把那个做给他看，那个超搞笑，错过也太可惜了。” 　　于是同学们将远坂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表演起那天漫才的精彩场面，佑也把兜裆布的笑话又演了一遍。 　　远坂站在他们中间，快乐地笑了起来，所以说，做普通人真的不赖嘛。 　　时间的齿轮咔嚓一响，没有大事件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国三的第一学期。 　　远坂冬挂掉了田中编辑第一百个询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开签售会的电话。 　　“下一位，远坂，毕业方向咨询。” 　　远坂拿起填好的意愿表进了侧门的小教室，再出来的时候桌上堆满了巧克力。 　　“这是……”少年拿起一盒看了看，精致的墨绿色丝带缠绕在白色礼盒上，心意十足。 　　“不会吧？你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前桌的男生转过身，突然想起高二年纪时候的情人节，那个礼拜远坂因为发烧直接请假了。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地球人啊？ 　　“哦，情人节。”远坂经此提醒，突然恍然大悟，他对这种节日一向没什么概念，这还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过收到巧克力的情人节。 　　所以这些都是给他的 　　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啊。带回去慢慢吃吧。 　　「啾咪！啪~」 　　将近一年多只发布日常任务的游戏系统突然带着抖动特效展开，粉粉嫩嫩的粉色面板差点让远坂冬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情人节巧克力大作战！锵锵——」 　　「请玩家在附近的甜点店学会怎样制作巧克力，并将亲手制作的巧克力送给您的从者们吧~会得到丰厚的回礼哦~大家都等不急啦~啾啾~」 第53章 　　这个离谱的活动让远坂冬觉得游戏系统终于出了什么难以维修的问题。 　　“送巧克力？”他轻声质问。 　　日本的情人节确实是用来表明心意的节日, 如果系统让他选一个人送也就算了，送给从者们是什么意思？ 　　「是哒，在今天, 就可以收到英灵们丰厚的回礼哦, 大家都会送适合的东西呢，嘿嘿。」 　　不知道为什么, 游戏界面上被系统打出来的嘿嘿两个字特别不怀好意。 　　「对了，达芬奇的商店还可以买到特制的巧克力秘方, 上面记载着英灵们对于巧克力的喜好, 购入后还会赠送制作巧克力的原料, 现在入手还有九九折优惠, 达芬奇期待您的光临哦~」 　　好家伙, 那个奸商不放过任何可以赚钱的机会。 　　“冬收到的多半是义理巧克力啊。”赤司在远坂冬身边坐下。 　　国二之后, 这位小伙伴的气场愈发强大起来, 看人自带一股王霸之气，说是傲视群雄也不为过，但本质上还是温和的。 　　早就退出篮球部的远坂对赤司还和以前没有区别，他甚至觉得自己和小伙伴的关系更铁了！ 　　“征十郎呢？没有吗？”远坂冬探头探脑，结果视线所及之处空空如也。 　　“确实也没有送的必要。”赤司淡然翻开书本, 丝毫没有将没收到任何一颗巧克力的事放在心上。桃井往年还会送给篮球部的大家义理巧克力, 不过今年这种情况…… 　　应该是不会有了。 　　少年垂下的发丝刚好遮住眼睛, 浑身散发出一股微凉的气息, 仿佛原本人声鼎沸的公园下了一场秋雨, 将满山的红叶压弯。水滴落下后，这等美景却悄然散发着寂寥的风姿。 　　他好像很孤独。 　　“一块都没有怎么行。”远坂冬突然开口, 像是满山红枫之中闯入的一汪绿泉, “既然这样, 不如我送给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蓦地抬头，远坂冬真挚的笑颜闯入眼中，像雨后的青草地，被阳光一照，露珠便带着一整片草地闪闪发亮，让人心情都好起来。 　　明明名字里带着冬字，但少年完全和冬这个季节不搭调，说春天都不合适，他迸发出的生机和活力，说盛夏倒更为合适。 　　炽烈地闯入那片寂寥的红枫园，昭示着强烈无比的存在感。 　　“嗯。”赤司应了一声，移开视线，少年的笑颜还映在虹膜之上，甚至闭上眼也会出现在脑海之中。 　　赤司国二之后就压力很大，远坂察觉到他和以往有了细微的不同，但无论怎样，赤司就是赤司，不会因为这点微小的不同而产生变化。 　　放学后，因为没有社团活动，远坂冬一直是最早回家的那一批学生，他先是去了甜品店，花半个小时学会了做巧克力，然后在无人的小巷中推开达芬奇商店的大门。 　　“欢迎光临。”甜美的女声打破寂静。 　　推开店门之后馥郁的可可芬芳闯入鼻尖，像是整个人被浸透在温热的巧克力岩浆里，远坂冬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本店提供巧克力制造机器，可可原料，和英灵们喜爱的配方哦~”达芬奇带着引诱的微笑，靠在柜台上，“九九折，九千万qp即可购买全套，永久使用。” 　　九千万！ 　　qp和日元的兑换比率1：1，这两年，通过做任务和清除咒灵，他赚到的qp刚好是一亿，难道要为一个情人节活动用掉一大半吗？ 　　“哼哼~”达芬奇笑了两声，“英灵们的回礼都是上古时候的好东西，可不是用qp能够买到的东西。” 　　买了！ 　　远坂冬狠心刷卡，不就是qp吗？多杀几个咒灵不就有了，不就是九千万？氪佬怎会心疼？ 　　秘籍到手，远坂冬先搜索吉尔伽美什的名字。 　　其实英雄王喜欢什么不要秘籍他也猜的到，总归就是配的上王者身份的东西，比如在巧克力里加点金箔什么的。 　　「英雄王喜爱的巧克力只有一种，饱含心意就没问题，如果能照顾到喜好就更好啦，食用金箔包住的巧克力做成小金人的模样送给吉尔的话，他会高兴到哭出来也说不定哦。」 　　谁信啊？ 　　远坂冬无语地看着秘籍的搜索界面，他完全想象不到吉尔伽美什对着巧克力哭是什么场景。 　　总之就是食用金箔抱着的巧克力对吧？ 　　他迅速将其余的话过滤，在达芬奇的商店里撸起袖子行动起来。 　　“这个里面包一个软糖怎么样？”达芬奇指点江山，“这个软糖吃起来会有幸福的感觉哦。” 　　远坂冬一脸怀疑。 　　“……不要加钱！算是赠品！”达芬奇没好气的叫道。 　　“那可以。” 　　远坂冬斤斤计较地根本不像日入过万的富豪，达芬奇嗤之以鼻地将那颗绿色的软糖塞进模具，现在就畅想起英雄王吃下这份巧克力之后远坂的悲惨场景。 　　想占我达芬奇的便宜？告诉你，不可能！ 　　远坂做完三份，手都不想抬，他对料理真的不在行，平时基本靠点外卖，实在觉得厨艺这一门与他先天不和。 　　“就这么多吗？” 　　「就这么多吗？」 　　达芬奇的声音和游戏界面打出的台词重合，远坂冬狐疑地看向商人，“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哦。”达芬奇笑眯眯地说，像一只甩着毛茸茸尾巴的狐狸。 　　信你个鬼！你这个奸商坏得很！ 　　现在这个时间再制作根本来不及，赤司征十郎的社团活动快要结束了，他要把答应好的那一份给他才行。 　　达芬奇仿佛看透了一切，笑眯眯地开口，“有代做服务哦，只需要再付一千万qp……” 　　“……我付！” 　　看透了，她故意的！ 　　远坂冬恨恨付款，踏出店门的时候身后传来达芬奇欢快的声音，“欢迎您下次光临，巧克力完成之后会有赠送的邮寄服务，请您带好您的包裹接收！” 　　加快脚步，将恼人的声音甩在脑后，远坂冬快步走到熟悉又陌生的篮球社更衣室，果然，赤司永远是最后走的那一个。 　　蔷薇色的头发还在滴水，好像是才冲过澡。 　　“冬？”赤司没想到远坂会这样进来，他用毛巾在头发山胡乱揉了几下，水珠顺着发梢低落在衬衫上，但他无暇去管，眼里只有伸到面前的精美包装盒。 　　与他头发颜色相同的丝带一丝不苟地系在上面，浓郁的可可香气从包装的缝隙渗透而出，这种甜味充斥在空间里，细密地包裹住他，然后像是一把小锤子，咚地一下叩响心脏。 　　“这是说好的巧克力。”远坂冬笑着说道。 　　“谢谢。”赤司慎重收下，“我会回礼的，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糖果？” 　　问完，那把小锤子又忽然变成渔网，兜头落下，令人忐忑。 　　如果……冬不是那个意思，不要糖果怎么办？光是这样想，赤司就不自觉拉住了手中的丝带。 　　“糖果？我其实已经过了喜欢吃糖的年纪了，硬要回礼的话，我更喜欢饼干啦~”远坂冬笑着挠了下脸颊，然后迅速与赤司道别，“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征十郎你也快点回家吧。”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赤司垂头看向手中的巧克力。 　　义理啊……人还真是不容易满足的生物。 　　刚才惊鸿一瞥之间赤司清楚地看到远坂冬提着的手提袋里还有两个风格迥异的包装盒，系着不同颜色的丝带，大概是送给别的朋友的巧克力。 　　确实，远坂冬正忙着给别的“朋友”送巧克力。 　　但是他没想到打开门会看见这么多人。 　　沙发上摊着和英雄王在打游戏的花之魔术师梅林，系着围裙还在拖地的迪卢木多，还有和芬恩在下国际象棋的库丘林，以及好奇地将油烟机拆下来研究的尼古拉特斯拉。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哟，master，回来了？”库丘林率先打招呼，还没等他说什么，远坂冬就哐地一声，面无表情地甩上房门。 　　深呼吸几个来回，好不容易安慰自己一定是开门的方式不对…… 　　不！怎么可能不对！这副本到底怎么回事？ 　　「哈哈哈，门内的英灵都是陪伴您走过一程的人呢。」 　　系统展开的界面上，哈哈哈字体极大，占据了大半篇幅。 　　可是库丘林和特斯拉也就算了，迪卢木多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迪卢木多很想见您，您没感觉到吗？每次召唤的时候迪卢木多总是无处不在。」 　　三星从者无处不在不是很正常吗？库丘林不也无处不在，堆满了整整一个仓库吗？ 　　「所以他来了。」 　　远坂冬：…… 　　他无可奈何，只能再度开门，现在只能祈求达芬奇靠谱一点，快点将巧克力送来了。 　　“master！”这次迪卢木多率先放下家务活，赶到远坂冬身前，好像迎接主人回家的大狗勾。 　　“您有需要我做的吗？” 　　“啧。”库丘林不爽地用士兵踢翻了芬恩的骑士，“管管你的臣民。” 　　芬恩沉默的将那只骑士拿下棋盘，“我可没有资格管教他，他早因为一个女人叛逃出了我的骑士团，这种不够忠诚的人，谁又会接受呢？” 　　迪卢木多没有解释，只是摆出一副那件事另有隐情的委屈模样，可怜兮兮地看向还没进门的远坂冬，如果他头上有耳朵，现在一定已经耷拉下来了。 　　“哼，去给我倒杯水来！”英雄王颐指气使，斜着眼看向迪卢木多。 　　远坂冬叹了口气，将手提袋放在门口，快速去厨房接了杯水放在英雄王面前，“别欺负迪卢木多了。” 　　吉尔伽美什看向迪卢木多的眼神更加凶恶了，他嫌弃的弹了一下杯口，“谁要喝这种……” 　　他话说道一般，看到远坂冬笑眯眯的神色，突然就咽下了后半句，总觉得再说下去要把好脾气的远坂惹毛。 　　“我的王，现在就只有这种劣质饮品，还请您担待。”远坂笑得核善，本来还打算将巧克力先给吉尔伽美什，看来他是不想要了，呵呵。 　　他走到门口，从那个万众瞩目的手提袋里拿出那个系着紫色缎带的巧克力，走到唯一一个他进门后没有说话的英灵身边，“准备的很仓促，希望你喜欢。” 　　梅林惊喜地放下手中早就e over的游戏，接过巧克力，“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啦。” 　　他对身边英雄王气的要杀人的视线视若无睹，温和地询问道：“我可以拆开看看吗？” 第54章 　　礼物被期待着, 这当然是一件十分令人雀跃的事。 　　“可以。”远坂冬笑着应允。 　　迪卢木多站在原地，对着梅林手中的盒子探头探脑，紫色的丝带, 高档礼盒上繁复的烫银花纹, 全部都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和远坂只有一面之缘。第四次圣杯战争在冬木大桥前的惊鸿一瞥，让他认定了这就是他心中所属的、值得效忠的人, 。 　　如果能效忠远坂，那一定是非常幸运的事。 　　所以, 哪怕召唤阵中只是传来一点少年的气息, 他也会下来看一看, 可是每一次都有什么力量阻挡他出现在少年面前, 最终不了了之。 　　梅林抽开包装盒的丝带, 对身边金色王者投来的凶狠视线毫无感知似的, 拿起其中制作精美的巧克力细细端详。 　　散落在包装盒里面的小巧甜品, 居然都是他耳环的模样。 　　吉尔伽美什不忿至极，恨不得拔出ea对着梅林的脸就来一发。 　　巧克力的精美程度几乎能反应出制作者所包含的心意，这一看就不是路边随便买的便宜货。 　　梅林塞了一小块进嘴，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个巧克力, 居然蕴含着魔力吗？ 　　而且, 身为英灵, 梅林对这种魔力再熟悉不过了, 这就是远坂冬的魔力。 　　“你将自己的魔力融合进去了？” 　　啊？没有啊？ 　　远坂冬愣了一下, 很快意识到造成这个误会的原因，原料是达芬奇给的。 　　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更印证了梅林的猜想——巧克力中饱含的魔力就是远坂冬费心思注入的。 　　这如同吃到绝品酒心的感觉！ 　　梅林十分珍惜地收好巧克力, 然后说道：“谢谢。” 　　干巴巴的道谢似乎并不能表现出这一份巧克力对于他的意义, 于是梅林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只以奇怪生物形象缝制的手偶。 　　“这是我做的芙芙玩偶，虽然不是特别新啦，但是送给你吧。” 　　远坂冬接过软绵绵的手偶套子，芙芙大大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达芬奇不是说会收到“丰厚”的回礼吗？ 　　就这？ 　　“很可爱吧？它跟我关系很好，你要是能找到阿瓦隆的话说不定也能见到它呢。” 　　梅林搓了一把手偶毛茸茸的脑袋，拿起放在一边的法杖，“看来收到巧克力就得离开啊……这可真是失策。” 　　梅林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透明，细碎的灵子从他身上飘散开，“看来第一个拿也不是很好嘛，那么下次再见了少年。” 　　「恭喜玩家获得梅林的回礼，芙芙手偶。」 　　游戏界面上的解说干巴巴的，光看着就知道这个手偶并没有什么大用，但好歹是梅林的一片心意，他还是好好收好比较好。 　　“嗤——” 　　门口的包装袋发出轻微的响声，远坂走过去看，发现里面堆着包装好的巧克力，将他送给吉尔伽美什的那一份压在下面。 　　远坂冬又拿出一盒，上面蔚蓝地，如同秋日晴空一般的丝带昭示着这一份的归属，这是给库丘林的。 　　吉尔伽美什控制不住自己去看远坂冬的身影，自从远坂冬使用出天之锁的宝具之后，他的耐心愈发不如以前。 　　明明已经记起来了？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就算没有恢复完全，可那些他探查到的，已经回复的记忆不是假的。 　　他对自己与挚友之间的感情十分自信，他们就像一张坚韧的棉布，无论怎么撕扯都不会断裂半分。 　　可如果冥界女神的恶趣味发作，对他们的交易内容动了手脚呢？ 　　“是库丘林的，谢谢你在圣杯战争时为我守护背后。” 　　蓝色的枪兵有点踌躇，毕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次的降临不是以召唤为链接，而更像是世界意识开的一个玩笑。 　　一旦拿到那个巧克力的盒子，他就会消失。 　　但他又实在不愿意拒绝少年御主期待的眼神，说实话，他不能拒绝远坂冬这个类型，但是……怎么说……如果是女孩子就更好了，但男孩子其实也、也不是不行。 　　库丘林不知道脑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变得有些脸红，还好他在远坂冬身边降临过，对这个世界的习俗也稍微有了一点研究。 　　至少不会因为没有准备而拿出像是梅林那样不正经的回礼。 　　“回礼，这种节日的回礼可真是让人头疼啊，太过于隆重或者太过于轻率都不好，我想来想去只带下来这个啦。” 　　远坂冬打开方形的礼盒一看，两颗做成卢恩符石形状的巧克力躺在礼盒中，精美程度丝毫不逊于他在达芬奇那里自己动手做的。 　　远坂冬没由来的稍稍内疚了一点，对方给他带了特质的巧克力，而他的确实代做的，这样显得很没有诚意。 　　但坦白是不可能坦白的。 　　“谢谢，库丘林你如果像要多在这边玩一会儿，我会召唤你出来的。” 　　没错，只有这个补偿办法了！ 　　吉尔伽美什重重地哼了一声，刻意至极。 　　他本意是引起远坂冬的注意，平常他只要摆出一点不开心的神色，少年都会放在手中的事情来询问，但今天他却连头也不回，拿着另外一份走向了迪卢木多。 　　凭什么先给这个这见过一面还是敌对阵营的英灵，不过是别人手下的一条狗罢了！ 　　更不用提他叛逃两次！不忠诚。 　　吉尔伽美什越想越气，房间里的空气都浓稠起来，像是粘稠的胶水附着在鼻腔，心志坚定的王者越想越委屈，他猛地起身，十分用力地踢开挡在面前的小茶几，大步上楼。 　　这样，远坂一定会因为担心他而追过来，然后把剩下乱七八糟的英灵放在一边。 　　“master，那位……”迪卢木多欲言又止，“我没关系，您将我的给他吧。”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远坂冬手中的巧克力，他本来就不配得到这个的，也没有照顾过远坂，更没有侍奉过对方，还在圣杯战争的时候拦住了少年的去路，害的远坂冬白白损失了库丘林。 　　总之，他本来就不该拥有这个，给别人也没事。 　　“感谢你在第四次战争让库丘林爽快地战斗了一次，同为枪兵和骑士，你们之间的战斗带给对方的满足感一定是最强的，谢谢你让他快乐地完成这一次任务。”远坂冬将巧克力塞到迪卢木多手里。 　　丝毫没注意英灵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感动的眼神。 　　要是真的没有送给吉尔伽美什的巧克力也就算了，就算是真的没有准备，将原定别人的巧克力送给王者简直是在灼烧的烈火上泼一锅油。 　　“对不起，我有点太激动了。”迪卢木多甚至没有拆开巧克力，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束白蔷薇，然后心虚地看了一眼芬恩，“既然已经成为英灵，那么效忠的对象也会因为每一次降临而发生变化，但大概是诅咒，我总是没能完成夙愿，能获得您的感谢，实在是预料之外的事。” 　　“喔、哦……”远坂冬闻着白蔷薇的芬芳有些愣住，他抬头看向骑士的容颜，迪卢木多不愧是拥有光辉之貌的骑士，在真挚诚恳的表情下，这张脸确实十分能够打动人。 　　“我这样的粗人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对您的感谢。”迪卢木多先是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然后将手中的白蔷薇举到远坂冬面前，“至少，让我将这一束能与您媲美的白蔷薇送给您。” 　　“哐——” 　　楼上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玻璃杯摔在地毯上的声音。 　　远坂冬的眉头跳了跳，毫不怀疑吉尔伽美什偷听的可能性。 　　可是如果不结过回礼，情人节的任务似乎就不算完成。 　　“我收下了。” 　　“哐嚓——” 　　楼上传来更大的响声，这一次，玻璃杯似乎是被摔倒墙上，应声而碎之后，碎片又窸窸窣窣掉到地毯上。 　　只剩最后一位，全送完他得上去哄那一位难搞的金色大猫了，要是放着不管，远坂冬甚至有点担心他会在今晚跑出去，要么投敌，要么走反派的路，让反派无路可走。 　　芬恩只用过几次，没有将其放出来过，但他显然是个明白人。 　　“你的感谢我收到了，我一直想要看看能使用我的力量的是怎样的少年，你很正直。”他看了一眼正在消失的前手下迪卢木多，补充道：“不过年轻人总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欺骗，还请小心。” 　　他递出早年获得的魔猪牙齿，洁白的牙齿打磨光滑，做出了一个摆件。 　　传说……迪卢木多是被魔猪给拱死的，这份回礼……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远坂冬送走了所有人，松了一口气之后点了丰盛的外卖。 　　哄英雄王的第一步，就是叫他下来吃饭。 　　“吉尔？”远坂冬敲响吉尔伽美什的房门，“吃饭了。” 　　房间内的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开始装睡。然后门外的远坂忽然开始报菜名。 　　“今天让人送来了烤乳猪和麦酒，是你曾夸过的两家，上次送给远月学园的乌鲁克酥饼的配方你还记得吗？成品已经做出来了。” 　　吉尔伽美什不可避免地想吃了，阔别千年的、乌鲁克的特产，挚友亲自跑去找人做的，他怎么可能不想吃。 　　但要稳住，成熟的王者，怎能一点小恩小惠就为之动摇，这一次，一定要让远坂冬意识到对王者不敬的后果！ 　　“这样啊……”远坂冬状似失落地叹息一声，“吉尔睡着了吗？” 　　门内没有声音，远坂冬暗叫不妙，这样的情况从未出现过，不就是一盒巧克力吗？ 　　最后感谢难道不会显得更隆重？ 　　远坂冬想不明白，决定先下楼自己填饱肚子。 　　停留在门口的少年的气息消失了，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吉尔伽美什不可避免的有些后悔，刚刚怎么就没有顺着台阶下去呢？ 　　不！ 　　身为王者怎能如此不坚定？他否认自己动摇的心，明明拥有生前全部的记忆，如今以全胜姿态现身的他似乎也继承了全胜姿态时候的小脾气。 　　吉尔伽美什躺在床垫上气呼呼地想：如果远坂冬不亲自开门将特制的那一份本命…… 　　不，算了，他还不记得…… 　　如果远坂冬不将那份义理巧克力送到他枕头旁边，那他明天就去对着东京塔射一发ea玩玩。 第55章 　　本来这一桌菜点来就是为了哄英雄王, 远坂冬其实并不喜欢吃味道过重的菜品，他坐在餐桌前，对着一桌子好菜啃乌鲁克酥饼。 　　酥饼是挺酥的, 就是有点干, 因为他的叮嘱，配方并未经过改良, 确实是记忆中乌鲁克的原汁原味。 　　但这意味着这个饼油很少，而且都是粗粮, 远坂冬和着牛奶将饼子好不容易咽下去了, 再也不愿意吃第二块。 　　在恩奇都的记忆中, 在攻打芬巴巴的旅途上他和吉尔伽美什吃过太多这样的饼, 那时候的心境与现在完全不同, 也没有吃过现代这么多好吃的。 　　啊……不自觉的用恩奇都的思维思考了…… 　　远坂冬轻啧了一声, 连续三四年的打量记忆涌入, 不可避免地让他的心境和思想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在受到哪些恩奇都记忆的影响。 　　比如对于吉尔伽美什的态度，原本只不过是尊重，现在多了一些什么…… 　　远坂冬从手提袋中拿出那个明显比其他巧克力更加精致的包裹。 　　算了，送上去吧, 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远坂冬放轻脚步上楼, 转动吉尔伽美什房间大门的把手, 即便将动作放到最轻, 推开房门的时候门板还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月光下, 一地的玻璃残渣散发着荧光，抬头看去, 金发的王者一半侧脸陷在羽绒枕里, 虽然这么比喻不合适, 但他真的像是睡在了星河里，导致远坂冬有些无处落脚。 　　他蹑手蹑脚地踢开几个碎片，为自己蹚出一条路来，然后站在床边凝视着王的容颜。 　　他确实是极俊美的人，三分之二神的血脉带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天赋与容颜，哪怕拥有光辉之颜的迪卢木多也比不上这位王者半分。 　　当然，英雄王的脾气也同他的容颜一样，充满了攻击性。 　　继承了恩奇都记忆的他当然对记忆之中那个充满人格魅力的王者诞生出一丝孺慕之情。 　　当然只有一丝！不能再多了！而且只是仰慕，他清楚的知道这种感情和恩奇都完全不同。 　　远坂冬开始揉搓起巧克力盒的丝带，金色的丝带被搓出细微的呲呲声，他的视线游弋一瞬，顺着王者裸露在外的肩膀缓缓向下移，躯壳上的圣痕唤起他埋在脑子深处的记忆。 　　纠缠的气息，两人在帷幔之间你来我往的身影，轻微的喘息声，还有触碰到云端之后灵魂的碰撞…… 　　汗水忽然爬满脊背，脸上的热度在烧，如果房间里有灯，而吉尔伽美什又刚好睁眼，他大概就能看见自己在床边面红耳赤的模样。 　　还好他睡着了…… 　　吉尔伽美什好心情的眯着眼，心中的阴郁几乎一扫而空，透过细碎刘海的遮掩，看到少年羞赧至极的模样。他有些庆幸的想：还好是装睡。 　　远坂冬面颊上的红扩散到耳尖和眼尾，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像是哭过一般诱人，却不知在想什么。 　　往日神不偏爱他，可是这一世神却是是极其偏爱他的。 　　月光落在他身上，照的他指尖泛着冷白，宛如突然降临的精灵。 　　精灵忽然深吸一口气，弯腰，将那盒一看就十分特别的巧克力放在枕头边。 　　吉尔伽美什怔住，他甚至怀疑远坂冬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然后赶忙做了一个来唬人的。 　　床上的王者呼吸忽然乱了一分，远坂冬立即察觉，他难道是装睡？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远坂冬快速否定。 　　因为吉尔伽美什现在的表现像是在做一个噩梦。 　　远坂冬打着胆子伸手，将吉尔伽美什的刘海拨到一边，没有了碎发的遮掩，王者的眼睛便一览无余。 　　虽然有眼皮遮挡，但眼睛却在急速转动，这肯定不是装睡。 　　吉尔伽美什的演技有多好远坂冬是亲自领会过的，如果他要装睡，绝不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他确实是做了噩梦。 　　“做个好梦吧。”远坂冬取出一颗宝石轻轻弹起，宝石在接触房顶的时候碎裂，迸发出一个繁复的紫色魔法阵。 　　无梦魔法。 　　他前段时间刚学的，是宝石魔术的一种，据父亲所说，这是他由星空魔法改良而来的一种，是用来哄远坂葵，也就是他的母亲睡觉用的，他对吉尔伽美什只是普通朋友的感情，不会再多。 　　灿若悬河的银河在房顶铺开，在这个魔法的作用范围之内，远坂冬自己也有了睡意，他最后看了一眼吉尔伽美什，又艰难蹚过来时制造出的那条小路，握上了门把手。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捉住了他的手腕，“要到哪里去？” 　　远坂冬受惊回头，吉尔伽美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正紧扣着他的手腕，猩红的兽瞳紧缩成一条细线，铺面而来的气息和压迫感令远坂冬不自觉地贴上了门。 　　“巧克力我已经放在你枕头边了，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和照拂。” 　　虽然远坂冬觉得是他在照顾吉尔伽美什，但很显然台词不能这么说。他快速说完感谢致辞以暗示这是义理巧克力，甚至不用回礼，希望别扭的王者别闹脾气。 　　“哼，味道还不错。”吉尔伽美什向后看了一眼。 　　远坂冬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看见那个巧克力已经被拆开，整齐摆放的黄金粒粒已经少了一颗。 　　“这就是你最后将它给我还踌躇这么久的理由？” 　　“什么？”远坂冬不明所以地抬头，对上吉尔伽美什眼中翻滚的怒意。 　　“你在赠与别人的巧克力里面也注入了那种东西？你的魔力还有……”吉尔伽美什的怒火几乎要蚕食理智，看着远坂冬清澈的眼神，他才勉强冷静下来，问道：“里面的夹心每个人都有？” 　　绿色的软糖？ 　　“不是，那是……另一个魔术师给我的，我们关系很好，她说，这是吃下去会令人感受到幸福的东西。” 　　吉尔伽美什的手放松了些，在咬碎那一颗软糖的瞬间，他看见恩奇都跪坐在他的腰间，俯下身来亲吻他。 　　这绝不是挚友会做出的动作，就算亲吻，他也只会侧过头，小心而又虔诚的轻轻触碰。 　　但吉尔伽美什所看到的，是他臆想过千百次的场景，然后他意识到，他被下药了。 　　应该是蕴含着魔术的一类药物，会让服用者臆想关于注入魔力者的一切美好事物。 　　他最初有些愤怒，但看到少年清澈的眼眸后，他的愤怒已经有些平息。 　　这就是王的魅力不是吗？吉尔伽美什带着细微的自得想，没有记忆的挚友再次喜欢上他也是情有可原，不愧是王！ 　　但至少要教会他对于王者，这等下作的手段不能再用。 　　可是……远坂冬竟然说药不是他下的？ 　　席卷而来的愤怒像是虚张声势的旱雷，刹那之间响了一下，然后消失无踪。 　　他明明期盼着能下一场雨，结果下雨的人告诉他：对不起，刚刚弄错了，今天不下雨了。 　　好家伙。 　　无论是谁，愚弄王者都要付出代价。 　　吉尔伽美什一个用力，将毫无防备的远坂冬拉进怀里，然后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人推向床铺。 　　在乌鲁克，远坂这样的年纪就已经成年了。 　　吉尔伽美什毫无心理负担的想，让王者等如此之久已经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有权行使身为王者的权利。 　　“吉尔？”远坂冬震惊地看着王者开始解裤子上的抽绳，忽然明白什么。 　　但在自己无梦魔法的影响下，他已经有些犯困。 　　“你怎么了？冷静点。”远坂冬毫不犹豫地直起身，按住吉尔伽美什蠢蠢欲动的手。 　　“哼，赠予王者那种东西，还有胆子命令本王？”吉尔伽美什将那一句杂修按在喉咙里，看着对方仍不明所以的眼神恶劣的伸出手，捏住远坂两腮旁边的软肉，迫使他张嘴，然后拿起一颗巧克力，缓缓的推进去。 　　“吃。”他命令道，然后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柔软的触感停留在表面，他曾经更深入的触碰过那唇舌，但如今却不行。 　　难道说达芬奇放的东西有问题？远坂冬很快想通其中关窍，他看了一眼似乎还在盛怒状态的王者，三两下嚼碎巧克力，然后咽下去。 　　“吃了？” 　　看着吉尔伽美什不信的表情，远坂冬哄小孩似的张开嘴，“吃完了。” 　　这个动作极其乖巧，少年扬起头，将纤细的咽喉和柔软的口腔暴露于面前，对盛怒的王者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信任。 　　暗粉色的舌尖只在眼前一晃，而后迅速消失，吉尔伽美什轻笑一声，远坂冬暗叫不好，他太了解英雄王这个表情了，这是生气时想强迫恩奇都做些什么的表情。 　　他必须做点什么，他还没做好准备。 　　远坂冬想说些什么，但才开口，一阵又快又猛的晕眩感冲击的他眼前发黑，连带着身体一晃，向后倒去。 　　然后，看到了魔法制成的银河。 　　“远坂冬？” 　　“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忽然和什么重合，远坂冬回头去看，是撩开垂珠门帘的吉尔伽美什。 　　他又抬头，看见无边无际更加广阔的，真实的银河。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怎么？不喜欢宴会热闹的场景吗？”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并肩站在高台之前。 　　“乌鲁克的人都太热情了，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办？”远坂冬听见自己这样说道：“我只是一个兵器，能被你使用就是我最后的归宿，乌鲁克人没必要那样对待我。”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乌鲁克人民热情的将他和吉尔围起来起哄跳舞的场景。 　　“蠢货。”吉尔伽美什骂了一遍，似乎觉得这种软绵绵的语气没什么威严，立刻又加重语调重复一遍，“蠢货。” 　　他发现，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对这个星光之下的人吐出恶毒的话语，蠢货两个字甚至都带了些纵容的意味。 　　“我只再说一次，你给我听好，你将是我并肩前行，唯一的挚友，不是兵器那种东西，你是我吉尔伽美什，唯一认定的朋友，天上天下只有你一人。” 　　“我们将永远不会分离。” 　　啊……恩奇都笑了起来，泥人从此学会了哭泣，喜悦的泪水从面庞上低落，他手足无措地擦掉一些，然后这些泪水聚成一小股，怎样都停不下来。 　　吉尔伽美什伸手擦去挚友的泪水，为他能记录一种感情而高兴。 　　远坂冬忽然明白，这就是他，是恩奇都最珍贵幸福的记忆，面前这个人赋予了他存在的意义，让他真正成为了一个人。 　　“吉尔我……”远坂冬短暂的清醒过来，但吉尔伽美什已经不在眼前，他捉着一只白鸽，眼中翻腾着怒火。 　　那只奄奄一息的白鸽推上挂着一支白兰花和一盒巧克力，包装盒上写着—— 　　白兰杰索向您问好，是本命哦~ 第56章 　　“吉尔！”远坂冬又急又快地喊了一声, 他再不出声，吉尔伽美什就要把那只可怜的鸽子捏死了！ 　　吉尔伽美什放松手指，那只受惊的鸽子扇了两下翅膀, 挣脱桎梏，却飞也不敢飞, 只敢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吉尔伽美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金色的笼子兜头罩下, 白鸽委委屈屈缩在笼子里, 气愤地啄了一口白兰花。 　　远坂冬看着吉尔伽美什安顿好鸽子，没有杀害无辜生灵的意思，这才放下心, 但事实证明他放心的太早了, 吉尔伽美什向他走来的时候, 除了显而易见的欲望，还带着语言之间难以形容的怒气。 　　糟糕了，他其实不想和吉尔伽美什打起来的。 　　远坂冬脑海之中滑过这个念头，然后这段短暂的清新就结束了，一股无能为力的愤怒带着绝望席卷而来。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众神在讨论对他和吉尔伽美什的惩罚。 　　众神决定了吉尔伽美什的存活，和他的死亡。 　　远坂冬瞋目切齿地对还在向他走来的吉尔伽美什喊道：“他们决定了！为什么是我？” 　　吉尔伽美什脚步一顿，哪怕远坂冬不想要发生接下来的事，他的反应也不应该这样。 　　这一瞬，在漫天的星河之下, 远坂冬和吉尔伽美什共同回到了恩奇都将死之前。 　　“恩奇都？”吉尔伽美什试探地喊道。 　　“别喊我！！” 　　远坂冬狂乱的抓起床边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向吉尔伽美什扔去，“你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吉尔伽美什没有躲，坚硬的金饰与他擦肩而过, 哐地一声巨响, 砸碎了房间的玻璃, 然后咚地落在了花园的草地上。 　　他顾不上地上散落的玻璃，这一刻，什么愤怒与欲望都消失殆尽，眼前的这一幕，仿佛在告诉他。 　　看，你做的努力毫无用处，神还是会从你的身边夺走他。 　　英雄王走到远坂冬身边捞起他紧紧束缚在怀里，如同千年之前一样，但他无话可说，只能不停的呼唤挚友的名字，“恩奇都。”他喊了一声，又觉得如今他恩奇都说恐怕没用，应该喊，“远坂冬！醒醒！” 　　璨金色的天之锁从远坂冬身侧浮现而出，第一时间缠住吉尔伽美什的手腕，在他不可置信的神情里，将人狠狠抛开。 　　吉尔伽美什站稳之后爆出一句粗话，天之锁恢复了全部的力量，对神性的束缚达到了最高。 　　现在他和远坂打起来，结果不好说。 　　而远坂冬显然陷入了一个臆想又狂乱的状态，明明前一秒还将吉尔伽美什狠狠摔了出去，后一秒却又温柔下眉眼，轻声呼唤道：“过来，我的朋友。”【注1】 　　寂静，吉尔伽美什没动，他看着坐在床沿的少年，此时的记忆与千年之前重合起来，他知道恩奇都，不、远坂冬接下来要说什么。 　　呼吸急促几分，脏器上像是被挖出一个孔洞，无限的痛楚潮水一般扑来。 　　王者第一次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产生了胆怯之情，哪怕只有一丝，也足够他迟疑。 　　但他还是迈出脚步，朝着少年走去。 　　远坂冬抬起一只手，仔细描摹吉尔伽美什的容颜。 　　指尖停留在那面庞上少许时间，而后拨弄了一下他耳垂上的金色耳饰，明明前一秒缱绻温柔下一秒神色冰冷至极。 　　他像是没看见吉尔伽美什这个人一般站起身来，越过他，对着半掩的门自言自语：“森林木门啊，你并不能思考判断，此物与你无缘。”【注2】 　　吉尔伽美什垂下头，沉默地听着这一切，接下来的话他几乎能够背诵，但他还是要再听一遍。 　　好似病人自虐地拨弄那根刺入体内的针头，哪怕渗出血丝，手背青肿也在所不惜。 　　只因他喜爱针柄的颜色，吉尔伽美什又抬起头，渴望地，贪婪地盯着那个背对他的身影。 　　远坂冬又说：“我走了二百二十里，精心挑选树木，最终制成了你。你是我所造，我把你竖立在王的门前，既高又牢靠。”【注3】 　　“我把你建造，我让你挺高，王使用你，王爱戴你，给予你生命与意识，而我也要将你撤离毁掉，当你颓倒腐烂，王不再将你修缮，他不使用你，而是将你疏远，愿他将你的名字抹去，将我的名字写在眉心。”【注4】 　　吉尔伽美什说不清此刻内心是何种情感，千年前他听这一句时候的悲恸竟在此刻更加强烈。 　　根本不会是恩奇都想的那样，他不会将恩奇都忘记，也不会把恩奇都疏远。 　　他永远，不会放弃这个朋友。 　　千年前他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泪流满面，但他现在不会了，他如今虽然悲恸但更加冷静。 　　吉尔伽美什慢慢地靠近远坂冬，然后轻声说道：“我的朋友啊，你是一位英雄，是个卓越青年，一个有理智和判断力的人，言谈才会如此不凡。”【注5】 　　“我会恳求诸位大神，像他们乞求哀怜，我将找到太阳神，向她寻求救援，我将向众神之父安努祈祷，为你制作替身，放在神的面前。”【注6】 　　“何必如此。”远坂冬嗤笑一声，吉尔伽美什不该对神明乞怜，而应当是比神明更胜一筹的存在。他渐渐从疯狂的状态冷静下来，但还是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恩奇都，还将自己当做是恩奇都。 　　“神的成命与王的成命等同，一旦说出口，便不可收回，必须执行。”恩奇都转向吉尔伽美什，他知道自己在变得虚弱，高烧侵蚀着他的躯体，瘟疫将害死他。 　　为什么是我呢？你曾告诉我，我与你没什么不同，可是众神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去死亡，为什么呢？难道你在骗我吗？ 　　他不可避免的胡思乱想，不可避免的怨恨起将他带到吉尔伽美什面前的神妓来，“我诅咒沙姆哈特！” 　　他说出了几乎要剜去王者心脏的狠戾话语。 　　“但愿我的诅咒在你的身上立刻应验！若不是你将我带到吉尔伽美什身边，让我认识这个男人，我也就不会遭遇如今的一切，森林不会排斥我，狼群不会恐惧我，是你！” 　　远坂冬愤恨地看向吉尔伽美什，目眦欲裂，那片眼尾的红此时更加夺目了，可吉尔伽美什无心欣赏。 　　“害我失去原有的力量，让我跌落如此境地！我宁愿不要认识吉尔伽美什！” 　　“我诅咒你建立不了快乐的家庭，但愿你不能将后代抚养，希望酒鬼将你的礼服弄脏，诅咒你展现魅力之地是一条硬板凳而不是床，但愿你……唔……”【注7】 　　远坂冬猛然睁大了眼，看向近在咫尺的面容，成熟的王者已经不再会流泪，他只是深沉而又渴求的看着他，然后伸手拖住他的后脑，恶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灼热的气息相互碰撞，吉尔伽美什好像要用这个吻证明他的存在似的，像是攻城略地的将军，不放过一寸一毫可以占领的土地。 　　恩奇都每说一次后悔，他心中的愤怒与癌痛便增加一分，他开始痛恨自己的弱小，千年之前，他只能看着挚友哭泣，那么千年之后的今天，他要让恩奇都知道，结识他，绝不能后悔！ 　　终于，等结束了这个吻，远坂冬也有些清醒过来，但吉尔伽美什显然还沉浸在记忆中走不出来。 　　“恩奇都，你何必将神妓诅咒？她给你吉尔伽美什这个朋友。” 　　吉尔伽美什居高临下地看着远坂冬，少年低垂着头，身上的魔力蠢蠢欲动。王之财宝在身后展开，英雄王做好了与远坂冬就地打架的准备。 　　然后他才说道：“如今，我，你的兄弟与朋友，爱你如同爱妻子，将把你放在大床上安息。” 　　远坂冬震惊地抬起头来，在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看着因为王之财宝全开而逆光而站的王者，彻底清醒了过来。 　　不是，你朋友生死攸关的时刻，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吉尔伽美什将他的神情一览无余，他好心情地勾起唇角，意识到友人的脾气结束了。 　　但他仍然没有将王之财宝关上，而是加重语气重复道：“将把你放在荣耀之床安息，将与你分享王座，让你坐在左侧的座椅，将为你盖上薄纱，像对待自己的新娘。” 　　远坂冬终于意识到时自己想歪了，吉尔伽美什说的这一段是史诗当中恩奇都死后吉尔伽美什将他打扮成自己新娘的模样。 　　吓一跳，还以为吉尔伽美什…… 　　他为自己的臆想羞愧，但刚松一口气，就身体一轻，整个人被吉尔伽美什抱起，然后轻轻放在床榻上。 　　不是，你干什么？你清醒一点！ 　　“吉尔？英雄王？”远坂冬喊了两声吉尔伽美什的名字，以为他也陷入幻境无法自拔，企图让他清醒过来。 　　但人永远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刚狠狠剥开王者心底的伤口现在又想装作无事发生？ 　　吉尔伽美什在心底冷笑一声，嗤道：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他舔了舔唇，少年青涩稚嫩的味道还留在唇齿之间。 　　尝过之后难以忘却，王之宝库之中的琼浆也绝没有如此美味。 　　远坂冬打了个激灵，他一狠心，举起右手，“以令咒令之，吉尔伽美什，清醒过来。” 　　灼烧感从手背传来，鲜红的令咒随之消失，但吉尔伽美什行动照常，根本无事发生。 　　吉尔伽美什轻笑一声，少年对他的敬仰和尊重不加掩饰，如果刚刚他用令咒命令他停下来，那么还能奏效，可他实在太清醒了，不能再清醒了，这道令咒也是为他徒增力量而已。 　　远坂冬咽了口唾沫，毫不犹豫地使用天之锁。 　　“哦？我等了好久。”王者骤然展颜一笑，王之财宝中的宝具将天之锁打偏了位置。 　　他决不能被天之锁缠上，除非是想让远坂冬为所欲为。 　　“你在等我出手？”远坂冬问道。 　　“当然，我等了好久，我们见面，当然要进行例行问候，恩奇都。” 　　王之财宝中的宝具毫不犹豫地射向远坂冬，远坂一抬手，王者财宝同样在背后展开，宝具从王之财宝里出来，有被他接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愉快！”吉尔伽美什猛然栖身而上，远坂冬发现了他的意图，而且，此人眼中闪烁的沸腾的欲望竟然没有被战斗浇灭而是愈演愈烈。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落于下风，就会被恶劣的王者压在地上，来一次挚友之间的交流。 　　远坂冬想到刚才那个拉回他甚至的吻，情不自经用手背蹭了蹭嘴角。 　　“哦？你对本王留下的东西不满吗？” 　　迅疾而又快速的攻击袭来，那一柄长-枪直冲面门，吉尔伽美什招招杀机，竟然用出了全力。 　　远坂冬接住那柄长-枪，因为惯性而后退一步，然后将长-枪在手中挽了一个枪花，枪尖燃起金色的火焰，对着吉尔伽美什的下盘扫去。 　　长-枪在室内有些逼仄，哄地一声打断了床柱，将吉尔伽美什的床铺压塌了。 　　远坂冬将那柄长-枪向吉尔伽美什的面门投掷而去，丝毫没有留手，因为他知道对方绝不会连这点攻击都无法躲过。 　　王之财宝在耳侧打开一门，吉尔伽美什一歪头，那柄长-枪就擦着他的发丝掉进了王之宝库。 　　“别恩奇都恩奇都地叫我。” 　　远坂冬决定先让他不要这么武断，万一认错人了怎么办。 　　“我们早在契约时互换真名，我想英雄王不至于记不住我的名字吧？” 　　“好的。”吉尔伽美什面对这样的挑衅居然好脾气的笑了笑，然后以一种极尽缠绵的语调，像是将人的名字含在嘴里滚了几圈，才对着少年呼唤道：“远坂……冬。” 　　这种语调在这种场合竟然显得毫不违和，远坂冬打了个寒颤，酥麻感像是一条长蛇，顺着脚踝攀岩而上，掠过脊椎，最后停留在脑袋里。 　　这样下去不行，再过一周就要选择高中了，为了顺利读到大学，他必须和这个臭屁、自我、时不时图谋不轨的王者争斗一番。 　　而且，必须赢！ 　　远坂冬风一般掠过吉尔伽美什，从碎裂的窗户跳进花园，然后仰头对吉尔伽美什说道：“去无人的港口，让我来……” 　　教你做人！ 　　“——你喜欢在那边？”吉尔伽美什打断他的话，用暧昧的眼神将远坂冬从上到下看了个便，然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道： 　　“也不是不行。” 第57章 　　远坂冬完全能够理解, 为什么恩奇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用拳头和吉尔伽美什打招呼。 　　这个人简直是最恶劣的孩子，说最随心所欲的话，做最为所欲为的事。 　　不, 孩童时期的他倒还好些，至少比现在这个模样的吉尔伽美什讨喜很多。 　　远坂冬在吉尔伽美什兴味的目光中使用了传送阵法。 　　“影子将带我行走, 直到太阳指引的方向消失。” 　　绿色的人影在眼前瞬间消失, 吉尔伽美什脸色变了, 他忽然意识到恩奇都不是之前那个只会打架的恩奇都了，他还会魔术！ 　　是的，远坂冬会魔术, 而且是千年难遇的天才。 　　他自己也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远坂将几颗宝石洒进海里, 他会利用所有对于他有利的东西，赢下这一场！ 　　吉尔伽美什到的时候，远坂已经坐在岸边的礁石上等着了，他在哼歌。 　　不知名的小调像是唤醒了海洋，远处传来应和的鲸鸣。 　　自然在宠爱她的孩子。 　　吉尔伽美什听了一会儿，等远坂冬自己站起，他才举起手中的剑。 　　说那是剑其实并不合适，这更像是一个圆筒，黑色的剑身上布满了红色的暗纹。 　　“你就以这种嬉闹的姿态迎战？” 　　远坂冬听出他语气之中的不满与调侃，他反问道：“还要以什么姿态呢？” 　　“哼, 挑衅倒是不赖，希望你之后也能像现在一样。” 　　“希望您也一样。”远坂冬笑了一下，然后指向吉尔伽美什, 用出了他的第一招——dr 　　数枚黑色的魔力弹朝着吉尔伽美什袭去, 但他知道, 除了能遮蔽视线，这招没有任何效果，但足以使他在吉尔伽美什抵挡的间隙顺利念出那一段咒文。 　　他急速向后退去，奇迹一般地踩在海面上。 　　“在此唤醒的是星之吐息——” 　　金色的灵子在远坂冬身侧聚集，渐渐地形成一柄□□的轮廓。 　　面对着这样的盛景，吉尔伽美什心中满溢着喜悦，他等这一刻太久，他也曾忐忑，也曾在英灵座上孤独的等待。 　　但这一刻，他只想举起手中的剑，“创造编织万象之星辰——” 　　浩荡的红色的涡流在王者身边聚集，对着那柄凝聚出实体的尖枪，毫不退却。 　　远坂冬的眸子里也染上狠戾。 　　如果死了，也就不是他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想。 　　然后遥遥相望，相视一笑。 　　最终同时高声和唱：“enuma elish！” 　　两股足以撕碎天地的力量裹挟着海风相撞，谁也不愿意落于下风。 　　接下来要用哪一招？ 　　远坂冬不动声色的思考，透过相撞的光辉揣测王者的想法。 　　毫无疑问，他在思考与自己相同的事。 　　远坂冬一掌拍打在海面上，海水却并没有溅射，海面上的风像是忽然停了一下，紧接着，海水宛如一条锁链，缠住了吉尔伽美什的脚踝。 　　王者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会用出这一招，他想用王之宝库中的武器斩断水流，可水流又怎是如此轻易就能斩断的？ 　　远坂冬冷笑一声，不给王者找到能够挣脱的机会，宝具的余威已经消失，他们都控制了力道，否则，两人的宝具相撞，足以使世界都为之毁灭。 　　这不是他的初衷，他的初衷仅仅只是教王者做人罢了。 　　天之锁伴着少年踩着水面的身姿向吉尔伽美什冲去，但王者却还是在最后一刻摆脱了水流的束缚，眼看天之锁就要扑个空。 　　但远坂冬早有准备，他默念一声咒文，埋在这一片海域的宝石爆裂开来，形成一只囚笼。 　　吉尔伽美什可以毫不费力的打破这个囚笼，但是却躲不开缠绕而上的天之锁。 　　在魔力链条碎裂的一刻，天之锁将他的双手捆得严严实实，锁头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我赢了。”远坂冬面无表情的阐述事实。 　　“哼……” 　　“瞬间强化！”远坂冬打断他未出口的话语，天之锁的压迫力更紧一分，吉尔伽美什条件反射地闭口不言，而后忽然恶劣一笑。 　　放松身体向后倒去，他有意想要让自己掉进海里，如果远坂不想跟他一起遭殃，那么势必要松开天之锁，如果他不松开，那只能落得双双坠海的下场。 　　全看他怎么选。 　　远坂冬面无表情地一踏海面，吉尔伽美什哐当一声，像是重重摔上了水泥地。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他已经没有众神的偏爱了。 　　而拥有的那个人正紧握着天之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奇异的是，他心中没有半分愤怒，他们心有灵犀。 　　“你要请求什么？”吉尔伽美什哪怕暂时落于下风，也丝毫不减王的“风度”。 　　“我请求您。”远坂冬狠狠地咬住请求两个字，像是咬住吉尔伽美什的一块软肉，然后用它磨了磨牙。 　　“不要对我做出逾矩的举动，我，不是恩奇都。”虽然看似理直气壮，但远坂冬其实也并不确定，但是为了安稳的生活，没有最后的证据，现在就是不是！ 　　“是吗？”吉尔伽美什毫不在意锁住他手腕的天之锁，放松了身体躺倒在海面上，一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模样。 　　远坂冬气的差点想要踹他一脚，但是想到吉尔伽美什的身份，又忍住了。 　　他紧握着锁链，蹲下来，直视吉尔伽美什的眼睛，“希望您作为一个王者，脑子里装点其他东西，没有政事可以做，您可以出去散散步，随便您去哪儿，我给您的钱足够您从巴比伦逛到罗马，想去哪儿去哪儿。” 　　远坂冬意识到吉尔伽美什没有再次战斗的意思后便松开天之锁，只是蹲着等他的回答。 　　可王者紧紧盯了他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也躺下，这个位置好极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了之后，打完就一起欣赏了乌鲁克的天空。” 　　“都说了我不是恩奇都！”远坂冬气愤地反驳，但还是在海面上躺下了。 　　这是海的正中央，一躺下，对上的就是宽阔明亮的天空，还有那一轮圆月。 　　他沉迷在这片星空里，没发现吉尔伽美什正侧头看他。 　　“这里的乌鲁克不是我的乌鲁克，王应当为王所做的一切选择负责，无论是毁灭还是存在，我都不会后悔。” 　　包括和神的交易，吉尔伽美什想。 　　既然不是他的国家，也没有去看的必要，他的愿望如今已经实现，没有依靠圣杯，那东西不过是个盛酒的容器。 　　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吉尔伽美什确实有第一王者的风范，但这不是他满脑子不良思想的理由。 　　“那不如多看东京的风景。” 　　“现在便正在看。”吉尔伽美什盯着头顶的月亮，沉默几分钟，忽然开口，“这轮月亮，像恩奇都。” 　　哈？ 　　你脑子坏了？ 　　忽视远坂冬震惊的眼神，吉尔伽美什继续说道：“恩奇都总觉得我是星辰，而他则是星之吐息。” 　　远坂冬搜索了一遍记忆，发现这话是真的，其实恩奇都有一点自卑，不，也不是，他始终很认真的认为自己是个只能被王使用的兵器，附属品。 　　“但王怎么可能是星辰？”吉尔伽美什嗤笑一声，大声地、理所当然的宣告：“本王应当是太阳。” 　　好不要脸…… 　　远坂冬默默吐槽。 　　“虽然天上不许有两个太阳，那么反射太阳光辉的月亮便像是恩奇都一样。”吉尔伽美什说着，居然红了一下耳尖。 　　你认真的？远坂冬忽然也觉得有点奇怪起来，如果恩奇都在的话，他会说：吉尔，我只是兵器而已。 　　“不！”吉尔伽美什忽然迅速否定，“那是很久以前了，现在的恩奇都，便如同第二个太阳一般。” 　　他说着坐起来，盯着远坂冬的眼睛。 　　“都说了我不……” 　　“你不是恩奇都。”吉尔伽美什说道，“本王在和你讨论。” 　　讨论什么？你原来不是在倾诉吗？你完全没有讨论的意思好吗？ 　　远坂冬在心里破口大骂，脸上面无表情。 　　“恩奇都如果知道我这样夸赞他，他一定会高兴的。” 　　吉尔伽美什看上去看想问，对吧？但是这两个字明显不符合他的说话习惯，于是只是征求意见似的看向远坂冬。 　　远坂叹了口气，应，“是的，恩奇都会高兴的。” 　　然后吉尔伽美什就像是一个得到了夸奖的孩子，一下子笑了起来。 　　远坂冬忽然意识到，吉尔伽美什先是人然后才是一个王者。 　　虽然拥有神的血脉，但他本质上介于人和神之间，还是拥有人类的感情。 　　“回家了。”远坂冬站起来，“鱼群也要睡觉，我们打扰他们太久了。” 　　吉尔伽美什又想到远坂冬哼唱的小调，原来是在赶鱼，不是在唱给他听。 　　他又有点不爽，在乌鲁克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有这样那样的东西抢占恩奇都的视线，比如凡尔纳，比如森林中的银狼，甚至偶然路过的小鸟。 　　他也生气，但毫无办法，因为恩奇都是大地的宠儿。 　　吉尔伽美什将水面踩出响声，远坂冬不明白他又是为什么闹脾气，回家之后面对的是一片狼藉的卧室和委委屈屈缩在笼子里的鸽子。 　　“啊，差点忘了。” 　　吉尔伽美什看向说话的远坂冬，心中不免猜测，他是终于注意到卧室不能睡了？要邀请本王同榻？ 　　远坂冬走向角落里的鸽子，将金色的笼子撤离，小心翼翼地捧起它，“你等了很久吧？在笼子里是不是很不舒服？我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吉尔伽美什一瞬间面目狰狞，一只鸽子！还是送本命巧克力的鸽子！ 　　他满含杀气的视线射向白鸽，鸽子委委屈屈咕了一声，往远坂冬手心缩了缩。 　　远坂冬身体一侧，挡住吉尔伽美什的视线，不满道：“你恐吓他做什么？” 　　吉尔伽美什火速低下头，看了一眼一地狼藉，“我今天……” 　　“啊……这个啊……您睡我房间吧。”远坂冬轻描淡写在吉尔伽美什看过来的视线中补上一句，“我去睡客房好了。” 　　他冷酷无情地说完，又低下头温柔的看向信鸽，“走吧，去吃玉米粒。” 　　吉尔伽美什重重哼了一声，决定如果白兰有胆子再以任何形式出现到冬面前。 　　就按着他打一顿。 第58章 　　远坂冬带着鸽子吃过放在花园里喂鸟器里面的玉米粒, 打算让小鸽子走，奈何往天上一抛，鸽子咕咕咕飞了一圈又停在花园里。 　　“你想留下来？” 　　“咕咕咕！” 　　当然想留下来, 这里又有玉米吃，还有香香的小哥哥, 不留下来难道飞回去给白兰炖汤喝吗？ 　　远坂冬感受着在自己掌心乱蹭的鸽子头, 无可奈何地又捧着它回家, “你自己玩，我休息了。” 　　鸽子咕了一声，乖巧地缩在一边, 脑袋垂下来, 做出一副会乖乖睡觉的样子。 　　第二天 　　远坂冬睡眼惺忪的起来, 看见吉尔伽美什恶劣地和鸽子斗嘴。 　　全部都是类似于不听话就拿你炖汤之类的话，明明语言不通，却吵得不亦乐乎。 　　远坂都不觉得奇怪，他快速吃完早餐，去了学校。 　　“早，冬。”赤司率先开口。 　　“早。”远坂应，半掩着唇打了个哈欠，早字含含糊糊地，像是揉成一团的小棉花。 　　赤司轻笑了一声，问：“昨晚很忙？” 　　“差不多吧, 出了一些事。”远坂冬有气无力，趴在桌上没正形。 　　“你高中考虑的怎么样？也该定下来了吧，老师让我劝你。”赤司的脊背挺得笔直, 同为继承人, 他永远不能做出像远坂冬一样的举动。 　　他自己不允许。 　　“有什么好劝的, 我啊……其实直接上大学也没问题，在哪里体验学校生活不是体验呢？”远坂冬在桌板上将自己掉了个个儿，正脸对着赤司，像是一只翻出肚子的小乌龟。 　　这种凡尔赛的话明明不太可信，但从远坂冬的嘴里说出来格外有信服力。 　　赤司不知道说什么，看了远坂冬奇怪的姿势一眼。少年柔韧的腰肢拱起一个弧度，秋季校服衬衫塞在裤子里，勾勒出劲瘦的腰线。 　　他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坐好，快上课了。” 　　于是远坂冬又哐嗤一下翻身，像灵活的小海豹。 　　赤司垂下眸子，他其实不太明白这种感觉，想和冬在一所高中，坐同一张桌子，然后听着他对于文学课的抱怨，对于伙食的抱怨，又或者看他矫健地一跃而起，像是乘着风飞起来的白鸟。 　　但他又很明白这种感觉，如果换一个对象，换一个性别，那这种感觉便很好解读——向往，喜欢。 　　可他是继承人，而且是独子。 　　于是他即为远坂没能和他一同选择洛山而失落，有有些庆幸。 　　或许离开的远一些，他就会把这种朦胧的情感忘记。 　　卒业考试，高中择校入学考试，偏差值计算，成绩单和录取通知书发放。 　　时间像是按下了快进键，几个呼吸之间就从国中毕业。 　　原以为很长的国中，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远坂冬握着毕业证书对着树枝上刚萌芽的樱花花苞发呆。 　　这么点时间，写到里估计也就二三十章，靠读的话，一下午就能读完。 　　“冬？毕业照——” 　　“来了！”远坂冬跑过去，站在第二排众人留出的空里面，和赤司并肩。 　　“一、二——” 　　班主任拖长了声调喊，远坂冬不知道怎么回事，快门按下的时候快速伸手，在赤司的头顶比了个耶。 　　“远坂！佐藤！还有你们！”班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远坂冬回头看了一眼，除了个别几个，全班竟然都在搞怪。 　　赤司把远坂的手拽下去摁住，然后回头扫视了一眼。班主任十分欣慰，觉得赤司同学毕业实在是太可惜了，他应该留下来做一辈子学生会长。 　　这一次他咔嚓按下快门，同学们整整齐齐地站着，穿着清一色的衬衫，像是一排可可爱爱的葱头。 　　直到照片拍完，赤司才松开手，远坂冬整了整袖口，埋怨，“我又不会次次都捣乱。” 　　“谁知道呢？”以往不会接话的赤司竟然也调侃了一句。 　　“赤司君——啊，远坂也在！”女学生们狂奔而来，最后和前面几个跑的快的壮汉一股脑站在赤司和远坂冬面前。 　　这时候也不管赤司是否有威严了，众人拥有一致的目标——抢到远坂同学的第二颗纽扣！ 　　“请将您的纽扣给我！” 　　“诶？”远坂冬甚至愣了一下。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似乎给了他们勇气，本着反正以后也可能见不到了的想法，众人如狼似虎。 　　觉醒了全部力量的远坂不敢用力挣脱，害怕一不小心弄伤同学，于是只能像一只水中的柳叶，随波逐流。 　　纽扣被碰到几次，但都被他护着挡开，甚至口不择言，“赤司也在，你们去抢他的吧！” 　　事实证明，最后一个情人节连巧克力都只收到一份的赤司没人敢去要。 　　“滋啦——” 　　棉线轻微的断裂声传入耳膜，远坂冬无奈地开口，“纽扣掉了，你们在地上找一下吧。” 　　“诶？？？” 　　“真的没了，要么就是有人拿走了，要么就是掉在了地上。”远坂冬无奈地看着众人齐刷刷地低头，他实在不明白这种抢第二颗纽扣的习惯有什么意义。 　　好在他上辈子经历过一次，只要自己将纽扣拧下来就好了！ 　　远坂冬带着胜利的笑容将手揣进兜里摸了摸，咦？刚刚放进去的纽扣呢？ 　　算了，趁着他们还在找，跑吧！ 　　远坂冬毫无义气地和赤司道别，然后风一样跑走，他跳到树枝上，□□出了学校。 　　赤司看着那抹绿色消失在樱花枝的间隙，一朵未能开启的花苞落下来，他张开五指接住它。 　　和花苞并列的还有一颗带着线头的纽扣，刚刚远坂冬塞进口袋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了。 　　樱花开的时候，确实没有绿叶啊…… 　　一月后 　　冬木私立高等学校的门外，远坂冬深深呼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 　　冬木遍布灵脉，空气质量比东京好很多，况且，离开了东京那种群魔乱舞的奇葩氛围，冬木安全又平和，还有可爱的弟弟妹妹每天等自己回家！ 　　“你好，请问柳洞寺怎么走？”白发的外国男人操着不太顺口的日文问道。 　　“柳洞寺？游客吗？”远坂冬侧身看他手中的地图。 　　“是的，我对日本的宗教文化很感兴趣。”男人说道。 　　“那出来旅游倒是带手机啊……”远坂冬小声吐槽了一句，“这边往前一直走，路的尽头左拐，上山就到了。” 　　“谢谢，我是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持，你呢？”男人念自己本命的时候很快，远坂冬几乎没听清，但他记下音节，在脑子里过了两遍，反应过来。 　　“我是远坂冬。”少年说完，抬头看了眼学校主楼上的钟，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学典礼了！他还要去做新生代表致辞！ 　　“再见！祝您旅途愉快！” 　　远坂冬扬声道别，尾音还没消失，人已经不见。 　　马里斯比利笑了笑，没想到随便拉一个人问路居然能问到这个时钟塔闻名的天才，对方好像很抗拒成为时钟塔的学生，虽然一有无法解决的疑问就会问肯尼斯，却死活不肯来时钟塔上学。 　　理由是——我不配。 　　要是这种天才不配，那时钟塔里面很多庸才也不必存在了。 　　迦勒底建成之后……邀请他试试吧。 　　早晨的插曲很快被远坂冬抛之脑后，他应付完热情的同学，快乐又平静地过完一天，回家的路上才意识到系统没发放日常任务。 　　“今天的日常是什么？你不要能量了？” 　　远坂冬一拐角，走进达芬奇的商店，他如今财大气粗到达芬奇也坑不到他了，这也许就是游戏玩的久的好处。 　　「今后可以不用日常了」游戏的ui界面上传来喜报。 　　「我的能量已经足够，但是如果要够一辈子还差一点，完成几个主线就行。」 　　系统说的轻描淡写，但远坂冬并不相信，这个游戏面板和达芬奇一样，都是会骗人的小东西。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主线了。”远坂冬质问，自从百鬼夜行之后，每天就是日常日常日常，根本没有主线。 　　「哈哈哈」系统干笑几声，突然滋啦滋啦闪烁起雪花，「检测到第五次圣杯战争能量足够，冬木地脉过载，圣杯战争即将开启，主线任务发布——保护冬木。」 　　「副本开启——摧毁冬木的第五次圣杯战争。状态：未解锁。」 　　远坂冬抿着嘴，他虽然渴求副本，但不是这种会把普通民众都卷进来的副本，上次那个情人节副本虽然离谱，但好歹无人受伤。 　　「副本卡池：关闭。」 　　什么意思？这次副本没有专属卡池？ 　　「本次副本不在游戏策划的计划范畴，无卡池，请您理解。」 　　那也就是说他必须用自己的存货战斗，远坂冬急忙确认了自己的灵基保管室，很满，一排梅林头像熠熠生辉，其他的三星英灵和各种礼装也充足。 　　「副本开启时间——今晚七点。」 　　什么？ 　　那不就是…… 　　远坂冬看向达芬奇商店之中的钟表，指针指向六点五十九分，秒钟转动，发出磕哒磕哒的声音。 　　五、四……一！ 　　「副本已解锁。」 　　主界面上的副本标志随之点亮，黑色、不详的副本标志黯然无光。 　　远坂冬心中一紧，连忙和达芬奇告别，向家的方向跑去。 　　远坂主宅并未设置结界，在主宅的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他有着白色的长发，束成麻花辫垂在胸口。 　　是早上问路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远坂冬将dr的礼装装备，准备随机应变。 　　“您好？” 　　“又见面了。”男人转过身，含笑看向远坂冬，“希望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是的，阿尼姆斯菲亚持先生。”面对礼数到位的男人，远坂冬拿出了应有的态度。 　　“不必那么紧张，我是来拜访时辰的。肯尼斯经常对我们炫耀起你，顺带一提，我是天体科的教授，大学进入时钟塔之后，欢迎你选我的课。” 　　阿尼姆斯菲亚特说完，那扇铁门就缓缓打开，是血缘魔术，只要元吧时辰在屋子里，这扇大门就只有登记过的人才能打开。 　　“阿尼姆斯，你来做什么？”远坂时辰站在院子里，对着远坂冬招了下手。 　　冬很有眼力见地走了过去，然后时辰上前一步，将远坂挡在了身后。 　　“你还对念书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还是老样子不肯念全我的名字。” 　　男人语气熟稔，像在埋怨多年不见的挚友。 　　远坂时辰没接话，仍然将冬挡的严严实实。 　　“我又不会真的和你抢长子。”阿尼姆斯菲特说道：“虽然小女不算争气，但我还没有嫉妒到要抢别人孩子的地步。” 　　男人笑起来，其实他骗人的，远坂冬这样的天才，试问时钟塔谁不想抢回去？ 　　“好了不说这个，冬木这边的灵脉已经过载，第五次圣杯战争就要开始。”阿尼姆斯菲特正色道，他举起手，脱下丝绸手套，向远坂时辰展示手背上的令咒，“我被选中了。” 　　远坂冬皱眉，这根本不可能，这个人白天才来，下午冬木地脉就过载，晚上就被选中。 　　巧的过分。 　　“圣杯一定会再次选中御三家的人，远坂，你也一样，还有……”阿尼姆斯菲特将视线转向被藏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衣角的远坂冬。 　　少年十三岁参加圣杯战争且获得胜利的故事被编成好几个版本，魔术师家族的长辈们用来哄自家孩子睡觉。 　　这是名副其实别人家的孩子。 　　“我需要圣杯，听说你现在对圣杯已经不再追求，我想与你结成联盟。”阿尼姆斯菲特上前一步，与远坂时辰只有一臂距离。 　　“你不会因为上学时候的那点恶作剧怪我的对吗？” 　　远坂时辰的胸口起伏几下，想到上学时候眼前这个人老是让自己出糗的小动作，差点绷不住脸。 　　“不，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远坂时辰拒绝道。 　　“我一定会赢。”阿尼姆斯菲特自信地如同四战时候的远坂时臣，这种既视感让远坂时辰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的从者是——所罗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皮肤黝黑，一头白发，打扮怪异的男人出现在远坂时辰的面前。 　　阿尼姆斯菲特看着远坂时辰惊愕的表情得意地抬起头，“怎么样，是不是比吉尔伽美什好多了？” 　　远坂时辰在四战召唤出吉尔伽美什在时钟塔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要命，什么话都能说。 　　这话不能说。 　　父子两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吉尔伽美什他现在…… 　　在！家！啊！ 第59章 　　“咻——”一柄长斧穿过花园, 略过远坂时辰的鬓发直直插-入阿尼姆斯菲特的脚前。 　　“谁允许你将我和杂种比较？”傲慢的声音划破长空，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 　　那是……吉尔伽美什？穿着便服的王者不太好辨认，但是宝具不会骗人。 　　阿尼姆斯菲特看了一眼远坂时辰不太好的脸色, 调侃：“看来你和你从者的关系和传闻中一样，不是很好。” 　　远坂时辰：所以你到底是哪里听来的传闻？我不要面子的吗？ 　　“从者？本王——” 　　“他是我的。”远坂冬上前一步, 离开父亲不由分说的庇护，看向阿尼姆斯菲特。 　　“吉尔伽美什，是我的英灵。” 　　这种类似于宣誓主权的话让吉尔伽美什的脚步一顿，他不禁去猜测远坂冬说这话的意义，毕竟他从来不会强调这一点。 　　“你的？”阿尼姆斯菲特再次打量远坂冬，忽然明白了什么, “啊……时辰, 你那不讨喜的性格被英雄王嫌弃了吧？” 　　远坂时辰不想理这个青年时期的挚友, 只想让他赶紧离开自己家，好让自己在两位女儿面前留点面子。 　　你问为什么不要在冬面前留面子？ 　　那是因为， 奇*书*网*w* w*w*.*q*i*s*u*w*a*n*g*.*c*o*m 早在四战的时候他的面子就在这个儿子面前丢光了…… 　　“总而言之, 远坂冬, 要不要跟我结盟？”阿尼姆斯菲特将视线停留在远坂冬身上。 　　拥有吉尔伽美什的人明显更值得结盟, 而且，只要把时辰的儿子骗上船，不愁远坂时辰不动摇。 　　“作为上一次圣杯战争的胜者, 我如果真的被选中参加这次战争，那我将拥有最天然的优势。”远坂冬没有答应。 　　“而你，你虽然身为时钟塔的教授, 但时钟塔的教授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上一次肯尼斯也没有帮到我多少。” 　　远坂冬冷酷无情的陈述，“您身为教授, 一定明白，如果御主的能力有限，那么就算召唤出了好的英灵，也发挥不了他的全部实力，您确定您能让所罗门心甘情愿地为您服务吗？” 　　条理清晰，甚至是带有挑拨离间的意味，如果换一个人站在这个少年面前，那么和自己的英灵产生嫌隙也很正常，可惜……阿尼姆斯菲特做了万全的准备。 　　“我和所罗门签订了双重契约，会优先完成他的愿望。”阿尼姆斯菲特笑了一下，然后说：“小圣杯的媒介我已经放在柳洞寺，现在就等诸位master召唤英灵了。” 　　“时辰，这一届，没有教会，没有代行者，你不会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这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混乱的圣杯战争。 　　“如果你和我结成同盟，那么我会在战斗时最大限度的保证冬木的安全。” 　　远坂时辰有些动摇，他一直将保护冬木当做自己的责任。 　　“我也不需要你立即回答，不过，能不能让我住在你家客房？我忘记订酒店了嘿嘿……” 　　嘿个头啊…… 　　这人肯定是蓄谋已久想要住进来，上次肯尼斯也是，不仅住了，还对他说什么：如果你的儿子不来时钟塔，那你的女儿也可以早点去。 　　魔术师，变态！ 　　无论远坂时辰在心里怎样地图炮，他的旧友还是住了进来，并且快速地和小朋友们打成一片。 　　远坂冬垂眸思考这次古怪的圣杯战争，没发现吉尔伽美什正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直到倒水的时候抓了个空，他才发现水壶正被吉尔伽美什握在手中。 　　“给我？”他和吉尔伽美什的相处方式引得阿尼姆斯菲特侧目，好整以暇地看。 　　只见吉尔伽美什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下居然没有生气，乖乖将水壶递了过去。 　　“冬……”王者欲言又止一瞬，然后掩饰似的咳嗽一声，“你说……” 　　远坂冬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不禁看向吉尔伽美什，“说什么？” 　　吉尔伽美什张了几次嘴，没能把：我是你的。这种羞耻的话说出来。 　　他看着远坂冬的眼神，突然觉得生气极了，“没什么。” 　　说完，转身就走。 　　远坂冬不明所以地看着吉尔伽美什的背影，觉得史诗某种程度上没有说错，吉尔伽美什真的有点喜怒无常，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阿尼姆斯菲特噗嗤一声笑出来，在他面前看天体模型的间桐慎二抬头，“您在笑什么呢？” 　　“我只是明白了为什么吉尔伽美什愿意跟着你长兄。” 　　间桐慎二想到那位王者，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由衷地说：“兄长那么厉害，大约什么英灵都会喜欢跟着他的吧？而且他不会强迫他们做什么事。” 　　“是吗？那在慎二眼中，兄长是什么样的人呢？”阿尼姆斯菲特套话。 　　“是很厉害的人。”间桐慎二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向往，“他是把我和樱从间桐家救出来的人，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和远坂家的人都格格不入。但是兄长告诉我说魔法只是众多天赋之中的一样，我拥有远坂家的人没有的天赋。” 　　阿尼姆斯菲特怔了一下，“那么慎二的天赋是什么呢？” 　　“我很喜欢星星，看一遍就能记住。”间桐慎二指向阿尼姆斯菲特拿出来的天体模型。 　　“是吗？那慎二以后来跟我学吧，天体观测用不到很多魔力。”阿尼姆斯菲特很温柔，间桐慎二悄悄地脸红起来。 　　这个人，好像爸爸。 　　不是说时辰爸爸就不好，但是他们总有很多距离感。 　　其实他真的不介意时辰爸爸杀死了爷爷。很感激能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但是，他还是很想要一个父亲。 　　阿尼姆斯菲特也不是父亲，间桐慎二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 　　吉尔伽美什在楼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远坂冬追上来，从平台上往下看，远坂冬一边喝茶一边在看冬木地图，时不时闭上眼感受着什么，然后再用红笔画上两笔。 　　“阿尼姆斯教授。”远坂冬将画好的冬木地图展开，“红笔圈出来的地方就是冬木灵力陡然溢出的地方，他们连成一个转换阵，以柳洞寺为中心，包裹整个冬木。” 　　他将红圈连起来，很快就完成了那个魔法阵。 　　“这种转换阵好像是针对魔力的，如果我猜的没错，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应该也有一个。” 　　“聪明。”阿尼姆斯菲特都没在意冬没喊自己的全名，他终于体会到肯尼斯所说的教天才的感觉。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魔法阵就是你留在冬木的。” 　　远坂时辰的视线盯住阿尼姆斯菲特，仿佛只要他点头，就能立刻把人打一顿。 　　“哈哈哈，我可是柔弱的天体科教授……”阿尼姆斯坐直了，随时准备逃跑，“我确实用转换阵抽取了英国灵脉的魔力……毕竟英国又不举行圣杯战争……” 　　嗤啦—— 　　“啊头发头发！”阿尼姆斯手忙脚乱地扑灭发尾上的火星，“你干什么时辰？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头发留了多久？” 　　“哼。”远坂时辰放下手中的文明杖，“我同意和你结盟，代价是你保护冬木，食宿我会负责，其他的别想我多做些什么。” 　　“嘿嘿，我就知道我们的同学情谊还没有结束，所以你……” 　　阿尼姆斯还在说些什么，他本质上好像是个很活泼的人，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镇得住学生。 　　说是负责食宿，其实也就是多一份餐点的事。 　　远坂家本来是长桌的，但是因为人多，最终还是换成了圆桌，这样就没什么主次。 　　令阿尼姆斯惊奇的是，吉尔伽美什他居然也吃饭！ 　　“英灵不是不用进食吗？”阿尼姆斯菲特小声比比。 　　“是不用进食，不是进食会死，英灵身前也是人类。”远坂冬嫌弃他极了，一边说，一边往吉尔伽美什那边移了移。 　　顺带一提，远坂冬的右手边永远都是吉尔伽美什。 　　“啊……”阿尼姆斯菲特想到了所罗门，他一定在自己身后咽口水吧，毕竟远坂家的饭看起来就很好吃，要不要让时辰再加一份呢？ 　　“叮——” 　　“咳咳！！”浮夸的咳嗽声从远坂的手机中传来，“抱歉抱歉，没打扰你们吃饭吧？” 　　白兰的声音传出来，远坂时辰刚想呵斥，这人就说道：“你们家也太奇怪了吧？都没有电视的吗？太落后了吧？连电脑都没有，害的我想跟你联系就只能连上你的手机。” 　　远坂时辰开始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赶走三个小萝卜丁。 　　“我说啊……上次你收到巧克力之后也没给我回礼，我等的把枕头都哭湿了，那可是本命巧克力，可是我的心意哦~” 　　白兰的话过于露骨，导致远坂时辰和阿尼姆斯看向冬的眼神都有点不对。 　　“我可不允许你这样逃避，因此——” 　　白兰突然对着镜头拉下衣领，还未等远坂冬吐槽他放浪形骸的动作，视线中就出现一抹红色。 　　是在锁骨之下的圣痕，刻在身体上的令咒。 　　“我啊……好像被圣杯选中了呢，马上就要来见你了哦~我都迫不及待了。” 　　白兰的声音奇怪的要命，好像是在臆想什么似的。 　　“对了，网上说你同时交往的另外两个……那个白头发的和那个金色头发的，我要向他们发起挑战！冬……啊真是的，小正你干什么，让我再看看他嘛……” 　　滋—— 　　通讯中断。 　　远坂冬一抬头，就对上父亲和阿尼姆斯菲特一言难尽的眼神。 　　远坂时辰还沉浸在儿子居然一次谈了三个这样的魔幻现实里。他觉得这样不行，孩子不听话，打一顿……不、他也不一定打得过…… 　　啊这 　　“爸爸，不是他说的那样。”远坂冬苍白的辩解道。 第60章 　　“哈哈哈, 你儿子还挺受欢迎的嘛。”阿尼姆斯菲特笑着打圆场。 　　远坂冬一脸绝望。 　　你还不如别开口，神啊，来个人救救我吧！ 　　“铃——” 　　电话！ 　　远坂冬眼前一亮, 飞速起身，接起电话，无论对面的是谁，从今天起就是他挚友了！ 　　“远坂老师。”田中信也的声音有点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远坂冬一边打电话，一边离开餐桌这一片是非之地。 　　“是这样的，因为您的作品, 我们上层也赚了不少钱, 准备拿我们这边提成的百分之三创立一个奖项, 鼓励日本文学创作。” 　　田中顶着一帮董事的大佬战战兢兢、如芒在背,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您看……您要不要也拿百分之二, 我们一起凑个百分之五？” 　　这种从别人兜里薅钱，还是从心爱的老师兜里薅钱的事儿田中信也本来是不想做的，可是不做的话他工作就要没了。 　　卑微打工人，在线恰饭。 　　出乎预料, 远坂冬几乎立即就答应了, “好啊, 抽百分之二就够了？要不要多抽点？” 　　刚刚到这个世界的穷困窘迫已经理他远去了，他现在是个土豪啦, 写书本来也不是为了赚钱嘛，多抽点他完全不care的。 　　“呜呜。”田中信也感动到当场哭泣, 连连拒绝：“够了够了，我们今年只是试行一年，明年如果还需要举办会根据情况酌情添加的, 您可以定一个名字，要不然用您第一个笔名？设置成太宰奖如何？” 　　“……” 　　远坂冬诡异的沉默一瞬，脑部了芥川龙之介这个笔名投太宰奖屡投不中的滑稽场面，坚定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要，用芥川吧，芥川奖好了。” 　　“好的。”芥川龙之介这个笔名所写出的文字确实带着太宰那个笔名没有的味道，除却不是第一个，其余的都很符合条件，销量也很不错。 　　“你们想好怎么造势了吗？”远坂冬忽然恶作剧一般地笑起来，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芥川龙之介这个人，不如……嘿嘿…… 　　“老师有什么想法？” 　　“太宰治这个笔名呼声好像挺不错的？不如这样吧，你把太宰治参加芥川奖的消息放出去。” 　　“可是……” 　　田中信也欲言又止，劳斯醒醒，你不要披马甲晕了头，你们是一个人好吗？ 　　用自己的笔名参加自己设立的奖项赚自己的钱，是不是稍微有点多此一举了。 　　“别误会，你们把奖颁给值得看好的新人，然后对外宣布太宰治落选，这样噱头不就有了大家一定会很看好那个新人的。” 　　田中信也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背后的几位董事眼睛已经亮了，他当即很有眼力见的答应下来，然后挂了电话。 　　“不亏是远坂老师，就算是专心文学还是一样的又经济头脑和眼光。”董事a夸赞。 　　“是啊……”董事b长叹一口气，“据说这位在一点一点蚕食东京地段的房产呢，完全看不出会是这个年纪会做出的事。” 　　董事c摘下眼镜擦了擦，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家孩子要是有远坂老师一半省心我岂不是可以提前退休回乡下养老了？” 　　董事会的其他成员嗤之以鼻，远坂老师那样的天才是随便能有的吗？ 　　你做梦！ 　　远坂冬对自己决定可能产生的腥风血雨一无所觉，也不知道自己又将成为多少未成年的噩梦，他们的父亲又要在孩子的耳边恶魔低语：看看远坂家的冬桑，再看看你！ 　　远坂冬放下电话，耳边就传来贴的极近的呼吸声。 　　少年以为是吉尔伽美什又在搞什么恶作剧，无奈地用肩膀顶了一下身后男人的胸膛，“别玩了吉尔，我还有事。” 　　这个动作在朋友之间完全构不成亲密的范畴，但是对所罗门来说就有一点微妙了。 　　“……我不是吉尔伽美什。”陌生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声音大的令远坂冬都为之侧目，这声音……饿了吗？ 　　所罗门王的声音是与他的形象完全不符的温柔，见远坂冬看过来，竟也不觉得冒犯，好像习惯了这样疑问的眼神似的，曲起手指挠了挠脸颊。 　　“其实我被召唤的前一刻刚刚去世，本来英灵座上应该没有我的位置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睁眼又回到这里，虽然有点失礼……但是我稍微有点想吃草莓蛋糕。” 　　啊这…… 　　所以看上去十分威严的所罗门王实际上是个甜食癖？ 　　“家里的话现在没有，我带你出去吃？啊……你有单独行动的技能吗？” 　　远坂冬想要带所罗门出去是因为他的措辞十分奇妙，他刚刚用的话术是“回”，这意味着的信息令人寻味。 　　这位所罗门王保不齐和韦伯的经历有相似之处，总之先带出去看看能不能套套话。 　　在远坂冬头脑风暴的时候，所罗门王冥思苦想，他已经很久没有为“单独行动”特权苦恼过了，毕竟他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周游世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应该……有吧……”他不确定地回答道，脑袋上翘起一根呆毛，应景的晃了晃。 　　“我带你偷偷溜出去，阿尼姆斯等会应该会和父亲去魔术师工坊研究这次圣杯战争的策略，现在家里也没有设置结界，出去的话不会被发现。” 　　远坂冬迅速定下计划，从远坂主宅偷跑，他是专业的。 　　专业偷跑带着专业溜号专业又平安地来到了甜品店门口。 　　“这个店很受欢迎，当初梅林也夸赞过，他说这边的甜点十分好吃。”远坂冬笑着为所罗门介绍。 　　“啊……你是那个！”前台的小姐姐张大了嘴指着远坂冬，然后惊觉这样不够礼貌又马上缩回了手。 　　她瞄了一眼皮肤黝黑盯着橱窗里草莓蛋糕出神的帅哥，然后又看了一眼远坂冬，觉得小哥哥实在是太渣了！ 　　“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白头发的帅哥呢？”店员发出谴责的声音。 　　所罗门不明就里地看向远坂冬，他生前也毫无节制不过上辈子好很多了……算的上是清心寡欲吧咳咳……所以这个少年他到底有几个？ 　　没关系，不管有几个，总不可能比他所罗门更多。 　　他十分淡定得指着那个八寸的草莓蛋糕，“这个，我想要。” 　　“诶？”店员小姐姐痛彻心扉，这个看上去像外邦人的男人没听到吗？你傍上的这个可是渣男啊！不！不不不！ 　　冷静点，仔细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小绿特别有钱，而这些人都是看中了他的钱，实际上被玩弄感情的是小绿！ 　　她一边打包草莓蛋糕一边脑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目送他们走远之后小姐姐掏出手机激情发帖。 　　我发现了小绿才是最惨的人，他一直在被白-嫖但是不知道，我该怎么提醒他？ 　　来都来了，远坂冬决定带着饿惨了的所罗门王吃一顿好吃的，他带着人来到茶餐厅，要了一个包厢，然后点了一桌英式下午茶。 　　所罗门捧着蛋糕无语凝噎，倒也不用吃那么多？ 　　他大概能明白吉尔伽美什为什么在获得自由之后仍然选择呆在这个少年身边，他很温暖，虽然比喻不恰当，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像是雨后晴空的太阳，单是看着就令人心生希望。 　　所罗门嗷呜一口吃掉奶油上的草莓，然后眯起了眼睛。 　　这个动作过于“普通人”了，绝不是身为“不懂人心的王者”能够做出的反应。 　　“听说所罗门王并不能体会人类的感情，生来就是王。”远坂冬有点馋，也切了一块蛋糕，边吃边套话。 　　“我觉得您很鲜活，并不像是没有人类感情的样子。” 　　“这个……我觉得现在应该算是有吧？”所罗门说着笑了起来，因为肤色的关系，他嘴角粘上的奶油特别明显。 　　“您或许可以将您的来历透露一下？或许对这次圣杯战争有利？” 　　所罗门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刮蛋糕上的奶油，“我其实来过这次圣杯战争，不过上次没有你。” 　　“后来呢？” 　　“后来我们赢了，我成为了一个人，完成了愿望，总之就是真的变成有喜怒哀乐的人了，阿尼姆斯菲特创建了人理存续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 　　所罗门在叙述回忆的话有点紊乱，但远坂冬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所罗门和阿尼姆斯菲特赢了。 　　“冬木呢？冬木怎么样？” 　　所罗门垂下眸子，沉默一瞬，才说道：“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活下来了……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所罗门手中的那块蛋糕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远坂冬又给他切了一块，端到他面前，“这一次一定不会像上次一样了。” 　　“是的，我记忆中的那次阿尼姆斯菲特没有和远坂时辰结盟，虽然通过谈话拿到了一定的信息，但是远坂家主当时不在冬木，好像还在时钟塔读书，我记得叫……凛？” 　　“凛？”冬陷入沉思，“那也就是说上一次凛至少已经十八岁了，现在她小学还没有毕业。” 　　所罗门也注意到这个时间差，沉默下来。 　　“没事，说不定是转机，英灵召唤之后哪怕死亡也会回到英灵座，你刚刚说以为英灵座上没自己的位置，什么意思？” 　　“这个……哈哈哈。”也不是不想说，总之所罗门就是觉得有点微妙的丢人。 　　两人之间的沉默一直延续到所罗门吃完一整桌甜点再也没吃的了位置。 　　他才小声道：“这个是我的宝具效果啦……总之就是自爆什么的，我还拯救了世界呢，别的英灵也有这种宝具的嘛……” 　　他总觉得少年的脸色一定不好看，但是不可否认，那张脸神看了都会心动，而且……梅莉酱真人肯定也差不多这么好看吧？ 　　他小小声的举了个栗子，“就是那个大英雄，他stella一声整个人就和我一样没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罗门瞟了一眼少年，果然他脸色不太妙，他忽然就感受到了吉尔伽美什的心情，话说吉尔伽美什那个最古英雄王……等等……这张脸？ 　　不是恩奇都吗？ 　　你仔细想想！上辈子在迦勒底我们见过的！tvt 　　虽然恩奇都总是没什么表情也不太会笑，但是他和吉尔伽美什在迦勒底也只是普通的挚友关系，吉尔还对另外一个人表现出心动呢。 　　这辈子怎么回事？吉尔伽美什怎么一副痴心不改的样子？ 　　怎么办？要不然发动千里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罗门盯着远坂冬，使用了烂熟于心的千里眼。 　　然后他眼前一黑，什么都没看到，甚至因为魔力使用过度感到有点头晕。 　　所罗门捂住酸涩不已的眼睛，感觉到了一丝迷幻。 　　不是吧？他千里眼呢？ 　　千里眼瞎了！ 第61章 　　“你怎么了？”看着宛如带上痛苦面具的所罗门, 远坂冬关心道，“眼睛里进东西了吗？” 　　“没有，完全没有！”所罗门一手捂着眼睛，一手飞快的收拾还没吃完的蛋糕, 完全看不出他现在看不见。 　　手背上长眼睛了吗？ 　　“我们……”所罗门的话音没由来的一顿, 然后一脸绝望。 　　他这种灰暗到蹲在地上石化的样子让远坂冬有点无语的伸手, “怎、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错觉，所罗门他现在是不是个q版？ 　　“御主他刚刚在叫我, 呜呜我感受到了。”所罗门委屈地都带上鼻音，“我没有立刻出现一定会被认为不靠谱的。” 　　啊…… 　　“那快点回去吧, 你就说我带你出来的, 阿尼姆斯教授应该不会怪你的。”远坂冬十分自然地接下了这个锅。 　　但所罗门还是被骂了。 　　“我超没面子！”阿尼姆斯菲特大吼, 没有一丝风度。 　　虽然声音很大，但看上去不是特别生气的样子, 硬要说的话感觉像是恼羞成怒？ 　　“远坂冬就真的那么好吗？你是不是想做他的从者？” 　　“这个……”远坂冬夹在两人中间进退两难，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 　　甚至还有一个人想要加入混乱的战局浑水摸鱼。 　　“所罗门, 你背着我和我的御主再谋划什么？”吉尔伽美什居高临下, 一副你不好好解释我就要干架了的表情。 　　远坂时辰和远坂冬父子两的表情在此刻莫名如出一撤。不要吵了，不要吵了, 你们不要再为我/我儿子吵架了。 　　所罗门“唯唯诺诺”端坐在小桌板前面, 干笑着开口, “因为您没有给我吃饭，而我又很想吃蛋糕所以……” 　　阿尼姆斯菲特一脸怀疑人生, 这特么就是所罗门, 这所罗门一定有问题！ 　　他本以为自己抽到了鬼牌，接过卡一翻过来，好家伙, 是小丑哒。 　　而且他喊所罗门但无人应声的时候远坂时辰绝对笑了！ 　　夺丢人啊！ 　　阿尼姆斯菲特气的肝疼，没好气的给所罗门发了一块铁，“这个东西拍两下就会显现出冬木的地图，我要你把整个冬木变成自己的魔术工坊，任何一点动静都要在你的弹指范围内，能做到吗？” 　　冬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让其他魔术师来进行设置，恐怕一年都不一定能设置完。 　　但所罗门是魔术王。 　　他抱着将功补过树立靠谱人设的心思，慎重应下，“定不负所托。” 　　阿尼姆斯菲特：……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看所罗门也不会觉得他这个长相很靠谱了呢。 　　这就是帅不过一章吗？ 　　“阿尼姆斯，支撑所罗门这样的英灵很辛苦吧？”远坂时辰“锦上添花”地劝说道：“补魔的方式有很多种，请谨慎选择哦。” 　　所罗门关门的动作停滞一瞬，差点被魔术工坊厚厚的门板夹到手。 　　远坂时辰看上去挺正紧的，没想到也会这样开玩笑吗？ 　　果然魔术师都是一群性格恶劣的家伙。 　　等到所罗门的身形完全消失，阿尼姆斯的神色才阴沉下来，“这次的圣杯战争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五条悟的声音响彻远坂宅，他礼貌性地敲了敲地下室的大门然后一把推开，“嗨，你们好啊，我是这次的参赛者，也是冬的朋友，你们还需要盟友吗？” 　　五条悟长腿一迈，在远坂时臣惊愕的视线中勾住远坂冬的肩膀，“你高中没来咒术高专可是让我难过了很久。” 　　远坂时臣：“……他就是那个白头发的？” 　　“不是！”远坂冬从五条悟的手臂下钻出来，恶狠狠地反驳。 　　“所以说真有白头发的？”吉尔伽美什幽幽发问。 　　“没有！”远坂冬大声辩解。 　　五条悟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十分骚包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没有带那个丑兮兮的眼罩而是带了一款款式新潮的墨镜。 　　就显得他现在的动作格外fashion，“我就知道我的魅力也是无敌的。” 　　远坂冬：……有点奇怪怎么回事？ 　　阿尼姆斯菲特不忍直视，“你谁？” 　　“他是咒术高专的老师，虽然看上去不像但确实是人民教师。”远坂冬语速极快，没有给五条悟介绍自己的机会。 　　反正这个人要是介绍自己肯定会自夸一顿。 　　“我来呢，是为了和你们结盟。”五条悟拖过来一张椅子，十分大爷地做在上面，翘了个二郎腿。 　　“上一次的会议你也参加了，那个策划了所有事件的白兰也被圣杯选中，有消息称他准备趁这一次实施自己的计划。”五条悟看向神色凝重的远坂冬，确定了情报的准确性。 　　“好在呢，白兰这个人人缘非常不好的样子，我给你们带来了很多盟友。” 　　五条悟说着，将手掌高举过头顶，“啪啪”鼓了两下掌。 　　无事发生。 　　尴尬地远坂冬都看不下去了，“那个……都有谁？” 　　“你们远坂家防御系统做的不错。”五条悟半点不觉得尴尬，“他们肯定不能像我一样突破这里的防御。” 　　远坂冬跟着滔滔不绝的五条走到门口，看到棕发的青年站在门口。 　　沢田纲吉在看到远坂冬的那一刻笑了起来，宛如晴空，温和又包容，“很抱歉打扰你，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去进行谈话了？” 　　啊这……这不是别人进不来，这明显是他们比较有礼貌啊！ 　　说起来，远坂主宅是不是应该装个门铃了？这样有客人拜访的话至少可以敲门？ 　　远坂冬沉默地打开铁门，“你们来之前可以给我发个消息。” 　　“其实……”沢田纲吉挠了挠头，“我发了还几条，但是你好像没收到。” 　　远坂冬掏出手机，看见上面十几条未读短信，恍然想起自家魔术工坊是可以屏蔽信号的。 　　“抱歉，招待不周。”远坂冬看向沢田纲吉身后的一大群人。 　　“这些都是？” 　　“哈哈哈这些都是我的家族成员。”泽田纲吉更不好意思了似的，“有点多……不过reborn说你不会介意这个。” 　　这哪里是有点多，这至少有十二三人，而且有一帮人看上去就不好惹。 　　“请进？” 　　远坂冬瞟了一眼脸上有疤的男人，语气开始飘忽起来。 　　“啧，小鬼，我只是来跟你打声招呼，至于战斗，我们瓦里安会按照自己的方式来。”xanxus的说话方式和吉尔伽美什有点像，远坂冬几乎立即条件反射的点头。 　　“好的，请注意安全。” 　　他的这句叮嘱让整个空气都为之静默一瞬，甚至身为彭格列首领的沢田纲吉都多看了他几眼。 　　“哼，走了。”xanxus明白这个小鬼就是他们这次战术的核心，因为白兰不知为什么好像对他格外在意。 　　可别死了。 　　“我总觉得如果是国中时期遇到你，我一定可以和你变成好朋友。”沢田纲吉很平易近人，完全没有刚才xanxus那种野兽一般的压迫感。 　　“嗯……现在成为朋友也不晚。”远坂冬说道。 　　沢田纲吉的脚步为不可查的一顿，这位远坂冬，感觉比他更适合当一个黑手党首领啊。 　　“冬酱！”太宰治扬起声音，砂色的风衣被风吹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真是的，还有我们啊！不要因为我们站在后面就忘记迎接了，说起来我们也有好久不见了吧？要不要来一个爱的拥抱？” 　　“啊，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和男人拥抱的哦！” 　　那你说个屁。 　　远坂冬白了太宰治一眼，脚步没停。 　　“冬。”中原中也叫住了他，“抱歉，港口黑手党就派了我们两位。” 　　他看着全员出动的彭格列，压了压礼帽。 　　总感觉同样是黑手党，港口黑手党被比下去了怎么办？ 　　远坂冬看向中原中也，他身边有一个陌生的面孔。 　　“这位是芥川龙之介，以前是青花……太宰治的弟子。”中原中也不情不愿地叫了太宰治的名字。 　　“咳咳，在下和那种叛逃的人没有关系。”年纪轻轻就有少白头趋势的少年干咳了两声，一副身体不好的样子。 　　远坂冬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这个世界居然是有芥川龙之介的吗？那他的芥川奖怎么办？ 　　他放出去的噱头怎么办？ 　　不，冷静点，仔细想想只要他马甲不掉，事情就不会变的糟糕。 　　“请进，寒舍简陋，还请担待。”远坂冬木然迎客。 　　远坂家和简陋这个词不能说十分贴切，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总之偌大的宅邸终于在进来这么多人之后稍微热闹了点。 　　吉尔伽美什看着跟在远坂冬身后的一大串人不爽地啧了一声，他在远坂冬坐下来之后一屁股占据了他身边的位置。 　　企图宣誓主权。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阿尼姆斯菲特就感叹道：“远坂时辰，你儿子人缘真好。” 　　远坂时辰：你不要一脸羡慕的看着我，就算你再怎么羡慕地看着我，儿子也不可能让给你的！ 　　“那么下面先确定一下，我们之中究竟有多少人被选中了？” 　　“我。”沢田纲吉率先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令咒。 　　他展示完毕，看向阿尼姆斯菲特，“那位是时钟塔的教授，他好像也被选中了。” 　　“超直感吗？”阿尼姆斯菲特感叹，“确实没错。” 　　“我也是。”五条悟把墨镜摘下来，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右边的眼皮上有三条令咒，“说实话这东西影响了本大爷的美貌，打完圣杯战争会消失的吧？” 　　众人：…… 　　“还有人吗？”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无视了五条悟，这人还是别理了，感觉他会越理越起劲的。 　　“我们这边三位吗？”远坂冬总结道：“圣杯战争的参赛者一共有七位，也就是说我们要做好白兰那边有四位参赛者的准备。” 　　“啊……我感觉以少多搏的情况可能出现不了了。”太宰治举起手来，一个鲜红的令咒花纹从他的手背浮现，“我也被选中了。” 　　那他们这边就是四个，这样的话赢面就大很多。 　　远坂冬不动声色地将名单加上。 　　“这次圣杯没有代行者和教会的监控，我们无法得知圣杯战争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我给大家叫一点外卖，吃完早点休息，明天我们来召唤英灵。”远坂冬开始认命打电话刷卡付钱。 　　“父亲，您今天就将母亲和弟弟妹妹送出冬木，家里我会照顾的。” 　　远坂时辰的眼眶有些湿润，冬已经完全有大人和领导者的样子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彭格列企业文化的影响，这个饭吃的感觉和断头饭一样悲壮，最后吉尔伽美什都看不下去了，直言。 　　“不就是保护世界吗？英雄王会陪你们战斗到最后一刻。” 　　气氛还算温馨，好在大家都没有打起来，就是芥川一直在咳嗽，而且不太爱说话。 　　众人分散地睡在各个房间里，直到第二天一个欠揍的声音响彻远坂宅。 　　“开起床！呼噜——嗤——起床起床！” 　　远坂冬睡眼惺忪的下楼，看见一个无人飞机停在大厅，上面的扩音器传来白兰的声音。 　　“真是的，都要决战了，这么睡懒觉怎么行呢？” 　　锃—— 　　一束白光对着远坂冬的眼睛射来，他条件反射的眯起眼，等适应之后，白兰的全息影像被投射在面前的地上。 　　众人的警惕性都很高，很快也来到大厅。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跟各位说说话，啊，顺带一提，我现在在日本的中华街，这边的食物可真是新奇啊。” 　　远坂冬垂头，看见白兰面前摆着一口圆锅，里面的热汤沸腾，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一边红，一边白。 　　这人居然在吃鸳鸯锅。 　　白兰拿着一个长柄汤勺抵着一个东西往下压，“就是这个菜也够难煮熟的，而且还会挣扎。” 　　五条悟面色凝重的看着那个浮上浮下的粉色食材。 　　那是一个脑花，可笑的是脑花上还有两排牙齿，现在正在“桀桀桀桀桀桀”地打颤。 　　他奋力顶出来想要逃走，但是被白兰无情地用勺子又按了回去。 　　“费奥多尔君应该已经去找你们了，如果连他都收拾不了那也用不着我出手了。”白兰拿了一把餐刀，笑眯眯轻而易举地将脑花切成七份，均匀极了。 　　“铃兰不要吃这个！恶心！”小姑娘的声音从全息影像里传来。 　　但白兰不由分说的将七分之一塞进了她的蘸料碗。 　　“我要说的结束了，期待你们的反抗和表演，拜拜！” 　　“滋啦——哄——” 　　全息影像熄灭之后，无人机上火光一闪，自爆了。 　　五条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得动真格了啊，竟然连那种东西都轻而易举地杀死了？这个白兰……还真不简单。” 第62章 　　“召唤英灵吧。”远坂冬将地下室的麻袋装的宝石领出来, 噼里啪啦倒在地上。“每人捡五十颗，咒文我写在便签上了。” 　　少年肃着脸分发便签，像是考试时分发试卷的考官。 　　“大家调动身体之中的力量, 击中在令咒生成的地方, 然后对着摆出的魔法阵念就可以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修改过阵法, 最糟糕也就是召唤不出英灵罢了。” 　　召唤不出也没事，他可以一人发一个。 　　“那我先来我先来！”近距离接触过另一个自己的太宰治对这个环节充满了好奇。 　　因为第一个开始，咒文念的磕磕绊绊。 　　他站在五十颗宝石摆出的魔法阵中间, 念两句咒文就要看一眼便签。 　　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有点丢脸的捂脸。 　　“啊, 来了来了！”太宰治往后退了两步, 宝石融化成水银一样的液体，在地面上自然而然形成一个六芒星阵。 　　“servant assassin（从者暗杀者）佐佐木小次郎，前来领命。” 　　站在召唤正中扎着高马尾的男人唤醒了远坂冬上一世刚玩这游戏的记忆。 　　因为不舍得新手十连, 所以他拼命抽了几次友情池，得到的从者就有佐佐木小次郎。 　　要命的是, 他是一星。 　　“啊……好可惜, 我还以为会是美少女！”太宰治大呼道。 　　佐佐木低垂着头，没有接话。 　　“居然是男人！”太宰失落地扑倒了沙发上, 将脸埋在抱枕里。 　　地上宝石化成的液体已经蒸发，远坂冬再次接过下一位召唤者递来的宝石, “佐佐木先生, 烦请您移步。” 　　远坂冬看着小次郎沉默地站到哭天喊地的太宰治身后, 像一尊沉默守护主人的武士雕像。 　　“真是的……别这么闷葫芦，跟我聊天……” 　　在太宰治抱怨的背景音中，沢田纲吉清越的声音念响咒文，紧接着, 强烈的风压席卷整个客厅。 　　最先从宝石蒸发形成的气体之中显现而出的，是扬起的红披风，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贯穿耳廓。 　　高大的男人从魔法阵中显出身形，“真亏你能将余带来此地，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会为你开拓前行的道路！” 　　征服王？ 　　“怎么？小鬼？啊……这个风格的装饰倒有些眼熟，唔哦！英雄王，你也在这里吗？”征服王看向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的吉尔伽美什，然后得到了后者不耐烦的啧声。 　　沢田纲吉看向远坂冬，“征服王？” 　　“嗯，总归是张好卡吧。”远坂冬嘟囔道。 　　“什么？” 　　“没什么，征服王是十分厉害的英灵。”少年的这声夸奖像是往沸腾的水里面浇了一勺冷水，周遭安静一瞬，最先响起的是英雄王不满的声音，“冬，我……” 　　“当然吉尔和佐佐木先生也是非常厉害的英灵！”远坂冬抢白道，总算免除了还没开始和白兰打自家从者就先打起来的奇妙情况。 　　吉尔伽美什：“哼。” 　　“别那么小气嘛朋友，游戏机借我玩玩。”征服王探头看向switch小小的屏幕，吉尔伽美什用脚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自己拿。” 　　然后两位王者打起了联机大战略。 　　这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好吧？你一个征服王你打游戏的手势那么熟练是闹哪样啊？ 　　中原中也在心里疯狂吐槽。 　　“五条先生，该您了。”远坂冬视若无睹，十分淡定，自带一股大佬气质。 　　“别那么见外，叫悟就行。” 　　远坂冬摆宝石的手一顿，他手中的宝石有一颗浅蓝色的，品质还算不错，他将它放在了阵眼的位置。 　　“好了五条先生，您可以站进去了。”远坂冬的这句话说完，吉尔伽美什紧绷着的随时会攻击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他的反应被伊斯钦达尔捕捉到，调侃一笑，“上次我就想问了，那边那个，你的王妃吗？” 　　吉尔伽美什游戏机差点没拿稳，他抬头看了一眼大厅中央，远坂冬在看五条悟念咒文，见人没有注意这边，他稍稍放下心来，但又立马觉得不满，他短暂地闭眼。 　　然后理直气壮，“不，是我的挚友。” 　　王妃还不是，虽然葬礼上举行过仪式，但是恩奇都不知道，那个不算。 　　“哦~”伊斯钦达尔的声音拖长了三个调，“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唯一的挚友？天上天下只有一个的那个？不过他好像不是英灵嘛？长生不老了？” 　　“不是。”吉尔伽美什不欲多说，switch按得啪啪响，很快用军队踏平了伊斯钦达尔的领土。 　　“输了……再来！这游戏机很贵的你轻点啊！”征服王不满，他没有黄金律，上一次买游戏他的小御主都要被买哭了。 　　“你难道对自己的王妃也像现在一样粗暴吗？” 　　“什……”吉尔伽美什骤然想到远坂冬国三时期的那个吻，确实有些粗暴，但之后少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不追问，也不在意。 　　不，什么王妃，他没有王妃。 　　吉尔伽美什上扬的嘴角拉平，对伊斯钦达尔说：“再来一局！” 　　“求之不得。” 　　这边两位王者打游戏热火朝天，那边五条悟的英灵显出身形。 　　“lancer 宝藏院胤舜，请多指教。” 　　光头的男人穿着利落的僧袍，脖子上挂着两排数珠，自我介绍简短至极，看上去十分可靠，但是…… 　　“啪——” 　　五条悟大手一挥，摸上了和尚的光头，停留一瞬之后还搓了搓。 　　“五条先生？？”远坂冬眼睛瞪大，震惊到有些失声，这人是在挑衅吗？ 　　少年微微躬下身，以防恼羞成怒的从者直接在圣杯战争还未开始之前就手刃御主。 　　“哎呀，别乱摸和尚的脑袋。”宝藏院胤舜笑着捉下御主的手，然后将长-枪一立，“你就是master？看上去十分强大嘛。” 　　“当然！”五条悟毫不谦虚。 　　远坂冬暗自庆幸，还好不是吉尔伽美什那种性格的，否则五条悟人都没了。 　　“不过召唤英灵还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啊……”五条悟摸着腹部说道：“肚子饿了。” 　　“知道了，家里的佣人昨天就遣散了，大家勉为其难就吃外卖吧。”话音刚落，门口的铜钟就被敲响。 　　昨天远坂冬赶制的用来代替门铃的魔术礼装。 　　由于人多，众人只能像野炊一样坐在地上吃，那个能坐下十二位客人的圆桌空在一边，上面摆满了地图之类的杂物。 　　“费奥多尔会怎么布置？”reborn率先开口，他也是参加过会议的人，自然知道事情的始末。 　　“他想要杀害全部的能力者而不波及普通人，这样的话只能想办法把能力者聚集到一起内耗了吧？像上次横滨达尔文一样。”远坂冬叼着一块小饼干，话音有些含糊。 　　“但是他肯定知道同样的伎俩不能用两次。”看过资料的五条悟说道。 　　“说起来咒术师怎么就来了你一个？” 　　“因为一旦开始大规模的战争，人们的恐惧就会突破临界值，到时候不需要什么外力，整个世界的咒灵就会变多，我们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严守了。” 　　五条悟面前一堆甜食，并且将远坂冬点给所罗门的蛋糕全部吃光。 　　所罗门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在外面跑任务回来还吃不上一口热乎的草莓蛋糕。 　　“说起来，冬还没有被选中呢。”太宰治说道，“圣杯出问题了？” 　　“我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实现的愿——” 　　不，他有的。 　　他要保护冬木，想要结束这一切，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普通人。 　　远坂冬稍微走了下神，然后就咬到了舌头。 　　“疼。”远坂冬抽了张纸巾按在舌尖，殷红的颜色浸染了雪白的纸张。 　　“太宰你不会读空气的吗？”中原中也低声骂道。 　　冬选不上一定很难过吧？居然失落到不小心咬破了舌头，亏太宰还是朋友，就这？ 　　他不配那只冬送出去的钢笔！ 　　中原中也有些担心地看向远坂冬，见少年身边的王者放下手中的芝士汉堡，掰着他的下巴转过去，然后说道：“伸出来我看看。” 　　“没事。”远坂冬感受到周遭人投来的有些微妙的视线，往后缩了一下，避开吉尔伽美什的触碰。 　　“快点。”英雄王的面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那样子看上去如果不听话他要现场来打一架。 　　远坂冬抱着安抚吉尔伽美什的心理飞速伸了一下舌头。 　　“等等！你舌头上是什么？” 　　“嗯？反正没什么大事。”远坂冬说道：“我们继续讨论战术。” 　　“不是，那个，好像是令咒吧？”一直盯着远坂冬的沢田纲吉说道：“红色的。” 　　“诶？” 　　真的？ 　　令咒在舌头上？ 　　远坂冬拿出手机调出前置摄像头，伸出舌头，鲜红的令咒印在舌尖的部位，看上去格外鲜艳。 　　好涩……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 　　“太好了，这样我们这边持有英灵的参赛者就有五位。”远坂冬笑起来，虽然他可以违规召唤，但能真正体会一次召唤的感觉也很不错！ 　　他学的召唤阵终于可以自己用了！ 　　远坂冬兴奋地饭都不想吃完，直接站起来，他现在就要召唤！一秒钟都不想等！ 　　他刚要迈步，手腕便被抓住，抓他的人用了狠力，远坂冬明显感觉到了疼痛，回头却只能看到吉尔伽美什的发顶。 　　“有了我还不够吗？”王者轻声问道。 　　远坂冬张口，复又合上，他太兴奋了，没有考虑这个。 　　少年的沉默如同一块烧热的炙铁，贴近心脏，焦灼感直抵灵魂，吉尔伽美什闭上眼，慢慢地、克制地吐息，等胸口的滞塞感没那么明显，再次发问：“我作为你的从者不够吗？” 第63章 　　气氛一时凝滞, 众人像是被逗猫棒吸引的猫咪，先看了看远坂，然后又转头去看吉尔伽美什。 　　“我……” 　　“铛——”门口的铜钟被敲响, 打断了远坂的话。 　　这个魔法道具可以被魔术师使用进行对话, 里面传来少年惊慌的声音。 　　“我是韦伯！远坂君！老师让我来找你，时钟塔出事了！” 　　少年几乎是冲进门的，他先是撑着膝盖穿了会儿气，然后接过了远坂冬递来的水吨吨灌了两大口。 　　“老师跟我说, mimic的残党发生了叛乱, 他们好像被一个叫死屋之鼠的组织收编了。”韦伯终于喘匀了气,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远坂家来了好多不认识的人, 而且…… 　　“阿尼姆斯菲特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如你所见, 参加圣杯战争。”阿尼姆斯举起手背，“啊说起来, 韦伯是不是也是上一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 　　“是……是的。”韦伯想到在自己面前消失的大帝，有些失落的垂头。 　　“据说从者是征服王？” 　　“嗯……等等, 圣杯战争不是六十年一次吗？”韦伯终于意识到不对，他征询地看向远坂冬。 　　全场就这个人看上去最靠谱了。 　　“冬木地脉过载，总之有人动了手脚吧。”远坂冬说得轻描淡写。 　　“喂！认真一点啊。”韦伯大声吐槽，然后视线一阵飘移, 看到了熟悉的红披风, “rider！” 　　他惊喜地眼睛都亮起来，想要扑过去确认又不太敢。 　　征服王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他参加了这次圣杯战争，而且成为了别人的从者。 　　如果他贸然过去可能会引起对方御主的不满。 　　“你们认识吗？”沢田纲吉笑问。 　　“姑且……我是那边那位王者的臣下！是追随王者的人！”少年上前一步，握拳吹在胸口，力道直抵心脏，“请您让我留在您身边！” 　　这一份赤诚真挚的情感令吉尔伽美什嫉妒起来, 虽然他也不要恩奇都追随，但是……忠诚总得做到吧？ 　　看看人家。 　　“你变化不小嘛，成为优秀的大人了，不过身高还得——” 　　“我涨了20公分了！”韦伯大声打断了征服王的话。 　　但王者指了指站在他身边的远坂冬，“上次见面的时候这位御主比你还矮四厘米，现在你们已经一样高了哦。” 　　远坂冬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他是吃圣杯作弊哒~ 　　令人感动的认亲到此结束，现在最终要的还是确认情况。 　　“时钟塔那边怎么样？” 　　“几乎所有师生都参与了战斗，但是那些反叛军被授予了一种能力，很克制魔术师，虽然人数不多，但井然有序，而且……带着热武器。” 　　糟糕，魔术师大多数对热武器研究不多，甚至轻视热武器，这就会导致他们在对战的时候处于天然的劣势。 　　“你怎么能过来？”reborn疑惑。 　　“我正在休学中，想……走一下当年征服王去过的地方，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所以旅途中断了。” 　　少年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羞赧格外明显。 　　于是众人又像被逗猫棒吸引了注意的猫猫，动作一致地看看伊斯钦达尔，又看看韦伯，最后视线转向远坂冬。 　　冬：看我干嘛！ 　　他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事件本身，“mimic本身的头领就被菲奥多尔怂恿过，这个事件又是针对能力者，应该是费奥多尔的手笔。” 　　“英国时钟塔就交给英国去头疼，十二君主有十一个都在英国，如果连这次都熬不过去，那干脆死掉换人。”阿尼姆斯菲特冷酷无情地说道。 　　时钟塔的上层迂腐不堪，他早看不惯了。 　　五条悟：“原来哪个地方都差不多啊！” 　　两个人惺惺相惜地对视一眼，看上去心有灵犀的样子。 　　远坂冬：…… 　　“铃——” 　　“首领？”中原中也接起电话，“什么？横滨……” 　　“怎么了？费奥多尔还是选择首先对横滨下手？”远坂冬猜测。 　　“是的，他准备让卫星砸下来。”中原中也按下礼帽，看不清神色。 　　“naza【1】那边传来消息，费奥多尔入侵后修改了干涉密码，今天将回来的无人探测器‘天鹅号’将会直接掉在东京，连带……日本所有的发信卫星会一并落下，掉在横滨。” 　　“什么？他想造反？极限的不明白！”笹川了平的大嗓门吓得韦伯抖了一下。 　　“他就是想造反。”远坂冬平静的分析，这一瞬，一切讯息都在脑海之中织成一张网。 　　“东京峰会本来是在最近举行，各国领导人已经抵达东京。”远坂冬拿出一张纸写写画画，忽然觉得这时候要是有特斯拉说不定能为远坂家造个投影仪什么的出来。 　　“一旦卫星和天鹅号掉下来，损失的可不光是日本的领导人，全世界的领导人几乎会被一网打尽。” 　　“他会借此混乱借机建立新的政权，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东京都市圈的普通民众应该已经开始疏散了，不出24小时，整个东京将会变成一座空城。” 　　但东京作为首都绝不会被允许拱手送人，因此，所有有能力的人将会留下来驻守。 　　这样，哪怕费奥多尔那边人数不够，仗着绝佳的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次也有可能获胜。 　　“抱歉，我得回横滨。”中原中也说道，他内心剧烈地挣扎着，眼神阴沉。 　　远坂冬：“中也……” 　　“抱歉。” 　　“不，我是说，横滨那边就拜托你了。”远坂冬笑着说道：“我们还是人手不够，根据下落的冲击波和波及范围计算，所有的探测器和卫星掉落点应该会完全不同，均匀地分布东京都市圈，中也，横滨那边就拜托你了。” 　　“远坂冬说得没错，小鬼。”reborn压了压礼帽，做出了喝刚刚中原中也如出一辙的动作。 　　“听说你是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让我们彭格列见见你的本事，可不要给黑手党丢人。” 　　中原中也眼尾红了一下，他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觉，总之…… 　　还未加入港口黑手党的那天，冬能掉在他面前实在是太好了。 　　他飞快地转身，掩饰脸上的表情，“芥川，走了。” 　　“等等！”太宰治叫到，“我也去。” 　　“哈？” 　　“以防万一以防万一。”太宰治不正经的整了整风衣，他凑到中原中也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耳语，“虽然你总是和我抢冬的视线，但这次冬酱居然这么信任你，我超嫉妒！” 　　“我没聋！”中原中也捂着耳朵反抗。 　　“万一你要开污浊呢？”太宰治极其快速小声的说了一句。 　　中原中也安静下来，他释放污浊之后没有理智，如果停不下来，那么毁灭横滨的人很可能会成为他自己。 　　太宰……中原中也的内心蓦然升起一丝感动。 　　“好了就这么定了！我要去照顾这个还要穿尿不湿的中也小朋友，佐佐木小次郎，你留下来帮助远坂。” 　　太宰治的这句话令中原刚刚升起的一丝感动破灭了。 　　“等等。”远坂冬对着武装侦探社的人指了一圈，“你们都回横滨吧，费奥尔多本人在那里，很显然他的作战中心围绕这横滨，很可能还有什么未知的计划，多点人比较好。” 　　“等一下！”沢田纲吉打断远坂冬的话，他点燃戒指的火焰，将它对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盒子，紧接着，里面咕噜咕噜滚出一大堆蓝牙耳机。 　　“这个是我们彭格列研发的新品，通话距离很远，靠的是意大利的卫星，不知道费奥多尔会不会让全世界的卫星一起下落，总之暂时是可以用的。” 　　他将耳机分给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的各位，然后目送他们离开。这些人一走，远坂宅就空出一大块，佐佐木小次郎换了个位置站。 　　原来站在太宰治后面当门神，现在站在远坂冬身后当守护灵，得到了吉尔伽美什的死亡视线。 　　远坂冬看向表情凝重的沢田纲吉，他显然在担心什么。“你在担心意大利吗？要不要……” 　　“不。”沢田纲吉像是知道远坂冬会说什么似的打断，“我们彭格列就不回去了，毕竟白兰定下的主战场是日本，意大利那边还有其他家族。” 　　“是吗？”远坂冬沉默了一会儿，“我们等所罗门回来，详细制定关于东京上空坠下的卫星网的战术。” 　　“我……我回来了。”所罗门及时出现，看上去有点虚脱，“布置冬木也太费劲了，总之防护阵法已经完成，陷阱也做好了。” 　　他渴望的看着冰箱，满脸写着想吃草莓蛋糕。 　　但是草莓蛋糕已经被五条悟吃完了，民众也开始疏散，冬木的商铺全部关闭，没地方买甜品了。 　　政府留下了中心超市，供守卫者自取，但里面有没有草莓蛋糕实在难说。 　　“咳。”阿尼姆斯菲特觉得有些丢脸，他轻咳一声，将众人的视线转移过来，“冬，是不是该召唤了？” 　　“啊，差点忘了。”远坂冬站起来。 　　阿尼姆斯顶着吉尔伽美什要杀人一般的视线垂下头，对不起了英雄王，都怪我的从者太丢人，请您多多担待。 　　“冬。”吉尔伽美什看着远坂冬看过来的视线，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一边坐下，像是闹了脾气的孩子，又像是在集中精力想着什么。 　　“冬？你干什么？”阿尼姆斯险些冲过来，他盯着远坂冬划破的手腕。 　　少年用了狠劲，血液带着魔力倾斜而下，他没有接话，只是虔诚的念响第一句，像当年的父亲那样。 　　血腥味带着一丝青草的香味略过鼻尖，出血量足以致命的伤口在念完最后一句咒文的时候奇迹一般的愈合了。 　　简直就像是从者降临之时带下的庇佑。 　　舌尖上的令咒刺痛至极，他不得不微微张开嘴唇伸出一点。 　　霎时之间，低落在地上的血液形成一股融化的黄金，盘旋着凝聚起来，那股自上而下吹落的狂风将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远坂冬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的魔力像是要被抽空一般，即将到来的从者贪婪的吮吸着他体内的魔力。 　　紧接着，他脚下的魔法阵分出一股，鎏金一般闪烁着光泽的魔法阵凸起的部分凹陷下去。 　　阿尼姆斯菲特紧盯着远坂冬，他觉得自己似乎就要见证整个魔术界的奇迹，亲眼见证魔法的诞生。 　　吉尔伽美什身下骤然一亮，他站起来，那条从远坂冬脚下伸出的黄金的线慢慢在他脚下聚集成一个同少年脚下一模一样的魔法阵。 　　繁复的花纹缠绕在一起，像是斩不断的荆棘与锁链，没有五芒星，没有六芒星。 　　只有荆棘组成的咒文与被锁链缠住的斧子。 　　而后，一束金光从天际落下，如沸腾的水倒在远坂宅，接着满溢开来。 　　远坂冬睁开眼，看向站在前方的王者，最终魔力抽干的晕眩感席卷而来，他晃了一晃，前面倒去。 　　吉尔伽美什接住少年的身体，迫使他抬头。 　　“原来本体从英灵座上下来是这种感觉。” 　　他满意的看到少年绿宝石一般剔透地眼睛震惊地瞪圆，像是被惊吓到的猫。 　　英雄王轻笑一声，仗着这个角度众人看不见，手指上的铠甲卸去一分，挤进少年的唇齿之间，极轻地摸了一下他舌尖的令咒，“archer，吉尔伽美什，应召唤前来。 　　怎么样？满意了吗？” 第64章 　　远坂冬懵然点头, 被面前英灵的做法惊呆，这种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样子令人觉得可爱极了。 　　“当一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用魔术和科学技术达成，那么这件事就是属于魔法的范畴。”阿尼姆斯菲特站起来, 眸子熠熠生辉，闪烁的耀眼的光泽。 　　“没想到我还能见到。” 　　要使英灵本体从英灵座上下来, 不仅要拥有与英灵本人极高的相性, 还要拥有几乎深不见底的魔力。 　　现在的大多数魔术师都无法承受这种召唤时的输出。 　　哪怕是全胜时期的远坂时臣，他也不可能做到让一位英灵为他从英灵座上下来。 　　而能从英灵座上下来，以本体现世的英灵也必须拥有绝对的魔术知识，这是关于灵魂的魔法—— 　　灵魂的物质化。 　　这属于第三魔法的范畴。 　　当吉尔伽美什成功以本体走下英灵座的那一刻，只要远坂冬还能供应魔力，他就能一直留在现世。 　　而远坂冬现在才高一，他这个年纪，如此优秀的魔术师, 以后还会又更高的成就，独自完成完整的第三魔法, 使自己的灵魂物质化, 达到不老不死的目的完全有可能。 　　说到底，灵魂的物质化，实际上就是将灵魂作为一个永动机, 从而得到无尽的魔力源。 　　这个魔法对于天生使用小源魔术的魔术师来说永远是可望不可即的天堑，除非远坂冬身上的魔力回路占比80以上，且使用的是大源魔术。 　　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远坂冬缓过来了，站直身体，狠狠瞪了一眼刚才偷偷摸了令咒的吉尔伽美什。 　　奈何因为魔力透支显得没什么威慑力。 　　“现在魔术师的血脉越来越稀薄，不可能有人能获得占比80以上的魔术回路，如果你有, 那么就有希望完成第三魔法。” 　　阿尼姆斯菲特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据说远坂樱的魔术回路占比70，远坂冬至少应该也有这个水平。 　　远坂时辰上辈子拯救世界了吗？这么好命？ 　　“哈哈，现在还不是追求第三魔法的时候。” 　　不老不死吗？听上去会很孤独。 　　“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战争吧。” 　　阿尼姆斯菲特：“好，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的魔术回路占比80以上？” 　　“啧。”吉尔伽美什不耐烦地咂嘴，阿尼姆斯菲特不说话了，低头看摆在桌子上的地图。 　　「恭喜您完成保护冬木的首个副本，集结队友。」 　　光屏在远坂冬面前展开，他看着节点副本后面的银包厢，决定现在打开。 　　手心一沉，一块黑色的圆形石头落在手心。 　　「吉尔伽美什宝库之中最廉价的石头」 　　这…… 　　「吸收后却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远坂冬又想到上次那颗所谓的吉尔伽美什最珍贵的绿宝石，蓦然红了耳尖。 　　他极快速的看了吉尔伽美什一眼，却和王者的视线对上，于是又像是触到石子的蜗牛，忙不迭缩回触角一般收回视线。 　　总之这石头既然是最廉价的，那吸收了应该不会是上次那种内容了吧？ 　　远坂冬小心翼翼捏碎那颗宝石，吸收其中的魔力。 　　与上次无意识的吸取不同，他这次明显感受到了这一股魔力的独特性。 　　它极其霸道的洗刷着魔术回路，最终一路冲进眼睛，随后双眼如同被清水洗过一般，仿佛看什么都能看到很远。 　　像是archer的固有技能。 　　远坂冬一言难尽地看着手中的石头，总觉得……这个最廉价的比那个最珍贵的有用多了。 　　「这个价值是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请您不要误会。」 　　平时喜欢卖萌，性格跳脱的系统这时候都一板一眼起来。 　　可是…… 　　什么叫做对吉尔伽美什来说最珍贵啊，不就是那、那个的记忆吗？有什么珍贵的？ 　　「……下面解放第二节 点，请宿主确认。」 　　系统：带不动，算了。 　　暗红的图标亮起，上面一行小字写着：本副本之内唯一指定活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宣传标语有一股浓浓的十元特卖店的味道。 　　远坂冬点开说明—— 　　全服仅限一次的枪柱子活动，不知道为什么，所罗门统治的七十二魔神柱被一个邪恶的人策反了！他们放弃了原来的所罗门王，开始了属于自己的革命。 　　一柱魔神只有一次击杀机会，击杀越多，奖励越多，其中，名为巴巴托斯的魔神柱将会掉落一只金箱子，请玩家把握机会~ 　　金箱子！ 　　难道说是圣杯？ 　　“哄——” 　　巨大的震颤伴随着轰鸣声穿透鼓膜，众人不得不捂住耳朵。 　　“地震？不，这个魔力波动是……” 　　阿尼姆斯菲特意识到什么，跑到床边，看到了极其骇人了一幕。 　　明明是正午，原本的蓝天却如同被鲜血浸透一般，呈现出褐红色，不远处，从地表升起的巨大触手如同一根根顶天立地的柱子直冲天际。 　　腥臭的血腥味从远处传来，离远坂宅最近的一只上密密麻麻遍布着血红的眼睛。 　　自下而上，如同吸饱了鲜血的红玉，一粒一粒镶嵌在触手一般的躯壳上。 　　转动着，窥视着，觊觎着人世间的一切。 　　阿尼姆斯菲特咽了口唾沫，“魔神柱……” 　　那就是魔神柱？ 　　远坂冬看向那一只，魔神柱仿佛感受到视线的窥视，从那成千上万只眼睛中发射出一股红光。 　　顷刻之间，周围的土地便宛如被岩浆烧灼过，化为一片焦土。 　　“说起来我一直想问，系统，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手笔？你弄出来的？” 　　远坂冬在心中质问。 　　「当然不是！」ui界面上闪烁出几个红色的打字，久违地带上了金边特效。 　　「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系统打完字，有些诡异的停顿一瞬，看上去有些心虚，但她马上又理直气壮起来，「副本都是根据实际情况设置的，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这可是真实世界，连神都无法干涉。」 　　“是吗？错怪你了，抱歉。”远坂冬在众人看不见的死角安抚地触碰了一下屏幕的顶端。 　　「哼！原谅你了。」 　　“魔神柱？咒灵吗？”五条悟摘下墨镜，插-在领口，仔细端详形状诡异的触手，“感觉不太像啊……” 　　“不，准确来说，是恶魔。”所罗门说道。 　　“但恶魔的形成一部分也源于人心，本质上与咒灵的产生也有相关联之处。” 　　“说起来……所罗门王不就是那个和七十二柱魔神签订了契约的那个？”五条悟在关键时刻显现出作为人民教师知识渊博的一面。 　　“那是生前的事了。”所罗门想到什么，有点低落地垂头，如今也没有千里眼，他看不到这次有没有盖提亚。 　　“传说，所罗门王生前与七十二魔神定下契约，用戒指在他们的脖颈上烙印，驱使他们为自己做事，代价是死后将灵魂交出去。”远坂冬掏出肚子里的图书馆，开始揭所罗门王的黑历史。 　　“而所罗门现在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他没有履行契约，魔神们没有得到他的灵魂。”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所罗门身上，仿佛在谴责他不够有契约精神。 　　所罗门辩解，“也不是我想的，世界意识突然就把我拉走签订契约了，我也是被迫的。” 　　众人：“哦厚——” 　　你们这样根本没信吧！所罗门在心里大吼。 　　“所——罗——门——” 　　魔神低沉的声音响彻天空，那道夷平地面的红光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要去的位置，聚成一股，对着远坂宅直射而来。 　　“糟糕，布置的结界强度不够。”阿尼姆斯菲特叫道。 　　“praesidio！（守护）”远坂冬张开五指，远坂宅地脉之中的魔力瞬间转换成一股墨绿色的灵子以远坂为中心放射而出，形成一个圆罩，在红光抵达的前一秒严丝合缝的保护远坂宅。 　　轰 　　宅邸在发抖，远坂冬捂着嘴干呕一声，这种强行的，大量的抽取魔力简直令人作呕。 　　阿尼姆斯菲特震惊地看着泛着墨绿色光芒的圆罩。 　　以拉丁语为媒介的言灵魔法，被抽干之后仍然能瞬间用出如此大范围魔法。 　　种种迹象表明，远坂冬就是使用大源魔术的魔术师。 　　这个人不仅在学习魔术上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体质上更是。 　　远坂时辰之前在想什么？还想把这样的儿子送出去过继？ 　　不要给他啊！给他女儿当丈夫！！！ 　　远坂冬不知道阿尼姆斯现在在天马行空的做什么梦，吉尔伽美什那边传来的源源不断的魔力暂时补充了空虚的身体。 　　本体下来有这种好处？魔力的流动居然是双向的吗？ 　　“谢、谢谢。”远坂冬结巴了一下，有些懊恼。 　　干什么这么客气，这人可以抽干了他的魔力才能本体降临的，将魔力送回来是应该的！ 　　“哼。”吉尔伽美什应下了这声感谢，但一副还没消气的样子。 　　然后魔力的输送就断了，维持在一个既不会令人倒下，也不能用处大魔术的微妙状态。 　　远坂冬：…… 　　他对着吉尔伽美什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吉尔，魔力。” 　　“嗯。” 　　你就嗯，听不懂？ 　　虽然是误打误撞，但是现在魔力见底还不是因为你吗？ 　　还好意思嗯？ 　　“啊！魔神柱动了！”远坂冬指着窗外大叫一声，趁着众人视线转过去的时候飞速上前，扒着臭着一张脸的王者的铠甲领，将人拽到与视线平行的位置。 　　然后探头，对着他裸露的脖颈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虎牙刺破血管，腥甜的血液带着浑厚的魔力滚入舌尖。 　　吉尔伽美什听见吞咽的声音，面对这样的冬，他竟一点也不生气，比起那个会跟他保持距离，生疏至极的人。 　　这个会和他闹脾气的，会突然袭击的冬才与他更亲密。 　　于是吉尔伽美什探手按住远坂冬的脑袋，顺了一下少年的头发。 　　仿佛在说：本王允许了，喝吧。 第65章 　　远坂冬吨吨喝了两口, 微微离开一点，用应急救护为吉尔伽美什处理了伤口。 　　“哪里动了？”阿尼姆斯菲特回头，看见站直着身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少年。 　　魔神柱确实在缓慢又扭曲的挥舞着, 但是明显没有移动。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远坂冬带着微小的歉意说道。 　　“……哦。” 　　众人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到底还是相信了远坂冬的鬼话，因为少年长着一张看上去就不会骗人的脸。 　　远坂冬松了一口气, 将游戏界面上的卡面换成梅林, 对门外不远处的魔神柱露出核善的微笑。 　　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巴巴托斯, 但你的体内有奖励的小箱子！ 　　刚刚的两口鲜血将魔力储备补充到了80, 还差20就能满点。 　　转换魔术可以再用几次，但没有必要, 他可以给自己上个buff。 　　远坂冬默默使用梅林的第一个技能：梦幻的领导力。 　　虽说是领导力, 但这个东西说白里就是加攻击和往体内填充魔力。 　　「除去掉落金箱子的巴巴托斯, 击败其余魔神柱将会获得宝石, 这些宝石没有其他用处, 但可以用来和达芬奇兑换成现金，请玩家努力收集宝石。」 　　达芬奇竟可以兑换现金了！ 　　远坂冬眼睛一亮, 虽然他现在已经够有钱了, 但是谁又会嫌钱多呢？ 　　来吧——魔神柱！ 　　“术式反转「赫」”五条悟率先出手, “啊……不行吗？” 　　术式没能对魔神柱造成致命伤害，但激怒了他。 　　“吾乃第六魔神华利弗。”魔神低沉的声音震颤天空。 　　其余魔神柱在他的声音之下疯狂地摧毁着冬木。 　　“术式反转「赫」——”华利弗学着五条悟的声音说道。 　　巨大的黑色空洞将远坂宅周围的大地吞噬, 远坂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传说华利弗偷窃成瘾, 原来, 偷窃是这个意思？ 　　偷取别人的能力？ 　　“不, 不同。这不是咒术，只是长得像罢了。” 　　“硬要说的话，更像是模仿。” 　　五条悟歪着头想了想, 在还没确定敌方情况的情况下作了一件十分冒险的事。 　　他再一次用了反转术式。 　　“术式对它无效啊……”五条悟收回手，揣进口袋。 　　“不，你们看。”远坂冬指着魔神柱高处的一只眼睛，那一只眼睛一只闭着，但根据他的记忆，这只眼睛再五条悟施展术式之前是睁开的。 　　也就是说，五条悟的术式还是对魔神柱产生了影响。 　　“你们就这点程度？” 　　红发的男人说着，从魔神柱身后走出来，他看了一眼脚下的圆坑，轻蔑地啧了一声，“不知道白兰大人为什么让我亲自走一趟，魔神柱自己不就能解决了么？” 　　“石榴。”reborn表情凝重得和沢田纲吉对视了一眼。 　　那个看上去永远睡不醒的男人从兜里拿出一张纸看了两眼，然后棒读，“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交出远坂冬就饶你们不死！”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念出后半句，“白兰大人的夏娃，请和白兰大人一起创造新世界吧！” 　　夏你个头娃！远坂冬差点破口大骂。 　　他微笑着，咬牙切齿地说：“魔神柱没一位的威力巨大，且拥有不同的技能，还请各位先行牵制，我会一根一根，把他们拔了。” 　　众人：可啪…… 　　这就是长得越好看打人越凶狠吗？ 　　悟了。 　　“至于那个石榴，我先……” 　　“那是我的对手。”吉尔伽美什抢白，他想到情人节白兰送过来的本命巧克力，还有那只直到现在还在远坂宅花园里扑腾的鸽子冷笑一声。 　　夏娃？创造新世界？ 　　他现在就可以让石榴去新世界逛一圈。 　　王者率先迈出庇佑远坂宅的防护罩，接着，众人鱼贯而出，迅速分散开来。 　　远坂冬不去看站在石榴面前的吉尔伽美什，相信他会有分寸，他的目标是石榴身后的那只魔神柱。 　　偷窃 　　他必须要使用没那么容易被模仿的招数才行。 　　宝具不能使用，吉尔伽美什耗魔量巨大，况且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用宝具，他身上的魔力至多还能支持吉尔伽美什放一次宝具，他自己放一次宝具。 　　“天之锁！” 　　魔神柱既然是魔神，那么自然拥有神性，天之锁的强度连吉尔伽美什都能拴住，那么这种程度的魔神也不在话下。 　　金色的锁链一圈一圈的缠绕住华利弗，黑色的魔神柱怒吼一声，陷入困境。 　　远坂冬的眼睛能够清楚的看到魔神柱的弱点，因为在那里，闪烁着一个银色的小宝箱。 　　“terris: robore praebueris（大地啊，借给我力量）。 ”远坂冬张开双臂，顺应记忆之中的本能。 　　在使用恩奇都技能的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逃避那个事实。 　　他是，不又或者说…… 　　他曾经是恩奇都。 　　泥土顷刻之间变成武器，它们灼烧，变化，成为坚硬的兵器，铺天盖地一般射向华利弗的眼睛。 　　魔神被激怒了，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将力量汇成一股，铺天盖地地向着远坂冬袭来。 　　面对这样的压迫感，远坂冬有些迟疑。 　　无敌要在这时候用吗？ 　　不，这才第一柱魔神，还剩71柱，鬼知道后面还会碰到什么样的对手。 　　无敌一次性可以覆盖三个人，使用之后有五小时冷却时间，除非有礼装。 　　可是卡池关闭了，上次的无敌礼装也是百鬼夜行副本限定，早已被收回。 　　啧，只有硬抗了。 　　远坂冬反转手腕，握住一柄长剑，脚下用力，对着那红光直冲而上。 　　他必须为自己的武器开辟道路，不能让他们被摧毁，否则便不能完全杀死魔神柱。 　　泥土质地的长剑送入了魔力，再构只需一瞬。 　　那红光看上去灼热，实际上却如同寒冷至极的冰，长剑与之相撞之后，竟发出当的一声。 　　振聋发聩。 　　等等，如果这一柱魔神并非生产岩浆的人，那么灼烧远坂宅周围的火焰究竟从何而来？ 　　难道是石榴？ 　　远坂冬将魔神柱的攻击一切两半，接着武器的力道反跳，直冲魔神柱弱点而去。 　　在长剑剖开魔神柱的一瞬他抽空往下看。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地面被岩浆灌满，仅有吉尔伽美什和石榴站着的地方完好无损，英雄王手中有一柄长斧，他面无表情的砍在石榴的肩颈。 　　而石榴已经不像人了，他整个人膨胀了两倍，手上和头上布满鳞片，还有一条长的恶心至极的尾巴，上面布满尖锐的锥子。 　　像一只变异的恐龙。 　　吉尔伽美什不介意此时石榴绝望的表情，他上前一步，嘴唇开合，说了些什么，而后长斧像后一拉。 　　血沫混杂着肉飞溅开来。 　　远坂冬站的抬高，只能看个大概，从空中落下来，问，“你刚刚说什么了？” 　　“没什么。”吉尔伽美什抖了下长斧，黏在上面的血液便被甩落在地。 　　敷衍……远坂冬有些不满，还想再问，但远处传来的呼喝声打断了他。 　　“x-burner。”泽田纲吉的掌心喷射出炙热的火焰，对着一个雪白的魔神柱发出了攻击。 　　说雪白也不正确，至少密密麻麻的眼睛还是红色的。 　　远坂冬欣赏着这一幕，打心底里感叹现在不仅普通高中生不容易，黑手党也不是那么好做了。 　　等等，那是什么？ 　　魔神柱左上侧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凭借吸收黑色石头之后获得的良好视力，远坂冬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金色的宝箱。 　　巴巴托斯—— 　　放着我来！ 　　远坂冬迈开脚步，极其快速地到达现场，他极其快速地算了一笔账。 　　现在使用宝具，那么他的魔力将会减半，但是斩杀巴巴托斯将会获得金箱子，那很有可能是一只圣杯，吃掉圣杯他就可以回到全胜状态，就算不是圣杯，他的大源魔术也可以保证吉尔伽美什权利使用一次宝具。 　　泽田纲吉的火焰渐渐熄灭，但是巴巴托斯还屹立不倒，仿佛根本没有受伤。 　　远坂冬看准机会开始吟唱：“人子啊，冀以……” 　　金色的箭矢从远处袭来，掠过远坂冬的长发，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射中巴巴托斯，然后轰地一声爆裂开来。 　　将巴巴托斯的上半部分都炸没了。 　　远坂冬咔吧咔吧回头，像生锈的小机器人。 　　看见身为弓兵从来不用弓箭的吉尔伽美什放下手中造型炫酷的长弓，并且向他投来挑衅的眼神。 　　“一比一，现在我们平了。”吉尔伽美什说道。 　　远坂冬要被气死了，谁要跟你比谁杀的魔神柱多啊？你以为还在乌鲁克踢球吗？ 　　我的金箱子啊！ 　　那里面可是可能有圣杯的啊！ 　　这和到嘴的鸭子飞了有什么区别！ 　　少年气的眼眶发红，甚至看上去有些委屈，吉尔伽美什这才察觉到不对。 　　挚友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他抢个魔神柱而已…… 　　王者将走到远坂冬的面前，震惊的发现远坂冬气的看上去都要哭了。 　　怎会如此？？？ 　　他与暴怒的挚友对视一瞬，然后将手中的长弓上交，“送你。” 　　远坂冬：……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吉尔伽美什能解放真名的宝具之一。 　　实际上形态是两柄剑，合并之后为长弓。 　　是能够召唤来灭世洪水的终结剑enki。 　　没错有恩奇都名字的前两个字。 　　刚刚吉尔伽美什射出去的剑只是瞄准效果，实际上更离谱的还在后面，如果他解放真名，释放宝具，那么自卫星轨道上而来的箭矢将收束于「毁灭之星」降落地面。 　　击溃敌人，再更进一步，如果再放出魔法阵，那么将会引来灭世海啸，巨浪将吞没整个世界。 　　这种和ea媲美的宝具居然说送就送了。 　　反正巴巴托斯都没了，他只想要游戏出品的圣杯。 　　“我不要。”远坂冬板着脸将长弓塞回给吉尔伽美什。 　　而后骇人的一幕映入眼帘。 　　剩余的七十柱魔神宛如被吸盘扯起的软体动物，他们在一瞬之间吞噬了剩下半只半死不活的巴巴托斯，完成了合体。 　　变成了一个人。 　　不，说人并不准确，那只能算是无眼无鼻、甚至没有皮肤的怪物。 　　仅仅是在模仿人的外形罢了。 　　合体之后的魔神柱宛若伸手便能将地球撕成两半的巨人。 　　“毁灭毁灭毁灭……” 　　他们重合的嗓音里只能蹦出这个词语，远坂冬毫不怀疑他抬手之间能将冬木夷为平地。 　　远坂冬当机立断，“吉尔！解放宝具！” 第66章 　　“不, 还是我来，毕竟是我的责任。”所罗门上前一步。 　　远坂冬：干什么？要用那个自爆宝具？没到那一步吧？ 　　所罗门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前，纵使没有千里眼, 这样的场景他也已经看到过一次。 　　盖提亚 　　这个魔神柱的合体实在是太像盖提亚了，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盖提亚，所罗门不能, 也不敢拿人类文明和世界续存去赌。 　　反正也吃到了草莓蛋糕, 没关系, 他已经做过一次了, 这次会熟练很多。 　　远坂冬看到所罗门微微敛下的眸子，“等等。” 　　“……诀别之时已至, 以此, 舍弃世界。” 　　所罗门没有给他打断的机会, 一口气说完了冗长的咒语, 快的远坂冬脸前面一大半都没听见。 　　他念完, 微笑起来，再次舍弃世界的感觉不太好受, 魔力膨胀的感觉也…… 　　咦？ 　　没有？ 　　他宝具呢？ 　　所罗门瞳孔地震。 　　突然他想明白了什么, 宝具已经用过一次了, 发动宝具的时候，世界所给予他的一切将会被归还给神, 包括他的千里眼。 　　一开始对着远坂冬使用千里眼没有奏效的时候他就应该想明白的。 　　他已经没有宝具了。 　　“哈哈哈。”所罗门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蓬起来的头发, 讪笑着说道：“糟糕, 刚刚念咒文的时候咬到舌头啦, 我好像忘记我的宝具是怎么用的了，嘿嘿。” 　　远坂冬无语极了，又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不想吉尔伽美什一发宝具能解决的问题牺牲一位英灵。 　　“吉尔，放宝具。”远坂冬冷静地命令道。 　　“现在？” 　　“对，记得把最后一下留给我。”远坂冬说道。 　　这可是70魔神柱的合体，这里面得有多少奖励啊。 　　吉尔伽美什哼了一声，听上去像是勉强答应了远坂冬的话。 　　“劫火自苍穹落尽！” 　　伴随着终结剑enki真名的解放，大量的魔力从远坂冬身上抽走。 　　他神情几度变化，最终没有终止吉尔伽美什使用宝具，他估错了吉尔伽美什宝具所需要的魔力。 　　按照现在的流速，他只能让吉尔伽美什使用一次宝具。 　　本体的吉尔伽美什所消耗的魔力比他想象的多得多。 　　“纳比斯汀之怒涛袭来！”吉尔伽美什搭在弓箭上的金色箭矢终于离弦而出，又快又准的射中了魔神柱。 　　紧接着，天空之中有什么闪烁了一下，金色的重炮化作巨大的箭矢从天际落下，冲破繁复的魔法阵，直中魔神柱。 　　远坂冬强忍住被尽数抽取魔力的不适，唤出天之锁，跟随着降落地面的毁灭之星，一起扑向魔神柱。 　　面对这样迅猛的攻势，魔神们不会坐以待毙。 　　灼热的岩浆从布满眼睛的腰侧流出，一股一股，宛如疥疮里的脓水。 　　它们先是低落在地上，聚成一股，在侵蚀地面之后形成一个圆罩，妄图顶住毁灭的攻击。 　　可是熔岩的天敌就此落下，铺天而来的洪水冲击在圆罩上，冷与热相撞，发出滋滋的声音。 　　为了自保，魔神腰腹之中涌现而出的岩浆越来越多，直到再无可用，魔神中心的巴巴托斯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所罗门——” 　　他们恨极了所罗门。 　　洪水落尽了，原本能够毁灭世界七次的洪水与熔浆相撞，互相抵消，除了这一千平方的土地，整个冬木几乎完好无损。 　　魔神虚弱至此，无论何人前来都只需要一剑即可杀死。 　　天之锁只是往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地方轻轻刺入，魔神柱的身体便轰然倒下，而后自伤口起，跟随远坂冬魔力的蚕食，闪烁出耀眼的白光，最终消散在空气之中。 　　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恭喜玩家完成第二节 副本：击杀七十二魔神，共有七十二位，击杀七十二位，奖励以发放在礼物箱。」 　　七十二位？巴巴托斯不是吉尔伽美什杀的吗？ 　　「吉尔伽美什并未完全击杀巴巴托斯，巴巴托斯作为魔神集合的心脏存在，是被你击杀的。」 　　那他岂不是错怪吉尔伽美什了？ 　　远坂冬有些头晕，点开礼物箱往下一划拉，全是金光灿灿各种颜色的宝石，看不到底。 　　只是礼物箱的小字上写着365 　　也就是说至少有365颗了？那吉尔伽美什这宝具放的不亏。 　　哪怕白兰现在来也没事，他们还有彭格列和五条悟，还有剩下的魔术师和英灵。 　　“哦呀哦呀~刚刚那副场景可真是稀奇，一边是岩浆一边却是洪水。” 　　轻浮的声音传来白兰的声音出现在远坂冬不远处，他说完这句，突然提高声音，“提问——” 　　“这种场景像什么呢？铃兰你来回答！” 　　“诶？铃兰不要！铃兰不知道！” 　　蓝色长发的小姑娘缩在桔梗身后怯生生地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一切。 　　“那么桔梗？”白兰笑眯眯地看向恪尽职守守候在身后的男人。 　　“是四川鸳鸯锅。”桔梗说道。 　　“bingo~答对啦！没错，这种场景非常像昨天我们吃的火锅呢。”白兰突然亢奋起来，“可惜了，脑花味道还不错，以后吃不到了，店也被石榴炸掉了。” 　　“是啊是啊，石榴太不小心了，辣的控制不好把一半中华街都炸掉了。”铃兰抱怨道，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石榴呢？” 　　“唔，死了吧？”白兰轻佻的说，听上去不像是死了身为同伴和朋友的下属，而是丢失了一件无用的物品。 　　“诶？”铃兰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为什么。 　　平常白兰对他们很纵容，决计不会露出像现在这样恐怖的眼神，“白兰兰，你怎么了？” 　　“唔……是因为我有些生气吧。”白兰没有说谎，他确实有些生气，石榴实在是太没用了。 　　但六吊花还有用处，现在不能让他们离心。 　　“铃兰，我要带我的夏娃走，你会帮我的吧？大家都会帮我的吧？”白兰上前一步，伸手触碰远坂冬的面颊。 　　他神情痴迷，仿佛看到了走失多年的恋人一般疯狂。 　　一只长剑袭来，划破了白兰的手，但他的动作却没有就此停下。 　　他的掌心露出了一个黑色方块状的四阶魔方。 　　远坂冬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几乎被吉尔伽美什抽干所有魔力的他已经没有后退的力气了。 　　他只能笔直的站着，这样会让白兰觉得他没有胆怯，还有底牌。 　　“噗~你还真是可爱啊，我太喜欢你了。”白兰直白地说道，眼中那种疯狂的爱意消退了一些，他轻声呢喃道：“我需要你，没有你不行，必须得是你，跟我回去吧。” 　　远坂冬还未张口回答，白兰就扭动了那个魔方，紧接着，他的耳边一片嗡鸣之声，体内所剩不多的魔力不受控制地向着白兰手中的魔方聚集。 　　“冬。”吉尔伽美什想要上前，虽然远坂冬已经没有魔力，但因为他的职介仍是archer，拥有单独行动的特权，他还能至少呆在这个世界三天，只要他不使用宝具。 　　“叫吉尔伽美什是吧？”白兰挑衅似的冲他掀起唇，“刚刚那个是怎么用来着？” 　　白兰自言自语后思忖了一会儿，然后摸向锁骨的令咒。 　　“saber，我命令你，解放宝具，夷平冬木。” 　　“哦对了，别忘记报上真名，哈哈哈，太好笑了，我一定要看到你们震惊的表情再离开。” 　　远坂冬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他耳中的嗡鸣没有丝毫减少，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但脑子还在转。 　　这就是mimic带着的针对魔术师的装置？它在吸取魔力，吸走的魔力呢？变成什么了？ 　　远坂冬紧盯魔方的视线被白兰发现，他将魔方立在手心，“你好奇这个吗？” 　　“我可以给你解释哦，但你要付出代价。” 　　远坂冬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他只能眨了眨眼。 　　“你同意啦？这个呢是专门针对魔术师做出的装置，对了，我拥有所有平行世界自己的记忆。”白兰一边看着saber走向战场一边解释。 　　“你还不知道吧？所有平行世界只有这一个拥有‘远坂冬’，其他的都在五岁不明原因的夭折了。” 　　“所以我没办法研究专门针对你的装置，只好研究了一个针对所有魔术师的，啊，对了，mimic就是带着这个去了时钟塔，想必现在也已经获胜了吧？” 　　白兰欣赏了一眼远坂冬震惊的神情，再次扭转了魔方，然后看到少年的眼神溃散起来，他轻声蛊惑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愿意……” 　　“哈哈哈哈哈！”白兰狂笑出声，但小声戛然而止，他皱着眉看向站在场中央的saber，不满道：“你在做什么？反抗令咒？” 　　“看来一条不太够。”白兰用了第二条令咒，“以令咒令之，saber，夷平冬木，解放真名！” 　　saber身上的铠甲被风压吹得扬起，紧接着，包裹住她面容的那一股薄雾散开，展现出她空洞悲悯的神情和麻木的眼神，少女高高举起手中光彩夺目的长剑。 　　喊出真名的声调微微颤抖，“我乃不列颠之王阿尔托利亚潘德拉贡！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转头，对上众人谴责的眼神，最终停在沢田纲吉那悲伤却包容的眸子里。 　　远坂冬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阿尔托利亚，亚瑟王的宝具是对城宝具，这一发下去必定会将冬木夷为平地。 　　他的副本是保护冬木，不能让阿尔托利亚成功！ 　　远坂冬感受到自己被白兰拦腰抱起，余光看到吉尔伽美什冲过来的身影。 　　不，他不能过来，这里没有吉尔伽美什不行。 　　他不能信任伊斯钦达尔的宝具，因为他的御主沢田纲吉魔力根本没有死气之炎充裕，这就导致大帝的宝具可能达不到预期效果。 　　这里只有吉尔伽美什能信任，他决不能来救他。 　　但他只有力气说一句话，吉尔伽美什却不一定会听从他的命令，因为对方一定是想要救下自己的。 　　所以 　　远坂冬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用尽全身的力气，集中在口腔，他喊道：“以令咒为名命令你，吉尔伽美什，保护冬木！” 　　“什——”英雄王在令咒的作用下调转脚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坂冬，看到少年甚至讨好似的对他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 　　吉尔伽美什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又要再次失去他了。 　　直到对方被白兰带走，消失在视线中，英雄王才看向亚瑟，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本王并未允许你举剑，杂种。” 第67章 　　远坂冬的意识有些昏昏沉沉。 　　他大概是醒着的, 但又好像没醒。 　　全身无力，像个被随意摆弄的抱枕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然后陷入了软乎乎的床榻里。 　　远坂冬肯定那是一张床榻，因为他被放进去之后听到了白兰杰索压低了的声音。 　　“做个好梦。” 　　然后他便再也感受不到外部的讯息，陷入了昏睡和梦境。 　　“我不可能答应你, 吉尔伽美什。你要知道我做这种事情如果被发现了是要被处刑的吧？” 　　娇俏的女声响起, 远坂冬看过去, 悠长昏暗的石板路的尽头，有一张磐石与尖刺交织的王座。 　　金发的女神端坐其上，她绮丽的容貌和金发与冥界昏暗的场景一点都不搭调。 　　她别过脸, 不去看面前的王者。 　　“我反正不会答应，被伊什塔尔那个女人知道的话, 她一定会嘲笑我的。” 　　吉尔伽美什面对这样的拒绝无动于衷, 他垂着头，仿佛已经成为了一尊雕塑。 　　远坂冬仗着两人看不见, 走上前摸了摸吉尔伽美什的发尾, 他好像很久没有整理自己的头发，长度已经到达肩膀, 摸上去有些干枯。 　　吉尔伽美什突然抬头, 准确地看向远坂冬的方向, “恩奇都？” 　　眼前空无一人，他那双如同荧惑之星的眸子又暗淡下去, 然后继续转头看向埃列什基伽勒，“你会答应的，这是一个请求, 也是一个交易。” 　　吉尔伽美什停顿了一下，“众神处死了恩奇都，但他们不知道恩奇都的灵魂将有可能走上英灵座, 我愿意用宝库之中所有的宝石换取恩奇都灵魂转世为人的机会，暂时别让他上英灵座。” 　　他说着，打开王之财宝，小山一样的宝石堆在艾蕾面前。 　　“什、什么？”艾蕾结巴了一下，身体冲着宝石的方向微微倾斜。 　　“这只是十分之一。”吉尔伽美什的语调平板至极，仿佛堆在地上的是什么垃圾。 　　“只是？十、十分之一？”女神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后将视线勉强从那一堆璀璨的宝石上移开。 　　“安努已经惩罚过我。”吉尔伽美什说道：“他不会有机会惩罚我第二次。” 　　“哦……哦唔……”艾蕾发着愣，还没从即将拥有吉尔伽美什宝库中所有宝石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想想吧，那可算是世界上所有的珍品了，如果伊什塔尔那个女人知道，她一定会羡慕死的。 　　哈哈~ 　　“也、也不是不行，恩奇都也是我的好朋友嘛~”艾蕾一副我是为了恩奇都，根本不是你的宝石打动我了的模样。 　　“他不是。”吉尔伽美什反驳。 　　“你干嘛那么小气！”艾蕾大喊，“小心恩奇都跟别人跑掉！” 　　吉尔伽美什沉默一瞬，拒绝去想这种可能，反正恩奇都也不在身边了，和擅自跑掉并没有区别。 　　他想着，然后对艾蕾说：“那家伙运气差的要死，把我身上众神的祝福拿走吧，送给他。” 　　“哈？”艾蕾瞪大眼睛，比收到宝库之中所有宝石都要震惊。 　　“你不会吗？” 　　“怎、怎么可能不会！本女神无所不能！”艾蕾十分有底气地一挥手，生怕吉尔伽美什反悔似的，“宝石我收下了，所有条件我都答应，但恩奇都绝不可能转世到乌鲁克，只要众神在世，他就绝没有机会与你相见。即便如此，你也要为他付出这么多吗？” 　　“当然，我许诺与他共享一切。”吉尔伽美什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整个人都显得豁然开朗起来，他居然笑了一下，“安排好了他，我就可以安心为乌鲁克付出所剩下的一切了，啊……别让他知道，他会不想要的。” 　　艾蕾觉得动容，她作为冥界的女主人，并不能离开冥界，恩奇都是冥界唯一一个愿意跟她玩耍的灵魂，答应了吉尔伽美什，就意味着她将要失去这个唯一的玩伴。 　　但她不能那么自私，每当注视着恩奇都的眼睛，她就知道面前这个人在思念谁。 　　虽然嘴上不说，但眼睛从来不能骗人。 　　“总而言之我会做到的！你不要一副死而后已的样子！快点从我的冥界滚出去！”艾蕾暴躁的赶人。 　　可恶，虽然她也想要玩伴，但是吉尔伽美什给的太多了。 　　况且，这个人居然要把自己身上的祝福都给出去，要知道那可是他立于不败之地的本钱。 　　但大概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有没有那种庇护都无所谓，但是恩奇都就不一样了，他拥有庇护之后不仅会变得幸运，还会变得更加聪明，变得更受欢迎。 　　更……好看。 　　“吉尔来过了？”脚上粘着泥土的恩奇都从远处走过来，看着地上的宝石问道。 　　“哈哈哈哈，对、对啊。来送……那个……就是上次我不是让你们见了一面？这是谢礼。”艾蕾紧急编瞎话。 　　“你很喜欢宝石吗？”恩奇都拿起两块红色的放在眼睛前面，遮住绿色的眸子，假装自己是吉尔伽美什，模仿道：“这是本王赐予你的谢礼，杂修~~” 　　“啊哈哈哈……” 　　不，是交易来着，艾蕾干笑。 　　“像吗？”恩奇都将那两块红宝石丢进宝石堆。 　　“像！”艾蕾竖起大拇指，违心夸奖。 　　“我说如果啊，我将你送去转世，你会愿意吗？” 　　“那样艾蕾会被处罚吧？还是算了，现在这样就很好，作为一个兵器，我已经很满足了，本体变成天之锁陪伴在吉尔身边了不是吗？” 　　艾蕾：…… 　　“笨蛋！” 　　这个人真的毫无自觉，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吗？ 　　对她也是，对吉尔伽美什也是。 　　远坂冬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这就是他一直再找的最后的证据。 　　太奇怪了，他竟觉得一切顺理成章极了。 　　预料之中的，如果不是吉尔伽美什和冥界的女生做了交易，那么他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是恩奇都的转世。 　　他看着艾蕾点起熏香，让恩奇都熟睡，然后将祝福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塞进他的体内。 　　明明应该是极为痛苦的过程，但恩奇都睡得香甜极了，艾蕾挑挑渐渐，最终挑到了远坂家。 　　“就那边了，虽然时间跨度很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艾蕾自言自语，近乎手忙脚乱的送走了恩奇都的灵魂，然后长舒一口气。 　　“好了好了，这样吉尔伽美什死后他所有的宝石就都归我了！” 　　女神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尘土，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然后她余光看见地上一坨亮晶晶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 　　艾蕾将亮晶晶捡起来，仔细观察，露出了大事不妙的神情，“糟糕了，这是……黄金律！完了完了，黄金律没塞进去，算了算了还给吉尔伽美什吧……” 　　艾蕾一转身，长发刮到放在一边的熏香，熏香哐叽一声砸倒在地，留出绿色的液体。 　　“啊啊啊啊啊啊！完了！” 　　艾蕾惊呼一声扔掉黄金律手忙脚乱地去扶那个长颈壶。 　　“完了完了，恩奇都的记忆可怎么办啊？撒了这么多，还有多少？” 　　远坂冬看着艾蕾将壶拎起来晃了晃，然后哭丧着脸，“要命，全没了。” 　　这个女神……稍微有点不靠谱啊…… 　　远坂冬抽了抽嘴角。 　　闯了大祸的艾蕾纠结了一会儿，悄悄对着上面喊，“吉尔伽美什~” 　　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英雄王。 　　吉尔伽美什：…… 　　王者看着脚下湿润的土地，最终掏出一个金色的杯子，将里面的液体随意倒光，抽取了掉落的记忆融入其中。 　　圣杯作为神代的碎片，承载一份记忆绰绰有余。 　　“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 　　吉尔伽美什将圣杯递给艾蕾，他转身离去的时候犹疑一瞬，然后轻声说道：“实在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他大概……” 　　王者没有再说，他径直离开冥界。 　　留下艾蕾一个人捧着圣杯不知所措。 　　“总会有办法的嘛~” 　　梦境结束 　　远坂冬拥着被子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点开游戏界面里面的礼物箱往下滑，他看见了那个在梦境之中被他用来当做吉尔伽美什眼睛的红宝石。 　　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艾蕾？” 　　游戏界面猛然抖动一下。 　　「什、什么艾蕾？」 　　“你是不是艾蕾？埃列什基伽勒。” 　　「我才不是！！！」 　　感叹号加大加粗，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远坂冬笑了一下，没理她，“你被关在这东西里面了吗？” 　　「什么东西？我才不会！我只是……啊……」 　　艾蕾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整个屏幕都暗淡下来。 　　「是嘛！我就是艾蕾又怎么样！你想起来了吗？我跟你说为了让你想起来我可努力了！英灵座上好无聊，这游戏怎么样？好玩不？」 　　冥界女神露出破绽之后开始自暴自弃。 　　“活动都挺新颖的，就是……商店有点……” 　　抠 　　「那我有什么办法！是达芬奇！达芬奇帮我做了这个东西，自然要给她一点好处嘛！」 　　「不关我的事！总之……吉尔伽美什当年给我的东西我都给你了，我就收了一点报酬，毕竟也出了意外。」 　　ui界面上的字虚虚实实，看上去有点心虚。 　　「总之我也不好意思要那么多，吉尔伽美什那边我都不敢去串门，总之……」 　　总之希望你们在一起啊可恶！ 　　都几千年了，球球你开开窍叭！ 　　但是艾蕾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得意，好像恩奇都一天不和吉尔伽美什在一起，和他最亲近的闺蜜就是她自己。 　　「总之就是这样。」艾蕾为这次谈话结尾。 　　“好吧，谢谢你，艾蕾。”远坂冬一边想着，一边笑了起来，哪怕艾蕾现在不在面前，他都能想象出金发女神红着脸傲娇的表情。 　　“怎么了？要和我在一起这么开心吗？”白兰推门进来。 　　“你醒来这么久，一句话也不说，坐在床上笑，是因为做了什么美梦吗？” 　　他将还沾着露珠的白兰插在花瓶里，指向墙壁上面镶嵌的魔方。 　　“看到那些了吗？不要想着逃跑哦，这个房间，是我专门为你打造的。据说你是魔术师那边千年难遇的天才，我不谨慎点可不行。” 　　白兰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凑近远坂冬。 　　“我知道你身上有什么，你是不是有众神的庇护？” 　　远坂冬呼吸为不可查地停滞一瞬。 　　这不可能，他都是刚才才知道的，白兰怎么会知道？ 　　他与白兰对视，然后嗤笑一声：“众神的庇护？如果真有那种东西，你觉得我还会被你带到这里？” 第68章 　　白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也不戳穿，在床沿坐下，探手去拨弄花瓶里面的花。 　　空气寂然无声, 只剩下白兰摩挲花叶的声音。 　　“小正很喜欢读书。” 　　白兰这话有点无厘头, 但远坂冬立刻想到前段时间白兰入侵他手机的时候叫的那个人—— 　　小正 　　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其中有一本叫做吉尔伽美什史诗, 讲的是乌鲁克英雄王的故事，就是你召唤出的英灵, 但实际上他在几年前就参与过冬木的第四次圣杯战争, 是你父亲的英灵，他为什么会选择你成为御主呢？” 　　白兰转头看向沉默不言的远坂冬，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他从醒来到现在，只有在房间没人的时候笑了几次，冷静极了, 泰然自若，甚至不像是一个俘虏。 　　“为什么？他会选择你？”白兰仔细观察少年的神色, 奈何对方一点破绽没有。 　　少年甚至歪了下头，想了想才反问道：“为什么呢？因为我魔力充足吧？毕竟吉尔耗魔量巨大，一般的魔术师可能供不应求。” 　　白兰：…… 　　还挺会编的，而且说的都是真话。 　　“你不承认也没事。”白兰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远坂, “我总有办法让你承认。” 　　“白兰大人, saber被打败了。”房间的广播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一瞬间, 房间内所有的监控都对准了白兰。 　　远坂冬感受到了奇妙又强烈的违和感。 　　如果只是对话，那么只需要一个监控对准白兰就可以，连装在他对面用来监视他的监控都转向了白兰, 这未免有些太不合理。 　　如果他计算的没错，那么现在他应该处在监控的死角。 　　这个和白兰通话的是什么人？ 　　是内奸还是单纯智商不好？又或者是想看看他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什么小动作？ 　　是他多想了吗？ 　　“是吗？预料之中，六吊花他们呢？”白兰漫不经心地摸了下锁骨，那里有他最后一条令咒。 　　“铃兰他们被彭格列绊住了，他们不是彭格列那群人的对手。” 　　“呵。”白兰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白兰大人？怎么了” 　　“不没什么，你继续。”白兰笑着摆手，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接下来的话在这里说好吗？” 　　“小正你也太谨慎啦。反正你都已经说了，剩下的能不能说你不是很明白吗？” 　　远坂冬：超阴阳怪气！ 　　那个小正也太难了，天天面对这样的上司会得胃病的吧？ 　　他听到广播里面的男人倒吸一口气，似乎真的在忍耐什么。 　　“saber的魔力反应已经从我们的追踪软件上消失，彭格列似乎不想杀死六吊花，他们希望能跟您交涉，用六吊花和马雷指环换下远坂冬。” 　　“哈哈哈哈。”白兰越小越开心。 　　“您怎么了白兰大人？”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青年在墙上随意按了几下，明明没有按钮，对面的墙壁上却出现了一个投影，“小正，接彭格列。” 　　“是。” 　　等到棕发青年出现在影像里，白兰一副老熟人的模样打了个招呼，“哟，彭格列。” 　　沢田纲吉没有理会他的招呼，直奔主题，“我们愿意用六吊花和马雷指环跟你换远坂。” 　　这是他们一致商讨的结果，远坂冬和他英灵吉尔伽美什在保护冬木的战役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不能对他的危机视而不见。 　　“白兰兰！”铃兰被狱寺隼人提着，可怜兮兮地喊白兰的名字。 　　呜……她想回家，每天和大家在一起玩挺快乐的，为什么要打架嘛！ 　　“沢田纲吉，你不会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吧？”白兰轻笑一声，“怎么了？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他意有所指的挑衅，“可是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然后满意地看到沢田纲吉身后的吉尔伽美什黑了脸。 　　“你不要你的家族成员了？”死气状态下沢田纲吉带着一种充满觉悟与悲伤的平静。 　　“家族成员？”白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至极的是，他抑制不住笑了两声，“连最信任的人都能背叛，人生来便是孤独一人，我没有什么家族成员。” 　　等等，远坂冬突然警觉。 　　他看向仍然全部对准白兰的摄像头，意识到，那个小正也许是…… 　　叛徒 　　他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手撑着床板往后退了两下，努力演出惊慌失措的样子。 　　也不知道成没成功，总之他余光看到大屏幕上的吉尔伽美什神色缓和许多，还带了一丝笑意。 　　墙壁上镶嵌的那些魔方，只要拿下一个，稍加研究，他一定可以破解这个装置的秘密。 　　白兰对远坂冬的嫌弃不以为意，甚至是像众人挑衅似的垂眸包容地看向他，缱绻温柔的样子让人难以相信将世界变得满目疮痍的罪魁祸首是这样一个男人。 　　沢田纲吉沉默了一会儿，问：“马雷指环你也不要了？马雷指环作为7的三次方，是构筑世界的基石之一，没有它你完成不了自己的宏愿。” 　　“虽然我现在确实也不需要马雷指环了。”白兰将中指和拇指靠拢，清脆的响指声响起。 　　接着，画面中的铃兰像是被烫到似的一抖，人与指环同时变成了一簇幽蓝的火焰。 　　“为、什么？好疼，铃兰好痛。” 　　狱寺隼人暗骂一声，不得已放手。 　　这一簇美丽的火焰很快燃烧殆尽，连灰烬都不曾留下，地上只滚落了一只纯黑的四阶魔方。 　　狱寺隼人弯腰想捡，沢田纲吉爆喝一声，“别碰那个！” 　　“哦？很聪明嘛，我还以为能再带走一个彭格列的守护者呢。这东西能抽取魔术师的魔力倒是其次，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能直接吸收火焰。”白兰笑嘻嘻地从床底的储物柜掏出一袋棉花糖。 　　“如你们所见，守护者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所谓的马雷指环也是假的。” 　　他捏起一颗白乎乎的棉花糖捏了捏，“现在只有冬承认我就可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创造一个伊甸园一般的新世界。” 　　“说起来，伊甸园什么的不是吉尔伽美什你们那边的神话吧？总之都差不多？对了对了，你和你的那个恩奇都，是不是真的和泥板上写的一样？” 　　他对于激怒吉尔伽美什似乎格外感兴趣。 　　“我倒不觉得是真的，毕竟泥人怎么会懂得感情呢？他只是不会拒绝罢了，可怜。” 　　吉尔伽美什看白兰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可怕可怕~”白兰一副吓得不行的样子往后一倒，本以为可以倒在远坂冬的腿上再刺激一下屏幕对面的人，但是少年跑的极快，白兰只能砸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两下，然后抱怨， 　　“真是的，安慰安慰我嘛~” 　　“以令咒为名，为吉尔伽美什补充魔力。”远坂冬说完停顿一下，然后说道：“以令咒为名命令你，吉尔伽美什，活下去。” 　　舌尖上的最后一条令咒消失，就算没有他，令咒中的魔力也能让吉尔伽美什在现世呆到不想呆下去为止。 　　“怎么了？准备牺牲自己拯救世界了？我很欢迎哦。”白兰勾着唇笑起来，“现在你也不能强制命令吉尔伽美什了吧？你觉得他还会管你吗？” 　　这个人怎么这么热衷于挑拨他和吉尔的关系？ 　　用掉舌头上的令咒一是为了让吉尔伽美什拥有足够的魔力，需要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二是消除白兰的警惕心。 　　“你这样配合的话，我准备的人质就没什么用了。”白兰长叹一声，拍了两下手，大屏幕上的内容变成了一个封闭的胶囊。 　　墙壁上镶满了熟悉的四阶魔方。 　　里面是肯尼斯老师和远坂时辰。 　　“父亲！” 　　白兰满意的看到远坂冬终于变化的脸色，“怎么样？要不要答应我？答应的话我就放他们离开。” 　　“我……”答应。 　　不，冷静，仔细想想，这也许是白兰的谎言，他这种人根本不会信守承诺，他不能相信白兰，而白兰也不会相信立即答应的他。 　　“我要想想。”远坂冬冷静道，“最迟明天，我会给你答复。” 　　“很好。”白兰关掉连通影像，屏幕上又变成了冬木战场上的众人。 　　“对了，刚刚你说的话同步到那边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白兰吃掉最后一颗棉花糖，没有给远坂冬和吉尔伽美什交流的机会，关掉影像，哼着小曲离开。 　　监控的位置没有变回来。 　　机会！ 　　远坂冬强忍着靠近装置的不适，从靠近床板的位置扣下一个。 　　幸好，他使用的是大源魔术，在被抽取魔力的时候他也可以抽取大地中的魔力恢复。 　　虽然不多，但是足够使用隐匿魔术遮盖他手背上的令咒了。 　　白兰一定想不到，他还有三条令咒。 　　“material textibus primigeniis（物质解明）。” 　　撤销隐匿魔术，将手背藏在死角，他用匀出的魔力解明魔方。 　　构成魔方的金属从未见过，但这并不是吸取魔力的关键，最关键的是，这中间好像有个转换系统。 　　因为这个魔方中根本没有储存魔力，那么姑且认为他也不会储存刚刚那些被吸走的火焰。 　　那这些力量到底都到那里去了？连通到那里？ 　　比起一个装置，这更像是一个循环系统，魔方吸取魔力和火焰，传送到别处，再由得到这些力量的东西驱动这些魔方，以此循环。 　　虽然说这个金属并不是吸取魔力的关键，但它却是解开这个循环的关键。 　　问题是……这到底是什么？ 　　「是金星的碎片。」艾蕾打开ui界面说道，「伊什塔尔曾经送给我一块，我做成了使魔，这是金星的碎片。」 　　“那金星呢？” 　　「这个时代的金星，早已残破不堪，众神早已陨落，哪怕是登上英灵座的神明，也不再拥有之前的神格和职能，大家都只是英灵罢了。” 　　诸神黄昏之类的吗？ 　　金星碎片…… 　　“伊什塔尔啊……”远坂冬想了想，如果是伊什塔尔她大概会怕什么。 　　那个女神……除了怕丑好像也没什么怕的，啊对了……他的礼物箱里还有击杀巴巴托斯之后发放的宝石。 　　这个东西，或许用宝石会更容易破坏一点。 　　他取出一颗看山去稍微廉价一些的，抵在魔方上，然后念道：“damnum。” 　　咒文再念出的一刻，宝石化作一股液体一般的火焰被魔方吸收。 　　远坂冬明显感觉到房间内的压迫力小了一点。 　　他转动了一下魔方，现在，这东西真的变成普通的魔方了。 　　只要能够解决这个，他就有底气面对白兰，也有把握救出远坂时辰和肯尼斯。 　　明天，先骗一下白兰试试。 　　首先要保证魔力的供应，但直接毁掉房间内的系统不可行，因为抽取循环的最终点很可能就在白兰的监控之下，甚至就在他手中。 　　一旦摧毁，就会被立即发现，好在他所使用的是大源魔术。 　　击中力量调取大地之中的魔力引入自身然后存入宝石，就可以暂时破解这个机制。 　　等救出父亲和老师，就是白兰功亏一篑的时候。 　　现在距离半夜零点还有半小时，手背上的令咒就算用掉一条也会立即回复。 　　“以令咒为链接，吉尔伽美什……” 　　他一时间顿住，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怎么了？浪费一条令咒就为了倾诉对本王的思念吗？” 　　吉尔伽美什戏谑的语调自脑海中响起，他等了一会儿，竟然没等到反驳。 第69章 　　英雄王觉得奇怪, 按照远坂的性格，这时候大概率不是呛声就是否定。 　　可他什么都没说，沉默得只听得见呼吸声。 　　然后少年像是下定了决心, 用一种平缓而又怀念的腔调说道：“现在不要哭丧。我的朋友, 我需要用一生的勇气来面对离开你这件事。” 　　他说完这句话, 耳边传来吱啦一声，像是有人用力站起来, 然后不小心摔倒了椅子。 　　“既然我有勇气离开你, 也将有勇气再次面对你。” 　　“吉尔。” 　　脑海之中传来吉尔伽美什长长的呼气声，接着他难以自制的大笑起来，远坂冬在黑暗中也轻轻咧开嘴角。 　　“明天？” 　　“是的明天。” 　　无需多言，哪怕只有一个单词，他们也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你会害怕吗？”吉尔伽美什带着些调侃问。 　　“不会。” 　　“真的？之前攻打芬巴巴——” 　　远坂冬利落地切断通话，手背上的令咒消失了一条, 才消失一瞬，就又浮现出来。 　　好像从未使用过。 　　什么芬巴巴洪巴巴, 吉尔伽美什自己还不是一样，明明自己也怕的要命，还要来嘲笑他？ 　　不过才说了几句话，三十分钟便过去了。 　　远坂冬没忘记房间内的监控, 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整张脸埋在枕头里, 大声又畅快地笑起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开心极了, 好像灵魂终于完整了似的，那块最重要的碎片严丝合缝地黏了上去。 　　充实，餍足, 欢愉，喜悦…… 　　那些所能用语言形容的正面情感，在这一瞬间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裹住。 　　好……开心啊…… 　　作为恩奇都存在过的他是真实的，作为远坂冬的他仍然存在着，也是真实的。 　　一切烦恼和疑惑都烟消云散，那些因为吉尔伽美什产生的苦恼此刻也烟消云散。 　　想见他，想和他面对面说话，一起坐着也行，一起躺着也行，又或者去旅游，去上学。 　　怎样都可以，想要……看见他…… 　　远坂冬将脸从枕头里转出来，用被子将自己裹住。 　　怎样都可以，但得先把白兰解决了。 　　大源魔术只要不是强行抽取超出负荷的量就负担不大…… 　　次日 　　白兰开门进来就看到远坂冬脸埋在被子里睡得正香的表情。 　　“早上好？” 　　远坂冬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白兰没多想，只以为是他警惕，根本没想到其实是一夜没睡。 　　远坂冬没回话。 　　“理理我嘛~怎么样想好了吗？”白兰稍微凑近了点，提高了声调撒娇。 　　这张脸配着这个声音确实赏心悦目，前提是忽略他做的事。 　　“我答应你。”远坂冬只看了白兰一眼就低下头。 　　“真的吗？什么都要做哦？” 　　“嗯。” 　　白兰挑了下眉，虽说有一个晚上的思考时间，但远坂冬答应的还是太快了。 　　他不信。 　　空气沉寂下来，他开始摆弄床头昨天插进去的花，好一会儿，他玩腻了，有抽开书架上的杂志一本一本翻看。 　　纸张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宛如小锤，一点一点地击溃心房。 　　这是最简单的试探方式，只要远坂冬先有动作就是输家。 　　无论是开口询问或服软，还是直接将屋内的装置完全损坏强行离开，都不是好选择。 　　前者有可能让白兰得寸进尺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后者则有可能是的父亲和肯尼斯的姓名遭到威胁。 　　远坂冬低垂着头，盯着脚前的一块砖出神，看上去一副任人宰割万念俱灰的样子。 　　终于 　　白兰觉得无趣，他走到远坂冬面前，“这么快就屈服了？我还是喜欢你有活力的样子。” 　　呵呵，等下就给你看看我有活力的样子。 　　远坂冬心中不住冷笑，面无表情的抬起脸。 　　少年的眼睛有些虚焦，白兰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他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脸上，空洞又冷漠。 　　他觉得无趣极了，又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失落。 　　为什么不看他？ 　　为什么远坂不看他？所有人都离他而去？ 　　只有他们两个就好了，只看着他就好了，只想着他就好了。 　　白兰烦躁极了，像有只苍蝇在耳边嗡鸣，他猛的一晃头，赶走了那一只扰人心绪的东西。 　　他不过是在利用远坂冬罢了，怎么还真情实感起来了？ 　　戏演久了出不来？ 　　白兰咂了下嘴，刚想说话，远坂冬就开口，带着些希冀的说：“我想去看一眼父亲。” 　　“可以。”少年的反应和态度给白兰吃了定心丸。远坂冬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偶，只能跌倒在他的手心。 　　远坂冬跟着白兰，沉默的走过曲折的基地，他没有记路。 　　反正再也不会回去了。 　　经过一条长而窄的通道后，远坂冬终于看到了那个昨天在影像中出现过的胶囊。 　　远坂时辰和肯尼斯闭着眼睛靠在一起，整理得当的发型现在已经有些凌乱，他们对远坂冬和白兰的到来一无所觉。 　　知道白兰按下一个按钮，胶囊发出嗤的一声，远坂时辰和肯尼斯才悄悄转醒，将眼镜睁开一条缝。 　　“父亲！”远坂冬冲进去，十分激动，不顾一切的抱住远坂时辰。 　　男人身体僵硬了一瞬，又很快放松，这还是他的儿子第一次这么情感外露，他只是装睡了，又不是真的昏迷。 　　“父亲，积蓄力量准备战斗。”远坂冬拍了拍父亲的背，语调又快又轻。 　　时辰：好家伙，你也是装的呀？不亏是我儿子。 　　“咳咳……咳咳。”肯尼斯连连咳嗽，听来十分“做作”。 　　他只好又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放开父亲，去关心肯尼斯，“老师，您没事吧？” 　　肯尼斯：你好假，能不能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再说话？ 　　远坂冬将手拿出来了，五指之间全是璀璨的宝石。 　　都是吉尔伽美什的，用了也不心疼，他反正有黄金律。 　　远坂冬一边想着，一边动作迅速地将宝石一砸，大喊：“damnum！” 　　这声音与远坂时辰的重合，远坂冬转头看向父亲。 　　只见男人的脸上久违地出现了有点骄傲的表情，“这可是我教你的。” 　　男人说道，远坂冬抑制不住笑了起来。 　　肯尼斯脸都黑了，这两个搞宝石魔术的，他才是矿石科的部长，他也会！ 　　白兰看着胶囊中被毁坏的装置，面色阴沉，“你、骗、我。” 　　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这又能怎样？即便如此，你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魔术师也不可能从我的基地里出去，现在，向我认错！” 　　他从远坂冬的瞳孔中看到面目扭曲的自己，忽然明白什么，又克制住愤怒，展现出温柔的嘴脸，“好孩子，认错我就原谅你，放你的父亲和老师离开。” 　　回应他的是远坂冬的高喊：“以令咒呼唤，吉尔伽美什，来我身边！” 　　“什么？你怎么有令咒？”白兰震惊的神色取悦了肯尼斯。 　　他觉得好笑极了，于是嗤笑一声，“你以为魔术师是什么？魔术师之中的天才又是什么？fervor， mei sanguis。（沸腾吧，我的血液）” 　　月灵髓液被唤醒，水银球在肯尼斯身边聚集成型，白兰对时钟塔下手，让血脉日渐稀薄的魔术界损失了不少人才，教授为了保护学生不能完全施展拳脚，但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损失了八分之一的学生。 　　金色的灵子在远坂冬身边聚集成人形，吉尔伽美什显出身形，定定看了远坂冬几秒。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吉尔，叙旧就等战斗结束后再说吧。” 　　远坂时辰狐疑地看向吉尔伽美什，然后又看了眼儿子：你们怎么突然感情这么好？我儿子是不是又被骗了！可恶！ 　　“魔力还够吗？”吉尔伽美什作为和远坂最直接的联系者，自然感受到此时他体内的魔力已经将近枯竭。 　　甚至只能强撑着再使用两个魔术。 　　“等下就够了。”远坂冬意有所指。 　　「哄——哐叽——啪！」 　　一个巨大的白色人形砸穿天花板，然后掉在白兰和远坂冬中间的空地，砸出一个深坑。 　　“芙~芙~” 　　白色绒毛的大耳朵生物率先探头，然后甩了甩毛。 　　怪眼熟的，像梅林送的玩偶。 　　“咳咳、呜哇从英格兰跑到日本也太累了吧，老年人的腿都要跑断了，哎呀，这种大场面没有我梅林的参与可不行，hohoho~” 　　梅林拄着法杖从深坑里爬上来，不知道怎么就给了远坂冬一种老年人登山的感觉。 　　“这就是你说等下就够的原因？”吉尔伽美什微微垂头，与远坂冬耳语，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倒也不是。” 　　一般人谁能料到有人能从英国跑过来啊？好歹也做飞机吧？ 　　整个传送魔法也行啊！ 　　你在英国被誉为魔法之神啊梅林！ 　　丢脸啊梅林！ 　　“总而言之，勉强赶到！哎呀芙芙别踢我别踢我好疼好疼！真是的。”梅林好不容易制住了芙芙，提起脏的不行的袖子擦脸上的灰印，然后越擦越脏。 　　这副说说笑笑的样子彻底激怒了白兰，他目眦欲裂地掏出那个魔方，“既然都是魔术师那就好办了，你以为我会只有那么几个？这种东西多的是！” 　　“scalp!（斩）”肯尼斯率先出手，收到指令的月灵髓液将一只触手变作利刃，砍向白兰，企图夺过还未启动的装置。 　　“没有用的！哈哈哈哈哈——”他癫狂的笑起来，“白龙！” 　　细长的龙从火焰中现身，一口咬住月灵髓液伸出的利刃，直到它不得已缩回去。 　　白兰扭动那只魔方，只要装置启动，魔术师就会没有魔力，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就是这个！” 　　解决没有魔力的方法，这不就有了吗？ 　　虽然昨天扣下来的那个装置只经过了临时的循环改造，但是—— 　　远坂冬拿出那个魔方，在白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转动一圈，接着，白兰身上的火焰暴涨一倍，有了外泄的趋势。 　　“这还不够，我等你用它好久了。”远坂冬又转了一圈，巨大的火焰冲上房顶，几乎吞噬了白兰，“把你从我这里拿走的，都还回来！” 　　“哇哦~~好厉害！”梅林看热闹不嫌事大，将法杖抱在怀里，海豹鼓掌。 　　这个发展远坂时辰都没想到，他和肯尼斯都以为今天必须放手一搏才能出去。 　　但装置的主人是白兰，他自己知道这东西对于使用死气之炎的人来说该怎么破解。 　　扔掉就好了。 　　魔方滚落，魔力的传输停止，远坂冬有些遗憾地将装置揣进兜里。 　　看着吉尔伽美什抬脚将白兰丢掉的那个踩碎，然后露出一个嗜血的笑，“让我来看看没了这些小聪明，你还有什么本事。” 　　王之财宝在他身后展开，金色的涡门中探出神兵利刃。 　　“看来要认真了啊。”白兰身后展开一双洁白的双翅，上面是精纯的、魔力的味道。 　　是白兰吸取的魔力和死气之炎形成的翅膀。 　　“冬！英雄王！加油哦！”梅林一边喊，一边挥舞着法杖，然后用杖尖猛地戳了一下地板，一个繁复而又巨大的紫色魔法阵以梅林为圆心散开。 　　这种体内魔力满溢出来的感觉远坂冬十分熟悉，梦幻的领导力。 　　“上吧！打他！一定要赢哦！我可是还不想与你们分别！情人节的巧克力也很好吃，明年还想要！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跑断腿也跑出来了，加油啊！” 　　远坂冬：你干嘛来了？你给我们当啦啦队来了吗？ 　　因为体内魔力充沛，吉尔伽美什不再顾忌，率先举剑，“审判之时已至——” 第70章 　　“咿——呀——” 　　耳熟的声音高喊着刺穿耳膜, 而后一个周身泛着红光的身影轰然砸下，这场面让举着剑的吉尔伽美什都愣了一瞬。 　　远坂冬沉默地看着中原中也颇有气势地站起来，然后对白兰说：“费奥多尔那只老鼠已经死了。” 　　这场浩劫结束之后, 中原中也如果不做黑手党去当横滨歌姬也挺好的。 　　远坂冬无厘头的想。 　　“中也，等等, 我可是受了致命伤。” 　　梅林砸出来的天花板锤下一根绳子，太宰治从上面艰难的蹭下来, 他缠满了绷带的手臂挂在脖子上, 动作相当灵活。 　　完全看不出受了致命伤。 　　“哈？谁管你。”中原中也嫌弃。 　　“哈哈哈哈——”白兰笑的时候带着一种极致的疯狂感。 　　他光是笑了两声, 就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白兰曾经说过自己没有盟友, 但费奥尔多被排除过后他的胜算更小, 本不应该如此开心。 　　为什么？ 　　迟则生变, 远坂冬等不了了，“吉尔。” 　　酝酿许久的宝具终于落下, 白兰身后的羽翼张开, 面对可以撕毁世界的力量, 他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我看过无数次这个宝具，当真正面对的时候才觉得——” 　　“不过如此！” 　　白色的羽翼在一瞬间转换成不详的纯黑色，盘根错节的藤蔓缠住白兰的小腿将他固定在平地上, 男人掌心向前, 死气之炎化作重炮喷射向前，竟然抵住了吉尔伽美什的宝具。 　　乖离剑是对界宝具, 以全力使用则是可以撕碎世界的宝具，因此世界意识抑制了吉尔伽美什的全力。 　　英雄王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哈。”白兰短促的笑了一声, “我的目的已经达成，就算彭格列来了也没用，远坂冬,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创造一个新世界，那么就一起毁灭好了。” 　　“我已经看腻了，这无趣的世界。” 　　因为个人想法便想要毁灭世界？ 　　远坂冬实在不能理解这样的心情，毕竟在他看来连平平无奇的日常生活都有趣极了。 　　说起来好像还没有在父亲和老师的面前用出天之锁过。 　　“在此唤醒的是星之吐息——” 　　金色的光芒逐渐从大地之上升起，这些荧火渐渐聚集，盘旋着簇拥起呼唤他们的少年。 　　肯尼斯嗫喏了几下唇，侧头看向远坂时辰，“你儿子……” 　　怎么回事？ 　　话还没问出来，就看到远坂时辰极其震惊的神色。 　　可以，看来当爹的也不知道。 　　身为老师的肯尼斯突然就平衡了。 　　他欣赏着眼前的一幕，直到远坂冬的头顶聚集起一柄金色的□□。 　　这景象过于骇人，哪怕是英灵也需要顶级的数据和能力才能够释放这样的宝具。 　　对，宝具。 　　更奇妙的是远坂冬居然有宝具。 　　“世人啊，冀以锁系神明！” 　　白兰没料到这一幕，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终于有一个人出乎预料之外，但这预料之外只是为了杀了他。 　　如果能早一点遇到少年就好了，早一点意识到就好了。 　　但太晚了。 　　远坂冬肃穆的面容倒映在他的瞳孔中，他眉宇间凝滞的那一股厌恶感也融入了上空那柄尖枪。 　　能走近一点就好了，白兰试着撤销腿部用来固定的藤蔓，但仍然不能迈动脚步。 　　“你还真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中原中也身上泛起红色的光。 　　重力作用下白兰钉在原地，寸步难行。 　　那柄金色的□□在吉尔伽美什宝具消失的后一秒贯穿身体，连同内脏一起灼烧殆尽。 　　“我不后悔……将费奥多尔作为钥匙……” 　　这是白兰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天色猛然暗下来，在吉尔伽美什和远坂冬宝具的摧残下，整个基地几乎被以为废墟，入江正一好不容易掀开石块气喘吁吁的翻出来，摊在地上喘了好大一口气，仰面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巨大的圆形空洞以吞噬天空的架势蔓延开来。 　　然后咕噜一声，像是沸腾的热水冒了一个泡，空洞之中的灰色蓦然散开，露出长夜一般的星空。 　　远坂冬开始感到窒息，空气在逐渐变得稀薄。 　　「糟了，英灵座通往现世饿道路被打开了。」 　　艾蕾焦急地展开面板，「特异点要形成了，这个空洞正在吞噬地球，要在他扩张到冬木大小的时候关上它！否则就来不及了。」 　　所罗门有些狼狈地跟着阿尼姆斯菲特现身，实在不是他不想耍帅，没有了宝具之后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魔术师嘛。 　　“啧。”梅林瞥了所罗门一眼，抱着法杖往后退。 　　所罗门当然看到了梅林，但是他拒绝和这个魔法师说话，虽然已经重来一次，但是他仍然不能接受喜欢的虚拟偶像背后就是梅林这件事。 　　这个渣男！梅莉酱一定被骗了，他只是梅莉酱的经纪人而已！ 　　哪怕是世界末日，也不能让所罗-马尼-门停止自欺欺人。 　　“有没有办法可以关上它？”远坂冬问道。 　　「应该是有的。」 　　「只要能让吉尔伽美什再放一次宝具。」 　　远坂冬沉默下来，这几乎不可能，他已经没有魔力了，哪怕两条令咒都给吉尔伽美什，吉尔依然不能发挥宝具的全部威力。 　　「告诉吉尔伽美什，他宝具的权限被开放了。你们是最后的希望了……」 　　「我们不能擅自从英灵座上下来，没有依赖的媒介，本体承受不住现世的规则，恩奇都你一定会有办……」 　　艾蕾的话没说完，ui界面滋啦一下消失了。 　　冬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作为远坂冬的他没有办法，但作为恩奇都的他可以。 　　为什么？有什么区别？ 　　恩奇都是自然之子，可以从森林大地之中汲取魔力。 　　他用的是大源魔术，同样可以从大地之中汲取魔力。 　　等一下 　　远坂冬用想到那个白兰制作的转换装置。 　　如果他一边输入一边输出，将自己当做魔力和吉尔伽美什之间的链接，那么是不是就有可能能够支持吉尔伽美什的宝具？ 　　不断扩大的空洞令他来不及思考，要么现在搏一把，要么就等着空洞吞噬整个世界。 　　他转头看向吉尔伽美什，“见到你很高兴，吉尔。” 　　吉尔伽美什立即就明白了远坂冬的选择，这便是他的挚友，无论再来多少次，他都会做那样的选择。 　　永远将自己放在世界之后，铤而走险。 　　吉尔伽美什走上前，不管旁人震惊的眼神，拨开垂在他脸颊边的发丝，露出那张美丽的脸庞和眼睛。 　　这种眼神他许久没有见过了，包容又有些俏皮的神色，微微上扬的唇角和鲜活的表情。 　　吉尔伽美什撤去上半身的概念武装。 　　现在他没有魔力浪费在这上面，鲜红的圣痕从腰腹爬上胸口。 　　远坂冬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和吉尔伽美什对上了眼神。 　　“怎么了？吉尔？” 　　“我也是。” 　　他的话没头没尾，但是远坂冬就是听懂了，于是他笑起来，在黑暗的天空下，这样的笑颜像是点亮了一束光。 　　“以令咒祝福你，吉尔伽美什，战无不胜。” 　　“再次，以令咒祝福你，吉尔伽美什，战无不胜。” 　　手背上的令咒第一次一条不剩，吉尔伽美什看向远坂冬的手背，然后听见他特别小声的说：“今天喊我恩奇都也没事哦，反正是一个人嘛。” 　　“嗯。”吉尔伽美什应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抬手拨开远坂冬额头前面的刘海，垂下头。 　　两人额头相抵。 　　肯尼斯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暴怒的远坂时臣。 　　“名字只是称号而已。”吉尔伽美什说道。 　　灼热的气息微微拂过，远坂冬微微扬起头，这个动作使他们的距离变近，而后鼻尖擦了一下。 　　“来吧——” 　　远坂冬伸手抵着吉尔伽美什的胸膛将他推开，“剩下的话就等以后再说。” 　　少年张开双臂，悠长的旋律从他喉中传出，紧接着，大地震颤起来，海浪的咆哮声也响彻天际。 　　自然在回应他的孩子。 　　大源魔术的发动从不可能引起如此圣景，巨大繁复的金色魔法阵以远坂冬为中心缓缓伸开，而后急速旋转起来。 　　“转换法阵吗？”梅林托着下巴蹲在地上观察。 　　“你怎么过来了？”所罗门嫌弃地退开两步。 　　“哎呀，我看你一脸不懂的样子，好不容易我们三个冠位齐聚一堂，说不定都是最后一刻了，聊聊天嘛。” 　　谁不懂了，你不要看不起人。 　　所罗门在心里骂骂咧咧。 　　但任由怎么插科打诨，他们都知道这个魔术的危险性。 　　人体极为脆弱，远坂冬这个举动就是在将自己当做一个输送管道，并且强行将这个输送管道撑大。 　　他不可避免地会经历极其痛苦的过程。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处这个魔术，比如梅林就不行。 　　用这个魔术必须保证全身的魔术回路达到百分之一百，并且拥有单一物种的血统。 　　所以，身为三分之二神明的吉尔伽美什，和半人半梦魇的梅林都不能使用。 　　而他所罗门就更不可能了，他用的是小源魔术。 　　使用的条件苛刻，但一旦用处，基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可惜的是，远坂冬太小了，他的身体没有成长到能容纳那么多魔力的时候，但只要能跟上吉尔伽美什的输出就没问题。 　　“enuma elish！” 　　“咳——” 　　吉尔伽美什听到远坂冬的咳嗽声，但他没有回头，正如对方相信他一样，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对方。 　　能够灭世的光亮一瞬间冲破云霄，这股力量将刚刚形成的空洞撕碎，然后消失。 　　吉尔伽美什往后退了一步，伸手一捞，就把要倒下去的少年捞进了怀里。 　　“总不能要我再一次看着你离开。” 　　肯尼斯按住远坂时辰都拼了老命，好在月灵髓液还算给力，伸出两只手手抱住了远坂时辰的腿。 　　不禁想让人夸上一句good job。 　　“总算是结束了啊……”梅林感叹。 　　“你干什么了？一副很累的样子！”所罗门吐槽。 　　“现在！公布圣杯战争获胜者！就是我们的远坂冬同学！大家没意见吧？”梅林不理所罗门，自顾自地做起了裁判。 　　阿尼姆斯菲特真的很需要圣杯，建造迦勒底缺少的资金，靠自己是不可能集齐的，于是他说：“我有意见。” 第71章 　　吉尔伽美什离去的脚步一顿, 扫了阿尼姆斯菲特一眼，自本体下来之后他很少再展现出暴君的样子，战斗时下的决策也清晰明了。 　　这种透出晦暗神色的眼神与之前的他大相径庭，又向着暴君靠拢起来, 让人又想起, 他的本质实际上还是一个君王。 　　阿尼姆斯菲特脊背一僵, 不说话了, 伸手推了一下身边的所罗门。 　　所罗门：你推我干嘛？ 　　“啊……哈哈哈。”他干笑两声，疯狂打着腹稿, 实际上心里没有一点底气。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如果没有远坂冬, 他们绝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甚至世界还能存在都是这个还在昏迷之中的少年的功劳。 　　他怎么好意思？阿尼姆斯菲特怎么好意思！ 　　“这个……那个……” 　　所罗门又推了一下身边的梅林。 　　梅林：？ 　　“我可是站在冬那边的哦~” 　　梅林教所罗门认清事实。 　　所罗门：可恶！怎么办？开不了口啊！ 　　远坂冬将自己作为魔力的传输装置强行撑涨回路, 现在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对以后产生什么影响。 　　但是他又和阿尼姆斯菲特定下了双重契约，他是必须帮阿尼姆斯菲特夺取圣杯的…… 　　醒醒啊！远坂冬！大家要因为你打起来了啊！ 　　“冬、远坂冬？恩奇都——醒醒！” 　　脑海中传来少女娇俏的呼喊，一听就知道是艾蕾的声音。 　　等到远坂冬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埋怨一声，“快点啊, 告诉他们这次圣杯战争许愿人人有份，是世界意志庆祝你们护卫有功的奖励。” 　　“哈？”远坂冬发出意味不明的疑问声。 　　“就是字面意思, 快去。刚刚吉尔伽美什放出的宝具直接冲入大空洞, 里面蕴含的魔力足够圣杯降临了，快准备一下，许愿了许愿了！” 　　这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仔细想来却又奇奇怪怪。 　　什么叫准备一下，许愿了？ 　　说得好像是吹生日蛋糕蜡烛之前的步骤一样随便。 　　远坂冬清醒过来，他眨了眨眼，视线聚焦, 发现视角好像不太对，先入目的是吉尔伽美什线条干净的下巴，和一双愠怒的眼眸。 　　“咳。” 　　少年轻轻咳嗽一声，就将英雄王的注意力拉回，还在争吵着圣杯归属的众人也霎时间安静下来。 　　“远坂君，我真的很需要圣杯，请务必——” 　　阿尼姆斯话还没说完就对着远坂冬鞠了个躬。 　　远坂时辰重重哼了一声，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阿尼姆斯：我忍！你儿子最优秀行了吧？ 　　远坂冬举起一只手，掌心向外，禁止阿尼姆斯接下来的话，“您不必如此，教授。” 　　肯尼斯重重哼了一声，对远坂冬还没入学就随便喊别人教授的行为十分不满。 　　阿尼姆斯：干什么！迟早会跟我上课的，我忍！ 　　“刚才有人与我通话，说本次圣杯战争所有参与者都有许愿的权利，世界意识会介入本次许愿，您不必担忧，圣杯在本次只是链接世界意志的工具。” 　　远坂冬将艾蕾的话整合一番说出后，远坂时辰吃了一惊，他是知道圣杯战争内幕的，本来圣杯就是需要杀死英灵之后才能降临，如果七名从者不自相残杀，那么圣杯根本没有足够降临的魔力，是…… 　　是冬的魔力！ 　　远坂时辰忽然豁然开朗，是吉尔伽美什释放宝具时冲入大空洞的魔力，那些魔力本质上都是他儿子的。 　　不可避免的，远坂时辰再次产生了俗套的老父亲想法：我儿子真棒！ 　　“总之就是如此，吉尔……你能、放下来行吗？”远坂冬戳了一下吉尔伽美什的胸膛，得到了他一个瞪视。 　　英雄王微微收紧手臂，但还是遵从了挚友的意愿，将人放到了地面。 　　等站到地上远坂冬才发现自己现在有多么虚弱，他膝盖一软差点倒下去，吉尔伽美什笑了一声，捏住他的后领子一提，让人好好靠在身边。 　　远坂时辰对着如此“温馨”的氛围终于不能自欺欺人，他开始正视自家的两颗小白菜还没有被拱，翡翠白菜就要被人连盆搬走的事实。 　　不——他不允许—— 　　“冬。”远坂时辰沉声呼唤，伸出手放在远坂冬探手就能抓住的地方，“过来，我看看你的回路。” 　　没错，他只是担心儿子的身体，没有拆散吉尔伽美什和孩子的意思，那个王者肯定不会怪罪一个爱着孩子的父亲的。 　　“我很好，父亲，只是有点累，没事的。”远坂冬靠着吉尔伽美什笑道。 　　远坂时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得到了吉尔伽美什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更可气的是，这人还往远坂冬身后移了移，方便人靠的舒服也就算了，还完美遮挡了远坂时辰的视线。 　　远坂时辰：我、我忍！ 　　圣杯降临的时候带着奇妙的花香，然后是梦幻至极的场景，铺天盖地的花瓣自脚下铺开，包裹住诸位参与者和英灵，太宰治像是来郊游的小孩子，先蹦跶的几步，然还张开双臂往下一倒。 　　舒畅地叹了口气，“要是能在这里长眠，一定很幸福吧？” 　　远坂冬：…… 　　好！不愧是你！ 　　“说出你们的愿望。” 　　威严而沉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裹众人，第一个被喊到的是阿尼姆斯菲特，“上前。” 　　阿尼姆斯咽了口唾沫，不知怎么就从这声音里听出不满来，但他还是厚着脸皮上前了，没办法，他需要钱。 　　与心中所想的一样，他照实说出需求，“我需要足够建造迦勒底的资金。” 　　“钱已经打到你账上了。”世界意识冷漠道。 　　阿尼姆斯菲特：ovo？ 　　“如果这些货币有一分一毫不用于建造迦勒底，我将收回不属于你的恩赐。” 　　“好、好的。”阿尼姆斯对着圣杯鞠了一躬，不知怎么就感觉到了世界意识的敷衍。 　　他还没来得及吐槽，整个人便眼前一花，再睁开眼，就是和远坂时辰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场面。 　　“下一个。”世界意识完成任务一般的点名，“所罗门。” 　　所罗门才走上前，世界意识就一顿操作，将人变成了淡橙色头发的青年。 　　速度之快，堪称熟练，末了，还往人手上放了个草莓蛋糕。 　　众人：……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冬木大桥。 　　世界意识这个态度好像在说：滚吧，所罗门。 　　“啊……” 　　所罗门看了看已经变成罗马尼的自己，世界意识是在嫌弃他吧？是吧？是吧？ 　　“我——” 　　他还没来的及说话，人就已经被送走了。 　　啊这…… 　　世界意识沉默一会儿，远坂冬甚至能脑补出他拿出一张纸看了看参赛者名字的场景。 　　“沢田纲吉和伊斯钦达尔。” 　　棕发的青年没有率先上前，而是让自己的从者先去，毕竟这可是大帝，他还是打心底里尊重的。 　　但是世界意识没这个顾虑，“受肉是吧？60年，不能再多了。” 　　大帝：…… 　　“好了，走吧。” 　　伊斯钦达尔：啊虽然我的愿望的确是这个，但是许愿怎么没有许愿的过程啊？ 　　这没有参与感啊！ 　　但他一样没有抗议的机会，直接被送走。 　　“五条悟？你这愿望有点难办了，不过你放心，咒术界高层活不了多久了，今后的咒灵也会变弱很多，和平社会了，加油，好了，走吧。” 　　“太宰治……哇没有愿望？那感情好，随便送你一个吧，听说你经常自杀，就送你死不掉buff吧！” 　　太宰治痛苦面具：我不要！ 　　好不容易只剩下了远坂冬和吉尔伽美什，世界意识才找回了自己的威严人设，摆出了一本正经的架子。 　　“我的孩子，上前来。” 　　远坂冬没上前，他腿还有点软，于是就靠在吉尔伽美什身边说道：“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是吗？” 　　世界意识沉默了一瞬，忽然越看吉尔伽美什越不顺眼，但那又能怎么样，他应了一声后，一道金光从空中洒下来。 　　那些普张在地上的花瓣骤然扬起，包裹住吉尔伽美什和远坂冬。 　　“世界祝福你们，天之楔与天之锁。” 　　一道更紧密的联系加诸在两人之间，远坂冬很难描述这种奇妙的感觉，不需要靠默契，他就能感受吉尔伽美什的情绪和意志。 　　比如他现在喜悦的过分，从脑海中隐隐传来的雀跃连带着一股强烈的侵-犯感，强硬地带动着他的心绪。 　　“吉尔。”远坂冬无奈的喊了一声，却看见吉尔伽美什好心情地一笑。 　　他比远坂冬更快弄懂这个链接，毕竟他有全知全能之星。 　　他们在真正共享一切，生命、魔力、情绪、感觉。 　　世界意志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这代表这哪怕不上英灵座，身边这个人也永远和他绑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真够懂的。 　　“吉尔。” 　　“嗯？” 　　“这么高兴吗？”从吉尔伽美什那边传来的喜悦冲击的远坂冬耳尖都红了，他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狂喜，偏偏王者连表情都不曾变过，只有一双猩红的眸子带了一点满足的笑意，像只餍足的雄狮。 　　像是晒着太阳的狮子凡尔纳，让人不禁想要逗一逗。 　　吉尔伽美什熟知挚友的性格，看上去是个温柔娴静的人，但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个人的骨子里装着叛逆和俏皮的恶趣味。 　　不然怎么会违抗众神的命令留在了他的身边呢？ 　　要是有白纱罩在他的头上就好了，要把葬礼上的仪式活着补回来。 　　世界意识好像很懂，一条轻薄的白纱像是雪一样落在远坂冬的发丝上，吉尔伽美什没有心中隐秘被窥见的恼怒，他只想要对世界意识的识相大加赞赏。 　　白纱下远坂冬的表情朦朦胧胧，带着一点错愕，他想要掀开那一层纱，但抬起的手却被吉尔伽美什捉住，王者解除了概念武装，换回在乌鲁克时的装束。 　　额前垂落的紫水晶有些反光，不得不说，这个装束显得盛气凌人的王者温柔了许多。 　　远坂冬叹了口气，怀念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吉尔这个装束就情不自禁的想说：‘休息吧，休息吧’。” 　　吉尔伽美什面上难得浮现出一点尴尬来，过劳死这个事不要提了…… 　　他带着一点无奈与纵容，掀开那一层白纱，看到远坂冬翠绿的如同宝石一般明亮的眼眸，生机勃勃地盯着他看。 　　不像以前，他含笑躺在那里，闭着眼，无论怎么呼唤都不会回应。 　　吉尔伽美什将头饰取下，压在那层撩起来的白纱上面，紫色的水晶垂落在远坂冬眉间，一晃一晃。 　　“吉尔？” 　　远坂冬有些不明所以的歪头，“怎么了？” 　　啧，还是一样的木头，不愧是小泥人，不愧是森林之子。 　　吉尔伽美什俯下身，在紫水晶垂落的地方印下一吻，如同巨龙轻吻至宝，连呼吸都放轻，害怕灼伤了对方。 　　远坂冬有些愣住了，吉尔伽美什的吻先前是极具攻击性的，现在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胸口发烫，心脏长出藤蔓，爬上耳朵，拴住通红的耳尖和耳垂。 　　他听见王者轻而温柔的声音：“欢迎回来，我的天之锁。” 第72章 　　花瓣骤然散去, 世界意识好像磕够了糖的cp粉，终于决定离场。 　　于是远坂时辰就看到儿子的装扮，他眼前一黑，差点往后一倒, 肯尼斯扶住他, 为他顺气。 　　总觉得他们两个四战玩家因为远坂冬关系被迫变好, 肯尼斯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心理辅导员, 为了让远坂时臣让出儿子绞尽脑汁。 　　而远坂时辰满脑子都是，翡翠白菜没了。 　　但是要让他直接骂吉尔伽美什, 他是不敢的。 　　而且, 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 天之锁一用出来, 他大概也能猜到前因后果。 　　儿子是恩奇都的转世，所以才会如此。 　　所以吉尔伽美什才会在四站临场反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远坂冬。 　　造孽啊！ 　　远坂时辰万念俱灰, 但想到自己两个可爱的女儿又精神起来，他决定回去看看乖乖们平复一下心情。 　　“走吧, 回家。”他说完看向肯尼斯和阿尼姆斯菲特，意思了一下, “要不要去寒舍休息一下。” 　　哪想到这两位时钟塔教授一点不客气, 异口同声—— 　　“那就却之不恭了。” 　　远坂冬将头饰拿下来，给吉尔伽美什带上，将白纱叠起来抱着。 　　远坂时辰、阿尼姆斯菲特和肯尼斯走在前面。 　　远坂冬、吉尔伽美什、罗马尼和梅林走在后面。 　　“诶？梅林？” 　　“hohoho~哎呀，从阿瓦隆跑来太累啦，老年人也应该休息一下嘛~” 　　梅林绕过吉尔伽美什，跑到远坂冬另一边去了，四个人说说笑笑, 好不容易走到了传送阵。 　　远坂时辰启动阵法，带着所有人来到禅城园的家，入目的便是其乐融融的景象。 　　等等！ 　　那个红头发的小孩是谁！你为什么和我的女儿靠的那么近！ 　　“啊！papa~”远坂凛蹬蹬蹬跑过来，扑进远坂时辰怀里，得到一个摸摸头之后又去抱远坂冬，大声地叫：“欧尼酱~” 　　“嗯嗯，好乖好乖。”远坂冬揉了揉她的长发，看到陌生的红发小男孩也亦步亦趋地走到远坂时辰面前。 　　“您好，初次见面，远坂先生，我是三谷士郎，住在隔壁。” 　　他看上去有些忐忑，刚自我介绍完就有些脸红，远坂时辰看着他的脸就知道这小屁孩在想什么。 　　想当初他和葵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远坂时辰极其冷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对远坂凛说：“家里有客人，不要在外面玩了。” 　　“诶？”远坂凛一向很听父亲的话，她不舍地看了眼刚刚认识的小伙伴。 　　“没关系，远坂桑，我下次再来找你。”士郎笑着对远坂凛挥手，“代我向间桐君和远坂樱告别，谢谢你们，今天下午很开心。” 　　他说完，对着还站在门口的大人们鞠了一躬，“打扰了。” 　　远坂时辰的脸黑如锅底，心里觉得这小崽子实在不简单，该防。 　　造孽啊！ 　　远坂时辰长叹一口气，听得肯尼斯于心不忍，如果他和索拉的女儿…… 　　不，怎么会呢，他绝对会保护好自己的小天使不让任何雄性靠近的！ 　　已经有女儿的阿尼姆斯菲特感同身受地拍了拍远坂时辰的肩膀，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 　　“他们怎么了？”远坂冬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已经赢了圣杯战争，一切圆满结束，怎么还是愁眉苦脸？ 　　罗马尼在吃端了一路的、世界意识亲情赠送的草莓蛋糕，“你不会懂的。” 　　哈？ 　　远坂冬看向吉尔伽美什，英雄王看了罗马尼一眼，罕见地卡壳，于是将视线投向梅林。 　　梅林：干什么？我也不懂啊！我又没有当过爸爸。 　　冬木过了一周之后才重新开放，所有建筑全部修理完成，应该是动用了国家的特殊异能人员，远坂冬总算过上了他自己所盼望的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活。 　　就一个字，爽！ 　　能够发表出来的文学作品也陆陆续续全部交给了田中编辑，直到高三下半学期，他终于不用再对着稿奋笔疾书，家里的炼金制品也摆脱了散架的命运，光荣退休。 　　说实话，把森鸥外的作品搬出来还是有点忐忑的，但转念一想，他又没有抹黑港口黑手党。 　　怕什么呢？ 　　于是他不仅写了森鸥外的，还把中原中也的诗集给补上了。 　　然后就接到了中原中也的电话。 　　“我没有被‘分手’！”中原在对面质问道：“你怎么诋毁我？” 　　“哈哈哈，就是这个设定嘛，我不希望大家一看就知道是你啊……”远坂冬随机胡扯。 　　“是吗？可是现在港口黑手党人手一本了啊！和当年人间失格一样。” 　　大家看他的表情都好奇怪，好像他是被友人始乱终弃的小可怜。 　　不是这样的，根本没有！ 　　“当然是的，是他们的思想太龌龊了！”远坂冬义正言辞道，然后挂断电话。 　　中原中也：不是……你好敷衍哦…… 　　远坂冬舒了口气，决定这段时间不接任何来自横滨的电话了。 　　“东京博物馆周末限定展出！小哥哥来看吗？”发传单的妹子将博物馆的宣传册塞到远坂冬面前。 　　他看到了上面大大的字和图片： 　　神秘的古文明 　　拉美西斯二世和吉尔伽美什！ 　　下面是刻着人像的石板和一具棺材。 　　妹子见他感兴趣，立即上前道：“门票没有多贵，这可是拉美西斯二世尸身的巡回展出，看到就是赚到，只在东京停留两天，看到就是赚到。” 　　不论怎么说，拉美西斯二世还是挺阔怜的。 　　死了还要巡回展出，还好他和吉尔伽美什并没有尸体存留与世。 　　“我会去的，谢谢你。”远坂冬笑着留下了小册子，妥善收好。 　　他当然不是想去看拉美西斯二世的尸体，而是想去看复刻的石板。 　　没错，想去看吉尔伽美什史诗。 　　总觉得这个世界的史诗其实和他以前所在的世界有细微的不同，他必须去看一眼才行，看看到底有什么差别。 　　而且要带上吉尔伽美什一起去，因为他发现了，看上去十分开放的王者实际上十分害羞，只要稍微逗弄就会红了耳廓，偏偏除了耳垂将他的本心暴露在外，整个人全然看不出是害羞的样子。 　　这中反差让远坂冬觉得他十分可爱。 　　“吉尔，东京博物馆有拉美西斯二世的展出，关于古埃及文明的，一起去看？” 　　他没把宣传册拿出来，拿出来不就暴露了吗？ 　　“不去。”吉尔伽美什毫不犹豫地拒绝，拉美西斯二世有什么好看的？ 　　是乌鲁克不好？还是他不帅？ 　　“这样啊……”远坂冬早有对策，他遗憾地垂下眼，失落地说道：“那只能和韦伯一起去了，刚好他最近就在东京。” 　　什么？那决不允许！ 　　吉尔伽美什掏出手机就给伊斯钦达尔发了条短信。 　　“咳，我觉得去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吉尔伽美什转变态度，心里把拉美西斯二世骂了三千遍。 　　“真的？”远坂冬的眼睛都亮起来，一副欣喜非常的表情，吉尔伽美什耳尖染上一点红晕，忽然又觉得拉二是个好人了。 　　“真的。” 　　但当两人像是逛街的小情侣一样踏入东京博物馆时，吉尔伽美什还是被摆在入口处的干尸笑到了。 　　“噗~哈哈哈哈哈~” 　　看这干瘪又安详的姿态哈哈哈 　　“吉尔……”远坂冬顶着众人不满的视线去捂吉尔伽美什的嘴，“小声一点，这里不能大声喧哗。” 　　“哼，不过如此。”吉尔伽美什笑完，捉住远坂冬的手往里走，越走越不对劲，直到看到乌鲁克缩小的城门。 　　不得不说，做的还挺像，有旅客在仿制的城门下拍照。 　　在往里走，是一排一排并列摆放的石板和翻译，但两人都不需要翻译，对自己国家的文字记得清清楚楚。 　　远坂冬指着第一块石板笑道：“看呀，吉尔伽美什的初夜权。” 　　“哦？你也喜欢苏美尔文化吗？”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学历史的小帅哥自来熟地靠近远坂冬，然后激情介绍，“传说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大战了三天三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远坂冬歪着头想了想他和吉尔的第一次见面，肯定道：“应该是吧？” 　　“真的？”学历史的小帅哥一脸不信，“什么人可以做三天三夜啊？击剑也会累的吧？吉尔伽美什不累吗？你说他们谁上谁下啊？我觉得是恩奇都，据说他长得可好看了，你看那边的石像了吗？他带着牛角。” 　　“你知道牛在以前象征着什么吗？是性的象征，他带着这个坐在吉尔伽美什的右边了，哇——他们第一次见面就这样那样了，好厉害哦！” 　　厉害个头啊！ 　　根本不是啊！他们没有第一次见面就……就三天三夜啊！ 　　明明是在打架。 　　远坂冬后来才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恨不得穿越回去捂住应声的自己。 　　吉尔伽美什从旁边看到远坂冬红透了的脖颈，和藏在衣领里面的下巴，饶有兴致，没有打断那个无礼之徒的阐述。 　　“……对了，我跟你说，根据那边的习俗，他们一定在幼发拉底河上做过。” 　　远坂冬：哈……哈？？？ 　　他熟透了的脑袋上腾地冒出一股热气，懵懵然看向身边还在叽叽呱呱的青年。 　　对方有理有据，“据说，吉尔伽美什斥巨资打造的战船第一次检测的时候这两人呆在上面一夜都没下来……你脸怎么那么红？” 　　“我……我……”远坂冬舌头打结，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身后的吉尔伽美什。 　　对方秒懂，“哦，你们是情侣吗？探索历史嘛，有什么好害羞的，说不定还能和这位最古英雄王和他的基友学到好多呢！” 　　求求你别说了！两个本人就站在你面前啊！！！ 　　远坂冬听不下去了，拉着吉尔伽美什就跑。 　　直到回形长廊走了一小半才停下。 　　“怎么了？”吉尔伽美什明知故问，“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能知晓王的过去是他们的荣幸。” 　　根本都是杜撰！ 　　“我们第一次见面根本没有——” 　　远坂冬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想到了第一次见面之后的那个晚宴，吉尔伽美什装醉的晚宴！ 　　“想起来了？”吉尔伽美什剑眉一挑，兴致勃勃地看远坂冬僵住的神情。 　　远坂冬：可恶！他一定要扳回一城！ 　　他一抬眼，看见玻璃柜里面的石板上写，“宁孙告诉他：‘孩子，你爱他如爱自己的妻子’。” 　　于是远坂冬指着这块石板用乌鲁克的语言念，“你将爱他如爱自己的妻子。真的吗？” 　　就不信这样吉尔不会害羞！ 　　吉尔伽美什瞥了一眼那个石板，想起当时母亲含笑告诉他的场景，是的，他还未见到恩奇都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为他神不思蜀。 　　英雄王看了一眼明显在期盼着什么的挚友，垂头，柔顺的金发也往前倾落，露出通红的耳朵，他回应：“世界上无人能与你相比。” 　　在这个没有乌鲁克的世界上，我爱你胜过一切。 　　他顺着远坂冬的头发摸下来，略过一双蝴蝶骨落在少年的腰间，然后搂过来，手指轻轻摩挲几下，对着面前的石板轻声念道：“王见之欣喜，抚之轻又轻。” 　　远坂冬刚刚冷却下来的脑壳轰的一响，血液几乎倒流，他怔然看向面前的玻璃柜，锃亮的玻璃上隐约倒映出他们现在亲密的模样。 　　吉尔伽美什站在少年身后微微躬下身，鼻尖蹭过远坂冬滚烫的耳尖，热气围绕着耳蜗一层一层地搔着敏感的耳道。 　　而后他听见王者低沉的声音从胸膛的共振中传到他这边，“我爱你如妻子。” 　　「正文完」 第73章 番外 　　高三毕业后的暑假, 远坂冬久违的接到了田中信也的电话。 　　“老师，球球您了，签售会办一个吧, 论坛上吵翻天了, 已经有人猜测太宰治和芥川龙之介是不是一个人了。” 　　怎么可能？不是把太宰治的作品送去参加芥川奖了吗？ 　　田中信也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 哭腔明显，“因为太宰治没有拿到最终奖项, 所以大家都觉得有内幕，呜呜呜, 我们没有, 我们不是啊！远坂老师, 球球你站出来澄清吧。” 　　“所以你们芥川奖最后颁给谁了？”远坂冬拿开吉尔伽美什总是往他肚子上摸的手，站起来瞪了他一眼, 拿着手机走开。 　　“一个叫谷崎润一郎的，看上去还是个孩子，奖金也发了。” 　　好家伙。 　　远坂冬甚至都能想到港口黑手党之中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了。 　　港口黑手党前干部参加以港口黑手党祸犬之名命名的文学奖未能评上，反而亦敌亦友的武装侦探社社员评上了奖项。 　　好家伙，直接好家伙。 　　“我会想办法的。”远坂冬挂了电话，迫不及待地去翻论坛。 　　818当代文豪们的小秘密 hot！ 　　0l我是楼主：大爆料！我好像知道文豪们的真实身份了。 　　1l：楼主就吹吧，谁不知道那几位除了文风不一样低调的和一个人似的。 　　2l我是楼主：瓜保真，我叔叔的侄子的舅妈的儿子在港口黑手党工作了十年，他们那里有个前干部，真名就叫太宰治, 后来离职了, 就在人间失格发表后没多久。 　　人间失格发表时间jpg 　　聊天记录jpg 　　3l：斯国一，小板凳蹲着了:-d 　　远坂冬只觉得离谱。 　　这个帖子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知道真相, 他就信了。 　　这东西实在有趣，于是他又坐回沙发上继续读下去。 　　吉尔伽美什将人拉进怀里圈住，像是宣誓所属权的狮子，双臂环住少年，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看向他手中的论坛。 　　4l我是楼主：事情还没有结束，听说这位太宰治离职之后港口黑手党员工私底下人手一本人间失格，众所周知，人间失格是大庭叶藏（太宰治）和他女人们的故事，于是港口黑手党员工就怀疑太宰治叛逃是因为受了情伤。 　　聊天记录jpg 　　人间失格照片jpg 　　5l：好家伙，信了，这笔记做的，说没认真读过我不信，蹲后续。 　　6l：楼主说的好有道理，太宰先生肯定被伤透了，不然怎么会离职呢？ 　　7l我是楼主：事情很复杂，我就长话短说，简而言之就是—— 　　太宰治喜欢自己的弟子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喜欢太宰治的搭档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喜欢着森先生。 　　森鸥外先生也深爱着太宰先生。 　　8l：好家伙，我看了好几遍才看懂，贵圈真乱。 　　9l：贵圈真乱+1 　　10l：+2 　　11l：+身份编码 　　12l：只有我看出来这里面就中原中也没有发表过文学作品吗？凭什么我们芥川喜欢他？ 　　13l：楼上芥川毒唯？磕不起别磕！中也是诗人好伐？ 　　14l我是楼主：如果不是身为首领的森鸥外深爱着太宰治，又怎么会在他离职之后不将人捉回来，众所周知，我们横滨的港口物流公司实际上是个黑手党。 　　15l：+1 　　16l：磕到真的了。 　　17l：所以说我们崇拜的大文豪实际上都是黑手党？ 　　18l：不，太宰治现在好像是武装侦探社社员，他真是个罪恶的男人。 　　19l：好家伙，横滨上下一条街。 　　20l：打听打听谁是爹。 　　远坂冬：？？？ 　　他不想再往下看了，这也太离谱了。 　　远坂冬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掉马是不可能掉马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掉马的，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知道就够了，森鸥外和那个芥川龙之介看上去就脾气不好。 　　还是…… 　　不！等等！ 　　不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您好，森先生吗？”远坂冬毫不犹豫的拨通了森鸥外的私人号码。 　　“是这样的……您记得您在第二章 的时候欠了我一个人情吗？” 　　森鸥外想了一会儿，发现好像确实有这回事，那时候港口黑手党还没有站稳脚跟，政-府打击黑手党的力度大，他们不得不注册一个明面上的官方公司，奈何拿不到开业证。 　　这个开业证就是通过远坂和远坂家的帮忙拿到的。 　　也就是那时，他欠下了少年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怎么，时隔多年，你想起来了？要黑手党帮你杀什么人？”森鸥外含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远坂冬沉默半晌，最终说出了要求。 　　森鸥外：…… 　　“什么？参加签售会？” 　　“是的，就是这样，请您下达命令，让中原中也参加中原中也的签售会，让芥川以芥川龙之介的笔名参加活动，也不是以人情为要挟，我会给你们港口黑手党注资的，买一点你们的股份。” 　　没错，他有钞能力。 　　“多少钱？”森鸥外拿起笔插中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20” 　　“成交！” 　　圆满完成任务！远坂冬挂断电话后又想到了太宰治，他在吉尔伽美什圈住的空间里淅淅索索翻了个身，又去找太宰治的电话。 　　吉尔伽美什不满他这种注意力老放在别人身上的态度，于是逮着机会和他说话。 　　“大学去时钟塔进修？” 　　“嗯。”远坂冬往后仰头，吉尔伽美什的身上不热，远坂家也拥有调解温度的魔法阵，他们整个夏天都贴贴也不会感觉热。 　　吉尔伽美什沉默下来，远坂冬察觉到他那边传来的闷闷的感觉，意识到这个别扭的王者生气了，于是放下手中要打给太宰治的电话，问：“怎么了？” 　　吉尔伽美什还是不说话。 　　但远坂冬莫名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吉尔也可以去的，我可以拥有一个伴读，就是需要委屈伟大的英雄王屈尊降贵了。” 　　“哼，能拥有本王是你的荣幸。”吉尔伽美什高兴起来，远坂冬甚至觉得他不存在的猫耳朵抖了抖。 　　说到小黑，啊不，现在是老黑了。 　　猫咪懒洋洋地在晒太阳，旁边趴了一只白猫，是他前两年骗过来的小美人，现在正在互相舔毛，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 　　“到了伦敦，我们在院子里养只狮子吧，我有点想凡尔纳。”远坂冬对吉尔伽美什说到。 　　“哈？”英雄王想到小狮子粘着远坂冬不放的场景，宛如领土被侵占的国王，“不要！” 　　“好吧。”远坂冬暂时安抚了一下吉尔伽美什，然后拨出太宰治的号码，长长的忙音过后是太宰治健气满满的声音。 　　“喂！远坂？哇，你知不知道这里有条河好漂亮！如果不是你打电话来我就要跳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年世界意志给他丢了个buff的原因，太宰治现在更热衷于自杀了。 　　“我有事情拜托你。”远坂冬说道，他慎重的样子令太宰治也正经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远坂冬清了清嗓子，将埋在他颈侧作乱的金色脑袋挪开。 　　“你在干什么？”太宰治警觉。 　　“没……什么。”远坂冬将嘶声咽回喉咙里，转头看到吉尔伽美什不满的眼神，他气笑了，还敢不满？不满的应该是他才对。 　　他站起身，强硬地来到远离吉尔伽美什的地方，搓弄了一下被吮红的脖子和锁骨，语调与开始时没有任何差别地说：“签下我的出版社想要开一个签售会，但是我由于一些原因不能出面。” 　　“你是不想出面吧？”太宰治无情吐槽。 　　远坂冬：…… 　　“你沉默了，你沉默了对吧？”太宰治对着电话嚷嚷，声音大的不得不让远坂冬将听筒稍微远离了点耳朵。 　　“总之需要你冒充一下太宰治。” 　　太宰治：…… 　　所以说要太宰治去冒充太宰治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谁都会觉得他们是一个人的吧？ 　　比如说觉得他当年有什么难言之隐什么的，之后他哪怕站出来说自己不是，是骗人的也不会有人信了。 　　“我拒——” 　　“我之前联系了森先生，让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也一起参加了这次签售活动，一定会很有趣的，论坛你看了吗？” 　　远坂冬打断道，认识这么多年，他已经完全摸清楚了太宰治的性格，只要他觉得有趣就没问题了。 　　只要看过论坛的，都能想象的出当天会有多么有趣。 　　听筒里传出一点杂音，话筒摩擦衣袖的声音，还有手指点在屏幕上的声音。 　　是太宰治在逛论坛，等到这些细小的声音都没了，远坂冬再次出声询问。 　　“怎么样？” 　　“我干！”太宰治已经全然不想拒绝了，他甚至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了当天的搞事演戏流程，生怕有一点不够刺激。 　　远坂冬安排好一切给田中信也回复的时候，那边的编辑激动地声音颤抖，还没高兴两分钟，就听见电话对面的老师冷酷无情地说道：“签售会并不是我自己去，请务必三人一起办，这样也可以打破实际上只有一个人的传闻。” 　　为什么要打破啊？田中信也欲哭无泪，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我马上就要去英国读书了，以后能给你们的书会渐渐变少，田中，努力去寻找能支撑起日本文坛的人吧。” 　　田中信也一瞬间觉得自己肩负重任，日本文坛没了他都不行，他微微愣住，还未开口说什么，电话就已经被挂断。 　　啊这…… 　　好吧，既然远坂老师都这么决定了，说实话，让一个魔法师当文豪确实也挺勉强的。 　　不是说大材小用，怎么说呢，总觉得自从见过非科学的东西之后，就觉得远坂天生是那边的人。 　　田中信也将情况像社团上级汇报，董事们大嘘可惜，但只要不影响他们赚钱，这类操作都是允许的。 　　“只此一次。” 　　“就是这样，吉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活动举办当日，远坂冬问拿着switch狂按的吉尔伽美什。 　　“嗯嗯。” 　　敷衍的像是沉迷于电子游戏的小学生。 　　“好吧。”远坂冬确定他肯定没听见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他决定自己去。 　　等远坂家的大门重重合上，吉尔伽美什才反应过来，追过去的时候远坂冬已经扎好高马尾准备用传送魔法了。 　　“要一起？”远坂冬挑高了一边眉毛问。 　　吉尔伽美什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好像刚刚主动拒绝的不是自己。 　　“少和大帝打点游戏，要不然等到了时钟塔你也别跟我去上学了，就和大帝在房间里玩游戏算了，我和韦伯一起上学。” 　　韦伯现在是时钟塔的研究生，本来以他的魔力资质是没有资格留下来进修研究生的，但肯尼斯教授推荐了他，并且亲自教习。 　　“现在是假期。”吉尔伽美什为自己玩游戏的权利据理力争。 　　“好吧好吧。”远坂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影子将带我行走，直到太阳指引的方向消失。” 　　这个魔术他已经使用的炉火纯青，等脚落在实处，便眼疾手快地为自己和吉尔伽美什加上一个忽略魔术。 　　烈日炎炎之下，用来作为牵手摊位的地方人潮拥挤，排队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前面的舞台包裹起来。 　　舞台？ 　　“今天我们有现场采访！”活力满满的少女主持站在舞台上热场，“大家最想要知道那一位文豪的生活呢？” 　　底下的观众们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高呼：“太宰！太宰！太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到了演唱会现场。 　　“哦~看来是最早出道的太宰先生最收到欢迎啊，那么我们有请太宰先生上台来吧。” 　　少女王侧边移了一下，让出一个位置，让鸢尾色头发的青年站立。 　　太宰治一上台，下面就发出了尖叫声，甚至有小姑娘叫的破音，“太宰先生我喜欢你——” 　　太宰治：“哈哈，那么你愿意跟我殉情吗？” 　　远坂冬：……你业务好熟练哦。 　　底下的众人：“愿——意——” 　　这种盛大的呼声到底还是把太宰治吓了一跳。 　　主持人及时救场，“那么据说人间失格是您的自传，您怎么看呢？” 　　“嘛……也不完全是，有一些杜撰的地方。” 　　远坂冬听得眼睛弯了弯，太宰治这个人说瞎话一向可以的。 　　“哇——那么真的像论坛里猜测的那样，太宰先生对芥川先生爱而不得吗？” 　　big胆！ 　　远坂冬情不自禁为小姑娘点赞，勇士啊，你没看到下边坐着的芥川龙之介已经气到满脸通红要杀人了吗？ 　　咦？ 　　等等？ 　　满脸通红？ 　　远坂冬看了几眼，发现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个红怎么看怎么像是害羞，还有那瞟向太宰治又拼命装作不在意的神色。 　　“嗯……”太宰治拖长了声音，看上去像是想要卖个关子，“其实论坛上说的也不完全正确。” 　　他一副马上就要承认的样子让底下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连中原中也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前搭档，然后得到了一个wink。 　　远坂冬心里涌现出不妙的预感，总觉得太宰治就要语出惊人。 　　而太宰治这个男人在出乎预料方面永远不会辜负期望，他说： 　　“我对大家猜测我喜欢芥川还是有些不满的。”太宰对着中原中也的方向暧昧的笑了一下，没看见芥川龙之介阴沉下来的面色。 　　“其实啊，比起森先生和芥川，我更喜欢中原哦，但是大家也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太宰治说着，竟然流下一滴鳄鱼的眼泪。 　　远坂冬看麻了，在烈日炎炎之下打了个冷颤，这个男人，好会演！ 　　如果说今天以前掉马还有退路，那么从今天开始，这层马甲就焊死在他身上了。 　　绝！对！不！能！掉！ 　　中原中也不敢想，今天以后港口黑手党的人会怎么看他，芥川龙之介的视线都要把他烧出一个窟窿了，狗登西！太宰你给我等着！说瞎话就要有说瞎话饿饿觉悟！ 　　主持人也没料到这个发展，但显然太宰治的眼泪激起了她的保护欲，“请太宰先生不必伤心……” 　　现在，任何的安慰都变得空泛，主持人开始转移话题。 　　“那么太宰先生参加芥川奖并未选上是怎么回事呢？” 　　“我根本不想拿奖！只是……只是中也的视线永远不在我身上！我听说，在我离开公司之后芥川就成为了中也的部下，中也还对他颇为照顾，我……” 　　太宰治用袖子拼命擦眼睛，尽管啥也没有流出来，一切都是演技，但就是说出了一股涕泪横流的感觉。 　　“果然我这种人还是不要对任何东西抱有期望，只要不获得快乐就好了，强烈的悲伤也不会使我受伤，我懂了，我生来就是一个人。” 　　远坂冬：……好家伙，你还看过自己的书啊？ 　　藏在人群中的国木田独步当场拗断钢笔：太宰治又在胡扯！ 　　芥川龙之介跳上舞台，大声辩解，“太宰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您听我解释！在下永远——” 　　他站在离太宰治一臂远的距离，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被忠实地记录在大屏幕上。 　　一副爱在心口难开的亚子。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社会性死亡那种。 　　远坂冬这个始作俑者把脑袋埋在吉尔伽美什的肩窝狂笑，得到了王者无奈的摸摸头。 　　太宰治响亮的抽噎一声，打断了芥川的发言，“是中也让你这么说的吧？我明白的，他只是不想我再纠缠下去。” 　　太宰治看着台下的中原中也“悲切”地笑起来，“我明白了，我这个多余的人消失就好了。” 　　他说着，以袖掩面，“哭着”从舞台上飞奔离去，背影有一股悲壮的味道。 　　台上的主持人目瞪口呆； 　　台下的观众们寂静无声； 　　而远坂冬在无声狂笑。 　　吉尔伽美什已经有点不耐烦，他将手指插-入远坂冬的指缝，开始一根一根调-情似的把玩着对方纤长的手指。 　　高三毕业，远坂冬已经到了可以领取婚姻届的年纪，吉尔伽美什的身份问题也早就解决，虽然世俗规矩不能束缚王者，但他满脑子盘算着弄一张薄纸把人拴住，然后名正言顺的这样那样。 　　他一只手抓着远坂冬，一只手避开人群在王之财宝中翻找着什么。 　　台上了主持人终于回神，好在签售会上的书籍都是已经签好名的，不然这活动办不下去了。 　　她转头看向芥川，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一个问题，“芥川先生其实是喜欢太宰先生的吗？” 　　“不是！”芥川反驳道：“不许你对太宰先生不敬，我这种……我怎么配？” 　　远坂冬目瞪口呆，好家伙，这么真情实感？ 　　太宰治这个罪恶的男人，这个世界你居然仍然是个偷心盗贼吗？ 　　主持人显然也被这个展开震撼到了，她磕磕巴巴地看向出版社负责人，看到戴眼镜的负责人一脸生无可恋地指了指中原中也，然后做了个快点的手势。 　　懂了，gkd结束的意思。 　　“感谢芥川先生的发言，请问您写《罗生门》的时候是在想什么呢？”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书不是他写的，但今天的签售会是森先生下达的任务，他必须完成。 　　《罗生门》他看过，觉得里面无论哪个主人翁都很可笑，如果是他……总之……杀了就好了。 　　“写的好。” 　　“哈？”主持人愣住，发出了无意义的疑问声。 　　“我觉得写的很好。”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的说道。 　　“哦、哦……”是让你说写的时候什么感觉，不是让你自己评价自己写的怎么样！ 　　可恶！ 　　文豪这么有性格的吗？ 　　主持人小姐姐换了一张手卡，恶狠狠地想：怪不得太宰先生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哼！ 　　“下面有请中原先生上台！芥川先生可以入座了，想要握手的书迷可以去握手！” 　　中原中也木着脸在欢呼声中登台，为他捧场的人大多数都是太宰治的粉丝。 　　“中原先生为什么创作诗集呢？据闻，您喜欢的人爱着您的朋友，所以您才创作了诗集，这是真的吗？” 　　主持人问完就后悔了，因为答案很明显。 　　这踏马，是真的！ 　　依据太宰先生所说，他喜欢中原中也，而中原中也却喜欢着芥川龙之介。 　　但是芥川龙之介却对太宰治至死不渝。 　　所以，中原中也喜欢的人爱着自己的朋友这个事实是成立的。 　　“您不用说了！”主持妹子脸上充满歉意，“抱歉，我不是要戳您痛处，我都明白了。” 　　中原中也一脸惊恐：你明白什么了？说清楚啊！假的啊！别信啊！！！ 　　“那么据闻就算……喜欢着挚友，您也和您的友人关系不错，您不觉得不舒服吗？” 　　远坂冬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中原中也：你到底省略什么，你省略有什么意义？ 　　他万念俱灰，本着首领下达的任务一定要完成的宗旨，木然道：“我觉得很舒服，没事。” 　　众书迷：“咿~~~” 　　原来中原先生喜欢被ntr啊！ 　　中原中也：不是，没有，别瞎说，等下就去揍太宰！ 　　“哈哈哈哈哈。”远坂冬走远了才敢大声笑，买下20的股份实在是太值得了，他会永远记得今天的。 　　“吉尔你……” 　　“嗯。” 　　吉尔伽美什还没等远坂冬说完就应了一声，听上去敷衍极了。 　　“怎么了？不开心吗？”远坂冬感受了一下从吉尔那边传过来的情绪波动，不像是不开心的样子，有点像忐忑？ 　　“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能让吉尔担心的事必定是大事，远坂冬有些在意，决定问问清楚。 　　“没什么。”吉尔伽美什避而不谈，迅速从王之财宝里掏出什么，套在了远坂冬手上。 　　是一串青金石的手串，古老的楔形文字雕琢在分开青金石圆珠的金色圆柱上。 　　远坂冬举起来对着阳光转了一圈，上面的字符连起来是吉尔伽美什的名字。 　　啊，宣誓主权吗？ 　　他都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看上去自信张扬，其实还挺缺乏安全感。 　　“我会带着的，没关系。” 　　远坂冬想：反正没人能看的懂楔形文字，也不是特别羞耻。 　　这话说完，吉尔伽美什那边传过来的忐忑居然更加严重了些。 　　被抓住的那只手的无名指上忽然多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有点膈人。 　　远坂冬举起来看，黄金质地的戒指圈住无名指，大小刚好。 　　他略一思考就知道别扭的王者想干什么，于是凑上前，好奇地问：“然后呢？” 　　王者的耳尖蓦然红起来，连带着靠近耳尖的眼尾也染上了红色。 　　呜啊，吉尔害羞的样子真的…… 　　“……婚姻届。”吉尔伽美什小声说道。 　　什么？ 　　远坂冬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震惊地看过去。 　　奈何吉尔伽美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第二遍，怎么呢？与他登记已经荣幸之至了，难道还需要身为王者的他二次开口吗？ 　　“可以哦。”远坂冬拦下一辆taxi，拉开车门，将吉尔伽美什先塞进去，“现在就去好了。” 　　“啊？” 　　远坂冬打开王之财宝掏了掏，很快找到被吉尔伽美什放在很显眼位置的另一枚指环。 　　“你就是在等这个吧？”远坂冬三指捏住指环，另一只手抓住吉尔伽美什微凉的指尖。 　　缓缓的，轻而慎重的套上去。 　　“是在葬礼上做的吗？指环……” 　　吉尔伽美什摩挲了一下指节后面指环上楔形文字记下的姓名，实际上这个指环他早已经过加工，正面是恩奇都，背面的内侧刻着远坂冬。 　　他没说，只是沉沉回应，“是的。” 　　以前没想到还能用上它。 　　“我总会答应你的，我的王。” 　　远坂冬回应道，仗着有挡板，司机看不到后面，少年对吉尔伽美什行了一个吻手礼，“毕竟你是我唯一的星辰嘛。” 　　吉尔伽美什捂住发热的脑袋别过头，他对着窗子，看见了自己面颊通红的样子，太没气势了。 　　千年过去，挚友还是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最撩人的话。 　　他总是在这种表达的地方略逊一筹。 　　可恶！ 　　婚姻届的表格很好填，远坂冬写字利索又好看，倒是吉尔伽美什哆哆嗦嗦，一个年龄写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靠远坂冬提醒才写对。 　　婚姻届的接待员等人走了之后激情发帖。 　　震惊，小绿和金先生修成正果，当初买金先生股的我磕到真的了！ 　　1l：楼主是婚姻届员工，刚刚两个人就在我面前领的证，可怜的小白和小黑。 　　2l：要命，我就说他们最般配。 　　3l：就是！ 　　4l：呜呜呜我吃白绿的，我房子塌了。 　　当事人并不知道论坛上讨论的起飞，他被吉尔伽美什拉到初中时住的房子里。 　　房间有人定期打扫，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怎么了？想独自住几天？有什么需要的吗？”远坂冬不明所以地看了一圈，将薄薄的婚姻届放进王之财宝。 　　吉尔伽美什：很好！挚友还是木头！ 　　“你一个人的话我有点不放心呢，毕竟连自己几岁了还能忘记。”远坂冬将水壶冲洗一番，准备烧一点水，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不忘调侃吉尔伽美什，“要说你的真实岁数，实际上已经好几千岁了吧？是老年人了喔。” 　　滴得一声，远坂冬按响水壶开关。 　　吉尔伽美什闷闷不乐地将冬抱住，然后凑过去亲亲少年的额角。 　　“好啦，我得走了，去时钟塔那边的东西还需要——唔——” 　　窒息的侵略感纷沓而来，远坂冬情不自禁地后仰。 　　等到空气都灼热起来，他模糊间感觉自己被放在有太阳味道的垫子上，听到吉尔伽美什含含糊糊地说：“本体降临是很耗费魔力的，我不够了。” 　　“给我一点。” 　　这可不是给一点啊！ 　　水壶尖锐地叫起来，远坂冬轻轻哼了一声，带着点鼻音去推俯在脖颈间的脑袋，“水……开了……我要去关一下……” 　　吉尔伽美什不满地攥紧他的手，将人翻了个身，惩罚似的咬住了冬的后颈。 　　远坂冬呜咽了一声，不说了，再也不说吉尔伽美什老了。 　　水壶嘴儿冒着蒸汽，里面的开水沸腾地溅出来一点，蒸汽飘得厨房满屋子都是，它响着响着触发了坐台的断闸系统，自己停下来，只有一点点余音了。 　　次日，远坂冬愤恨地踢了一jio熟睡的吉尔伽美什，然后独自回家收拾行李。 　　时钟塔反正可以假期留校，肯尼斯老师巴不得他早点去。 　　等不了了！ 　　老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老男人吃肉。 　　走！现在就走！ 第74章 番外 　　“哈？你和吉尔伽美什？？？”韦伯腾地一下站起来, 脸涨的通红，手足无措地紧贴墙壁，他盯着远坂冬姣好的侧脸, 过来一会, 大嚎：“不行不行不行！你们怎么做到感情那么好的？” 　　“这个……自然而然？”不管抛不抛开前世，总之就是水到渠成。 　　韦伯长长叹了一口气, “伊斯钦达尔还在旅游。” 　　“啊？”这回轮到远坂冬惊讶了, “他没在时钟塔吗？我还以为他一直跟你在一起。” 　　“是什么让你有了这种感觉……” 　　“因为他和吉尔总是联机打游戏，路上能有网吗？” 　　陷入沉思jpg 　　好像在不禁意间，这些英灵在现世已经过得比他们都熟练了。 　　最终, 韦伯呐呐道：“可能买了网卡吧……” 　　两人对视一眼, 一致决定不再讨论两位糟心的从者。 　　说道网络, “你的网络是怎么解决的？时钟塔有公共网络吗？” 　　毕竟第四次圣杯战争的时候他的父亲还在用留声机一样的炼金制品和言峰绮礼通话，远坂冬很难相信时钟塔已经有了wifi。 　　“现在已经有了，肯尼斯老师和阿尼姆斯菲特教授推行改良了用魔术发电的中央控制网络, 网速挺不错的。” 　　不是, 你这些字分开都还挺好理解的，怎么串在一起就那么的令人费解呢？ 　　魔术发电 　　尼古拉特斯拉今天就要用电圈抽醒你。 　　“啊对了，罗马尼也在时钟塔, 这个控制网络的设计就是他开的头。”韦伯一脸神往, 看上去已经将所罗门当做了唯一的信仰。 　　魔术王啊……那没事了。 　　远坂冬深深地叹了口气，预感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可能会从一个学习上的天之骄子跌落尘埃。 　　这愁眉苦脸的样子韦伯看了都不忍心。 　　“你怎么了？不舒服？要不要喝热水？” 　　远坂冬：…… 　　喝热水就有用了吗？！ 　　他哽了一下，然后才说：“没事，我只是觉得时钟塔的人都很聪明, 也不知道我这种的半吊子能不能跟得上你们的学习。” 　　韦伯一脸惊恐，你哪种？你说清楚！你已经是时钟塔学生们的噩梦了，你还想怎样？ 　　然而远坂冬还在持续输出。 　　“到现在我也没找到合适的课题, 跟着肯尼斯的话就得一直学矿石科了，说到底我除了矿石科和降临科也读不了别的了吧？”远坂冬说着说着趴到桌上去了，软乎乎的脸蛋贴在桌子上，整个人瘫成一块猫饼。 　　韦伯已经不想说话，远坂冬的大名算得上是远近闻名，在经历过连续两次圣杯战争的胜利之后，魔术协会甚至有了将他封印指定的念头。 　　原因无他，远坂冬已经天才到可怕的地步，不仅可以复原古老的魔法，还能够自己摩挲着创造新的魔术。 　　他是接近神代魔术师的存在，甚至可以和那些老怪物们齐头并进。 　　最终，诸位君主还是没能下达封印指定的指令。 　　因为他们拿吉尔伽美什和所罗门没有办法。 　　而且肯尼斯和阿尼姆斯菲特教授身为君主都在保护他。 　　政法科的那一位也没有对此发表意见，颇有放任自流的意思。 　　如果换一个家里毫无背景的平民，这时候多半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而现在，这样一个人，居然在哀叹，唯恐跟不上学院进度？ 　　韦伯懂了，这就是新时代凡尔赛。 　　“哎！韦伯，你主课是什么？” 　　“我……现代魔术。”韦伯挠了挠头发，他的魔力并不是很充沛，比起那些需要大量魔力支撑才能探究的课题，这个显然更加适合他。 　　而且和喜欢长发的远坂冬不同，他留长头发完全是为了储存魔力，迫不得已。 　　“这样……”远坂冬痛苦面具，“韦伯理科一定很好。” 　　“诶？”韦伯有点脸红，来自魔术天才的夸赞让人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复，因为对方是显而易见的真心。 　　“那个学科化学和物理得很好吧？韦伯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尼古拉特斯拉那样的人呢。” 　　远坂冬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个文科生，倒不是说理科与他无缘，要是硬学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但喜爱文字这种东西刻在了他的dna里面。 　　“我学拉丁文相关的吧，这样想想其实矿石科也错，宝石魔术和卢文符石也是其中分支，感觉能学好久。” 　　韦伯：=_= 　　不，其实你已经差不多都会了，前两天肯尼斯老师还说过不知道该教你什么了。 　　他决定再次岔开话题。 　　“你准备租房子住吗？伦敦这边的房子有点……” 　　“已经买好了。” 　　贵？ 　　韦伯咽了咽口水，“买好了？” 　　“是啊，要吉尔伽美什住学生宿舍的话他肯定不愿意，所以物色了一个带花园的房子，别墅，位置也不错，离别的教室也不远不近，不过这不是问题，我可以用传送魔术。” 　　远坂冬兴致勃勃，“那个房子还挺大的，有空你也可以过来玩。” 　　韦伯：小丑竟是我自己，打扰了jpg 　　吉尔伽美什睡醒发现身边没人的时候反应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伸手摸了摸，被褥里已经凉透了。 　　被单上乱七八糟，他坐起身，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腿上的青紫和腰背上的指横，不太在乎地挑眉。 　　“冬，今天吃饭吗？……冬？” 　　没人回应，空荡荡的宅子里飘荡着他自己声音的回声。 　　吉尔伽美什沉默地摸了摸衣服下摆，很快感受到对方的所在——时钟塔。 　　身为冠位的吉尔伽美什并没有学习传送这个魔术，理由很简单。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需要，但在他坐上飞机的那一刻，他迫切的感觉到，有时候，新的技能还是要学一学的。 　　否则去抓闹脾气的伴侣都需要浪费不少不必要的时间。 　　等顺着那道链接找到别墅，吉尔伽美什还没有来的极质问，就听见一声呼唤。 　　“吉尔！” 　　他内心还没来得及升起来的怒火“啪”就灭了。 　　“快看！小狮子！”远坂冬双手夹着小雄狮的咯吱窝把他举起来，凑到吉尔伽美什面前，“很可爱吧？” 　　“嗷~”小狮子很应景地叫唤一声，露出根本没长好的奶牙。 　　吉尔伽美什盯着它看了半天，皮笑肉不笑地问，“叫什么名字？” 　　“我还没有想好，中东那边的魔术师给我带的，想等你一起取名字。”远坂冬将小狮子兜在怀里撸毛，“你觉得叫什么好？” 　　吉尔伽美什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点，但对于狮子的敷衍却没有半分减少，“叫凡尔纳。” 　　“怎么能把别人用过的名字给它呢？” 　　这又有什么关系，狮子罢了。 　　吉尔伽美什提着小狮子的后颈把他从远坂冬的怀里提溜出来，丢到院子里面的石桌上。 　　“让他自己想名字。”最古王者好不负责任地说道，谴责地看向少年。 　　远坂冬装作看不懂他的意思，左顾言他，“过两天开学，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上两天课就不来了，就别麻烦肯尼斯老师了。” 　　吉尔伽美什轻轻嗤了一声，表示王绝不会因为区区一点知识就难倒，他全知全能。 　　但是，他的冬，也太受欢迎了！ 　　“我们请远坂来为大家演示一下这个魔术的三种使用方式。”肯尼斯在讲台上cue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置换水源，宝石魔术之中较难的一种，毕竟是完全不同的物质之间的转换，一般人能熟练掌握一种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远坂冬走上台，拿起放在演示区的宝石。 　　“si sunt sitienti: non potestis venire ad me ut bibere（人若渴了，可以到我这里来喝）。” 　　青年的拉丁语带着奇妙的韵律，听见的人仿佛一瞬间不在教室，而是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森林，站在空地上，这空地上确是一片白色，只有一棵树，树下面有一汪泉水。 　　远坂冬拿起肯尼斯见底的杯子，握着宝石的拳头放在杯子的上方，一个魔法阵在杯子上方和宝石之间成型，紧接着，源源不断的水流就从魔法阵中落在杯子里。 　　轻而易举。 　　“这是以圣经为基础的魔术，实际上，只要掌握好物质之间的转换规律就可以完全掌握，而且，获得这样一杯水也并不是一定需要宝石。” 　　“因为以圣经为基础，所以这杯水其实拥有驱魔功效，但第五次圣杯战争之后诅咒与恶性使魔已经减少，这杯水的用处也仅仅只有饮用了。” 　　教室里传来轻松愉悦的哄笑声。 　　有几个坐在前排的学生直面成熟学霸的魅力，情不自禁的有些脸红。 　　就连肯尼斯也弯起嘴角，看着得意门生拿起了那颗石子，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 　　“实际上如果只是饮用，完全不用浪费那么多钱。” 　　远坂冬用拇指的指甲盖顶住石子往上一弹，然后短暂的喊道：“mitti in gehennam ignis（扔进地狱）。” 　　那颗石头久久没有落下，它消失了。 　　然后远坂冬拿起放在演示台上空空如也的玻璃壶轻轻一晃，众目睽睽之下，玻璃壶中的水溢出来，直到壶嘴滴出一些。 　　“哇——”同学们发出惊叹声，这时候他们也不嫉妒远坂冬了，也不觉得父亲和祖父又或者妈妈在自己耳边念道看看人家远坂！有多可气了。 　　他们一致觉得这根本不是魔术，而是神代的遗留物，是魔法。 　　啪啪啪地掌声不绝于耳。 　　远坂冬笑着压下掌心，解释道：“这其实是所罗门王的魔术，大家也都知道，他是最会和魔鬼签订契约的魔术师，到目前为止，我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履行诺言。” 　　当然没有：） 　　远坂冬在心里微笑着说，但面上毫无波动，“本质上有点像是用一粒石子去和魔鬼做交易，但实际上一把沙子也可以，如今地狱空荡荡，所以其实是通过钻空子来得到这杯水。” 　　刚刚听说远坂冬被cue想来看恩奇都笑话的罗马尼一时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第三种是最简单基础地将宝石放在马克杯里念一句咒语，当然，现在大家已经完全不想学第三种了，大家都觉得第二种钻空子的方法酷极了。 　　试问恶魔的空子谁不想钻一个试试呢？ 　　罗马尼：我没想，我真的没想！ 　　远坂冬见差不多了，于是出声提醒，“不过大家其实可以试试第一种和第三种，无论如何，和恶魔交易都是一个又风险的决定，请大家谨慎选择。” 　　心智不够坚定的人很可能会被恶魔诱惑，而像是远坂冬这种灵魂强度高的个体，恶魔看到了只想做完生意赶紧走人。 　　演示完毕之后是实验时间。 　　肯尼斯拿着远坂冬置换的水喝了一口，甜的。 　　他转头看帮着收拾教具的远坂冬，“怎么样，在时钟塔学习还习惯吗？” 　　“很好，图书馆很有趣，就是区有年级限制，不能带走。” 　　肯尼斯梗了一下，作为天才的他第一次体会到别人看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孩子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只要图书馆够大，这里就是我的家。 　　好几次管理员都来问他，这位弟子是不是入了魔。 　　“我会给你的借阅证签字的，有些书要在陪同下看。”为人师表，还是要为学生的安全着想，毕竟他也不想失去一个让全时钟塔老师都嫉妒他的学生。 　　因为读书过于努力，远坂冬白天分给吉尔伽美什的时间逐渐变少，醋精王者只能在晚上强硬地合上他的书本，然后逮人睡觉。 　　当然，如果远坂冬不愿意他一般也不能成功就是了。 　　好在天之锁使用的办法很多，吉尔伽美什在睡觉这方面天赋异禀，被拴住了只要卖个惨，他的挚友就会心软。 　　感谢世界意识 　　自从有了链接，两人共享一切之后，吉尔伽美什又可以使用天之锁了。 　　当然天之锁当然更听远坂冬的一点。 　　用来栓冬是不行的，吉尔伽美什一般用来绑住自己的手腕卖惨。 　　装作玩毛线球不小心被缠住的大猫，然后趁机酱酱酿酿。 　　这种白天献给学术，夜晚献给吉尔伽美什的时间过了一年，远坂冬在第三学期的冬天迷迷糊糊看到许久都不曾有副本活动的游戏ui界面在面前展开。 　　「新年倒计时！迦勒底建成！冬酱一起去迦勒底过年吧！」 　　「最全的降灵模拟，最爽的抽卡体验，最炫酷的召唤特效，应有尽有！应有尽有！」 　　艾蕾棒读的声音在耳边循环，远坂冬不得不往被子里缩了缩，企图隔绝过大的声响，被熟睡的吉尔伽美什拦腰抱住。 　　「咿~~~~」 　　「咳咳！魔法梅莉的速报~达芬奇的商店将在迦勒底开启啦~本次活动将有氪金福袋抽取，里面将会产出意想不到的礼物哦~」 第75章 番外 　　氪金福袋 　　一个听着就让人神往的好东西 　　远坂冬的游戏魂一下子醒了过来。 　　他缩在被子里缓了好一会儿, 猜测福袋里究竟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有趣奖励。 　　不管氪不氪金，迦勒底还是要去看看的，毕竟虚拟的迦勒底陪伴了他这么久, 远坂冬实在是很想看看真正的迦勒底是什么样子。 　　正好也是假期，连假都不用请,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吉尔伽美什会不会在迦勒底闹起来这件事。 　　显然, 他的担心有点多余，到达迦勒底之后吉尔伽美什和罗马尼的交流的没有停止，当然基本上都是他在嘴炮罗马尼就是了。 　　远坂冬不欲管他，专心听阿尼姆斯教授讲解。 　　迦勒底, 是为了能够使人类历史能悠久而又强韧地延续下去, 不分魔术、科学，集聚了各领域的研究者的研究所兼观测所。 　　观测这个仅靠魔术则无法窥全貌, 而仅靠科学又无法衡全盘的世界, 是为了防止人类灭绝（bad end），各国共同建立的特务机构。「注1」 　　“其实罗马尼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后就在帮助我建成迦勒底。”阿尼姆斯菲特站在高处看向下面穿着白褂忙碌的罗马尼-阿基曼。 　　相比起作为魔术王时候具有攻击性的长相, 现在这个样子显得过于软和了, 但严肃起来仍有不容置疑的魄力。 　　他在这个设施里没有展现出任何违和感, 比那些专门经过培训的工作人员还要专业。 　　远坂冬没有多想，觉得这大概是身为魔术王的魄力。 　　阿尼姆斯菲特看着下面忙碌的人影, 侧头开始游说远坂冬, “其实……我们进行英灵召唤时候还是需要御主的，但是你也知道, 能一次性为多位从者的御主实在不多, 而且, 和灵子转移适配性高的从者也很稀有。” 　　远坂冬：……把话说清楚, 教授你是不是想要骗我打工？ 　　阿尼姆斯接着说道：“这次新年结束之后, 迦勒底就会正式运作起来，成为维护人理的机构，他能够观测世界，以防止奇点的产生，其实完全杜绝奇点产生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在奇点产生之后快速将其抹平。” 　　“相当于平行世界？”远坂冬歪头想了想。 　　“可以这么说，虽然很缺人，但……我也不能隐瞒这项工作的危险性和……隐秘性，在这些奇点之中，哪怕你拯救了世界，这些功绩除了魔术协会和魔术师们基本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换言之，是隐秘的英雄。” 　　“听上去倒是相当残酷。” 　　“是的，所以你是最佳的人选，魔术协会很难对你出手，哪怕宝石翁亲自降临，你也有赢的可能。”阿尼姆斯菲特情真意切，“况且，我和肯尼斯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可以了，看的出你很缺人了。 　　“具体要做什么工作呢？再让我像十几岁时候那样拯救世界吗？”远坂冬不禁想起从大地之中抽取魔力的那种撑涨的感觉。 　　虽然那一次之后他的魔力储备量拓宽了许多，也算是因祸得福，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怎样。 　　“其实……也差不多吧……”阿尼姆斯有点心虚，眼神飘移，不能直视远坂冬碧绿的眼睛。 　　“不过有些奇点产生的原因并不是特别的具有威胁，洪水啊……或者丧尸吸血鬼之类的也有可能有，总之是比较好解决的，这些就不用你去了。” 　　远坂冬：？？？ 　　那你说它干嘛呢？ 　　“你相当于我们的最后保险吧，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的那种，一旦想到有远坂在就会安心的那种感觉。”阿尼姆斯菲特笑起来，“毕竟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魔术师啊。” 　　“……我是来过年的。”远坂冬撇过头。 　　“诶？”这话相当于拒绝了，阿尼姆斯菲特有一瞬间觉得有些失落，但一切又都理所当然。 　　“不过做个保险也不是不行。”远坂冬说着，耳尖有些红起来，“毕竟如果世界都毁灭了好好享受也没什么用。” 　　阿尼姆斯菲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 　　他很快得意的想，肯尼斯失策了吧？哈哈，捧在手心的弟子还不是来迦勒底工作了，虽然只是挂名保险栓，但是也够他生气一整年了。 　　他带着远坂冬来到模拟召唤的地方，这里比起外面的工作间显然更加拥挤和忙碌，但在看到阿尼姆斯和他身后的人时，这些员工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工作。 　　“教授您来了？是要试一试召唤系统吗？” 　　那位胖乎乎的工作人员脸上写着显而易见地期待，不住飘向远坂冬的眼神表明阿尼姆斯菲特蓄谋已久。 　　远坂冬并不在意这点小算计，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抽卡的吗？ 　　「检测到玩家进入新年活动池，该池仅有氪金玩家能够抽取，为福袋池，请您氪金。」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刷卡吗？ 　　刷，氪！ 　　没在怕！ 　　远坂冬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豪气氪金，等那边召唤阵准备好，远坂冬也下好了单。 　　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召唤了！ 　　吉尔伽美什本体已经在他的身边，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个吉尔伽美什再也不会有另外一个了，就算是这次召唤，也不用害怕两个吉尔伽美什面面相觑的奇妙场景。 　　迦勒底之中扬起风来，看远坂冬召唤是一种享受。 　　他充沛的魔力在使用之时会有若有若无的青草气息溢出，争先恐后地钻进召唤阵里。 　　然后终于趋于平静。 　　“从者，迦尔纳，应召唤而来，起誓我在此约定，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就会一直保护你。” 　　现身的从者握着金色的□□，洁白的发丝垂落眉间，看上去正直又温柔。 　　“我……” 　　“不必操心——”吉尔伽美什高声喊道，他拉住远坂冬的手腕将人藏到身后去，“这是我的御主。” 　　他咬重aster的发音，张扬地显示所属权，但被赋予现代知识的迦尔纳明显不这样认为。 　　“为我提供魔力的人是御主，所以我会保护他。” 　　远坂冬从吉尔伽美什身后探头，成年的他身高只比吉尔伽美什稍微矮一点点，一歪头就可以看到迦尔纳坚定的眉眼。 　　但是他好像不善言辞，明明是正常的意思，偏偏给他说出了一点挑衅的味道，证据就是吉尔伽美什好像更生气了。 　　他察觉到身后探头探脑的远坂冬，胸膛中的怒气如烈火焚烧。 　　“解释？” 　　“只是预召唤罢了，提供魔力的实际上也不是我，怎么说呢？我相当于是给电源和从者接上线的电线而已。”远坂冬对着吉尔伽美什解释完又看向神色坚定的迦尔纳。 　　“抱歉，不能一直让你在我身边。” 　　迦尔纳有些愣怔，其实他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圣杯战争之类的东西了，但这一次的御主显然不一样，这个世界的圣杯好像也不存在了。 　　“嗯。”迦尔纳应了一声，然后就沉默下来。 　　在旁边观看的工作人员这才欢呼起来。 　　“我们成功了！” 　　“哈哈哈，可以过个好年了。” 　　阿尼姆斯菲特拍了拍远坂冬的肩膀，“多谢你了，不过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一上来就召唤出了如此强力的从者，还是无触媒，实在令人惊讶，但你也不是第一次令魔术协会惊讶了。” 　　“因为是预召唤，实际上我们没有提供很多魔力，所以迦尔纳可能过完年就会回去英灵座了，不必太担心。”阿尼姆斯笑着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才宣布，“好了，放假了，大家休息一下吧，新年的晚会会在七点举行，届时还请大家到场游玩。” 　　随着阿尼姆斯的话音落下，迦勒底的广播也放送起了下班通知，一瞬间欢呼差点掀起房顶。 　　阿尼姆斯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召唤阵旁边的台子下拿出两个纸袋，“这里面是送给你和英雄王的礼服，当然说是礼装也很准确，新年快乐。” 　　\039“新年快乐阿尼姆斯教授。”远坂冬接过纸袋，从自己的保管室取出之前在达芬奇商店购买的手环，“这是用来通讯的魔术手环，也有微小的储藏魔力的功能，可以用来报警或者出其不意地袭击。” 　　这个回礼比起两间礼装来说重多了，阿尼姆斯都觉得有点烫手。 　　还是在他忽悠了远坂冬成为迦勒底以后任务的保险的情况下。 　　他更加觉得自己受之有愧起来。 　　但面对着远坂冬真挚的眼睛，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他收下了：） 　　等回到房间，远坂冬才打开纸袋，拿出阿尼姆斯菲特赠送的衣服。 　　是两套和服，准确地拿捏了他和吉尔的喜好。 　　“金色的，你很喜欢吧？”远坂冬拿起和服在吉尔伽美什身上比了比，却听到吉尔哼了一声，闹脾气地拍开了他的手。 　　远坂冬觉得有点好笑，吉尔在他面前生气起来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可爱了。 　　“吉尔。”他安抚似的叫了一声，主动牵起吉尔伽美什的手，“如果以后真的要在这里工作，那我带去特异点的英灵肯定只有你，毕竟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分开了。” 　　吉尔伽美什的脸色好了一点，但看上去仍然没有消气的样子。 　　他对于远坂冬召唤了其他英灵仍然很有意见，虽然只是暂时的。 　　暂时的也不行！ 　　远坂冬哭笑不得。 　　“我不是你的御主。” 　　吉尔的脸阴沉下来，他猩红的瞳孔聚成细线，看向坐在身边的人。 　　“用你的话来说的话，吉尔，我们是平等的，我……总之你和别的英灵是不一样的。” 　　吉尔伽美什眼睛里倒映出远坂冬凑近的模样，少年精致的眼睫轻颤了一下，然后一个吻印到唇角。 　　吉尔伽美什将床边的纸袋扫到地上，在远坂冬惊愕的神情中俯身，“召唤浪费了不少魔力吧？补回来怎么样？” 　　“等……宴会！” 　　“那种贫瘠无聊的东西不参加也罢。” 　　展开的金色羽织铺开在洁白的床单上，在两人的动作下变得皱皱巴巴。 　　…… 　　总之这个新年给远坂冬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最后只有吉尔伽美什穿上那件好不容易捋平的羽织时候的神情。 　　玩味又愉悦。 　　时间过得还算快，忙碌的时候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时钟塔的图书馆终于被远坂冬看完了。 　　当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新书可以看的时候，远坂冬长长叹息一声。 　　“老师，我好像得毕业了。” 　　肯尼斯：……图书馆留不住你了是吗？阿尼姆斯菲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 　　“老师，我……” 　　滴滴滴滴—— 　　手环响起，里面传来阿尼姆斯菲特有些焦急的声音，“检测到特异点，紧急事态，冬，我们需要你，迦勒底内属于你的传送坐标点已经打开，你知道的，我们等你。” 　　通讯结束了，远坂冬看向肯尼斯。 　　肯尼斯：……我能怎么办？当然是同意喽。 　　下次会议要好好教训一下阿尼姆斯菲特！ 　　“别忘了回来做毕业课题。”肯尼斯硬邦邦地说道。 　　“好的。” 　　远坂冬带上摊在沙发上的吉尔伽美什，通过传送阵抵达迦勒底，阿尼姆斯菲特见他出现，顾不得旁边吉尔伽美什杀人一般的视线。 　　“特异点在冬木，1990，时间差不多是第四次圣杯战争的时间。” 　　他将远坂冬带进灵子转移的装置，“只有你最适合这个任务，抱歉。” 　　“我明白。”远坂冬看着舱门闭合，侧头看向破天荒乖乖走进另一个装置的吉尔伽美什。 　　他闭上眼。 　　耳边模模糊糊传来罗马尼-阿基曼紧凑的指令声。 　　“现在开始灵子转移，s型第一号特异点——1990冬木，坐标指定完成。” 　　“0号御主，远坂冬灵子转移准备完成。” 　　“倒计时——” 　　3 　　2 　　1 　　“灵子转移开始，随行从者，吉尔伽美什，祝二位武运昌隆。” 　　“等会儿见。” 　　【全文完，豪车wb自提拜拜】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