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未婚夫出轨了》作者:四沂   文案:   【未婚夫追妻火葬场,男主步步为营暗恋成真的蜜糖罐子】   孟唯宁有个未婚夫,有钱,长得帅,但是特别花心。   因为几年前的一场救赎,她心动过,即使后来因为他的不在乎而慢慢死了心,却也从没动摇过和他结婚生子的念头。   未婚夫在聚会上给她介绍了个新认识的兄弟,听说是首富家刚找回来的儿子,叫伏铭。   那人客客气气问她好,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她面前,对她嘘寒问暖、雪中送炭。   孟唯宁从未对他有过别的心思,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她的婚礼前夕。   终于谈婚论嫁,孟唯宁精心地装修布置了婚房,却意外地在婚礼前夕推开婚房门时看见未婚夫和他的情人缠绵的身影。   孟唯宁没有哭也没有闹,转身就和他的好兄弟伏铭领了证。   终于把白月光变成老婆的伏铭美滋滋地接老婆下班,被人拦住去路,那人凶狠着问他:“我把你当兄弟,你抢我女人?”   伏铭无辜地看着他:“是你自己推给我的。”   转而看见刚下班的老婆,立即变得委屈一百倍:“老婆,他想打我QAQ”   孟唯宁轻飘飘瞥一眼前未婚夫,决绝道:“请你对我先生尊重点。”   “宁宁,给我次机会。”   孟唯宁亮出无名指上巨大的钻戒,微微带着笑:“我结婚了,这话不合适。”   【时隔七年,伏铭终于抓住了曾经那颗他高不可攀的月亮。】   小剧场   那天夜黑风高,孟唯宁出诊回家在昏暗的小巷里看见伏铭踩着一个男人的手,半蹲下去,侧脸完美,语气却如同可怖的鬼魅:“谁让你跟踪她的,嗯?”   孟唯宁轻轻叫他一声:“伏铭?”   伏铭身体僵了僵,把那地上趴着的男人扶起来,一脸正气凛然道:“好兄弟快起来,别碰瓷。”   孟唯宁:“……”   你装什么。   双处,he   沉稳淡定的美女中医X表面温和人畜无害实则心机深沉的绿茶男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所以我嫁给了他的好兄弟   立意:忠诚   ======================== 第1章 奇怪的男人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落在南黎市中医院门诊大楼外院子角落的绿化带上,绿化带里的栀子花开得正好,香味一阵一阵地传进孟唯宁的门诊室。   孟唯宁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手表,秒针转到到11这个数。   心里默默倒数着,最后一秒的时候,秒针和分针同时转到了12。   她抬起头,冲面前的一男一女道:“不好意思,我要下班了。”   说着抓起手表拿上包,准备走人。   不料那女人冲了上来,一把将她手腕紧紧抓住,梗着脖子嚷到:“这事儿还没解决,走什么走?”   大约十分钟前,这一男一女出现在她的诊室。   她见系统没显示有人挂号,以为他们不懂,便好心提醒,谁知其中的女人劈头盖脸就对她一顿骂,还说她是什么狐狸精,勾引她丈夫。   这男人她有点印象,身体没问题,却总是往她这里跑。   成年人总是有身体健康焦虑症,担心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所以她每次也都认真给他检查,并且站在医生的角度安抚他不必太过紧张。   这女人进门后就一直问她要个说法,问她为什么勾引她老公。   孟唯宁认真和她解释了半天,熬到了下班时间,没有病人,便想赶紧离开。   她本来是想叫保安的,但介于自己马上就要下班了,这女人也只是吵吵两句,便没打算给人增添工作量。   这女人用了力气,她很快就感觉到手腕被她抓疼了,秀气的眉忍不住微微蹙起:“您好,请您放开,现在属于私人时间,我想我应该可以离开。”   “私人时间正好,等的就是你的私人时间,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为什么不要脸地勾搭我老公!”   那女人情绪激动,面红耳赤,口水四溅,目露凶狠,看着就强势。   “你冷静点,我没有勾搭你老公,我是一个医生,每天都很忙,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请您放开,让我回去休息下,好吗?”   孟唯宁低下头,想去掰开这女人的手,但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力气那么大,她根本掰不开。   作为一个医生,她并不想因为这无中生有的私事跟人在医院起冲突,有损医院的形象,所以还是尽量好脾气地和她解释。   “休息?你还想休息?老娘天天忙前忙后累死累活,又赚钱又操持家里,就是拿钱让你们去花天酒地的?”   越说越离谱,孟唯宁耐心不剩多少了,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淡:“请你放开,否则我叫人了。”   “叫人?叫啊,你叫啊!”那女人情绪瞬间更激动了,“来人啊来人啊,快来看这不要脸的小贱人,勾搭别人老公,真是不知羞啊!”   “不是要叫人吗?我帮你叫!快来人啊快来看啊……”那女人忽然松开她的手,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喊地,双手不断挥舞,俨然一副深得泼妇真传的撒泼样子。   孟唯宁有些头疼,正准备说些什么,门诊室外忽然乌压压地涌过来一群人。   大家叽叽喳喳议论着,明目张胆地看好戏。   那女人见人群都被她喊过来了,顿时哭得更惨了,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泼辣样,纯纯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妇女形象。   “哎哟我的娘呀,为什么你要让我嫁给这没用的男人啊,我天天累死累活,他就拿着我的钱去养别的女人。”   “为什么有女人这么不要脸啊,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破坏别人家庭,完全不懂礼义廉耻啊,我的娘哎,你地下有知就把我一起带走吧。”   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孟唯宁也不反驳这女人的话,低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未婚夫迟衡发来微信:【宝贝,下班了吗?】   孟唯宁敲了敲屏幕,发出去回复:【下班了。】   很快又是一阵震动:【来喝酒吧,给你介绍一个我新认识的兄弟。】   紧接着又弹出一条消息,是他发来的一个地址。   那女人还在声泪俱下地骂着,孟唯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手指轻轻抚摸手机边缘,片刻后回到:【看情况吧,我这里还有点事,尽量赶过去。】   聊天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以孟唯宁对迟衡的了解,他不会再回复。   孟唯宁收起手机,看了眼乱哄哄的局面,拨了个电话:“小方,帮我叫下保安,这里有人闹事。”   挂了电话,她便安静地站在一旁,垂眸看着那女人坐在地上的精彩表演。   “让让让让!”门外远远响起一道男声,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人群外挤了过来,“大家都散开一点,不要凑在一起,医院扎堆容易交叉感染。”   男人进了门,看了眼孟唯宁,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又蹲下去扶那个女人。   “这位女士您先起来,虽然现在是夏天,可像这样坐在地上也很容易受凉。”男人好脾气地劝说着,不顾那女人的挣扎,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长得高,手又长,弯腰一探,把凳子扯过去,让那女人在凳子上坐下。   “您先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他站在一旁,微微弯着腰,脸上带着笑,耐心又好脾气。   那女人对女性撒泼是一绝,但是面对长得好看又带着笑还温柔的男人却一下收敛很多,哇啦哇啦说了一大段。   “师哥,我没有。”孟唯宁听那女人说完,这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男人叫季许安,是孟唯宁的同门师哥,比她大三届,是南黎中医院脾气最好的男医生。   他专业能力极好,又时常带着笑,加上长得好看,从业以来,没出现任何不好的评价。   季许安点了点头,开口就是一句:“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   那女人一下着急了,连忙道:“我卡里刚少了五千块钱,一看就是转到我老公卡里了,我观察了很久,他又没病,还一直往医院跑,可不就是要拿着这钱来找她花天酒地!”   “您先别着急,咱们慢慢说,”季许安转头看了眼一旁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的男人,“这是你老公吗?”   “对。”   孟唯宁的手机一阵震动,是迟衡打来的电话。   她接了起来,迟衡开口就问:“到哪儿了?”   不等她回答,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又问:“你还在医院?不是下班了吗?”   他声音不小,季许安自然听见了,转身对孟唯宁到:“你有事就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不行!她不准走!”女人情绪激动,伸手要去抓孟唯宁。   季许安用了一点力气“扶住”那女人的肩膀,给孟唯宁使了个眼神:“交给我。”   孟唯宁权衡了一下,朝季许安点点头:“麻烦你了师哥。”   “我马上来。”孟唯宁捂着手机小声回了一句,挂断电话,急匆匆地挤过人群离开门诊室。   身后那女人还在叫嚷着,她只当没听见。   她把白大褂脱下,交给一个护士:“帮我放一下,谢谢。”   一边走一边放下扎起来的长发,抖散开又用手指抓了抓。   她的车就停在停车场,上面有准备换的衣服,通常都是为了应付迟衡时不时突如其来的邀请。   她一头钻进车里,挤了免洗的洗手液洗了个手,把车窗升上去,在里面换了条款式简单的白裙子,对着镜子稍微补了下妆,这才发动引擎,往迟衡给的地址开过去。   -   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车很多,孟唯宁还特意按照导航选了条不拥堵的路,没想到还是堵上了。   她降下车窗,想通下风。   旁边稍微靠前面一点的位置停了辆迈巴赫,车窗也降了下来。   一只男人的手伸出车窗,手掌张开,五指弯了弯,虚虚握上,还抓了抓空气。   正好一阵风吹过,刹那之间,孟唯宁就看懂他在干什么。   看他比的那个圈的大小,应该是C。   孟唯宁挑了挑眉,正要收回视线,就见那只手收回去一点,搭在车窗边上,露出食指上的一枚铜戒指。   开着迈巴赫,却戴着一枚铜戒指,还是做工不怎么好的那种,上面缀着一朵用铜雕刻的栀子花。   这人真有意思。   刚这么想着,前面堵着的车开始动起来,那只手收了回去,车窗也升上了,孟唯宁也就把车窗升了上去,启动车。   开出去好一段,走过几个岔路口,那辆迈巴赫一直在她旁边的车道稍微靠前一点的位置。   孟唯宁没往心里去,找到个机会,超了车,旁边就没再出现那辆迈巴赫。   -   她按照迟衡给的地址到了,找了好久才找到个停车位,又走路过来,停在酒吧门口,看了眼酒吧的招牌。   花枝招展的招牌,上面写着“清楼”两个字。   她心里忍住笑,有点想吐槽——   叫什么清楼呀,叫妓院得了。   往里进去,按照迟衡和她说的,找到一个侍应生,问他迟衡在哪里。   侍应生一听这个名字就热情,笑着伸手请她在前,“女士请跟我这边走。”   孟唯宁和他道了谢,跟他左转右转的,路过吧台,又绕了两道弯,才走到里面。   这酒吧挺大的。   孟唯宁刚这么想着,就看见那边光线稍显昏暗的一隅,迟衡坐在那里,嘴角带着痞里痞气的笑,手上揽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   等她走近了些,迟衡还顾着低头和那女人说些什么,没看见她。   直到其中有个兄弟先看见她,叫了声嫂子,迟衡才不慌不忙地推了推那女人,嘴里道:“走开走开,也不看看,哥可是有家室的人,你就缠上来,去找我兄弟,那么多呢,不够你用的?”   那女人表情明显一怔,随后像是发现什么,抬头朝孟唯宁看过来。   竟也没慌没尴尬,冲孟唯宁笑,嗓音嗲嗲的:“原来有嫂子了,是我过分了。”   又冲她说:“对不起嫂子,事先不知道。”   孟唯宁也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淡然微笑的模样,嘴上却说着:“没事,你也是职业习惯,敬业是好事。”   那女人瞬间有点尴尬,好像还有点生气。   大家都没说话,就更尴尬了。   孟唯宁想了想,打了个补丁:“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门口招牌叫清楼,所以我以为……你不是啊,那对不起。”   不知道有谁忍不住笑了出声,那女人就气哼哼地扭着腰走了。   迟衡坐在那儿冲她招手:“宁宁,过来。”   孟唯宁抬脚冲他走过去。   他拍了拍旁边刚刚那女人坐过的地方,示意她坐。   孟唯宁心里嫌弃,面上却没显出来,推推他,挤着他在另一边坐下。   在场的除了她和迟衡,还有五个人,都是迟衡的朋友,她都认识的。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板寸头叫徐伟刚,徐伟刚旁边那个额前有小碎发的叫陈德,陈德旁边那个看起来稍微胖一点的叫朱海。   孟唯宁旁边坐的那个叫秦光,也是刚刚第一眼看见她叫嫂子的那个人,还剩下一个坐在迟衡那边,话比较少,叫周铮。   想到他说,叫她过来是要介绍新认识的兄弟给她认识,不免好奇,难道还有人没来?   刚疑惑着要问,迟衡端起酒喝了一口,忽然问:“伏铭呢?”   这个名字孟唯宁没听过,也就知道他是今天的主角——   那个迟衡想要介绍给她的新兄弟。   其实她不太懂迟衡为什么一定要介绍自己的兄弟给她认识,毕竟他好像只是因为和自己有婚约才和自己在一起,远远谈不上爱不爱。   他没有必要扮演一个完美情人。   迟衡话音刚落,秦光忽然叫到:“铭哥来了!” 第2章 原来是他   孟唯宁抬眼一看,酒吧彩色灯光正好打过来,将来人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有些刺眼,她条件反射地拿手挡了挡,眯了眯眼,再睁开的时候,那灯光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   视线里出现一个人。   肩宽腰窄,宽松的衬衫看起来空荡荡的。   眉眼凌厉,看不出几分温润。   脸部线条刚毅明显,搭配着高挺的鼻梁,看起来像是用雕刻刀精雕细琢出来的,多一分或者少一毫都不是这个味儿。   他嘴角带着一点笑,不怎么明显。   孟唯宁微微抬头,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眼。   他竟然也刚好在打量自己。   四目相对,就见他眼里翻涌着些让人看不清的暗潮。   只有那短暂的一瞬,再想看仔细的时候,就什么也看不出了。   “路上堵车,来得晚了。”   来人这么说着,三两步跨过来,拍了拍朱海,挤着他坐下,刚好跟孟唯宁面对面。   他是最后到的,大家的视线自然就都落在他身上,孟唯宁也不例外。   她隐约觉得,他身上透露出的这股气质,像是当过兵的。   “来晚了啊,自罚三杯。”迟衡冲他笑了笑,又指着孟唯宁,“这我媳妇儿,你叫嫂子。”   伏铭顿了顿,抬眸看了眼孟唯宁,客客气气喊了声:“嫂子。”   孟唯宁大方回应:“你好。”   “喝酒喝酒,自罚三杯,一杯都不能少!”朱海端着酒起哄着。   伏铭嘴角噙着笑,伸手端起酒杯。   孟唯宁一直看着他,在他端起酒杯的这一瞬,看见了他食指上那枚缀着铜栀子花的铜戒指。   是那个迈巴赫上的奇怪男人?   -   孟唯宁只觉得这事儿挺巧的,倒也没对他感兴趣。   迟衡最喜欢交朋友,只要他觉得还不错的,就管人家叫兄弟,这么些年来,他兄弟已经一大堆了,但是常来往的,还是这几个。   但有一点足够怪异。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每次她不经意间抬眸,总能发现伏铭好像视线都落在她身上,然而等她看过去,他又和大家说说笑笑,就连余光里都不曾有她。   那感觉,短暂得就像是错觉。   她坐了一会儿,被酒吧的音乐和灯光搞得头晕脑胀的,就凑到迟衡耳边小声说:“我去下洗手间。”   迟衡轻轻嗯了一声,她便提着包离开。   洗手间这里安静得多,可却也没多清净,抽烟的接吻的调情的,倒像这里是个方便别人偷情的地方。   孟唯宁不想那么快回去,洗了手就从一旁的小过道穿出来,想到阳台上透透气。   阳台上却已经有了个人,背对着她,双手撑在阳台上。   天空一片橙黄,晚霞炫丽,夕阳远远地落下去,一半隐没在远山,一半落在他耳畔。   孟唯宁站在原地看,这场景,很像她看过的一副油画。   炫丽的夕阳和晚霞,只能做背景,而孤独又灿烂的人,才是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晚风吹过来,将他的衣服吹得鼓起来,发出呼呼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用了力,他撑在阳台上的双臂肌肉都鼓了起来,看起来富有张力,又很性感。   这个手臂,扎针一定很爽。   孟唯宁这么不合时宜地想了一下,那人却措不及防地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孟唯宁愣了一下。   为了打破尴尬,她不得不先开口:“是你啊,伏铭。”   伏铭背靠着阳台,曲着手肘懒散地搭在栏杆上,冲她露出个笑。   跟之前不同,这个笑就显得明显很多。   “嫂子。”他喊了一声。   “嗯。”孟唯宁轻声应。   “以前,你去过西北吗?”   孟唯宁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因为严格说来,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   他似乎不该对她有这样闲聊的心思才对。   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回答了:“七年前,跟父亲去西北义诊过。”   就看得他长睫微垂,再掀开的时候里面藏着点笑意。   他笑着挑了挑眉,两道剑眉都生动得跟着带了点愉悦似的,灼灼惹眼。   “我知道了。”他说。   知道什么?   孟唯宁还没来得及问,忽然见他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嫂子,你受伤了。”他指了指她的手腕,“女人抓的?”   孟唯宁一怔,抬起手腕看了眼。   纤细皓白的手腕,细瓷一般的肌肤,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几道破了皮的痕迹。   是刚刚在医院的时候那个女人抓的,因为位置不显眼,她只感觉到疼了,没注意破了皮。   这样不明显的伤口,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嗯,有个误会,没大事。”孟唯宁低声回答,抬头笑了笑,“谢谢关心。”   不管跟迟衡是不是真心相爱,跟他的朋友单独相处太久,都是不合适的。   孟唯宁正想找个借口离开,手机响了起来,是迟衡。   “这么久吗,肚子不舒服?”   孟唯宁低声应:“马上就来。”   “我先回去了。”孟唯宁指了指后面。   “好。”   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心里却觉得有点怪异。   他那句“我知道了”什么意思?   -   到聚会散场,孟唯宁都没喝一杯酒。   这是她的习惯,迟衡总是要喝酒的,她不喝酒还可以送迟衡回家,喝了酒就得等司机或者叫代驾,她嫌弃麻烦。   当然,这也是她不喝酒的好借口。   大家都各自散了,孟唯宁的车停在远处,她要扶着喝得半醉的迟衡去她的车那边。   迟衡长得高大,又一直有健身,一身肌肉,看着不胖,其实还挺重的,孟唯宁扶他还挺费力。   “你生日快到了吧?”迟衡居然还想着和她聊天,只是一开口就是一股浓浓的酒气。   孟唯宁应到:“嗯,就是后天。”   “后天,那我给你订的项链还到不了,得晚两天。”   “没关系。”孟唯宁不介意礼物的事情,他有这份心就可以了,“到时候我去迟家,和叔叔阿姨一起简单吃顿饭就好了。”   迟衡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从酒吧出来,围着这一片大楼绕了一圈,到背后,光就很暗了,迟衡没看清脚下,踩到个香蕉皮,一下溜出去。   孟唯宁被他下意识地狠狠一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旁边忽然横过来一只手臂,将她牢牢托住。   夜风起了,混杂着一道男声钻进孟唯宁的耳朵:“嫂子,小心点。”   不知为何,孟唯宁忽然一个激灵,差点又要摔下去。   好在没有,她把迟衡扶稳了,侧过头道:“谢谢。”   “客气了。”他的声音里隐隐有些笑意,但是夜色朦胧,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来扶吧。”   孟唯宁想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伏铭已经将迟衡接了过去。   迟衡嘴里道:“是你啊伏铭,正好,你嫂子小竹竿儿一样,我怕给她压坏了。”   他醉晕晕的,说完就把胳膊从孟唯宁肩上收了回去,搭在伏铭身上。   见此,孟唯宁也就懒得多说什么,走在一旁带路。   “就在前面一点的位置。”话落,看见她的车旁停了一辆迈巴赫。   这辆迈巴赫,跟下午过来的时候旁边那辆迈巴赫一模一样。   不用多想,应该就是伏铭的。   忽然想起他身旁没人跟着,也喝了酒,不免多问一句:“你怎么回去?”   伏铭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微愣了一下,向她看过来。   孟唯宁被他看得有点懵,心想难道自己这话问得有点太过于唐突?   伏铭忽然道:“本来是想叫代驾的,但是手机没电了。”   孟唯宁没多想,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要不你用我的手机找吧。”   伏铭:“……谢谢嫂子。”   他一手接过手机,故意拿得高一些,让孟唯宁看不见手机屏幕。而后,迅速地发了条信息给自己开了静音的手机,再点击删除。   做完这些,才找了个代驾。   他把手机还给孟唯宁,笑着道:“还好有嫂子,我也是出来才发现手机没电。”   “小事而已,不用客气。”孟唯宁把手机放好,跟他一起把迟衡弄到车上。   等车开出去好一段,孟唯宁才想起来,他手机没电,但是车上一般都可以充电的,自己刚刚是不是有点太过热情了?   -   前一天来闹事的女人被季许安打发了,回去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季许安也是被孟唯宁的美貌引诱,以至于要为她说那么多好话。   这就算了,她的混账老公,平常屁都放不出来一个,竟然在她无休止地骂了孟唯宁一个晚上以后,忍不住顶了嘴:“她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开腔还好,一开腔,女人就暴跳如雷,对着他又打又骂,又哭又闹,折腾了大半夜才睡。   第二天一早怎么想都气不过,一个人跑到孟唯宁的门诊室。   孟唯宁正在给一个病人把脉,那女人就冲进了她的门诊室,吵吵嚷嚷。   那病人本来就情绪不好,一听这女人聒噪的声音,气色更差了。   他忍了会儿,没忍住,猛地站起来,一巴掌甩到那女人脸上,把那女人都给打懵了。   孟唯宁看着也懵了。   门诊室里怪异地安静了一小会儿,紧接着那女人就暴跳如雷地揪住男人的衣服又哭又闹,对他拳打脚踢。   病房外一堆候诊的,一听见动静,全都凑到门口来看。   孟唯宁刚刚把脉到一半,知道那男人易怒易躁,眼看着他又要打人,她赶紧上前去把他拦住。   倒也不是为了救那个女人,而是这里是她的门诊室,她不想这里被人搞得乌烟瘴气。   “冷静点!”孟唯宁提醒着,也算是安抚,“我这里是医院。”   那男人似乎有狂躁症,力气又大,孟唯宁有点按不住,急忙朝门外吼了一嗓子:“帮我按住他!”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上前帮忙。   “这男人看着精神有点不正常,怕是不好惹。”   “还是离远点吧,谁知道他会干什么。”   “精神病打人可不犯法,别去别去。”   ……   一时间大家都往后退了两步,没有一个上前的。   来到这里的,多半是身体不好的,大家都很惜命,不敢轻易惹事。   孟唯宁眉头蹙起,朝门外喊护士:“小方!小方!”   小方是这层楼负责这片区域的护士,负责带路咨询之类的事情,孟唯宁跟她比较熟一点,下意识就叫了她,想让她叫保安过来。。   “你个狗东西,我老公都不敢打我,你敢打我,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你还敢骂老子?”男人暴躁地原地起跳,挥舞着手臂,“放开!老子今天心情不好,非要打这娘们儿一顿!”   男女力量悬殊,尽管孟唯宁死死按住他,却还是被他挣脱了,一手肘打到脸上。   疼痛袭来,孟唯宁条件反射地松开手,那男人立即冲上去跟那个女人扭打成了一团。   那一手肘打在孟唯宁眼角下方,男人力气大,又完全没顾忌,孟唯宁差点睁不开眼。   她闭上眼,捂住被打的那块儿地方,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有人来帮忙拉开一下就好了。   孟唯宁满脑袋就这一个想法。   就在这时,一阵风猛烈地从孟唯宁身旁刮过,她闭着眼,感觉好像有道身影冲了过去。   接着是几声闷哼和惨叫,似乎是刚刚扭打着的俩人被拉开了。   孟唯宁睁开眼。 第3章 让你见笑了   刚刚安静了一瞬的门诊室重归热闹,门外的人似乎比刚刚看那俩人打架时更激动。   “卧槽这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厉害?”   “这人真不怕死,万一被讹上怎么办?”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人不嚣张枉少年啊!”   “那话是这么用的吗?”   ……   门外人群的议论声传入耳中的同时,孟唯宁看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背对着她,一手按着那个女人的后背,一手掐着男人的后脖颈,把他们按在墙上,按得死死地,俩人都被控制得无法动弹。   大概因为这个姿势让人太难受,以至于被按住的男人女人都闷哼着发出骂骂咧咧的声音,只不过男人并没有理会。   与此同时,门外远远传来小方的声音:“让一让让一让!”   门口围观的众人让出了一点位置,小方风风火火地带着两个安保冲进来,急急问孟唯宁:“孟医生,我来了我来了,人呢?”   孟唯宁目光重新落在那男人身上,小方跟随着看过去,立即扬声道:“就是他们三个,全都带走,带到主任那里去!”   那女人倒是出奇地安静,那男人却不断挣扎,嘴里一直嚷嚷着“放开!老子可以告你们!”   按着他的那男人没搭理他,淡定地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让人无法忽视的俊脸,目光里微微透露出几分疑惑:“?”   似乎对小方说的要把他们三个全都带走的话表示,很不解。   小方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孟唯宁,小心翼翼求证:“孟医生,这帅哥……”   该不会也是来闹事的吧?   孟唯宁看了眼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伏铭,伏铭也恰好看向她。   不同于把人按在墙上动弹不得的那股狠厉,看向她时,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无辜。   不等她开口为他说话,他就已经松开手,把那俩人交给安保,对小方道:“护士姐姐,我是见义勇为。”   小方被他直视得脸红起来,圆溜溜的眼睛都不好意思看着他,结巴道:“这、这样啊,我错怪你了。”   又转向安保说到:“我们快去找主任吧。”   其中一个安保点点头,正要带人走,突然,那个女人趁安保放松警惕的时候挣脱开他的手,一把抓住伏铭的手臂咬了下去。   “嘶……”   一阵压抑的吸气声响起。   所有人都没防备,就连伏铭也没有。   她要吃人一样,下了死力气,仿佛想把伏铭手臂上的那块肉给咬掉,咬住了就不松口。   门外看戏的群众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原来这女的也是个疯的。”   孟唯宁心口一跳,冲上去的同时喊到:“快按住她!”   那女人是真的狠,孟唯宁一个人还拉不开,加上安保才把她拉走。   伏铭的手臂上一圈深深的压印,出了血,颜色有点暗。   “流血了,得赶紧消毒止血。”孟唯宁说着,抓住伏铭的手腕就往问诊桌旁边拉。   伏铭一直沉默着,哼都没哼一声,低着头随她拉着走,嘴角竟隐约有笑意。   等孟唯宁转头对他说“你先坐一下”的时候,他嘴角的笑意又迅速消失,微微蹙着眉,看起来像是强忍痛苦。   “很痛吧?”孟唯宁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歉意,“你先忍忍,我找找东西。”   小方看了看伏铭,恋恋不舍地对孟唯宁道:“孟医生,那我先带着人走了?”   “好,麻烦你了!”   小方应到:“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又疏散现场围着的病人们:“大家不要总是聚在一起,万一谁有传染病,交叉感染很可怕的!”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吓到,围观的人倒是慢慢也散开了。   也有剩下的问到:“那我挂的号怎么办?还没给我看呢!”   孟唯宁手里拿着刚找到的消毒碘伏安抚到:“抱歉,劳烦先等一下,我帮他消毒。”   伏铭坐在孟唯宁的问诊桌前,把被咬到的那只手臂搭在她桌上把脉垫的小枕头上,看她低下头来,要给他消毒,忽然开了口:“嫂子。”   孟唯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轻点,我怕疼。”伏铭蹙着眉,看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   孟唯宁拿着棉棒的手顿了一下,慢半拍地应到:“好吧。”   她动作很轻,然而一触碰到伏铭手臂上的伤口时,伏铭却好像她拿的不是棉签,而是一把刀,猛地缩了一下手,导致棉签落到了他没受伤的地方。   “你忍着点儿,这个必须要消毒。”孟唯宁好脾气地安抚。   伏铭握了握拳,又松开,抬眸看着她,提议道:“要不嫂子你按住我的手吧,不然我会忍不住收回来,我怕疼。”   孟唯宁诧异地看向他:“……?”   有这么怕疼吗?   她又不是拿针要扎他,只不过涂一下碘伏消毒而已。   然而伏铭一脸坦荡地回看她,诚恳地点头:“让嫂子见笑了。”   “……”   他这么坦荡,孟唯宁倒觉得自己有点歧视别人胆小的感觉,不免有些赧然,没好意思多说什么,伸手按住了他。   她低着头,一手按住伏铭的手,一手拿着棉签帮他消毒,看起来十分认真专注。   伏铭毫无顾忌地看她,太阳光落在她的侧脸,照得她皮肤白皙通透,连细小浅短的绒毛他都看得见。   他动了动手,换来她更用力的按压,“你别动。”   她的手柔软又滑,像没有骨头似的,按着他的手,却又用了力,好像真怕他挣脱。   跟他永远温暖的手不同,她的手是冰冰凉凉的,就像一张夏天用的凉手贴。   伏铭忍不住翘了点嘴角,却又很快收住。   空气里隐隐约约传来栀子花的香味,伏铭嗅了嗅,问到:“这里有栀子花吗?”   “嗯,就在外面的绿化带里。”   “好香,我喜欢。”   孟唯宁瞥了一眼他手指上戴着的栀子花铜戒指,松开他的手,低声道:“好了。”   被她用碘伏消过毒的地方,冰冰凉凉的,就好像她手的温度一样。   伏铭笑了笑,收回手起身,“谢谢嫂子,那我就不打扰你坐诊了。”   “你记得短时间内别沾水。”孟唯宁提醒到。   “好,我记下了。”   直到伏铭走远了,孟唯宁给病人看诊的空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   自从几年前被迟家从西和市接到南黎市照顾,孟唯宁就已经习惯了和迟衡的爸妈一起过生日。   她虽然跟迟衡有两家父母口头上做的婚约,但平常仍旧是自己一个人住,逢年过节什么的,才会去迟家。   对于孟唯宁来说,生日不重要,但是迟衡的父母却每次都要张罗着给她过。   反正都是无可避免,不如就自己主动点,过去一起吃个饭,还可以得个清净,又见了他父母问好,两全其美。   迟衡向来是让她自己开车去的,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打了电话来,说要来接她,让她等着,不要和他走岔了。   孟唯宁没和他客气,收拾好了就在阳台伺候她种的栀子花和一些可以做药的其他花草。   阳光很好,她一边拿着喷壶浇水,一边在想,等下要不要和迟衡说,昨天在医院遇见伏铭的事?   或者,前天在酒吧,伏铭的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这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了。   本来,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就想和迟衡说一下的,结果迟衡上车倒头就睡,她也没来得及。   手机在阳台的圆桌上响起来,孟唯宁探身拿上,迟衡在电话里对她道:“到了,下来吧宝贝儿。”   -   孟唯宁从副驾驶上了车,车内空气有一股让人不适的香味,孟唯宁皱了皱鼻,关上车门,随意问到:“你没去公司?”   “去了。”迟衡看着前面的路打方向盘,“做完事我就来接你了,没去玩。”   “好吧。”   孟唯宁不愿多说这个话题,车内空气里的香味,并不是他的车载香水味。   “对了,昨天你见到伏铭了吗?”已经驶上了主路,混入车流,迟衡就跟她闲聊起来。   孟唯宁一怔,随即点点头:“见过,怎么了?”   “昨天我们聊天,不知不觉聊到你,他问你在哪儿上班,我就说了南黎中医院,他说,正好要去给他妹妹拿药,不认识医院里的那些地方,问我可不可以叫你带他去。”   拿药?   所以他昨天其实是来找自己给他带路的?   见孟唯宁没说话,迟衡就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孟唯宁低着头,被他看见眼角下那块儿还没消散的淤青。   “眼睛下面怎么回事儿?被人打了?”迟衡语气有点不好。   孟唯宁抬头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脸,那块儿淤青本来是很显眼的,但是她化妆的时候遮了遮,就没那么明显了,没想到迟衡居然会注意到。   “昨天在医院,有病人闹事,不小心被伤到了,就是那时候见到的伏铭,他刚好路过,进来替我拉开了打架的人。”   孟唯宁想了想,又补充到:“但是他没让我带他去找拿药的地方。”   “兴许是自己找到了。”迟衡笑了笑,忽然跟她八卦起来,“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大概他真的很有表达欲,也或者这个来头让他很难忍耐,不等孟唯宁回答,他便主动将答案说了出来:“南黎市首富,伏家,前段时间刚找回来的儿子。”   孟唯宁对他们上流社会的瓜葛不感兴趣,但也知道这个伏家。   伏家只有一个女儿,年纪还小,娇生惯养的,有些大小姐脾气,前两个月,因为追星闹绯闻,着实轰动了一把。   只不过,伏铭是找回来的儿子?   私生子吗,可刚刚又听迟衡说什么伏铭的妹妹。   这样一算,好像伏铭在前。   孟唯宁一顿,自己好像在八卦?   她正要说些什么,车子猛地一震,由于惯性,她猛地往前甩去,又被安全带拉回来。   “我日,”迟衡爆了粗口,“谁他娘的撞我车!”   好像是从左边撞的,孟唯宁朝左边看去,迟衡刚好降下车窗。   他的旁边,停着一辆眼熟的迈巴赫。 第4章 纯白T恤   “迟哥,”那辆迈巴赫行驶的方向和他们相反,驾驶座车窗降下来的时候,露出伏铭带着歉意的笑脸,“好巧啊。”   “你丫会不会开车啊,车道都走反了,逆行啊?”看见是伏铭,迟衡也没生气,笑着骂他。   驾驶座那边的门被挡住了,迟衡下不去,孟唯宁瞧着也不太严重,本想让他直接开走,奈何迟衡不乐意。   “时间还早,我先和他说两句。”   这是迟衡的原话,孟唯宁也不知道,他要和伏铭说什么,总之他调转方向,看样子是要找地方停车。   那辆迈巴赫也重新启动,后退回去,往旁边店铺外面的停车坪开。   “你这开车技术可要再好好练练了。”迟衡下了车,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旁边刚从迈巴赫上下来的伏铭走,“这还好是撞到的我,要是别人,可没这么简单就算了。”   “迟哥说的是。”伏铭抖了一根烟出来给他,陪着笑,又假装随意问到:“迟哥是要去哪儿?”   “回家,你嫂子生日,带她回去吃个饭。”   “哦对,昨天你说嫂子生日,我忘了。”伏铭说着假装往车里看了一眼,“嫂子没跟你一起吗?”   孟唯宁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下去,迟衡忽然冲她招手,声音听不真切,但是凭动作和张嘴的弧度,应该是叫她过去。   她本来是不想下去的。   跟伏铭不算熟,没什么好聊的,但是迟衡让她过去,她无法拒绝。   下了车,没有车窗的隔音效果,外面的世界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迟衡和伏铭都在看她,她也不好走得太慢,干脆小跑着过去。   “你慢点儿,”伏铭提醒她,“又没急事。”   这话总有点怪怪的。   倒也不是这话奇怪,但是迟衡在旁边,他都没说话,伏铭说这话,就有点越俎代庖的感觉。   孟唯宁心里想着这事儿,脚下没注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迟衡扶住了。   “我还正要说呢,你平常都挺稳重的,怎么今天走个路都能摔跤?”迟衡笑了笑,帮她理了理头发,“是叫你过来,也没叫你跑着过来,伏铭都叫你慢点了。”   “这是嫂子善解人意,”伏铭目光落在孟唯宁身上,“怕我们等,迟哥你就别说她了。”   “我哪儿说了,不就提醒了两句。伏铭,哥可跟你说了,你没谈过恋爱,这女人,也不能总是温柔对待,该说还得说,不然就要惯坏了。”迟衡抖了抖烟灰,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伏铭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孟唯宁也不介意迟衡说了什么,垂眸看见伏铭昨天被咬的手腕,乌青的,好像也结痂了。   “你手还疼吗?”她抬头看向伏铭,“昨天真是谢谢你了。”   刚刚还带着笑的伏铭忽然敛了笑意,眉头也蹙起几分,“嫂子不问我都还没觉得,一问,好像突然开始疼起来。”   迟衡一把抓起他手腕看了看,微微眯着眼,问到:“这是昨天在医院弄的?宁宁说有人打架,你刚好路过帮忙拉开了,怎么这还被人咬了一口,是女人打架?”   “一男一女,嫂子也被打了,昨天我冲进去的时候,她还蒙着眼呢。”伏铭说着看向孟唯宁的眼睛,认真找了找,“就是这块儿乌青吧?”   “没事,你的手更严重,记得洗澡的时候拿保鲜膜包起来。”孟唯宁提醒了两句,低头看了眼时间,“阿衡,我们该回去了。”   迟衡也就跟伏铭打招呼:“你开车注意点儿,我们先走了。”   说着拉着孟唯宁转身要走,伏铭却在身后喊他:“迟哥,晚上出来吗?”   “行啊,”迟衡转头把烟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等我电话。”   -   车还没到迟家,孟唯宁远远地就看见莫以书在大门外站着,旁边是迟家的帮佣陈妈。   莫以书二十岁那年就生了迟衡,现如今不到五十岁,保养得极好,瞧着不过年近四十。   迟衡的车开过去,慢慢停在莫以书前面一点,孟唯宁就直接下了车。   “不是早就出发了吗?我算着早该到了。”莫以书拉着孟唯宁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儿了,你这眼睛下面怎么回事儿?”   孟唯宁摸了摸那块儿乌青的地方,还有点痛。   她记得化妆的时候明明遮盖得很好啊,怎么大家都看出来了,是她化妆技术退步了,还是脱妆了?   迟衡没下车,直接开进了院子里。   孟唯宁就挽着莫以书的胳膊跟在后面慢慢往里走,带了点笑模样,温柔应到:“没什么,刚刚在路上阿衡遇到个朋友,就聊了会儿天。”   “那你这眼睛下面的乌青是哪儿来的?”   “昨天在医院病人打架,我拉架不小心被打到了,没什么大碍,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别是被人专门给打了,咱可不受这个欺负。”   “我知道的。”   迟裕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孟唯宁进门的时候,他笑着和孟唯宁打了个招呼:“宁宁来啦?”   “是,迟叔最近还好?”   “一切都好。”   “别看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孩子们都饿了。”莫以书催促到,直接拉着孟唯宁往饭厅那边走,“陈妈,你叫人拿毛巾过来给小姐擦手。”   “是。”   依旧是满满一桌菜品,各式各样的,十分丰盛。   孟唯宁一样吃了一点,陪着迟裕和莫以书说了会儿话,就听迟衡手机响了。   “好,等着,我马上就来。”迟衡几乎是一边说就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要走。   莫以书有点不开心:“刚回来又要干嘛去?今天可是宁宁生日,你不陪她一下?”   孟唯宁笑着安抚莫以书的情绪:“没事的莫姨,我又不是什么客人,不用陪。”   迟衡低头看了一眼孟唯宁,砸了咂嘴,忽然笑了,“要不你也一起吧,正好朋友们都在,再给你过个生日。”   孟唯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毕竟他其实是很少带她去参加朋友们的聚会的,一般也就兴致上来,或者要介绍人给她认识的时候才会叫上她。   前天已经叫她去聚会上给她介绍了一个伏铭,按照以往的规律来看,他不会这么快就又邀请她一起去和他的朋友们玩。   她还在想这个问题,莫以书忽然说到:“也可以,宁宁平常上班那么忙,都没什么时间玩,要不就一起去跟朋友们玩一下?阿迟你觉得呢?”   迟裕点点头:“也可以,不过还是看宁宁自己想不想去吧。”   “宁宁你想去吗?”   孟唯宁看了眼迟衡,迟衡笑着道:“你别看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留下,有时间我回来接你,没时间让司机送。”   这样的两个选择……   “走吧。”孟唯宁下定决心,“正好明天我要早点去医院。”   -   还是上次那家酒吧,孟唯宁以前从没来过,到门口进去的时候,顺嘴问了下:“这酒吧是新开的吗?”   “伏铭的酒吧,他爸给他玩的。”   “……”   这就是有钱任性?   跟着进去,这次没在楼下,而是在楼上。   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了,男的女的都有,三三俩俩地凑在一起闹着玩,但是伏铭没在。   “伏铭呢?”迟衡走过去坐下,踢了踢朱海的脚问到。   “好像是说来了一批新的酒,他要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朱海答完,又和孟唯宁打招呼:“嫂子好,生日快乐。”   “谢谢。”孟唯宁冲他笑了笑,在迟衡旁边坐下。   其他几个弟兄也都轮流和她说了生日快乐,只有那几个女孩子落在一边,看起来有点迷茫。   “大家继续玩,不用在意我。”孟唯宁刚这么说完,就瞧见伏铭从那边楼梯上走了上来,旁边跟着个侍应生,抱着一箱东西。   酒吧的二楼只有一圈,中间是空的,跟一楼大厅共用一个房顶。   灯光闪烁又迷离,音乐声音震耳发聩,空气里满是酒气和烟味,间或夹杂着些香水味道。   伏铭穿着纯白的T恤,宽松的款式,从楼梯上到二楼,远远地往这边走过来。   他微微侧着头,和旁边那人抱着箱子的侍应生说着什么,等侍应生点了点头,他就笑着拍拍他的肩,转过头来。   孟唯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看着他,总之他猝不及防转过头来的时候,她也没来得及反应,好像被他逮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的时候,孟唯宁还是呆滞的,但是伏铭却冲她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跟不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当然,他不笑的时候也好看,只不过因为他的脸本身是属于比较刚毅轮廓很明显的那种,不笑的时候,就显得很严肃。   笑起来的时候,好像脸部线条就柔和了,气质变得有点……   孟唯宁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大概是属于阳光?也不合适,好像是有点魅惑?也不对。   反正就还挺有魅力的,小姑娘应该都很喜欢。   孟唯宁心里杂七杂八地想着,伏铭就带着侍应生走到了跟前。   “迟哥,我这儿新到了一批好酒,要不要尝尝?”伏铭让那侍应生把酒放到他们面前的桌上,“我让人每样都拿了些,不够还有。”   大家都兴奋地凑上去看,迟衡扫了一眼,笑道:“可以啊,这得不少钱呢。”   “大家开心就好。”   众人开心地上前去分酒,迟衡被人拉着去挑,只有孟唯宁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   伏铭站在孟唯宁跟前,和她打了个招呼:“迟哥半路上才说嫂子也来,我让人去订了个蛋糕,一会儿到,生日快乐,今天都忘了说。”   “没事,谢谢。”孟唯宁露出个客气的笑来,“让你破费了。”   “嫂子客气。”伏铭在她对面坐下,端了杯没人喝的酒,凑到嘴边刚要喝,忽然又放了下去,重新端了杯果汁。   男人都爱酒,迟衡也不例外。   伏铭拿了许多好酒上来,又不用人买单,虽然大家也都不缺钱,但是免费的总是香,没有便宜白不占的道理,一堆人都在那边喝酒划拳,好不热闹。   孟唯宁远远瞧着,总感觉迟衡今晚可能要醉得不省人事。   算了,好在她不喝酒,还可以开车。   孟唯宁收回目光,感觉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她顺着看回去,发现伏铭低着头在喝果汁。   他怎么没过去喝酒? 第5章 心惊胆战   迟衡大概真的很爱酒,以至于孟唯宁坐在一旁被他完全忽视。   也许他都忘了,他还带了个人来。   孟唯宁刚这么想着,酒吧的灯一下全灭了,就连音乐声都跟着一起停了下来。   醉生梦死浮华喧嚣的酒吧里,就像被人霎时间按了暂停键,一切都中止。   人群的议论声随即响起,叽叽喳喳的,让人也听不清。   迟衡他们本来在一旁开开心心喝酒说笑,此刻被打断,心情也有些不好。   “这是怎么回事?”朱海率先开口,“铭哥,你家酒吧没交电费被停电了?”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的空气。   “咦?铭哥呢?”朱海摸着黑问完,没等到回应,打开手机电筒才发现伏铭不见了。   “去洗手间了吧?”   “有可能。”   孟唯宁看着伏铭刚刚坐着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空空如也。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刚刚还一片黑暗的一楼,忽然有了星星点点的光,应该是有人开了手机电筒。   “搞什么啊,玩得正开心呢就没电了?”   “真扫兴。”   “这还来不来电了?”   在大家即将不满地闹起来时,房顶中央忽然亮起了一盏白灯。   人类都是渴求光明的生物,因此当房顶中央的那盏灯亮起来的时候,孟唯宁循着本能朝光源看了过去。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广播声音。   “亲爱的各位大宝贝儿,欢迎来到清楼!现在是晚上八点三十分,清楼全体员工在此插播一条福利。”   没有人会不爱福利,刚刚还不满的人群顿时躁动起来,还有人吹口哨起哄。   “福利!福利!福利!”   “免单免单免单!”   “送酒送酒送酒!”   客人一片起哄欢呼声。   大概是造势造得差不多了,那条广播又不知道从哪里继续响了起来。   “大家的热情我们已经感受到了,请稍安勿躁!”   “今天是孟唯宁小姐的生日,很高兴孟唯宁小姐今晚来到我们的酒吧,让我们一起祝孟唯宁小姐生日快乐!”   “今晚全场、所有的消费、都由、我们清楼买单!大家尽情畅饮,不醉不归,尖叫声——”   “啊——”   伴随着大片尖叫声的响起,酒吧的架子鼓砰砰砰地跟着被敲响。   孟唯宁有些懵,下意识地看向迟衡。   应该……不是他准备的吧?   酒吧的灯还未完全打开,只有房顶那一盏白色灯亮着,光线不算很明亮。透过昏暗的光,孟唯宁看见了迟衡跟她同样懵逼的表情。   不知为何,那一刻,孟唯宁下意识地,竟然想到了伏铭。   刚刚进门的时候,迟衡说,这是伏铭的酒吧,伏铭也说,今天是她的生日,给她定了生日蛋糕。   可是……   这样大张旗鼓地告诉全酒吧的人,还要给所有人免单,是不是有点太过于隆重了?   当然,换做是迟衡做这样的事,孟唯宁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可是迟衡没有任何行动,伏铭就做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都很不合适。   就在这一刻,孟唯宁忽然有点坐立难安。   她也没做什么,就感觉怪怪的。   酒吧的广播声音又接着响起:“我们定了生日蛋糕,请大家随意取用。等这首生日歌结束,咱们精彩继续!”   又是一阵尖叫声,搞得十分热闹。   生日歌响起时,许多蛋糕从几个角落推了进来,分散在几个点,让大家取用。   其中一个最大的,由人端着慢慢往楼上来。   众人都注视着那个大蛋糕,直到生日歌结束,那个大蛋糕被放到了孟唯宁面前的桌上。   “生日快乐,孟小姐。”侍应生笑着对孟唯宁送了祝福,转身退了下去。   孟唯宁看了眼蛋糕,又转过头去看迟衡。   迟衡的面色不怎么好,但也没表现得很明显。刚刚喝了许多酒,现在看起来眼睛有点红。   “卧槽,这是迟哥弄得吗?”   “应该是吧。”   “迟哥厉害!”   “点蜡烛点蜡烛许愿!”   朱海秦光他们几个笑着起哄,迟衡却没动作。   孟唯宁微微低下头,垂眸时不小心瞥见了迟衡的手。   他手上还捏着酒杯,但是明显用了力,看得出手指都捏紧了。   霎时间,她心惊胆战的,手心出了一点汗,变得潮潮的。   明明什么也没有,却好像又有什么不对。   “铭哥来了!”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孟唯宁抬头一看,伏铭刚从那边楼梯上来。   酒吧的广播重新响起:“清楼今日营业至天明,全场免费,嗨起来!”   “啊——”   振奋的音乐声和兴奋的尖叫声一同响起,酒吧的彩色灯重新炫丽地点亮,一片华丽热闹。   伏铭踩着这些热闹,慢悠悠地从楼梯那边走过来。   他嘴角带着一点不怎么明显的笑意,明明被大家注视着,却好像淡定得没有一个人在看着他,悠闲得仿佛在散步。   孟唯宁在这一瞬间觉得,更加看不懂他。   “迟哥。”   走到跟前,不等谁说话,伏铭就先开了口。   “你说嫂子生日,让我好好准备一下,我做到这样,不知道迟哥觉得好不好?”   又转向孟唯宁说:“嫂子,我是个粗人,没什么情趣,也不懂浪漫,你别嫌弃。”   他的表情看起来无辜,语气又很诚恳,俨然一个尽心尽力帮助兄弟制造浪漫和惊喜最后还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的大好人。   孟唯宁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真怕这事儿闹出什么误会,立即道:“没有,谢谢你,费心了。”   又转向迟衡:“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些,阿衡。”   迟衡愣了一瞬,随即悟了,笑起来:“我就提了一嘴,主要还是伏铭做得好,来,喝酒。”   他端了杯酒给伏铭,伏铭微微皱着眉,略带歉意地拒绝:“我喝不了酒,刚刚吃了头孢。”   “吃那玩意儿干啥?”迟衡不解。   伏铭伸出被咬的那只手腕,孟唯宁一看就蹙起了眉头。   怎么会,明明下午遇见那会儿好像已经看见结了痂,现在却变得更严重,好像发炎了?   “下午回家游了个泳,泡太久了,有点发炎,就吃了头孢。”伏铭解释到。   吃了头孢是不可以喝酒的,迟衡自然也知道,只好有些遗憾地说:“那你喝果汁吧。”   伏铭笑起来:“好。”   他端了杯果汁在孟唯宁对面坐下,与她对视了一眼,眼里暗潮翻涌,转瞬又消失。   孟唯宁没看懂,正要喝果汁,伏铭忽然提议:“蛋糕都拿上来了,要不嫂子许个愿,咱们一起敬你一杯吧。”   朱海他们几个人也跟着附和,就连迟衡也说:“说得也是,要不你许个愿?虽然也不一定灵验,咱们就图个吉利。”   他说着探过身,拿了蜡烛点燃插上。   都这样了,孟唯宁也不好推拖,就照着他们说的闭上眼许了愿,吹了蜡烛。   他们要敬她酒,她推辞到:“等下还要开车,我就不喝了。”   “兄弟们敬你酒,就给个面子。”迟衡笑着摸摸她的头,“等下叫代驾就可以了。”   孟唯宁垂眸看着面前大家举过来的手里端着的酒,犹豫了一下,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拒绝,只好应到:“好吧,那就谢谢大家。”   说完,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既然要喝,她也不会扭扭捏捏地抿一口就算了,不如直接一杯喝完,好歹看起来还爽快点儿。   朱海他们几个笑着夸到:“嫂子好酒量,真爽快。”   孟唯宁笑了笑,没应声。   伏铭没喝酒,把那杯果汁喝完了,低着头玩着食指上的那枚栀子花铜戒指,嘴角带着点儿若有似无的笑。   孟唯宁没注意他,把蛋糕分了,大家各自意思了一下,就算走完了过场。   迟衡他们几个他们重新开始划拳拼酒,加上刚刚喝的很快就有了醉意。   孟唯宁早就做好了迟衡会喝醉的打算,因此也没阻止他。   -   到了凌晨,几个人差不多就全醉倒了,只有她和伏铭还清醒着。   先是打电话找人把朱海秦光他们几个安排好,最后才是送迟衡回家。   孟唯宁准备找代驾,伏铭手里拿着串车钥匙转了转,随意说到:“嫂子,我送你们吧,你一个弱女子,万一碰上坏人,迟哥又醉得不省人事,不安全。”   他说的很有道理,以至于孟唯宁根本找不到任何拒绝的话。   “小郑!”   伏铭冲着一个侍应生扬声喊了一嗓子,侍应生噔噔噔跑过来,笑得很灿烂地问到:“铭哥,怎么了?”   “你再找个人,帮我把迟哥送到我车上。”   “好嘞!”   叫小郑的侍应生跑开,很快又叫了个人过来,两个人一起,把迟衡连抱带扛地弄走了。   孟唯宁跟着过去,后面车门还没关上,她正要坐上去,发现迟衡是被横着放在后座的,已经没有空位可以坐人。   她把车门关上,转而坐到了副驾驶座。   “麻烦你了。”孟唯宁关上了车门,表达了歉意,低头去系安全带。   “嫂子客气。”伏铭说着从微微抬眸从后视镜里看了孟唯宁一眼。   孟唯宁在扯安全带,这副驾驶座的安全带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扯不动。   “怎么了?”伏铭好心问。   “这安全带……”孟唯宁蹙着眉,“好像扯不动。”   “我看看。”伏铭按了安全带的扣子,把自己的安全带解了,探过身去。   孟唯宁还没来得及作何回答和反应,伏铭上半身就从驾驶座那边压到了副驾驶座。   她回转身,低下头,看见伏铭的脑袋,就在她身前几公分的位置。   不管是姿势,还是距离,都很暧昧。   “你……”孟唯宁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伏铭侧抬头,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依旧是他坦荡又无辜的表情,似乎真的就只是单纯地帮她查看安全带怎么弄不出来,没有别的想法。   也许是自己思想龌蹉,想得太多太奇怪。   孟唯宁鄙视了一下自己,才缓和了一点,尴尬道:“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伏铭笑了一下,眸子亮亮的,带着点看不清的愉悦。   就算他没有别的想法,孟唯宁也还是尽可能吸气收腹,紧贴着座椅靠背,以免不小心跟他有很多接触。   但是空间总共就只有这么点儿大,伏铭又是这样探过身给她弄安全带,他们离得很近。   车内光线昏暗,孟唯宁闻到一点淡淡的栀子花香。   他用的香水吗?   还是车载香?   还挺好闻,要不改天她也买一个。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心里没头没尾地乱想着,胸前被伏铭的脑袋轻轻碰了一下。   她一个激灵,伏铭却忽然慢慢直起身,手里拉着安全带帮她扣上了。   “好了。”他说,随后坐直了,扣上自己的安全带,启动了车。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孟唯宁还想着刚刚被他碰的那一下。   好像是直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应该不是故意的吧,毕竟刚碰上,他就扯着安全带给她扣上了。   “嫂子,你们住哪儿?”伏铭忽然开了口,“之前去铭哥家里,好像你们没住一起?”   的确没住一起,迟衡住在他市区的房子里,有阿姨照顾他,而她习惯自己照顾自己。   “要不我先送铭哥吧,手受伤了,一个人弄不动他,还得嫂子帮个忙。”大概是看她没回答,他就自己回答上了,“送完铭哥,我再送嫂子。”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孟唯宁又说不上来。   伏铭说话总给她一种这样的感觉,好像哪里有点奇怪,但想想有很有道理。   而且,他每次的话,都很体贴似的,总像是都给别人仔细考虑好了,没有半点儿漏洞。   “辛苦你了。”孟唯宁响了半晌,只想出来这个答复。   伏铭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微微笑起来:“不用那么客气的。” 第6章 怕你凶我   迟衡在市区的房子就只有一个阿姨照顾他的起居,帮忙打扫卫生,是没有司机等等之类的人在的。   到迟衡家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孟唯宁不想大半夜的还折腾阿姨,就直接跟伏铭把迟衡弄上楼带到他家。   迟衡太重,又是喝醉酒的,整个人就死沉死沉的,哪怕他们是两个人弄,都很吃力。   进门后,孟唯宁已经筋疲力竭了,差点直接腿一软把迟衡摔到地上。   “小心——”伏铭急急喊了一声,眼疾手快地将迟衡抓稳了,因此受伤的那手臂被扯动着,使他忍不住压抑着嗓音哼了一声:“嘶……”   “压到你伤口了?”孟唯宁立即将迟衡的重量接了一些过来,有点内疚,“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   “没事。”   俩人这一闹,那边的灯就亮开了。   阿姨揉着朦胧的睡眼出来,看见孟唯宁和伏铭扶着不省人事的迟衡时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过来帮忙,嘴里还念叨着:“我的亲娘嘞,这是弄啥呀?”   迟衡家的这阿姨特别有意思,是外地来的,平时都说普通话,一着急就飙方言。   “阿衡喝醉了,这是阿衡的朋友,帮忙一起送阿衡回家,阿姨,你帮忙照顾一下阿衡,给他煮点醒酒汤。”孟唯宁一边帮迟衡脱了鞋一边对阿姨解释,不想她有什么误会。   “好好好,你放心,这个我熟。”   “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   迟衡喜欢喝酒,又因为喜欢交朋友,总是容易喝醉,阿姨对照顾醉酒的迟衡这事儿已经驾轻就熟。   孟唯宁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帮迟衡盖好被子就跟伏铭离开了。   重新回到车上,这一次孟唯宁主动选择了副驾驶座。   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时候如果她选择坐在后面,总有点把伏铭当做司机的感觉,不太礼貌。   伏铭一边启动车子掉头,一边问孟唯宁:“嫂子,你家地址是哪儿,我导航。”   孟唯宁把地址报给他,他在导航里输入,选择好路线,这才正式出发。   孟唯宁住的地方地方距离这里不算很近,伏铭好心提醒她:“嫂子,要不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孟唯宁本来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一听他这话,反而清醒了,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手,笑着道:“没事,我不困。”   “那要听音乐吗?”伏铭眼神示意孟唯宁,“你要听的话自己开一下。”   密闭又狭小的空间,再安静一点,好像气氛就会显得更尴尬。   也不是不可以借助音乐来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氛围。孟唯宁略微思考了一下,探过身打开了他的车载音乐。   他的歌单都是些孟唯宁不怎么听的歌,由此可见他们在音乐这方面完全没有共同的爱好。   “介意我听一些比较舒缓的音乐吗?”孟唯宁抬头看着他礼貌询问。   “嫂子随意,我都可以。”   孟唯宁就没再说什么,找了几首自己喜欢的,也比较适合在半夜听的,节奏比较舒缓的音乐,添加到他的播放列表。   窗外是浓烈的夜色,还有因为车子飞快穿梭而忽明忽暗的光线,车内是节奏舒缓的音乐,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栀子花香。   孟唯宁靠在椅背,车窗外的光线不停错落在她脸上,她没说话,只是睁着眼睛,像是发呆。   总之,画面美得像是旧电影,豪门少爷,带着他的心上人,在高速路上私奔。   有一种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但是现在我们已然在一起,深深相爱着的凄清美感。   时间实在太晚,孟唯宁这么安静地发了会儿呆,眼皮就沉重得开始打架。她努力撑着,为了转移自己的睡意,找了个话题和伏铭说话:“你车上的栀子花香是哪里来的?”   “是香薰。”伏铭一边说着一边抬眸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嫂子也喜欢栀子花香吗?”   “嗯。”孟唯宁应到,“在哪里买的?”   “自己做的。”   “……?”孟唯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敢置信,“你自己做的?”   “对,我妈妈教我的,她以前是制香的,可惜我没好好学,后来她离开了,我自己摸索着,也只做得了她的一半好。”   那这倒是可以理解了,子承母业。   “很厉害了。”孟唯宁夸赞到。   “嫂子喜欢的话,我做一点送你。”   孟唯宁摇摇头:“不好太麻烦你,我再到市面上找一找就好。”   “不麻烦的,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   “……”   孟唯宁心想,正是因为跟你,所以才要这么客气,如果是跟朱海秦光他们,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   因为说了会儿话,空气就没那么尴尬,到孟唯宁家小区的时候,他们甚至还在聊天。   “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改天我让阿衡请你吃饭喝酒。”孟唯宁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安全带,“回去路上开车小心。”   她的手刚搭上车门门把,伏铭突然叫住她:“嫂子。”   孟唯宁转过头,有些疑惑:“嗯?”   “手有点疼,好像是刚刚扶迟哥的时候扯到了。”伏铭微微皱着眉,好像还咬了下唇,“不知道嫂子可不可以帮我看看。”   孟唯宁有点愣住。   其实按理来说,昨天给他处理了,他好好保护着,今天应该就可以好得差不多,毕竟下午遇见的时候,他的伤口看起来已经结痂。   结果他下午还要跑去游泳泡水导致发炎,还吃了头孢,这会儿来和她说,手有点疼?   作为一个医生,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病人不遵医嘱,导致病情加重,偏偏这个病人就在她面前。   孟唯宁有心批评他一下,又觉得不是很好。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病人或者朋友,她都可以批评一下,但是不知为什么,换做伏铭,这种介于病人和不太熟的未婚夫的朋友之间的关系,她怎么想都不是很好开口。   医者父母心,孟唯宁也做不到真的丢下他不管,只好坐回去,打开车顶灯,低下头说到:“我看看。”   伏铭伸出手臂,孟唯宁吓了一跳。   怎么看着比刚刚在酒吧时还要严重了?   “你这是做了什么?还流血了?”孟唯宁语气有点不太好,蹙着眉,一副严肃的样子,“不想要你这手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伏铭的语气里透着些无辜和委屈,“以前也经常受伤,可都很快就好了,我皮糙肉厚的,也没想到会这样。”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孟唯宁丢下一句“你等着”就急急地拉开了车门下车。   伏铭立即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下来追上她,着急问到:“你干嘛去嫂子?不管我了吗?”   “我上楼去给你拿药。”   “我跟你一起去,你来回跑多麻烦,还这么晚了,不安全。”   “……”   -   孟唯宁其实是不想让伏铭进她家的,孤男寡女,他又是她未婚夫的朋友,怎么想这身份都不太合适。   但是伏铭非要追着她一起回,还时不时做出一种“啊,手疼”的反应,搞得她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干脆随他去了。   她的家里备着一个大大的医药箱,跟普通家庭的医药箱不同,她的医药箱更大更齐全,几乎可以随时来一场急救。   孟唯宁把那个医药箱搬出来的时候,伏铭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嫂子,你在家也开门诊啊?”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小区里有时候有什么事,我有空也会去帮忙。”   她父亲是老中医,她从小就耳濡目染,自己也喜欢,所以学得很透彻,也有学习过一些西医知识,会中西结合。   她父亲说过,世间万物,存在自有其存在的道理,虽然中医历史悠久,但也不可否认西医的能力,我们要取其精华去其糟泊,两相结合,才会更上一层楼。   虽然经常有人把中医和西医对立起来,好像这两个是完全不可以同时存在的东西,但是她却因为她父亲的教导,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学医只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一定要有什么别的成就和名声,只要我们可以最大程度地帮到别人,就已经是学医的全部意义。   这些道理,孟唯宁从小就被父亲灌输了,也一直深深地记在心底。   她会不断地研究医学知识,只是为了可以帮到更多的人。   “手伸出来。”孟唯宁手里拿着消毒棉签,语气非常公式化。   伏铭乖乖地伸出手,任由孟唯宁给他处理伤口,这次没再说什么怕疼要让她按着手的话。   孟唯宁低着头认真仔细地帮他消了毒,又包了起来,最后才道:“我给你开点中药喝,你自己注意点,不要再乱碰水,否则你这手就别想要了,感染不是什么小事!”   她的语气是伏铭从未听过的严厉,导致他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应到:“我知道了,孟医生。”   孟唯宁懒得跟他废话什么,低头在自己那个巨大的医药箱里反照者,过了会儿拿了几样东西,又到家里的中药柜去找了找,包了几包中药,用个袋子装好给伏铭:“饭前煎水服用,早晚各一次,别放糖。”   “……好。”   孟唯宁看他记住了,这才去收拾自己的医药箱。   她蹲在那里,收拾好了,扣上箱子的时候才想起一个问题:“你刚刚怎么没喊疼?”   刚刚应该会比昨天还疼才对。   伏铭的表情顿时变得无辜又隐忍,有一种很疼但是他很坚强的故作隐忍:“我看你生气了,不敢喊疼,怕你烦,怕你凶我。”   孟唯宁:“……”   她不知该怎么回复这话,干脆装作没听见,低头把箱子扣好放回去,起身道:“我送你下去吧。”   “不用了,我知道今晚已经很麻烦嫂子了,所以我自己下去就好,虽然我第一次来,不认识路,不过没关系的,我可以导航,或者多走两圈,就好了。”   伏铭把装着中药的袋子抱在胸前,十分诚恳:“嫂子你早点休息吧,我一个大男人,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孟唯宁:“……我还是带你出去吧。”   伏铭点头:“那就麻烦嫂子了。”   “……”   最后还是把伏铭送出了小区,等重新回到家里的时候,孟唯宁才反应过来:一开始伏铭说她来回跑,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安全,可是现在她不也还是来回跑了吗?   孟唯宁按住额头,困了,懒得想。   她刚收拾收拾准备洗洗睡,伏铭的电话打了过来。   孟唯宁还以为他有什么东西忘了,结果伏铭问她:“嫂子,女孩子例假不准,怎么治?”   她愣了一下,随即回到:“这要看具体情况,每个人都不一样,要对症下药。”   “那嫂子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带妹妹过去看看。”   “……我不是看妇科的。”   “那嫂子会治吗?”   “……倒是也会。”   “那就好,别人我不放心,而且妹妹是女孩子,怕她遇到男医生害羞。”   “妇科也有女医生,我可以推荐给你。”孟唯宁说着正要翻名片,那边伏铭却立即道:“还是找你吧,我这儿开车呢,不聊了,早点睡,晚安。”   没等孟唯宁再说些什么,那边电话就直接挂断了。   孟唯宁握着手机,愣了好久。 第7章 叫哥哥   南黎市首富伏家。   “这什么味儿啊?谁大早上在家里放毒气吗?”   伏家大小姐伏洺晗皱着秀气的鼻一边骂一边朝着“毒气”源头走。   伏铭拿着把小蒲扇,正坐在小板凳上煽风点火,十分认真。   炉子上的小陶罐里,咕噜咕噜冒着泡,一阵阵的中药味从陶罐里飘了出来。   伏洺晗循着味儿找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哟,我当谁呢,原来是你啊?”伏洺晗翻了个白眼,“你在这儿弄什么污染环境,该不会是要给谁下毒吧?”   伏铭懒得搭理她,依旧认真盯着自己的小药罐子。   伏洺晗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还没有谁敢这样忽视她,一瞬间就生气了,两步跑到他面前,气呼呼地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过了好几秒,伏铭才漫不经心地抬头瞥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依旧没回答她。   “啊!”伏洺晗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围着伏铭和他的小药罐子走来走去,绕了好几圈,“你这个讨厌鬼,竟敢不理本小姐,等下我就告诉爸爸!”   “哦。”伏铭终于出了声,但也只发出了一个字。   “哼!”大概是伏铭这样嚣张惯了,因此虽然他只回答了一个字,伏洺晗似乎也消了点气。   她蹲下来看着他的小药罐子,好奇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生病了?”   “嗯。”   “哪里不舒服?家里有医生,你不去看医生,躲在这里弄什么歪门邪道的偏方?喝死了还要我们给你收尸!”   这话里满是对面前中药的鄙夷和污蔑,伏铭抬眸,轻飘飘看了伏洺晗一眼。   这一眼里有不满,也有警告。   伏铭不笑的时候本来就很严肃,瞧着很不好惹,特别是他还用这样的眼神看人的时候,就更吓人了。   自从他来到伏家,虽然也没表现得很好相处的样子,但是也不怎么跟人起冲突,更不会这样看人,所以伏洺晗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顿时吓到了。   虽然这是在家里,她知道伏铭不敢对她做什么,可也还是被吓到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可是为了你好。”   “不用,请你离开。”伏铭冷冷淡淡地说。   “这可是我家!凭什么叫我离开?我想在哪里就在那里,你才没有权力赶我走!”伏洺晗哼了一声,“明明家里有阿姨,也有那么多灶具,你偏要在这里烧柴火熬药,一股小家子气!”   “哦。”   “你!”伏洺晗被他冷淡的反应给刺激到语无伦次,“你喝吧!最好赶紧被毒死!”   说完瞪了伏铭一眼,气哼哼地走了。   伏铭没有被她影响到分毫,垫着块儿毛巾揭开盖子看了看,差不多了,就把小陶罐端了下来,火灭掉。   这是孟唯宁给他开的中药,他想自己亲手熬,不想交给别人。   这伏家的人,他都信不过,没有谁,可以碰孟唯宁给他的东西。   -   早饭的时候伏铭姗姗来迟,大家都没动筷子,就在等他。   这是伏家的规矩,必须都到齐了,才可以动筷子,不然会被训。   伏洺晗一见到伏铭就浑身都不对劲,忍不住阴阳怪气:“喝完药了?没被毒死?”   “天天!”伏涵警告性地喊了一声,“大早上不许乱说话。”   “哼!”伏洺晗不服气地瞪了伏铭一眼,“本来就是,大早上地躲在院子里,熬什么药,还不让家里阿姨帮忙,谁知道他干什么呢。”   “身体不舒服?”伏涵问伏铭,“叫家里医生给你看看吧。”   “不用,已经看过了。”伏铭反应很冷淡,接过毛巾擦了擦手。   秦若兰适时插话:“家里阿姨很多,需要帮忙就和她们说一声就行,不用什么事都亲自动手。”   “有事记得和我说。”伏涵见他不愿意多说什么,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大家吃饭吧。”   伏洺晗看爸爸妈妈都在关心伏铭,忍不住更生气了,冷哼了一声,埋头吃饭。   因为生闷气,又没人哄,伏洺晗吃完饭就回她的那栋楼去自己待着,谁也不搭理。   伏铭去厨房里兜了一圈,找了些调料,用东西装好,提着去伏洺晗的那栋楼下坐着。   伏家家大业大,就连伏家的老宅都是一个别墅群,伏铭和伏洺晗都是单独住一栋别墅,只有吃饭之类的才会聚在一起。   伏洺晗小孩子心性,以自我为中心,总觉得大家都要围着她转才可以,所以早上那会儿,伏涵和秦若兰都在关心伏铭的时候,她就开始赌气。   她赌气就要人哄,没人哄她吃饭也吃得少,最后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别墅,肚子还是饿的。   她的别墅也有厨房和阿姨,等她什么时候饿了就给她做饭吃。   伏铭过去以后就在她的院子里坐下了,又招呼她别墅里的阿姨,把厨房的食材洗洗好收拾完拿出来,他要在这里做烧烤。   尽管他是才被领回伏家不久的少爷,大家也都不敢不听他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快大家就把烧烤架食材全都搬到了院子里。   大家都是干了很多年的阿姨了,做事麻利又周到,不仅很快把烧烤架搭好燃了炭火,还从仓库里翻了一把大大的商用型的遮阳伞架好,让伏铭不至于被太阳晒到。   伏铭自小就会做饭,而且厨艺还不差,做烧烤更是一绝。   很快,院子里就飘起了阵阵烧烤香味,十分诱人。   伏洺晗一早就听见了动静,一直忍着没下楼,到最后那香味飘到她楼上,她终于忍不住被诱惑到肚子咕咕叫起来。   本来就饿,伏铭做的烧烤又很香,而且他选的地方极度巧妙,恰好就在她的房间外面,香味直直地飘上去,透过窗户传到她房间里。   “讨厌鬼!”伏洺晗从窗户里探出头,双手扒拉着窗框,“你就知道在家里制造难闻的味道,污染空气!”   “把那串好的鸡翅递给我。”伏铭也不搭理她,自顾自地在下面忙活着,“你们还想吃什么?”   阿姨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稍微大胆的站出来说到:“什么都好。”   “不用害怕,想吃什么和我说,今天我心情好,给你们服务一下。”伏铭将鸡腿翻了个面,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大家待会儿多吃点,别剩下什么,浪费不好。”   伏洺晗见他不搭理自己,竟然还要把东西全部吃完,。一点都不留给她,顿时气得大喊:“讨厌鬼!那是我的东西!你不准乱动!”   “一会儿我就烤好了,你们先吃,我接着烤。”伏铭就像完全没听见她的话似的,往蔬菜上面刷了一层油。   “讨厌鬼!我跟你说话呢!”伏洺晗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吼了一嗓子,随即转身噔噔噔跑下楼。   伏铭嘴角笑意明显了些,很快又收住了,把刚烤好的五花肉放到一旁的锡纸上,等着伏洺晗下来。   伏洺晗速度很快,几乎是百米冲刺一样地跑下来。   “我说了,这是本小姐厨房里的东西,你不准乱动!”伏洺晗喘着气,双手放在膝盖上,弯着腰,看起来像是急坏了。   “都是家里的东西,我都可以用。”伏铭瞥了她一眼,见她双眼直直地盯着烧烤架,好像还咽了咽口水。   “但这是我厨房里的!”伏洺晗刚说完,肚子咕咕叫了一声,还特别响。   这也太丢人了,她立即脸红起来,捂着肚子,直起身,高傲地仰着头:“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动了我厨房里的东西,所以这些我全部都要没收,你走,这些都留下。”   如意算盘打挺好,伏铭把刚烤好的鱿鱼拿起来,假装不经意地在她鼻子下面晃了一下,惹得她吸了吸鼻子。   “想吃?”   伏洺晗转过头去:“谁稀罕!”   “哦,那我给阿姨吧。”伏铭说着,就要开口喊人,“谁想吃……”   “你——”伏洺晗急急地拉住他的手,“这是我的,你给我!”   “想吃?”   伏洺晗倔强得不肯答应。   伏铭点点头:“不想啊,那就给别人了。”   “想……”伏洺晗说完,肚子配合地叫了起来。   她慌了,一把捂住肚子,头也低下去。   “叫哥哥。”伏铭拿着鱿鱼在她鼻子周围又晃了一圈。   “才不要!”伏洺晗抬头瞪了他一眼,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也行,那我换个条件,你答应我一件事,这些都给你吃。”伏铭说着指了指面前的烧烤架子,“或者你想吃什么,和我说,我都给你烤。”   对于伏洺晗来说,不管伏铭提什么条件,她都是不愿意答应的,而其中最不愿意答应的一件事,就是叫他哥哥。   有些事情,没有比较就没有选择,伏铭太懂这个道理了。   “你有那么好心?”伏洺晗想想,觉得不对劲,“你先说是什么事。”   伏铭挑了挑眉,思索了一下,“对你来讲,不是什么坏事。”   “你先说。”   “跟我去医院,给你看看例假。”   例假……   对于女生来说,很私密的事情,竟然就被他这样当着阿姨们的面直接说了出来,伏洺晗顿时脸红手热。   “我例假很好,才不用看。”她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其实也不是很好,上次来的时候都快疼死了。   “不答应算了,这些都给别人。”伏铭说着直接把鱿鱼给了阿姨。   伏洺晗一下急了,她都快饿坏了,这个人还欺负她!   “我答应!”她急忙应了,抓住他的手,“你不准反悔了。”   “好吧。”伏铭挑了挑眉,低头笑起来,“过两天等她有空了就带你去。”   说完把另一串刚烤好还热乎的鸡翅递给她,又从旁边端了杯果汁放到她手上,“慢点吃,噎死了我可不负责。”   “你才噎死。”伏洺晗咬着鸡翅,说话都含糊不清的。   “记得你答应的事,大小姐,可别出尔反尔。”伏铭一边提醒着,一边重新拿了东西放到烧烤架上。   阿姨们端了椅子出来给伏洺晗坐,又搬了风扇出来给她吹风,她悠哉地坐着,品尝伏铭的手艺,冷哼一声:“放心吧,本小姐才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呢,有失身份。”   字里行间,全是身为大小姐的矜持和高傲。   伏铭背对着她,缓缓勾起嘴角。   -   入了夏,身体不舒服的人更多了起来,南黎市中医院每天都有许多人进进出出。   孟唯宁刚问完诊,电脑里显示目前暂时没有挂科的人,她打了个呵欠,准备去上个厕所。   “孟医生在吗?”一道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听得她顿时就清醒了。   她转头看过去,门口站着伏铭,以及另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大概反应了几秒,她想起来前几天伏铭说的要带他妹妹过来看例假的事。   她还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毕竟几天也没见人,没想到今天竟然还真的给她带来了?   “请进。”不管怎样,孟唯宁还是公事公办地客气请他们进门。   伏铭率先进了门,伏洺晗却在门口打量了一番才进。   “这是我妹妹——”   “我不是你妹妹!”   “……”伏铭顿了顿,“孟医生你别介意,我妹妹最近例假不好,脾气有点大。”   “你才脾气大,说了我不是你妹妹!”   孟唯宁:“……”   这俩人是来她门诊吵架来了?   “请坐。”孟唯宁适时开口打断两人的的争吵,“病人家属到那边。”   孟唯宁说着指了指角落那边的一个小椅子,伏铭一看,听话地坐了过去。   伏洺晗见伏铭可怜巴巴地坐到了角落,心里顿时舒坦了一些,也听话地在问诊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你就是给我看例假的医生?”不等孟唯宁开口问她,伏洺晗就先开口问了,“可你这儿也不是妇科啊。” 第8章 头皮发麻   孟唯宁:“……”   我这儿不是妇科?   那这你就要问你哥哥了。   “我也可以看,中医没有分得那么清楚。”孟唯宁温柔地微笑着,伸出手示意她把手腕搁到把脉的小枕头上,“我给你把下脉。”   伏洺晗狐疑地看了眼孟唯宁,似乎很不相信她的技术。   她从小到大一直看的都是西医,家里的医生也都是留过学的,医术很精湛,所以她其实一直不怎么信任中医。   “你真的会把脉?”   那玩意儿,看着跟搞玄学似的。   “你试试。”孟唯宁也没生气她这样问,保持着一个医生的耐心和温柔,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   “好吧。”伏洺晗嘟了嘟嘴,把手腕放上去。   孟唯宁纤细修长的手指弯曲着搭上去,垂着眸子认真把着脉,没说话。   很奇怪,伏洺晗竟然在这一刻诡异地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这是什么神奇的玩意儿?   过了会儿,孟唯宁收回手,又询问她一些问题:“经常熬夜吗?有没有不吃米饭或者很少吃主食?”   伏洺晗有些心虚,孟唯宁问的这些她全都有。   哪个年轻人不熬夜,漂亮的女孩子要保持身材,又要兼顾食欲,肯定都把热量留给好吃的东西,主食有什么好吃的?   孟唯宁看她闪躲着眼神不说话,也就明白了。   “你自己注意休息,最好规律少熬夜,主食也必不可少。”孟唯宁一边说一边拿着笔在草纸上写字,“我给你开些药,拿回去煎水喝,慢慢调养,你还年轻,问题不大,但也不可以不注意。”   伏洺晗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探身去看她写什么。   孟唯宁草书写得也很漂亮,不会让人看不出来写的什么字。   伏洺晗忍不住赞叹:“你的字还挺漂亮的。”   “谢谢。”   孟唯宁写完了,把药方撕下来给她,“药房在北面那栋楼一楼,夏天到了,尽量少吃冰的。”   “好吧。”伏洺晗看孟唯宁长得漂亮又温柔,字也好看,忍不住怼她也客气了一点,“谢谢孟医生。”   “不客气。”   伏铭见她们问完了,就走过来问到:“孟医生,我妹妹这问题不严重吧?”   孟唯宁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如实回答:“不严重,好好调养,没大事。”   “谢谢你。”   “……不客气。”   这时候怎么又装得好像不认识一样,这么客气?   伏铭还真装得不怎么熟悉的那种感觉,没多说什么就带着伏洺晗出去了。   出去没多久,伏铭就要去拿伏洺晗手上的药方子,“我看看要拿什么药。”   伏洺晗手一躲,不给他。   “想要啊?”她得意地拿着药方子挥了挥,“那你求我呀。”   “……”   伏铭看了眼她身后,忽然道:“那人长得好帅。”   “哪里?”   伏洺晗转头去看,伏铭趁此机会去抢她手里的药方子。   然而,伏洺晗捏得紧,药方子被一扯两半,直接从中间断开。   伏洺晗发现自己上上当以后,转过头来,看见的就是自己手里只剩下半截的药方子,以及,伏铭瞬间冷下去的脸。   她本来还有点生气他骗她有帅哥,一见到他阴沉沉的脸,瞬间一点气都不敢有,害怕地把剩下半截药方子给他:“你、你自己扯的,不、不怪我。”   说完,往他手里一塞,拔腿就跑。   伏铭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一扯两半的药方,双眸阴沉得可以下雨。   -   伏铭住的这栋小别墅只有两层,是接他回来之前才又重新装修过的,之前并没有人住,因此显得有些冷清。   他这里也配了阿姨,给他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只不过伏铭一般用不着,就让她们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在这里工作的阿姨们,除了给主家做这些事,还有什么事要做呢?   没有的。   所以,伏铭回到他的小别墅的时候,阿姨们还是在等他。   “没什么需要忙的,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伏铭说完就上了楼,坐到书桌前,掏出被撕扯成两半的药方。   孟唯宁的字写得真的很好看,比七年前,更多了些沉稳的意味。   伏铭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小心翼翼地将那张被撕成两半的药方拼接起来,一点一点地粘好。   他回想起白天在医院里,她认真地给伏洺晗问诊,穿着白大褂,就像天使,一如七年前。   只不过比起七年前,又有一点不同。   好像,她变得更自信从容,沉稳淡定,更加优秀。   药方终于被粘好,伏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过一旁的相框,把药方放进去封好,摆在床头。   只是看着她的字,就好像看见她的人,伏铭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摸相框屏幕,缓缓笑起来。   床头亮着一盏米黄色的灯,光线不怎么明亮,昏昏暗暗的,带着一点模糊的意味。   伏铭习惯这样,却又好像不是习惯。   准确说来,应该是来到这里后,才有的习惯。   如果可以搞到一张照片就好了。   伏铭想。   他半躺在床上,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枕在脑后,受伤的那只胳膊举起来,放在面前看。   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有疤痕还没消。   也许,是否可以找个机会问问她,中医有没有什么祛疤的好方法。   -   孟唯宁忙了长达一个月,终于又轮到两天假期。   西山的药园子已经有很久没去看过,她看了眼日历,直接开车去了药园子。   这里因为在郊区,离得远,她又很忙,没时间经常来照看,所以特意请了人帮她看管着。   是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为人诚恳热情,又细心负责,把药园子交给他们看管,孟唯宁很放心。   而且,这几年,他们也确实把她的药园子管理得很好。   孟唯宁开着车到了西山,远远地就看见管理药园子的孙伯抱着一个大西瓜,沿着右边的公路慢慢走着。   她按了一下喇叭,孙伯回过头来,看见是她的车,忽然停下,冲她笑起来,挥了挥手。   孟唯宁也笑了,在他面前停下,打开车门锁,孙伯自己就上了车。   “放假了吗?”孙伯笑着问。   “嗯,今天休假,就过来看看,你和冯婶最近还好吗?”孟唯宁重新锁上车门锁,往药园子的方向开着。   “我们都挺好的,以前每天起早贪黑在地里忙活,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如今在这里干活,又轻松,又有钱,你冯婶最近又胖了一圈。”   孟唯宁被他逗得笑起来,应和道:“那是福气,不是胖。”   “你冯婶听到你这话,指不定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孙伯说完,给冯婶打了个电话:“孟小姐来了,你快准备些水果和饮料放着,再杀只鸡炖上,我们一会儿就到了。”   “不用麻烦的。”孟唯宁说。   “不麻烦,你忙了这么久,让你冯婶给你炖鸡汤补补。”   孟唯宁也就没再继续拒绝。   -   孙伯和冯婶都不是专业的药园子管理师,但是经过孟唯宁的培训,他们已经可以很好地把她的药园子里的药材管理好。   孟唯宁在孙伯的带领下逛了一圈,看所有药材都长得还不错,也就放心了,回到凉棚里坐着吃西瓜。   冯婶已经开始做午饭了,没多会儿孟唯宁就闻到鲜美的鸡汤味儿。   她心爱的药园子,不算狠毒的太阳,鲜美的鸡汤,一切都是很美的。   除了突然在圆桌上响起的手机铃声。   孟唯宁放下手里的古典书籍,探过身拿起手机一看,是迟衡。   “你在哪儿呢?”孟唯宁刚接通电话,迟衡就开门见山地问。   “在西山药园子。”   “跑去玩了?”   “嗯,算是吧,怎么了,有事吗?”   “伏铭问我,你有没有什么祛疤的好办法,他之前被咬了那一口,伤口倒是好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留了一圈压印,看着怪难受的。”   办法倒是有的,也有很多方子,不过打着电话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孟唯宁想了想,对迟衡说:“要不过两天我休完假了,你叫他到医院去找我,我看看怎么弄。”   那边好像是伏铭在说话,但是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过了会儿,接电话的人换成了伏铭。   “嫂子,你还有个药园子啊?那边是像农家乐那样的吗?我那酒吧准备搞下团建,给大家放松一下,没有好去处,你那边可以接纳吗?”   孟唯宁:“……?”   她这里是药园子,不是农场。   “迟哥说,还挺大的,而且风景也不错,好像还可以烧烤。”见孟唯宁没有反应,伏铭又自顾自地说起来。   “……”   那他现在问她的意义是?   “迟哥说,好像可以,那嫂子怎么收费呢?”   孟唯宁:“……问你迟哥。”   就听迟衡在那边说:“不要钱,请大家过去玩,咱们也去。”   孟唯宁:“……”   “那我们明天就去,不,今晚清楼就不营业了,我们现在就去吧,迟哥你觉得可以吗?”   “我觉得可以,”好像是迟衡站起来了,声音离得近了些,“我们收拾一下,买点东西就去吧,那边没有商店,蔬菜倒是够的,买些肉之类的。”   “那就我来叫人买吧,你们有煤矿有什么想吃的?”   ……   孟唯宁:“……?!”   这不是她的药园子吗?   她什么都没说,他们就做完主了?   -   因为是迟衡做主要来,孟唯宁也不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她也没看书了,站起来围绕着药园子转了转,在想什么地方适合让他们做烧烤。   孙伯和冯婶住的这间房子是当初规划药园子的时候就修好的,后来他们又搭了这个凉棚。   凉棚挨着房子,倒是够大,但是桌椅完全不够。   孟唯宁算了算,今天至少要来二三十个人,这凉棚倒是够用了,只是桌椅可能还要想办法弄上些。   她叫来孙伯,和他说了这个情况,孙伯立即就说,山下的饭店可以借到桌椅,只不过要自己找车搬运上来。   孟唯宁开车下去,和他一起去找车,又和饭店老板商量,借了桌椅。   山下是属于集市的那种,逢单数赶集,不逢赶集的时候,饭店一般都没什么人,老板把桌椅借给他们,还可以收到一笔钱,开心坏了,附赠了他们两条新鲜的大草鱼。   山下跑来跑去跑去的,又是夏季,没多会儿孟唯宁就出了一脑门儿汗。   孙伯心疼她,让她带着两条鱼先回去叫冯婶杀了腌好,他去找车把这些桌椅带上山。   孟唯宁也不跟他争执,剩下的已经不是很麻烦了,她就听了他的话,给他多一些钱,剩下的当成辛苦费。   等她跟孙伯冯婶忙前忙后地收拾妥当,一长串车就从山下开了上来。   孙伯和冯婶激动地看着,不停感叹:“哇好多车,太漂亮了!”   迟衡开的宾利,走在最前面,第二辆是伏铭的迈巴赫,后面的那些车就是朱海秦光他们开着的。   园子里停不下这么多车,迟衡轻车熟路地带着那些车到远处的空地上停了,接着就看见许多人从车上下来,大包小包的,场景非常壮观。   孙伯和冯婶两个人常年待在这山上,实在有些寂寞,很喜欢热闹,一见到这么多人,立即就笑着去帮忙拿东西了。   孟唯宁没过去,就站在原地等他们。   迟衡和伏铭走过来的时候,伏铭远远就喊她:“嫂子,给你添麻烦了。”   孟唯宁心想,你也知道。   但是想了想,话肯定不可以这样说的。   孙伯和冯婶喜欢热闹,孟唯宁之所以没有强烈拒绝他们过来,其中也有这个原因。   “都是孙伯和冯婶帮的忙,你感谢他们就好。”孟唯宁笑了笑,回了话。   “这是肯定的,嫂子放心。”   迟衡却无所谓地表示:“这多大个事儿,有什么好麻烦的,我先去洗手间,你们聊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往洗手间那边去了,只剩孟唯宁和伏铭站在原地,其他人还在搬东西。   孟唯宁正觉得有些尴尬,小郑抱着相机从远处跑过来,兴致勃勃地对伏铭说到:“铭哥,这边景色真好,等会儿咱们可以拍好多照片,还好你叫我带了相机。”   伏铭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孟唯宁,和她并肩而立,对小郑笑道:“要不你现在给我们拍一张,我看看你拍照技术怎么样?”   我们?   孟唯宁还没反应过来,小郑就眼疾手快地举起相机对着他们“咔嚓”一下拍了张照片。   “好了,绝美!”小郑美滋滋地自我满足。   “我看看。”   伏铭从小郑手里接过相机低头查看照片,迟衡从洗手间出来看见,远远问到:“你们在干嘛呢?”   霎时间,孟唯宁头皮都发麻了。 第9章 摸摸手   迟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孟唯宁低着头,看见阳光下他的身影慢慢出现在眼前。   风声在耳边响起,夏季的温度让她觉得耳朵都跟着热了起来。   “捣鼓什么呢?”迟衡走到了她的身边,跟着低下头,看见了伏铭手里的相机,“你们在拍照玩啊?”   “对,迟哥要一起吗?”伏铭把相机重新交给小郑,笑了笑,“刚刚我让小郑拍一张看看他的拍照技术怎么样,还可以,我们三个一起拍一张吧。”   孟唯宁的心跳哐哐哐,生怕迟衡一张口就是:“那我看看呢?”   “那我看看呢?”果然,迟衡伸出手,要拿小郑手里的相机看。   虽然根本中间没什么事儿,但是,孟唯宁还是莫名地怕他误会什么。   比如:趁他去洗手间的这一笑会儿,未婚妻就和好兄弟拍了张并肩而立的亲密合照。   他肯定表面上不会问什么,她自然也就没机会做什么诸如是被不小心抓拍的解释,这个误会,就只能藏在心底。   孟唯宁忐忑地期待,伏铭可以做出什么好的解释。   “刚刚我不小心删掉了。”伏铭说,“这相机我还不太会用,不如叫小郑给我们三个合照一张吧。”   “你说说你,可长点心吧。”迟衡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又摆了个姿势,揽住孟唯宁的肩膀站好,“那你自己找个位置站好。”   孟唯宁心里一直堵着的那口气忽然畅通了,轻轻呼了出来,往迟衡身边靠了靠,对着小郑的方向露出个微笑。   伏铭对小郑摆摆手,提醒到:“你好好拍,多拍两张,拍完给我。”   “好嘞铭哥!”   迟衡是揽着孟唯宁的,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如同一对璧人。   伏铭看了眼,忽然笑了,对迟衡道:“迟哥,你说我是靠着你站还是靠着嫂子站呢?”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随便站哪儿都行,赶紧的吧,这太阳晒死了。”迟衡挥手扇了扇风,明显不太想继续站在这里。   “那好,我站嫂子旁边吧,这样显得亲近些,更像一家人。”   伏铭说着迅速站到了孟唯宁旁边,而小郑也适时按下了快门。   孟唯宁:“……?”   亲近些,一家人?   小郑连连拍了几张,不停感叹:“这模特好看拍照都不用技术了,随手一拍都是杂志封面!”   “我看看。”伏铭把相机接过来打开照片,顺便给迟衡看。   迟衡觑了两眼,皱眉道:“还行吧,快进去,太热了。”   孟唯宁便也没继续细看那些照片,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伏铭落在后面,将内存卡抠了出来,重新换了张进去,又交给小郑:“你拿去玩吧。”   -   西山不是风景区,除了景色好一点,没有别的好。   好在人多,大家说说笑笑,凑在一起做烧烤,倒也十分热闹。   孟唯宁让冯婶把饭店老板送的那两条鱼拿出来给他们做烤鱼,又拜托冯婶替他们熬了一锅清淡解油腻的稀粥。   如此热闹到晚上天黑,大家又唱歌跳舞玩游戏看星星讲故事喝酒,竟然也玩得很开心。   孟唯宁没招待过这么多人,事实上,大多数时候跟朋友的聚会都是迟衡负责的,她什么都不用担心,而且,人也没有这样多。   他们来之前,孟唯宁其实还有点忐忑大家会玩得不开心,不过到了现在,这种担心也就不存在了。   她虽然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但也不会因为这样就故意一个人缩到一边的小角落去。   她会跟大家坐在一起,听他们说笑,不时也说上两句话。   这里没有足够的房间容纳下这么多的人睡觉,就连孟唯宁自己也是打算回去的。   可惜大家闹得太晚,回去路途遥远,开车总怕出什么意外。   孟唯宁想了想,提议大家到山下去找找住宿的地方。   山下有集市,集市里也有几家宾馆,只是环境条件就远远不如城区的好。   但都到了这种份上,还要什么自行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车下山,涌入已经安静下来的集市寻找住处。   迟衡没在这样的小地方过夜过,表情难掩嫌弃。   孟唯宁还好,也不是没住过这样的地方,以前跟父亲去各个地方义诊,条件比这艰苦的多得是。   她劝着迟衡就在这里找个宾馆住下,不然等叫人来接,怕是都后半夜去了。   迟衡不说话,孟唯宁知道他很不高兴,但也算是默认要留下。   伏铭不知道这时候从哪儿钻了出来,一派轻松的表情,“迟哥,嫂子,我在前面找到家还可以的宾馆,咱们去那里吧。”   孟唯宁微愣,随即点点头:“好,你带路吧。”   心里却在疑惑,他什么时候去找到的?   伏铭带着他们往前走,大约几分钟,就到了一家宾馆门口。   宾馆有小三层,装修和招牌看起来都很新,应该是才开业不,或者是重新装修过的。   他们进去到前台询问房间,得知除了有几间房被人住了之外,其余的全都是空房,便直接住了下来。   她和迟衡伏铭三个人都是直接住的大床房,一人一间,这里也没有什么高端套房之类的,大床房已经算是标准比较高的了。   房间里有配备洗漱用品,但是孟唯宁嫌弃不干净,就准备下去自己去小超市买一些。   刚下楼,碰见伏铭,他好像是一直呆在楼下的,看见她的时候,就往她这边走了几步。   “嫂子,你要去买东西?”伏铭看了看门外的夜色,提醒到:“很晚了,不太安全。”   “我就去买点洗漱用品,很近的,刚刚我看那边就有个小超市。”孟唯宁探头往门外看了眼,有些好奇,“你怎么在楼下不上去?”   或者,你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我的车门好像忘了锁,刚刚我才去看了眼,锁上了。”伏铭笑了笑,转了个方向,和她并排着,“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要买。”   “……”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买,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恰好下来锁车门然后遇上她一起出去,孟唯宁想,好像她都没有理由拒绝。   这路又不是她修的,超市又不是她开的,人家要走这条路去那个超市买东西,她还能拦着不让吗?   -   小超市不远,一分钟就到了,里面空间虽然不怎么大,但是该有的日用品都有。   孟唯宁给迟衡也买了,抱着一起到柜台结账。   伏铭选好了跟在她后面,把东西一起放上去:“一起。”   孟唯宁心想也没多少钱,一起就一起,也就没有拒绝。   结账的柜台放着许多口香糖棒棒糖之类的,也有一排放着避孕套。   老板算完账,脸上带着几分暧昧笑意,指了指那排避孕套,问伏铭:“这个要吗?”   霎时间,孟唯宁就愣住了。   这老板,该不会误会他们是处于暧昧期的准情侣了吧?   不是,现在的老板为了卖东西都这么直白的吗?   “不……”   “拿一盒。”   孟唯宁诧异地看向伏铭。   拿一盒?   跟谁用?   伏铭却一脸坦荡地看向她,有些不解地说:“怎么了,我车里的口香糖吃完了,我想再买上一瓶,这里的口香糖不好吗?。”   孟唯宁:“……?”   口、香、糖?!   老板明明指的是避孕套。   老板大概也被伏铭后面的话搞懵了,刚要摸上避孕套的手又放到了旁边的口香糖上,尴尬着问到:“要哪个味道?”   “草莓味的吧。”   “一共一八五十三。”老板指了指柜台玻璃上贴的二维码,“可以现金,也可以扫码。”   直到从超市走出来,孟唯宁都还心不在焉地想:到底是自己思想龌蹉想得太多,还是他真的有问题。   那排避孕套确实是挨着口香糖的,而老板指的时候,也是随手一指,刚好指着口香糖和避孕套的中间。   这就有点心里什么样的想法看见的就是什么的意味,好像是她想歪了才觉得老板指的是避孕套,而伏铭心思纯洁,所以觉得老板指的是口香糖。   烦死了。   孟唯宁觉得。   伏铭跟在孟唯宁身边,快到宾馆门口的时候,忽然叫到:“好像有个东西忘了买。”   孟唯宁呆愣地伸出手:“那我先把东西拿上去,你回去买吧。”   “你还是跟我一起吧,不然我怕等下来敲你的门不方便,万一迟哥误会了,不太好。”   孟唯宁:“……”   他居然也会害怕被误会?   但是就算这样,买个东西而已,又不远,没必要叫她一起过去吧,他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大人陪着。   只是话肯定也不能这样说。   “那我在这里等你。”孟唯宁说,她实在是不想去,免得一看见老板就想起刚刚那回事。   “也好。”伏铭点点头,伸手把袋子递给她。   孟唯宁没多想,伸手去接。   但是他们之间显然毫无默契,伏铭先她一步松开了手。   孟唯宁的手即将触及袋子的那一刹那,袋子直直地掉下去,她勾着手,与伏铭张开的手掌相贴。   习惯性的动作,她还勾了一下手指。 第10章 进了夜店   夏季的夜风并不像白天那样会带着一点太阳的温度,反而是凉凉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因为夜深,小镇街上也没有很多人,安静得连车的喇叭声都很少响起。   这样安静舒适的夏日夜晚,实在是很适合发生一些类似于会让少女心动的事。   孟唯宁低下头,看着空气中相触的手,愣了那么一瞬,转而迅速地收了回来。   “你怎么先松手了。”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蹲下去将袋子捡了起来提着。   夜风将她的长发吹得翻飞起来,然而她的表情在夜色里却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伏铭在她捡完袋子起身的那一瞬间收了收眼里不小心露出来的情绪,转而露出无辜的一点笑意,带着歉意说到:“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接到了,我就放手了。”   “没事。”孟唯宁说,“你快去买东西吧,我在这里等你。”   对于这样的事,不要过多地纠结才是最好的,免得越说越显得好像真的有什么。   伏铭点点头,跑着过去,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瓶酸奶,全都给她:“我看迟哥喝得不少,估计会有点难受,你给迟哥带瓶酸奶吧,剩下这瓶是给你的。”   孟唯宁没想到他说有东西忘了买,是要买这个。   她都没想到要给迟衡买酸奶,但是他却想到了。   足以证明,他把迟衡当成了真正的好兄弟,连这样的小事情都考虑到了。   孟唯宁顿时为自己有时候对他莫名的误会而感到羞愧,甚至有点无地自容,一瞬间,刚刚她接袋子却摸到他的手这件事她就完全释然了。   那一定是个误会。   -   孟唯宁提着袋子去敲迟衡的门,等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他还穿着刚刚进来的衣服,就连鞋子都没脱。   “我给你买了些洗漱用品,还有一双新拖鞋,你凑合用吧,明天一早回去重新洗个澡。”孟唯宁说着把东西给他。   迟衡喝多了酒,意识不算很清明,眼睛泛着红,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听见她说话,也只回了一个:“嗯。”   跟她说的一长串话比起来,显得很不走心。   孟唯宁也没介意,还在好脾气地劝他:“你记得洗个澡,别等会儿一倒头睡下了,半夜醒了又难受,袋子里有一瓶酸奶,你记得喝。”   孟唯宁想了想,又补充到:“酸奶是伏铭买的,刚刚下楼去买东西,碰见他,说是你喝多了酒,喝了酸奶会好一些。”   迟衡就倚靠到开着的门上,垂眸看她,问到:“你跟伏铭一起去买的?”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点探究,倒是比刚刚开门的时候看着清醒点。   孟唯宁摇了摇头,说到:“不是,是在楼下碰到的,他刚好也要买,就顺路了。”   话音刚落,她又解释了一下:“是一起去的,但只是顺路,没有约定。”   迟衡就笑了,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懒懒应到:“明白了,快回去洗洗睡吧。”   他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也一直没锁,伸懒腰举起来的时候,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刚好举到孟唯宁的眼前。   孟唯宁也不是故意要偷看,只是不小心瞥了一眼,发现他的手机停留在微信聊天页面,对方头像是个性感漂亮的女孩子。   对话框里,还有那女生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兔子耳朵,蕾丝面罩,露腰露腿,狐狸尾巴,半跪在地上,食指轻轻点在唇角。   大多数男人都会喜欢的样子。   孟唯宁只看见迟衡发出去的最后一条消息:【再脱点儿。】   看见这句话的时候,孟唯宁愣了一下。等她再想多看一点的时候,迟衡忽然把手机收了回去。   他已经伸完了懒腰,对孟唯宁道:“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直接把门关上,隔绝了孟唯宁的视线。   孟唯宁看着关上的门,发了会儿呆,转身离开。   她在想,关上门后,迟衡会做什么呢?   是真的去洗澡,还是继续和那个女生聊天,或者,直接打视频?   -   孟唯宁没有一直想迟衡那天晚上的微信聊天记录,因为她对他的心理期待没有那么高。   他们不算是真正的恋爱,只是因为有了婚约而在一起。   她一直觉得,他喜欢美女,聊聊骚,只要人家美女自己不介意,其实她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他本身就是个爱玩的人,在她家里出事之前,这婚约其实都不怎么算数,他也在那之前谈过恋爱。   自从她家里出了事,她被接到南黎市来,他就有了她这么一个枷锁,不像以前那么自在。   孟唯宁觉得委屈了他,但这又是他自己选的。   她还记得,当时他去西和市接她,恰逢西和市梅雨季节,阴雨连绵不断,空气里都是潮湿,天空总是灰暗,时不时还有雷声轰鸣。   一起都糟糕透了。   失去一切的她抱着双膝蹲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雨水汇集,像是要慢慢将她淹没。   迟衡就是在那个时候到的。   他从外面进来,头发被雨水淋湿了一点,但依旧难掩少年的朝气。   脚步声有节奏地响起,他慢慢到了他面前,弯着腰,伸出他干燥温暖的手,对她说:“宁宁,我来接你回家。”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他,反应慢了半拍,问到:“回家?”   “对,回家,回到我们的家,在南黎。”他在她面前蹲下,摸摸她的头顶,温柔的表情,嘴角带着一点笑,“那里今天出了太阳,我们可以去晒太阳。”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温柔,也许是他口中的太阳太过诱惑,总之,她点了点头,应到:“好。”   迟衡跟她一起收拾要带走的东西,窗外雨声渐小,等她抱着一盆栀子花下楼的时候,久雨不停的西和市居然放了晴。   温暖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她抬起头,看了看天,一片天光大亮。   上车离开时,她最后回头看一眼住了二十年的房屋。   迟衡的手掌轻轻贴在她的额头,温柔的声音落在她耳边:“以后有我。”   青梅竹马的情谊,在那一刻,其实她有真的心动过。   就算是后来,她也真的想好好和他在一起,依靠着他,一辈子。   因为他说,以后有他。   对呀,只有他了。   只是时间的绳索最终还是拉不住一个男孩子的成长,温柔的少年迟衡最终也会慢慢长成一个成熟的迟衡。   他会喜欢喝酒,喜欢泡夜店,喜欢美女。   也许,这中间本来就是她自己搞错了,迟衡一直都是那个迟衡,只不过,他短暂地对她温柔过。   她不是一个喜欢强求的人,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他不提分手,还给她留一点面子,或者,只要他不在接了她回来之后,还跟别人发生实质性的关系,那么,她就不会离开。   他喜欢玩,她可以视而不见,只要不会太过分,都可以。   因为,她一直有天真地想过,他们会结婚的,她还会和他有一个孩子。   她不想孩子的父亲是一个可以随便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的男人。   他可以花心、可以渣,但是不可以突破她的底线。   窗外轰隆一声雷响,孟唯宁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坐在门诊室里往外看,夏雨倾盆而至,天空瞬间暗了。   小方从她的门诊室外面跑过去,没两步又倒退回来,扒着门框和她说:“孟医生,下班可以搭你的车吗?外面雨好大。”   孟唯宁低头看了眼放在问诊桌上的手表,已经快要到下班时间了。   她抬头朝小方露出个笑:“可以,今天不忙吗?”   “对!”小方跟着笑起来,看起来很开心,“今天病人不多,我一会儿就可以轮休了,不用加班!”   “好,那你快去忙,一会儿我等你。”孟唯宁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不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后面已经没有人挂她的号了,但是她还是没有关电脑,只收拾了其他的东西。   外面雨越下越大,天空一瞬间黑得像是入了夜。   窗户被吹得哐哐响,飘来摇去。孟唯宁怕玻璃碎了,急忙上前去将窗户关好。   雨声被隔绝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响,让人一听心里都跟着发毛。   没有人挂号了,到了下班时间,孟唯宁关了电脑,准备等小方过来就走。   等待无聊,孟唯宁干脆掏出手机给迟衡发了条微信:【干嘛呢?】   久久没有回应。   小方出现在门口,欢快地喊她:“孟医生,我好啦,我们可以出发啦!”   “好。”   孟唯宁收起手机,提上包跟小方离开。   -   小方住的地方跟孟唯宁住的地方还算顺路,但也不是完全相同的路线,比她近一点,孟唯宁把她送到以后,她还邀请她留下吃饭。   外面大雨不停,孟唯宁想早点回家,也就拒绝了她的邀请。   重新发动车前,她还特意看了眼手机,迟衡没有回复她的微信。   在忙什么呢?以前都会很快回她消息的。   不知为什么,这样下雨的时候,她好像总是很容易想起他。   孟唯宁重新启动车,却在几秒后,急急地刹住车。   因为刹车太急,导致后面的车来不及反应,直接撞了上来。   一阵巨大的震动传来,她的身体惯性前倾,又被安全带拉着狠狠往后甩。   很快那车上有人下来敲她的车门骂她,但她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望着旁边那家夜店。   就在刚刚,迟衡搂着个身材迷人的女人,走了进去。 第11章 没有安全感   也许是天意,这条路不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却因为要送小方而走了这条路。   如果不是要送小方,她根本也不会在这里,撞见没回消息却搂着女人进夜店的迟衡。   车门外那人不断敲打着她的车窗,哐哐响。大雨倾盆而下,将她的车前面玻璃变得模糊一片。   在这样的雨夜,孟唯宁很容易想起那年迟衡在西和市的梅雨季节接她的场景。   那天久雨不停的西和市放了晴,她以为她的雨天跟着结束了,往后是一片艳阳天,却没想到,是更大的夏季暴雨。   他是否也曾真的有爱过她呢?   孟唯宁也不太懂,所以根本不管车外的雨夜多么混乱,迫切地掏出手机,拨打了迟衡的电话。   她没想别的,就想他可以接她的电话,出来帮她解决一下撞车的事情就好。   电话接连响了好几声,被人挂断了,她不甘心,再打了一遍过去。   电话打通的声音一声一声地踩在她心上,因为暴雨变得格外脆弱的她内心不断祈求着他可以接她的电话。   也不知总共响了几声,电话终于被接听了,孟唯宁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阿衡!”   “喂?”与此同时,那边的女声传了过来。   是个女人接的电话,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结果。   孟唯宁有片刻的呆愣,那边的女人还在不耐烦地问:“谁呀?打来电话又不说话。”   “阿衡呢?”孟唯宁整理了情绪,尽量语气平缓地问。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很快,嘴唇都跟着微微颤抖。   这不应该是她,但是这样的暴雨夜晚,她没办法控制自己,所以变得这样脆弱。   “上厕所去了,你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那女人的嗓音娇滴滴的,带着嗲,确实是迟衡会喜欢的类型。   “我在声色外面,跟别人撞了车,麻烦你,”孟唯宁顿了顿,压下心里的那口气,“叫他出来帮我处理下。”   “什么呀,你撞了车,关我们家阿衡什么事,还故意在声色外面撞,你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吧?”那女人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他未婚妻。”   “未婚妻?”女人的嗓音一下变得尖锐起来,也引来了伏铭的注意。   伏铭一开始听着那女人接电话,只当是迟衡的哪个情人打来的,却没想到,不经意间听见了这样的三个字。   他捏着酒杯,懒散地倚靠在沙发上,听那女人继续接电话:“你还想做阿衡的未婚妻,做梦吧你,你出了车祸找交警打120 ,别烦我们家阿衡。”   车祸?   伏铭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到那女人身边抢过手机,对着电话急急地追问到:“嫂子?你出车祸了?”   “伏铭?”孟唯宁没想到伏铭也在,“没大事,只不过我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阿衡呢?”   “你在哪里?”   “声色外面,”孟唯宁看了一眼声色的招牌,声音变得很低落,“没事,如果阿衡不——”   话音未落,电话被直接挂断。   孟唯宁低头看着手机,在想,要不要下车去自己处理这事。   后面那辆车的车主还在砸车门。   孟唯宁握紧手机,茫然四顾。   如果这时候,有人帮她一下就好了。   也许是上天听见了她的祈祷,在她再次抬头看向声色门口时,视线里出现一个人。   男人身影高大,手里拿着一把伞,却没有打开,出了声色门口后,一头钻进了雨幕里,直直地往她所在的方向冲过来。   车玻璃被大雨冲刷得很模糊,她看不清是谁,直到近了些,勉强辨认出是伏铭。   他好像是来帮她的,直接冲到了她的车门边,低着头跟砸她车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那人便没有再砸她的车。   他处理完了外面的事,弯下腰来,轻轻扣了扣她的车窗,张着嘴说了什么,孟唯宁听不见,但是她想,应该是叫她开门。   孟唯宁没多想,直接按了开门锁。   伏铭拉开车门,撑开伞,温柔地对她说到:“嫂子,车没大问题,我都解决好了,你下来,坐到副驾驶那边去,我来开车,送你回家。”   孟唯宁看着他,因为他弯着腰的原因,她不用抬头,只用平视,就可以看见他的眼睛。   此刻他的眼睛跟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没有那样让她看不懂的深邃,而是让她看得明明白白的担忧。   “阿衡叫你来的吗?”她问。   “你别问,好吗?”   孟唯宁垂下眸,看见他的衣服都被淋湿透了,但是他却好像浑然不觉,依旧撑着伞弯腰站在她的车门边,等她出去。   “好。”   孟唯宁没有犹豫很久,直接从车上下来。   伏铭给她打着伞,将她送到另一边坐好,随后收了伞,迅速地跑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衣服湿了,可能会弄湿你的座椅,嫂子你别介意。”伏铭说完,直接启动引擎,挂挡起步。   迟衡从洗手间出来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才发现伏铭不见了,顺嘴问到旁边的女伴:“伏铭呢?”   “出去了。”只字未提孟唯宁的那通电话。   而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已经被她删了个干净。   -   自从换到副驾驶座后孟唯宁就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呆滞地看着前面,仿若失了神。   伏铭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几眼她,也没敢叫她。   到了孟唯宁住的地方,雨已经小了点,伏铭先下了车,撑开伞。   正要转到另一边去接孟唯宁,她却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   “淋湿会感冒的!”伏铭小跑两步过去给她遮住雨,“感冒了迟哥不得心疼你吗?”   孟唯宁忽然顿住,抬头看向他。   伏铭跟着停下,看见她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虽然你是医生,可是俗话不是说,医者不自医吗,到时候你还要看医生,你同事知道了,不得嘲讽你不会照顾自己吗?”   伏铭絮絮叨叨的,宛如一个老母亲。   一直沉默的孟唯宁忽然开口了:“你自己不也淋湿了吗?”   “我不一样,我是男人,身体比你结实。”伏铭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脸上流下来的雨水。   那不都一样吗,孟唯宁想。   大家都是凡人,感冒生病总是很正常的事,没有谁是超级英雄。   是夏日夜晚,下了暴雨,也有点冷。   孟唯宁穿着无袖的长裙,都感觉一阵一阵的凉意不断侵袭。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伏铭。   伏铭穿着衬衫和休闲裤,但是已经全都淋湿了,黏在身上。   但是他头发很短,淋湿了也不太看得出来,所以那张脸还是好看的。   只是,略微有点狼狈。   这样的狼狈,是因为自己。   孟唯宁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到:“是阿衡叫你来的吗?”   伏铭跟着她往电梯的方向走,低声应到:“是,迟哥走不开,所以托我来。”   走不开,是因为妹妹压着他的手了吗,还是妹妹缠着他的腿了?   孟唯宁没问,只轻声说:“辛苦你了。”   “嫂子客气。”伏铭笑了笑,“就是又得麻烦嫂子给我拿点药了,不然还真怕感冒。”   “好,你跟我一起上楼,我给你拿。”   -   迟衡是第二天才看见孟唯宁的那条微信的。   宿醉过后,他揉着发疼的脑袋醒来,摸过手机,习惯性点开微信,才看见孟唯宁发的那条消息。   思索几秒后,他回了过去:【怎么,想我了宝贝?】   手机响的时候,孟唯宁正在给病人看诊。   “请您把嘴张开一下,”孟唯宁弯着腰,手里拿着小镊子抵着面前病人的嘴,“再张开一点,对,坚持一下,好了。”   “应该是暑气太重,导致您有点心烦意乱,问题不大,只要放松心情,多加运动,尽量少开空调。”孟唯宁低着头写药方子,并没去看手机。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孟唯宁才揉了揉有点发酸的脖颈,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迟衡的回复,是他一贯的作风,但是这一次,孟唯宁没再像以前一样回复他。   迟衡一贯花心,孟唯宁也习惯了,但是昨晚暴雨,对于她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就在他所在的夜店外面被人撞了,而他一整晚,都没联系她。   手机一阵震动,是迟衡发来的第二天微信:【怎么不理我?】   孟唯宁垂着眼睫,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片刻后,回到:【阿衡,昨晚你去干嘛了?】   他会怎么回答呢?   孟唯宁锁了屏,起身站到窗边,低头看着绿化带里的栀子花。   这时候栀子花已经谢了,没有花香,连这院子都显得无趣许多。   手机在手心震动,孟唯宁打开看,是迟衡回来的消息:【昨晚跟朋友玩去了,喝了酒,早上醒来才看见你发了消息。】   又是一阵震动:【生气了,宝贝?】   和朋友玩去了。   孟唯宁没想到他会这样回复。   【阿衡,】孟唯宁指尖顿了顿,犹豫着,【你有没有对不起我?】   迟衡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孟唯宁愣了一吓才接通。   “你胡思乱想什么?”迟衡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刚睡醒后的沙哑,像是睡了个回笼觉,“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呢?我可是要和你结婚的,乖一点,别乱想。”   “真的吗?”   “没有安全感?”迟衡笑出声,“那我们下个月,等等,我看看,半个月后结婚,我准备一下,给你一个婚礼。” 第12章 不想结婚   “孟医生,一起去吃饭吗?”   护士小方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橘子,冲着正发呆的孟唯宁晃了晃,笑得弯起眼睛,“我还给你带了个橘子,谢谢你昨晚送我回家。”   孟唯宁回过神,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笑了起来,眨了眨眼,“好啊。”   她把手机揣到兜里,刚刚迟衡说的话还不断地在脑海里盘旋:“你看看,要请哪些朋友,等我确定好时间就可以发邀请函,最迟不超过半个月,给你一个婚礼。”   婚礼……   可是他们还没领证啊。   之前他一直没提要结婚的事,她还以为他不想这么快结婚,想多玩几年,却没想到他突然之间就决定要给她一个婚礼。   孟唯宁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是真的想要给她安全感,还是,对她的……补偿?   昨晚,他最后到底有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   她无从得知,问了也没得到答案。   南黎中医院的食堂因为菜品好,中午总是很多人,孟唯宁和小方过去的时候,那里正排着长长的队伍。   小方拉着她灵活地挤到一队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等着,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颗糖给她:“孟医生,快沾沾喜气,这是上午邻居给的喜糖。”   孟唯宁还没回过神,被小方强塞了一颗糖在手心。   红色的糖衣,上面印着红双喜字,还有两个可爱的小娃娃。   孟唯宁低头看着,有一瞬间的呆愣。   结婚。   喜事。   可是,对于迟衡来说,好像只是一个随口宣布的决定。   “我邻居那家是个女儿,可宝贝了,不过她男朋友,不是,她老公,也对她很好,真是好福气。”小方撕开糖衣塞了颗糖到嘴里,鼓鼓的,“我什么时候也可以遇到一个良人就好了。”   孟唯宁低着头,照着小方一样撕开了糖衣,是一颗奶糖,塞进嘴里甜腻腻的。   “会有的。”孟唯宁看着前方慢慢移动的人群说到,“一定会。”   “嘿嘿,我也觉得,毕竟我也还挺可爱的。”小方笑得眼睛圆圆的,“孟医生你什么时候结婚呀?你未婚夫那么好看,可要抓紧呀,别被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奶糖居然是夹心的,到里面就有点粘牙,孟唯宁舌头顶了顶牙齿,轻声应:“快了。”   糖虽然甜甜的,可是吃多了也容易蛀牙。   奶糖在口腔里化开,恰好到她们点菜。   孟唯宁看着那盆苦瓜炒蛋,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份苦瓜炒蛋,一份莲藕排骨汤,谢谢。”   苦瓜虽然很苦,可是清热解毒。   过日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或许她应该相信迟衡,毕竟也没亲眼见到他对不起自己,不是吗?   -   迟衡大概真的打算和她结婚的,孟唯宁想。   下午刚下班,她就接到了来自莫以书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去买三金,又问她什么时候去看婚纱,还说应该早点说要结婚了,才好提早准备,现在准备怕不够好。   总之语气十分激动,听得出来很开心。   孟唯宁坐在车上,应付了她半晌,有点疲惫,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她居然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但是又难掩激动地问:“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抱孙子孙女啦?”   孟唯宁握住手机的手一顿,原来她也觉得这个突然要结婚的决定很冲动吗,甚至不太现实,以至于她怀疑他们是奉子成婚。   可这是迟衡做的决定,她基本上不会反驳他的任何决定。   再者,他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结婚也很正常吧,她也没有理由反驳。   迟衡也是要为了给她安全感,而且他自由惯了,现在这样宁愿束缚自己也要给她安全感,她又怎么拒绝?   孟唯宁一愣,难道现在是自己不想结婚?   手机里莫以书还在问:“你调好假期了吗?还要选婚纱,布置婚房,够忙的,我怕我们帮你选的你不喜欢。”   这么多事要做吗?   孟唯宁忽然有点累了,揉了揉额头,低声道:“还没呢,我明天去调婚假吧。”   “好,那我们就先准备订酒店邀请客人的事了,你的朋友是你自己邀请还是需要我们一起发邀请函呢?”   “我自己发吧。”   “那……”   “莫姨,我在开车,晚上再说吧。”孟唯宁实在觉得累,便打断了莫以书的话。   莫以书很开心,就算被她打断话也没半点介意,连连答应,还让她开车小心。   电话挂断后,孟唯宁握着方向盘发了会儿呆,才启动车回家。   走到半路,心思忽然一转,转头去了清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就是那一瞬间,忽然就想去清楼看看。   -   天气热,孟唯宁车上准备的都是小短裙,她上车之前随手拈了一条,恰好是当初第一次去清楼穿的那条小白裙。   到了清楼门口,才发现招牌不知什么时候换掉了,不再是之前那个花枝招展的牌子,而是像府邸牌子一样,红底金色字,还是小篆。   就很离谱。   看着不像酒吧,倒像个什么正经场所。   没有说酒吧不正经的意思,主要是这招牌真的有点过分正经了。   要不是她知道这是酒吧,还以为这是个什么复古图书馆。   酒吧里人很多,一如初见那会儿,唱歌跳舞喝酒调情的比比皆是。   孟唯宁进去后一路顺着人稍微不那么拥挤的地方走进去,不多会儿找到一个卡座坐下。   她刚坐下,一个侍应生端着托盘路过,见到是她,立即热情地弯下腰问:“孟小姐?要喝什么?一个人来的吗?”   孟唯宁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她看了一眼侍应生,有点眼熟,但是不认识。   想到之前在西山的那场聚会,孟唯宁也就理解了,对他露出个温柔的笑,“今天清楼的招牌是什么?”   “栀子醉。”侍应生说完笑了笑,“孟小姐还有朋友要来吗?我们铭哥今天不在,不然铭哥会来招待你的。”   “没关系,就来一杯栀子醉。”   “好的,一杯栀子醉,稍等。”   孟唯宁其实很少来酒吧,她的休闲时间不算很多,大部分都贡献给了西山的药园子,其他时候都去寻清静了,没时间也没兴致来酒吧这样声色满满的地方。   侍应生走后,孟唯宁就盯着舞池发呆。   她在想,迟衡为什么会喜欢这些。   是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还是喜欢有趣的人。   她可以承认,自己是真的很无趣,所以,是因为自己无趣,所以,他才想要来这些地方寻开心吗?   侍应生稳稳地端着高脚杯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孟唯宁面前,低头给她轻轻放下酒,“您的栀子醉,请慢用。”   随后又像一条灵活的鱼钻进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见。   清楼大门口进来一个人,穿着简单至极的背心,宽松的短裤,脚下踩着一双人字拖。   明明是很市井的打扮,却因为那张脸和完美的身材而显得与众不同,气质和档次都拔高了。   他眉眼间带着一点自然而然的凌厉,但到了见到吧台的侍应生的时候又露出一点笑意。   “饿了吗?”男人敲了敲吧台,笑着问,“要不要吃夜宵?”   侍应生抬头一看,立即笑起来,热情喊到:“铭哥!”   伏铭扯了扯背心,轻轻地倚靠着吧台,正要问他想吃什么,刚刚给孟唯宁送酒的侍应生刚好回来,一见到他先是喊了一声铭哥,紧接着说到:“孟小姐来了。”   刚刚还一脸洒脱的伏铭立即站直了,垂眸看着他,不敢置信似的,问他:“孟小姐?”   “嗯!就是之前西山的那个孟小姐。”   “在哪儿?”   “就是里面……”   侍应生话音未落,伏铭急急地冲了进去。   侍应生说的是孟小姐来了,没说跟谁来的,伏铭觉得,应该是她一个人来的。   为什么会突然来他这里。   伏铭想不到,也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酒吧内人群拥挤,伏铭一双眼不断地在灯红酒绿里寻找孟唯宁,好久,他停了下来,视线停留在某个方向。   孟唯宁坐在那里,穿着白色的裙子,安安静静,恬淡得犹如一朵盛开的栀子花。   一如初见。   有人不小心碰到他,把他撞得回过神来。   他迈开脚,往孟唯宁的方向走,没几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低下头,扯了扯背心,看着自己的短裤和拖鞋,挠了挠头,迅速转身,飞快往楼上跑去。   不过几分钟,伏铭换了一身清爽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就连鞋子,都跟着一起换成了休闲款式的白鞋子。   下了几步楼梯,他忽然又转回去,再过了会儿出来的时候,头发半干,清爽利落,带着一点微微的香。   这一次,他没再停顿和转身,小跑着往孟唯宁奔去。   快到跟前的时候,他又慢了下来,装作一副很悠闲的样子,在孟唯宁旁边坐下,漫不经心问到:“嫂子,今天怎么有空来?”   孟唯宁先是闻到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转过身去,看见伏铭。   侍应生不是说他不在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孟唯宁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来的,伏铭这样问她,其实有点为难她,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   “你刚回来?”孟唯宁随意问到。   “嗯,刚从外面回来,有点热,所以去洗了个澡。”   “好吧。”孟唯宁跟他其实没什么话要说,一是因为不太熟,二是因为,他们身份有点尴尬。   不过,转瞬之间,孟唯宁想起昨晚,他冒着大雨来帮自己,浑身上下湿透,所以又多嘴问了一句:“你有感冒吗?”   “嗯?”伏铭愣了下,“什么感冒?”   “昨晚,你全身都淋湿了。”   “这个吗?”伏铭挑了挑眉,笑起来,“有你开的药,我喝了就没感冒。”   夏季天气就是这样,前一天晚上还是倾盆暴雨,第二天就是烈日灼灼。   “嗯,你自己注意一点,昨晚真是辛苦你了。”   “没关系,都是应该的。”伏铭的目光落在那杯她喝了一半的栀子醉上,“这个喜欢吗?”   孟唯宁端起高脚杯,轻轻晃了晃,喝了一小口,眼睛满足得眯起来,“喜欢。”   小狐狸一样勾人。   伏铭垂眸,习惯性想去摸口袋里的烟。   口袋空空如也,他抬头四下看了看,拉住一个侍应生,“给我来一杯栀子醉。”   “喜欢就好。”他说。   酒吧里实在吵闹,孟唯宁和他坐得不近不远,听他说话有点朦朦胧胧的感觉。   但好像又听见了。   他说,喜欢就好。   这话迟衡也总这样说,每次他给她买了什么东西,总要习惯性问她一句:“喜欢吗?”   她每次不管喜不喜欢,都会回到:“喜欢。”   他就笑着应到:“喜欢就好。”   她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所以只要别人送的东西,问她喜不喜欢,她都会说一句喜欢。   但是,刚刚好像又不一样。   伏铭问她喜不喜欢,她说喜欢,好像是真的因为喜欢才说的喜欢。   这个叫栀子醉的酒,她确实喜欢的。   一点酸,一点甜,又带着一点酒香,再回味,又好像还有一点栀子花的清香。   最后的栀子香好像才是点睛之笔,又点了主题。   她最喜欢的花,也是栀子花。   在这一点上,好像他们是相同的。   “这个是怎么做的?”孟唯宁刚问出口,又马上有点后悔。   他是酒吧老板,应该不负责调酒,也许根本就不会调酒,自己这样问他怎么做的,是不是有点让他为难?   刚这么想着,伏铭应到:“这个做起来还是很简单的,就是表达起来会有点麻烦,要不嫂子跟我去吧台,我调给你看一下?”   孟唯宁没想到他会这样提议,原本就是随口说的,也有一点好奇,但没那么好奇。   “走吧。”伏铭忽然站起来,“我也好久没给别人调酒了,正好这会儿手痒。”   孟唯宁:“……”   他都站起来了,她好像真的有点无法拒绝。   -   吧台调酒生看见伏铭和孟唯宁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伏铭是要送孟唯宁出去,结果没想到,他居然要亲自调酒。   调酒生惊呆了,他们这位老板,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喜欢笨蛋。   当初招人,条件就很高,其中一个条件就是,他研发的产品,只示范一次怎么调,他就要学会,否则走人。   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要亲自调酒。   调酒生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孟唯宁身上。   美则美矣,就是太清冷,不够浓烈,不够性感。   难道老板喜欢这款?   可是……   调酒生微微有点疑惑,这位美女,就是西山那位,不是有对象么,跟铭哥好像还是朋友。   “干嘛呢?”伏铭敲了敲吧台,“你还不想让位置?”   “没有没有!”调酒生立即陪着笑脸,麻溜地腾出地方给他,“铭哥,你请。”   伏铭松松地挽起衬衫袖口,洗了个手,就开始拿着调酒的工具忙活起来。   那个调酒生本来站在旁边看,被他赶去跑堂了。   孟唯宁坐在高脚凳上面安静地看他,因为喝了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她酒量原本就不好,所以有点微醺,变得懒懒的。   好像累了,她干脆手肘放在吧台上,撑着脸看,乖巧地像一个好学的学生。   伏铭从未有过的认真,嘴唇微微抿着,眼睫低垂,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有一种迷人的魅力。   这个酒要用到冰块,他把冰块放到不锈钢杯子里,一阵花里胡哨的摇晃后,衬衫袖口掉落下来,挡住他的手腕。   看起来,好像有点影响操作。   孟唯宁双手捧着脸,低声道:“你袖子掉下来了。”   “嗯。”伏铭没管袖子,依旧摇晃手里的杯子。   冰块在里面一阵叮铃哐当的响,孟唯宁却只注意到他松松垮垮跟着摇晃的袖口。   “你挽上去吧。”她说。   实在晃得她有点眼晕。   “要不你帮我吧,挽到手肘这里就好。”伏铭终于停下了手里摇晃的动作,开始做别的程序,“我这里实在腾不开手,这个时间上也有点讲究。”   孟唯宁愣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   而伏铭却好像这话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十分专注地在调酒。   孟唯宁晕晕乎乎地想,为什么这人这么不讲究。   女生帮男生挽袖子,这个动作本来就很亲密,先不说他们男女有别,他们之前的关系,做这样的事也不太合适。   “其实你不挽上去也可以。”   反正他好像已经把冰块都摇晃完了,应该没有别的东西要摇晃了吧?   只要他不摇晃,她就不会眼晕,那么他的袖子,随便怎么样都可以。   “嗯,也没有很影响操作。”伏铭话落,衬衫袖口就立即“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酒。   孟唯宁:“……”   好像帮他挽上去,也没什么吧?   只要他们彼此坦荡都不乱想,应该,就没问题?   目前看来,他是很坦荡的,那么就是自己乱想了。   “要不还是我来帮你吧。”孟唯宁试探着问。   “那就麻烦嫂子了。”伏铭说。   孟唯宁:“……”   他在吧台里面,她在吧台外面,有点够不着。   孟唯宁想了想,干脆从高脚凳上下来,走到里面,在他手上动作慢下来的时候,伸手去帮他挽袖子。   他的肌肤滚烫,和她的不一样。   因为用了力,胳膊绷得紧紧的,就连血管都看得很清楚。   孟唯宁学过西医,看见他手臂上的血管,总忍不住条件反射,想扎针。   她不敢耽搁什么,两下把袖子帮他挽上去,然后就重新回到对面坐好。   这次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伏铭顺利帮她调完了栀子醉,轻轻推到她面前,“这次的度数低一点,你当果汁喝。”   孟唯宁本想拒绝,但又想到这酒是他专门给自己调的,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伏铭微微带着笑,垂眸看她,孟唯宁从他的眼神里,瞧出一点期待的意思。   怎么感觉有点像小学生给老师检查功课。   孟唯宁在他的期待中,端起了酒杯。   喝之前,还看了他一眼。   她先是低头轻轻抿了一口,紧接着直接喝了一大口。   跟刚刚的侍应生调的酒相比,虽然同样是栀子醉,却有着天差地别。   伏铭调的,明显更好喝,虽然酒香不如刚刚的浓烈,却又恰到好处。   孟唯宁是真的喜欢了,把剩下的一饮而尽。   伏铭有点呆滞:“你就……一下喝完了?”   孟唯宁顿了下,心想,难道自己喝太快,有点不尊重他?   都说品酒,就是要慢慢喝,才叫品酒,她刚刚那样,在他眼里是不是有点不懂行?   山猪吃不惯细糠。   是不是她?   “太好喝了。”孟唯宁飞快地补救一句,“所以一下没忍住,就全都喝了。”   “我不是这意思……”伏铭擦干净手,从旁边拿了瓶啤酒慢慢喝着,“虽然度数低,但这好歹也是酒,我怕你后劲大。”   这样啊?   孟唯宁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怕他误会自己不尊重他半天的劳动成果。   “嫂子酒量好么?”伏铭随口问,“要不我叫迟哥接你吧,你喝了酒,不好开车。”   想到迟衡,就想到他提的要结婚的事。   孟唯宁脑袋真的就一团浆糊,连连摆手:“他忙,我不打扰他,我叫代驾吧。”   “那我送你也可以,正好家里妹妹的药喝完了,嫂子重新写个药方给我,或者拿点药也可以。”   孟唯宁:“……” 第13章 布置婚房   孟唯宁承认自己是有点醉意,但还不至于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高脚杯被轻轻放在吧台上,她单手撑着脸,微微抬起眸,看向伏铭。   与酒吧里的热闹喧嚣截然不同,他是安静的,却又惹眼。   懒散地坐在高脚凳上,斜斜地倚靠在酒柜边缘。   灯光自上而下,落在他身上。   白色的衬衫,刚洗过的头发,清爽利落,并不说话,只是嘴角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双眸子漫不经心地看向她,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一点模糊勾人的意味。   他说,送她回家,还要上楼进她家拿药。   孤男寡女,她还喝得有点醉,这实在不合适。   手机恰好在口袋里开始震动。   孟唯宁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起手机,屏幕上“阿衡”两个字跳入眼帘,她心口一跳,分不清自己什么情绪,瞬间接听起来。   “阿衡。”孟唯宁叫了一声,却又下意识看了一眼伏铭。   伏铭冲她挑挑眉,似乎还笑了笑,但很不明显。   “在哪儿呢?”那边迟衡的声音带着点愉悦,好像有什么开心的事,“给你约了卡若琳,一会儿上家里给你量尺寸定做婚纱。”   孟唯宁的酒意瞬间去了两分。   尽管她不怎么关注时尚界,却也听说过这位设计师。   卡若琳年少成名,被业内大佬誉为最有天赋的服装设计师,这些年来,凡是有她参与设计的服装秀都是天价,却依旧一票难求。   而卡若琳本人,却在事业最高峰毅然决然淡出大众视线,结婚生子。   这样的传说人物,却要亲自上门给她量身定做婚纱。   重点是,婚期已近,短短半个月时间,要设计出一套适合她的婚纱,并且做出来……   迟衡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请动她?   “我在……”孟唯宁咬了咬唇,有点难为情,“清楼,刚喝了点酒,你可以来接我吗?”   “你一个人上清楼去干嘛?”   迟衡虽然对她不够上心,却也对她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占有感,如果她单独去他去的那些诸如酒吧夜店之类的场所,是会惹他不开心的。   孟唯宁听出他语气里有点不悦,便解释了一句:“刚好路过,想进来看看你在不在,就顺便喝了点。”   “你也喝不了什么酒,以后少去那些地方。等着,我马上到。”   “好。”   尽管迟衡语气不是很好,孟唯宁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他的这通电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拒绝伏铭要开车送她回家的话。   “我先出去了,阿衡马上来接我。”孟唯宁从高脚凳上下来,指了指门外,露出一点客气的笑意,“谢谢你的栀子醉,我很喜欢,有空我让阿衡邀请你一起吃饭。”   “我送你出去。”   伏铭作势要从高脚凳上下来,孟唯宁摇摇手拒绝道:“不用,你先忙。”   伏铭也没坚持,重新坐好,仰头喝下一口啤酒,看着她时眼睫低垂,多出几分随性,慢慢又透出一点笑意,轻声道:“好。”   孟唯宁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   夏季白日炎热,到了夜晚天黑下来,起了夜风,才变得凉爽起来。   孟唯宁站在清楼外面的街边,被夜风一吹,又清醒了一些,但仍旧是醉意朦胧的,浑身都透出倦意。   小白裙的裙摆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在小腿上缠缠绵绵,痒痒的,惹得她弯下腰去揪住裙摆,好让它安分一些。   车灯灯光从远处慢慢近了,一辆宾利缓缓停在她身前。   孟唯宁抬起头,眼里透出微醺,眯了眯眼,辨认出车牌号是迟衡的。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一道身影快速下来,走到她身边。   “阿衡。”   “喝醉了还?”   他们同时开口,孟唯宁主动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凑近了些,额头抵上他的肩头,江南特有的软糯嗓音响起:“只喝了一杯。”   听起来有点撒娇的意味。   没有任何人可以抵御得了这样的撒娇。   迟衡浑身的不悦立即散了,转而揽住她,拍拍她的后背,温柔诱哄:“乖啊,我们回家。”   “嗯。”   孟唯宁知道他不再会怪罪自己,乖乖跟他往车旁边走。   她习惯性要去拉副驾驶座的车门,迟衡却带着她往后面走。   怔愣只是一瞬间的事,等到坐好后,她才发现,副驾驶座坐了个女人。   那女人还回头对她笑了下,声音轻快地对她打招呼:“hi~”   孟唯宁回了个微笑,迟衡上了车,对她介绍:“这是给你做婚纱的卡若琳。”   孟唯宁便又和她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   接着她就坐在后面发呆,听着迟衡坐在前面和卡若琳交流。   他们用的英文交流,不得不说,迟衡英文很好,不仅流利,而且英式发音很地道,加上他声音富有磁性,听起来就很舒服。   孟唯宁英文还算可以,但也做不到像他这样流畅自如地和别人全程用英文交流。   就在昏昏欲睡之际,她听见一个人的名字——   苏荷媛。   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名字,不是因为她听过,而是,这个名字是中文,在一串英文里面,是这样明显。   比中文名字更让她注意的是,迟衡听见这个名字后,沉默好久。   接下来,车里的气氛便大不如前,明显沉重很多。   尽管孟唯宁不认识那个叫苏荷媛的人,却也可以猜出,车里气氛的变化,是因为她。   -   卡若琳很专业,很快就给她量好了尺寸,又问了她的喜好,允诺会先给她看设计草图和成品图,也可以修改。   孟唯宁还有点惊讶,她一直以为,像她这样的天才都是很唯我独尊的性格,决不允许别人质疑她们的作品,更别提修改。   送走卡若琳后,孟唯宁又要送迟衡。   迟衡却似乎不愿走,双眼迷离地看着她,却又好像不是看着她。   “阿衡?”   “嗯?”   “你在看什么?”   “……”迟衡沉默了一瞬,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时,就带着笑,“看你。”   “很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迟衡往她跟前迈了一步,低下头,看着她,半晌,低声问:“我可以留下吗?”   孟唯宁心头一跳,仅剩的那点醉意也没了。   “明天我还要早点去医院调婚假……”   “不冲突的。”   “阿衡,我还没准备好。”   “……”迟衡竟也没生气,笑了下,“那我等你。”   孟唯宁轻轻呼出一口气。   迟衡就这点好,在这件事上,不会强迫她。   -   孟唯宁去医院调婚假,因为平常很少休假,加上这样的事,很容易就调好了,顺带还一路收获了大家的祝福。   不管过去是怎样的,既然要结婚了,孟唯宁还是决定要好好过。   毕竟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她想好好准备一下,就连布置婚房都是亲力亲为。   卡若琳的设计图给她看过,不愧是年少成名的天才设计师,仅凭她的几点要求,就设计出了她想要的样子。   孟唯宁没有要修改的地方,让她放手去做,后面直接交婚纱给她就好。   她没有娘家陪嫁床单被套,莫以书特地提早买了十二套放在她住的房子里,到时候带过去,就当做陪嫁。   婚房的床单被套结婚那天也要换成新的,而且还要请人铺床,说一些讨彩头的话。   在这之前,可以自己铺上平常用的。   孟唯宁自从调了假期后天天都泡在婚房里布置,小到凳子上要贴红双喜字这样的小事都亲力亲为。   有的时候太累,就在沙发上直接睡了,更忙的时候,直接趴在茶几上就睡一个晚上。   有时候,爱与不爱的,不去细想,日子也不是不可以过。   这天,孟唯宁正在布置婚房阳台,迟衡打电话给她,说要回来看看,问她吃饭没有,要给她带饭。   孟唯宁被他一提醒,还真饿了。   “最好顺便再带一份汤。”孟唯宁笑着同他撒娇,“你知道的,我没有汤不可以。”   “好。”迟衡也笑,有点宠溺的味道,“一会儿就到。”   只是孟唯宁等到天黑,也没等到迟衡,更没等到那份他要给她带的汤。 第14章 撞见出轨了   孟唯宁和迟衡的婚房是前几年楼盘新开的时候就预订好的,今年刚交房,离南黎市中医院不远,开车也就二十分钟。   当初莫以书趁着孟唯宁假期,兴致勃勃带她去各个楼盘挑选,说是以后要做婚房,最后定下来附近的一套。   除此之外,附近还有另一处楼盘也有一套房,是给孟唯宁的陪嫁。   孟唯宁父母和迟衡父母是知心故交,可以无条件信任的关系,只是道不同,后来迟衡父母经商发展太快,搬来了南黎市,而孟唯宁的父母留在了西和市。   尽管不再像从前一样在一个地方,两家父母关系依旧很好。   孟唯宁也算是莫以书看着长大的,和迟衡有很长一段青梅竹马的时光,因此莫以书是把孟唯宁当作女儿来看的。   现在孟唯宁要和迟衡结婚,莫以书又当妈又当婆婆,自然考虑周全妥帖。   迟衡刚要进店打包,一条微信验证窜进手机——   【好久不见,阿衡。】   简单至极的验证消息,没有自报姓名,头像是一副油画,昵称只有一个大写的S,迟衡却一下愣在原地。   手指缓缓划过屏幕,落在那行验证消息上。   大概是他挡着别人的路,被人从后面不小心撞了一下,手指一动,同意了别人的好友请求。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撞到他的路人微微弯着腰道歉,却没得到他的任何回应,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一切都太快,像是天意,迟衡想,他根本来不及选择。   对话框里很快弹出消息来:【我以为你不会同意呢,阿衡。】   那就……   是天意吧。   迟衡一边往店里走,一边手指点着屏幕回复消息。   最终这份外卖还是没有被交到孟唯宁的手里,因为,那个叫做“S”的人,发了这样一条消息:【阿衡,清楼的酒也太好喝了,我有点喝多了,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只有一秒的犹豫,那份外卖被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   清楼。   小郑刚收完一摞酒杯回来,小声问懒散倚在吧台看热闹的伏铭:“铭哥,咱们真的不用管吗?那美女喝得有点太多了吧,你看周围那些狼的眼睛……”   就在不远处,一个美貌妖娆的女子已经吸引了酒吧里的所有男性的注意力。   她皮肤白皙,小脸只有巴掌大,五官完美动人,穿着露脐吊带,刚刚遮住臀部的小短裙,酒红色大卷发,眼线上挑,一双桃花眼,十足十勾人。   总之,是美得很浓烈的那种美女。   小郑刹那间,想到了孟唯宁。   两个人都极美,但却截然不同。   一个清冷,像白山茶栀子花,让人只想远远观看,却生不出想要靠近的冲动。   一个浓烈,像红玫瑰带着刺,明明看着就不好碰,却仍旧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看来,小郑看了看眼睛盯着那美女的伏铭,摸着下巴默默思考,铭哥果然喜欢这款的?   伏铭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低头用捏着啤酒罐的食指擦了擦嘴,嘴角轻轻扯了扯,应到:“看着点儿,别出事,别的不用管。”   “好嘞!”   小郑摩拳擦掌,准备帮老板抢媳妇儿了。   看得也没什么意思了,伏铭放下啤酒罐,准备上楼睡大觉,那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伏铭停下脚步,抬眸往那边看去,几个男人正抓着那美女的手腕,叫她再喝两杯。   “铭哥——”   伏铭抬了抬手腕,“再等等。”   小郑只好把剩下的话吞回去,静静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一会儿我男朋友就要来了,你们都放开,不然他可要打你们的。”   “你这么漂亮,你男朋友还舍得让你一个人来这里?”   “你懂什么,我就是要来这里……”   话音未落,门口飞快地闯进一个人。   伏铭一愣,小郑立即惊讶道:“那不是迟哥吗?”   刚说完,就见迟衡冲了过去,推开周围围着的男人,一把将那美女揽入怀里护着。   美女一把嗓音又娇又嫩,嗲着喊:“阿衡。”   “我在。”   被推开的那些男人不服气,嚷嚷着要去推搡迟衡,被迟衡一个冷冷的眼风扫得闭了嘴。   “原来是迟少……”有人小声念叨着。   人群很快散开了。   迟衡将那美女严严实实又小心翼翼地护着往清楼外面走,竟然连一直旁观着的伏铭都没注意到。   “这是……”小郑人都看傻了。   伏铭挑了挑眉,嘴角竟勾上一抹笑。   -   第二天晚上迟衡又来了清楼,不过只有他一个人。   伏铭看了看他身后,照顾他坐下,随口问到:“迟哥今天怎么一个人来?”   “心里烦闷。”迟衡说着低头叼了根烟出来。   伏铭适时点上火送上,帮他点燃烟,善解人意地问:“怎么了,跟我说说?”   迟衡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吐出一口烟,眯了眯眼,叹了口气,“前女友回来了。”   简单六个字,伏铭瞬间脑补出一出大戏。   前女友这三个字,就满满都是故事感。   伏铭抿了抿唇,压制住想要上翘的嘴角,努力皱了皱眉,语气里透露出几分关心:“你和嫂子不是要结婚了吗?”   “嗯。”似乎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迟衡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眼圈周围黑黑的,看起来像是没睡好,“我只想和她结婚。”   “谁?”   迟衡白了伏铭一眼,“当然是你嫂子。”   “那你烦什么?”   “前女友我真爱过,但是她爱玩,不适合结婚。”迟衡端起小郑刚放下的酒喝了一大口,“她突然回来,我忘不了。”   伏铭:“……”   您还真是毫不掩饰的渣。   “可能是我素太久,”没等伏铭回应,迟衡忽然又开口了,“昨晚差点儿没把持住,那小腰,她娘的真勾人。”   伏铭:“……”   “你说,怎么有人比我还爱玩?”迟衡啪一下把酒杯往桌上一怼,“不行,我得回去找你嫂子睡一觉去。”   伏铭:“……?!”   你妈你烦就烦,别招惹我未来媳妇儿!   眼见着迟衡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要离开,伏铭立即跟着跳起来一把抓住他:“迟哥,别冲动。”   “冲动?我都要结婚了睡个觉有什么冲动的?”迟衡皱眉甩开伏铭的手,“烦着呢,别惹我。”   迟衡大步往外走,伏铭跟在后面,脑海里不停想对策。   他准备了很多,但事出突然,鬼知道突然冒出来个前女友,打乱了计划。   “迟哥,你喝了酒,别开车。”伏铭一边劝着迟衡,一边看向街上穿梭的车流,“我给你叫辆车。”   话落,不等迟衡做出任何反应,他就直接冲向了街边。   不过就是一刹那,甚至没人看清,伏铭便倒在地上捂住腿,一脸痛苦的神色。   刚刚热血上头的迟衡瞬间清醒了,连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撞到”伏铭的那个司机也跑下车来,看见伏铭的时候明显有点懵,嘴里小声念叨:“也不是老大爷啊……”   怎么还带碰瓷的?   “你眼睛长屁股上了?会不会开车!”迟衡逮着那人就骂。   伏铭挥挥手,大度地说:“是我不小心,你快走吧。”   又对迟衡道:“要麻烦迟哥送我去医院看看了。”   “麻烦什么。你等着,我叫车。”   “要不就坐我的车吧。”那司机见伏铭这么好说话,瞬间感动极了,主动请缨。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伏铭看着司机诚恳道谢。   迟衡不耐道:“人家撞了你你还道谢,别是脑子给撞坏了。”   “没事的迟哥。”   迟衡见伏铭完全不计较,也就懒得再说什么。   总之,因为伏铭腿受了伤,这一觉,到底是没睡成。   -   孟唯宁看着手机上打出去却没有被接听一次的十几个电话,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迟衡不接她的电话。   如果不是他昨晚发来的那条临时有事的微信,她还真会担心他给她买饭的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婚期只剩三天了,他该不会突然又不想结婚了?   请帖都发出去了……   孟唯宁叹了口气,头一次觉得这么乏力。   原来结婚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婚房已经布置好,剩下的就等一个有福气的人铺新床了。   孟唯宁看了看空荡荡的床垫,觉得不太美观,特意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套新的床单被套铺上。   铺好后,她揉了揉发酸的腰,退了几步,远远看了看,整间卧室被她布置得很有结婚气息。   不管怎么样,一辈子一次的事,孟唯宁还是忍不住有些触动。   她想起她的父母孟以徳和宁舒,忍不住双手合十,闭上眼默默在心里念叨:“爸妈,再过几天,我就要嫁给阿衡了,你们也可以放心,栀栀以后有阿衡保护,一定会平安顺遂的。”   眼睛上蒙上一双手,孟唯宁睁开眼,只能透过指缝看见点点光亮。   “阿衡。”她轻声喊。   迟衡笑起来,收回手,往房间里看了一眼,问到:“你许愿呢?”   “怎么没接我电话?”孟唯宁忍不住有点怨念,“我给你打了好多。”   她其实很少会对他有什么怨念,因为没有什么期待。就算有一点怨念,也不怎么会表达出来。   像这样直接表达出来,有点怨妇的感觉,但是大概因为要结婚了,所以她控制不住,就想管着他一点。   “有点忙。”迟衡目光躲闪了一下,假装看室内的布置,转移话题,“辛苦你了宝贝,布置分很好看。”   “还好,毕竟一辈子就这一次。”他转移话题,孟唯宁也就不再揪着不放。   “昨天你吃饭了吗?”   “嗯,后来莫姨过来了,正好没吃饭,我们一起去吃的。”   “那就好。”   “对了,”孟唯宁想起卡若琳的那通电话,“卡若琳原本说今天就可以交婚纱给我,下午突然又打电话和我说,要晚两天,不知道到时候来不来得及。”   迟衡霎时间握紧了手,神色微变,转瞬恢复如常,应付道:“她很专业,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宁宁。”迟衡忽然转身面对着孟唯宁,低头看她,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许诺一般,“以后我和你就是我们,我们会有一个温馨的家,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他倒是很少说这样的情话,孟唯宁忍不住微笑起来,回抱住他:“谢谢你,阿衡。”   -   婚礼前夕,一切准备就绪,唯独差卡若琳的婚纱。   孟唯宁正要打电话问问卡若琳,就先接到了来自她的电话。   “久等了孟小姐,婚纱已经派人送去您的婚房,现在您就可以去验收,我相信您一定会很喜欢的。”   婚房原本要等第二天婚礼后才会去,今晚孟唯宁是应该回自己住的地方待嫁的,跟妆师摄影师等等都会在晚上约定的时间到达她住的地方。   她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现在过去看婚纱还来得及,便调转车头往婚房的方向开过去。   没有女生会不幻想自己穿上婚纱是什么样,孟唯宁也不例外,况且,还是天才设计师给她量身定做的婚纱。   她怀着这样的憧憬,出了电梯,按了密码,打开房门,嘴角的微笑在看见地上的高跟鞋时凝固了。   大概过了三秒,孟唯宁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卧室的方向。   之前买婚房的时候,她就特意挑了这种不太大的三室两厅,想着人不多,空间小一点,显得温馨。   也因为如此,卧室和客厅离得有些近,她进了玄关,就可以看见过道里卧室透出的灯光。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玄关处的小灯亮着,因此,卧室亮着的灯光落在并不亮堂的过道里,就显得这么显眼。   这样心急,都来不及关门。   孟唯宁放轻脚步,慢慢往卧室的方向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山火海。   心里突突地跳着,像是打着鼓。   越走越近,卧室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碰撞和低喘。   像是好多年前,路过路边昏暗狭窄的小店时听见的低俗三级片。 第15章 分手了   新婚总是喜庆的事, 而在传统里,大家又总是用大红色表示喜庆。   因此,孟唯宁遵循传统, 整套婚房都是采用了大红色的基调。   红双喜字, 红色的气球, 红色的玫瑰, 红色的地毯,红色的拖鞋……   红色的拖鞋, 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卧室门外。   孟唯宁一脚踩上去, 抬起头。   卧室里的灯光明晃晃的,却因为红色的装饰变了颜色。   一片红色的海洋里, 她看见赤身裸.体的迟衡, 压着一个女人亲得忘我,连她进门这么久, 站在了卧室门口他都没注意。   孟唯宁觉得自己很淡定,看见这一幕居然没有尖叫出声。   只是忽然间有些头晕,好像站不住似的, 往门框歪了歪, 一把握住门框, 才勉强站稳。   她没出声叫迟衡,目光落在他身下的女人身上。   女人肤白赛雪, 在她新铺好的红色床单上,是这样动人。   血一样鲜红的床单,雪一样白皙的肌肤,这样极致的颜色碰撞。   纤细修长的小腿,脚踝处纹着一朵娇艳的玫瑰。   在这样的灯光下,看起来如此逼真。   果然是男人难以抵抗的绝色。   措不及防的瞬间, 那女人抱着迟衡的头,往后仰了仰脖子,压抑着哼哼,转过头来。   孟唯宁跟她四目相对。   时间没有暂停,当然,也许在那短暂的刹那,曾有过停顿。   下一秒,女人尖细的嗓音立马响起来:“啊——”   孟唯宁觉得自己也许被刺激傻了,这一刻,竟然还有心情觉得,她叫得真好听,该不会专门学过吧?   几乎是尖叫声响起来的瞬间,迟衡就转过头来,看见了孟唯宁。   他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孟唯宁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然而就是这样的恐惧之下,他下意识的反应也是立即扯过一旁孟唯宁亲自套好的大红喜被将身下女人的身体包裹住。   这一切都是很安静的,除了那女人的尖叫声。   迟衡似乎有些慌乱,裹住女人后,在地上捡起一条浴巾裹住自己的下半.身,随即要往她这边过来。   孟唯宁没想过会见到这样的一幕,还是在自己的婚礼前夜。   一时之间,她想转身逃跑。   就在这样的瞬间,身旁一道风快速掠过,她没来得及反应,听见了一声闷哼。   依稀听得出,闷哼出自迟衡。   她停下要逃跑的动作,往迟衡所在的地方看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也许是那道风,伏铭冲了进来,捏住了迟衡的脖子,猛地打了他好几下。   一开始,迟衡来不及反应,被他打了好几下都没还手,到后来,就变成两个人的扭打。   孟唯宁站在原地看傻了,但也没上去掺合。   反倒是被迟衡用被子裹住的女人受不了了,从床上跑下来,嘴里喊着:“放开!放开!不许打阿衡!”   “滚!”伏铭侧过脸,压低声音吼了一句。   这一声不仅将那女人吓住了,也吓住了孟唯宁。   在她面前,伏铭总是带着笑,客客气气,还从未像这样,浑身怒气,仿佛一头愤怒的猎豹。   无论是表情,还是浑身散发出的气势,都让人感觉,如果惹到他,会被他撕碎,   那女人颤颤巍巍地嗲着声音喊了一句:“阿衡……”   听着像是要哭了。   “我没——”   我没事。   还没说完,伏铭一拳头砸上他侧脸,让他说不出任何话。   “你妈……”迟衡缓过来,刚骂了两个字,伏铭又是一拳头砸下去。   “我妈是你祖宗。”   伏铭狠狠地打了迟衡一顿,直到他躺在地上起不来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那女人立即扑过去关心地问到:“阿衡,你还好吗阿衡!”   “我没事、咳……”   “阿衡,你流了好多血。”   ……   孟唯宁懒得再看他们,视线落到地上的伏铭身上。   他也被迟衡打得不轻,瘫坐在地,背靠在墙上,嘴角淌着血。   然而那双眼睛,是她从未见过的透彻明亮。   他就那么歪着头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   “嫂子,”他大拇指擦了下嘴角的血,无端生出几分野性,“不如你跟了我吧。”   “我疼你。”   孟唯宁刹那间比刚刚把迟衡捉奸在床还要呆滞。   “你他妈说什么滚蛋话!”最先有反应的竟然是迟衡。   他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但被伏铭打得刚一动身又马上痛得坐了下去。   “她是我老婆!”   就是这一句,刺激了孟唯宁的神经。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心里疯狂地跳动起来,连带着牙齿都跟着颤抖。   “你带户口本了吗?”孟唯宁看向地上的伏铭问到。   伏铭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之间也有点呆滞:“啊?”   “我带了。”孟唯宁低头从提包里翻找出一个红色的本本举起来给他看,“我们去领证。”   伏铭彻底呆住了:“领证?”   迟衡双眼蓦地瞪大了,嘶哑着嗓子吼到:“你在说什么!”   孟唯宁却将他当成了空气,只看着伏铭温柔问到:“你不愿意吗?”   “你疯了!宁宁!”   “明天是我们的婚礼,你是我的未婚妻!”   “要结婚的是我们,你要干什么!”   迟衡疯了般瘫坐在地怒吼,被那女人用力按住,声音里带着哭腔:“阿衡,你不要乱动。”   伏铭也把他当成了空气,只听见孟唯宁的话。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他的笑完全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但又立即皱起了眉头:“可是我没带户口本。”   “过时不候。”孟唯宁说着要把户口本放回包里转身离开。   “等等。”伏铭闷哼了一声,咬了咬唇,抬头叫住她,“民政局关门了,明天一早,我等你。”   孟唯宁定定地看着他,转而去看接近疯狂的迟衡。   迟衡拼命对她摇头,皱着眉喊她:“不要,宁宁,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你别跟他走。”   孟唯宁低头看着他,那些过往从脑海里不断跳跃出来,又瞬间被刚刚在卧室门口见到的一幕掩埋。   她曾对他有过许多幻想,哪怕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她也相信,他没有真的跨出那一步。   可是她从没想过,他会在她精心准备的婚房里,和别的女人做这样的事。   刚刚那一刻,红色不再是喜庆,而是刺眼。   从前她对他一再放低自己的底线,这一次,她决定,一刀两断。   “明早民政局,我只等你一个小时。”   她不再看迟衡,转向伏铭说完这句话,随即转身离开。   迟衡还想去追,嘴里不停喊着她,却没得到半分回应,反而惹来旁边女人的不满:“阿衡,你不是说最喜欢我吗?”   “媛媛……”   伏铭转过头,对着迟衡笑了笑,“春宵一刻值千金,迟哥,慢慢享用。”   话落,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完全没有半点刚刚在孟唯宁面前的虚弱样子。   “伏铭!”迟衡叫完这一声,又咳了几下,看起来有点狼狈。   伏铭转过身,低头看着他,长睫动了动,像是在审视。   随后才开口道:“你也别怪我,我只是讨厌渣男,尤其,是像这样始乱终弃的渣男。”   关门声“嘭”地一下响起,隔绝了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   孟唯宁从小区出来,沿着街边慢慢走。   这城市灯红酒绿,一片繁华,就连夜晚都这样热闹,是西和市怎么样都比不上的。   但是在这一刻,她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怀念起在西和的日子。   那时候就在爸爸妈妈身边,虽然小地方没有大城市的繁华,但是很开心很快乐。   被迟衡接来南黎,她是想要重新开展一段新生活的。   只是往往事与愿违。   走过两条街后,来到江边。   大概迟衡迟钝的神经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电话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   孟唯宁不停挂断,最后直接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跟迟衡在一起的这几年,她一直优柔寡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她打算和他一刀两断,自然就不会再和他纠缠不清。   接电话,就是心软的开始。   只是有些事也许还要处理,比如,他的父母那边,还要交代一下。   至于婚礼不能完美举行,会让他们家没有面子沦为笑话,这就不是她可以管的事情了。   打电话不如发微信方便。   孟唯宁掏出手机,将事情清晰地说明,用微信消息发过去给莫以书,并表示以后和迟衡都不再有可能和迟衡在一起。   做完这些,就直接将他们一家人全都拉进了黑名单。   夜晚的江风吹在身上舒适凉爽,孟唯宁把手机关机,谁也不打算理会,静静享受着世界崩塌前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和谐夜晚。   世界崩塌后,会是什么样的呢?   是昏暗无光的,还是阳光温柔照耀着的新生?   -   早上五点,天还没亮,孟唯宁就出了门,往民政局去。   昨晚她怕被迟衡和他父母找,特意住在酒店,就连今天出门,都是打车出行。   要和伏铭领证,说到底,还是她当时冲动之下随口说出的话,总有点赌气的成份。   但是看伏铭那样,似乎当真了。   而她既然说出口了,自然也要信守承诺。她说会等他一个小时,就会等他一个小时。   她没有真的想和他领证,所以特意早点出发,到了民政局以后,就算等上一个小时,也不到开门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伏铭也许根本不会去那么早。   想到伏铭,孟唯宁又忍不住心里复杂起来。   之前伏铭的很多表现都让她误会他对她有意思,却又在下一秒马上觉得是她自己想多了。   可是昨晚,他双眼清澈透亮地看着她,直白地说出那样的话,她又觉得,似乎不是误会。   他真的喜欢自己吗?   孟唯宁不清楚。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时间这么早,都不到上班的早高峰,出租车司机很快就将她带到了民政局附近,看她一直心不在焉,忍不住和她开玩笑:“再紧张一点,户口本都要被扯坏了。”   孟唯宁被他一提醒,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扯着手里的户口本。   说来也很有意思,原本因为结婚这个决定很仓促,所以莫以书一直催他们领证。   迟衡对于什么时候领证倒是无所谓,但是她当时想着结婚纪念日和婚礼纪念日可以同一天,所以决定今天婚礼结束后再去领证,也因此把户口本放在了包里。   昨晚迟衡刺激了她,她才一气之下掏出了户口本说出要和伏铭领证的话。   车停在民政局外,天刚蒙蒙亮起来。   孟唯宁低头一看时间,还不到六点。   这么早,伏铭应该不会来的。   孟唯宁呼了一口气,把户口本揣进提包里放好,刚抬头迈开腿走了两步,一道人影从树上窜了下来,吓得她后退了两步,差点叫出声。   稳了稳心神,抬头一看,是伏铭。   再仔细一看,他眼睛那里乌青一块,嘴角还有点瘀血没散开的样子。   但孟唯宁凭良心说,他这样,挡不住他的半分英俊。   他长相和气质都属于偏凌厉的类型,这样带着一点伤,看着还添了点儿野性。   只是,他怎么来这么早?   这样自己还怎么赖掉领证。   “你在看我?”   伏铭一出声,孟唯宁才惊觉自己竟然盯着他发呆。   “没有。”孟唯宁否认完,看见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大概是扯到伤口有点痛,疼得他龇了龇牙。   “怎么还有点害羞?”伏铭说着,把户口本递出来给她,“我拿到了。”   孟唯宁垂眸一看,他的户口本竟然也有点皱巴巴的。   “你自己拿着。”孟唯宁说完,刚要收回目光,瞥见他掌心红红的一片。   昨晚他是和迟衡打了架,但是她现在客观公正的角度来说,基本上都是他占了上风,而且手应该没受伤才对?   \"你的手怎么回事?\"大概是出于职业素养,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事。”伏铭一把收回手,目光不经意地躲闪,“你来得好早,睡不着?”   “……”   难道我还能说是为了不和你领证?   “对啊,我要领证了,激动得睡不着觉,一大早就爬起来了。”孟唯宁顺着他的话说,往前面走,想找个地方坐一下,“你不也很早?”   不仅早,还有兴致爬树。   “我没睡觉,肯定早。”   孟唯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好奇问到:“怎么不睡?”   “睡不着,”伏铭说着指了指前面的小饭店,“要吃点什么,我去买。”   “没胃口,不太想吃。”   “那我就看着买。”   刚好走到一处可以坐的地方,伏铭让她先坐着,转身去买早饭。   孟唯宁懒得和她争论这样无聊的小事,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   孟唯宁看着他走路的姿势有点疑惑:这怎么看起来,像是被打了屁股?   昨晚打架,好像也没有打到他屁股才对。   -   等伏铭买完早饭回来,孟唯宁的职业病就犯了,一定要他坐下来看看。   伏铭眉头紧锁,拒绝到:“我想站一会儿。”   他这样,孟唯宁更好奇了,怀疑他有什么问题。   既然没有打到屁股,难道……   “你长痔疮了?”   伏铭:“……?”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像个小老头。   半晌,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发出不要脸的询问:“要不,孟医生帮我看看?”   孟唯宁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有点难为情:“大街上,这样不太好吧?”   “这样吧,”她很认真地在想办法,“等下领完证,你跟我去医院看看。”   伏铭差点气得当场就要脱裤子给她看看。 第16章 领证了   莫以书一整夜没睡, 急得眼袋都大了一圈。   相比较孟唯宁和伏铭那边的“岁月静好”,迟家现在仿佛就是油锅滚烫火山喷发叙利亚战场。   婚庆公司从昨晚就不停打电话,说是到了新娘住的地方, 但是进不去。   酒店一直询问, 菜色酒水是否需要调整, 是否还需要增加桌椅。   还有接亲的婚车队、伴郎伴娘、金童玉女……   本来婚礼就是让全家人都很忙碌的事情, 哪怕所有人都极度配合,也容易让人手忙脚乱, 何况, 现在新娘不干了。   这件事本来说出去就让人颜面无光,她都不敢找亲戚朋友帮忙, 以免以后在南黎市市沦为笑柄。   不能找人帮忙, 就只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莫以书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头大,差点晕厥。   让人头秃的不止孟唯宁不结婚了, 还有迟衡不接电话。   莫以书打了迟衡的电话八百次,次次都在忙线。   电话打不通也就罢了,人也不见回家, 派人去婚房找, 除了见到一室狼藉, 什么也见不到。   现在已经是早上,距离婚礼开始不过只有三个小时多一点, 而他们还没有通知所有人婚礼取消。   “去找!”迟裕揉了揉眉心,手里的茶杯直接甩了出来,浑身都散发出怒气,“今天找回来,腿给他打断!”   今天本该是他们欢欢喜喜迎接新媳妇儿过门的日子,可现在眼看着婚礼就要开始, 媳妇儿不干了,儿子不见了,这在南黎市,怎么着都是头一份儿的丢脸事。   迟裕自认为打拼了大半辈子,什么事都是风风光光的,做人做事也都是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自己儿子手上。   “现在可怎么办,还没通知客人婚礼要取消,一会儿客人都到酒店了,这得闹多大个笑话!”莫以书着急地走来走去,身上还穿着居家服,根本没心思换。   “小莫你先别走了,看得我头晕。”迟裕招了招手,示意莫以书先过来坐下,“过来我们再商量一下,现在通知客人取消婚礼应该还来得及。”   “也只有这样了。”莫以书坐到迟裕身边,长长叹了口气,紧锁的眉头没有丝毫放松,“我以为宁宁不会这么狠心,所以还想等等,是我低估了她的决心。”   “宁宁本来就是那样的性子,虽然很温柔,可也有自己的脾气,迟衡这臭小子做了那样的事情,她一时半会儿怎么会原谅他?”迟裕烦躁地抽了根烟,“迟衡最好别回来,否则我——’”   “爸妈!”   话音未落,迟衡从大门外冲了进来,火急火燎,仿佛屁股后面有条狗追他。   迟裕抽烟的手一顿,随即怒目圆睁,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老冯,拿我的家法来!”   老冯是迟家的管家,跟随迟裕多年,看着迟衡长大,昨晚到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他心里一清二楚,自然也恨铁不成钢,见此情景,看了眼迟衡,毫不犹豫地去拿家法。   迟家的家法是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棍子,以及一条细长的鞭子。   这两样,迟衡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就尝过威力,自然知道那是怎么样的痛苦,轻易不敢犯事,所以很久都没有再见过。   现在,迟裕竟然要请家法,迟衡一听腿就差点软了。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可以耽搁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在家法过来之前,着急地跪到地上:“爸妈!快去民政局!宁宁要和别人领证!”   “你还有脸叫宁宁!你这个畜牲我今天——”迟裕一顿,“你说什么?”   “宁宁要和别人领证?”莫以书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就算不和你结婚,也不可以因为生气就随便找个人结婚啊!这可是她的终身大事,以后我下去了怎么和他爸妈交代?”   “对啊!我说不动她,你们快去!”迟衡也不等人叫,自己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找了她一整晚,没找到人,也许去了民政局。”   “你都没找到,凭什么说她在民政局?”迟裕见老冯把家法请了过来,顺手拿起棍子打了一棍子在迟衡背上,“是想躲过家法?”   迟裕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家法棍不断落在迟衡身上,打得迟衡一边闪躲一边哀求:“求你了爸先去民政局!再晚就来不及了!”   莫以书见迟衡说的煞有其事,也怕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无法挽回,忍不住上前去拉住迟裕,“阿迟!先听他的,到时候再打也不晚!”   迟裕连续打了迟衡好几下,才勉强停下,指着迟衡警告到:“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迟衡搓着自己被打过的胳膊急急往外走,像踩了风火轮,嘴里道:“去了就知道了!”   莫以书不敢耽搁,拉着迟衡赶紧跟了上去。   -   孟唯宁吃完早饭,民政局还没开门。   她想起自己昨晚太冲动,只和莫以书说了不结婚,却还没通知同事。   有些事情总要面对,尽管到时候回到医院少不了会有闲言闲语,也没办法。   手机已经关机,孟唯宁掏出来重新开机,找到工作群,给大家发了通知。   只简单说了婚礼取消,让大家今天不用再去酒店,又道了歉,承诺会请大家吃饭,别的没再多说。   也有几个关系好的,私聊问她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婚礼推迟了,她都简单敷衍过去。   应付完同事,时间还早,孟唯宁看伏铭一直站着,也不说话,也不看手机,不知道在那想什么,忍不住问:“你这眼睛和嘴,昨晚后来又打架了?”   “我被打了。”伏铭垂眸看着她说到,还摸了摸嘴角,夸张地吸气,“好疼。”   孟唯宁:“……”   被打了?   好疼?   她怎么看都觉得,只有他打别人的份。   “你真要跟我领证?”孟唯宁看了一眼他手里皱巴巴的户口本,“你喜欢我?”   伏铭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直白地问出这样的问题,还愣了一下。   随即,大脑开始飞快地运转。   虽然,她是很生气迟衡出轨,可是,她这样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喜欢她,故意接近她,在她有未婚夫的前提下,还对她心怀不轨,伺机而动,一定会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怎样才可以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当你是嫂子,怎么会有这样禽兽不如的想法,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懂。”伏铭一脸严肃,一本正经,“我只是,讨厌渣男,所以,昨晚故意当着迟哥的面那样说的。”   “再者,那样的场面下,你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对他们两个人,你还是原配,那样太可怜了。”   “我虽然是迟哥的兄弟,可我是正义人士,迟哥对不起你,我不能助纣为虐,所以,为了帮你,我就那样说,想帮你撑下场子。”   孟唯宁听得一愣一愣的,还在消化他说的话,就听他问:“昨晚,我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嫂子竟然当真了。”   随口说的。   她当真了。   孟唯宁缓慢地眨了眨眼,抬头看向伏铭的眼睛,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   “所以,”伏铭嘴角慢慢翘起,“你是喜欢我吧?”   孟唯宁双眸蓦地瞪大了,还来不及反驳,就听他又喊到:“未来老婆。”   “你——”   孟唯宁张了张嘴,竟然无力反驳。   半晌,脑电波忽然接通了,她连忙道:“既然你是随口说的,那我们干脆别——”   别领证好啦!   “君子一言,”伏铭立即开口打断她,“再说了,我户口本都拿出来了,你再让我拿回去,以后我在家里可抬不起头。”   好像也是。   孟唯宁瞬间泄了气。   也不完全怪伏铭,她想,是自己昨晚一时冲动要弹出户口本那样说的。   算了,嫁给谁不是嫁,好歹他家还是南黎市首富。   就算日后离婚,分家产都分的多一点。   孟唯宁转瞬就把自己安慰好了,视死如归地点点头:“好吧。”   伏铭不露声色地松了口气,手指轻轻点点她的肩,笑着问:“你应该会化妆吧,可以帮我化个妆吗?”   “你要化什么妆?”   “就把我这个脸上的伤口遮一遮就好,不好到时候结婚证上不好看,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孟唯宁看了看他的脸,在自己的提包里翻了翻,找到化妆包,对他道:“也可以,不过你太高了,要坐下我才可以够得到。”   伏铭看着长椅沉默了一瞬,壮士断腕一般,应到:“好吧。”   伏铭扶着长椅靠背,小心翼翼,十分缓慢地弯着腿,将屁股贴到长椅上。   一切就像是慢动作,然而,放松身体,让屁股着力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像是八倍速播放一样,迅速扭曲了一下,又立即恢复如常。   “你化吧。”伏铭说到。   声音里,就像是带了电,仔细听,全是颤音。   孟唯宁越发觉得,他应该赶紧去医院看看,这痔疮,好像有点严重。   怕他坐久了难受,孟唯宁也不好耽误功夫,拿起化妆品和工具就要开始给他化妆。   伏铭脑袋往后一缩,小声道:“我怕疼。”   孟唯宁:“……?”   “忍不住往后缩,怕你按上来疼。”   孟唯宁有点无奈,但又职业习惯,温柔安慰:“我轻点儿。”   “我也怕。”伏铭眉头微蹙,“这样吧,你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勺,或者掌着我的脸,这样我就没办法往后缩了。”   孟唯宁:“……好吧。”   她从医多年,什么样难缠的病人都见过,所以对于伏铭这样的,完全可以忍受。   本来她手里还拿着化妆品,现在要腾出一只手去控制伏铭,只好把东西放倒他手里让他拿着:“拿好,别撒了,很贵的。”   伏铭乖乖应到:“嗯。”   按住他的后脑勺总感觉有点奇怪,孟唯宁试了试,那个姿势并不舒服,又换成捏住他的下巴。   这样好像就好一点,还可以控制他抬头低头调整角度。   孟唯宁做事一向认真专注,虽然此刻是给他化妆,但是她认真得就像在给病人问诊。   相比较她的淡定,伏铭就显得心猿意马很多。   之前就在医院感受过,夏季孟唯宁的手是冰冰凉凉的,此刻纤细冰凉的手指微微用了力,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面对着她,无论是触觉还是视觉,都让他极度舒适。   她专注的眉眼,微微抿起来的薄唇,修长的天鹅颈,精致的锁骨。   伏铭忍不住视线往下,这样的角度……   漂亮的山丘。   似乎有点口渴,伏铭忍不住,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他别开了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再下一秒,被孟唯宁捏着下巴掰回去,“别乱动。”   伏铭:“……”   这可不是我要偷看的。   -   迟衡是自己开的车,迟裕和莫以书坐在后面,因为他开得太快,又不停超车,导致莫以书不停喊他:“你慢点!”   “我怕来不及,她今天一定会很早去!”迟衡根本不听劝,依旧开很快。   莫以书看他是真的着急,顿时想到孟唯宁昨晚给她发的微信,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迟衡这样,一看就很着急很担心,如果不在乎一个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想到这里,莫以书也就不再叫迟衡开慢点了,她也怕赶不上阻止孟唯宁嫁给别人。   她是真心希望孟唯宁可以幸福,但更希望她嫁给迟衡。   -   另一边,民政局。   孟唯宁帮伏铭化好妆后,民政局也就差不多到时间开门了。   她把东西收拾好,拿出皱巴巴的户口本,最后一次和伏铭确认:“真要领证?”   伏铭把他同样皱巴巴的户口本放到她手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余生,请多指教。”   孟唯宁低头看着手心里交叠着的两个户口本,内心忽然涌上淡淡怪异的感觉。   就要这样结婚了吗?   就这样结婚吧。   她收紧手指,拿好两个户口本,抬起头看着民政局的大门,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咱们去领证。”   -   他们到得早,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用不着排队,是今天的第一对登记结婚的人。   工作人员打好光,让他们在长凳子上坐下,稍微靠近点,亲密一些。   孟唯宁先行坐下,想到伏铭的屁股,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下。   伏铭憋着气坐下,不敢乱动,侧过脸对孟唯宁小声道:“你离我近点儿。”   孟唯宁也不和他争执,乖乖地往他身边靠了一点,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再忍忍,一会儿结束我带你去医院。”   伏铭本来还可以控制表情,一听她这话,马上想到她外面说他长痔疮。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话语暗示,他居然真的开始有点感觉□□疼。   就他妈邪门儿。   他瞬间就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   工作人员放下手里的相机提醒:“如果还没想好,就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伏铭立即道。   “那你就笑一下,别让人觉得你是被逼婚的。”   孟唯宁:“……”   也不能看着她配合就觉得她是那种逼婚的人吧?   “头再靠近点儿,对,微笑,很好。”   “咔嚓。”   俊男美女,永久定格。   工作人员拿着印章啪啪两下就给结婚证盖了章,给他们一人一本,微笑祝福:“今天的第一对,新婚快乐!”   伏铭拿着结婚证,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谢谢。”   话音刚落,远远响起迟衡的声音:“宁宁!” 第17章 秀恩爱气死狗渣男   民政局里人已经比刚刚孟唯宁他们进来的时候多了很, 迟衡那一声又很有穿透力,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孟唯宁手里拿着结婚证,还没回过神来, 似乎只是因为条件反射, 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迟衡大概是穿的昨天的衣服, 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 不像平时那么精致。   而他可能也没洗脸没刮胡子,神色看起来很疲倦, 眼圈周围黑黑的, 透露出几分憔悴。   迟衡平时都是很帅的,笑起来又带着一点不羁的痞气, 很讨女孩子喜欢。   可是现在……   孟唯宁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   难道昨晚跟美女纠缠太久, 累着了?   “宁宁!”   孟唯宁发呆的空隙,莫以书快步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一把抓住她的手。   莫以书一向都是优雅的,就算是这样的时候,她也没有跑。   孟唯宁有些诧异地看着莫以书, 她一向注重体面, 可现在她竟然穿着居家服就跑了出来。   不管是作为未来婆婆, 还是作为父母的故人,莫以书都没有对不起她半分。   昨晚她冲动一下连带着莫以书也不想搭理, 因此说那些话一点都不客气。   一丝愧疚感涌上心头,孟唯宁低眉垂眼,小声喊她:“莫姨。”   “宁宁,你怎么……”莫以书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伏铭,刚要说什么,又转过去看了一眼伏铭。   “伏铭?”莫以书认出了伏铭, 随即不可置信地看看孟唯宁又看看他,像是看见什么奇怪事一样,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你们……”   她还以为、她还以为……   她还以为孟唯宁是心里有喜欢的人,借此机会领证,却没想到那个人是伏铭。   这对于她来说,一时之间实在有点消化不过来。   迟衡想要冲过来,被迟裕抓住了手,他正要大骂了一顿伏铭,被迟裕直接拽了出去。   “还嫌不够丢人?”迟裕一把甩开迟衡,不怒自威,“还要闹得民政局的人都知道!”   迟衡一下安分了,低垂着脑袋,不敢乱动。   里面,伏铭见莫以书认出他,也不好继续沉默,便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阿姨好。”   转而扯了扯孟唯宁的白衬衫,凑近一些,小声道:“老婆,屁股疼。”   孟唯宁:“……”   莫以书一看伏铭这么亲近地和孟唯宁说话,先是一阵不悦,随即瞳孔不自觉变大。   一个猜想,一个荒唐的猜想,跳了出来:他们俩,或许早已……   她的眼神立即变了,看向孟唯宁的时候,里面就带了点复杂的情绪。   这个想法太过劲爆,以至于她完全忘了自己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一把抓住孟唯宁的手,想问些什么:“你你你……”   她大概太激动了,一张口竟然结巴起来,话都有些说不完整。   孟唯宁知道自己不和迟衡结婚,还是在婚礼开始的前一天晚上这样,莫以书肯定又着急又难过,但这怎么算,都怪不到她头上。   要怨,就怨迟衡。   因为莫以书穿着家居服和拖鞋就出来了,周围的人都时不时把目光落在他们这里,孟唯宁不喜欢被这样关注,也不想跟莫以书讨论结婚的事,心一狠,开口道:“莫姨,我得回医院了。”   说完,直接拉着伏铭离开,头也没回。   -   迟裕站在民政局大门口抽烟,迟衡蹲在地上,咬着烟锅巴,脚边已经丢了一堆。   孟唯宁出来的时候,远远看着,内心说不出的……陌生。   他那样,就好像从前在西和读中学时,放学回家路上看到的街边混混。   一事无成、得过且过、没有梦想、令人生厌。   她奇异地发现,自己从前对迟衡竟有一种不知名的滤镜,而大概是昨天,那滤镜破碎了,导致她现在看迟衡,有种他连普通人都比不上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她又想。   普通人都干不出他那样的事。   “心疼了?”伏铭凉凉地问。   孟唯宁:“……”   她低头在提包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串钥匙,走过去,先和迟裕打了招呼,接着弯下腰,将钥匙放到迟衡脚边的那堆烟锅巴旁边。   如果把钥匙换成钱,都有点儿施舍路边流浪汉的意味了。   钥匙在地上发出轻轻地一声碰撞响,迟衡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   “宁宁!”他激动地喊着,要从地上起来。   可能蹲太久了,脚麻腿麻,反倒一屁股又坐到地上。   “这是婚房和给我陪嫁的那套房的钥匙,都在上面了,还给你。”孟唯宁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微笑了笑,“至于婚房里的布置,就当我送给你的,新婚快乐。”   要交代的都交代了,孟唯宁没再说别的,也没有像别人那样愤怒地大喊大叫,对他恶语相向,反而很平静。   “伏铭。”她转过身,温柔地冲伏铭勾了勾手指,“我们走吧。”   伏铭接收到信号,帅帅气气地就走了过来。   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头发短而利落,双眸流光溢彩,一张脸全是藏不住的喜悦,显得很有精神气,和狼狈憔悴的迟衡,截然不同。   伏涵之前接他回来后带他认过人,因此他先和迟裕打了招呼。   微微带笑的表情,轻轻颔首,客气礼貌地开口:“迟总。”   看起来俨然一个久经商场擅长面子功夫的人,十分沉稳得体。   孟唯宁想起他刚刚凑在她耳边小声喊她老婆,说他屁股疼,她就觉得,这人可能是千面狐狸变的。   迟裕最是注重自己的面子,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他也对伏铭露出了笑,点点头:“你好。”   伏铭“不小心”将结婚证掉到地上,恰好落在迟衡的手边。   眼见着迟衡的表情瞬间变了,一把抓起结婚证翻开看。   伏铭这才像是刚看见他的结婚证掉了,立即从迟衡手里抢过来,带着歉意开口:“不好意思,把宝贝掉了,以后一定仔细放好。”   说完又灿烂一笑:“谢谢迟哥帮我捡起来,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你别太过分!”   迟衡被他几句话激得直接撑着地爬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要去抓伏铭的衣领,被他轻巧躲过。   “伏铭——”   “老婆叫我了,先走了,有空再聊。”伏铭说完还挥了挥手,“再见迟哥。”   孟唯宁等在一旁,见伏铭要过来,特意空出一只手。   她在想,伏铭应该会看懂她的意思。   温热的掌心贴上来的时候,孟唯宁瞬间过了电一样,内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怕被迟衡看出异样,她努力装出淡定的样子,微微露出笑,和迟裕做了告别,没再看迟衡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交握的双手,看起来是那么亲密无间、恩爱至极,迟衡远远看着,拳头都硬了。   偏偏伏铭还要低下头,凑到孟唯宁耳边说话,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惹得孟唯宁低头笑起来。   这一幕,是那么完美又般配,但却狠狠刺痛了迟衡的眼。   他在这一瞬间,深深明白,他是爱孟唯宁的。   从前她那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生气,对他言听计从,乖巧得让他以为,她会一直爱着他,怎么样都不会离开。   只是他更加忽略了一个问题: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是人都有底线,而他,触碰了,不,越过了她的底线。   “宁宁!”迟衡叫住了孟唯宁。   他想,他们青梅竹马,而他的宁宁心地善良,只要他认错,她会心软原谅他。   然而孟唯宁脚步未停,充耳不闻,只当那一声呼喊是空气。   她在想,伏铭刚刚说,他饿得肚子叫了一声,是真的假的?   “要不你吃点早饭?”   孟唯宁刚说完,又想起来他的屁股,立即改口:“还是先别吃,到医院给你检查一下再吃。”   伏铭:“……”   让人看他屁股被打成什么样了?   “不用了吧?”伏铭下意识摸了摸屁股,“我挺好的,没长痔疮,就是半夜在树上掉下来的时候,屁股着地摔疼了。”   孟唯宁:“……”   她一时之间,被伏铭整无语了。   已经出了民政局,又走出了一段路,孟唯宁回头一看,已经看不见迟衡了,而他也没有追出来。   说不上来有没有失落感,就觉得,好像,还挺符合他的性格的。   “那就到这里吧。”孟唯宁把手抽出来,手掌心微微发热,她尽量忽略,对伏铭笑了笑,“我先去上班了。”   冰冰凉凉的触觉骤然离去,伏铭怅然若失地抓了抓空气,发出“嘶”的一阵吸气声,皱起眉头,却又装出淡定懂事知进退的大度模样。   “应该的,你是一个很好的医生,虽然我们刚领完证,但是你现在就去医院也没关系。不用担心我,我回家趴在床上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自己也可以给自己擦药的。”   孟唯宁:“……好吧。”   “快去吧,虽然这里不好打车,可是我多等一会儿,应该还是可以打到车的,实在不行,走几个小时也就走回去了。”   孟唯宁诧异到:“你没开车来?你家里有司机吧,要不叫司机来接一下你。”   首富家,车和司机应该都不缺。   “手机摔坏了。”   “……”   孟唯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我看看。”   伏铭:“……”   怎么还学聪明了?   “丢了。”他说。   孟唯宁:“……”   难道要她送他回去?   她认真地思索了一番,似乎他们这样已经算结婚了,是否需要去拜访一下他的家人?   这么一想,孟唯宁忽然头皮发麻。   她居然还没正式见过伏铭的家长就跟他结婚了!   那可是首富家,也不知道规矩多不多。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家是怎么同意他们领证的?   根据她匮乏的了解,富人家选婚姻对象都考虑门当户对,她一个孤女,给他们家带不去任何增益,更何况,面都没见过,他们家真的会同意她嫁进去?   孟唯宁忽然灵光一闪,直直地看着伏铭问到:“户口本该不会是你偷的吧?”   伏铭差点被她这话弄得平地闪了腰。   他一直都觉得,她单纯好骗,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被迟衡刺激了,今天一下变得这么聪明。   那户口本一开始确实是他偷的,但是伏家的戒备那么森严是他没想到的。   昨晚刚拿到户口本,从楼上跳下来,就被伏家的保镖们抓了个正着。   虽然他打架是真的厉害,但是他真的打不过伏家的几十个保镖,被压着双手带到了伏涵面前。   伏涵摘下眼镜,慢慢地擦着,低头瞥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他,有些不解:“你拿户口本干嘛?”   伏涵不愧是他亲爹,都没舍得用“偷”这个字眼。   伏铭一开始还有些不服气,挣扎着吼到:“那是我的户口本,我想拿就拿!”   “也没不让你拿,就是好奇,你要拿去干什么。”伏涵淡定地喝了口茶,示意保镖们别那么粗鲁,松开一些。   “我要结婚。”   伏涵忍了又忍,才没把那口茶水喷出来。   “结婚?”他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跟谁?”   “我喜欢的人。”   “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老徐,”伏涵扬声叫来管家,指了指他,“你说,老徐谁都认识。”   伏铭不屑地撇了撇嘴,“孟唯宁。”   没想到老徐真认识。   伏涵听完老徐对孟唯宁的介绍,立即道:“不行。”   “凭什么?”   “你是伏家的儿子,联姻对象自然要门当户对,怎么可以娶一个孤女?”   “我非她不娶。”伏铭咬着牙,一脸坚决,“要么你打死我,要么让我娶她。”   伏涵揉了揉眉心,轻轻挥手,示意保镖:“拖出去打死。”   伏铭:“?”   保镖们也不心慈手软,仿佛人形兵器,毫无感情,伏涵说让他们把伏铭拖出去打死,他们就真的把伏铭拖出去照死了打。   伏铭是真爷们儿,婴儿手臂粗的棍子落到他屁股上,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豆大的汗珠不听从他额前落下,顺着脸颊滑落到他眼睛里,又从跟保镖打架造成的伤口上流过,一阵阵灼痛。   伏涵远远看了半晌,以为他会投降,却没想到,他低估了伏铭的决心。   那群保镖什么都好,就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他说打死,他们就真的毫不留情。   谁的儿子谁心疼,伏涵最终还是叫停了保镖。   伏铭自小就经过各种各样的历练,攀登悬崖,骑马过沙漠荒原,冬天游冰河,夏季在烈阳下站军姿。   十几岁的时候从军,他是西北军队里年纪最小又最凶狠的一匹狼。   毫不夸张地说,他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如果不是这些让他变得皮糙肉厚,照这打法,半条命就没了。   “真要娶她?”伏涵居高临下地问趴在地上的伏铭。   伏铭五指紧紧抓着地上的泥土,眼神坚定,一字一句道:“非、她、不、娶。”   “老徐,取我的家法来。”   老徐很快取了一个箱子过来,打开后放在伏涵的脚边。   箱子里整齐摆放着长鞭、棍子、戒尺。   伏涵挑了一把戒尺,对伏铭道:“伸出手来。”   “你要打就打,别整这。”   “受了这家法,户口本给你。”   伏铭猛地抬头看向伏涵,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此话当真?”   “当真。”   伏铭毫不犹豫伸出双手。   伏涵拿着戒尺,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戒尺打在伏铭手上,一下比一下疼。掌心是灼热的,火辣辣的,仿佛沾了辣椒水打在伤口上,每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 第18章 不要独守空房   夜里凉爽, 晚风是夏季大自然馈赠的最温柔的礼物。   戒尺不断落下,伏铭的掌心早已变得红肿。温柔的晚风轻轻拂过,就像他的母亲借了晚风来安抚他。   院子里很安静, 周围的保镖们就像一群石雕, 往那儿一站, 仿佛呼吸都不用。   因为太过安静, 就显得携卷了风声的戒尺敲打声这样清晰响亮,让人只是听着, 都觉得疼到于心不忍。   伏铭趴在地上, 咬着牙,忍受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 一声不吭地受了伏涵的五十戒尺。   伏涵停下手里动作的那一刻, 伏铭声音颤抖着,却迫不及待问到:“可、可以给、给我了吗?”   伏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示意管家:“老徐,给他。”   老徐便把那本因为伏铭和保镖争抢而变得皱巴巴的户口本放到伏铭颤抖着的双手上。   伏涵看着伏铭那一瞬间嘴角绽开了一抹笑,紧紧地抓住了那个红色小本本, 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离开。   那一刻, 他想到了二十几年前的自己。   不同的是, 伏铭远远比他痴情。   “老徐。”   “先生请说。”   “让人给他看看。”   “是。”   -   老徐带着伏家的家庭医生到伏铭住的那套别墅时,伏铭正艰难地按着沙发扭腰看屁股上的伤。   画面有些旖旎, 毕竟,男色也是色。   “干嘛?”伏铭一见到他们就满脸警惕,“不用你们帮忙。”   老徐也不跟他交流,给了医生眼神,聪明的医生立即一语不发上前将伏铭按住给他处理伤口。   伏铭瞬间被扒得精光。   总之,尽管他不愿意, 还是被迫上了药。   他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就算被打成这样,仍旧强撑着梳洗了一番,换上了新的白衬衫。   他要去民政局,赴月亮的约。   满身泥污,配不上他心中的月亮。   -   孟唯宁见伏铭沉默不语,半晌也没回答她的话,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衬衫袖口,试探着问:“还真是你偷的?”   这要真是偷的,他们干脆现在再回头去领一个离婚证算了,免得被他家封杀。   “不是偷的。”伏铭挺了挺胸,“我是那种偷东西的人吗?”   我拿自己家的东西,那能叫偷?   孟唯宁见他神色坦荡,不由得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又有点好奇:“你家里人同意吗?”   “有什么不同意的,是我结婚,又不是他们结婚。”   说完,伏铭顿了顿,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你跟我回家吧。”   孟唯宁被他这个要求,或许说成提议更合适,弄得呆滞了一下。   她没有社交恐惧症,可是突然要回家见他的家人,她却无端生出一些恐惧感。   “我……”   “屁股痛。”伏铭打断孟唯宁的话,开始卖惨,“手机坏了,没车。”   “……”   好吧。   那有什么办法,孟唯宁的车也不在这里,只好打车到她停车的地方,再送伏铭回家。   开车到半路,她才忽然反应过来:好像还是挺好打车的,伏铭还说没车?   -   另一边,迟家。   孟唯宁从民政局出来后,莫以书在里面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追出来的时候孟唯宁和伏铭已经离开,而迟裕正在教训迟衡。   “混账东西!”迟裕气得要暴走,但又顾忌在外面,克制了大半情绪,“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莫以书想到刚刚在里面伏铭和孟唯宁的亲密动,立马上前去劝住迟裕:“别在外面乱来,先回家,我打电话让酒店中断现场布置,你和阿衡先通知客人,就说婚礼推迟了。”   “推迟了?”迟裕声音猛地拔高,看了眼周围,又放低了一点,“宁宁已经和伏家的儿子领证了!推迟?到时候你上哪儿去找一个宁宁?”   “先别急,先这么说着吧。”莫以书也是一头乱麻,尽量平稳情绪想着对策,“不然我们家就要沦为南黎市茶余饭后的谈资,难道你想?”   迟裕沉默,最后不得不点头:“目前也只有这样。”   说完,又狠狠瞪了一眼迟衡。   迟衡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了事,不管他平时多么潇洒风光,现在也不得不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任打任骂。   回到车里,莫以书和迟裕在后座不停忙碌着打电话处理烂摊子,迟衡开着车,手机不断震动,他瞥了一眼,开了静音,屏幕却一直亮起。   来电显示:媛媛。   是之前孟唯宁从迟衡和卡若琳的聊天里听见的那个名字:苏荷媛。   他不敢接,却也不舍得拉黑挂断。   外面的世界乱作一团,他的心里也是一样。   喜欢和爱又不一样,他觉得。   他喜欢苏荷媛,但这不影响他爱孟唯宁。   他是真的想和孟唯宁结婚,昨晚也不是故意要到婚房去,是苏荷媛说的,他要结婚了,她没嫁给他,想去看看他的婚房是什么样子。   他以为,孟唯宁那个时候会在家里待嫁,不会去婚房,也就答应了苏荷媛带她去看。   可谁知道,她想跟他打一炮。   就在他的婚房里。   是,他昨晚是没忍住,但又不是他主动的。   迟衡烦躁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谁想到她会那个时候去婚房。   他知道自己过分了,可他真的想和她结婚的。   也许,他应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她只是一时赌气才领了证,心里还是爱他的。   他要取得她的原谅,重新把她抢回来。   -   首富的世界果然与众不同。   孟唯宁按照伏铭说的地址导航过来,停在了一群别墅群外面的时候,尽管内心早有准备,也忍不住诧异了一下。   伏铭说这一片都是他们家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他指的不是这一片别墅群,而是一堆花生瓜子。   不过孟唯宁不算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从前跟孟以徳四处义诊,也去过别的城市的首富家里,更厉害的也见过。   她只是短暂诧异了一下,随即便专心地开着车。   她的车是第一次开来伏家,被拦在了大门外。   伏铭降下车窗,探出头去,还没开口,门卫就立即恭敬地喊他:“少爷。”   孟唯宁的车顺利地开进了伏家。   监控摄像头无处不在,伏涵早早就知道他们到了。   孟唯宁跟着伏铭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但是报纸拿反了。   伏铭手里提着孟唯宁路上特意去买的礼物,进门就喊了一声爸。   他回来伏家,还是头一次喊出这个称呼,搞得伏涵一激动,手里报纸劈成了两半。   “……”   伏涵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坐姿,把手里面烂成两半的报纸放下,不急不忙地转过头,朝他们看过来。   他的视线直接落到了孟唯宁身上。   孟唯宁很早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过很多世面,就算被伏涵这样看着,也丝毫没有露怯,脊背挺直,落落大方地任由他打量。   她气质清冷,但是微微带着笑的时候,看起来又很温柔,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孟唯宁不知道伏涵心里在想什么,对自己是什么看法,不过,也许这些都没那么重要。   她跟在伏铭身边,走近了一点,温柔开口:“叔叔好。”   来的路上她就思考过,应该怎么称呼伏铭的家人。   虽然他们领了证,算是合法夫妻,叫一声爸应该也没问题,但是……   太快太主动,似乎不太合适。   毕竟,他们领证太仓促,也没有婚礼。她曾经参加过别人的婚礼,都有改口费这一个环节,过了这个环节,女方才会改口叫男方的父母爸妈。   孟唯宁没有想要一个婚礼,但是也没有想变得廉价。   伏家虽然是南黎市首富,她嫁到他们家,看起来算是她高攀,但她跟伏铭并不是恋爱结婚的关系,她随时都准备离开。   她不图他们家任何东西,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   伏涵看了一眼伏铭,伏铭虽然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但是眼里情绪究竟泄露了几分。   到底年少,在他亲爹面前,有些东西藏不住。   “你好。”伏涵竟然给了面子,露出个温和的笑,“老徐,让厨房准备招呼客人的东西。请坐。”   孟唯宁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坐下来。   伏涵又不露声色地打量她。   昨晚他就已经将孟唯宁的所有资料全都看过了,了解得十分清楚,对她印象还算可以。   今天一见,孟唯宁气质不凡,遇事沉稳,面对他的打量不露怯,也不小家子气。   除了家庭条件不好,不能带给伏家任何商业上的增益之外,不管是哪方面,都很入他的眼,是一个很适合做儿媳妇的人选。   罢了。   伏涵想。   从前亏欠伏铭太多,何况他们现在也已经领了证,他也就不计较那么多。   他简单和孟唯宁聊了几句,又表达了对她送的礼物的喜欢,秦若兰就回了家。   秦若兰自然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可也没想到伏铭今天就领着人回了家,着实没有任何准备。   但是毕竟是家大业大,秦若兰就算没有准备礼物,也从楼上找了块玉镯给孟唯宁,算是见面礼。   伏铭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找什么样的老婆,她其实都不太介意,因此对孟唯宁算是很礼貌客气。   孟唯宁也没想到,见家长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一些。   但多少还是有点尴尬,她熬到吃了午饭,就借口医院还有事要忙,开车离开。   刚到医院,就收到伏铭的微信:【晚上还回来么?】   孟唯宁一边往里走一边想,难道还真要回去跟他同居?   怎么想,那都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孟唯宁想了想,回复:【太远了,上班不方便,就不回去了。】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是伏铭发来的新消息:【今天是咱们的新婚夜,你就这样抛弃我,让我独守空房?】   “……”   孟唯宁有点无语,这人该不会真以为他们这就算结婚了吧,还新婚夜?   她想了想,回到:【你独守空房吧。】   马上又进来一条消息:【孟医生,医者父母心,我快没了,但我还可以忍,病人更需要你,你不用担心我。】   “……”   她忽然想起来,回他家的时候,一路上,他都不断地调整坐姿,似乎很不舒服。   应该是屁股摔得有点严重。   作为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医生,孟唯宁瞬间产生了对病人的怜悯之心,回到:【晚上我给你带点药,你先好好休息,不要乱动,尽量趴着,别再爬树了。】   伏铭回复了一个表情包:卡通小人扭屁股。   附带一句话:【你真是大好人,我等你。】 第19章 你会对我负责吗   孟唯宁一向温柔, 人又长得漂亮,医术又高超,在医院很受大家欢迎。   之前她的婚礼邀请发给了一些比较熟悉的同事, 还有些不是很熟悉的医生护士, 她没好意思邀请, 自然也就没通知他们婚礼取消。   刚回复完伏铭的微信, 孟唯宁收了手机,迎面就遇上一个没有被她邀请的小护士。   护士之间也经常交流一些好玩有意思的事情, 这个小护士也从别的护士那里听说孟唯宁今天要结婚, 可现在居然在医院里碰见了孟唯宁。   她就从没见过谁结婚这么早就结束婚礼继续工作的,一时忍不住, 孟唯宁要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 便好奇地和她打招呼,问到:“孟医生, 你今天不是结婚吗?”   孟唯宁原本想着和从前一样,护士和她打招呼,她就微笑着回应下, 却没想到, 会被问这样的问题。   这个护士她隐约有点印象, 大家都叫她小陈。   因为不太熟的关系,孟唯宁觉得没必要说得太清楚, 就微笑着点点头:“对,结婚了。”   跟伏铭领了证,也算结婚了吧?   虽然孟唯宁和小陈不太熟,但是小陈单方面对她很熟。   孟唯宁是大家公认的南黎中医院院花,只要是这医院里工作的人,都认识她, 小陈自然也不例外。   迟衡以前来过医院好几次,小陈自然也知道孟唯宁的未婚夫是迟衡,更知道那人家里不缺钱。   女生总是容易对珠宝首饰产生一点好奇,小陈下意识往孟唯宁右手无名指上看,想看看她今天结婚未婚夫送了一颗多大的钻戒给她。   孟唯宁的手指上空空如也,干净白皙,别说大钻戒,连根汗毛都看不见。   小陈不由得有些诧异,抬眼看向孟唯宁,引得孟唯宁也有点懵地问她:“怎么了?”   “没没没,”小陈立即尴尬地摆了摆手,笑了笑,“新婚快乐孟医生。”   可不敢问她为什么没有钻戒,兴许人家孟医生太专业,要来医院工作,觉得戒指太耽误事儿所以放起来了呢?   孟唯宁点点头,温柔地笑着:“谢谢。”   医院工作通常不得闲,小陈八卦了这么一小会儿,已经算悠闲了,便匆匆和孟唯宁告了别去忙。   孟唯宁根本不知道小陈刚刚那短暂的空闲时间都在想什么,正是盛夏,又是下午,外面阳光火辣辣的,她也不敢在外面呆太久,赶紧往她的门诊走。   -   孟唯宁的假期还没销,因此也没人挂她的号,她便打算给伏铭配点药。   房门被轻轻叩响,孟唯宁抬头一看,季许安单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斜斜地倚靠着门框,看见她时微微带着笑,一如从前那样喊她:“师妹。”   “师哥。”孟唯宁站了起来,邀请他进来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师哥有事吗?”   “我说过来看看,没想到你还真回了医院。”季许安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打量了一下孟唯宁的神色,“怎么又不结婚了?”   他跟孟唯宁是几年的同门师兄妹,后来工作又都在南黎中医院,虽然私底下很少聚会交流,但情谊深厚,宛如兄妹。   平常孟唯宁顺遂的时候,他都只是远远看着,并不靠近,可一旦孟唯宁有什么不如意的事,他却总是会尽快赶到。   虽然孟唯宁性子冷淡,好像除了医学治病救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他却明白,她只是不擅长表现自己的情绪。   他向来对孟唯宁的关心都是直说,从不拐弯抹角,因此见孟唯宁沉默着不回答的时候,就说出自己的猜测:“是迟衡那边出了问题吧?”   诊室外面的烈阳依旧炽热,从打开的雕花的仿古窗户里传进来层层叠叠的热浪,就算风扇呼呼吹着冷风,似乎也并不凉爽。   孟唯宁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窗外,想到从前在西和的夏天。   那些夏天也很热,太阳也像现在这样晃眼,父亲在他的药房里教她辨认中草药,给她讲解古籍上那些中药背后的故事。   院子里的小黄狗时不时懒洋洋地叫两声,母亲端着托盘给他们送来清凉解暑的绿豆汤,然后考她的学问。   那些日子平凡却快乐,也很短暂,远远不像现在的夏天,燥热又漫长。   她明明感觉自己今天已经做了好多事,也很累,可现在却还是太阳热烈空气燥热的下午。   “师哥。”大概是想到了父母,她的情绪不再那么好了,忍不住对季许安起了一点倾诉欲。   季许安温柔沉稳,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儒雅,让人很容易对他有信赖的感觉。   季许安一听她用这样带着一点弱者味道的语气喊他师哥,就知道她接下来应该会和他倾诉一些烦心事。   说起来,他们也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季许安低头看了眼时间,笑着同她说:“我时间还够,你可以慢慢说。”   孟唯宁便和他说了昨晚在酒店撞到迟衡出轨的事,又同他讲,今天跟伏铭领了证。   季许安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了后面听见她说领了证,而那个男人他根本不认识。   不能说完全不认识,大概见过两次,可没有任何交流,完全不熟。   几乎是刹那间,季许安就皱了眉头,以一副兄长的语气说到:“你真的太冲动了,结婚这样的大事,又不是儿戏,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对孟唯宁说话,因此孟唯宁突然之间还有点心慌,像是挨了老师批评似的。   “我只是说的气话,也没想到最后会真的领证。”孟唯宁就像犯了错的学生和老师辩解一样,搜肠刮肚地找理由,“也没很可怕吧,就领了个证,不是什么大事,随时都可以离婚。”   季许安真是被她这话气得头疼,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似乎也有点无奈,“我早觉得,你一直钻研医学不去社交会有问题,没想到这问题闹得这么大。”   “你对感情懵懂,但我是个男人,也不好教你什么,以为你谈了恋爱会好,没想到,你竟然觉得,结婚是小事。”   “没有,师哥。”孟唯宁立即反驳,“我没有觉得结婚是小事,之前我和阿衡要结婚,我知道是要过一辈子的,所以是大事,可是和伏铭领证,真的就只是领证而已,又不是要像夫妻一样过一辈子。”   孟唯宁想到伏铭和她说的那些话,眼睫低垂,语气低落地说:“而且他好像也只是闹着玩的,他也没当回事,所以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婚,不算是真正的结婚。”   越说越觉得乱七八糟的,孟唯宁忽然也觉得自己这事儿没有办好。   她在工作方面一向是有条不紊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可是面对感情面对生活面对人际交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   本来最近装饰婚房就很劳心劳力费神费事,昨晚碰见迟衡做那样的事,整夜都没睡好,今天突然又跟伏铭领了证,现在和季许安倾诉,原本只是想得到开解,却没想到被他训了一顿。   她忽然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孟唯宁没了平时清冷大气沉稳的样子,颓废地往桌上一趴,一副放弃治疗的样子对季许安道:“你骂我一顿吧师哥,我真是没救了。不过你骂我也没用,都领证了,一时半会儿,伏铭好像还挺新鲜的,不让离。”   季许安:“……”   反正就很无语。   季许安认识她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   批评归批评,但事情已经都发生了,只有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一味地责骂或者后悔。   “我不认识伏铭,也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既然你已经跟他领了证,你就小心些,别傻乎乎地被人欺负。”   “跟他相处,尽量保护好自己,别觉得什么都是小事。观察他是什么样的人,再考虑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   “如果你觉得他人还不错,也不是不可以和他好好生活,毕竟都结了婚,就不要随随便便又离婚,婚姻不是儿戏,做什么决定,慎重一点。”   “当然,如果他人不怎么样,你也确实不想和他生活,尽早离婚,保护好属于自己的一切。”   季许安像一个老父亲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孟唯宁听得云里雾里的,正要仔细问,小方在门口喊:“季医生,有人找。”   “来了。”季许安应了声,又对孟唯宁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孟唯宁呆呆地看着门口,坐了会儿,外面太阳渐渐落下去,时间似乎不早了。   想到季许安说的那些话,孟唯宁似懂非懂,心里一团乱麻似的,理不清,反而烦躁。   她懒得再想,干脆跑去给伏铭抓了些药带回去。   -   在路上孟唯宁就给伏铭发的消息,她到大门外的时候,伏铭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   “我没有等你很久,也就半个小时,你不用自责。”伏铭坐上她的车,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   孟唯宁:“……?”   他要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他等了她半个小时,又怎么会自责?   见她不说话,伏铭又说:“你真觉得自责?那我改一下口,其实我只等了两分钟。孟医生治病救人,行善积德,我等多久都应该。”   孟唯宁:“……”   怎么感觉,自从今天领了证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从前好像还要客气点,现在怎么变得阴阳怪气的。   想到季许安教她的那些道理,她忽视了这怪异的感觉,对他道:“等下回去我帮你涂药,家里应该有药罐吧?我帮你煎药,你喝了再吃饭。”   伏铭一愣,转头看向她,不敢置信地问:“你帮我涂药?”   孟唯宁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点点头:“嗯。”   “我伤的是屁股。”伏铭说。   “我知道。”   “……”   孟唯宁看他神色有点怪异,以为他害羞,便好心安慰他:“没关系的,我是医生,在我们医生眼里,不分男女,你不要觉得害羞。”   伏铭:“……”   要不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屁股被打成什么样,你看我害羞不害羞。   “还是我自己来吧。”伏铭说,“你一定很累了。”   “没事,我不累,而且你自己也不方便。”   伏铭:“……”   “那你会对我负责吗?”他问。   刚好到了地方,孟唯宁差点把刹车当油门踩冲出去,错愕地看向他:“……负责?”   “你把我看光了,不需要负责吗?”   “男人的隐私,就不算隐私吗?” 第20章 涂药   车内开着空调, 凉凉的,孟唯宁降下车窗通通气,外面的热浪一下就钻了进来, 吓得她赶紧又把车窗升了上去。   如此一个来回, 她清醒了几分。   如果她刚刚没有理解错的话, 伏铭是在说, 她给他涂药,是占他的便宜。   而在他的眼中, 男女平等, 所以不能因为他是男的,就觉得他的贞操不算贞操, 如果她给他涂药的时候, 不小心看了他的屁股,可是要对他负责的。   也许, 伏铭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是脑袋先着的地,然后才是他的屁股。   不然, 怎么解释他脑子突然坏了这件事。   “那你自己涂吧。”孟唯宁说。   她实在是跟他无法沟通。   “嗯, 我也觉得是这样。”伏铭说。   他作势要下车, 却又不知道哪里碰到了他的伤口,疼得他夸张地吸气:“嘶……啊……”   孟唯宁:“……”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伏铭又说, 还低垂眼眸看了她一眼,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毕竟咱们男女有别,也不是寻常夫妻,我也不愿拖着你。”   孟唯宁:“?”   “如果你看了我,不对我负责的话, 你心里肯定也过意不去。”   孟唯宁:“……”   “我也不是那种愿意给人拖后腿的人,所以就不让你有机会对我负责好了。”   孟唯宁:“……”   她怀疑他可能不止长了一张嘴,这么能说。   “但我又实在是疼,自己也不是很好弄。”伏铭说着皱起眉头,很为难似的,欲言又止,“要不……”   “什么?”孟唯宁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看他究竟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要不,你蒙着眼睛吧,这样你给我涂药就看不见,也就不用你负责了。”   孟唯宁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刚刚产生了幻听。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刚刚,叫她蒙着眼睛给他涂药?   看都看不见……   “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我就自己胡乱涂两下也可以的。”伏铭说,“总之,我不想让别人给我涂。”   “为什么?”   “丢脸。”   “?”   “这么大人了我,还从树上摔下来,摔得这么疼这么惨,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么?”   孟唯宁:“……”   让她知道,就不丢脸吗?   仿佛听见她心里的疑问,伏铭接着说到:“但是你不一样。”   孟唯宁有点好奇:“为什么?”   伏铭看着她的眼睛,有几分深情,看起来像要表白似的。   孟唯宁被他这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起来,下意识眼神就有点躲闪。   这人,该不会一时新鲜之下,要和她告白玩吧?   就在孟唯宁快要尴尬得受不了的时候,忽然听见伏铭笑了一下。   她抬眸看去,就见他眼里流光溢彩的,好像有什么开心事。   “为什么你耳朵红红的?”他说。   有吗?   孟唯宁心口一跳,原本平稳的呼吸瞬间就乱了节奏。   可别让他误会自己对他有什么意思吧?   她想照照镜子,却又不太好意思,干脆否认:“没有。”   “我看看。”伏铭说着迅速地凑过来。   孟唯宁躲闪不及,脸颊从他的唇畔轻轻划过。   “原来是反光。”伏铭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镜子,被人在上面涂了红红的色彩,“这上面的。”   “我说呢,为什么好端端的,你耳朵会红红的。”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坦荡,完全没有任何的不自在,仿佛刚刚他的嘴唇根本没有划过她的脸颊,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孟唯宁眼睫轻轻颤了颤,只好也装作无事发生。   也许真的只是意外,他都没在意,自己说出来,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什么,还会弄得气氛也很尴尬。   “刚刚还没说完呢。”伏铭又说,“之所以说你不一样,是因为你是医生,还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医生,所以,你不会嘲笑你的病人,我就不会觉得,让你知道很丢脸。”   “你说对吗。孟医生。”   孟唯宁:“……嗯。”   “那你可以蒙着眼睛帮我涂药吗?”   “……嗯。”   “谢谢你了。”   “……”   -   伏铭单独住一栋别墅,里面什么都是配齐了的,因此他就直接把孟唯宁带回了他的那套小别墅。   佣人们做饭的做饭,打扫的打扫,修草坪的修草坪,各司其职,看起来都很忙碌。   孟唯宁在伏铭的带领下,跟着他上了二楼。   休息间里,伏铭拿了一个眼罩给她,一脸严肃认真,低声道:“拜托你了,孟医生。”   等孟唯宁刚把眼罩接了过来,他就很自觉地趴到了沙发上。   孟唯宁:“……”   既然答应他要蒙住眼睛,虽然有点不方便,孟唯宁也还是照做了。   裤子是他自己脱的,孟唯宁摸索的时候,刚从沙发布料上移动过去,猝不及防,摸到了滚烫的皮肤,吓得她手往后缩了一下。   我是医生。   这是我的病人。   孟唯宁心里默念了一遍,才又重新伸出手。   确定好大概位置后,她找到棉签,摸索着把药膏挤到上面,再涂上去。   因为不确定他伤成什么样子,她又看不见,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所以她打算用手感知一下。   刚贴上去,伏铭猛地一缩,好像她要对他做什么似的。   “你别乱动。”孟唯宁说,“我要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伏铭便慢慢安分了下来。   孟唯宁此刻完全没有任何杂念,就连刚刚仅存的那一丝不自在也没了,完全就是一个医生面对病人的心态。   渐渐地,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伤口……   不是从树上摔下来的吗?   按理来说,伤口不应该是这样,摸起来,倒好像是被人打的。   可是他这样的身份,有谁敢打他?   那这是摔到了什么上面?   -   与孟唯宁的专业和心无旁骛完全不同,哪怕是被打都可以面不改色的伏铭此刻脸色早变了。   脸早已变得滚烫,甚至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紧咬着下唇,脑袋里晕晕乎乎的,像是放烟花。   这感觉实在太上头了,他干脆闭上眼睛,关上视觉,触觉就变得尤其明显。   她的手柔软,冰冰凉凉,而且动作力度很温柔,像水,又像是羽毛。   药膏也是冰冰凉凉的,她的力度也很合适,就像是挠痒痒,又像是按摩。   总之,很舒服。   太上头了。   伏铭想。   -   不知过了多久,伏铭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孟唯宁放下东西,轻声道:“好了,可以穿裤子了。”   很正常的一句话,偏偏落在伏铭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   他心里有了颜色,还没来得及开始乱想,就听孟唯宁说:“我去给你熬药。”   接着是脚步声响起,渐渐远了。   伏铭把裤子提上去,转过头,连孟唯宁的背影都看不见,只看见她放在一旁的眼罩。   她什么时候取的?   -   孟唯宁留在伏铭的别墅过夜,住的客房。   第二天一早,她就离开去了医院。   调的婚假已经结束了,她要早点去上班。   从大门进去,孟唯宁正准备往诊室走,小腹忽然一阵剧痛。   她算了算日子,好像是例假来了。   还好包里一直准备的有卫生巾,孟唯宁脚下方向一转,去了卫生间。   她刚把门关上,外面就进来几个人,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孟唯宁是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的,但很凑巧那几个人从她的厕所隔间走过去的时候提到了她的名字,她就顺便听了一下。   “怪不得昨天那么早就回来了,原来没举行婚礼。”   “而且手上戒指都没有,但是我听小陈说,她亲口说她结婚了。”   “也许是为了面子吧,虽然孟医生平常看着清清冷冷无欲无求,但人家也要面子。”   “可是,我忘了听谁说,昨天没举行婚礼,是因为,她跟别的人领了结婚证。”   “什么?和谁啊!她不是有未婚夫吗,这都要婚礼了,还和别人领了结婚证,就这么刺激?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交谈声忽然断了,过了会儿,比刚刚更小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说是孟医生婚礼前夜反悔,突然不想跟迟少结婚了,因为,她傍上了首富家刚找回来不久的儿子。”   “啊……”几人一同吸气惊呼,似乎感觉到很不可思议。   “可不要乱说出去,我也是听说的,从哪儿传出来的还不知道,不一定保真。”   “孟医生看着也不像那样的人吧。”   “谁说得准。”   ……   接着便是不停的水声,然后是隔间的门打开又关上,脚步声响起,似乎他们已经出去了。   孟唯宁手指颤抖着,大脑都是懵的。   她从没想过,事情会有这样的一个版本流传出来。   本来是受害者的她,却被别人传成了一个因为拜金而在婚礼前夜抛弃未婚夫的人。   她有想过取消婚礼后会传出来闲言碎语,但没想到她听到的却是跟事实完全背离的流言。   恶语伤人六月寒。   孟唯宁抓紧了手里的卫生巾和纸,慢慢蹲下去。   明明是大夏天,她却因为难受而揪紧了整颗心,浑身都泛起一阵寒意。   知道昨晚那件事的,除了她和伏铭以及季许安,就是迟衡和那个女人,以及他的爸妈。   而伏铭被排除,季许安不会做这样的事,就只剩下迟衡一家人,以及他的情人。   一定是他们中的人传出这样的话,可是孟唯宁真的从没想过迟家任何一个人会对她这样。   尽管她的感情被迟衡背叛,可她还是念着旧情,没有告诉除了迟衡爸妈和季许安以外的任何人这件丑事,想给彼此都留些颜面。   换来的结果,是自己被中伤。   会是谁呢?   她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心软。   昨晚,她就应该拿着手机把那一幕拍下来,也好给日后留些证据,好过现在,真被中伤,百口莫辩。 第21章 对我先生尊重点   还未入夜, 清楼就已经是另一番天地,满是灯红酒绿,热闹至极。   外面街上虽然吹着风, 却也依旧很热, 让人走在路上像是走在蒸笼里, 热气从脚底往上, 直让人难受。   几个时尚的的年轻女孩穿着清凉,说说笑笑地从街道拐角处走过来, 直接进了清楼大门。   清楼里正放着富有节奏的音乐, 射灯不停闪烁,侍应生忙碌地端着托盘穿越人群送酒, 暧昧的男女凑在一起咬耳朵, 兄弟闺蜜们起着哄拼酒。   伏铭把车停好,手指上转着车钥匙, 另一手提着一个纸袋。   到了柜台,直接把纸袋往上面一甩,利落潇洒地笑着喊:“喜糖, 拿去分。”   “有喜事啊铭哥?”吧台的侍应生连忙把袋子拿过去打开, 瞧见里面昂贵的各样糖巧, 双眸立即泛起亮光,“哇, 我女朋友念叨着想要很久了。”   “那你多拿点,不够叫小郑去买,记我账上。”伏铭往高脚凳上懒散一坐,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手指轻敲吧台,“来杯青禾。”   “好嘞!”侍应生高兴极了, “稍等铭哥!”   不知为何,今天的清楼,似乎要比平常更热闹。   伏铭坐在高脚凳上,脚下踩着支架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吧台,双臂张开,懒懒地搭在吧台上,上身后仰,双眸微眯,看向热闹的人群。   舞台中央有人热舞,渐渐地多了些人上去,暧昧地贴着扭动。   灯光耀眼闪亮,音乐振奋又迷离,伏铭看了一会儿,眼睛被灯晃得有点花,耳朵被吵得痒痒的。   他干脆低下头,手指在耳朵里转了转。   “铭哥,你的青禾。”刚刚的侍应生推了个高脚杯过来,正好停在伏铭手边。   “谢了。”   伏铭脚下一踩,高脚凳重新转回去,面对着吧台。   头顶的吊灯高低错落地垂下来,光落在高脚杯上,淡淡薄荷绿的青禾酒便显现出有层次感的彩色,像是丝绸一般在水里化开。   伏铭挑挑眉,心里有几分满意。   他这酒吧原本想招四个调酒生,但是几轮筛选下来,就只留下两个,别的都太凑合,干脆不要。   这两个调酒生,经过他的培训,比之前聪明多了,现在他研发的新品,他们很快就学得像模像样的。   就比如这青禾酒,就只比他自己调的差那么一点点。   只是看样子还可以,不知道喝起来怎么样。   伏铭捏着酒杯,刚抿了一口,旁边一阵香风袭来,坐了一个女人。   “witer!”女人打了个响指,声音又娇又嗲,“来杯今天的招牌。”   伏铭抿了抿唇,还在回味那一口青禾酒。   似乎,有点不够浓烈。   青禾酒名字听起来像是轻度数的鸡尾酒,但实际上是很浓烈的那一挂。   “再要一杯他那样的。”那道又娇又嗲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似乎视线也落在了伏铭身上。   感觉到被注视的伏铭顺着视线看过去,看见一张眼熟的脸。   倒也不是熟人,就是见过面的苏荷媛。   苏荷媛长相美丽,气质妖娆,身材性感,穿着清凉,是个男人见过都难忘。   但伏铭纯粹是因为记忆力好才记得她,毕竟,这不是他的菜。   苏荷媛就是盘大众菜,谁都能吃。   但是他吃不下。   见伏铭看她,苏荷媛朱唇轻启,吹了个口哨,随即便笑起来,歪着头撩了撩酒红色的大卷发。   “是你啊,伏老板。”   苏荷媛说完,低下头,从手提包里翻出一盒烟。   红色的外壳,上面写着“荔枝味”三个字。   不得不说,她确实很有玩的资本,就连手指都是极美的,纤细修长,指甲涂成红色,从烟盒里抽了支红色烟嘴的细长香烟出来,微微低着头,将烟嘴轻轻咬住,点了火。   她吸了口烟,手指轻轻夹着烟嘴取下,随意地停靠着。   青色烟雾袅袅飘散,迷蒙她的大半侧脸。   整个过程看似不经意,却又处处透露出优雅精致,是男人一看就会爱上的感觉。   伏铭只这么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便又收回目光低头品酒,好像没听见她的话。   “伏老板就对客人这么冷淡,不愧是首富家的公子,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小钱,爱喝不喝。”   苏荷媛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嘲讽的意味,但是仔细听,却又像是道德绑架。   伏铭放下酒杯,露出客气疏离的笑,转头看向她,十分淡定自若地反击:“既然是小钱,为什么要放在眼里?”   苏荷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之间竟被堵住了话。   她一向受男人喜欢,对待不同性格不同身份的男人也通常会有不同的方式,总之,不管是怎样的男人,就没有她搞不定的。   她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不客气地堵住话。   关键是,伏铭这样一看就是真心的,不是什么欲迎还拒先抑后扬的手段。   偏偏,伏铭带着完美的笑,就让人感觉还挺温柔的样子,挑不出什么针对的感觉。   “也是啊。”苏荷媛端起刚送过来的酒喝了一口,声音里就带着一点勾人的嗲,“毕竟有钱就是王道。”   “小郑。”   伏铭抬手叫来小郑,等小郑跑到跟前,他就指了指苏荷媛,笑着道:“盯着点,别让她跑单。”   “好嘞!”   苏荷媛脸色一变,语气也瞬间透露出不悦:“你什么意思?”   伏铭无辜地挑挑眉,回到:“你不是说你没钱?不得叫人盯着你?我这儿又不是慈善机构,酒很贵的小姐。下次呢,多带点钱。”   “你!”   “看好啊。”不待苏荷媛再说什么,伏铭拍了拍小郑的肩叮嘱完就离开吧台,要上楼去。   他从人群里穿过,人声嘈杂,音乐吵闹,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他竟然在这么吵闹嘈杂的声音中,听见了孟唯宁的名字。   与此同时,他放慢脚步,余光朝声音来源看去。   是几个年轻女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八卦,说前两天迟家取消的婚礼,是因为新娘傍上了首富家的少爷。   哦,也就是他自己。   “听说这家酒吧就是伏家少爷开的。”其中一个女孩子说。   “对,是我开的。”伏铭不知什么时候竟到了她们面前,“哪里听说的?”   “啊……”那女生被吓得浑身一抖,上身下意识往后仰,等看清长相如此帅气的伏铭竟专注地看着她以后,顿时害羞地低下眼,脸跟着红起来。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她小声说。   如果不是伏铭听力极好,还真听不清。   “听谁?”   “我也不知道……”女生瑟瑟发抖,看起来有点害怕他,“总之传了很多手,不保真。”   “哦?”伏铭挑起眉,眼珠一转,忽然笑了,“很喜欢聊八卦?”   “没、没有……”女生被他吓得眼泪汪汪,双手紧紧抓着旁边的同伴,然而同伴也害怕,都装鹌鹑。   伏铭不笑的时候看着很严厉,一看就是脾气不好的那种。他吓到别人后再笑一下,就更吓人了。   女生被他吓得心里崩溃,认错到:“我、我再也不乱说了!”   “不。”伏铭反驳到,“你要,只不过,内容改一下。”   “什么?”   “从今天起,你就说,是我追得孟唯宁,明白了?”   女生呆滞了一下,没有反应,伏铭便确认到:“不明白?”   “明、明白了。”   “很好。”伏铭点点头,抬手招来一个路过的侍应生,指了指女生和她的同伴,“给她们免单。”   女生吓得腿都软了,直到伏铭离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伏铭刚上楼,小郑就从楼下跑上去,交给他一张卡片,低声道:“刚刚那位小姐说,你想知道的事,她有答案,这是她的联系方式。”   伏铭接过卡片低头看了一眼,随口问:“人走了?”   “刚走,要不要叫回来?”   “给钱了吗?”   “给了。”   “那就不用管。”   “好嘞!”   -   孟唯宁心里虽然一直揣着事儿,可是工作时间还是很认真,没怎么想起,一到休息时间,早上听见的那些话,便立即疯狂涌入大脑,想忽略都不行。   眼看着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病人也已经全部都问完诊,孟唯宁便得了空闲。   她转头看向窗户外面,开始发起呆来。   没有家里人可以倚靠帮忙,她又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实在没想好该从何下手。   总不可能直接去迟家问,这些话是不是他们传出来的吧?   如果有人可以帮忙就好了,她想。   手机在桌面上振动了一下,孟唯宁拿过手机一看,伏铭给她发了微信:【要下班了吗?】   孟唯宁回到:【还有半小时不到就下班,有事吗?】   伏铭很快回复:【我闲得没事,接你下班。】   ……   孟唯宁犹豫了一番,手机便又震动了一下。   伏铭:【我只是路过,你不用太感动,搞得我有点不太好意思。】   孟唯宁:【……你来吧。】   伏铭:【等着,老婆。】   伏铭:【卡通小人扭屁股表情包】   孟唯宁:【……】   她忽然觉得,他还挺幼稚的有时候。   不过很奇怪,被他这几句话一打岔,她似乎心里就不再像刚刚似的,那么苦闷。   反正没事,孟唯宁干脆收拾起下班要带的东西。   手提包打开的时候,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出现在眼前。   孟唯宁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东西,应该不是她的。   但为什么在她包里?难道是伏铭放进来的?   怀着好奇心,孟唯宁打开了小盒子,一枚钻戒安静地躺在盒子中心,闪闪发光。   什么时候有一枚钻戒在包里的?   孟唯宁有点愣住,如果这是伏铭放进来的,那他是什么时候放的?   昨晚她明明睡的客房……   不太确定是谁的,也不清楚是哪里来的,孟唯宁就原封原样地放了回去。   -   伏铭开车到了医院外面停好,下了车正准备进去找孟唯宁,没成想,半路突然冲出来个人拦住他。   是迟衡。   “我把你当兄弟,你抢我女人?”迟衡说着一把抓起伏铭的衣领,面目狰狞,语气凶狠。   伏铭淡淡看了他一眼,表情闲适,不急不忙地抬起手,将迟衡的手弄开。   他力气大,但是看上去似乎没怎么用力就把紧紧抓住他衣领的迟衡的手弄开了。   “是你自己推给我的,我抢了吗?”他说。   语气淡漠,很淡定,又很坦荡,似乎还有点无辜。   而就在不远处,孟唯宁提着包出来了。   伏铭正好面对着她的方向,自然一眼就看见了她。   孟唯宁也看见了他,还有迟衡。   刹那间,她停住了脚步,犹豫了几秒,低头从提包里拿出了个什么东西往手上套。   “就算我抢,你能怎么样?”伏铭故意激怒迟衡。   “你这个禽兽,我——”迟衡扬起拳头,要打伏铭。   伏铭压根儿就没打算要还手,只是看着越走越近的孟唯宁,立即喊到:“老婆,他想打我!”   语气无辜可怜,又十分委屈,仿佛受了欺负的小朋友,等人给他处理公道。   迟衡的拳头距离伏铭的脸一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继而转过身去,看见了走过来的孟唯宁。   孟唯宁自然看见了刚刚迟衡举起来的拳头,等走到他们面前,便立即开口道:“请你对我先生尊重点。”   “宁宁……”迟衡的语气立即软了,变得很温柔,“你别这样。”   “以后别叫我这么亲密的称呼,先生会不高兴的。”孟唯宁说,“你可以叫我孟医生,或者孟唯宁。”   “宁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解释,我也可以改。”迟衡说着想要去拉孟唯宁的手,被她躲开了,“我是爱你的,你也爱我,对不对,宁宁?”   孟唯宁举起手,亮出刚刚戴上的大钻戒,语气决绝:“我已经结婚了,你说这话,不合适。”   “我不介意,宁宁,我爱你,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哪怕是你离过婚,我也爱你。”迟衡说,“只要你回来我身边。”   孟唯宁沉默。   伏铭见她沉默,也保不齐她心里会有什么想法,便适时开口喊她:“老婆,我买了菜,回家给你做饭。”   孟唯宁朝他微笑点头:“好。”   又对迟衡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但我还是要说,如果你没有镜子照照自己,我可以送你一个。”   说完,她真的低头从提包里找出来一个小小的镜子给他:“迟先生,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趁着迟衡还在呆愣中,孟唯宁直接拉着伏铭的手离开。   带着笑意的交谈声传入迟衡耳中,是那么刺耳:   “你会做什么菜?”   “什么菜都会做。”   “这么厉害?”   “那可不?”   ……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镜子,很久很久,直到小陈路过喊他:“迟先生?”   迟衡被她喊得回过神来,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   -   上了伏铭的车,孟唯宁才想到一个问题:“你的屁股不疼了?”   “对。”伏铭说,还笑着看了她一眼,满是崇拜,“孟医生真是医科圣手,再世华佗,医学奇迹。”   孟唯宁:“……”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伏铭启动车,貌似随意地问到:“你今天没听到什么奇怪的话吧?”   孟唯宁一愣,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你是指?”   “就是难听的话。”   孟唯宁有点纠结,要不要和他说。   刚刚她其实想当面问迟衡的,但是又没找到好机会。   “看样子是有了。”伏铭说,语气很肯定。   “嗯。”孟唯宁见他很了解,也就没否认。   “想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吗?” 第22章 我要让她求我   孟唯宁有时候觉得, 伏铭真的有点……欠揍。   她一向脾气都算是很好,从来不会有很大的情绪起伏,但是面对伏铭, 她总是被他堵到无话可说。   就比如现在。   他问她想不想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流言, 她自然以为他知道, 所以毫不犹豫地回他:“想。”   结果, 伏铭说:“我也想。”   总之,就很无语。   甚至想给他一个白眼, 再来上两拳。   当然她没这么做, 而是淡淡应到:“哦。”   就表现得很明显,她不高兴。   伏铭大概是感觉到了, 马上找补了一句:“不过有人知道。”   孟唯宁懒得搭理他, 但还是给了面子,问到:“谁?”   “苏荷媛。”   孟唯宁:“……”   她沉默了一会儿, 在想这个人是谁。   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但她不认识。   “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女人。”伏铭提示到。   这么一说,孟唯宁好像就联想起来了。   是那天晚上迟衡带卡若琳要给她量身定做婚纱的时候, 在车上, 他们用英文聊天, 她听见的那个名字。   她本以为,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女人, 只是普通的女人,跟迟衡以前勾搭的那些女人没有什么差别。   现在看来,却又好像不是。   苏荷媛,对于迟衡,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至少,应该是认识很久的故交。   这么一想, 孟唯宁就觉得,似乎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一点。   不过,为什么伏铭说,苏荷媛知道?   还有,如果苏荷媛知道,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些流言,不是她传出来的。   既然不是她传出来的,那就只剩下迟衡一家人了。   这是孟唯宁最不想看到的。   迟衡的爸妈和她父母,是认识多年的知己故交,甚至因为感情太好,早早就给她和迟衡定了亲。   他们之间,是那种可以完全信任,可以把自己的子女托付给对方的关系。   至少,孟唯宁觉得,在她父母眼里,迟衡爸妈是他们可以完全信任的。   如果,这样的流言出自于迟衡的爸妈,她不敢想象,她的父母如果知道以后会出现这样的事,该有多难过。   孟唯宁完全是发呆神游的状态,看得伏铭受不了轻轻戳了她一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你会说,苏荷媛知道。”孟唯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带着点儿探究,“你们俩认识?”   这话有点像对象套话的时候问的,伏铭立即解释:“谁认识她啊,是她来找的我。”   “哦,她来找你?”   怎么越说好像还越说不清,越来越暧昧了?   伏铭一下把方向盘抓紧了,生怕她误会什么,补充解释:“就是她刚刚来清楼,走的时候让人给我带了两句话,我可什么都没干!”   “什么话?”   “说是我想知道的事,她知道答案。”   孟唯宁有点好奇:“她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事?”   伏铭这下觉得,自己一时之间好像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怎么事情就朝着奇怪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介于这事儿不算小,伏铭便一五一十地个孟唯宁全说了,包括他给那几个女孩子免单。   孟唯宁听完整个人就:“……”   怎么还让人传是他追得她,这下不是更说不清了吗?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这下越传越乱,倒真像有什么了。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苏荷媛。   听伏铭说完,孟唯宁心里理了一下,觉得苏荷媛似乎很不简单。   好像这一切,都是她在暗处默默操控着,事情的走向都由她控制。   但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她是迟哥前女友。”伏铭想了想,把他知道的全交代了。   孟唯宁一愣,这好像就说得通了。   但又,好像不是可以完全说得通。   作为迟衡的前女友,如果她回来的目的是重新夺回迟衡,那么显然她已经成功了,没有必要再做别的乱七八糟的事。   尤其,是去找伏铭。   孟唯宁虽然对待感情不算精通,生活上的事情也不擅长,但是脑子是聪明的,就开始仔仔细细琢磨起来。   她觉得,苏荷媛远远不是只想夺回迟衡那么简单。   “别想了。”伏铭见她一直发呆,忍不住出声打断她,“等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她,你旁听,不就都知道了吗?”   孟唯宁:“……”   似乎有道理,但苏荷媛应该不至于什么都说出来吧?   算了,孟唯宁想,伏铭说的有道理,到时候再说。   “今天去你家吧,我真买了菜要给你做饭。”伏铭说。   孟唯宁顿时惊讶地看向他:“不是吧?”   他以为他就是随口说的,想要帮她气迟衡。   “那还有假?”   “……”   -   伏铭出生在西北,在西北长大,会做的大多都是西北菜。   从前当兵那会儿,在野外,大伙都盼着他可以弄点好吃的。   孟唯宁见他提着东西进了厨房,便跟着进去,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没有。   伏铭说:“孟医生的手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应该碰这菜刀。”   孟唯宁便没和他争执。   她也发现了他对她称呼上的变化。   从前她和迟衡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客客气气叫她一声嫂子,说话也要客气几分,而现在,正经的时候叫她一声孟医生,不正经的时候,就喊她老婆。   而且,现在他跟她说话,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客气。   倒也没有很亲近,反而有时候还有点阴阳怪气的。   大概是身份变了,从前他对她还有点敬重,现在是完全没有了。   孟唯宁看他认真做饭,动作熟练,自己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又不太好直接出去,丢下他一个人在厨房忙碌,便留下和他闲聊,权当陪同。   “帮我洗一下蒜瓣。”伏铭说。   孟唯宁应了声,拿着蒜瓣去洗,忽然又看见自己手指上戴着的大钻戒,便忍不住问他:“这戒指是你放到我包里的吗?”   伏铭抽空瞥了一眼,应到:“嗯。”   “什么时候放的?”   “早上你去洗脸的时候。”   “……”孟唯宁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把戒指还给他。   想了想,还是没有。   既然他偷偷放进来,就说明他怕当面给自己自己不会要,如果自己这时候再还给他,怕是他要生气。   但是这戒指又太大太贵重了,她又觉得自己不够资格要。   毕竟,是一时冲突领的证呢。   “想什么呢?”伏铭凑过来关掉水龙头,从她手里拿过蒜瓣,“照你这么用水,太浪费了。”   孟唯宁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一直开着水龙头发呆。   “我出去等你吧。”孟唯宁想了想,还是不要带在这里了。   “好。”   -   伏铭做了油泼面,面都是他自己和的,费了一番功夫。   孟唯宁一天都没心情吃东西,闻到这香香的油泼辣子瞬间就饿了,食欲大振,竟然把他做的一大碗全给吃光了。   怕蔬菜不够,他还做了个拍黄瓜凉拌,清爽可口,孟唯宁也吃了一半。   伏铭还是头一次和她两个人一起吃饭,看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他起身进了厨房,转眼拿了两瓶酸奶出来,盖子打开放到她手边,“喝一个。”   孟唯宁拿着酸奶瓶,仰头就喝下一大口。   “你好厉害啊。”她真心实意地夸赞,“这面好香,黄瓜也很好吃。”   伏铭就垂眸看着她笑,眼神看起来宠溺极了,“所以,做我老婆是不是还挺好的。”   孟唯宁一顿,低着头,小声又含糊地应:“还可以,至少有饭吃。”   伏铭:“……”   怎么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就像从前都没饭吃似的。   吃完饭,孟唯宁抢着要去洗碗,被伏铭抢了过去,“孟医生的手不应该用来洗碗。”   孟唯宁就没继续和他争抢。   看着伏铭端着碗进厨房的背影,孟唯宁双手捧着脸想,他是一个怎么样奇怪的人呢?   听说他从前流落在外,几个月前才被首富找回来。   按理来说,从前的生活和现在应该有挺大差别的。   寻常人突然一下变成首富家的子女,怕是很快就会被金钱迷惑了双眼,忍不住花天酒地,猛烈消费。   可是,他好像完全没有。   不仅有一副好脾气,还会做饭给她吃,甚至都不要她洗碗。   寻常人家的男人,也很少做到这样。   孟唯宁想起季许安和她说的那些话,开始认真地考虑,是否可以好好和伏铭一起生活。   -   夜晚高楼上的夜景和风都是极美的,孟唯宁坐在阳台上看星星,伏铭收拾完厨房就坐了过来。   “我给她打电话了?”伏铭说着掏出手机和苏荷媛给他的那张卡片,“我开免提,你在一旁听,但不要轻易开口。”   “嗯。”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苏荷媛接了起来,娇滴滴的声音让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伏老板,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苏荷媛轻轻笑了一下,“不过,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快一点。”   “说吧,你的筹码和条件。”伏铭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语气十分淡定,仿佛常常做这种谈判的事。   阳台没有开灯,孟唯宁借着屋里的灯光和月亮的清辉,看见他的大半侧脸。   舒展的剑眉,微微垂着的丹凤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完美的下颌线。   她不得不承认,这人长得真好看。   关键是这股气质,和平常在她面前时又有所不同,仿佛就更有魅力,带着一点……成熟男人的诱惑?   “这么直接啊伏老板,我还以为,你晚上打电话来,是有别的话要和我说呢。”苏荷媛又开口了,带着一点调笑的性质。   “我的耐心不多,”伏铭舒展的眉头微蹙,“听不了太多废话。”   “好吧。”苏荷媛发出一声失落的叹息,“五百万,给你录音笔。”   “录音笔?”   “绝对有你想知道的,当然,还有视频,不过嘛,”苏荷媛顿了顿,又轻轻笑了,“那是另外的价钱。”   “你开。”   “两千万。”   伏铭忍住想摔手机的冲动,努力压着不耐,应到:“如果我不呢?”   如果不是孟唯宁在旁边听着,他真想问她是不是镶了钻。   “那就没办法咯,反正对我而言,又没什么损失,不过嘛,对孟唯宁小姐,可就不一样了。”   孟唯宁一直沉默着,听到这里,直接探身过去,把电话按了挂断。   “三级片演员比她卖力,都没这个价。”她说,“你如果想看,我给你找资源。”   伏铭:“……?”   这是三级片的事吗?   “不就是知道谁传了流言么?就那几个人,我自己去问,两千五百万,她是镶了钻石?”   伏铭:“……?”   孟唯宁忽然认真看着伏铭,犹如老母亲教育儿子一般说到:“不要乱花钱。”   伏铭:“……”   说好的……柔柔弱弱清纯小白花纯洁无瑕白月光呢?   这还是她吗?   孟唯宁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不服气,便耐着性子说:“流言是可怕,但我没做过,我会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不要让人牵着鼻子走。”   伏铭:“……”   他忽然之间有了一种她把他当成了二傻子的错觉。   孟唯宁见他还是不说话,顿时也有点心虚。   两千多万对于她来说,是天价,但是对于首富家来说,可能就只是手抖一下的小事。   她刚刚那样,似乎有点瞧不起他家实力的感觉。   孟唯宁想了想,又开口道:“两千万,你可以用来开一个中草药公司,去那些贫穷的地方,给钱让别人种植适合当地种植的中药材,既可以赚钱,又可以帮助别人,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钱应该花在该用的地方。”   伏铭:“……”   事情瞬间朝着高大上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孟唯宁说完,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刚刚,好像有点逾距,竟然开始管起他的钱该怎么花了。   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心里默默骂她。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用往心里去,刚刚是我不对,你可以再打电话过去。”孟唯宁说完站起身准备逃离,“我先去洗澡了。”   “等等。”伏铭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你怎么知道三级片演员什么价?你看过很多?”   孟唯宁:“?”   不是,她刚刚说了那么多,这个是重点吗?   “也没有很多……”孟唯宁如实相告。   有的时候,压力大,就看一点,舒缓一下。   听别人娇喘□□,她会觉得压力就释放出去了。   “是多少呢?”   “也就两百多部吧。”   伏铭:“……”   世界忽然崩塌了。   她居然看过几百个男人的那里……   趁伏铭呆滞,孟唯宁挣脱了他的手去洗澡。   伏铭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   伏铭最后还是没有再次拨打苏荷媛的电话。   因为,他接到了来自西北的电话,他的两个小弟,要从西北来南黎投靠他,就是明天的飞机。   这两个小弟,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后来他退伍,他们就跟着他一起闯荡,交情很深。   当初他被接来南黎,有问过他们要不要一起来,他们说要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再过来,现在看来,应该是处理好了。   他们从小走街串巷,极其擅长打探各种消息,又很会伪装自己,轻易不会被别人发现。   伏铭拿着手机轻轻转了转,忽然笑了起来。   以后有信任的人在身边帮忙,他就可以轻松很多,也就可以有更多的心思花在别的地方。   比如,孟唯宁看的那两百多部三级片,藏在什么地方?   可以一起看吗?   -   南黎某高档公寓内,灯光明亮,茶几边地毯上坐着两个女人。   红发的是苏荷媛,金发的是卡若琳。   苏荷媛啪地一下把手机丢出去,怒道:“竟然挂我电话!”   卡若琳轻轻拍了拍她,用流畅的中文安慰:“别烦。”   “我怎么不烦?我可是付出了那么多,当然要把钱拿到!”苏荷媛拿起手边的酒一饮而尽,“不就两千多万?首富家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再等等,应该会再打电话过来。”   “这破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了!”苏荷媛抓了抓头发,十分烦躁,“主要也不完全是钱的事,当初莫以书那么羞辱我,五百万支票甩我脸上,这口气,我一定要出。”   “觉得我爱玩,配不上她儿子,她以为她儿子又是什么好东西吗?还不是新婚前夜跟我睡了?”   “我还以为她有多高尚呢,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愣是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她也真是做得出来,人家一个孤女,就瞧着别人好欺负是吧?就她儿子是宝贝,别的女人都是野草?”   “五百万就想羞辱我,我偏要搅得她家鸡犬不宁,让他们成为整个南黎市的笑话。”   “他妈的烦死了,伏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千万都舍不得,谈什么爱不爱的。”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可不想白白替别人做好事,他不想给钱,那就等着他的小情人被南黎的流言蜚语淹没吧!”   卡若琳轻轻拉着苏荷媛的手摇晃两下,温柔问到:“接下来怎么做呢?”   “我要让迟衡娶我。”   卡若琳手一顿,试探到:“你想嫁给他?”   苏荷媛冷笑一声,“我要让莫以书跪着给我道歉!”   “那你……”   卡若琳话音未落,苏荷媛一把拿起酒杯往地上一甩,一声清脆的响,酒杯顿时四分五裂。   苏荷媛捡起一个酒杯碎片,毫不犹豫地往手上割,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卡若琳吓得大叫,苏荷媛却镇定地咬着唇喊她:“打电话给迟衡。” 第23章 亲了一口   南黎市的双华国际机场是国内的4F级机场之一, 建设十分豪华,是国内的航空枢纽和客货集散地。   自从上次一别,也有几个月没见, 伏铭亲自开车去接人, 早早就等在航站楼外。   大约过了半小时, 一拨新的人群密密地涌了出来。伏铭低头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就是这一批了。   他懒散地靠着车门站着,戴着一副墨镜, 因为身材极好, 气场又足够强大,便引得很多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远远地, 伏铭看见熟悉的两道身影走了出来, 正四下寻找着他。   其中一个个子高,且很瘦, 叫张宇峰,另一个有点矮,但看起来就胖胖的, 叫何旭光。   手机响了起来。   伏铭划到接听键, 里面便传出来一道带着西北方言口音的声音:“铭哥, 你哪儿呢?”   伏铭看着他们站在原地东张西望,偏偏就是没看见他, “啧”了一声,“眼神不好使啊,给你买点鱼肝油?”   “好啊。”   “……”伏铭还真有点无语,“你抬头,一点钟方向,戴墨镜那个, 就是我。”   “哪儿呢?哦哦哦!看见了!”   电话随即被挂断,伏铭收了手机,看见他们朝他跑了过来。   “铭哥!嗐呀,好久不见了您嘞!”胖胖何旭光一见到伏铭就很热情地拉着他的手叙旧,“这一别了您呐,我是吃不香睡不好的,就盼着哪天再陪在您身边,今儿可算又见着您了!”   瘦瘦张宇峰相比较胖胖何旭光就沉稳淡定很多,但也带着笑,看起来很开心,“铭哥,饿了。”   伏铭:“……”   这俩人还真是一点没变。   也是,二十几年都没变过,又怎么指望他们几个月就有所改变。   伏铭取下墨镜,往后一抬手:“上车,带你们去吃饭。”   “哇,您这车,可不得了了嘿,迈巴赫,我这还是第二次见着真的,头一回,那都是远远看着,”何旭光说着小心翼翼地摸上车,“这回我居然要坐上了。”   伏铭被他逗笑了,一巴掌拍上他后背,“没出息的样,快上车,你嫂子在家饭都做好了。”   “你结婚了?!”何旭光和张宇峰同时惊奇到。   伏铭不免有几分得意,嘴角的笑意根本都压不住,挑了挑眉,努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颔首:“对,前两天结的,别说了,赶紧上车,都快热死了。”   -   原本孟唯宁今天是要去上班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老师非要让她今天在家休息,不准去医院上班。   正好伏铭说他好兄弟要从西北过来,孟唯宁想了想,反正也是闲着,干脆说在家给他们做饭,接风洗尘。   她平常其实很少做饭,但厨艺还算凑合,最擅长的是江南菜,比较清淡。   想到西北的口味与江南的口味相差甚远,她怕别人一下飞机吃到的第一顿饭就不合口味,所以还特地从外面饭店点了几道西北菜。   伏铭带着何旭光和张宇峰上楼的时候,孟唯宁点的菜也同时到了楼下,几人刚好凑到同一趟电梯。   外卖用锡纸盒装的,离得近了,就能闻到浓烈的香味。   何旭光吸了吸鼻子,脱口而出:“这不是咱们那儿的菜吗?”   “做得还挺正宗的。”张宇峰也搭了一句话。   俩人都是没吃早饭就上飞机的,在飞机上吃到的也不怎么合口味,就没怎么吃,这会儿被家乡菜的味道一勾,顿时馋虫就上来了。   何旭光心里还在默默想,也不知道嫂子会做什么菜,他们吃不吃得惯。   但是就算吃不惯,也不可以说出来,要给面子多吃些,然后离开的时候再和疯子偷偷点这个外卖过过瘾。   电梯很快就到了,伏铭轻车熟路地按了密码开门,却没想到那外卖小哥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也走到了门前。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外卖小哥直接打起了电话。   很快,孟唯宁就跑到了门口,“谢谢。”   她接过外卖,才笑着和张宇峰跟何旭光打招呼:“你们好,欢迎来到南黎,快请进。”   何旭光早猜到嫂子肯定会很漂亮,但是没想到,是这么漂亮。   最主要的是,总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张宇峰不像他那么呆滞,同样笑着回应孟唯宁:“嫂子好,麻烦了。”   “不麻烦的。”孟唯宁笑了笑,转向伏铭,“关下门呀伏铭。”   伏铭把门关上,一边往里走一边看着孟唯宁手里提着的外卖,好奇到:“你点了外卖?”   “嗯,做了些我们那边的特色菜,但是怕他们吃不惯,就点了几道西北菜,旅途遥远,肯定没有好好吃饭,总不能让别人吃不喜欢吃的。”   何旭光顿时感动极了,把孟唯宁当成了亲嫂子一般。   刚刚他还担心呢,没想到嫂子居然考虑这么周到。而且,嫂子好漂亮好温柔,铭哥总算苦尽甘来。   “嫂子,太感谢您了,没想到您是这么温柔又善良,简直就是活菩萨在世,圣人轮回——”   话还没说完,被伏铭一巴掌拍上后背,“别嘚嘚嘚了,你嫂子还提着东西呢。”   何旭光立即从孟唯宁手里抢过外卖袋子,积极地说到:“我来!这种粗活怎么用嫂子亲自动手。”   给孟唯宁整得一愣一愣的。   “不用这么客气的……”孟唯宁尴尬地笑了笑,拂了拂耳边落下的碎发,指了指饭桌,“就麻烦你放到桌上,菜我也做好了,洗洗手马上开饭。”   “好嘞嫂子,您请好了,放着我来。”何旭光立即提着外卖袋子往饭桌那边跑。   张宇峰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自己的搭档如此自来熟,指了指饭桌方向:“那我也去帮忙了铭哥嫂子。”   “去吧。”伏铭眼神示意。   等俩人都走了过去,孟唯宁才给伏铭使了个眼神,“来厨房。”   伏铭乖乖跟着进去。   他以为孟唯宁不喜欢他的兄弟,要把他拉进厨房说悄悄话,却没想到孟唯宁直接拉开冰箱大门,从里面拿出一打冰镇过的酒给他。   “忘了问你他们喜欢喝什么了,上午才去买的,拜托你就和他们说一下,见谅。”   孟唯宁的表情十分真诚,完全就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他的朋友考虑。   伏铭心里一股暖流涌上来,有一种自己的好兄弟也被她接纳了,并且认真对待的感动。   那是一种从头到尾的认同感。   “老婆。”他忽然这么叫。   孟唯宁被他喊得一愣。   “你锅里汤要溢出来了。”伏铭看向她背后。   孟唯宁急忙忙转身去看。   伏铭一低头,凑到她脸上亲了一口。   不等孟唯宁反应过来,就抱着酒飞快离去。 第24章 你也去偷人了?   孟唯宁住的这套房子, 是当初她搬来南黎后租住的。   当初孟家只剩下她一个独女,莫以书于心不忍,要让她住在迟家, 以便好好照应她, 可是孟唯宁没答应。   虽然从前大家都在西和, 孟唯宁也从出生以后就认识莫以书, 把她当成很好的阿姨,但毕竟后来迟家搬到了南黎, 不再像从前那样常常相见, 就总归会生分一点。   再加上,她长大了, 有自己的想法, 还没结婚,就住到别人家里, 她是不愿意的,所以搬了出来。   孟家世代从医,祖上就曾是御医, 只不过传到现在, 渐渐没落了。   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孟家家底并不单薄,再加上她的父母消费欲并不强烈, 花钱很少,因此孟唯宁继承到一笔很丰厚的遗产。   南黎是一级城市,消费高,房价自然也不便宜,她当初只是看了几个楼盘,就打消了买房的念头。   没有了父母后, 她不再觉得自己有家,也没有一定要有一套房子的想法。   房子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可以遮风挡雨就够了,所以她打算租房,剩下的钱,想弄个中药园子。   一开始,她只想租一个普通的一室一厅就好,够住就行,但是莫以书就不同意,说是委屈了她,如果那样,不如回家住。   孟唯宁没办法,租了一套地段好装修又好的房子,就是达到了莫以书的标准,这才住了下来。   原本迟裕说要送她一套,他们现在完全不缺钱,送她套房子,就像请她吃顿饭一样简单,但是她严词拒绝了。   她不想拿人手短,以免日后觉得有所亏欠。   后来莫以书又说,要不大家各退一步,替她出房租,也被她拒绝了。   她有那个金钱实力付房费,又不是没有,况且她自己也可以赚钱,又不是只靠着遗产过日子。   总之,这套房子虽然是两室两厅,但是空间很大,小区地段好,安保措施也很不错,周围交通便利,离她的工作地方也不远。   孟唯宁基本上都是自己住,有时候迟衡过来,基本上也不留宿,所以她就把其中一间卧室改成了书房,又在客厅做了一面柜子,放些中药材,有时候小区里的人也回到她这里拿些药。   这套房子的厨房也足够宽敞,孟唯宁闲暇的时候也愿意进厨房给自己弄一些好吃的。   眼下厨房里的料理台上已经摆满了她做好的凉拌菜,还有些稍微炒炒就可以上桌的菜,炉子上煲着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是猪肚鸡汤,香气腾腾往外冒,孟唯宁却愣在原地发呆。   孟唯宁是真的没想过,伏铭会亲她。   刚刚,伏铭应该是亲了她吧?   她低下头,手轻轻摸上刚刚被他亲过的地方,好像还有点热热的,渐渐地,竟然变得有点烫。   孟唯宁虽然跟迟衡从小就有婚约,几年前又被他接到南黎,但是迟衡一直对她的亲密行为只有抱抱,或者摸摸头这样,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安慰她的时候,亲吻她的头顶或者额头。   更亲密的,就再也没有了。   说出来别人可能都很难以置信,她跟迟衡在一起那么久,别说初夜,其实初吻都还在。   她一开始,还曾天真单纯地怀疑,他喜欢的是同性,直到后来看见他对别的女人并不如此,才知道他喜欢的仍然是女人。   虽然很好奇迟衡为什么不对她那样,不过她也乐得轻松自在,就干脆装傻。   孟唯宁想不通伏铭为什么亲她,也就懒得再想,转过头去,炉子上的汤居然真的溢出来了。   她连忙拿过一旁的毛巾垫着揭开盖子,又把火关掉正要手忙脚乱地把锅端下来放到垫子上的时候,伏铭进了厨房。   因为刚刚他亲了她的脸颊,所以,孟唯宁忽然有了点尴尬的感觉。   她低着头,也不敢看他,手里却忽然一轻,伏铭把她手里的毛巾抢走了,垫着锅把手把锅端了下来。   他一边把锅放到垫子上,一边低着头和孟唯宁道歉:“对不起。”   语气极度诚恳,仿佛他犯了什么大错,给孟唯宁整懵了,转头看了他一眼,问到:“怎么了?”   难道你也去偷人了?   “刚刚我想帮你端锅的。”伏铭说,“但是一不小心,亲到你的脸,吓得我立马跑了出去。”   孟唯宁:“……”   一不小心?   “我知道你很生气,”伏铭又说,“但是我兄弟在呢,你可以给我一点面子吗,不要表现出来,不然我以后抬不起头了。”   孟唯宁:“……”   “等他们离开,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如果你觉得太亏了,气不过,想亲回来也可以。”   孟唯宁错愕到瞳孔都变大了:“……?”   还亲回去?   她真的有点怀疑他脑子坏掉了。   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不小心亲到她,这个亲回去的提议就很离谱。   她想了想,这事儿不管是不是他故意的,但他都那么说了,未免俩人的相处变得尴尬,她也只好像那么理解。   “没事,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她只好宽容大度假装无事发生地回应。   “谢谢,”伏铭一下笑了起来,“你真是大好人,孟医生。”   孟唯宁:“……”   就很像个得逞的狐狸。   孟唯宁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只不过每一次,他都看起来很坦荡,很真诚,她就总是觉得自己想多了。   确实是自己想多了吧?   -   午饭很愉快,何旭光和张宇峰吃完就准备离开,孟唯宁留他们休息一会儿,被他们以想回去睡觉拒绝。   离开的时候他们连连对她表示感谢,特别是何旭光,就好像她今天不只是做了一顿饭那么简单,而是做了什么行善积德的大好事。   伏铭给张宇峰何旭光准备的一套房子就在附近,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他送完人回来,孟唯宁正在收拾厨房。   “我来吧。”他说,然后把孟唯宁手里的洗碗抹布抢了过去。   孟唯宁本来今天就做了一大桌菜,也挺累的,就没和他客气。   她不习惯丢下别人独自收拾厨房,这大概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他父母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又恩恩爱爱的完美夫妻,很少红脸,就连做饭洗碗都经常是一起的,除非它爸实在忙不过来,否则不会出现只有她妈一个人在厨房收拾的情况。   孟唯宁就在厨房里陪伏铭,看他收拾厨房,无聊就和他闲聊:“那个叫何旭光的,他是西北人吗?怎么听着口音不太像。”   “他从前去北方闯荡过两年,又喜欢听相声,慢慢就变成这个调调了,还挺好玩的是吧?”   孟唯宁笑着点了点头,应到:“对,很有趣。感觉听他说话心情都好了。”   “听我说话心情不好?”   孟唯宁:“……不一样,就感觉听他说话像听相声,还是当面听的,配上他的表情,感觉很有意思,很喜庆。”   说完,孟唯宁似乎怕他还要抬杠,就补充问到:“你觉得你喜庆吗?”   伏铭手里动作一顿,否认到:“那还真不。”   “我感觉张宇峰话还挺少的。”孟唯宁说。   “你对他感兴趣?”伏铭瞬间有些警惕,便转头看了她一眼。   “我就是随便说说……”孟唯宁有点无语,“就感觉他们两个性格完全不同,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一起的。”   “就是因为不同,所以才互补,性格一样,那就没意思了。”伏铭说,“同性相斥,太像的话反而容易有矛盾,容易比较。”   孟唯宁点点头:“倒也是。”   想了想,又问:“那你觉得咱们俩好相处吗?”   不待伏铭回答,她又说:“我感觉你脾气还挺好的,我脾气也还行,我对你客气,你对我也挺客气的。”   伏铭:“……要不,我脾气差点?对你不客气点?”   “……”   怎么感觉自己脑子短路了一样,孟唯宁有点懊恼,连忙应到:“就像现在这样,还挺好的。”   -   伏铭没有继续留在孟唯宁家过夜,而是吃了晚饭就去找张宇峰跟何旭光。   他跟孟唯宁领证这事儿,说起来其实还挺冲动的,别人可能很难理解,但是伏铭觉得,张宇峰跟何旭光可以理解。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和他们说了,让他们去查是谁传出来的流言。   何旭光和张宇峰没有在意他们是怎么领证的,注意力全在孟唯宁被别人泼脏水这件事上。   今天孟唯宁留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漂亮又温柔,丝毫没有嫌弃他们小地方出来的意思。   不仅如此,怕他们吃不惯她做的菜,还特意点了正宗的家乡菜,又买了酒冰镇,怕他们不喜欢喝,还让伏铭帮她表达一下歉意。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何旭光和张宇峰就从没见过像孟唯宁这样集漂亮温柔贤惠善良一身的人,对人这么周到,让人忍不住心里暖和,一下就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顿时,这件事就不再只是孟唯宁和伏铭的事,而是变成了他们共同的事。   “放心了哥,这事儿保管给您办妥贴,不过刚来这里咱也不熟悉,可能需要点时间。”何旭光说,“不过您也放心,最多,不超过三天,这事儿绝对就给您整到水面上,让那贼人无所遁形。”   “辛苦了,这张卡拿去花,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拿出来用,密码是123456,你俩可以重新改一个。”   伏铭说着推过去一张卡,“原本还想找别人查查的,正好你们来了,这事还是交给你们来办我才放心。”   “切记,万事以你们嫂子的名誉为重,不要让别人发现你们。” 第25章 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雷声阵阵, 响彻天空,南黎的夏季,又落了一场大暴雨。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不过下午五六点钟的光景, 还是白日漫长的夏季, 却已经暗得像是初冬季节的夜幕之前。   空气里夏季的白日燥热已经散了大半, 风吹着雨飘散,落到身上, 带着一点舒爽的凉意。   孟唯宁的车不知什么时候坏了, 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不远处的公交站, 忽然生起了想要坐公交车的心思。   几乎是同时, 她就迈开了腿,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过去。   旁边有几辆小推车, 总是趁着这样的时间出来卖一些小吃,比如土豆花、糯米小糍粑、冰粉等等。   许多等车的人都在那里买,孟唯宁也走过去凑了热闹。   她其实想买土豆花, 但是味道太大, 还要坐公交车, 想来对别人似乎不太友好,她便只买了一份糯米小糍粑。   公交车很快开了过来, 孟唯宁提着糯米小糍粑过去,挤在后面上车。   过了两站,有人下了车,恰好就在她旁边,没人坐上去,孟唯宁便坐了。   靠窗的座位, 窗户被上一个人打开了一点,车继续开的时候,外面的风就穿了进来。   司机忽然把车载音乐打开了,孟唯宁许久没坐公交车,惊奇地发现,原来公交车有了车载音响。   司机大概年纪四十左右,放的是零零年左右流行的歌曲,整个车间充满了怀旧气息。   这辆公交会途径老街,从大马路上拐弯,进入了一条林荫遮挡的老路。   街道两边都是些看起来陈旧有年头的老店,招牌五颜六色,却又因为年月太久而泛白。   孟唯宁低头咬了一颗糯米小糍粑,红糖泛着甜味,晕开在舌尖。   她微微侧着头,看见车窗外忽而掠过的街景,就想起从前。   从前日色慢,夏天也没现在这么热又无聊烦躁,放了学坐公交车回家,一车大半都是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红的明星,热闹青春。   回到家以后,桌上的座扇大多数时候都是打开的,吹着一盘撒了熟油的凉面。   厨房里会恰好有菜倒进锅里,跟热油碰撞,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然后窜出香味。   那时候,住在隔壁的迟衡总会闻着香味跑过来蹭饭,还没进门就开始喊:“宁姨,我来蹭饭了!”   她妈妈就会笑着探出厨房招呼他:“快洗洗手坐好,很快开饭。”   “快走宁宁,咱们去洗手了。”迟衡就会过来拉她的手。   然而很多时候,饭吃到中途,莫以书就会一边喊迟衡的小名一边冲到她家,揪住迟衡的耳朵骂:“你个坏东西,你妈我做的饭吃不下,要来吃你宁姨做的?你宁姨不累吗,给你宁姨当儿子算了。”   宁舒就会笑着招呼她,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让她坐下一起吃。   “我是没办法了,这小子管不了,等等,我去把菜端过来。”莫以书说着就会把她刚做好的饭菜一起端到她家里,两家人就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那时候莫以书不像现在这样,年轻的莫以书是利落的,带着一点爽气,很有江湖气息的感觉,她小时候还挺喜欢她的。   也不知道是时间改变了她,还是因为后来他们家经商发达了,要时常跟上流社会的人交流,所以导致她变得总是看起来知书达礼秀外慧中的样子。   孟唯宁也就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她了,感觉不再像从前那么自在,她的微笑表情下,她捉摸不透。   不过现在跟她也不是很相关了,如果没有意外,大家以后就只做陌生人,在同一个城市,却不再有交集。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天也跟着慢慢亮开。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的时候,她刚好到站。   孟唯宁下了车,手里的糯米小糍粑只吃了一个,剩下的一直放着,已经慢慢变冷了。   她正要拿到垃圾桶去丢掉,手机响了起来。   是伏铭。   孟唯宁一手提着伞,手里的塑料袋也还没丢,手忙脚乱又去摸手机。   一个慌乱,糯米小糍粑掉到地上,散落开,成了一片,七零八落的。里面的黄豆粉也算都撒了出来,弄得她脚边的这一块地方都是乱七八糟的。   孟唯宁看着就头疼,把手机拿出来接听,架在肩膀和耳朵中间,歪着脑袋喂了一声,蹲在地上捡落到地上的糯米小糍粑。   “你在干嘛呢?”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怎么开心。   孟唯宁应到:“刚下车,一会儿到家了。”   “心情还好吗?”他问。   孟唯宁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也还是回答:“还好。”   “那就是不怎么好了。”伏铭说,然后顿了一下,“没什么,我就问问,一会儿我来陪你。”   陪她?   陪她干什么?   孟唯宁总觉得,他今天奇奇怪怪的,便忍不住问:“怎么了,是有事吗?”   跟她有关,会让她难过?   “没、没有,你想吃什么,要不我给你打包回去吧,或者我给你做饭,想吃什么都可以。”   孟唯宁就更好奇了,他好像想要掩饰些什么东西。   孟唯宁跟他认识不久,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事情。   “伏铭,你可以直说,不用瞒着我,如果你怕会影响我的心情,那我可以告诉你,不用怕,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我可以承受。”   那边一阵长久的沉默。   孟唯宁跟着他的沉默,捡完了所有掉在地上的糯米小糍粑。   她正要起身丢到垃圾桶,一直沉默的伏铭突然说话了:“我知道是谁传的流言了。”   孟唯宁跟着一顿,没有站起来,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问:“是谁?”   刚问出口,她却似乎有了答案。   那个,她最不愿意相信的……   伏铭会先问她心情如何,又支支吾吾不肯说,显然是怕她知道真相会难过。   她会难过,会因为谁难过,似乎不言而喻。   那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心揪了起来。   “光子说,最开始,这话……”伏铭顿了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是莫以书他们在酒店传出来的。”   孟唯宁手上力度一松,刚刚捡起来的糯米小糍粑重新掉落到地上,撒了一地。   就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刚刚她在公交车上,还回忆起从前的美好,却没想到现在,竟然……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呢。   孟唯宁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迟衡不爱她,出轨,被她捉奸在床,其实她都没那么恨。   但是,他父母最信任的人,在他们离去后,给他们唯一的女儿泼这样的脏水。 第26章 也挺甜的   天边乌云聚拢, 惊雷响彻天空。   夏季的雨总是没什么规律,来去随心,刚刚停了的雨, 又开始下起来。   孟唯宁瘫坐在地上, 雨滴往她身上不停地落, 然而她却像根本没有感知到这雨的存在, 丝毫反应也没有。   不停有车往路边开过,溅起污水落在她身上, 行人用怪异的眼神看她, 走至近前,故意绕开。   但是她的世界, 是与世隔绝的。   其实可能传出流言的人就那几个, 莫以书原本就是其中之一,她早就想过这样的可能, 但是却一直心存侥幸,觉得不会是她。   她并不是觉得,自己有多么喜欢她所以才不想她这样对自己, 只是因为, 她是父母亲最好的朋友, 最信任的人。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魂魄和神灵的存在,她根本不敢想, 她的父母知道这件事会有多难过。   孟唯宁手撑在被雨冲刷过的地面上,渐渐收紧,好看的双眸里,头一次泛起决绝冷漠的情绪。   从小,父母导她向善,教她“达则兼济天下, 穷则独善其身”,对她说“世间万般恶,然医学应该胸怀广阔,众生平等”。   她被医书和中药香熏陶得心软,是除了医学之外什么事都很难以去计较的性子。   她不计较,却有人计较。   她给别人留面子,别人却往她身上泼脏水。   每个人心中都有恶。   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   如果换作是她父母在世,想必也绝对不能忍。   雨好像什么时候停了。   却又好像没停。   除了她身处的地方,还是大雨倾盆。   孟唯宁眨了眨眼,雨滴从睫毛滚落,像是一只刚刚哭泣过的小鹿。   她抬起头,看见了一把黑色的大伞,遮挡住了落雨的天空。   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雨停了。   是有人替她撑了伞,挡住了她最害怕的大雨。   是的,那一年梅雨季节,久雨不停,成了她心中绕不开的阴影。   她总是在下大雨的时候,变得很脆弱。   “孟医生。”是伏铭的声音。   他的声音不像平时装正经,也不带着点幼稚的搞怪意味,而是放得很轻,就像是春天雪化了,第一朵花开,那么温柔。   孟唯宁抬眸看向他,眼睫轻轻颤动着。   伏铭半蹲着,微微颔首,垂眸看着她,丹凤眼里倒映着她的脸。   大伞只遮住了他的头,而雨不停落向他的后背。   “伏铭。”孟唯宁叫他,声音轻轻的,“你觉不觉得,今天有点冷。”   “对,下雨了。”伏铭伸出手来,手掌心摊开,“我们回家吧,我给你煲汤喝。”   孟唯宁看着他伸出来的手,他摊开的手掌心,他半蹲着的姿势,一如当年,迟衡到西和接她那一幕。   那天久雨不停的西和市放了晴,她以为是往后晴空的开始,却没想到,也只是另一个深渊。   如今,相似的选择出现,她呆滞地看着伏铭的手三秒。   这三秒里,她想过很多事情,许多选择和可能性不断地在脑海里盘旋。   三秒结束后,她别开脸,不再看他伸出来的手,也没把自己的手放到上面去。   “我腿麻了,等我一下,我可以自己起来。”她说。   话音刚落,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传来,她被伏铭打横抱起。   那把黑色的大伞落到地上,很快被风吹着,翻滚着跑远了。   孟唯宁还来不及惊呼一声,他的声音自上而下落下:“孟医生,我可不会什么医术,也没你这么温柔,你要是感冒了,我只会捏着你的鼻子给你灌药房买回来的药。”   他又说:“反正咱俩衣服都湿了,伞也干脆不要了,如果我感冒了,都是因为你,你得负责照顾我。”   “你放我下来!”孟唯宁扯住他的衣服喊,“这样不合适。”   “不放。”   雨好大,就像依萍问她爸要钱那天一样大。   孟唯宁想睁开眼看他,被雨水糊了满脸,眼睛也睁不开。   肯定好狼狈,孟唯宁想。   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睛,在一片迷蒙中,看见他的侧脸,和完美的下颌线。   雨实在太大了,很快那侧脸又变得很模糊,而他每抱着她走一步,她的头就跟着摇晃一下。   在这摇晃模糊的雨幕里,他的侧脸始终如一。   她记起小时候,陪父亲去乡下给别人义诊,山路难走,她走不了多久就累了,父亲就会蹲下让她趴到他背上背她走。   父亲的背宽厚又温暖,带着一点衣服上的皂香,让她昏昏欲睡。   每每都是到了地方被父亲温柔叫醒:“栀栀,到了。”   只有爸妈会叫她栀栀。   她的名字是父亲对母亲爱的证明,孟以徳和宁舒的女儿,叫孟唯宁。   但是父亲却从不叫她宁宁,因为那是属于母亲的称呼。   她出生的时候,栀子花开,院子里总是飘着香,而栀子又是一味中药,所以她有了这样的一个小名。   栀子花,是她母亲最喜欢的花。   她其实也分不清,是因为恰好那时栀子花开她才有了这样的小名,还是因为母亲喜欢栀子花她才有这样的小名。   不过似乎那也都不重要,她是爱的证明。   也会有人,那样爱她吗?   -   孟唯宁醒来的时候,卧室很安静。   窗户开着,外面雨已经停了,天色暗下来,孟唯宁随手拽过床边的闹钟一看,晚上八点了。   这么晚了,孟唯宁也没想到。   下午回家后,她洗完澡吹干头发就跑床上睡觉,伏铭说要给她做饭。   这一觉,就睡到了八点,也不知道伏铭有没有给她做。   从卧室出来就闻到空气里飘着一股排骨汤的香味,孟唯宁猜测,应该是冬瓜炖的。   走到厨房门口,厨房里灯亮着,但是没有人。   “伏铭?”   孟唯宁转过身,一边叫伏铭的名字一边找他。   不在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睡得头晕脑胀的,孟唯宁接了杯热水坐在玄关处等伏铭,没多会儿,门开了。   伏铭手里竟然捧着一捧鲜花。   “你醒了?”   大概是没想到她醒了,而且还坐在这里等他,所以他看上去表情有点意外,转瞬却又笑了起来。   “给你买了花,好看吗?”   孟唯宁很给面子,点点头道:“好看,你专门出去买花?”   伏铭一顿,随即手指抚上额头,“嘶”了一声,“完了,酱油忘买了,我出去买酱油的,有个大爷推着一车花,我看还挺漂亮的,就买了。”   孟唯宁:“……”   “没关系,我去买吧。”孟唯宁说。   “别,”伏铭把手里的鲜花往她怀里一塞,“我再跑一趟就行了。”   关门声随即响起,伏铭又不见了。   孟唯宁低头看着手里的鲜花,是红玫瑰、小雏菊、满天星组合的,散发着淡淡清香。   她正要起身找个花瓶插上,目光被花朵中央的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住。   是一条月光石做的银手链。   月光石相比较其他的宝石不怎么值钱,但却很好看,在光的照射下,是很浅淡的蓝色,看起来像是月亮清冷的光辉。   孟唯宁不敢乱动,就把花放到了桌上,等伏铭回来。   -   伏铭回来的时候,除了买回一瓶酱油,又给她带了酸奶和小泡芙。   “都是超市里顺手买的,不然只买瓶酱油,显得我很小家子气。”他说。   孟唯宁其实还挺喜欢吃甜食,但甜食吃多了不好,所以她一直会控制自己少吃。   酸奶和泡芙她也爱,但泡芙却很久没买过,伏铭给她买了,虽然他那样说,但她还是很感动。   所以……   她自然而然地,拿起一个小泡芙递到他嘴边:“你先吃一个吧。”   她是一个很懂分享和感恩的人,从前在家里也会这样,所以完全算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但是显然伏铭完全没有料想到她会这样做,所以愣了一下。   就在他愣了这一下的时间,孟唯宁也察觉自己好像这样做有点不妥。   “还是你自己拿吧。”孟唯宁说着要收回手。   还没收回,手腕被他一下抓住。   “我又不是不吃。”   伏铭说着低头,一口就把小泡芙全吃了。   温热的舌头和口腔扫过孟唯宁的指尖,她忽然就有点不自在。   指尖烫烫的,大概是这感觉实在有点……   孟唯宁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我忘了洗手。”   结果他居然毫不在意,拎着酱油瓶就往厨房走,“没事,也挺甜的。”   也挺甜的。   孟唯宁细细想了一下,忽然臊得脸红。   -   伏铭厨艺极好,孟唯宁上次吃他做的油泼面就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他做江南菜也这么厉害。   一整桌都是她喜欢的,让她忍不住就吃多了。   饭后她想去插花,就想起那条手链,便忍不住问他:“手链你送我的吗?”   “对啊,月光石手链,保佑你以后吸引的都是很好的人,身边全都是对你好的人。”   伏铭说得云淡风轻,孟唯宁却在霎那间眼眶酸酸的。   除了父母,她从没听过别人对她说,希望她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   “伏铭,谢谢你。”   “客气了,孟医生。”   伏铭说完,顿了一下,看向她,问到:“你有没有什么小名?”   “怎么了?”   “我也不能总叫你孟医生吧,叫你老婆你又不愿意,叫你宁宁岂不是跟迟哥一样了,叫全名太生份,如果你有小名,我叫你小名。”   孟唯宁犹豫了一下。   她只有一个小名,只有父母叫过,算是很具有特殊意义的。   要告诉他吗?   “没有?”   “有……”孟唯宁纠结再三,还是开了口,“叫栀栀,栀子花的栀。”   “栀栀。”伏铭重复了一遍,嘴角微翘,“好名字。”   想了七年,总算当着她的面,光明正大,叫出这个名字。 第27章 莫以书气得像泼妇   南黎市不是什么小城市, 但是那个圈子也就那么大,所以流言很快就传开了。   距离婚礼过去已经快一周了,流言却丝毫没有因为时间过去而平息, 反而越传越广, 倒像是有人专门在后面造势。   而孟唯宁被老师要求不准去医院的那天, 她也是第二天去了的时候才知道, 之前到医院闹事说她勾引她老公的那个女人又去闹事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流言,更坚定了孟唯宁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所以又去医院闹。   这几天医院的同事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熟悉的会安慰她,不了解她的就偷偷看戏。   她走哪里都会有怪异的感觉, 别人聚在一起, 她走过去,别人立即就散开, 等她走开后,别人又聚在一起,议论声又会悄悄响起。   纵然她不怎么关注那些外界的事物, 也免不了受到些影响, 没有谁会不介意自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况且,议论的那些根本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孟唯宁侧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想这些天的遭遇。   窗外月光明亮,想来明天会是一个大晴天。   被动是不行的,那么如何化被动为主动呢?   之前就有想过,到底怎么样才可以解决这件事,现在她很缺证据。   孟唯宁又翻了一个身,还是睡不着, 反而越来越清醒。   她想了想,干脆从床上坐起来,把手机从脚边摸过来拿到手里打开,直接给伏铭打了个电话。   伏铭没回家,就睡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   铃声响了一会儿,被伏铭接听。   “怎么了?”   听见他带着一点沙哑朦胧的声音时,孟唯宁下意识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半夜,他肯定都睡着了,又被她吵醒。   孟唯宁顿时觉得有点内疚,连忙道:“没事,我打错了,你睡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准备挂断电话,伏铭却一下清醒了似的,忙打断到:“原本是想给谁打电话?”   孟唯宁一愣,如实回答:“没谁啊。”   原本就是给你打的。   “哦。”伏铭打了个呵欠,“睡不着吗,栀栀。”   “……”   孟唯宁被他这个称呼弄得怪不自在的。   “要不出来聊会天,喝点啤酒,弄点小烧烤?”   “……”   孟唯宁觉得他真的很不一样。   可能是被他影响了,孟唯宁觉得自己也变得奇怪。   她竟然只犹豫了一秒,就答应到:“好。”   -   时间太晚,伏铭也没叫外卖,到厨房里翻了冰箱开了火,做了点下酒菜,又提了几瓶啤酒出来,就开始要跟她对酒当歌。   这冰箱里的啤酒还是他准备的,自从俩人领了证,伏铭就开始往她这家里慢慢添东西,首先就是填满她的冰箱。   孟唯宁本想拿个纸杯倒上小半杯就好,想了想又显得有点矫情,干脆直接开了一瓶拿着喝。   她酒量不好,伏铭却跟她正好相反,一瓶啤酒一口就喝掉一半。   孟唯宁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瓶,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说实在的,大口喝酒确实挺爽的。   一开始俩人就只是喝酒吃菜,后来慢慢场子热起来,孟唯宁就把自己心里困扰的事情和伏铭说了。   “我有办法。”伏铭说,“别烦恼,光子他们可以拿到东西的。”   “什么东西?”   “证明是迟衡婚礼前夜出轨的证据。”   他说,迟衡,而不再是迟哥。   “怎么证明呢?”孟唯宁有点好奇,毕竟没人录像。   “苏荷媛有视频,她做了局,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就是那个两千万的视频。”   这些都是何旭光张宇峰这几天打听到的,还打听到苏荷媛前几天手受了伤,这几天迟衡都在陪她。   “你该不会要买吧?”孟唯宁有些急了,那可是两千万。   “买什么?”伏铭仰头喝下一大口啤酒,“你知道疯子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孟唯宁摇头:“不知道。”   “黑别人手机电脑。”   孟唯宁:“……”   “反正他们也挺不是人,咱们就没必要讲什么道德仁义,况且,你不是说了,不准我花钱么,我哪儿敢买?”   孟唯宁:“……你有什么不敢的。”   “我妻管严。”   孟唯宁:“……”   “明天就可以拿到了,吃完放心去睡,我在外面呢。”他又说。   孟唯宁被他这话说得无端有了点安全感,再回去睡觉竟然沾着枕头就睡了。   -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宇峰就把视频连着录音一起给伏铭发了过来。   孟唯宁坐在旁边听完整段录音,心里是彻底对莫以书死心了。   “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儿媳妇变成别人的了,我这少个人,婚礼当然办不了。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跟伏家少爷领了证,就在婚礼当天早上,这叫什么事儿。我也不想相信,可是我当天亲眼见到他们亲亲热热的,显然感情很好。”   这是莫以书的整段话,不知道在和谁说,但确实是她说的。   而这段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别人,孟唯宁早已经和伏铭暗渡陈仓,还出尔反尔,特意在婚礼当天一大早就去领了证。   整段话,把她儿子迟衡摘得一干二净,仿佛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视频呢?”孟唯宁冷静淡定地问。   伏铭便点开视频给她看。   视频是几段剪辑成一段的,从孟唯宁开门进去,到把他们捉奸在床,全都有。   孟唯宁不得不佩服苏荷媛,为了两千万,可真是豁的出去,竟然连名声都不要了。   看完视频,孟唯宁心里就有了底。   她甚至还冷静地分析,到时候这段视频流露出去,视频的来源该如何解释。   “是不是在想视频的来源到时候该如何解释?”伏铭问。   孟唯宁惊讶地看向他,没想到他竟然跟自己想到了一处。   她点点头:“嗯,总不可能说是我事先就发现他要出轨所以特地做了录像的准备吧?”   “当然不是。”伏铭笑了笑,“可你可以有另外一种解释。”   “什么?”   “你很喜欢迟衡,很期待和他的这场婚礼,所以精心布置婚房,又很想把新婚记录下来,所以一早就准备了摄像头,想记录下这人生中的唯一一场婚礼。”   “婚礼前夜,你想起还有个地方没有布置好,所以特地返回婚房,想再布置一下,结果,就撞到了他们这一幕。”   “你顾及往日情谊,虽然有摄像头替你记录下这个荒唐的夜晚,但是你仍旧选择不说出来,想给彼此都留点颜面,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对你的生活造成严重困扰。”   “你为了好好生活,不再忍受非议,决定站出来放出事实的真相。”   伏铭说完,孟唯宁整个人就直接惊呆了。   这缜密的心思,这深沉的心机。   她完全不敢想,如果他要对付自己,会是什么样的。   怕是自己骨头都不剩。   “如果你想收拾莫以书,把录音一起放出来,至于录音的来源,则可以用当时你们通电话她忘了挂断,你录了音来解释。”   “至于为什么这些证据现在才放出来,你的理由都只有一个:两家是故交,你顾及往日情谊,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时至今日,忍无可忍,退无再退。”   孟唯宁被他的话惊讶到沉默忘了反应,以至于伏铭带着点自我嘲讽的笑意问她:“觉得我卑鄙阴暗?”   孟唯宁立即摇头:“我觉得你实在是太聪明了!”   “真的?”   “嗯!”   伏铭就笑得有点开心,打开视频剪辑软件说到:“这视频我还要再剪辑一点,苏荷媛尺度太大,我怕被和谐。”   孟唯宁:“……”   转瞬孟唯宁又想到一个问题:“那怎么解释我们俩领证的事呢?”   “你爱他爱到无法自拔,所以为了气他,故意要跟我领证,而我一直爱慕于你,趁机捡漏,你后悔也晚了。”   孟唯宁:“……”   “那怎么解释我们看起来很亲密?”   “你是逢场作戏,我是真情流露,莫以书她是心怀鬼胎。”   孟唯宁:“……”   “你不要名声了?”孟唯宁关心到,“毕竟之前你们也算是朋友,朋友妻不可欺,你还爱慕于我……”   “大男人要什么名声?”   孟唯宁:“……那你要什么?”   “要你。”伏铭脱口而出。   孟唯宁瞬间呆滞。   伏铭又立即抬头冲她一笑,“逗你的,反正我一个私生子,本来也没什么好名声,你不用担心。”   他说得云淡风轻,甚至带着笑,可孟唯宁却忽然有点心疼。   没有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她不会这样说的。   只是没想到,伏铭剪辑完视频就直接把视频和录音发到张宇峰那里,让他立即传播起来,并且,同时传点小道消息出去:伏家少爷一直喜欢孟医生。   孟唯宁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传遍了南黎市。   而她同一时间,接到了莫以书的电话。   孟唯宁毫不犹豫地接听,莫以书愤怒又着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变得很尖锐,像一个泼妇。   “宁宁!那些是你做的吧?是你跟伏铭一起做的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毁了我们迟家吗!你知道声誉对我们迟家有多重要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爸妈吗?他们辛苦教养你,就是让你变成这样?我们迟家和你们家可是故交!”   “你确实早就跟伏铭勾搭在一起了吧?是不是早就想对付我们了,所以特意婚礼当天跟他去领证?现在又这样做,是早就准备好的吧?视频都有,可真有你的,要说没准备,谁信?”   “你到底图什么?” 第28章 莫以书的阴谋   孟唯宁接到莫以书这通电话的时候, 正好下班准备回家。   她刚加了班,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外面夜幕降临,夏季的夜风吹着人心情愉悦又轻松。   其实早就料想到, 莫以书肯定会打电话找她, 只是没想到, 她就这么等不得, 大晚上的,就这么急慌慌打了过来。   电话里的莫以书真可以用一个气急败坏来形容, 完全没有了平常的优雅气质, 活生生一个不顾形象的泼妇。   孟唯宁的车还在4S店保养,回家都得打车或者挤公交地铁。   听着莫以书的咆哮, 她既淡定又觉得有点搞笑, 干脆没急着打车,慢悠悠沿着街边走着, 听她到底可以怎么样理直气壮地扭曲事实。   街上霓虹闪烁,人来人往,车流如织, 正是夜生活最热闹的时候。   沿街有许多卖夜宵的小铺子, 甜的辣的酸的麻的, 各种香味飘散着,源源不断钻进孟唯宁的鼻子。   她忙得顾不上吃晚饭, 早已经肚子空空,被这些香味一勾,还真有点饿。   莫以书也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说,孟唯宁都没回应她一个字,她竟然也不觉得尴尬和冷场,噼里啪啦冷嘲热讽指桑骂槐道德绑架地对她进行完全都不带歇气的诬陷以及批评教育。   孟唯宁干脆也懒得插话, 一边听她说一边走到夜宵铺子,大概看了看,对老板说:“要一份狼牙土豆花,软一点,多放点辣椒和醋。”   她没想到,这话竟然也可以刺激到莫以书的神经,惹得她声音更尖锐地吼到:“你还有心情吃东西?你是不是看我们家这样你很开心?所以你要吃东西庆祝?”   因为是在外面,孟唯宁又没带耳机,公众场合她不敢开免提,但是因为街上很热闹,声音嘈杂,所以她为了可以听清莫以书说了什么,特意把声音调大了一点。   谁想到莫以书吼这话的时候,声音又一下拔高了几个度,搞得夜宵店老板都听见了,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孟唯宁淡定地与他对视,然后指了指手机,又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摇了摇手,做了个口型:“她脑子有问题。”   然后又竖着食指比在唇边,示意老板:“嘘……”   老板立即明白过来,点点头,看向她的目光带着点同情,就连土豆都给她多加了一勺。   孟唯宁把声音调小了一点,并没回应莫以书。   莫以书还在电话里继续吵闹:“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理亏?是不是觉得对不起你爸妈?”   孟唯宁依旧没理她,从老板手里接过土豆花,坐到一旁的小桌边开始吃。   第一块土豆花入口,麻辣鲜香,又酸酸的,十分开胃,轻轻一咬,绵软的土豆瞬间碎成软软的泥,简直可以用入口即化形容。   这实在太让人满足了,孟唯宁食欲大开,扬声对老板道:“老板,再要一碗冰粉,加糯米小糍粑的,多放点山楂,醪糟多一点,少冰,谢谢!”   可给莫以书气坏了。   她在这边气急败坏嘚吧嘚吧地说了半天,原以为孟唯宁会被她说得羞愧难当,当场认错,然后出来帮迟家说话,却没想到,孟唯宁不仅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还有心情大吃大喝!   这是何等的羞辱!   她简直是立即断定了,她根本就没有冤枉孟唯宁,孟唯宁确实早就和伏铭勾搭在一起了,还故意在婚礼当天和他领证,就是想要羞辱他们!   瞬间,她原本仅存的那一点点看不见摸不着的内疚之心也全部消失,反而对孟唯宁有了无限的恨意。   他们迟家背井离乡,从西和搬到南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商业场上追名逐利,名利场上她改了自己的性格委曲求全,好不容易迟家才有了如今的实力与名声,居然就要这样被孟唯宁毁于一旦?   商业人更比普通人注重在外的名声,因为名声不好,出了丑事,不仅会被耻笑,还会面临公司的名誉受损,合作生变,股价下跌。   这一系列会有多少影响和损失,莫以书根本不敢细想。   瞬间,电话里莫以书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孟唯宁放狠话:“你别得意太早!你以为你傍上伏铭就往后一帆风顺了吗?天真,他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你以为——”   “他不是私生子。”   不待莫以书把话说完,一直沉默着的孟唯宁忽然开口了,语气不悦,却斩钉截铁。   她可以笑着听莫以书在那边跳脚,对她疯狂地泼脏水大骂,但却不可以听她污蔑伏铭。   私生子,是一个很难听的名词,而这么难听的名词,自然配不上伏铭。   伏铭比他妹妹大几岁,显然在他妹妹出生之前就有了他,如果真有什么错,是他爸的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他爸对不起他。   “果然,”莫以书冷笑了一下,“我就说了他一句私生子,你就受不了了要替他说话,这要说你们没私情,谁会相信?”   “随你怎么说,但你没资格说他,他不欠你任何。”孟唯宁喝了一勺甜甜的冰粉汤,“还有,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个跳梁小丑,要不要我送你一面镜子?”   “你!”   大概是没想到孟唯宁会这么不客气地跟她说话,莫以书竟一下被噎住了。   “我什么?是不是从没见过我这样的一面?”孟唯宁淡定地轻笑,“我以前敬重你,是因为把你当长辈,可是你却那样对我,所以你不再配我的温柔。”   “你不要以为我没有脾气,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我又怎么会是毫无脾气的人呢?你也不用一直拿我爸妈道德绑架我,如果他们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怕是会气得直接去找你。”   “晚上睡觉,盖好被子关好门窗,说不定这世界上真有魂魄呢?万一我父母去找你,你不得吓死?”   孟唯宁说完,莫以书气得久久没有说话,只听得见她压抑又愤怒的喘气声。   “不过,我想你也不用怕,毕竟你那么理直气壮,显然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既然没做亏心事,又何必害怕鬼敲门呢?”   “还有,我录音了,如果我把这个录音放出去,让别人知道,原来迟家夫人是这样的泼妇,你觉得会怎么样?”   孟唯宁咬了一大口软软糯糯的土豆,细嚼慢咽,含糊不清地又补充到:“我要先吃饭了,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但我不一定理你,可以理解吧,莫大妈?”   莫以书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土豆花和冰粉太美味所以让人觉得心情好,还是气到了莫以书让人心情舒坦,总之,孟唯宁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坏人。   因为,欺负别人,看别人吃瘪,真的!太爽了!   -   心情大好的孟唯宁吃完夜宵,还去逛了商场,给伏铭选了礼物。   伏铭送她大钻戒,虽然她不敢戴,但毕竟人家送了,又送了她手链,还帮她找到真相和证据。   孟唯宁怎么想,都觉得应该送他礼物,再请他吃顿饭才比较合适。   今天时间太晚了,孟唯宁就把菜先买回去,准备明天再叫他吃饭。   万万没想到,等她打了车回到家,伏铭居然躺在她家沙发上看电视。   “伏铭?”孟唯宁提着两大袋东西艰难地关上门,诧异地喊了他一声。   “你买啥了?”伏铭转头一看她提着两大袋东西,赶紧从沙发上起来帮忙了。   “给你的礼物,还有买的菜,明天请你吃饭。”孟唯宁也没和他客气,直接把那袋重的菜给他。   “给我买礼物?”伏铭顿时来了点兴趣,把菜放到厨房就又出来了。   “嗯,买了块手表,我看你那手表好像有点旧了,就买了一个同牌子的新款。”   孟唯宁刚刚逛商场的时候就在想,要送伏铭什么样的礼物才好。   其实送礼物给男人也不过就是车手表领带鞋子袖扣那些,但是以她对伏铭的了解,他就没穿过正装好像,所以领带也用不上。   至于车,她可送不起。   她又想起他时常戴着的那块手表,说实话,像他那样的家庭,她也不懂为什么他会一直戴着一块旧手表。   总之最后她就选了一块跟他那块旧手表一样的牌子的新款手表,想着也许他会喜欢。   “嗯?”伏铭眉眼轻轻一挑,露出点笑意,坐到她面前,“你还注意我戴了什么手表?”   孟唯宁:“……”   怎么好像又给他逮到机会自恋了?   “就……我记忆力还挺好的。”她说,“所以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孟唯宁打开盒子,正要把手表拿出来给他,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他一直戴着那块旧手表,该不会是因为那手表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那自己这样做,岂不是有点自作多情?   还挺让他为难的。   “就随便买的,如果你不喜欢我给你换个礼物。”孟唯宁找补到,“也不一定要戴,放着收藏也可以,男人手表多也不算什么坏事的。”   “放着干嘛?”伏铭说着把旧手表取下,从她手里拿过新的戴上自我欣赏,还挺满意,“好看,我喜欢。”   不待孟唯宁反应,他又直接从她手里拿过盒子,把旧手表放进去。   “正好我这手表戴了很多年,让它休息休息。”   孟唯宁见他表情不似作假,是真的喜欢,也就松了一口气,便顺嘴问道:“这手表是别人送的吗?”   “我妈给的,说是我那个负心汉亲爹留的定情信物,让我戴着以后活不下去就凭着这块手表去找他。”   伏铭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孟唯宁却觉得他应该心里挺难过的,就想安慰他一下,还没开口,伏铭就问:“今天怎么想着要送我礼物?”   “想了想,你都送我那么多东西了,我也应该回送一件才好。”孟唯宁如实相告,“莫以书打了电话给我,把我骂了一顿,不过我看她气成那样,还挺开心的。”   她没提莫以书骂伏铭私生子的事,尽管每次伏铭都表现得毫不在意,她也不愿让他听见那么难听的话。   伏铭被她逗乐了:“你被她骂你还开心,是不是傻?”   “不是,我觉得也不一定要对骂才解气,我在这边淡定地吃着夜宵,她在那边气得跳脚,就想让我回应她,可我就是不搭理,你说换你你气不气?”   “有道理。”伏铭挑挑眉,显然被她感染得心情也很好,“我想她肯定都气疯了,不过她也是罪有应得。”   伏铭说完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样,似乎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孟唯宁好奇道:“怎么了?”   “光子说,他听说,四年前,迟家商业上遭受了一场打击,困顿许久,都没能有转机,直到你出现后,他们逆风翻盘,绝境逢生,迟家产业又重新活了过来。”   孟唯宁不懂:“什么意思?”   她什么都没做啊。   “那一年,迟家产业很艰难,几乎到了快要破产的地步,想要找人融资,却没人愿意。后来,莫以书让迟衡把你接到南黎来,特意大肆宣传。”   “根据当时的大众反应来看,全都在夸迟家迟家有情有义,发达了也不忘记故交,把故交的孤女从西和接到南黎照顾,还不搞商业联姻,为的就是要履行和你父母的约定,让你和迟衡完婚。”   “那一年,迟家的这种做法颇受好评,连带着公司的产品也受到欢迎,然后顺利融资,股价上涨,迟家产业不仅重新活了,还比从前更有前景,而迟家趁机也巩固了自己在南黎的地位。”   孟唯宁听得一愣,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以为,真的就只是因为迟家人念着往日情谊,不忍心让她在西和孤苦伶仃,所以才把她从西和接到南黎。   现在听伏铭这么说,似乎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难道从一开始,迟家就有所图谋?   孟唯宁忽然想起来,当时她被接到南黎以后,迟家确实给她风光大办了接风宴,还宣布她和迟衡是从小就有婚约的未婚夫妻。   当时,虽然她心里不喜自己的私事就被这样公诸于众,却因为以为他们这样的圈子都这样,所以也没好说什么,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他们的作秀手段之一。   还有,当时他们一定要留她住在迟家,又要给她房子车子等等,就连她租房,都要她租大一点的,地段好的,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单纯。   孟唯宁是彻底呆滞了,原来这几年,她一直是他们家作秀的筹码,而她却以为,这是他们念着旧情,还一直心怀感激。 第29章 关于二十几年前的秘密   南黎市确实比西和更繁华, 有更广袤的天地,也不总是像西和那样阴雨连绵,一到梅雨季节天空总是晦暗, 乌云散不开。   当初被迟家接到南黎, 虽然也算是背井离乡, 但或许是因为离得远了, 孟唯宁的难过情绪也淡了些。   再加上,从前迟家的戏做得真得很好, 对她关怀备至, 仿佛真情流露。   她一直感动于他们家发达了也不忘旧情,为了履行她和迟衡的婚约宁愿失去一门好的联姻, 所以这几年, 对于迟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极度宽容。   现在想来, 这几年,她一直扮演着一个单纯到可笑的工具人小丑。   孟唯宁说不上来为什么,现在知道这些, 她好像已经没有当初刚确定那些话就是莫以书传出来的时候那么难受。   她变得很平静, 只是对他们迟家更心灰意冷而已。   爱恨总是只在一瞬间。   孟唯宁对于迟家仅剩的那点情谊和于心不忍也全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我刚刚录音了。”孟唯宁说, “莫以书给我打电话,气得像个泼妇, 什么话都敢说,我从接听的时候就开始录音,我要放出来,传到网上曝光她。”   她把手机打开,找到那份录音放给伏铭听,同时冷静理智地做着分析:“莫以书一向在外界表现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 又装得极为良善,苦心经营自己的人设,而这段录音,足以让她的人设完全崩塌。”   伏铭安静地听着录音,刚听到莫以书踢到了他,孟唯宁却一下按了暂停,“后面就没什么了。”   伏铭抬眸看了她一眼,微笑,毫不在意地问:“后面骂我了?”   孟唯宁纤细修长的手指慢慢收紧,低声否认:“没,还是骂我呢。”   “我听听?”   “不用了吧……”孟唯宁继续拒绝,直接锁了屏,“她就那样,骂人千篇一律,颠倒黑白,出口成脏,听了也是污染耳朵。”   伏铭便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夜晚的灯光落下来,洒在他身上,照得他眼眸温柔却有力,仿佛可以看穿别人心里想什么,看得孟唯宁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还是不听好一点吧,保护耳朵。”她心虚地弱弱补充到。   伏铭极其好说话,挑了挑眉:“好吧,那就不听了。”   孟唯宁:“……”   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干脆,但是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不知为什么,孟唯宁觉得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因为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而自己刚刚那样做,说不定本来他都没怎么认真听,反而因为自己暂停了录音,让他变得想听了。   早知道,就在回来的路上把录音剪辑一下。   “伏铭,”孟唯宁收了收手指,语气温柔,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想吃你做的油泼面了。”   “那我给你做。”伏铭说着起身,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我看看你买了什么菜,上次忘了买花生米,其实那个要加点油酥花生才好。”   见他不再提要听录音的事,孟唯宁松了一口气,笑着应到:“刚好买了花生米,本来打算明天给你做糖霜花生的,不知道你你们那里吃不吃,我们这边就有这个小吃,甜甜的。”   “没事,你买了多少?我用不了很多,剩下的你也可以做糖霜花生,正好我也享享口福。”伏铭说着往厨房里走。   孟唯宁也起身跟他到厨房里去,帮忙把买回来的菜放到冰箱,又从里面拿出一瓶啤酒,对伏铭道:“要不你也陪我吃点?我给你拿一瓶冰镇后的啤酒出来,不然我一个人吃也怪不好意思的。”   “好。”   伏铭给锅里起了油,等温度合适的时候就把花生米倒进去酥。   花生米洗过,又用厨房纸吸干了水分,但还是有少许残留的水分,一碰到热油,滋啦啦响。   “栀栀,帮我拿个盘子,我把花生米盛出来。”   “好,等一下。”   孟唯宁应了声,从碗柜里拿了个盘子清洗了一下拿着到锅边准备帮他端着让他盛,没防备手里的水滴到锅里,瞬间溅了油出来,落到伏铭手腕上。   “嘶……”伏铭咬牙吸气,迅速拉着孟唯宁后退两步,又探身过去把火关了。   “对不起对不起!”孟唯宁急切道歉,把盘子放到料理台上,拉着伏铭的手臂查看。   还好,锅里因为有花生,油温没有之前那么高,烫得不严重,只是那一瞬间会有点疼。   孟唯宁自己做菜时也被这样烫过,知道没有大碍,但还是很内疚,拉着他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了冲。   “没事的,这点小伤。”伏铭笑着安慰她。   “都是我的错。”孟唯宁从一旁抽了张厨房纸过来帮他把手臂上的水擦干了,“我来做吧,你教我。”   “栀栀,莫以书是骂我了吧?”伏铭忽然问。   孟唯宁愣了一下,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就听他又说:“没事,其实我一听她提到我,我都可以猜到她会骂我什么,无非就是说我私生子、卑鄙,对吗?”   孟唯宁心里纠结了一会儿,承认到:“嗯,我怕你听了不开心所以才不想让你听,其实她现在就跟疯了没什么区别,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不要往心里去。”   “那给我听听?”   孟唯宁见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便把后面的录音给他听了。   伏铭的眼神慢慢变得很温柔,因为他听见了孟唯宁替他辩解的话。   录音是把两个人的声音都录进去,而前面莫以书对孟唯宁漫长的辱骂她都没还口,到了他这里,只不过说了他一句私生子,她就气势汹汹地反击了莫以书。   其实莫以书从头到尾也就骂了他一句私生子,比这更难听的他也听别人骂过,早已经免疫了。   可是,她却不敢让他听,怕他听了不开心。   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温柔又小心翼翼地保护他的这颗心。   这七年,是他对她念念不忘、蓄谋已久,他根本没敢奢望她也和他双向奔赴。   他有时候很庆幸自己爱上了一个温柔又善良的她,因为哪怕得不到她的喜欢,也可以成为被她温柔对待的千万分之一。   录音放完,孟唯宁偷偷看伏铭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还好吧?”   “挺好的,就这一句私生子,我又不是没被别人骂过,更难听的我都听过,她算温柔的。”   孟唯宁立即温柔安慰:“你不要太在意别人看法,而且在我心里你不是什么私生子,小三的孩子才是私生子呢,就算有错,错的是上一辈,又不是你想选择这样的出身。”   “你真的这样觉得?”   “嗯,你别担心,我们好好过,让别人只能羡慕嫉妒!”   伏铭瞬间笑起来:“好。”   孟唯宁又拍拍他的手:“不开心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弄点调节情绪的中药,喝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伏铭:“……”   宝贝你可真是个人才。   -   迟家。   迟裕已经两天没去公司了,一去就是一头乱麻,感觉什么烂摊子都往他头上推,一会儿又是一条□□。   “混账东西,快把他给我找回来!”迟裕啪地一下就摔了一个价格不菲的茶杯,吓得旁边的佣人都抖了抖。   迟衡不在家,这几天都不在,公司里也不见他的人影,打电话永远关机,他整出来的事,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以书头疼又烦躁,挥了挥手示意佣人:“快去找少爷吧。”   “要按我当初说的,早就该让他们结了婚,现在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事。”莫以书心里隐隐有怨气,连带着眉头也一直皱着,“是你非要说等他们感情稳定了,等俩人都想结婚了再说,现在倒好,整出这么多事。”   “你现在是怪我?那不是你生的好儿子?你不惯着他,他会变成现在这样?整天无所事事花天酒地,不会赚钱只会花钱也就算了,还只会弄一大堆烂摊子让我收拾!”   莫以书一听可不得了了,她本来就生气,这些天就像个气球似的,只差谁戳一下就可以爆炸,现在迟裕这么一说,就像一根针,刺痛了她。   “你就只会骂你儿子!你怎么不说孟唯宁?不是她爱慕虚荣和别人暗渡陈仓,会有这样的事?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宁宁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不是我说的那种人。”莫以书气得冷笑,“你就心疼是吧,就偏袒是吧?不就因为她跟宁舒长得像吗?又是温温柔柔的性子,你最喜欢的那款对吧?”   “你胡说什么?你什么身份!你是长辈!”   “我是长辈就不可以说了?你都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说的?”莫以书已经被气昏了头,口无遮拦,“从前你和孟以徳是知己好友,同时认识了宁舒,你们俩都喜欢她,但是人宁舒就是看不上你啊。”   “别说了!”   “怎么,被我戳到痛处了?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了?那又能怎么样,人家就是喜欢孟以徳,你就是比不过人家孟以徳。”   “人家孟以徳德心仁厚,不仅学了医救人,还时常义诊,两袖清风,你呢?你满身铜臭味,俗不可耐!”   “闭嘴!”迟裕气得把一旁小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都摔到了地上。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觊觎好兄弟的老婆,现在有报应了吧?你看中的儿媳妇儿,跟你儿子的好兄弟跑了!”   “跟她妈一样,装什么清纯温婉楚楚动人,实际上就是只会勾搭男人喜欢的模样!不知廉耻!”   “如果不是当时迟家产业出了问题,你真以为我会同意接她过来?她凭什么嫁进迟家享受我打拼出来的荣华富贵?”   “我问她我什么时候可以抱孙子,我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还没结婚就迫不及待怀了孕想嫁进来!”   “当然,我也不会对我们迟家的血肉怎么样,也不会对她怎么样,毕竟,她爸可是救过我的命呢,就为了这个,我也会好好对她,可是,我会永远瞧不起她,讨厌她!”   “你真是疯了!”迟裕气得直喘气,手指颤抖着指了指莫以书,气得说不出话。   “我没疯,我只是活得清醒!”莫以书大声吼到,“从来没有谁对我好,为我考虑,一直都是我在努力忍耐,凭什么?”   “凭什么宁舒就可以过得那么开心?孟以徳宠爱她,就连女儿的名字都在宣告他对她的爱,可是你呢?你对我又是什么样!”   “我不比宁舒差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得到幸福,我却不可以!这么多年,我真是受够了,也看透了!”   “出了事,我每次都在想解决办法,而你,你永远只会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你怪阿衡不争气,怪我没有教育好,可是对于宁舒的女儿,你却觉得人家好到了天上!”   “当年也是怪我瞎了眼,年纪轻轻,有才有貌,偏要喜欢你。现在我真是后悔得要死!早知道,我就该撮合你跟宁舒,最好把孟以徳留给我,人家哪怕不喜欢我,也不会像你对我这么残忍!”   迟裕气得真是浑身都发抖,最后忍无可忍,直接打了莫以书一巴掌。   “你打我!”莫以书尖叫出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触觉,“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半分对不起你,到头来,你要为了别人打我!”   她的眼眶里迅速聚起了泪,似乎再也无法忍耐,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了真正的泼妇式撒泼打滚。   迟家的佣人们,躲在角落处,看得清清楚楚。 第30章 反击   “阿衡, 你会娶我吗?”   苏荷媛的公寓里,只开着暖黄的壁灯,给整个客厅的家具上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亲密地靠在迟衡的怀里, 胳膊环住他的腰, 看上去是那么依赖他。   迟衡低头把玩着她的头发, 沉默了半晌, 应到:“我家里不会同意。”   “你家里不同意,所以你就不娶我了吗?”苏荷媛哭哭啼啼起来,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瞬间含了泪, 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我见犹怜。   “结婚是大事,毕竟也不全靠我自己作主。”   “现在都这种年代了, 你却连和别人结婚的自由都没有吗?”苏荷媛抱紧了一些, “阿衡,你不是说, 很喜欢我吗?我想嫁给你,我们结婚好不好?”   说到最后,苏荷媛眨了眨眼, 落了一滴泪在迟衡的手上。   那滴温热的液体最终还是让迟衡有所触动, 低头看了她一眼。   他也很纠结, 他清楚地明白,他喜欢苏荷媛, 但也仅限喜欢,到喜欢为止。   真早让他跟她结婚,他是不愿意的。   苏荷媛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女人,他一直都明白,只有孟唯宁那样的人,才是适合结婚过日子的。   况且, 如果他要跟苏荷媛结婚,家里也不会同意。   “我回去找家人商量一下,你先乖乖地等我。”迟衡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很温柔,“你的手这几天才慢慢养好,以后要小心一点,要不我找个阿姨照顾你吧。”   苏荷媛摇摇头,声音嗲嗲地说:“阿衡,我不用阿姨,我要自己学做饭,以后就可以做饭给你吃。虽然我以前看起来很爱玩,但是我现在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的。”   迟衡被她说得心头一热,几乎是立即就要答应和她结婚,想想还是忍住了,安抚到:“不要总是让自己受伤,我会心疼的。”   苏荷媛笑得温婉又可爱,点点头娇声道:“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阿衡。”   迟衡亲了亲她额头,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苏荷媛立即表现出恋恋不舍的表情,刚刚哭过的眼泪还没干,睫毛看起来都是湿湿的,让人心软极了。   “靠。”迟衡低骂了一声,俯下身又跟她缠绵了一会儿才离开。   他真的没办法抵抗苏荷媛的勾引,不管她是真的还是装的,他都抵抗不了。   只要她露出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就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被她抓住,没办法不心软。   走出公寓楼,他才打开手机,无数的信息和未接来电,瞬间让手机卡机。   这是苏荷媛这几天跟他的约定,说两个人都要关掉手机,好好待在一起,尽情享受二人世界。   尽管他千万般不愿,也抵抗不住她一次又一次的撒娇纠缠,最终还是如了她的愿。   迟衡等了一会儿,直接把手机重新关机又打开,如此几次,才可以用了。   这破手机,等会儿就换了。   迟衡心里骂到。   -   迟衡回到家里,已经是另一番光景,佣人们偷偷看他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可他却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已经是晚上了,平常这时候莫以书都是陪迟裕在楼下客厅看电视,今晚的客厅却异常安静,除了佣人打扫,竟然再没其他人。   他随手揪住一个佣人问到:“我爸妈呢?”   “先生出去了,太太已经睡下了。”佣人回到。   迟衡一愣,低头看了眼手表,不过才九点过,十点都不到,他妈就睡下了?   这也太早了吧。   直到第二天,迟衡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被迟裕让人捆到长条凳上狠狠打了一顿,皮开肉绽,还晒着太阳不准让人给他解开绳子。   他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关机消失的这几天,外面的世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简直就是直接变了一个天地。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居然都是他心里那个温温柔柔安安静静什么事都不在乎的孟唯宁做的。   想起他妈说的那些话,他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孟唯宁她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但是相比较他遭受的这顿毒打,很严重的是,迟家现在名声极差,外界都在讨论迟家这次做事不地道,全都在看他们笑话。   与此同时,迟家产业也受到了重创,合伙人纷纷要求退出合作,让他们赔钱,股价也是一路下跌。   迟裕一晚上都没睡,在公司忙着处理烂摊子,怎么可能不生气。   迟衡被打得话都不敢说,又被太阳晒了两个小时,严重缺水,口干舌燥头晕眼花,最终还是莫以书心疼了,让人把他抬进门。   就在这个让他们全都头大的时候,又爆出来一件事。   孟唯宁把那个录音放了出来。   最近几天南黎市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全是迟家人有关的,孟唯宁的标题上特意加了迟家人的关键词,因此一放出来就立即热度暴涨。   毕竟之前的视频和音频大家都看腻了听够了,那都是旧的,突然一个新的瓜丢出来,让人怎么能够不激动呢?   一时之间,这条音频被大家在各种媒介上疯狂转发下载,朋友圈全都是这条音频。   “原来大户人家的太太背后就是这副嘴脸吗?我笑了。”   “这也太恶臭了吧,就这么欺负人家一个无父无母没人保护的孤女吗?”   “瞧瞧她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人家女孩子一句话都没说,她就疯狂辱骂人家,这还不够,人家一个医护人员加班下班晚了,吃个夜宵而已,她都要骂,以为她是谁啊,真是脸大如盆。”   “之前那么会装,几年前可是好一番宣传呢,什么有情有义不忘初心各种立人设做标签的,现在怎么不继续装了?”   “倒打一耙可真有她的,颠倒黑白说得就是这种,简直就是量身定做。”   “话说他们家男人也挺捞的,除了这么大事儿,居然没看到一个男人出来说什么,就全都是这女的在搞事,他们家男的呢?该不会他们家没男人?”   “别瞎说,人家可是有老公有儿子,只不过呢,比较孬种而已,只会躲在女人背后。唉,好大儿,快躲在为娘身后,为娘替你杀出这一片天。”   “她老公呢?哦,我想起来了,小道消息说,她老公根本就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好兄弟的老婆,可是人家看不上他呢,昨天还为了这事儿,她老公打了她一巴掌呢。”   ……   太多太多言论,莫以书看得浑身发抖,眼神仿佛要吃人。   “是谁传出去的!”莫以书啪地一下把手机摔出去,“给我滚出来!” 第31章 你真想砍死我   已是暮夏时节, 天还是一样热,只让人想呆在空调房里犯懒。   孟唯宁把那条录音发到网上后就休了两天假,闲着无事, 先是去西山药园子那边看了一圈, 又绕到别人家农田里去买了一筐西瓜回家。   西瓜全是个大水多又甜的, 孟唯宁当时尝了一块儿, 就没忍住买了一大箱,还是人家给她放到后备箱的。   到了家楼下, 孟唯宁绕到后备箱, 抱了抱,实在抱不动, 只好打电话求助伏铭。   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伏铭接听, 那边声音略显吵闹,应该是在清楼里。   “我买了一箱西瓜, 搬不动,你有空吗,过来帮我搬上楼。”孟唯宁和他熟了一点, 说话都是开门见山的, 客气成分都省了。   “等着, 马上来。”   孟唯宁便锁了车,到旁边找了个石凳子坐下喂蚊子。   这个小区绿化多, 环境好,又是学区房,因此有许多小孩子。   已经是下午六点过,孩子们放了学,就在小区里跑来跑去玩游戏,大人们在一旁看着, 顺带讲讲八卦凑热闹。   孟唯宁正好无聊,离得不远不近,就听见了,他们正在讨论迟家和她的事。   人们总是擅长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讲给别人听,因此,这八卦也不知道传了多少手,竟然比事实更精彩。   在她们的传言里,孟唯宁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小可怜蛋,可以集资给她捐钱的那种。   同时她又是一个坚强伟大的女孩子,哪怕当初被伤害被诬陷成那样,也坚持不懈地去医院上班,只因为她的病人需要她。   而迟家,简直就是无恶不作作恶多端,满身铜臭味,品德那么败坏,赚的钱肯定也全都是黑心钱。   “真是太可恨了,气得我昨天晚上就把家里的扫地机给扔了,以后再也不买他们家牌子的产品!”   “就是,最讨厌小三了,他们家居然包庇小三,还把人家女孩子逼成那样,气得我把家里的空调都拆了换了别的牌子。”   “还好还好,我家里的电器都不是他们家的,不然都要气死我。”   ……   这个小区是南黎的学区房之一,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不怎么缺钱,就算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生活也是比较富足的。   纵然如此,孟唯宁也觉得,她们丢掉家里电器的行为实在过分可爱。   太阳落坡了,晚风变得温柔,一群小孩子玩着老鹰抓小鸡,渐渐地跑到了孟唯宁旁边来。   童年大多都是美好的,小孩子的笑脸跟落日余晖搭配就像是治愈系的动漫,让人看着心里都变得鲜活。   孟唯宁心里一动,去车里后备箱抱了个西瓜过来,从驾驶座那里找了把水果刀,把西瓜分给他们。   到底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哪怕因为人多每人只分到了一小块西瓜,却也开心到笑得眼睛弯弯。   “谢谢阿姨!”一个小女孩捧着西瓜对孟唯宁说。   旁边的小男孩儿立即扯住她的手纠正到:“是姐姐。”   小女孩看了她一眼,又甜甜改口:“谢谢姐姐!”   孟唯宁被逗笑了,说了句:“不客气。”   一时之间,小孩子们全都对她甜甜喊到:“谢谢姐姐!”   伏铭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他今日穿了件孟唯宁从没见过的花衬衫,戴着装逼的墨镜,手里的车钥匙照常勾在手指上转来转去,整个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姐姐,我的西瓜呢?”   走到跟前,他取下了墨镜,随意地往孟唯宁旁边的石凳上一坐,食指点了点面前啃西瓜的小孩们,故意吓唬到:“这可是我的西瓜,吃了要赔钱的,一人五块吧。”   吓得那群小孩儿一愣一愣的,瓜都不敢啃了。   孟唯宁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教育到:“别吓唬人家小孩儿。”   伏铭就笑起来:“开个玩笑逗他们一下嘛。”   “哥哥好坏啊。”刚刚一开始叫孟唯宁阿姨的那个小女孩说到。   她很聪明,刚刚叫孟唯宁阿姨被纠正了,现在见到伏铭就直接叫哥哥。   不料刚刚那个纠正她的小男孩儿再次纠正:“是叔叔。”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改口到:“叔叔好坏。”   周围的小孩子们立即附和到:“叔叔好坏,欺负小孩子。”   伏铭:“……”   孟唯宁笑得手里的刀都差点拿不稳,怕伏铭还要跟小孩子较劲,便推了推他:“帮我搬一下西瓜。”   伏铭被她推着,半推半就地从石凳子上起身,借着她的力往前走。   没几步,忽然一个回头,做了个鬼脸,还带鬼吼鬼叫的那种,吓得人家小孩儿拔腿就跑。   孟唯宁看得有点无语:“你怎么这么幼稚。”   “谁让他们叫你姐姐却叫我叔叔,我才二十几岁,很老吗?”   孟唯宁:“……很年轻?小baby?”   “我不介意你这么叫我。”   “……”   -   那箱西瓜被伏铭一个人搬回了家,本来孟唯宁要帮忙的,被拒绝了。   回到家以后她就拿了一个出来,切成两半,一半用保鲜膜包起来放到冰箱冷冻,一半切成小块小块的,连皮都去掉了,放在盘子里,又找了个叉子出来,一起端给伏铭。   “辛苦了,你坐会儿,我给你做晚饭。”   简直就是大爷一般的待遇。   伏铭也没和她客气,打算先坐会儿再去帮忙,然后就听见门铃响了。   “伏铭,开下门,看是不是有人生病了过来拿药。”孟唯宁从厨房探了个头出来喊到。   伏铭应了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沧桑颓废的迟衡。   他似乎这两天都没刮胡子,看起来透露出几分潦倒感。   “宁宁呢?”迟衡问。   伏铭上下打量他一眼,往外走了两步,带上门。   “找我老婆干嘛?”伏铭懒懒地往墙上一靠,垂眸看他,无端形成了一种压制感。   迟衡被噎了一下,虽然不服,却又无力反驳这事实,只好压着不耐道:“我找她有事,跟你无关。”   “她是我老婆,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和我说一样的。”   “我只想和她说话,你叫她出来,她把我拉黑了。”   伏铭轻轻一笑,略带嘲讽,“她现在可是有夫之妇,你私下找她,不太好吧?怎么,你跟你爸学的,就喜欢别人老婆?”   迟衡显然被他这话激怒了,一把抓住他衣服领子,把他往墙上按,咬牙切齿到:“伏铭,你别太过分,谁觊觎谁老婆,你心里有数。”   伏铭也没反抗他,任由他压着,表情依然淡定,轻飘飘反问:“哦?我觊觎谁老婆了?我不就觊觎了我老婆一个人吗?据我所知,她是头婚,自然没做过别人的老婆。”   伏铭微微皱眉,一副认真思考很无辜的样子:“你是说,我觊觎我自己的老婆?”   “你!”   迟衡用力地抵着伏铭的脖子,正要再继续说点什么,门忽然开了。   “伏铭,你——”   孟唯宁见伏铭开个门人就不见了,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手里拿着菜刀就出来了。   看见迟衡压着伏铭,要打他的样子,而伏铭被他压着,无法反驳,孟唯宁顿时举着菜刀指向迟衡,厉声道:“放开他!”   迟衡惊讶地看向拿着菜刀指着他的孟唯宁,久久无法回神。   曾几何时,他的宁宁对他千依百顺,温柔相待,可如今,却为了另一个男人拿着刀指向他。   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温柔地喊她:“宁宁……”试图以此唤醒孟唯宁和他的那些美好过往。   然而孟唯宁表情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拿着刀逼近,重复到:“你放开他!”   伏铭适时开口:“老婆,刀剑无眼,小小手。”   孟唯宁点点头安慰到:“你放心,我剁骨头都用这把刀,拿得很稳。”   伏铭:“……”   宝,真的是个宝。   迟衡被这一幕狠狠刺痛了眼睛和心,一瞬间疯狂了,便更用力地抓住伏铭,狠狠道:“我不放呢?你就真的会砍我?”   “你可以试试,”孟唯宁说,“我数到三,你还不放,大不了我砍了你,你住院我坐牢。”   “我不放,你要真忍心,你就砍死我!”迟衡红着眼吼到。   孟唯宁不跟他玩什么矫情的把戏,真开始数数:“一……二……”   她每一个数之间都有一段小小的间隔,迟衡却完全不为所动。   在他心里,孟唯宁绝对不会拿刀砍他。   然而伏铭却真的相信她会砍。   在伏铭心里,孟唯宁有的时候单纯到有些傻,她心里对迟衡有恨意,又被迟衡这样激着,保不齐手上真会有点控制不住。   这傻姑娘,万一真砍了,说不定还要被迟家讹上,更有可能因此被中伤,毕竟那莫以书白的都可以说成黑的,这要真有点啥,不得让她造谣成啥样。   “三——”   孟唯宁刚数到三,伏铭就一把推开迟衡,把他按在地上。   孟唯宁的菜刀落下,砍在墙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一阵天旋地转之间,迟衡听见了菜刀砍在墙上的声音,惊愕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孟唯宁:“你真想砍死我?”   孟唯宁见没砍到他,又拿着菜刀蹲下来,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轻描淡写地问:“我学过西医解剖学,你是不是忘了?”   “解剖尸体我都干过,砍你一刀,有什么不敢的?”   孟唯宁刚刚切了西红柿,刀都没洗就出来了,刀面上还沾着西红柿的汁水,刚刚用刀背拍迟衡脸的时候,那西红柿的汁水就沾到他脸上,凉凉的湿湿的。   迟衡感觉,他的脸,好像流血了破相了,听孟唯宁这么一说,竟然还有点疼。 第32章 混账东西   楼道里的感应灯并不怎么明亮, 是橘黄色的,被伏铭的身体挡住了大半,迟衡可以感知到的光线就更微弱。   他是真的感觉有点疼了, 特别是那湿湿的感觉太真实了, 他忍不住在脸上摸了一把, 真的摸到了湿湿的东西。   他手指都跟着颤抖起来了, 拿到眼前一看。   是红红的。   他流血了。   一瞬间,迟衡就受了无比大的刺激:他那个温柔善良的未婚妻宁宁, 居然拿刀在他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都出血了!   “你居然划破了我的脸!”迟衡捂着脸抬头看向孟唯宁,完全就一副控诉的样子, 好像孟唯宁把他命根子剁了那么严重, “你变了,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说到最后, 还有点痛心疾首,就好像她被谁糟蹋了似的。   孟唯宁挑了挑眉,淡淡回应:“我当然变了, 你们家这么对我, 我如果还和以前一样, 我是缺心眼么?”   “果然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视频,录音, 全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本来我还不信,在我心里,你是那么温柔善良,我一直打算和你结婚,多少女人喜欢我, 我都没有承诺过别人,只有你,我愿意给你一个婚礼。”   迟衡似乎很绝望,“我没料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孟唯宁听得微微皱眉,最后不得不露出手指上的钻戒给他看:“我结婚了,您消停点,我谢谢你那么看得起我,说那些话你也不脸红,可真难为你了。”   迟衡不断摇头,被伏铭按着脑袋不让动,他只能涨红着脸控诉孟唯宁:“你应该早就跟伏铭滚到一起吧,不然怎么会提前录好视频,又带着户口本要和他领证,还恰好把我妈的电话也录了音,就连我妈和别人说话的录音你都有,如果不是你早有图谋,又怎么会有这么多证据!”   孟唯宁就沉默着,低头看着他。   她得承认,自己年少时,曾对迟衡动过心。   当年他把她从西和接过来,温柔又帅气,是她无法拒绝的美好。   只是日积月累的失望,让她对他的喜欢一点点减少,而婚礼前夜的那场出轨,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迟衡这样胡子拉碴,落魄而又狼狈地被伏铭按在地上,她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没有同情和怜惜,就连一丝丝的心软都没有。   因为,如果连当初绝望时的救赎也是逢场作戏的利用,她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对迟衡有一丝的动摇。   她看着迟衡到了这样的时候还执迷不悟,像莫以书一样颠倒黑白,对她进行污蔑,她忽然觉得,这个人,真的,愚蠢到无药可救。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要和她结婚,可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她,反而用这样荒谬的话指责她。   这是个什么人间蠢驴。   孟唯宁也没觉得难过,反而有点气急攻心,一下把菜刀抵到他的脖子上,咬牙威胁:“你再说一句,我直接死刑。”   当然只是吓唬他,她用的刀背。   但这显然也足够恐吓到孬种,迟衡咽了咽口水,大口喘着气,安抚她的情绪:“别冲动宁宁,是我的错,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我还是爱你的,有话好好说,我死不足惜,你别害了自己。”   伏铭看得只想笑,却又努力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作势要接过孟唯宁手中的刀:“那我来吧,我不怕死。”   “不要!”迟衡吓得一阵尖叫,双眼惊恐地瞪大,要不是伏铭还按着他,他都跑了。   “虽然我根本没必要和你解释什么,但我做人一向堂堂正正,没有愧对任何人。”孟唯宁手里的菜刀又往迟衡的脖子里压了压,吓得迟衡一哆嗦,差点尿裤子。   “在那晚之前,我和伏铭没有任何关系,是你亲手将我推给他。至于视频和录音,我只能说是,你们做事,不干净,或者,你们一家都真的很蠢,做坏事,还给别人留下把柄。”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的解释就这么多,我不想再看见你这张鬼脸,以后别到我面前找存在感,我怕我吃的饭都吐出来。”   “最后再补充一句,你现在真的好丑啊,胡子拉碴,活像一个被女人吸干的骷髅,还有,快回去看看你的脸,毁容了呀。”   孟唯宁说完,手上一松,对伏铭道:“把他丢到电梯里吧,我进去做晚饭了,早点回来,给你切的西瓜还没吃,我给你再做两个下酒菜。”   说完孟唯宁就拿着菜刀起身进门了,都没回头看一眼迟衡。   伏铭蹲在地上叹了口气,同情地看着迟衡,“你说你惹她干什么,她可是每个月流血七天都不怕的女人,我都不敢惹她,你是不是有点活腻了。”   “你别冷嘲热讽了。”迟衡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睛也是湿的,刚刚差点吓哭了。   如果不是孟唯宁那一刀砍到了墙上发出声音,他也不敢相信孟唯宁居然真的会拿刀砍他。   刚刚如果不是伏铭推开他,那一刀就落在她身上了。   伏铭也不拉他,等他自己爬起来,扶着墙哆哆嗦嗦往电梯那边走。   孟唯宁让他给迟衡丢到电梯里,他也不敢不完成任务,只好跟着迟衡往电梯那边走。   迟衡好像真的被孟唯宁吓到了,扶着墙走得很慢,伏铭实在受不了了,就催他:“你可以快点吗,我媳妇儿等我回家吃晚饭呢。”   迟衡猛地回头冲他吼到:“滚啊!”   伏铭挑了挑眉,淡定回应:“那不行,我媳妇儿让我送你到电梯呢,我不完成任务她要生气的。”   迟衡被他这话气得,扶着墙弯腰猛喘粗气,眼神恨不得可以吃了人。   后来他好像忍不了了,猛地转过头就要冲上来打伏铭,伏铭轻巧地闪了一下躲开,抬腿一踹,将迟衡踹趴到地上。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打得过我吧?”伏铭声音一下变得很冷,“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做朋友么?”   迟衡没说话,挣扎着又要爬起来,被伏铭一脚踩下去。   伏铭半蹲下来,侧脸在楼道的灯光下,变得像是帝王降临处理叛徒一样决绝狠戾。   “和别人说,我这样的私生子,拿不到伏家的财产大权,要靠着你们这群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才可以在南黎站稳脚跟,所以必须要巴结你们,对么?”   “我叫你一声哥,你就真觉得你是我哥了?”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过的什么日子,你以为,我长这么大,都是白混的?你以为,我是跟你一样,灯红酒绿里泡着长到现在这样的?”   “如果不是为了她,谁跟你称兄道弟那么久,混账东西。”   伏铭说着起身踢了他一脚,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拖长了调子的声音在过道里响起来:“自己滚到电梯里去,懒得送你,敢告密你试试。”   伏铭早年当过兵,力气都是实打实的,一拳一脚也不是什么花拳绣腿,就那么两脚,迟衡根本受不了,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这一趟,他本来是跑过来兴师问罪,也想让孟唯宁悔过,帮他们迟家,毕竟他到刚刚孟唯宁那一刀落下来之前,都还依然相信孟唯宁是爱他的,哪怕做了这么多对迟家不好的事,也只不过是因为生他的气。   他们完全能够从头再来,而他也会放下身段和她认错,请求她的原谅,只是没想到,被伏铭那么一搅和,就让她看见了他要打迟衡的那一幕,后来的事就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了。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伏铭。   伏铭居然心机隐藏这么深,和他表现出来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他以为,伏铭是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本质上还是一只山鸡。   山鸡就是山鸡,土了吧唧,除了炖肉毫无用处。   而伏铭确实也表现出很好说话的样子,见了谁都喊一声哥,把自己的资态放得很低,看起来就是小家子气,上不了什么大场面。   毕竟是私生子,有什么出息?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伏铭背后是这样的。   也许从一开始,他才是那只被他玩弄逗乐的山鸡。   -   伏铭回到家后直接进了厨房,孟唯宁已经切完了菜,准备开火。   而细心的他发现,孟唯宁用的是一把新的菜刀,旧的那把菜刀被她随意地丢到旁边,跟一堆垃圾堆在一起。   “这刀怎么丢了?”他随口问到。   “我嫌弃,感觉它已经被弄脏了。”   伏铭:“……那我也摸过他了,怎么办?”   孟唯宁转过头看着他,认真打量,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确实,你脏了。”   伏铭:“……”   不待伏铭反应,孟唯宁就从橱柜里面找了两串大蒜出来,挂到伏铭脖子上,又接了一点水,往他身上洒。   一边洒水,一边念叨:“诸邪退散,脏东西快滚开。”   伏铭被她这架势弄得一愣一愣的,没忍住问:“你是不是以前修过仙啊?这样像是跳大神的。”   孟唯宁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嘟了嘟嘴,好像有点不自在,嘟囔到:“我小时候有段时间总是走神,上课都听不进去,有个阿婆就这样给我弄了我就好了。”   伏铭:“……”   这怎么还整上封建迷信了,难道不是心理作用作祟?   “你还信这个?”伏铭也不好意思打击她的一片好心,就换了个比较委婉的问题。   孟唯宁摇摇头:“我不信这个,但我怕你会,所以这样。”   伏铭:“……”   她似乎把他想象的有些孬种。   这还让他怎么装下去。 第33章 当她怀疑他的马甲   因为是冲动之下领的证, 所以孟唯宁和伏铭没有走正常小夫妻走的流程,比如见家长、定亲、婚礼。   孟唯宁感觉,其实除了多了一个结婚证, 她和伏铭之间, 跟朋友差不多。   睡觉的时候, 她还在想, 他们以后要怎么相处,总不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吧?   还有他的家人, 她应该怎么样去对待。   因为休假, 药园子她也去看了,总得来说无事可做, 她就无聊得有些睡不着, 干脆在床上瞎想。   伏铭睡在她家沙发上,她又想, 是不是应该把书房收拾一下,放一张床给他睡。   外面看不见月亮,好像是七月初一, 新月。   再过几天就是七夕节了。   她基本上不过西洋节日, 对传统节日更上心一点, 从小到大的印象里,七夕节那天, 爸妈都会丢下她如果二人世界,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带回一捧鲜花,那是父亲送给母亲的。   前几年的七夕节,迟衡倒是也会给她送花,有时候还会准备一场烛光晚餐, 或者再送个别的什么小礼物。   今年七夕节,也不知道伏铭会不会记得,然后也给她送一捧鲜花呢?   哎。   孟唯宁翻了个身,嘟嘟嘴,有些懊恼。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还期待起伏铭给自己送七夕节的鲜花了。   算了,不想了,睡觉吧。   刚闭上眼,隐隐约约听见伏铭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来。   因为房子有隔音,伏铭声音又刻意放低,她听得不真切,但听得出他不是和自己说话,应该是跟谁在打电话。   她本来也睡不着,听着伏铭打电话,更睡不着了,干脆伸脚一勾,把手机从脚边勾过来,打开手机玩中药消消乐。   这游戏是以前她一个病人专门给她写的程序,还带售后升级服务啥的,她无聊的时候就拿出来玩一玩,权当消遣。   过了会儿,外面声音停了,孟唯宁放下手机,跑出去接水喝。   伏铭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抱歉地问:“我吵醒你了?”   孟唯宁摇摇头,笑了下,“没,我本来就睡不着,出来喝杯水。”   “失眠?”伏铭说着看见了她光着的脚,眉头微皱,“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孟唯宁被他一提醒,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光着脚。   “我忘了。”   她不怎么介意地说着,接了杯水,仰头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半。   “寒从脚底起,尽管现在是夏天,也不可以光脚跑来跑去,你还是个医生,怎么还要我提醒你。”伏铭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她身边,把自己的拖鞋脱给她,“你先穿我的吧。”   孟唯宁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低头看着他不知道大了多少码的拖鞋,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杯壁,眼神四处游移,半晌,低声道:“脚气会交叉感染的。”   伏铭:“……?”   他一时之间被她这句话搞得,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半天说不出话。   孟唯宁话刚出口就有点后悔,其实她很少这样说出让人尴尬的话,一般只有和自己认为比较熟悉可以说话随意一点的人才会这样,或者,就是她专门气别人的时候。   她偷偷抬眼看了一下伏铭,见他眉眼神色之间也看不出什么生气的样子,稍微放心了一点。   但气氛还是有点尴尬,因为自从她说完那句话,伏铭就开始沉默。   “那个……”孟唯宁捏紧了杯子,一下递到伏铭跟前,“要不你喝点水?”   伏铭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孟唯宁咬了咬唇,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好像把他给整生气了。   男人生气了怎么哄?   “其实也不是怕你有脚气。”孟唯宁搜肠刮肚地想着措辞解释,“只是没多远,我几步就跑回去了,况且你把拖鞋给我,你自己不就要光脚了吗?”   孟唯宁说着放下水杯,抬头挺胸收腹,踮起脚尖,“你看,我踮着脚就跑回去了。”   伏铭:“……”   有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媳妇儿不是个什么聪明人。   不仅不聪明,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场面实在是太过尴尬,以至于孟唯宁趁着伏铭发呆的时候踮着脚逃也似的跑开了。   为了赎罪,她还温柔体贴地对伏铭道晚安:“晚安伏少爷。”   只不过她跑得太快,以至于这声晚安也显得很匆忙,门一关就跟着消失了。   -   第二天孟唯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伸着懒腰出了卧室看见伏铭光着上身换衣服的时候,一个激灵,连带着晚上的那场乌龙也记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还生不生气。   孟唯宁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伏铭已经开始扣纽扣。   他的身材是属于很好看的那种类型,有肌肉,但不是像健身人士的那种肌肉喷张看起来有点腻的那种,也不像不健身的人那种松松垮垮的肉,不会太瘦,又不会肉   线条流畅,肌肉漂亮有型,穿衣服就很好看。   孟唯宁一边看一边咽了口水,悄悄别开脸,又若无其事转过去,伏铭就已经把纽扣全都给扣上了。   “早呀。”孟唯宁笑着和他打招呼,假装昨晚无事发生。   “早。”伏铭回应到。   似乎没有平常那么热情。   孟唯宁心里默默想。   昨晚好像是自己的错,孟唯宁捏了捏睡衣的下摆,低头想了会儿,忽然抬头问伏铭:“你有没有听过小鸭子的故事?”   伏铭挑挑眉,似乎对她的这个问题有点始料未及。   “没有。”他说。   “就是有三只小鸭子,是同一个鸭妈妈的宝宝,分别叫对鸭、不鸭、起鸭,有一天她们作为一个组合出道,取团名的时候,就被难住了。”   伏铭:“然后呢?”   “然后,鸭妈妈就说,要不就用你们三个的名字组合一下作为团名吧,所以,你猜它们最后的团名叫什么?”   “什么?”   “对不起鸭!很可爱吧?后来它们火了,开演唱会的时候,粉丝就在下面不停喊它们的名字:对不起鸭!对不起鸭!对不起鸭!”   伏铭:“……”   孟唯宁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伏铭,小声道:“你听懂了吗?”   “好奇怪啊。”伏铭忽然说。   孟唯宁有些不解:“奇怪?”   该不会是他觉得自己太幼稚了?   或者,他太生气了,根本不想原谅自己?   “我怎么听过的那个故事,有四只小鸭子,分别叫妮妮、豪豪、可可、艾艾,它们的组合名字叫:妮豪可艾鸭。跟你这个有点不同,你是不是改了?”   孟唯宁错愕地看着他,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伏铭笑着搓了搓她的头发,“它们粉丝的口号不是什么对不起鸭,而是妮豪可艾鸭,明白吗,你好可爱呀!”   不待孟唯宁完全反应过来,伏铭就进了厨房。   等到完全反应过来伏铭是什么意思,孟唯宁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她又搓了搓自己的耳朵,烫烫的。   就、就、还挺、挺害羞。   -   原来伏铭昨晚的那个电话是他爸打的,让他今天带孟唯宁回伏家吃饭。   最近几天,关于孟唯宁的流言传遍了整个南黎,就连伏家也受到了一点波及。   因为不是寻常夫妻,孟唯宁也只有刚领了证那两天到过伏家,后来就再也没去过一次。   至于伏铭,最近要么留宿在清楼,要么留宿在孟唯宁家,也有阵子没回去过了。   昨晚伏涵说,今天伏洺晗要放假回家,作为小姑子,她和孟唯宁还没有见过面,所以让伏铭带上孟唯宁回家吃顿饭聚一下。   伏洺晗之前追星闹绯闻闹得太大了,所以这个暑假一放假就被伏涵送到了别的城市去封闭训练。   昨天训练就结束了,今天的飞机回南黎。   这话本来昨晚孟唯宁出去喝水那会儿伏铭就要和她说的,奈何她一句脚气会交叉感染气得他愣是给忘了。   吃早饭的时候伏铭就顺嘴提了一下,还很贴心地对她说:“你如果不愿意可以不用回去,反正也不是一定要回,我给你随便找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   孟唯宁咬了口煎蛋慢慢嚼着,眼珠不停转动,像是在思考,过了会儿应到:“还是回去吧。”   “你想好了?我那妹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话不太好听,年纪又小,从小就被宠坏了,到时候欺负你怎么办?”   “就是上次你带来看例假的那个?”   “嗯。”   “应该不会,我看她还挺可爱的。”孟唯宁说。   伏铭:“……”   “就那小破丫头,哪里可爱了?说话能把人气死,眼睛长在天上,骄扬跋扈,横行霸道——”   孟唯宁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打断到:“人家一个小女孩儿,你这么说别人干什么?”   伏铭:“……那我说的不都是实话么?”   “人家年纪小,又被宠爱着长大,有点小脾气也是正常,人家都愿意让你带着来看例假,显然”是把你当做亲哥哥来看,你怎么可以这么背后说别人小女孩坏话?”   说到这里,孟唯宁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立即怀疑地看向伏铭:“你之前说要带她来看例假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伏铭没反应过来,反问到:“哪样?”   “你之前表现得完全就是一个温柔的哥哥模样,而且很关心你的妹妹,看起来你们关系很好,为什么你现在却一直要说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伏铭:“……”   大意了。   他的本意只是想给她提个醒打个预防针,毕竟到时候回家伏洺晗那小屁孩儿也不知道会怎么对她,怎么她就联想到从前了?   难道他的面具就要这样被撕下来了吗。 第34章 迟裕打电话到伏家   不得不说, 人世间需要一些虚伪的体面。   伏铭正在焦躁自己的伪装要暴露的时候,秦若兰打来了电话,温柔体贴地提醒:“慢慢来, 不急的, 今天气温高, 可以备着点冷饮在车上喝, 有没有什么想喝的冷饮,我让阿姨先做好给你们冰镇起来。”   她不是伏铭的亲生母亲, 也没插足谁的感情, 虽然说后来居上,可也是伏涵明媒正娶的原配, 于情于理, 她都不欠伏铭什么。   作为伏家太太,伏铭名义上的后妈, 她其实只需要做到不排挤伏铭,对他客气点可以了。   但是她仍旧像一个周到的母亲,事事替他考虑妥帖, 就连回家天气太热要带水在路上喝这样的小事都要亲自打电话提醒。   伏铭平常跟她的关系不冷不热, 不远不近, 谈不上讨厌,也算不上喜欢, 但是此刻接到她的电话,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觉得:啊!我的恩人!   “好的秦姨,我会带上水,也会照顾好她的,您让阿姨煮点绿豆汤可以吗?不用冰镇, 女孩子喝太多冰的不好,谢谢秦姨。”   伏铭前所未有的热情,态度极好,仿佛秦若兰就是他亲阿姨,搞得秦若兰都有点懵了,在那边短暂地愣了一下。   过了会儿,秦若兰反应过来了,又叮嘱了他几句,等伏铭一一应了,她才挂断电话。   孟唯宁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看着伏铭的表现更是懵逼。   刚刚他还一直说伏洺晗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现在对着秦若兰又好像好得没边了,一口一个秦姨,脸都要笑烂了。   等伏铭挂了电话,她正想问他为何这么奇怪,就被他催着要走:“我们快点收拾收拾回家了,秦姨说让人先给我们煮着绿豆汤,回去就可以喝。”   “可是……”   “哦对了,我还要去厨房弄点西瓜汁路上喝,你的那杯我就不加冰了。”   伏铭不给孟唯宁说话的机会,自顾自说完就进了厨房,搞得孟唯宁想和他说两句都不行。   算了,他既然不想回答,那就不勉强他了,免得闹得不愉快。   再者,孟唯宁仔细想了想,伏铭一个大男人,应该不至于跟他妹妹闹什么矛盾,那么说八成只是想让她小心一点,别和他妹妹起什么争执。   孟唯宁忍不住笑,她和他妹妹有什么可争执的,人家那么小,自己又不追星,跟她也不会成为什么对家粉丝这样的。   况且,为了他,她也不会跟他妹妹起什么冲突,毕竟他在那个家里怕是没有很自在,她不想自己再给他添麻烦。   -   伏铭做的西瓜汁去了西瓜籽,说是不给她加冰,还是加了一点,这样到半路上冰化了,西瓜汁也是凉凉的,却又不会太冰,她喝起来正好。   孟唯宁把玻璃吸管插上,一手自己拿着喝,另一手拿着伏铭的那一杯伸到他不用低头就可以喝到的位置。   孟唯宁怕他着急,体贴地提醒:“你可以慢慢喝,不用着急,我手酸了会休息。”   伏铭含着吸管含糊不清地应:“嗯。”   秦若兰说的没错,一路上都是毒辣的太阳,看一眼都觉得热,车里开了空调倒也还好,就是容易口渴,喝点冷饮确实会舒服很多。   到达伏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孟唯宁跟在伏铭身侧往里走,远远就看见伏洺晗往她的方向走过来。   “孟医生?还真是你啊,之前我还不信呢,你怎么就嫁给这个人了?”   不待孟唯宁说些什么,伏洺晗就开了口,话里话外都在怼伏铭。   孟唯宁心想,这俩人不愧是兄妹,这满满的兄妹感都要溢出来了。   但是伏洺晗问的这话她实在无法回答,便笑了笑,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她:“之前来的时候你不在,这是给你的礼物。”   “我还有礼物?”伏洺晗显然有点惊讶,一下接过盒子打开,瞬间变得很激动。   盒子里面是她喜欢的那个小明星戴过的耳钉,后来抽奖的时候送给了粉丝,孟唯宁花了一笔不小的钱又费了一番人情才托别人买到。   而且说上次她不在也是推辞,这对耳钉是她后来才买到的,第一次来伏家时间紧急又很突然,她根本就没时间挑选什么礼物。   送礼物不看多贵重,主要是心意到了就好。   显然,孟唯宁这个心意是完全到了伏洺晗的心里。   “我很喜欢!”伏洺晗立即取出耳钉,交到孟唯宁手上,迫不及待地说:“嫂子,你帮我换上吧。”   孟唯宁被她的称呼惊了一下,随即笑着应了,替她换耳钉。   伏铭默默站在一旁,看呆了。   他早知道孟唯宁温柔有力量,很少有人可以抗拒她的温柔,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这么快就可以拿下伏洺晗,让她改口叫嫂子。   要知道的是,伏洺晗可从来没叫过他哥。   “天天,你怎么拉着你嫂子在门口就聊起来了,快让人进来。”   秦若兰款款而来,带着得体的笑,先是看了一眼伏铭,伏铭有点不自在,但也破天荒地恭恭敬敬喊了她一声“秦姨”。   秦若兰笑着点点头,又看向孟唯宁。   孟唯宁正在给伏洺晗戴另一边的耳钉,跟着伏铭恭恭敬敬地喊她:“秦姨。”   又低声对伏洺晗说:“虽然是你爱豆戴过的耳钉,但我为了安全起见,做了清洗和消毒,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不不,不介意的,安全第一!”   孟唯宁嘴角微翘,替她整理好,又把她之前戴的放到盒子里,笑着道:“好了,很好看。”   伏洺晗很开心,激动地扯着她的胳膊对她道:“你别动,我看看好看吗。”   伏洺晗说着凑近了一点,盯着孟唯宁眼睛里的倒影看。   孟唯宁完全没想到她会把自己的眼睛当成镜子,一时之间也愣在了那里。   倒是伏铭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两个女孩子,搞得那么亲密干嘛?   虽然他也想孟唯宁可以跟伏洺晗的关系好点,但这过度亲密,总是有点刺眼。   他正要去拉开,秦若兰就开了口:“好了,没规矩,嫂子给你买了礼物,你也不说声谢谢。”   “谢谢谢谢谢谢!”伏洺晗立即笑着晃了晃孟唯宁的胳膊,把她划分为了自己人,拉着她往里走,“我们快进去,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孟唯宁被她拉着往里走,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伏铭。   伏铭挑了挑眉,示意她别担心,随即紧紧跟在后面。   -   伏洺晗确实给孟唯宁准备了礼物。   她昨天就放假了,今天的飞机回来,所以昨晚她还去逛了一下街。   秦若兰和她说,今天孟唯宁会来,不管她喜不喜欢,那都是伏铭的妻子,她名义上的嫂子,所以叫她准备一份礼物,别让人觉得伏家的女儿不懂礼数。   伏洺晗当时正在逛街,她又不缺钱,所以就顺便去买了一份。   女生总是喜欢漂亮的首饰,所以她虽然没有很认真地挑选,也买了一条漂亮的项链。   细细的铂金链子,坠子是一颗闪闪亮的钻石,点缀在天鹅的眼睛上。   伏洺晗庆幸自己没有太过敷衍,否则跟孟唯宁的礼物比起来,她就显得太不走心了。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重新给你选一份。”   伏洺晗有一点点的不自在,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礼物比不过孟唯宁,所以自信心也有点不太够。   “实话跟你说吧,这礼物是我昨晚逛街的时候随便买的,自然比不上你的用心,不过我可以重新给你选一份,一定用心选。”   “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总之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也很感谢,所以这个礼物我觉得有点拿不出手了,等我过几天给你好好选一个。”   孟唯宁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伏洺晗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她足够坦诚,足够真诚,虽然看起来说话不如别人委婉客气,但这也正说明她性子直率。   因为自己用心送了她一份喜欢的礼物,就立马把自己划分到好朋友的行列,又因为她自己没有用心给自己选礼物而感到抱歉,甚至勇敢地说出来,并且承诺会重新送她一份。   孟唯宁承认,自己做不到像她这样坦率。   “其实这个我也很喜欢,谢谢你。”她把那份礼物手下,认真地对伏洺晗道谢。   这声谢谢是真诚的,因为她其实没有同性朋友送她礼物,尽管谈不上很喜欢,但很感动。   “那就好!”伏洺晗一下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会再好好挑一份礼物送给你的。”   “不用……”   “那不行,反正这得听我的。”   孟唯宁:“……”   -   俩人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聊了会儿天,伏铭被冷落在一旁,看她俩的眼神简直可以用一个幽怨表示。   好在伏涵很快从公司回来了,几人便都起身向伏涵问好。   伏涵看了眼异常乖巧的伏铭,自然也明白他这样乖巧的表现是为了什么。   他不过是,太喜欢他媳妇儿,怕自己为难他的媳妇儿,所以表现乖巧,好让自己对他媳妇儿也温柔点。   年轻人,遇到情字,可以放下所有的骄傲矜持。   伏涵本来除了孟唯宁的身世就没有不满意的,加上伏铭的乖巧,他便对孟唯宁很温柔慈爱。   正要开饭,伏家的座机响了。   管家过去接听,随即捂着话筒对伏涵道:“先生,是迟家的迟裕先生,说有事找您。”   这句话一出,刚刚还其乐融融的伏家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像是瞬间凝固了。   这样的时间,迟裕居然把电话打到了伏家。   为了什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第35章 男人补身体的补药   国人传统讲究饭点之时不登门拜访, 但其实饭点时打电话也是一样让人讨厌。   这边伏家的佣人们因为今天伏洺晗回家和孟唯宁的到来,特意准备了一桌丰厚的午饭,眼下因为秦若兰的吩咐, 都已经全部端上桌摆好了, 迟裕却挑了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伏涵作为一家之主, 他不上桌, 没人敢先上桌动筷。   管家依旧捂着话筒,轻声询问:“先生是否需要现在接听?”   伏涵摆摆手, 从沙发上起身, 看也没看电话方向一向,随口道:“就说我不在家。”   转而又换上慈祥的表情, 招呼众人:“用饭吧。”   管家便低下头, 捂着嘴对电话那头说到:“先生不在家,请您改日再打, 或者有话可以托我为您转达。”   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管家眉头微皱,语气也不如之前客气:“先生真的不在家, 你要不信自己来看。”   孟唯宁便将目光落在管家身上, 看了眼他手中的电话, 心里猜测迟裕到底说了什么。   总不至于,连迟裕也变得厚脸皮了吧?   他一向可是最注重脸面的呢。   后来管家大概也是懒得和迟裕纠缠, 加上伏涵说了自己不在家,显然就是不想搭理迟裕,所以管家敷衍两句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午饭气氛很是和谐,大概是因为伏洺晗的友好,孟唯宁不再像第一次来伏家时那么拘束。   饭后大家又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伏涵简单问了他们一些问题, 倒也没有什么为难的意思。   关于最近的流言四起,秦若兰笑着安慰他们:“不过就是些无聊人的消遣,咱们只要心怀坦荡,就随便他们去说,反正大家都有眼睛,最后会看得清。”   伏洺晗对最近的流言也有所了解,不屑地哼了一声,略带鄙夷地开口:“不是我说,迟家人真不是什么好东……好人,连这种事也做得出来,哪天让我碰上了,我铁定帮你出这口恶气!”   孟唯宁被她逗笑了,点点头:“那就先谢过妹妹了。”   “叫我天天就可以了。”伏洺晗说,“这是我小名。”   就这么愉快和谐地聊了会儿天后,众人都各自午休,孟唯宁也跟着伏铭回了他那套小别墅。   -   终于逮到独处的机会,伏铭便忍不住问孟唯宁:“你什么时候选的礼物?怎么不过就送了一个别人戴过的耳环,那小破丫头就看你跟亲姐似的了?”   孟唯宁笑了笑,解释到:“其实是我偷偷看了她的微博,发现她之前抽这个奖没抽到很遗憾,所以我就特地托人帮我买来送她。”   “你不懂追星女孩,自然也就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激动。”   “她喜欢那个明星,自然想要他有关的东西,而这对耳钉是那个明星很喜欢的一对,之前为了回馈粉丝才忍痛割爱抽奖送掉。”   “我看她有一条微博好像是说,问那个中奖的粉丝买,出多少钱人家都不愿意卖,所以我才托人买来送她,也算是替她弥补这个缺憾。”   伏铭就更好奇了:“她出多少钱别人都不卖,你又是怎么买到的?”   说到这个,孟唯宁就免不了有点小小的开心。:“之前那个粉丝的母亲一直身体不好,后来是我给治好的,不过事先我并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一层关系,是我托一个朋友替我问的时候,朋友告诉她,她才忍痛割爱卖给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会开心,是因为觉得,自己选择继承父业,学了医,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仅可以帮到别人,同时也可以帮到自己。   这里面更让她感觉到开心的事,是那个愿意把那对耳钉卖给她的粉丝。   既然之前伏洺晗出再多的钱她都不愿意卖,就说明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对耳钉,但是却因为自己救了她的母亲,而愿意忍痛割爱。   这其实就说明,她很懂得感恩,这世间总归是善有善报,好心人更多。   虽然似乎有一点点的道德绑架?   孟唯宁想到这里又有点不太自在,心虚地说:“就是我好像有点道德绑架夺人所爱了。”   伏铭见她又要开始自我纠结,怕她心里不痛快,立即安抚:“既然人家愿意让给你,说明人家其实也是心甘情愿的,不然那么多钱别人都不卖,又怎么会因为什么所谓的道德绑架就卖给你?”   孟唯宁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刚刚阿姨送过来的绿豆汤小口喝着,还是有点不自信地问:“真的吗?”   “对。既然人家卖给你了,你就不要多想什么,好好受了这份情谊就好,再者,你又不是拿去干什么,你是送给了天天,她那么喜欢那个小明星,一定会好好保管那对耳钉,你也不用觉得这样会对珍惜这对耳钉的那个粉丝有什么愧疚了。”   孟唯宁被他这么一开导,心里就觉得舒服了一点,忍不住有些感叹:“你太会讲道理了,我有点好奇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伏铭:“……”   这怎么还对他好奇起来了。   “要不你给我讲讲吧。”孟唯宁说着说着还真来了点兴致,满怀期待地看向他,“你以前在西北是干什么的?我以前也去过西北,不过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去的是宁北,你是西北哪里的?”   伏铭瞬间头皮都发麻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开导她才说了那么多话,却引得她对自己好奇起来。   如果当初在清楼再次遇见,她不是谁的未婚妻,而是一个单身的女孩子,那么他也一定不会是那样的表现,更不会有现在事情的走向。   他在想,如果那天清楼重逢,她是孤身一人,他一定会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但却又强装镇定地靠近她,然后微笑着同她打招呼:“你好,请问你以前有去过西北吗?我们好像在那儿见过。”   虽然有点俗套,像是心怀不轨的男人搭讪,但他真的会控制不住告诉她:嘿,我们见过吧,我喜欢你,七年了,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叫伏铭。   可是现在,他不敢,不敢说这七年来自己对她一直念念不忘,又心怀不轨地接近她,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   其实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柔好脾气的人,但因为她是,所以他想自己也表现得好一点。   他也会害怕,怕她发现自己其实是一个阴暗又虚伪的人,欺骗了她这么久,还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虽然她看起来温温柔柔好脾气,什么都不太计较的样子,但是他知道,她只要认定的事,就不会有什么改变。   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她还是挺冷漠绝情的。   从她想砍迟衡却砍到墙上的那一刀就可以看得出来。   如果自己真的让她生气了失望了,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伏铭心里乱糟糟地想了一些事情,见孟唯宁一直盯着他等他开口,便敷衍她:“其实我以前什么都做,我妈身体不好,家里也穷,所以我后来当了兵,因为管吃管住还有钱。退伍以后就开始给别人看酒吧镇场子,没什么有趣的,不如说说你的故事。”   他说的这些都是实话,只是没有说以前见过她认识她,勉强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大概是怕孟唯宁对他悲惨的人生有怜悯之心,因此他是带着无所谓的笑说的,甚至说得也很简略仿佛只是陈述了他昨天干了什么一样自然。   孟唯宁不知为何,听他这样说,总有一丝丝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   那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是有根线扯着她的心,揪来揪去的。   他从小没有父亲陪在身边,只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妈妈,又没钱,听他那么说,似乎早早就辍学了。   也许同龄人可以享受到的快乐他都没有享受过,无论是烈日酷暑还是寒冬大雪都是他自己慢慢熬。   更不用提春暖花开秋日暖阳,为了生计奔波的他,也许从来都没心思去欣赏吧。   女孩子总是容易心软,同情别人的遭遇,所以孟唯宁觉得,自己好像忽然之间对他有了一点同情的感觉。   这感觉其实不太好,因为伏铭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自己同情他,是在侮辱他。   孟唯宁放下喝了一半的绿豆汤,冰冰凉的手指轻轻搭上手腕,眼睫颤了颤,尽量忽略自己内心那种突如其来的“同情”,转而和他说起自己以前的故事。   她的童年、她的学生时代、父母走后她独自一人的生活。   相比较伏铭的过去,她的过去显得幸福圆满许多,真可以算得上很完整的前半生,除了意外离开的父母,她的前二十几年,是很完美幸福的。   伏铭安静听着,唇角隐隐带着一点笑,并不怎么明显,但看得出,他似乎心情尚佳。   他们坐在楼下的客厅沙发上,隔着一面镂空的屏风,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   竹林挡住大半烈日,因此坐在这里不开空调也不觉得热,反而可以感觉到外面竹林里穿过来清爽的风。   孟唯宁往沙发靠背上一歪,侧着脸看他,忽而道:“你挡着我的风了。”   伏铭本来是随意地坐着,翘着二郎腿,一听她这话,还有点懵。   他不至于胖到这样坐着都会挡到她的风吧?   “要不我们换个位置?”他说。   孟唯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好。”   她刚进门的时候就换了拖鞋,这会儿是光着脚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因此她直接起身站在沙发上,要跨过伏铭坐到另一边。   沙发极软,一脚踩上去凹下去很大一截,松脚的时候弹性很大,仿佛一下弹回来似的。   孟唯宁踩得不稳当,走起来也是晃晃悠悠的,伏铭怕她摔下去,双臂张开,虚虚地做了一个环起来的动作,以免她真要摔跤的时候拉不住。   孟唯宁跟他没有挨着坐,反而隔着一米多的距离。这短短的一米多,她晃晃悠悠地走着,就像是在过独木桥。   快要靠近伏铭了,她迈开腿,打算一步跨过去,却又重心不稳,脚下一歪,直接往下倒。   伏铭眼疾手快,双手揽着人往怀里一带,将人直接抱了个满怀。   刹那间,时间静止了,只剩下竹林里的风吹着响。   伏铭双眼木讷地瞪着,浑身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孟唯宁身上常年有一股淡淡的中药香,并不浓郁,因此也不刺鼻难闻,反而轻轻浅浅的,让人闻着感觉焦躁的心也跟着安分下来。   她此刻扑在伏铭怀里,脑袋抵着伏铭的下巴,因此,伏铭呼吸之间都是她身上轻轻浅浅的中药香。   这么近,这么这么近。   头一次这么近。   伏铭耳根子都跟着红了。   孟唯宁比他更臊,脸上像是被夏天的太阳猛烈地晒过似的,滚烫滚烫的。   太羞了。   她其实只是看着他坐得那么远,觉得他看起来太过于孤单,因此才找了这样的借口,想要离他近一点,没想到这沙发软成这样。   现在这样尴尬又亲密暧昧的姿势,她贴在他身上,夏天的衣物这么薄,她都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滚烫的温度。   似乎从认识他开始,每一次不小心的接触,都会感觉到,他身上炙热滚烫,像是一团火在烧。   他心脏的那块地方震动好强烈,他是害羞吗,还是害怕?   害怕自己就借着这个姿势欺负了他?   孟唯宁感觉自己脸上温度太高太过滚烫,以至于烧得她脑子也跟着晕晕乎乎的,乱七八糟地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栀栀。”   伏铭忽然开口了,带着某些压抑的情绪,声音也跟着变得粗了点。   叫完她的名字,他的喉结迅速滚动了一下,好像吞咽了什么。   “我……”伏铭有点底气不足的紧张,“我想去趟洗手间。”   “啊……我我我……”孟唯宁猛地从他身上弹起来,迅速滚到一边,低着头,声音慌乱,“你去。”   她话音刚落,伏铭猛地站了起来往楼上跑。   孟唯宁背靠着沙发靠背,收起双腿,埋到膝盖里,脸上着了火。   他、他、他……   他刚刚好像那啥了吧。   这、这、这……   这怎么会这么离谱。   他该不会是喜欢自己吧,孟唯宁后知后觉地想。   但很快,她又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刚刚那样暧昧的姿势,他都没有告白,也没有吻她,应该不算喜欢。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变化,孟唯宁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觉得这应该只是简单的正常行为表现,属于男性对女性的一种自然而然的改变。   -   这个下午忽然变得异常奇怪起来。   佣人们看着坐在一起却又异常沉默气氛十分尴尬的俩人,私下里默默讨论,他们是不是吵了架。   到了晚上,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因为要到主宅去吃饭。   孟唯宁想到他下午上楼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头发湿湿的,还换了一身衣服。   虽然他说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忍不住洗了个澡,但是,作为一个懂很多的成年人,孟唯宁当然知道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她也没有傻到要去拆穿他的地步。   毕竟他在洗手间里可能又扼杀了他的万千子孙,孟唯宁觉得,他吃了亏,毕竟手那什么还挺伤身的,所以主动和他搭讪:“要不我给你弄点补身体的药?”   伏铭:“……?”   “就是……男人吃的。”孟唯宁想了想该怎么说,“没多少坏处,算是补药。”   一时之间,伏铭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他的脸上乌云密布,快要下雨。   孟唯宁吓得小心肝儿一抖,缩了缩脖子,小声说:“你不要的话,也行。”   伏铭气得扬起手,孟唯宁以为他气得要打自己,忙举起双手挡着,“我错了。”   他的手迟迟未落,孟唯宁忍不住从指缝中偷看,发现他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手指颤抖地指着她点啊点,半晌,又收回去,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等着,然后他就前面走了,走得飞快,都不等她。   孟唯宁有点惆怅,该不会是真要打她吧?   叫她等着,是不是因为这里不好下手,毕竟他家长在这里。   这万一真要打她,她可怎么办,一看自己就不是他的对手,他那一身肌肉。   肌肉……   孟唯宁猛然间想起,下午扑到他怀里,他身上肌肉硬邦邦的。   其实还挺舒服的,很有安全感。   这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孟唯宁忍不住一巴掌拍上自己额头。   -   不得不说,有些人成功自然有他成功的道理,就比如说迟裕。   孟唯宁从没想过,迟裕的脸皮也可以这么厚,中午打电话来,别人不接,下午他居然直接登门拜访,还挑在晚饭的时间。   除了迟裕,还有莫以书和迟衡。   说实话,自从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出来,孟唯宁对他们家是一点感情和滤镜都没了,看他们就好像看街上的流浪狗。   她甚至有点怀疑,他们家是不是已经吃不起饭,所以全家都跑来薅羊毛了。   “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迟家这一次吧。”   孟唯宁刚进门就听见这样的一句话,是迟裕说的,声音里带着祈求,是孟唯宁从没听过的卑微。   想要听听他们会说什么,而且这时候似乎也不方便进去,孟唯宁便拉着伏铭躲在了门口的屏风后面。   屏风是镂空的红木做的,摆着些价格昂贵的古董,透过缝隙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   伏铭看了看里面,又看看她,好奇到:“你干嘛?”   孟唯宁一把捂住他的嘴按着他的脑袋往下压,小声道:“嘘……”   伏铭:“……”   里面伏涵淡定又疑惑的反问:“可是你们迟家走到现在,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又不是我的问题,这个放过是什么意思?”   “对对对,是我们迟家自作自受,求求您帮帮我们迟家度过这次难关吧,我们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朋友之间,一方落了难,另一方理当帮忙。”伏涵说。   迟裕立即欣喜起来:“您的意思是……”   “可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是朋友的关系。”伏涵又说。   “伏先生……”   “我听说,你们迟家,私底下骂伏铭是私生子,是妄图变成凤凰的山鸡,还说我太太容不下他,除了给他一家酒吧,并没给他什么实权。”   “这就奇了怪了,我太太知书达礼温柔贤惠,对伏铭视如己出,他们之间相处融洽,虽说不像亲生母子那般,可也谈得上母慈子孝,这容不下三个字,又是从何而来?”   “没、没有的事,伏先生,我们绝对没有说过这种话。”   “也对,凡事要讲证据,这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对……我们绝对不会说那样的话的。”   “那你们对我儿媳妇的那些污蔑中伤,总是真的吧?这可都有证据了,我一个不关注这些事的人都知道了。”   “这、这……”迟裕结巴起来,忽然扯了扯莫以书,“还不快给伏先生道歉!”   莫以书居然直接要跪下去,被秦若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你这是干什么?小兰,过来帮忙扶着。”   接着一个年轻的佣人上前扶住了莫以书,不让她跪下去。   孟唯宁心里感叹,真是妙啊莫以书,想要道德绑架别人,竟然连下跪这招都使得出来。   接着便听莫以书哭哭啼啼地道歉:“我也是鬼迷了心窍,怕迟家被人嘲笑,才做了那些恶心事,我知道我不对,我已经悔过了,以后再也不会做那些事了。”   “宁宁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我心里有很多怨气,但是她长得乖巧又很懂事,我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看待,后面那些也是气话,我只是生气她跟我们家阿衡没有了以后,我没有真的恨她讨厌她。”   要不是没有吃饭,孟唯宁想,就莫以书说的这些恶心人的话,她会直接吐出来。   显然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因为孟唯宁看见秦若兰也皱起了眉,语气不悦地责问她:“你是说我们家伏铭配不上宁宁了?因为没有嫁给你们家迟衡,所以你就生气,要那样中伤她一个女孩子?哪怕她已经是我们伏家的儿媳妇?”   “迟家太太,你也是一个当母亲的人,还和宁宁的爸妈是多年好友,是怎么开得了口那样说人家一个女孩子的?生意人讲究一个良心和体面,你们倒好,是一样不要了。”   “有些话,阿涵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说,我一个女人家倒是好开口点,你们明知道宁宁跟我们家伏铭领了证,却还这样中伤她,是在打我们伏家的脸,现在却又跑来让我们帮忙,我都好奇你们是哪里来的自信。” 第36章 小姑子帮忙   南黎城北秦家是富商之家, 早年间秦家的小儿子跟书香世家的女儿结了婚,后来生下了秦贤和秦若兰。   秦若兰从小就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上面有亲哥哥还有堂哥和堂姐, 可谓受尽宠爱。   但她母亲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 文学素养和教养都是极好的, 因此, 言传身教之下,秦若兰也养成了一副如兰的气质。   作为一个富家太太, 她日常除了跟其他富家太太交际之外, 还需要维护伏家的颜面和名声。   富人最忌讳别人说满身铜臭味俗不可耐,又怕被说有几个臭钱就狗眼看人低, 因此大多富家太太装也是要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来。   那种装都懒得装的, 多半是小门小户没几个臭钱瞎显摆的,要么就是半路暴富走路都飘的。   但是秦若兰不同, 从小出身富商之家,母亲又是个文化人,所以她自然被养成了完完全全的知书达礼秀外慧中的模样。   这些年来, 伏家一直名声不错, 秦若兰功不可没。   不管是对谁, 秦若兰都算得上好脾气,说话从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所以,她一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了莫以书,就还挺让莫以书始料未及的。   莫以书也没料到秦若兰会这样。   她站在她自己的角度来看,觉得秦若兰一定对伏铭的存在很介意,哪个原配会不介意私生子的存在?   那就是一个隔应。   但她不懂的是,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 自私自利,小家子气,容不下人。   秦若兰自然对伏铭算不上多么喜欢,但接伏铭回来,如果没有她的点头,伏涵也是不会违背她的想法私自接他回来的。   她既然点头答应让伏铭进家门,就不是什么容不下他的性子。   当然,如果伏铭是什么小三的孩子,秦若兰再大度,也绝不可能同意他进伏家。   但毕竟,伏铭是伏涵年轻时候犯下的错,是在跟她的婚姻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产生的结果,他又有什么错呢?   说到底,伏铭也不过是一个从小就没有父亲陪在身边的可怜孩子罢了。   再者说,伏铭回到伏家的这几个月,相处下来,虽然瞧着跟他们不太亲近,但人不坏,品行端正,也没什么小人得志的表现,更没有贪心不足妄图吞下伏家家产的想法,也不学那些富二代纸醉金迷花天酒地。   总之,她观察下来,伏铭挺好的。   虽然跟天天容易斗嘴,倒也没真的合不来,之前还带天天去医院看例假的问题。   她自然做不到这么快就把伏铭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但若说她对伏铭有什么看不过去的地方,那倒也没有。   至于她刚刚说了那么多怼莫以书的话,一方面是出于维护伏家的颜面,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挺瞧不起莫以书的。   莫以书被秦若兰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低下头去,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过了会儿,她才又厚着脸皮说到:“太太说的是,我知道我之前做的都是错的,但是现在迟家困难,还请先生太太看在我们家阿衡和伏铭之前也算是好朋友的份上,帮帮我们。”   她这话一边说一边哭,好像真绝望到不行了,无路可走。   孟唯宁心里摇头,伏铭和迟衡,哪还有什么朋友情义呢?   不等里面的人再说些什么,伏洺晗蹦蹦跳跳地从门外跑了进去,都没看见躲在屏风后面的孟唯宁和伏铭。   “爸妈,我嫂子——”伏洺晗欢快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立即变得阴阳怪气,“哟,这不是迟先生和迟太太么,今天怎么有空来——”   “天天!”伏涵呵斥了一声,打断了伏洺晗的话,“没规矩。”   伏洺晗便不情不愿地挤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出来,“迟先生好,迟太太好。”   说完也不等他俩回应,自己就在旁边坐下了,低头玩手机。   莫以书一看,一个小女孩儿都这么不把他们放在心里,心里又是生气又是不屑:装什么?不过也就那样,自己的女儿都没教育好。   顿时她又心里鄙视秦若兰:说什么他们家伏铭,叫得多亲热,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有钱人家都虚伪。   因为伏洺晗的到来,刚刚有些谈话就不便进行了,迟裕到底还是要点老脸的,就打算离开,“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耽误各位用饭了。”   “哎——这怎么行?”没想到伏洺晗突然笑眯眯地看向他,“这都饭点了,怎么不留下吃饭,万一让别人知道了,还要说我们伏家不懂待客之道呢!”   这话里可谓是句句带刺,明嘲暗讽,说他们家人不懂规矩,专挑饭点登门拜访。   “天天!”秦若兰微微皱眉斥责伏洺晗,“教你的话都忘了?对长辈可以这么说话吗?”   伏洺晗便假模假样道了个歉:“对不起啊迟先生迟太太,我就是人小不懂事,说话可能不太中听,你们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没事的,没事的。”迟裕陪着笑脸说到。   秦若兰便顺着台阶说到:“天天说得也没错,留下吃饭吧,好歹晚饭时间,我们家晚饭也做好了。”   迟裕想了想,又还想周旋一下,抱着期待应下:“那就给先生太太添麻烦了。”   “没事。”伏涵说,又抬手看了眼时间,问管家:“伏铭呢?怎么还没过来?”   管家答到:“刚刚派人去叫了。”   孟唯宁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推了推伏铭,小声道:“我们快进去吧。”   -   孟唯宁也不知道伏涵和秦若兰有没注意到他们一直躲在屏风后面,但可以肯定的是,莫以书他们应该是没有看见他们的。   假装刚从外面进来的样子,孟唯宁微微笑着,待到看见迟裕和莫以书的时候笑容才凝固,似乎是才看见他们。   莫以书和迟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如果不是因为伏家暗地里那些操作,导致迟家举步维艰,他们也不会没脸没皮地这个时候跑来伏家拜访,又怎么会在这里遇上孟唯宁。   莫以书现在对孟唯宁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什么都不管了,冲上去将孟唯宁大骂一顿。   如果再不要脸一些的话,打一顿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过得舒服自在,才会注意教养素质,她过得不好,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孟唯宁感觉,自从自己出现在莫以书的视线里,就仿佛身上被插了一把刀,那感觉,让她浑身都不舒服了。   她也不畏惧,落落大方地回看她,甚至,还冲她微微笑起来。   这一个对视,一个微笑,与莫以书努力克制的愤怒扭曲的表情比起来,高下立现。   “嫂子!”伏洺晗开心地冲上来亲热地挽着孟唯宁的胳膊,表现出了她对孟唯宁极其强烈的喜欢,以及,她和孟唯宁的关系有多好。   这和谐的一幕落在莫以书的眼里,是那么刺眼。   “你和我哥怎么这时候才过来?早点过来呀,我都无聊死了,早点过来咱们说会儿话。对了,你什么时候又可以休假?我请你做指甲吧?哦不,你是医生,应该不方便,我请你去做spa,逛街买东西!”   伏洺晗显然就是故意要气莫以书的,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她反应,见她脸上精彩极了,一会儿一个变化,心里便觉得舒坦了几分。   倒是伏铭,被她这一个“我哥”给喊得有点措手不及,挑了挑眉看向她,唇边就不自觉带了一点笑。   从前怎么欺负她她都不肯喊他一声哥,这会儿为了帮她嫂子气莫以书,竟然这么顺畅地就把哥喊出口了。   伏铭顿时觉得,她今天有点可爱。   他从小就没兄弟姐妹,还挺想有个妹妹的,只不过是那种乖巧一点的妹妹,跟伏洺晗的性格,实在相差甚远。   但她今天这么可爱,他就觉得,这种性格也不错。   孟唯宁又怎么会看不懂伏洺晗什么意思呢?   这几年,好的坏的,她独自一人承受,有压力有情绪,自己开导自己,受了委屈,自己化解,没有人替她说话。   伏洺晗是第一个,站在她身边替她出头的同龄人。   她是这样直率坦诚漂亮可爱,全身心地站在她这边替她说话,根本不介意她自己会不会拉偏架说错话。   一时之间,孟唯宁心里有点感动,便笑着配合答应:“好,到时候休假我联系你。”   秦若兰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笑,劝到:“别一天烦你嫂子,你一个闲人喜欢玩也就算了,你嫂子是个医生,人家好不容易休息两天,你还缠着别人,不懂事。”   “那我不管,我就是喜欢嫂子嘛!”伏洺晗嘟着嘴撒娇,她长得很乖,年纪又小,撒起娇来可爱极了。   孟唯宁便替她说话:“没事的秦姨,我也没什么要忙的。”   秦若兰就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带着一点宠溺地说:“好吧。”   人到了一定时间段,心态也会随着发生改变。   伏涵现在就完全是个慈父的角色,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老婆和儿媳妇相处这么融洽,便觉得岁月静好,人生圆满。   心情一好,他也就暂时懒得计较迟家人的恶心,起身对大家道:“吃饭吧。”   伏洺晗还拉着孟唯宁叽叽咕咕地聊天,他们是晚辈,要走在长辈后面,不可以越到前面去的,所以也没急着要往前走。   莫以书看着她们那么亲密的样子,真是手都捏紧了。   她心里默默想,以前竟然从来没发现,孟唯宁看着清尘脱俗的性子,居然是个这么会魅惑人的。   竟然连伏家大小姐都被她收买了人心!他们可不是亲姑子跟亲嫂子!   想着想着,她又默默觉得,孟唯宁说不定早就想嫁进伏家了,所以连他们家每个的喜好都摸清楚了,只为了收买他们的人心。   真是好有心机,以前竟从来没发觉。   霎时间,莫以书的眼里变得更加决绝,一个恶毒的想法涌了上来。   如果,伏家真要逼得他们迟家在南黎混不下去,她就跟着迟裕他们一起回到西和东山再起。   西和,小地方,又大多都是认识的人,到时候,山高皇帝远,她就把孟唯宁在南黎所做的一切散播出去,让孟唯宁成为西和的笑话,让她爸辛苦一辈子积攒的好名声通通都因为她孟唯宁而败光!   她就看,到时候她孟唯宁下了黄泉,要怎么面对她的父母!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变得这么绝情呢?   她也想好好当一个富家太太,闲暇时装装样子,维持一下形象就可以了。   是孟唯宁不让。 第37章 替她撑腰   这顿晚饭迟家人吃得并不舒坦, 特别是迟衡。   他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脸面,进了门就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爸妈说话求情, 他就安静坐在旁边低头默默听着, 没人提到他, 他就装作隐形人。   他以为, 他爸那样要脸的人,是不会留下来吃饭的, 所以他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他这些年, 灯红酒绿里泡着,被兄弟们捧着, 喊一声迟哥, 也是个要脸的人,如果不是迟裕和莫以书一定要他来, 他根本就不会答应过来。   再说他的那群兄弟,都是一些家庭条件没他好的,所以一直捧着他, 而他享受这样的感觉, 所以一直跟他们关系很好。   如今出了事, 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根本帮不了他什么。   似乎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一片繁花的时候,没人会去想下面藏着什么腐烂的树叶,而当繁花谢了,腐烂的树叶就散发出臭味,露出让人讨厌的那一面。   如今他也算是落了难,自然看着别人的美好就容易红了眼。   饭桌上, 伏洺晗一直使小动作和眼神给伏铭,暗示他给孟唯宁夹菜递勺子盛汤。   伏铭一开始还没有懂她什么意思,后来懂了,就照做。   伏洺晗就立即极其夸张地感叹:“哇,嫂子,哥对你真好,吃饭都照顾着你,我真羡慕!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找到这样对我好的人啊。”   “不过哥,我也好羡慕你哦,嫂子这么漂亮,又这么温柔,还是医术超级厉害的中医!你是修了几辈子才修来的好福气啊!”   孟唯宁:“……”   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啊妹妹。   但她懂伏洺晗这样做的用意,自然也会配合她,便羞涩地低头笑,小声道:“你也会有的。”   伏铭被她一口一个哥叫得舒坦了,对她也跟着温柔客气起来:“是我的福气,你说得对,以后哥帮你把关男朋友,绝对不让渣男祸害你。”   伏洺晗立即星星眼,双手捧心,十分感动:“哥你真好,你一定要好好帮我把关,我年纪小又不懂事,说不定渣男就看我好骗骗我的感情,这也就算了,就怕最后还要倒打一耙,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我。”   伏洺晗说着叹了口气,似乎觉得十分难过:“这世界上渣男太多了,很少有像哥哥你这么好的好男人了,到时候如果别人欺负我,哥哥你一定可要帮我!”   “我看过你打架,超级厉害的!如果有渣男欺负我,你就一拳给他撂倒,再给他狠狠打一顿,让他知道,有你在,可没有谁可以欺负你要保护的女孩子!”   绿茶如伏铭,也有点扛不住伏洺晗了。   这一顿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暗暗警告,谁听了不说一句牛逼?   “哎,不过跟嫂子比起来,我要幸福很多。”伏洺晗说着,一双盈盈杏眼里竟然泪光闪闪,“如果我受了别人的欺负,有爸爸妈妈和哥哥保护我,可是嫂子呢?嫂子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她该多难熬啊。”   说完,伏洺晗好像真的哭了,猛地抽了张纸,低头擦眼泪。   谁也没想到饭桌上伏洺晗会整这一出,直接给迟家三人干懵逼了。   秦若兰倒是有心拦着,但是人家伏洺晗又没骂人,只不过心疼她嫂子才说了这么些话,她没有理由不让人家心疼嫂子。   最后,伏洺晗表演完毕,一巴掌拍到桌上,吓得所有人都抖了一下。   “不过没关系嫂子!”伏洺晗气势十足地开口,“从今以后你就有我了,我就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我照着十倍还回去!”   这一番话,气吞山河一般,孟唯宁知道她虽然是为了激迟家,但更多的,是为了给她撑腰。   真的没有谁,这样充满气势,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宣称要保护她。   而说这些话的,是一个比她小几岁,总共算起来只见过三面的女孩子。   不感动都不可能。   孟唯宁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搭在伏洺晗的手背上,轻声又真诚地说:“谢谢你,天天。”   伏洺晗立即反握住她的手,双手紧紧握着,坚定地说:“不许和我说谢谢,我们是一家人!”   孟唯宁嘴角微翘,轻声道:“好,一家人。”   这一番家庭和睦姑嫂亲近的画面,不仅打了迟家人的脸,更是让他们羞愧难当,又后悔莫及。   早知道孟唯宁会跟他们伏家关系这么好,他们哪儿敢作妖?   总之这顿晚饭,除了迟家人,大家都挺舒坦的。   -   晚饭还没完全结束,迟家人就匆匆离开。   伏涵看了眼冲着迟家人离开的背影做鬼脸的伏洺晗,无奈又宠溺地摇头笑到:“你啊……”   伏洺晗立即骄傲地仰起头:“我说了,哪天让我碰上他们,肯定要替我嫂子出这口恶气,谁知道没等我碰上他们就自己找上门来了,你说他们是不是欠收拾呀爸爸?”   秦若兰轻轻敲了敲她额头:“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规矩,还敢欺负大人了。”   “我哪里小了嘛!”伏洺晗捂着额头不服气地反驳,“我都19岁了!况且,他们那样不懂道德仁义的人,算什么大人?要不是还记着教养,我可以说很多难听的话羞辱他们,我已经很客气了嘛!”   秦若兰娇嗔又无奈地瞪了一眼伏涵:“你就看看你惯的女儿,我是没办法了。”   伏涵却毫不在意:“人家这叫天真浪漫,童言无忌。”   “十九岁,都成年了,还童言无忌呢?”   “我宝贝女儿永远都是小孩子。”   ……   伏涵难得跟秦若兰拌了几句嘴,气氛更显融洽。   伏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了一点酸。   这样和谐的一幕,父母笑着拌嘴,子女撒着娇被宠爱,是他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情景。   他总是不断幻想,他也有爸爸伴随着他长大,宠着他温柔的妈妈,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不需要多有钱,只需要他受了委屈的时候,也有一个人用宽厚的手掌摸摸他的头,对他说:“嘿,这就不可以了吗?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怕,往前跑,爸爸在你后面呢。”   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   直到他妈妈也不在了,他都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父亲。   如果伏涵来得早一点就好了,伏铭想。   但是他又觉得不行。   伏洺晗这么可爱又弱小的女孩子,虽然总是看起来很凶,脾气臭臭的,但实际上也是一个爱哭鬼。   如果没有了爸爸,她会哭的。   他不同,他是男孩子,男孩子嘛,总归是要多吃苦一点,不算什么坏事。   如果伏涵从来都没去过西北,更没有认识他的妈妈就好了。   伏铭又这样想着,但转瞬间,他又觉得,不,不可以。   如果伏涵不去西北,不认识他的妈妈,就不会有他。   如果他不曾来过这世界,就不会认识孟唯宁。   栀栀,他的栀栀。   这么好的女孩子,他不舍得错过。   就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虽然不完美不圆满,虽然有很多遗憾,有很多难过,但好像,重要的事情,都还不算太晚。   伏涵跟秦若兰已经进去了,伏洺晗看了眼发呆的伏铭,顿时不自在起来。   “喂,讨厌鬼。”伏洺晗清了清嗓子,眼神躲闪着,就像一个别扭的小孩儿。   “嗯?”   “我刚刚叫你哥,可不是真的叫你哥啊!那可都是看在我嫂子的面子上,为了替我嫂子出这口气,我才委屈自己叫你哥的,别以为我这么快就接受你了,没门儿,哼!”   伏洺晗说完,噔噔噔地跑了进去。   夜风温柔,孟唯宁轻轻碰了碰伏铭的手,低声细语:“别太难过,以后有我。” 第38章 嘴唇贴了上去   是人总免不了嫉妒和羡慕, 哪怕可以控制,但在那一瞬间,心里突然泛起来的那一股酸, 是谁也没办法否认的。   伏铭承认他是真的羡慕了, 或许也有一点嫉妒。   那种情绪他觉得自己不该有, 因为总带着一点小家子气, 像个小孩子似的。   大家全都进去了,只有他们俩站在外面。   这里人口密度不大, 绿化做得更好, 所以哪怕是夏季,到了晚上也是很凉的, 风一吹, 孟唯宁就忍不住抚了下胳膊。   她穿着无袖的裙子,觉得有点冷。   “伏铭, 我们回去吧。”她说。   她没说叫他进去,而是让他回去。   回那个属于他的小院子。   她确实不太擅长感情方面的事情,有时候也看不懂, 但是她却可以感知到, 他此刻有点不快乐。   而这种不快乐, 也许是因为刚刚看见了伏涵他们三个人的亲密无间。   她之所以会这样觉得,是因为刚刚那一刻, 见到那样的画面,她也羡慕了。   以前,她和爸妈也是那样。   她尚且觉得羡慕,又何况是从小就没感受过父爱的伏铭呢?   她觉得,他现在应该不想进去面对他们的幸福,因为那种幸福, 他插不进去。   那就回到那个属于他,不,属于他们的小院子,那里没有让人羡慕的幸福,只有和他同样可怜的她。   伏铭微微颔首,低声道:“嗯。”   他转过身,忽然间带了点笑意,看向她道:“你想吃夜宵吗?回去我做烧烤,刚刚就顾着给你夹菜了,我都没吃饱。”   看似轻松玩笑的语调,似乎想要掩饰他此刻不佳的情绪。   孟唯宁忽然间觉得 ,这一刻她的心也跟着有点不好受了。   这感觉来得太过莫名其妙,太过突然,所以她也有点慌张,想要借着什么东西压下去这种感觉。   “好啊,我很久没吃过烧烤了。”她迫不及待答应下来,否则真怕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   这一次伏铭就在他那套小别墅外面的竹林里搭了烧烤架。   绕过客厅里的屏风出去,就是一片竹林,但不是密密麻麻的乱丛林,是错落分布着的,中间还有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除此之外,还做了一个小小的人工池塘,周围也用鹅卵石铺了一圈。   月光并不算明亮,但是竹林里亮了路灯,透过竹叶落下来,照在地上,风一吹,影影绰绰,很有美感。   孟唯宁来到这栋小别墅两次了,还是头一次到这竹林里来。   伏铭把烧烤架就搭在池塘边上,又让人抬了一张小圆桌和两把藤椅出来放着。   佣人们帮忙把需要用到的肉和蔬菜全都洗好切好,调料是伏铭自己弄的。   孟唯宁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但她又想做点什么,伏铭就让她进去拿一个蓝牙小音箱出来放歌听。   孟唯宁照做,连的是她自己的蓝牙。   打开音乐软件,里面有一个收藏夹,是从前的流行歌曲,现在一听,全是怀旧风格。   俩人就在一个地方,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时说几句话,吹着夜风,闻着烧烤香味,听着怀旧音乐,感觉一上来,孟唯宁主动说她要喝酒。   “你少喝点,酒量不好,明天还得上班呢。”伏铭提醒到。   “喝点也没事。”孟唯宁说着拿了一瓶啤酒扣在桌边,咔嚓一声响,啤酒瓶盖就掉下来了。   她不怎么喝酒,啤酒也很少喝,但开啤酒瓶的动作却是异常熟练,伏铭就觉得挺好奇:“你经常开啤酒?”   孟唯宁就还挺尴尬的,犹犹豫豫地说:“以前经常帮迟衡开。”   伏铭:“……”   瞬间就喝了一瓶醋似的,酸不拉几的。   “帮我也开一下。”伏铭说着推过去两瓶啤酒,“也不是想麻烦你,就觉得你开啤酒瓶的动作还挺帅。”   孟唯宁:“……”   她也没多说什么,拿着啤酒瓶欻欻两下全给开了。   伏铭把啤酒当成醋,哐哐哐喝了大半瓶。   孟唯宁一看自己打开就喝了一小口的啤酒,顿时觉得自己也太不够意思了,抱着啤酒瓶,仰头就干掉一半。   喝得太猛,放下酒瓶的时候就有点晕乎乎的,缺氧了。   她有个缺点,喝点小酒以后,大脑就跟进了水生了锈似的,总是迟钝得想犯懒。   眼下一口气喝掉半瓶啤酒后,她就脑子晕晕乎乎又懒懒的,手肘撑在小圆桌的玻璃桌面上,双手捧着脸,呆呆看着伏铭。   蓝牙小音箱里放着从前红到发紫的歌手任贤齐先生唱的一首老歌。   正好到了让人朗朗上口的那部分:“没有你,像离开水的鱼,快要活不下去。”   伏铭喝下一大口啤酒,注意到了她的注视,手里拿着的那一串烤玉米粒递过来:“你想要这个?”   孟唯宁摇摇头,又点点头,接了过来。   她低头一颗一颗地吃着烤玉米粒,慢慢嚼着,心里却在回味:刚刚他那样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朝着自己看,突然好像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   大多时候,她看不懂他的眼神,也不明白他想什么,但是刚刚那一刻,他的眼里干干净净,好像一眼就可以看穿。   歌里唱:“爱是快乐的事情,我只有真心而已。”   她想要的其实也只有一颗真心而已。   “伏铭。”   孟唯宁突然开口叫他。   伏铭向她看过来:“要什么?”   孟唯宁想和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一把拽起旁边的啤酒瓶,举起来,伸到半空中:“干杯!”   伏铭呆滞了一秒,配合地举起啤酒瓶跟她碰了一下。   啤酒瓶相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他说:“干杯!”   孟唯宁一饮而尽,又要去开一瓶,被伏铭阻止:“你要醉了。”   “我要喝。”孟唯宁说,“你不让我喝,是不是舍不得?”   伏铭就觉得,她好像已经醉了。   就在他怔愣的这下,孟唯宁已经又开了一瓶啤酒。   算了,伏铭想,反正是家里,不是外面,她难得想喝酒,就让她喝吧。   蓝牙小音箱里放的歌又换了一首,是以前夏天最火的那部电视剧的插曲。   孟唯宁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啤酒瓶盖,听见歌里唱:“讲不听,也偏要爱。”   她捡瓶盖的手顿了一下,眼睫一动,心里一瞬间百转千回,涌上许多东西。   酒真是容易让人上头,她心里默默想,随即捏着那个瓶盖起身,将瓶盖放下去的时候,看见里面写着:再来一瓶。   真是让人心动的一个瓶盖。   孟唯宁递过去给伏铭:“中奖了。”   伏铭接过去低头一看,忽然笑了出来:“可以啊,我都没中过。”   孟唯宁跟着笑,大方地说:“那我送你了。”   伏铭还回来给她:“君子不夺人所爱。”   孟唯宁也不和他推辞,就收下了。   “从前那会儿,啤酒瓶盖上都是有奖的,不像现在这样再来一瓶,但是是一毛两毛三毛五毛,直接当钱花。我爸不怎么喝酒,但是我们那个有个大叔,他喜欢喝,家里又没小孩子,就把啤酒盖给我,每次凑一堆,我就去买冰淇淋。”   “我爸妈不让我吃太多冰淇淋,更不让我随便要别人的钱,所以我都是偷偷买了躲在屋檐下的水沟边吃了再回去。可好吃了,一块一个,很大一个,甜甜的,每次看见啤酒,我就想起冰淇淋。”   孟唯宁大概真的有点醉了,双眸亮晶晶的,一直不停说话,似乎很有倾诉欲。   伏铭就懒懒地靠在藤椅靠背上,垂眸看着她微微笑,安静听她说。   “再后来,啤酒瓶盖上就没有几毛钱的奖了,只有很难遇见的再来一瓶。”   “说到再来一瓶,中学那会儿,我后面有个男生,有一天中午去买冰红茶,然后中了再来一瓶,他开心地去换了一瓶,打开一看,又中奖了。”   “那天中午,他中了三瓶冰红茶,加上他自己买的那瓶,一共四瓶,却因为要兑奖,只剩下了一个瓶盖。”   “他一个人根本喝不完的,也拿不了,就丢了两瓶,到最后,他花了中三瓶奖的运气,只得到了一瓶的奖励。”   伏铭忽然问:“你相信运气?”   孟唯宁点点头:“相信,因为那天下午他一直挺倒霉的,上体育课跑着跑着鞋底掉了,上厕所的时候纸掉进去了,放学买了一桶泡面,里面不仅没有调料包,还没有叉子。”   伏铭忍不住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别人上厕所纸掉下去你都知道?”   “因为那节课他一直没来,老师就问他去哪儿了,他同桌说他去厕所了,然后派人去看,才发现他一直躲在厕所里等别人帮忙带纸。”   伏铭笑得不行,拿起啤酒瓶跟她碰了一下:“真有意思。”   孟唯宁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有点口渴了,就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大口。   让她觉出一点好喝的感觉来,抱起啤酒瓶全部喝光。   伏铭又问:“你觉得遇见喜欢的人会花光运气吗?”   孟唯宁瞬间就变得呆呆的,抱着啤酒瓶趴在桌上,嘟囔着:“会吧,我也不确定。”   会吗?   跟迟衡在一起的这几年,她都没什么很顺利的感觉,就感觉日子像白水一样过去了,平淡乏味,却又好像本该是那样。   运气……她喜欢迟衡吗?   也曾心动过,但似乎很久远了,至于运气,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而认识伏铭后,她又觉得,似乎人生不再像是白水了,反而像是……   像是什么呢?   孟唯宁趴在桌上挠了挠太阳穴的位置,微微皱着眉,看见了怀里的啤酒瓶。   反而像是,一瓶啤酒。   人生可有消遣,可有趣味,可有对酒当歌,可有、可有……   孟唯宁眼睛眨了眨,完全醉了。   又还有一点点意识,她迷迷糊糊地想,还有什么呢?   反正就是,就是像啤酒一样,喝一点不会醉,喝多了,就醉了。   但人们总是愿意大口喝的。   “栀栀?”伏铭叫了一声。   孟唯宁没有答应。   藤椅被推动着发出响声,伏铭起身过来。   他走得近了,连光线都挡住了一部分。   孟唯宁努力着睁开眼,模模糊糊看不清他。   却又好像看得清,知道是他走了过来。   “伏铭。”她迷糊地嘟囔。   “醉了?”   伏铭说着蹲下来,跟她的视线对齐。   孟唯宁努力辨认着眼前的脸,伸出一只手,摇摇晃晃不知道要干什么。   伏铭握住她的手,被她挣扎着甩开。   伏铭就愣住了,蹲在那里看着她,不敢乱动。   孟唯宁满脑子都是那句:“讲不听,也偏要爱。”   她终于摸到了他胸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往自己身边一带。   闭上眼,嘴唇贴了上去。 第39章 苏荷媛的报复   伏铭从没想过, 他会有被孟唯宁主动亲的一天。   吃惊就是下意识的,呆愣的反应也是很自然的。   甚至,那一瞬间, 他瞪大了眼, 像是一个花季少女被男人强吻了。   她的嘴唇好软。   伏铭刚这么想着, 柔软的触觉瞬间消失。   是她的头往后退了一点。   伏铭看着她迷蒙的眼神, 舔了舔唇,低声诱哄:“不亲了吗?”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 里面仿佛藏着一团勾人的火, 烧得孟唯宁脸颊发烫。   孟唯宁迷迷糊糊地闭了闭眼,想再次靠近, 却又摇着头要后退。   列表里的歌又随机播放到了那首《偏爱》, 歌里唱:“相信自己的直觉。”   “亲我。”伏铭往前凑了凑。   他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出气, 生怕将迷糊地她惊醒。   脸与脸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公分,呼吸之间可以闻到啤酒的香气,不好说, 到底是谁的。   而他的呼吸是烫的, 就像是夏天白日里最热的时候吹过来的风, 带着热情到过分的热意。   孟唯宁意识真不太清醒了,被歌声蛊惑着往前凑了凑。   她往前凑的动作是这样缓慢, 以至于伏铭根本等不及,直接贴了上去。   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唇与唇相贴那一刻,伏铭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也是第一次接吻, 却有男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手掌往后,扣上了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   接吻是人的本能。   但不是醉酒的人的本能。   孟唯宁只是贴着他,却不会乱动,又因为低着头太累,干脆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寻找一个着力点。   伏铭却像一只贪心的狼,饿极了,恨不得将人直接吞了,却又小心翼翼,只敢轻轻咬一口。   感觉到人蹙着眉,似乎不舒服,便又立即温柔起来。   孟唯宁醉了,没什么意识,也使不上力,被伏铭这么压着压着,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下来,落到了他怀里。   伏铭紧紧将人环住,胳膊收紧,温柔又贪心地吻着。   烧烤架里的炭火还燃着,风一吹,发出明亮的红色光,风吹过了,又变得低调。   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在地上投射出摇曳的影子。   张芸京偏男性化的声音还在唱:“不后悔、有把握、我不闪躲、我非要这么做、讲不听、也偏要爱。”   -   早上七点钟,竹林里传来鸟叫声。   外面天光大亮,又是一个晴天。   孟唯宁伴随着头疼醒来,睁开眼就是一阵眩晕的疼痛感。   她闭上眼,又缓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才好了一点。   伴随着疼痛一起袭来的,还有昨晚七零八落的记忆。   孟唯宁慢慢坐起来,揉着太阳穴在想,昨晚她到底干了什么。   好像回来后,跟伏铭一起喝了酒,吃了烧烤,然后——   然后?   她想不起来了。   断片了。   应该也没干啥吧?   孟唯宁想着,从床上下来,双腿凉飕飕的,她低头一看,她居然穿着一条长度不到膝盖的睡裙,还是吊带的。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这条睡裙自己没穿过,也没买过,是从哪里来的?   最重要的是,是她自己换上的吗!   孟唯宁瞬间慌了,还不会昨晚发生了一点不该发生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孟唯宁急慌慌地换了衣服就要去找伏铭。   刚出了卧室门,伏铭迎面走来。   他今日穿了一件白衬衫,居然还打了领带,看起来像是要去干什么正经事。   而且,他嘴里还吹着口哨,看起来心情极好。   孟唯宁管不了那么多,急忙叫住他:“伏铭!”   伏铭热情地应了:“哎!老婆!”   孟唯宁头皮都发麻了。   难道昨晚他们?   洞房了?   伏铭大步走过来,到她面前一步远站定,站得笔直,体贴问到:“睡得好吗?”   “还、还好。”孟唯宁说。   看着他的脸,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有些事情必须要弄清楚,不可以不清不白的。   孟唯宁纠结了一下,咬了咬唇,抬眼看向他,试探着问:“昨晚,我们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伏铭顿时就皱起了眉,“你都忘了?”   糟糕。   孟唯宁心里警铃大作,原本心里还抱着一丝丝什么也没发生的侥幸,这会儿一听他这么问,似乎真的发生了点什么。   不对啊。   孟唯宁悄悄提了提腿,扭了扭腰,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她从来没有那个过,按理来说,第一次应该会很痛才对,而且第二天走路都会很难受。   她想了想,自己早上醒来到现在,除了有点头疼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不舒服。   那伏铭那话有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自己昨晚把他给打了?   想到这里,孟唯宁瞬间有点心虚,便和他道歉:“对不起,我喝醉了就有很多毛病,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希望你别往心里去,那都不是我愿意的,你就当我发酒疯。”   伏铭:“……”   他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嗯。”伏铭也想不到可以用什么话来回应,情绪低落下来,一时之间也控制不了,“你快洗漱一下,我们过去吃早饭,还要去上班。”   孟唯宁也看出他心情似乎有点不好了,但她又不明白他为什么心情突然不好。   也许他有什么高兴事,所以心情才好,看见自己,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所以心情就不好了。   毕竟这事儿是自己不对,孟唯宁也有点内疚,就夹着尾巴做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   到了主宅,孟唯宁终于明白,伏铭为什么心情好了。   伏涵说,伏铭现在结了婚,就不再像以前单身汉那样,什么都可以随性而为,要学着做一个大人了。   而这第一步,就是跟着他去伏家的公司里上班,了解伏家的产业,熟悉伏家接班人的工作内容。   这大概就是一种认可吧,要让他进入伏家的产业了,所以,他才这么高兴,还换上了衬衫打了领带。   早饭后伏铭就跟着伏涵走了,孟唯宁没开车过来,伏涵要叫司机送她,她看时间不早了,想着要节约时间,便跟着过去车库。   伏家的车库里停了许多豪车,各个牌子的不同系列,各种车型,比人家4S店还让人看花眼。   送她的是一辆保时捷,司机坐在前面,穿着正装,不乱看也不乱搭讪,很有职业道德。   -   孟唯宁几天没怎么关注那些流言,在车上无聊,一时兴起,便又搜索了一下话题。   这一搜索,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流言竟然发酵到她的母亲身上了。   就是之前迟家的佣人传出来的,后来她被莫以书逮到开除,出来以后对她怀恨在心,便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   而这些话里,全都带上了孟唯宁的母亲。   孟唯宁手抖着看那些话,什么她母亲年轻时候太漂亮了,引得迟裕跟她的父亲争风吃醋,后来没有结果才娶了莫以书。   孟唯宁还是头一次知道这种事。   在她眼里,从前两家大人关系都很好,互相都是好朋友,可没有什么不光彩的感情。   现在传出来这样的事,莫以书她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   她的母亲那么好,从来没有半点对不起莫以书的地方,莫以书是失心疯了?   她以为莫以书对她做的那些事就已经是极限了,却没想到,她还可以做到这么绝。   她的父母一生清白,一世英名,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凭什么,人都没了,还要遭受这种议论!   孟唯宁锁了屏,对莫以书比之前更恨。   如果不是莫以书,她都不会发现,她可以这么恨一个人。   她握紧了手机,心中隐隐升起一个想法:她要让迟家,在南黎混不下去,比现在更惨,她要让他们破产!   只是应该怎么做呢?她一个小小医生,应该怎么去搞一个企业?   她现在已经让他们迟家颜面扫地,名声恶臭,也让他们家的企业受到了损害。   从昨天他们厚着脸皮打电话到伏家又亲自上门的行为来看,他们家现在应该挺难的。   又从昨天他们的对话中看出来,伏家应该有插手这件事。   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借助伏家的力量,来搞迟家呢?   -   苏荷媛已经被气坏了。   那几天,他让迟衡关掉手机,其实就是不想让他跟他家里联系,好让莫以书着急,让他们家乱作一团。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迟衡也不是很好糊弄,必须要她也完全关掉手机他才答应关机。   她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只不过就那几天,她的手机电脑全都被人黑了,里面的视频录音全都被盗走!   那天迟衡离开,她打开手机,才发现外面已经变了天。   不用想,都知道这事儿是谁做的。   她恨,她的两千多万就这么没了。   唯一让她心里舒坦的是,莫以书遭受了大量的网络谩骂。   但这并不能让她完全消气!   不是她亲手报仇,她没有爽感,再者,程度远远不够。   她一定要让莫以书眼睁睁看着她辛苦打下的江山全都失去,让她再也不敢拿钱羞辱任何人。   苏荷媛眼里露出一股浓浓的恨意,手指用力地将沙发垫抓紧,直接都跟着泛白。   当务之急,是一定要嫁进迟家,然后搞得迟家鸡犬不宁,最好,仅剩的财产也全都变成她的。   就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迟衡不仅花心浪荡,而且还又渣又怂。   不就是让他娶她么,磨磨唧唧,还说什么要听家里的安排。   她心里可以肯定的是,迟衡绝对喜欢她,不仅喜欢她的□□,也喜欢她这个人,所以,她有把握让他娶自己,只是需要点时间。   但是现在就是最好的时间,再拖下去,她也不知道后面迟衡会不会变心。   应该怎么让迟衡马上娶自己呢?   苏荷媛咬着手指思考着,电视里放起了一档婴幼儿奶粉的广告,广告台词吹得极其夸张。   慢慢地,苏荷媛抬头看向电视,忽然间,有了个想法。   她回来也有这么久了,而她跟迟衡,也发生了这么多次关系……   苏荷媛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换换摸上去,心里隐隐有了决定。   -   孟唯宁正在给病人看诊,诊室里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孟医生。”   又娇又嗲的声音,一听就是苏荷媛。   孟唯宁微微皱眉,抬头看了她一眼,冷淡道:“请先排队等号。”   “你快要到下班时间了,我找你是有私事的。”   苏荷媛说完打量了一眼诊室,又看了眼剩下的两个病人,说到:“看来你还要等会儿才下班,想吃什么,我请客,先去买来等你。”   孟唯宁淡淡回到:“不用。谢谢。”   “用,我先去买了,等你啊。”   说完,苏荷媛便直接调头离开。 第40章 完全不理人   孟唯宁不知道苏荷媛为什么会来找她。   或者说, 她没想到苏荷媛的脸皮会这么厚,都这样了,还敢跑来她工作的地方找她。   也对, 她连那样的视频都敢录, 还有什么不敢的。   但不管怎么说, 因为苏荷媛的到来, 她的心情多少受了点影响。   她老是忍不住去想她到底来干什么,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让她马上出现和她说清楚。   看完剩下的两个病人后, 孟唯宁就可以下班了。   她收拾着东西, 纠结着到底是等苏荷媛回来,还是直接去食堂吃饭不管苏荷媛。   想了想, 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 又重新坐了回去。   过了会儿,苏荷媛提着两袋吃的出现在门口, 喊到:“孟医生,我买回来了。”   说着,她还提着手里的东西冲孟唯宁晃了晃, 就像女朋友买了午饭等男朋友下班似的。   孟唯宁有点无语, 她们算是敌人好吧, 这人怎么还可以做出对她笑的表情?   但她心里实在好奇,虽然不怎么愿意搭理苏荷媛, 也还是起身出去。   “去食堂吧,或者找个地方坐。”   苏荷媛笑了笑:“这就要看你,我是无所谓,你知道的,我这人脸皮厚,什么都不介意。”   孟唯宁:“……”   有时候拿无赖还真是没什么办法呢。   “那跟我来。”   孟唯宁说着前面带路, 左拐右拐的,把她带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苏荷媛四下看了看,好奇到:“这什么地方,还挺凉快。”   孟唯宁不耐道:“这个不重要,你有话直说。”   孟唯宁语气不太好,态度也很差,但是苏荷媛毫不介意,把手机提着的东西放到地上,才慢悠悠开口:“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我跟你?”孟唯宁冷笑了下,“没什么好合作的。”   “别这么急着拒绝,因为你一定会感兴趣。”   孟唯宁见她说得那么笃定,便给她面子,问到:“你说,什么合作?”   “我想你一定也很想迟家破产吧?”苏荷媛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似乎有把握孟唯宁的心思被她猜中,“我也想,所以,我们可以合作。”   孟唯宁就开始沉默。   首先,苏荷媛说的没错,她确实很想迟家破产。   但是,跟苏荷媛合作?   她不知道苏荷媛有什么可以让她跟她合作的点,而且,她根本不想跟这个人有很多接触。   苏荷媛看孟唯宁沉默不语,觉得她动摇了,便添柴加火地说到:“我需要你帮我嫁进迟家,只要我嫁进迟家,我就一定可以把他们家搞到破产。”   孟唯宁便惊讶地看向她,似乎没想到她会为了搞迟家把自己的幸福都赔进去。   这苏荷媛到底是个什么人,对自己都这么狠。   “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这样?”苏荷媛似乎可以猜到孟唯宁心里面想什么,“这个你可以不用知道,只需要知道,我跟你,在搞垮迟家这件事上,是一致的。”   “我也不需要你做很多,只需要你给我开一个类似于怀孕证明的东西,让我有个东西给迟衡看,告诉他我怀孕了,让他必须娶我,就可以了,其他的暂时不用你做。”   孟唯宁立即拒绝:“我不会。”   她是一个医生,这一行是神圣的,应该治病救人,而不是搞这些东西,这些只会玷污医学的神圣。   苏荷媛:“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嗯,不难,但是我不会做。”   孟唯宁说着要转身离开,想了想,劝到:“一件事可以有不同的办法解决,你没有必要,选择两败俱伤的那一种。”   苏荷媛明显愣了,“你说什么?”   她没想到,孟唯宁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这话,卡若琳也曾对她说过,但是因为她不想听,所以卡若琳就不再这样说了。   卡若琳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会这样说,根本不会奇怪。   可是孟唯宁,她们之间,除了是陌生人的关系之外,还有情敌和仇人的关系,但是孟唯宁却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你等等。”苏荷媛忽然叫住了孟唯宁,“既然你不愿意开,我来都来了,你帮我把个脉总可以吧?”   孟唯宁停下脚步,转身看她,“你身体不舒服?”   “最近有点闷。”苏荷媛说。   孟唯宁想了想,走回来,对她道:“你伸出手来。”   苏荷媛伸出手,孟唯宁便轻轻搭上她的手腕,渐渐地,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苏荷媛看得都有点慌了,忍不住问到:“怎么了?”   孟唯宁沉默不语,依旧低头认真把脉。   过了会儿,她皱眉问到:“你的例假多久没来了?”   苏荷媛不怎么在意地说到:“我的例假本来就不准时,你也知道我爱玩,喝酒熬夜,我都忘了上次什么时候来的了。”   孟唯宁:“……”   她有点拿不准。   这个脉象看起来苏荷媛应该是怀孕了,但是可能因为时间有点短,所以不太稳。   见孟唯宁又不说话,苏荷媛有点急了:“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孟唯宁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应该是怀孕了。”   她心里推了推时间,苏荷媛应该早就在她撞见迟衡出轨那天晚上之前就发生了关系。   “什么!”苏荷媛满脸震惊,完全不敢相信她真的怀孕了,“你搞错了吧?我每次跟别人做都是有安全措施的!”   孟唯宁认真解释:“安全措施也会出问题,不是万无一失,如果你不相信,过段时间再去产检。”   苏荷媛这下是真的相信她自己怀孕了,但她还是没办法接受。   虽然她一直都很爱玩,虽然以前还有医生说她的体质不容易怀孕,可是她仍旧每次都认真做好安全措施,怎么会……   苏荷媛有点慌了,因为,在跟迟衡之前,她还和别的男人有过。   现在她怀孕了,她自己都不清楚,孩子到底是谁的。   看来,嫁进迟家这事儿,完全不容推迟了。   苏荷媛心里想着对策,慢慢冷静下来了,一把抓住孟唯宁的手,问到:“既然如此,现在可以给我来证明了吗?”   孟唯宁:“……可以。”   苏荷媛深吸一口气:“我们走吧。”   -   孟唯宁其实不想给苏荷媛开那个什么证明的,但她确实怀孕了,她就没理由拒绝。   除了那个什么证明,她还给苏荷媛开了些养身体的补药,让她拿回去喝,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喝。   不管怎么样,孩子倒也没什么错。   下了班,孟唯宁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才发现她的手机突然安静了一整天。   这就很奇怪。   平常,总是会有那么一点动静的。   伏铭有时候会发给她一些有趣的表情包,要么就是问她吃午饭了吗?忙吗?在干嘛呢?   而今天,居然什么消息都没给她发。   孟唯宁叹了口气。   她在想,昨晚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喝酒,喝醉了,然后别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伏铭怎么会这么生气啊,都不理她了。   孟唯宁一边走一边想,到最后还是忍不住主动给他发了消息:【今天去公司上班还好吗?习惯吗?】   这条消息一发出去,孟唯宁过会儿就看手机,但是伏铭一直没回复她。   孟唯宁想了想,觉得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做错了事,就要拿出认错的态度,便再接再厉,又给他发了一条:【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饭?我给你做饭,就当是庆祝你第一天去公司,你想吃什么呀?】   她等啊等啊,等了好久,伏铭还是没理她。   这下完蛋了。   孟唯宁有点惆怅,伏铭好像还从没有生过她的气呢,顶多也就生气一会儿。   这次到底是怎么了,就完全不理她。   想了一会儿,孟唯宁惊觉自己居然这么在意伏铭,便更惆怅了。   她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想到这里,孟唯宁心里一片慌乱。   她害怕再动感情,更害怕动了不该动的感情。   如果一段感情最终会被辜负,她宁愿自己从未动过心。   她这段时间,慢慢觉得伏铭是个还不错的人,她也想着,哪怕没有感情,也可以像朋友一样好好处下去。   但她没想到,自己会动心。   伏铭呢?   他有没有对自己动心?   孟唯宁想了想伏铭对她的那些表现,忽然不敢再想了。   故事的开始总是很美好的,曾几何时,迟衡也伪装得很好。   更何况,伏铭从没明确向她表达过他的爱意。   他总是像开玩笑一样,吊儿郎当地叫她老婆,所以她也分不清,他是什么想法。   孟唯宁心里警铃大作,连忙掏出手机,给伏铭又发了一条消息:【发错了,不好意思,你忙吧。】   下一秒,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伏铭的电话。   “发错了?你想给谁发的?你要请谁到家里吃晚饭?” 第41章 你毁了我的清白   孟唯宁正走在街边, 被伏铭一连三个问题问懵了。   不是都不想理她吗,发了两条消息,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怎么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了?   这时候的白日暑气还未完全退散, 在街边站着不动久了, 热气就四面八方地钻进身体, 热得人浑身难受。   孟唯宁握着手机四下看了眼,瞧见旁边有家大型超市, 便直接调转方向往那里走。   “没谁啊。”她说, “就一个朋友。”   当然是随口瞎诌出来的朋友,本来就是给他发的。   “哪个朋友啊, 我认识吗?”   “……”   孟唯宁想了想, 否认道:“你俩不认识。”   “男的女的?”   孟唯宁听见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正在开车门。钻进车里以后, 声音变得更清晰了一点。   “男的。”她说,“我要去买菜了,不聊了。”   不等伏铭再说什么, 她直接挂了电话。   -   伏铭不敢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 确实显示, 他的电话被孟唯宁挂断了。   这他妈就离谱!   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她直接挂了他电话,还是为了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三个感叹号瞬间在伏铭头上亮起, 危机意识就是那瞬间的事情。   他自认为还挺关心她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个男性朋友,和她关系这么好,大晚上的,还要邀请人加到家里吃饭。   好歹自己跟她也是领了证的关系吧,都不注重一下他的感受吗?   伏铭反手就吃了一缸醋。   有些事情, 马上就变得刻不容缓起来。   -   孟唯宁进了超市,闲逛了一会儿,看伏铭没再打电话过来,又想起之前听见的开关车门的声音,忽然猜到了一个可能。   伏铭他该不会来找她了吧?   哪怕伏铭完全不喜欢自己,也会介意自己给他戴绿帽的。   孟唯宁想着想着,不免有点担心等下伏铭真的来了看见只有她一个人会不会多想。   说不定会觉得自己心虚,怕被他发现自己心虚从而没让朋友再去家里,而不是想到她原本就没有邀请什么朋友去家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是什么构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她是真的这么想了。   一圈通讯录翻下来,她确实没什么男性朋友可以救场,除了季许安。   孟唯宁纠结了一会儿,在想伏铭有没有见过季许安,实在想不起来了,也就懒得纠结,便给季许安发了信息邀请他来家里吃晚饭。   她从没邀请过季许安去家里,又怕突然邀请季许安他会觉得奇怪,所以告诉他,自己还邀请了小方。   等季许安答应了,孟唯宁又给小方发了邀请。   小方是女孩子,而且也挺喜欢她的,她一说要邀请她到家里吃饭,她立马就答应了。   孟唯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去买菜准备回家。   -   到家后,孟唯宁特意确定了一下,家里没人,便提着买回来的两大袋东西进了厨房,又急忙准备了一些冷饮和水果放到茶几上,预备着等季许安和小郑过来吃喝。   等她忙完这些,正在厨房切菜,门铃就响了。   伏铭是不会按门铃的,他有密码,会直接进门。   孟唯宁跑过去开门,季许安和小郑居然一起到了。   “孟医生!我们来啦!”   “师妹,辛苦了。”   小方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季许安手里提着一些水果之类的东西,但是异常合拍,没有买重复的东西。   “累了吧?这天气又热,快进来,给你们准备了冷饮和水果,就在茶几上,遥控器在茶几上的篮子里,想看什么电视自己放,wifi密码在遥控器上贴着。”   孟唯宁一边请他们进门,一边低头从鞋柜里找出两双刚从超市里买回来的拖鞋给他们。   “不累,我坐季医生的车来的,刚好你发信息那会儿我们俩都没下班呢,加了会儿班,正好就一起过来了。”   小方到底年轻活泼些,话都要多一点,又喜欢笑,孟唯宁被她感染得心情也轻松了几分。   季许安见孟唯宁系着围裙转身又要进厨房去忙碌,便开口道:“我一起去帮忙吧。”   孟唯宁忙拒绝他:“不用师哥,你还加了班呢,歇着吧。”   哪儿敢让他进厨房帮忙啊,万一伏铭回来,被他看到自己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厨房里合作做饭,肯定得误会自己想给他戴绿帽。   小方也说:“就是嘛,季医生你快别操心这个了,歇着吧,等我来帮忙就好了,我厨艺可好了,今天必须给你们露一手。”   “不用的小方,叫你们来玩的,我自己可以忙得过来。”   “那可不行,我一定要露一手,让我展示一下我的厨艺吧,拜托拜托。”小方双手合十撒着娇,眼睛忽闪忽闪,让人难以拒绝。   孟唯宁便忍不住笑:“好吧,你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再来。”   “好!”   -   伏铭紧赶慢赶地往孟唯宁住的地方跑,开车到了她家小区附近,又愣是忍着抓狂的心跑去买了一束鲜花。   拿着鲜花回到孟唯宁的家里,打开门一看,地上多了双男人的鞋子,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感,他抱着花往里走,一下就看见了放在桌上的鲜花。   就他妈离谱,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抱的,简直相似度到了百分之九十!   再往沙发那边一看,坐着个相貌端庄、气质沉稳内敛的男人。   他也不想细看,整个人就跟一团燃起来的火没什么区别,焦躁极了。   偏偏他还要忍着,不能表现出来。   伏铭深吸口气,夸张至极地朝着厨房里喊:“老婆!我回来了!”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季许安坐在沙发上朝着伏铭看过来,带着打量,随即站了起来。   伏铭浑身散发出一股“老子不是好惹的”的气势,和季许安对视,把手里的花往桌上一放,便往沙发那边走。   季许安打量完了伏铭,朝他微微点头,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你好。”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么微笑着和伏铭打招呼,还比伏铭先开口,就让伏铭马上有了一种这男人居然反客为主的错觉。   他觉得,这男人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明明心里恨不得将季许安揍一顿,偏偏还要装出一副绅士的样子,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露出个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假笑:“你好,你是我们家栀栀的朋友吧,欢迎你来做客,栀栀和我说了,所以我特地赶了回来帮她招呼朋友。”   季许安听见他说“栀栀”还愣了一下,随即又立即又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孟唯宁的小名,便笑着点头,自我介绍到:“你好,我是宁宁的师哥季许安,四季的季,许诺的许,安全的安。”   啊!狗屁师哥!   什么玩意儿啊师哥师哥的,你以为你拍电视剧啊!   伏铭内心狼王咆哮,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招呼季许安坐下:“师哥好,你先坐,我进去打个招呼就来。”   -   厨房里,小方凑到孟唯宁耳边小声问:“孟医生,有钱人家说话声音都这么大的吗?”   她是指伏铭进门吼的那一嗓子。   孟唯宁:“……也许他今天特别开心,所以音量有点没控制住,平常都还是挺正常的。”   “哦,那就好。”小方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不然的话,每天这么吼,耳朵怎么受得了啊。”   孟唯宁:“……”   有时候就是不能背后说人,俩人刚聊完,伏铭就进了厨房,“老婆你怎么没理我——”   “哎?”伏铭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小方,“这不是那小护士么?”   小方没想到伏铭会突然进厨房,差点吓一跳,转过身扯了个笑和伏铭打招呼:“嗨~”   小方年纪小,见到帅哥就容易犯花痴,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伏铭了,还是觉得他帅。   一不小心,小方就没忍住笑容变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想到他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又立马收敛了一些。   “你好。”   大概是看见了小方,伏铭想到孟唯宁不是单独请了个男性朋友到家里吃晚饭,心里一下就舒坦了很多,连带着语气马上就温柔起来了。   “你是客人,怎么还进厨房帮忙啊?”伏铭说着上前准备干活,“你去外面和季医生一起休息,我来就好了。”   “不用不用,没关系的。”小方不走,“我反正也不累,在这里还可以和孟医生说说话。”   “老婆。”伏铭便叫孟唯宁替他说话。   孟唯宁看了他一眼,哪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便对小郑说到:“小方,你出去休息吧,就交给他做就好了。”   “那就辛苦啦!”小方这才放手出去。   -   小方一出去,厨房里就变成了俩人的二人世界。   除了洗菜切菜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一时之间,厨房里没有人说话。   孟唯宁心里庆幸着自己机智,找了小方作陪,不然这多少张嘴怕是都解释不清楚了。   过了会儿,还是伏铭没忍住先开了口:“怎么会发错呢?”   孟唯宁愣了一下:“什么?”   “微信。”伏铭说,“我以为给我发的。”   谁叫你半天都不回消息。   孟唯宁心里抱怨了一句,面上却没显现出来,随口道:“不小心就发错了。”   “你师哥今天第一天上班?”伏铭却很会抓重点,毕竟微信内容里可是要庆祝谁第一天上班呢。   孟唯宁:“……”   不该聪明的时候,这人总是那么聪明。   她想了想,随口瞎诌:“嗯,他今天给一个公司当了医药顾问。”   伏铭:“……”   这事儿就他妈离谱。   从头到尾都离谱。   “那他第一天上班,还给你送花?”   喝了一缸醋的语气。   “小方送我的,我还没准备礼物呢。”   伏铭:“……”   “那今天也是我第一天上班呢,忙到刚刚才下班,你怎么没说要给我庆祝一下?”   十万分委屈又故作坚强明明喝了一缸醋却又装出只有一点在乎的样子。   孟唯宁:“……”   这人是怎么做到那么久不回消息还要倒打一耙怪她不给他庆祝的?   “我忘了。”她说。   伏铭:“……”   伏铭不说话了。   孟唯宁见他不叨叨了,心里又有点内疚起来。   她说忘了,当然是带着一点赌气的成份,但看样子,这人似乎很介意。   毕竟,谁让她连“师哥当了某公司的什么医药顾问”这种小事都记得,还特意给人家庆祝,却连自己老公第一天上班都不记得。   想到本来就惹他生气了,现在还这么说,似乎有点过分,孟唯宁便解释到:“也没忘,逗你的。”   “那我有礼物吗?”   “……”   各退一步,我们还是好朋友。   “没有?”   “有。”   孟唯宁急中生智,想起自己之前好像买了套新的电动牙刷,放在那里还没拆封。   虽然有点敷衍,总比让他觉得自己没良心好。   “是什么,”伏铭来了点兴致,“我看看?”   “晚上再看吧,我们先快点做饭,别让大家等太久。”   “也好。”   -   因为发现孟唯宁不是单独邀请了男性朋友来家里,伏铭整个人就跟着变得正常许多。   他拿出男主人的态度,照顾她的朋友,倒也显得晚饭气氛很和谐。   他本来早早就进入了社会,对于招呼朋友,活跃气氛这种事,最是擅长,让孟唯宁松了一大口气。   饭后季许安和小郑自然要休息一会儿才离开的,伏铭帮忙收拾了碗筷后,出来坐在季许安旁边,拿出他的手机,打开相册。   他的相册里,有很多照片,其中就有他和孟唯宁结婚证的照片。   那天下午孟唯宁离开后,他在家里无聊,便看着结婚证发了一下午的呆。   那种他跟孟唯宁已经领了证的感觉始终不太真实,所以他掏出手机将结婚证里里外外都拍了下来。   现在,他就点开那张结婚证的照片,假装无意地举着手机给季许安看:“师哥,你说她是不是不太上相,这照片看起来,没有真人好看对不对?”   孟唯宁正在茶几边上蹲着切西瓜,听见他这话免不了抬头看他一眼。   她心里在想,什么照片?   他什么时候偷拍的吗,她怎么都没印象他给自己拍过照啊?   季许安没想到伏铭会给他看他们的结婚证的照片。   之前那些流言他也有所耳闻,还以为首富家的少爷会很难相处,却没想到,是这样的。   拿着结婚证的照片给他看,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不会单纯觉得,他是在问他孟唯宁上不上相这个问题。   想了会儿,他明白了,便忍不住笑:“师妹一向是我们学院的院花,但确实有人说她真人比照片好看。”   借用别人的话,巧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孟唯宁便更好奇了:难道还真有什么照片?   小方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喊到:“给我也康康!”   伏铭便大方地把手机递过去。   小方看了一眼,夸张地感叹:“哇!郎才女貌,好般配的一对啊!伏先生,你也太谦虚了吧,孟医生这么美,你还说人家不上相!”   孟唯宁听得心痒痒,正好把西瓜切完了,趁着放西瓜的时候,凑到小方旁边看了一眼。   看见了他们的结婚证照片。   孟唯宁:“……”   这人真是……   伏铭心情一片大好。   你以为我只是单纯给你看结婚证?   当然是提醒你:她是我的!   -   季许安和小方留下玩了一会儿,吃了西瓜就离开了,孟唯宁和伏铭送他们到电梯,回来的时候,伏铭迫不及待问到:“我的礼物呢?”   孟唯宁回到家就把那个电动牙刷拆开了。   伏铭一看,表情瞬间变得难以形容。   他拿出那个电动牙刷,看向孟唯宁,满脸问号:“粉红色?   孟唯宁:“……”   大意了。   她其实基本上不买粉红色的东西,当时买这个电动牙刷的时候,突发奇想,就想买个粉红色的。   谁也没料到,最后会送给伏铭啊。   “你不觉得粉红色和你很配吗?”孟唯宁面不改色地忽悠他,“多好看。”   伏铭:“……?”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娘炮?”伏铭问,“昨天还说要给我吃补药,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   孟唯宁:“……”   事情好像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她想了想对策,先发制人:“你为什么那么久都不回我微信!”   伏铭:“……你不是说发错了吗?”   “那之前我也没说我发错了啊。”   “我刚看到,正准备回呢,你就说发错了,我不给你打电话了吗?”   “就那么凑巧,之前就没看见,刚说发错了,你就看见了?”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伏铭说,“真就是那么凑巧。”   “你信吗?”孟唯宁反问他。   伏铭:“……不信。”   孟唯宁瞬间就占据了吵架的优势,直接去沙发上坐着,不搭理他了。   伏铭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粉红色电动牙刷,咬了咬牙,心里想:好看好看好看她说的都对她说的都对。   洗脑完毕,他拿着电动牙刷到孟唯宁身旁坐下,清了清嗓子:“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不是娘炮么?”   “一点都不。”   孟唯宁就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他发现,又马上压了下去。   从前她很好奇,为什么女生谈恋爱喜欢无理取闹,现在发现了,无理取闹是真的好用。   伏铭又认真和她道歉:“我是真的刚准备回你你就说发错了,光子他们可以给我作证,今天我一直忙得没时间看手机,所以才没及时回你,你别生气了。”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很诚恳,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语气态度都很认真,孟唯宁就觉得,似乎自己真的误会他了。   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吧,本来生着自己的气,现在反过来还得给自己道歉。   “好吧。”心软就是一瞬间的事,“那补药你还要吗?”   伏铭:“……”   你就不能慢点吗,思维那么跳跃我怎么跟得上!   他又默念:她是对的她是对的是我嘴贱是我嘴贱。   “不要了吧?”伏铭底气不足地说,“我身体挺强壮的,补过头了怎么办?”   孟唯宁就打量了他一眼,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   半晌,她说:“你这个年龄,正是需求旺盛的时候,过度那个会对身体不好,所以我觉得——”   “你觉得我和谁过度了?我有机会?”伏铭忍不住打断她。   孟唯宁沉默不语,看向他的右手,意思很明显。   伏铭:“……”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吗?”   孟唯宁一听他提昨晚就觉得大事不好:“什么?”   “你毁了我的清白。” 第42章 迟衡浑身湿透   一句“你毁了我的清白”, 犹如一颗雷,在孟唯宁脑海里轰隆一下就炸开了。   她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会是那种人。   难道平常看片看太多了, 喝醉后就释放了自己的天性?   其实, 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 是一个色批孟唯宁?   难怪她早上起床后没有其他的感觉, 原来是因为不是伏铭欺负了自己,而是自己欺负了他。   孟唯宁沉默着, 半晌, 转过头去打量伏铭,想找找看, 自己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你把衣服脱了。”她说。   伏铭:“?”   “脱了我看看。”   “看了你负责吗?”   孟唯宁沉思片刻, 点头道:“负责。”   伏铭不信:“真负责?”   “嗯。”   伏铭今天穿的是衬衫打领带,回来后到现在也没脱, 听孟唯宁这样说,他便站了起来,面对着孟唯宁。   “我真脱了?”他最后一次确认。   孟唯宁没犹豫:“嗯。”   伏铭的手便落在领带上, 微微低着头, 开始扯领带。   他的手指修长, 指骨分明,虽然不是很白, 但也特别好看,更多了几分男人气。   食指扣上领带打的那个结上,微微摇晃着往下扯,这一幕看起来,总有点暧昧的感觉。   孟唯宁专心看着,竟觉得有点口干。   他真是太磨蹭了, 孟唯宁想,不就解个领带吗,半天都解不开。   好半天,他终于把领带解开了,开始解衬衫扣子。   他穿衬衫还是很规矩的,最上面那一颗纽扣都认真扣好。   孟唯宁就认真看着他低头解第一颗纽扣,双手都用上了,很认真。   然后第一颗解开了,衬衫领子就微微往下敞开了一点。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看到他的锁骨了。   胸肌。   腹肌。   ……   扣子全部都解开了,伏铭看了她一眼,询问到:“还要继续吗?”   这一瞬间,孟唯宁感觉自己像是去会所找鸭的富婆,而伏铭就是那只任由她宰割的鸭。   这奇怪的感觉。   孟唯宁咽了咽口水,强装淡定:“脱了。”   伏铭就真的脱掉了。   孟唯宁看着他极好的身材,竟然来了点感觉。   伏铭:“还要继续吗?”   孟唯宁一阵脸热,眼睫轻颤,顾左右而言他:“我看你这身上也没什么痕迹,为什么你说我毁了你的清白?”   伏铭愣了一下,随后挑眉轻笑:“也不在这上面啊。”   “!!!”   孟唯宁惊呆了。   不在上面,难道在下、面?   她有那么好色吗!   “你要不要确认下?”伏铭手搭在皮带扣上,似乎只要她一声令下,他就马上可以全部都脱掉。   他站在她身前,低头看着她,如此巨大的身高差,无端有种压迫感。   灯光落在他身上,照得他的肌肉线条轮廓更加明显,满满的都是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孟唯宁感觉自己浑身都发热了,坐着都有点不太自在。   她微微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嗫嚅着:“不、不用了,我负责。”   伏铭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要负责,便忍不住问:“你要怎么负责?”   “……”   那她怎么知道。   她又没负责过。   他们都结婚了呀,还能怎么负责?   难不成,先离个婚,然后她娶他?   “你敷衍我?”   “你要我怎么负责?”孟唯宁抬头看他,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她就跟着也吞咽了一下。   “我还没被人追过,你追我,追到我就算你负责成功。”   孟唯宁:“?”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无理要求!   “我可以拒绝吗?”她试探着问到。   “当然。”伏铭答应得很干脆。   孟唯宁就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还好伏铭不是什么小人,他是个君子。   伏铭就准备穿衣服了,一边穿一边说:“那我回家了?”   这话一出,孟唯宁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舍不得他离开。   邪了门儿了,还真爱上他了?   她发了会儿呆,就发现伏铭已经穿好了衣服,要准备离开了。   内心那股不舍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就感觉,自己好像那饥渴的富婆,不忍心心爱的小白脸翻脸走人。   “等一下。”她叫住了伏铭。   伏铭疑惑到:“怎么了?”   “我……”孟唯宁撩了撩头发,拂到耳朵后面,清了清嗓子,“我负责,我追你,行不行?”   伏铭就直接愣在原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孟唯宁被他看得怪不自在,别开眼说到:“你不是说,男人的贞操也是贞操吗?所以我想了想,我还是要负责才好。”   况且,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伏铭忽然在她面前蹲下来,问到:“你什么时候开始?”   “啊?”   “追我。”   “……”孟唯宁也没准备好,“要不明天?”   “现在可以吗?”   “……”   哪有小白脸比富婆还猴急的。   “那我也没准备好啊。”孟唯宁解释着,“我得先准备准备。”   伏铭抿嘴点头:“也对。”   他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去哪儿?”   “回清楼。”   “你不留下?”   伏铭便盯着她看,半晌,笑了起来,“舍不得我?”   孟唯宁耳朵发烫,却还是点了点头:“嗯。”   伏铭半蹲下来,笑意盈盈地问:“现在就开始了?”   孟唯宁鼓起勇气看着他,感觉他这样蹲在她面前,乖乖的,她有了一种伏铭是她养的大型狼犬宠物的错觉。   这感觉太奇妙了,她忍不住点头:“对呀,现在就开始追你了,好吗?”   “好。”   然后他仍旧被丢在沙发上睡觉。   -   第二天一早,孟唯宁醒来,伏铭已经离开去公司了,给她留了张卡片在桌上:给你做了早饭,我先去公司了,自己想办法追我。   孟唯宁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昨晚答应了伏铭什么。   暂且先不管,去厨房一看,伏铭给她煮了鸡蛋熬了粥,还做了个凉拌的小菜。   简单,但是早上吃很合适。   其实他人真的挺好的,孟唯宁想,就算自己追他,也不亏呀。   就这么过了几天,孟唯宁还如常和伏铭相处着,丝毫也没有追他的行为表示。   伏铭最近也挺忙的,都没顾得上催她追他,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眼看着这天就是七夕节了,孟唯宁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是时候表演了。   但她确实没什么追人的经验,想得到的无非也就是买鲜花买礼物做烛光晚餐。   只是不太凑巧,这天她要加班,下班就已经九点了。   孟唯宁急忙忙收拾完东西往外跑,看着时间内心就有点慌。   回到家里,一片漆黑,伏铭也不在,她就觉得还挺难过的。   她缓了一下,要去开灯,客厅的灯却一下亮开了。   孟唯宁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看见地上摆满了鲜花气球,桌上还准备了烛光晚餐。   她惊呆了,这不是她想准备给伏铭的惊喜吗,怎么被他抢先了,到底谁追谁啊?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伏铭出现了,单手插兜,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对她道:“你迟到了。”   孟唯宁也知道自己确实回来太晚了,便和他道歉:“对不起。”   “所以我替你准备好了,你来表白吧。”   孟唯宁:“?”   “你忘了你要追我了?”   “不是……”孟唯宁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走过去,把手里的花交给他,“七夕节快乐。”   说完,她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他:“这是送你的礼物。”   “还有礼物?”   伏铭似乎有点开心,马上就接过盒子打开。   微笑瞬间消失。   盒子里是一条锁骨链,细细的,看着像是女款的。   “跟我这个是一对的!”孟唯宁见他误会了,马上解释,“不是给你买的女款!”   孟唯宁微微仰着头,扯着自己的锁骨链给他看,“我们的是一样的,情侣款。”   伏铭见她果然戴着一条同样的锁骨链,才相信她不是又给自己随便搞了个什么,毕竟上次的粉红色牙刷,让他太有感触了。   那天早上,他在洗手间刷牙,光子忽然给他弹了个视频,他也没多想,就接了。   结果,光子跟他说事儿,说了没两句,就看见他拿着个粉红色的电动牙刷刷牙,像看见什么新奇玩意儿似的,把他好一顿笑话。   就这几天,碰见光子,光子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自从他进了伏家公司,疯子和光子也跟着他一起进去工作,毕竟兄弟来投靠他,他不能随便丢下。   这事儿也是经过伏涵同意的。   那天他让疯子和光子到公司里见了伏涵,伏涵问了他们一点问题,对他们也还挺满意,就让他们留在公司,给伏铭帮忙。   没有谁是可以一直单打独斗的,有信任的人留在身边帮忙,总比什么事情都独自面对要好的多。   “你不喜欢吗?”孟唯宁轻声问正在发呆的伏铭。   伏铭回过神来,垂眸拿起链子,表情有点……尴尬:“这个,我戴,不太合适吧?”   孟唯宁:“不会呀,这个是我让店员加工接长的,还配了一个小坠子,这样你戴着就会很合适了。”   她说着从伏铭手里拿过链子打开在他胸前比划了一下,点头自我认可:“真的好看。”   伏铭:“……”   跟他硬汉的气质会不会不太搭?   等等!   硬汉?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在孟唯宁面前,从来就没有像一个硬汉一样过。   他一直都在装作傻白甜?   怪不得她会给他挑选这样的礼物。   伏铭瞬间丧失了力气,任由孟唯宁摆布:“你戴吧。”   颇有一种壮士断腕的大无畏气质。   孟唯宁开开心心地给他戴上了,还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夸到:“好看。”   伏铭:“……”   你杀了我吧。   自作孽不可活。   -   总得来说,孟唯宁对这个七夕节还是挺满意的,因为她收到了伏铭送的鲜花和礼物,以及他准备的烛光晚餐。   而且,她觉得伏铭太高兴了,因为她没有表白,他居然都没发现。   相比较伏铭收到她送的礼物时的无奈,收到伏铭的礼物时,她还是很开心的。   伏铭送她的是一对栀子花耳钉,小小的,白玉做的,很精致。   -   七夕节刚过,孟唯宁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在厕所里,听见了一个惊天大料。   医院的小护士们,结伴上厕所,隔着厕所门板,孟唯宁听见她们说,莫以书自杀了。   当然,没有成功。   而自杀的原因,是她儿子迟衡闹着要娶一个叫苏荷媛的女人,这个女人莫以书很讨厌,但是迟衡就一定要娶她,说她怀孕了,怀了迟家的孩子。   莫以书气得在家里又哭又闹,最后在花园里上吊自杀,被他们家的花匠发现,给救了下来。   但是就算是这样,迟衡还是闹着非苏荷媛不娶,莫以书气得晕了过去。   冲水声响起,那几个护士出去了,孟唯宁才从厕所里出来。   她最近几天都忙着工作和伏铭的事,没怎么关注迟家那边,没想到苏荷媛动作这么快,能力这么强,居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她也不知道是该佩服苏荷媛,还是同情莫以书。   不,莫以书没什么好同情的,至于苏荷媛,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只服她对她自己那么狠,但却不会佩服她。   还有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多半也是个可怜孩子。   孟唯宁洗了手,从洗手间里出来。   外面太阳依旧明晃晃的,等她走过小半节走廊,天色竟然一下暗了。   没过多会儿,天空就响起了雷声,紧接着,倾盆大雨轰然而至。   孟唯宁回到自己的诊室时,雨已经下得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了。   病人们交谈着:“这老天爷,说下就下,这么大的雨,还没带伞,可怎么回去。”   就有人回到:“你怕啥,夏天不就这样,一会儿雨就停了。”   “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哪停得了?”   “你就多等会儿呗。”   ……   孟唯宁听着他们的议论,趁着间隙看了眼外面,依旧是大雨倾盆,看不清东西。   她忙了半晌,大概是下了大雨,后面就没有再来挂号的人了,所以她就得了清闲。   还不到下班时间,她也不可以擅自离开,就拿了本医书坐着看。   过了会儿,有个人影出现在她门口。   孟唯宁起初没发现,过了会儿,听见敲门声,转过头去,才发现,迟衡站在门口。   他应该是淋了大雨,全身上下湿透了,衣服裤子还往下滴水,落在地面上,那一块地面都湿了。   纵然不想看见他,但毕竟现在是她的上班时间,迟衡说不定是来看病的,出现在她的门诊门口,她就必须抛开所有私人情绪看待他。   “有事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不会显得情绪化。   “宁宁。”   “请叫我孟医生。”孟唯宁纠正他。   迟衡手指摸了摸裤子,微微低着头,喊到:“孟医生。”   “你请说,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这里没有看到你挂号,如果你是来看诊的话,必须要先挂号,现在还有时间,你可以在手机上操作,关注我们的公众号,找到我,然后挂我的号就可以了。”   孟唯宁公式化地说完,让他进来:“你可以先进来,如果你不会操作的话,可以把手机交给我,我帮你操作,你带手机了吗?”   迟衡不说话,就站在门口不动。   孟唯宁微微皱眉,问到:“你到底是不是来看诊的?如果是的话请先挂号,如果不是请你有事找我的话就等我下班,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我不方便处理私事。”   “宁宁,哦不,孟医生。”迟衡抬头看向她,“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要结婚了。” 第43章 那不是勾引人   夏季的暴雨总是比任何一个理解都狂躁, 犹如千军万马出征,不停往下落,掉在地上, 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   没关紧的窗户被风吹着一下打开, 又嘭地一声甩过来, 雨滴飘进了门诊室。   孟唯宁起身去关窗户, 然后转身,与迟衡隔着一整个门诊室的距离相望。   落雨声在她背后的窗户外面响起, 让人渐渐分不清季节。   恍惚间又是那年梅雨时分了, 但她又很快明白不是。   她不懂迟衡为什么会专门跑过来和她说这件事,因为她觉得, 她和他之间的界限制她已经划分得很清楚。   但他特意跑了这一趟, 浑身都淋湿了,她觉得, 也许,他只是想要一声她的祝福。   “恭喜。”她说。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声祝福, 动动嘴就可以。   “谢谢……”迟衡说。   然后他就这么一直站在她的门口, 不说话, 也不动。   这时候因为下了大暴雨,医院里新来看诊的病人就不多了, 外面大多都是护士,和零散的一些滞留等雨停的病人。   孟唯宁往外看了一眼,又看向迟衡,礼貌问到:“还有事吗?”   “没、没了。”   “那可以请你离开吗?不好意思,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你这样站在我的门口, 可能会有点不太方便。”   她下了逐客令,以一种公式化的语气,和最充分的理由。   迟衡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他开口了,声音里透着点低落:“祝你幸福,宁宁。”   说完,他便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孟唯宁愣在原地好一会儿,转过身打开窗户,风雨飘了进来,雨声潺潺,天空很暗,雨幕里出现个人。   很难看得清是谁,长什么样子,只大概可以辨认出,是个长得挺高的男人。   那道身影往外移动,渐渐远了,便什么也看不见。   孟唯宁手指扣着窗户,就这么看着外面的大雨好一阵。   她感觉,迟衡好像变了。   从他一定要和苏荷媛结婚,或者,从莫以书自杀未遂那一刻,他变了。   而这种改变,无论是好是坏,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也不是因为她而改变。   她对迟衡其实没有很多很多的恨意,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温水煮青蛙,她对他的感情渐渐淡却,早已没有很多的爱,所以恨意也不那么凶猛。   她最恨的人,应该是莫以书。   手机震动了一下,孟唯宁低头掏出来一看,是伏铭发来的微信:【下好大的雨,我来接你了。】   伏铭:【卡通小人扭屁股】   孟唯宁看了眼时间,快下班了,便回复:【好。】   再无它事,她便站在窗边发呆。   -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撑着一把大伞,从雨幕里走来。   南黎中医院的建筑风格属于古色古香的那种,大门一进来,就是庭院,另一边有一天长廊,只可惜没通到门口。   那人撑着伞,从大门口进来后,直直地往里走。   大多数人都宁愿从长廊绕过去,可以少淋点雨,偏偏这人傻子一样,要从雨里来。   大概是仗着他有把大伞。   孟唯宁就站在窗户边看,看来人身形高大,徐徐行之。   他的周遭是风雨飘摇,但他的世界仿佛是寂静的,风和日丽。   来人走得近了,伞面微抬,露出一张风雨也挡不住凌厉的脸。   沉静的湖面,看不清深浅。   孟唯宁向他招手:“伏铭!”   叮咚一声响,湖面破开,原来是个浅水湖。   伏铭露出个笑,朝她走过来,“我还在想是哪一间,下班了?”   “嗯,我拿上东西就可以走了。”孟唯宁从兜里摸出个小姑娘塞给她的糖果,伸出手去,“你伸手,我给你个好东西。”   “什么?”伏铭一边问一边已经伸出了手。   孟唯宁轻轻将糖果放到他手心,笑道:“糖呀。”   “等我一下,马上就出来。”孟唯宁说着将窗户关上,转身去提包。   -   伏铭的伞很大,孟唯宁感觉自己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雨都淋不到。   他们躲在同一把伞下往外面走,谁也没说话。   孟唯宁想了想,开口道:“刚刚迟衡过来找我了。”   “什么事?”   “他要结婚了。”   伏铭便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好奇:“和苏荷媛?”   “你怎么知道?”孟唯宁有点惊讶。   虽然苏荷媛和迟衡纠缠不清,可不一定就要和他结婚。   “猜的呗,不然呢?”伏铭笑了笑,“然后呢?”   “我和他道恭喜,他祝我幸福。”   “和解了?”   “怎么可能!”孟唯宁迫不及待地反驳,“我跟他永远不会和解的。”   “你们那样不挺像和解了么?”伏铭说,“人家都祝你幸福了。”   孟唯宁:“……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阴阳怪气的。”   “你看我不顺眼。”伏铭说。   “我哪有……”   恰好走到一处水深的地方,走过去鞋子裤腿就全都得湿了。   伏铭停下,把伞给她,半蹲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肩,“上来。”   孟唯宁拿着伞不知所措,呆呆看着。   他这是要背她么?   “我自己可以走的。”她说。   还是觉得有点害羞,不太好意思让他背。   “上来。”伏铭重复到。   凶什么呀。   孟唯宁撇了撇嘴,心里小声吐槽着,“不情不愿”地把手搭上他的肩,趴到他背上。   也就是这时候,她才发现,伏铭的半个身体全都湿了。   原来不是他的伞够大才让她没淋到雨,而是他把伞全都倾斜到了她的那一边。   他的身体依旧像一团火一样滚烫,今天下着暴雨,气温也降下来,空气又冷又潮湿,因此显得他的身体像一个小火炉一样,诱惑着她靠近。   孟唯宁一手紧紧握住大伞的伞柄,一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耳朵跟着红红的。   她低下头,小声道:“好了。”   伏铭便搂着她的两条大腿起身。   他长得高,力气大,孟唯宁又够瘦,导致他轻而易举就将她背起来了,一下起身,速度飞快。   失重和眩晕的感觉瞬间传来,孟唯宁下意识地一把勾过手搂住他的脖子。   “轻点儿……”伏铭压着嗓子喊,“你谋杀亲夫啊,差点儿给你干断气。”   这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奇奇怪怪的,色里色气的。   孟唯宁心里嘀咕着,松开了一点,改为抓着他的肩膀。   伏铭的车停得远,走过去还得要一会儿,孟唯宁被他的体温烫得怀疑人生,“你是不是发烧了?”   伏铭:“?”   “我感觉你身体好热。”   “因为我的心热。”   “哦。”孟唯宁食指轻轻敲了敲他的肩,“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伏铭差点儿一个趔趄把她丢出去。   “你的思维怎么这么跳跃?”   “是不是呀?”   孟唯宁问完,感觉自己的脸也跟着烫起来。雨水急促地落在雨伞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就像她的心跳声一样,没有章法。   他身上有一点淡淡的香味,不像是什么香水,倒像是之前他说的什么香膏,他自己做的那个,还挺好闻。   孟唯宁轻轻吸了一口气,像只猫一样。   伏铭就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孟唯宁以为他要说“是”的时候,他说:“拜托,现在是你追我,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孟唯宁嘟了嘟嘴,下巴搁到他的肩头,苦恼道:“可我不会追人呀。”   可我不会追人呀。   呀。   最后那一个“呀”字,轻飘飘落进伏铭的耳中,像一根羽毛伸进去轻轻地挠啊挠,挠得他耳朵心里都跟着痒起来。   而她这样低着头,下巴搁他肩上,整个人就直接跟他的后背相贴。   加上鼻尖传来的一点若有似无的中药香味,和她落下来的头发丝在他脖子上无意识地滑动。   什么叫心猿意马?   他不得不承认,她还没追他,他就想投降。   这谁顶得住。   “你不是看那么多片么,人家怎么做的?”伏铭失了智,瞎几把乱哄。   孟唯宁就被他说得一愣,反问道:“那不是追人吧,那不是勾引人么?”   “不就……差不多,都一个意思。”伏铭心虚地说。   “……”   他是不是觉得她傻?   这人思想不端正,孟唯宁想了想,忽然轻轻扯住他耳朵,往里呵了口气,“是这样么?”   带点恶作剧的意味。   伏铭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到地上。   “就、就先暂停一下。”伏铭心跳跟着加快了,脑海里一片混沌,“回去再说!”   “好啊你!”孟唯宁憋着笑扯住他的耳朵转了一圈,“你把我当傻子哄?”   “疼疼疼!”伏铭配合着求饶,“我错了姑奶奶!”   “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   “你还想算计我,我可是从小到大都得第一名的。”   “不敢不敢。”   伏铭冷汗下来了。   算计、算计……   如果她知道自己其实从在清楼见到她第一面就开始算计得到她了,会怎么样?   他根本不敢深想。   -   晚饭是伏铭做的,孟唯宁先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他正好做完饭。   吃完饭她去洗碗,伏铭就去洗澡。   等伏铭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孟唯宁正盘腿坐在地毯上看一本书。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书名叫:《如何拿下一个男人》。   伏铭:“……”   看得出来,她确实很努力。   “别看这个了。”伏铭说,“我们看点别的。”   孟唯宁头也没抬,翻了一页后随口道:“什么?”   “三级片。”   孟唯宁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半晌,好奇到:“你是不是有需求了?”   伏铭:“……”   难道当医生的,在这种话题上,都这么直白么?   他一个大男人,还会输给她?   所以,他直白回去:“我有的话怎么办?” 第44章 给他惊喜   孟唯宁觉得, 伏铭在对自己耍流氓。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俩是民政局盖章的夫妻关系,也就是说, 他的那方面生活, 是受法律支持和保护的。   所以, 就算他现在对她说的是“请你满足我的需求”, 那也都算是正当要求,何况他还没这么直白。   “你要有需求的话。”孟唯宁思考着对策, “我给你买个飞机杯。”   伏铭:“……?”   就这?   “你还是先陪我看个三级片吧, 你之前的两百多部三级片呢,找出来一起看。”   伏铭说着不要脸地坐到她旁边, 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 轻轻一动胳膊都会挨着的那种距离。   “你怎么这样啊,”孟唯宁大义凛然地谴责他, “不要看那种不健康的东西。”   伏铭一头雾水:“你看就健康了?两百多部呢。”   “我又不一样,我是解压,你是yy, 性质不同。”孟唯宁一本正经地忽悠着, “再说了, 看多了不好,容易早泄, 你还没孩子呢。”   伏铭:“……?”   她到底对他有多大的意见,整天不是觉得他不行要给他弄点补药就是说他会早泄?   “要不咱现在立马要个孩子?”伏铭气笑了。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一次命中的概率不算很高。”   伏铭咬牙:“那就多来几次。”   孟唯宁猛摇头:“那不行,我还没追到你呢。”   伏铭憋着气:“那就不追了,直接——”   “那我不追了。”   “?”   “你说的啊。”孟唯宁一脸无辜,“可不怪我呀, 我已经负责了。”   伏铭:“!!!”   他妈的谁说的陷入爱情的人都会变成傻子!   他一个套路之王,居然被反套路了!   “我不看了,我睡觉。”伏铭直接起身,躺到了沙发上,“请帮我关下灯,谢谢。”   “全都关掉?”孟唯宁走到开关那里看向他,好心提醒,“要不要留小灯?”   “全都关掉,有光我睡不着。”   “好吧。”   孟唯宁啪一声把灯全关了,客厅顿时陷入黑暗,只有阳台外面的朦胧光线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勉强可以让人辨认出家具的轮廓。   她站在原地等了会儿,见伏铭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便主动开口道:“那我也去睡觉了哦?”   “嗯,晚安。”   孟唯宁感觉他好像有点情绪低落,不太开心的样子,觉得他是因为自己刚刚那样套路他,所以他生气了,便不由得心里有点内疚。   “伏铭。”孟唯宁手指在墙上轻轻扣了扣,咬了咬唇,“我逗你的,我还追你,好不好?”   然后是一阵沉默。   就在她以为他不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他忽然一下从沙发上翻身起来。   黑暗中,勉强可以看出,他好像在看着自己。   “真的?”伏铭问。   “嗯。”孟唯宁点了点头,尽管他根本看不见,“真的,我会好好追你的。”   “那你可不许再反悔了。”他说,似乎很不放心的样子。   孟唯宁觉得他这样好可爱呀,就像一个小娃娃,睡觉前要妈妈哄,还怕妈妈说话不算话。   “好。”她又承诺了一次。   “那你早点睡觉。”伏铭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似乎终于得到了保证,变得很开心,“晚安,老婆。”   “等等。”孟唯宁忽然叫住他。   “怎么了?”   “要不你叫我妈妈吧?”孟唯宁脱口而出。   伏铭:“?”   见伏铭不说话,孟唯宁补充到:“我感觉你好乖啊,像我儿子。”   伏铭:“……”   我把你当老婆,你想当我妈?   “可以吗?”孟唯宁还不甘心,继续追问。   “你觉得呢?”伏铭幽幽地反问。   “我觉得可以。”孟唯宁说着又点了点头,“只在家里叫,别人不会知道的,你放心。”   伏铭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黑暗里,孟唯宁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原来你还有这个癖好?角色扮演?”伏铭懒懒地往沙发上一靠,“可以啊,在床上的时候,这么叫你。”   孟唯宁脸上臊得慌,丢下一句“我开玩笑的”便匆匆逃离。   回到卧室,她把门一关,背靠在门上,低头开始喘粗气。   千万不要试图跟伏铭耍流氓,这人好像是个真流氓。   孟唯宁心里给自己警告了一句,才躺回床上。   然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想着伏铭耍流氓时的贱贱样子。   跟他平常不正经的时候还有所不同,他耍流氓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太深了,而且很炙热,就像是猎人看猎物的眼神。   也许他想把自己抓走吃掉,还不吐骨头的那种。   这人该不会真喜欢她吧?   那她也喜欢他,他看得出来吗?   应该怎么追他呢,直接告白行不行?   孟唯宁不停地翻滚,心里就一直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件事,到后半夜才慢慢睡着。   -   午休时间,孟唯宁在门诊室里撑着脸发呆,小方难得休息,跑来她房里吹风,顺便坐会儿。   “孟医生,你干嘛呢?”   小方说着直接拉了张凳子坐下。   孟唯宁被她叫得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应到:“没什么,发呆呢。”   “心里有事儿?”小方说着给她一颗糖,“要不和我说说?”   孟唯宁想了想,小方也不算那种多嘴的女生,跟她关系也很好,似乎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便问到:“你说,应该怎么追男生呢?”   “啊?”小方被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懵逼,“你不是结婚了吗?”   怎么还要困扰这个问题?   “帮别人问的。”孟唯宁掩饰到。   “这个啊……”小方挠了挠下巴,眉头微皱,“我也没经验啊,我单身呢。”   也对。   人家小方还是个小年轻呢,自己问她这个问题,不是为难人家么?   孟唯宁笑了笑:“没事,就随便问问。”   “不过我觉得吧,”小方想了想,似乎有点思路,“跟追女生差不多?”   “怎么追呢?”   追女生她也没经验啊。   “就约他吃饭看电影逛街,送他礼物,给他准备惊喜,注意他的细节,关注他有没有什么愿望,如果可以的话呢,就偷偷帮他实现,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哦!还有!”小郑坏笑了一下,“把自己收拾好看点,看他喜欢什么样风格的女生,清纯的性感的温柔还是活泼的,总之他喜欢什么风格咱就往那方面靠。”   “毕竟是咱们追人,最好主动点,投其所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等追到手了,再慢慢教育他,让他轮为咱们的裙下之臣,到时候就得他讨好咱们了。”   孟唯宁听完,惊呆了,感觉小方一套一套的,忍不住感叹:“我觉得有道理,你好厉害啊!”   “没有啦。”小方害羞地笑了,“我只是口嗨,实际行动太弱了,不然现在也不会还是个单身狗。”   “没事,我觉得你很快就要脱单了。”   “借你吉言啦。”   -   孟唯宁下午一有时间就开始揣摩小方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主动给伏铭发了微信:【晚上去看电影吗?】   伏铭秒回:【?】   马上又:【什么电影?】   孟唯宁:【没想好,到时候到电影院看有什么电影再说吧。】   伏铭:【好,几点来接你?】   孟唯宁:【不,我下班了来接你。】   十足十的霸总气质。   伏铭:【……?】   伏铭:【你怎么了?】   孟唯宁:【我追你呢。】   伏铭:【……】   孟唯宁又问:【你想吃什么?】   伏铭:【我都可以。】   孟唯宁:【等着。】   伏铭:【……】   伏铭显然是对孟唯宁的这系列操作有点不知所措,所以一直发省略号。   但是,对感情不太擅长的孟唯宁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这个操作简直要把人整神。   -   下班后,按照约定,孟唯宁开车去接伏铭,路上她还顺带买了一束鲜花。   “全部都要粉色调的花,包装纸也要粉色的。”她说。   之前她送了他那个粉色的电动牙刷,没想到他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天天都用,她想了想,大概他喜欢粉色。   虽然一开始他看到的时候很嫌弃,也许那是他害羞才故意装作嫌弃的样子呢?   小方说,要给他制造惊喜,那么,她送他粉色的花,应该可以算一个惊喜?   虽然店员还从未听过如此奇怪的要求,好心提醒:“要不加点其他颜色的?或者包装纸换个颜色吗?”   孟唯宁摇头:“不用的,他喜欢粉色,全都要粉色的。”   虽然她不觉得这样好看,但是,毕竟要送人嘛,投其所好才最重要。   店员按照她的要求包好了,给她的时候提醒到:“女士,我们的花售出后就不支持退换了哦,您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孟唯宁看着那一团粉粉的花,坚定摇头:“不反悔。” 第45章 万收福利红包   伏家产业遍布全国, 涉及餐饮、互联网、数码、旅游、房地产等多个行业,伏铭最近都在了解并且熟悉自己家有哪些产业,还不算正式参与工作。   孟唯宁开车去接他的时候, 他正在开会, 似乎延迟了散会时间, 安排了人带她去休息。   孟唯宁没过过这种豪门的日子, 进去找他还得被专人带着去休息室休息,就嫌麻烦, 到了附近就随便找了家咖啡厅。   这是南黎最繁华的区域, 周围都是寸土寸金,除了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就是造型各异的奢华建筑, 大多奢侈品牌都在附近有门店, 一片繁华热闹。   她看了眼菜单上昂贵的价格,随便点了杯看起来不太贵又不会太便宜的咖啡坐到窗边等, 顺带给伏铭发了个定位,告诉他自己在这里等他。   没过多会儿,咖啡厅里忽然热闹起来——准确说来, 应该是吵闹。   就在她坐的地方不远处, 一堆人不知道围着什么激动地拍照嚎叫, 似乎有什么奇异的景观。   侍应生端来咖啡,孟唯宁道了声谢谢, 闲得无聊,便也向那边看过去。   只见到一堵人墙把那边围得严严实实的,啥也看不着,她便懒得再看了,低头喝咖啡,顺便看会儿手机。   之前为了给伏洺晗送礼物, 她还特意关注了一下伏洺晗喜欢的那个小爱豆,因此这会儿一登录微博,系统就给她推送了他的相关讯息。   新鲜出炉的一条:啊!!!我在韦德咖啡厅看见了徐桓西!!!【图片】【图片】【图片】   孟唯宁扫了一眼,总感觉有点眼熟。   等等。   她扯过菜单一看,这不就是韦德咖啡厅么?   那前面被围堵起来的岂不就是?   孟唯宁猛地朝那边抬头一看,人群竟然比刚刚更多了。   这么多人围着,竟然没有保镖之类的维持秩序,所以也不完全肯定就是徐桓西,孟唯宁想,得过去看看是不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是直接给伏洺晗说比较好呢,还是顺便拍两张照,到时候发给伏洺晗比较好?   毕竟伏洺晗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赶过来也不一定来得及。   不管哪一种比较好,都要先过去看看是不是。   她放下咖啡,打开手机的相机,往人群里赶过去。   走得近了,便听见了有人叫徐桓西的名字:“西西妈妈爱你!”   那就是了。   孟唯宁便立即把手机举起来,刚踮起脚要偷拍,好像有人冲了出来,撞了她一下,导致她身体一歪,失去平衡,手没拿稳,手机直接摔到了地上。   “抱歉。”   那人压低鸭舌帽语气不怎么好地同她道歉,随即想走,被人扯住了衣服不让跑。   孟唯宁刚要撑着站起来,又被周围的人挤着落在地上,手还被踩了几脚。   周围闹哄哄的,全都是徐桓西的狂热粉丝自顾自地和他说话,孟唯宁出声叫她们不要再踩了,这里有人,但她们完全没听见。   她懒得再浪费力气,自己想办法看怎么才可以在这样的人群里爬起来。   粉丝们还在吵,徐桓西一个都没搭理,孟唯宁看得清楚,帽檐下徐桓西的眼里满是厌恶和不满,却又因为爱豆的身份控制着。   手机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孟唯宁没心思管,只想从地上起来。   然而这群粉丝太疯狂,满心满眼都是她们的徐桓西,对她这个倒在地上被踩来踩去的陌生人完全不管。   徐桓西被人拉着没走掉,大概才看见她被人踩了,便开了口:“大家不要再挤了,踩到人了!”   说着朝她这边艰难地挤。   大概是因为他发了话,大家才注意到她,不情不愿但又统一地让了点位置出来。   孟唯宁这才忍着疼痛慢慢爬起来,徐桓西要过来扶她,被她躲开了。   “没事吧?”他问。   孟唯宁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应到:“没事。”   “我送你去看医生吧。”徐桓西坚持要扶她,已经搭上了她的胳膊。   刹那间周围便响起了羡慕嫉妒的声音:“西西好善良好温柔哦,我也好想被西西挽住手臂!”   “早知道我也摔一跤了,还可以借此亲近西西。”   ……   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大不小,孟唯宁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感觉,如果目光可以当武器,那她现在肯定已经被周围人的眼神射成筛子了。   不想被别人这样看着,孟唯宁说到“不用了”,便要去拂开徐桓西的手。   徐桓西却忽然用了点力度,将她抓紧,不让她推开,俯下身来,小声道:“帮我出去,让你拍个够。”   拍个够?   哦,他以为,她是他的粉丝,所以刚刚才偷拍他的?   她并不了解这个人,不清楚他是什么品行,但他这样的行为,却让她感觉到不爽。   “我不是你的粉丝,你误会了。”介于这里都是他的粉丝,她不敢和他起正面冲突,只好认真解释,想让他放开自己。   她过来也有一会儿,伏铭应该快要散会了,一会儿找不到她,说不定会生气。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你这样的私生饭我见多了,别掩饰,我说话算话,出去让你拍。”徐桓西却根本不信,坚定她就是他的粉丝。   孟唯宁微微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周围的粉丝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冷嘲热讽:   “她怎么还赖着不起来啊?该不会是想趁机赖上西西吧?”   “对啊,看起来没多严重啊,装什么呀?”   “西西宝贝,她肯定是你的私生粉,很有心机的,不要被她骗了!”   ……   手机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响了起来,孟唯宁心里一跳,知道是伏铭打的电话,迫不及待要去找手机。   手腕被人紧紧抓住,孟唯宁一着急,语气也不是很好:“你放开我!”   “我带你去看医生吧。”徐桓西皮笑肉不笑地说。   他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顺利逃离这里。   “不用,我老公打电话了,你放开。”孟唯宁说着猛甩了甩胳膊,却依旧没有甩开。   手机还在不停地响,孟唯宁慌忙四下寻找,偏偏手腕还被人拉住了,她心里又急又烦,忍不住抬脚踩上了徐桓西的脚。   徐桓西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手一下松开,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脚。   孟唯宁趁机就要跑,却一下被他的粉丝团团围住。   她们不停推搡她,斥责她,辱骂她,有的甚至偷偷打了她。   因为,她居然踩了她们宝贝的脚。   孟唯宁被一群人推来推去骂来骂去,头都晕了,站都站不稳。   她想说话,她们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刚张嘴她们的手指就戳到她嘴里了,她只好紧紧闭上嘴。   她想推开人群,然而手本来就被踩伤了,又疼又没什么力气,对方几十个人,人多势众,她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只能尽力反抗着。   这还是她头一次遭受这样的人群暴力,推搡、辱骂、殴打。   而徐桓西在后面叫粉丝停手,粉丝根本不听他的。   她们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他根本拉不开。   孟唯宁的力气和平衡渐渐消失,放下来的长发也被她们搞得凌乱,脸上不知被谁的长指甲刮了,疼疼的。   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了,便慢慢蹲到地上,脑袋埋下去,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头。   很快,徐桓西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了几个保安。保安冲了上去,拉开几个女生,又去拉剩下的,然而刚刚才被拉开的女生又冲了上去。   现场一片混乱,徐桓西报了警。   -   伏铭下了电梯,已经打完了三次电话,然而没有一次被接通。   光子凑上来问到:“铭哥,给嫂子打电话呢?”   “嗯,没接。”   伏铭低着头,又打了一次。   “是不是吵架啦?我嫂子不想理你了?”光子开着玩笑,眼睛笑出两道褶子。   “滚开。”伏铭心里烦躁着,有点担心孟唯宁出了什么事。   看他表情语气都不太好,光子也就没敢继续开玩笑。   他认识伏铭这么久,自然知道,伏铭平时没事的时候开玩笑也无伤大雅,可如果他不高兴,他就最好自己懂事点,赶紧闭上嘴别烦他。   第四次电话依然没被接通,伏铭就感觉心里突突跳,不太舒服。   “去韦德咖啡厅看看。”他说,随即马上就动身。   张宇峰和何旭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赶紧跟了上去。   -   孟唯宁想,她似乎要交代在这里了。   那些粉丝一开始还有点理智,只是推搡她斥责她,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群体效应,竟然越来越变本加厉。   有人碰了她一下,别的人好像就不甘示弱,生怕自己表现不够好,无法表现出自己对爱豆的爱,便跟着效仿,打她一下。   到后来,局面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冲动上来,她们似乎忘了,孟唯宁只不过是踩了徐桓西一脚而已。   周围一片嘈杂,全是闹哄哄的谩骂,而光线被她们挡住,连空气也变得这样稀薄。   孟唯宁被热腾腾的空气熏得快要窒息,心里委屈又难过,满脑子里已经想不了任何事了,只有一个伏铭。   伏铭,你快来救救我。   下一秒,韦德咖啡厅的门口,冲进来一个人。   是她的伏铭。   他停顿在人群外零点一秒,仿佛有神指引,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之外落在地上的孟唯宁的手机。   下一刻,他冲向人群,犹如一匹凶狠的狼,迅捷、勇猛、无人可挡。   又像是一道光,忽然之间就冲到了人群里。   两只手分别抓住两个女人的后背衣服,直接提起来就往后面甩,脚上也没闲着,抓不到的就直接踢开。   什么不打女人,这些是女人?   人群瞬间比刚刚更乱作一团,被他摔到地上踢到地上的女人纷纷发出尖锐的惨叫和哀嚎,又挣扎着要起来扑上去。   张宇峰跟何旭光俩人在后面疯狂追赶,这时候刚刚赶到,一见这场面,立马上去帮忙。   可以说他们不擅长舞文弄墨琴棋书画,但是打架,那就是他们从小到大的必修课,如狼饮血。   伏铭红着一双眼,明明穿着整洁的白衬衫,打着孟唯宁给他搭配的领带,一副斯文绅士的打扮,看上去却像是出了囚笼的野兽一般,表情凶狠到像要吃人。   人群最里面围着孟唯宁的那些人仿佛渐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伏铭,纷纷吓得退开,连辱骂声也暂停了。   被她们围住的孟唯宁瞬间出现在伏铭视线里。   她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头发凌乱,看不清脸。   大概是因为人群突然散开,对她的那些推搡殴打辱骂也停止了,周围瞬间比刚刚安静了一些,她便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依旧清澈的一双眼。   那双眼,一开始带着几分迷茫,而后见到伏铭,瞬间委屈得兜了一汪泪水。   就那一瞬间,伏铭感觉,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有人动了他心心念念七年的月亮。   他的月亮本该在云端,明亮皎洁,却被这群人拉下来,踹进了淤泥里。   几乎是瞬间,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用尽力气才克制地握成拳。   “栀、栀栀……”他的声音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喉头像是灌了铅,痛得发不出剩下的声音。   艰难地迈了一步,在她面前蹲下。   颤抖的手缓慢地举起来,落到她的头顶,温柔地替她整理凌乱的头发。   就在这一刻,孟唯宁觉得自己很没用,连眼泪也兜不住,他的手一落上来,她的眼泪便瞬间溃不成军。   从被眼泪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他泛白颤抖的嘴唇,感觉到他替自己整理头发的手也不停颤抖着,像是握不住她的头发。   他的眼眶也红了,看起来湿湿的。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来了。   就在她心里默默祈求他快点出现救救自己以后,他真的出现了。   下一秒,被他按着后脑勺,压进了他的怀中。   他的胸腔这样炙热,呼吸这样粗重,心跳如同擂鼓,一声一声,跳进了她的耳朵。   紧接着,感觉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力度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她勒进他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他在害怕什么?   好像是因为在他怀里,也或者只是单纯因为他的到来,她刚刚惊慌无措的心,瞬间平静了。   但他这样用力地抱着她,似乎很害怕。   孟唯宁试探着双手慢慢从他的背后抱住他,上下缓慢滑动抚摸,像安抚小孩一样安抚他,温柔地哄他:“伏铭,你别怕。”   我没有很惨,我只是一见到你,就忍不住委屈。   伏铭努力地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像瞬间失了声,连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   他只好继续用力将她抱紧,低头不断亲吻她的头顶。   孟唯宁想,这一刻,她好像确认了,他也喜欢她。   -   警笛声响起,警察冲了进来。   张宇峰跟何旭光上前配合做笔录和口供,徐桓西围观了这一幕,没走。   他的粉丝们吓成一团,有的想偷偷溜走,被张宇峰跟何旭光吼了回来。   全员共计三十三个,都是些不过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生,对他的喜欢和爱都是疯狂的,全部被警察带走。   而徐桓西,简单做了口供和笔录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想要和孟唯宁道个歉。   伏铭周身的气场如同冰窖,哪怕是夏天的傍晚,也这样让人脚底生寒。   他还未完全靠近,伏铭就像一匹狼一样敏锐地感觉到了,迅猛地转过头来,看向他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他撕碎,吓得他愣是没敢继续往前。   “我、我……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我的私生饭,所以才……”徐桓西愧疚地和孟唯宁道着歉,哪怕她根本不看他。   伏铭喉头一滚,低沉沙哑地吐出一个字:“滚。”   徐桓西微微皱着眉,脚下没动,接着说:“总之真的很抱歉,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可以补偿你。”   伏铭猛地射了个凶狠的眼神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徐桓西见他似乎又马上要暴怒而起,便立即转身离开。   欺负孟唯宁的那群人已经被警察带走,纷争源头徐桓西也已经离开,咖啡厅瞬间变得更安静了。   伏铭的眼神温柔下来,轻声道:“栀栀,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孟唯宁说,“我们回家吧。”   “可是你——”   “回家。”   “好。”   -   伏铭带着孟唯宁回了伏家。   伏家有家庭医生,她受了伤,却不愿意去医院,他只好带她回这里。   下了车,他不顾她的拒绝,强硬地打横抱起她就往里走。   孟唯宁这一路上情绪已经缓得差不多了,虽然身体受了点伤,但根据她的个人经验判断,不算很严重。   就是,真的有点疼啊。   但还是可以走的,毕竟是伏家,她有点害羞,不愿意让他抱,只是他也不听她的,他就没办法。   一路上遇到伏家的佣人,她都恨不得拿块儿布将自己的头蒙起来。   -   他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很快秦若兰他们就知道了,担心出了什么事,全都涌过来看。   “宁宁生病了?”秦若兰刚一进门就看见家庭医生在给孟唯宁检查,便快走了两步赶过来。   伏涵跟在她旁边,也快走了几步过来。   瞧见孟唯宁脸上的伤,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这谁弄得?”   恰好这时伏洺晗也回家来,听说这边叫了家庭医生,也跟着跑过来看。   她刚一进门,就被伏铭瞪了一眼。   这是什么意思?   她好心好意过来关心一下,这人就这态度?   “你瞪我干什么?你有毒吧,我——”   “是她喜欢的人干的。”伏铭开了口。   霎时间,秦若兰跟伏洺晗都愣住了,就连伏涵也忍不住好奇地看过来。   伏洺晗瞬间委屈一百倍:“你别血口喷人啊,什么我喜欢的人,我可没有男朋友!”   “徐桓西。”   “你放屁!”伏洺晗脱口而出,被伏涵瞪了一眼,“我们西西又不认识嫂子,也不是那种人!”   尽管害怕父亲的眼神,她还是鼓起勇气替自己的爱豆辩解。   在她眼里心里,徐桓西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才不会做坏事呢!   伏铭就懒得再搭理她。   伏洺晗顿时更委屈了,好像是她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父亲母亲全都用不满的眼神盯着她。   孟唯宁知道这事儿跟伏洺晗没什么关系,不忍心她被伏铭怪罪,也不想她被连累,便温柔地叫她过来:“天天,别听你哥乱说,过来我跟你说。”   伏洺晗这时心里才好受了一点,撇了撇嘴过去坐下。   刚刚离得远还没看清,这会儿坐在孟唯宁旁边,才发现她脸上被人挠了好几道血印子,她皮肤又嫩又白,这么几道血印子在上面,看起来就有点触目惊心的,让人心疼又害怕。   “嫂子,是不是很疼啊?”伏洺晗小声问。   与此同时,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看这几道血印子,就知道是女人挠得,谁男人会挠这个,所以才不是他们家宝贝西西呢。   “还好,不是很疼的。”孟唯宁微笑着安慰她,“你别信你哥的,不是徐桓西,是他的粉丝。”   “啊!”伏洺晗一下惊呆了,“还真跟他有关啊?”   “也怪我,今天我去韦德咖啡厅等你哥,徐桓西也在那里,我想着帮你拍两张照,后来就出了点意外。”   “你等等嫂子!”伏洺晗说着迅速掏出手机打开微博,“我看看有没有新闻。”   她今天下午一直忙来着,还没时间上微博呢,所以都没注意有些事儿。   过了一会儿,她就看完了事件的全部过程。   当时在场的也有很多不相关的路人,有的拍了照,有的拍了视频,全都传到了网上。   伏洺晗一一看下来,整个人就直接沉默了。   秦若兰好奇地凑过来跟她一起看,一会儿就皱起了眉:“这都是什么人,完全没有道德。”   伏涵也跟着了解了,瞬间发话:“我就说不准追星,要追你也追个好的,你看你追的什么东西?没有一点男子气概,毫无担当!”   伏洺晗却依旧沉默着没有回应。   她在看,她想看到徐桓西做出她想要的反应,然而没有,一点都没有。   除了去叫了保安,这件是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事,他再也没有做出什么可以让她觉得他很棒的事。   “嫂子,对不起。”伏洺晗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天天!”孟唯宁想去追她,被伏铭按住了。   伏涵和秦若兰看了一会儿,交代了几句,和家庭医生一起离开。   一时间,只剩下伏铭和孟唯宁两个人。   空气变得异常安静。 第46章 一章甜甜甜   夜幕四合, 月明星稀。   竹林里的风吹了过来。   佣人退了下去。   偌大的客厅,空旷又安静。   孟唯宁偷偷看了一眼伏铭,他靠着沙发背坐着, 一条腿弯曲着踩在沙发上, 一条腿自然伸直, 微微歪着头盯着电视机的方向看, 姿势随意,像是发呆。   电视机并没有打开, 也不知道他这样到底在想什么。   脸上擦了药, 凉凉的,手上也是, 还有身上的其他伤, 不算很严重,就没擦药。   她实在不太习惯他这么安静, 加上受了伤,刚涂了药,人就容易变得脆弱想要撒娇。   “伏铭。”她轻轻叫了一声。   “嗯?”伏铭被她叫得回过神来, 下一秒便有些紧张, “是不是很疼?”   “没, ”孟唯宁摇摇头,“我饿了。”   “想吃什么, 想吃阿姨做的还是我做的?”他说着挽起袖口,“要不我做个快手面你先吃着。”   “想喝粥,再要两个小菜。”   “粥……”伏铭有点尴尬,“粥的话我会的不多,可能也不是很好。”   “阿姨熬粥,你做两个小菜吧。”孟唯宁说, “想吃你做的。”   伏铭很高兴,起身的时候摸了摸她的头顶,微微弯腰笑着道:“行,给你做。”   是他少有——好像从未有过的动作。   孟唯宁便立即低下眼睫,不敢看他,脸颊微微发热,连耳根子都跟着一起红了。   客厅里瞬时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到有些过分。   遥控器就在茶几上,她看了一眼,觉得电视机的声音是个很好的背景音,便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   厨房里,佣人们立在一旁,再三劝到:“要不还是我们来吧?”   哪有主人家做饭,她们在旁边干站着的道理。   伏铭低头切菜,头也没抬,笑着道:“没事,你们无聊就去给少夫人表演个节目。”   阿姨们:“……”   她们除了会家务活,哪里还会什么别的东西。要她们表演节目,那不是赶鸭子上架吗,难道她们表演洗衣拖地擦玻璃?   怕伏铭真要让她们去表演什么节目,她们便不再说话了了,只候在一旁,帮忙做些小事。   过了会儿,伏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张宇峰打来的,便擦了手,躲到厨房外面的角落接听。   “铭哥,拿到了。”   “完整吗?”   “看了一眼,挺完整的,一会儿发你。”   “嗯,别让别人知道。”   “好。”   “光子呢?”   “去溜街串巷了,一会儿应该就有消息。”   伏铭便缓缓抬眼,露出一个寒意芒芒的眼神,嘴上却带着笑,“行,到时候让他找我,不聊了,还得给你嫂子做饭。”   张宇峰:“……”   -   伏铭说可以开饭的时候,孟唯宁正坐在竹林旁边喂蚊子。   她今天穿的宽松休闲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着,看上去淡淡慵懒风。   快到十五,月亮越来越圆了,而且变得很亮,导致周围的星星黯然失色,肉眼难以看清。   孟唯宁算了算,明天就是七月半。   七月半……   她低下头,眼神变得落寞。   西和的习俗,农历七月半那天,要给逝去的人扫墓、烧纸钱、寄相思。   前几年,她总是因为许多原因没能每次都回去,或者说,不敢回去,只敢远远地找个地方烧纸钱寄相思。   她祖上的墓,已经许久没去扫过。   先前她祖上曾是宫廷御医,后来香火单传,渐渐地家族人丁就越来越少,没有别的旁支亲戚,所以祖坟也是需要她打扫的。   这一次,要不要回去呢?   -   伏铭找了过来,像个老妈子一样,一见到她就叨叨:“你怎么跑外面喂蚊子了?不痒吗,还把袖子挽上来,皮厚了?”   一边叨叨一边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的袖子放了下来。   “我哪天真得找人种点驱蚊草,免得你一天天往这儿钻,拿你没办法。”   她的皮肤夏天也是冰冰凉凉的,还在这里吹了风,凉意更甚。   而伏铭跟她却完全不同,是热的,烫的,鲜活的。   他一只手抓着她手腕,一只手把她的衬衫袖口往下弄的时候,她感觉,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还是调皮的那种。   其实她从来都不是调皮的性子,从小到大,都是安静地的,乖巧听话的,不会让大人念叨头疼。   但是现在,她却忽然有了点调皮的心思。   伏铭帮她把左手的袖口放下去,给她弄右手的时候,她就又把左手的袖口往上弄。   “你别闹。”伏铭说,然后又耐心地给她放下去。   孟唯宁不理他的,趁他弄左边的时候,又把右边的放下来。   “你这小破孩儿。”伏铭又给她弄右边。   她便又把左边的放下来,惹得伏铭恼了,抓着她的手不让动,她就娇哼一声,“你弄着我手了,疼。”   “我的祖宗!”伏铭立即松开她的手,有点无奈,“您听点儿话。”   他急了,但又不能生气,还得小心翼翼哄着。   孟唯宁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偷偷翘起来。   有些事情好像就无师自通了。   孟唯宁仿佛那根恋爱的脑神经一下被人接上了电源,欻欻欻地燃起了火花。   “伏铭。”她拖着嗓子小声叫他,冰冰凉凉的手指缓缓划过他青筋鼓起的手臂,抬头看他,眼眸里无限温情,“我在追你呀。”   “?”   伏铭的表情微微怔愣,仿佛在说:就这?   孟唯宁尴尬地想起她买的那束花,还放在车里,不由得有些懊恼:“可惜了我买的花,你一定喜欢,落在车里了。”   “什么花?”   “这个。”   孟唯宁说着庆幸自己今天给花拍了照,连忙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给他看。   伏铭的表情瞬间就扭曲了,嘴唇动了动,克制了半天,才平复着心情问:“你的意思是,这些粉色的花,是给我的?”   “对呀!”孟唯宁点点头,“好看吗?你喜欢吗?”   伏铭咬了咬牙,挤出个笑:“喜欢,喜欢。”   孟唯宁立即得意地扬起小脑袋,“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   伏铭:“……”   只要你开心,我从今天起,最喜欢的就是粉色。   “快进去吃饭吧,粥的温度应该也差不多了。”伏铭趁她不注意把她的衬衫袖口放了下来。   “嗯。”   孟唯宁起身,垂眸看着他的大手,慢慢地伸出自己的手挪过去,一把抓住。   “嘶……”   没等伏铭做出任何反应,她自己先疼得吸气。   “不要乱动!”伏铭一下急了,双手抓着她的手腕低头查看了一眼,为了防止她再乱动,直接将人抱起来。   “喂!”孟唯宁又羞又恼,“别人看见了。”   “谁敢乱看?”   “你——”   “不要乱动。”   “……”   到底谁追谁嘛。   -   孟唯宁本来觉得,自己好像知道怎么追人了,结果伏铭给她整得又不会了。   回到饭厅,粥的温度正好适合入口,孟唯宁端着碗小小喝了一口,正要去拿勺子,被伏铭抢了先。   他把她的碗端过去,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哄小孩儿一样:“啊——”   孟唯宁:“……”   这又是干什么,是她追他好不好,这给她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追一个喜欢自己的男生应该怎么追?   “我自己可以的。”她说。   “你张嘴。”   “……”   突然之间他怎么变得这么霸道了。   还有点小小的不习惯,伏铭直接就把勺子怼到她嘴边,就差直接捅进去了。   就这么简单粗暴,一点都不温柔。   孟唯宁心里怨念地想着,被迫接受他的投喂。   -   上楼睡觉,孟唯宁想洗个澡,奈何手上还涂着药,她就打算去问伏铭要一双乳胶手套戴着防水。   刚出门,伏铭就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凳子。   她的房间里就有浴室,伏铭是特意拿了一张长长的凳子过来,预备给她洗澡洗头的。   孟唯宁看不懂他什么操作,好奇到:“你这是要干什么?”   “家法凳,给你上家法。”伏铭一本正经地说。   孟唯宁:“……”   他拿她当傻子哄?   伏铭不待她多问,拿着长凳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看着他要直奔浴室,孟唯宁更好奇了:“我浴室有什么东西坏了吗?”   “我看看。”伏铭说,“你快进来。”   孟唯宁当真以为有什么坏了,跟进去看,刚进门,伏铭啪地一下就把门锁上了。   “你干嘛?”孟唯宁感觉到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了。   “你躺下。”伏铭指了指已经放好的凳子。   孟唯宁:“……?”   还真要给她上家法?   “看什么,给你洗头。”伏铭没好气地揉了她脑袋一下,“呆头呆脑的。”   孟唯宁:“???”   他现在怎么回事!!!   为什么从下午救了她回来以后,他就变了一个人!   以前都不会摸她脑袋揉她头发的,现在动不动就揉一下,还说她呆头呆脑。   “我……我不要,”孟唯宁撇了撇嘴,“我自己可以。”   “你不能听点儿话吗?”伏铭按着她肩强迫她坐下,“我求你的,祖宗。”   孟唯宁:“……”   那就勉强让他给她洗个头?   她顺从地被他扶着慢慢躺在凳子上,伏铭调了下水温,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往她头上淋水,动作极其温柔。   他似乎还挺专业的,湿发,打泡沫,按摩头皮,冲洗。   手法熟练,力度恰到好处,孟唯宁舒服得闭上眼。   怕自己睡着,她就随便找了个话题:“那天喝醉后,我的睡裙是谁换的?对了,那条睡裙是你买的?”   然后就感觉头上按摩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他幽幽的声音响起:“睡裙是我买的不错,但不是佣人换的。”   孟唯宁吓得一下睁开眼,想要转头看他,被他按住了脑袋。   “不是佣人换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那是谁,难道——”   “是我。”他说。   孟唯宁瞬间觉得,时间静止,万念俱灰,他岂不是   “你把我看光了?”   伏铭清了清嗓子:“没啊。”   “你还——”   “我闭上眼睛帮你换的。”   “……”   那有什么区别,不还是把她摸光了?   “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孟唯宁又羞又恼,又急又气,这个流氓。   “啥也没干,就给你换了睡裙。”   不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些地方吗,这也无法避免。   可我真的是闭上眼睛的。   伏铭心里默默念叨着,心虚地偷看了一眼孟唯宁,见她脸都红了,更不敢多说。   孟唯宁感觉浑身都发热了,偏偏他一副坦荡的样子,正人君子的模样,她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等等!   “你不是说,是我毁了你的清白?”   怎么听起来,她才是受害者? 第47章 他就像一匹饿狼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响着, 吊顶灯明晃晃亮得有些刺眼,孟唯宁下意识想拿手挡,又忽然间想起来手上涂了药, 便收回去闭上眼隔绝一些光线。   水声停了, 有毛巾包了上来, 围绕她的脑袋缠一圈, 卡紧后又抓了抓她的头发。   然后,沉默许久的伏铭终于开口, 语气听起来有几分寂寥:“原来你就这么想我。”   他沉默太久, 以至于孟唯宁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他这话到底是回应了个什么。   过了会儿, 她想起来了。   原来是回答她问的那个关于清白的问题。   她不就是突然之间灵光乍现所以才脱口而出那样的问题吗?   “我就随便问问……”孟唯宁说, “没觉得你是那样的人,要不我也不会答应你追你了。”   “真的?”   “嗯。”孟唯宁伸出一只手, “别不开心了,拉我起来,对了, 帮我找一双防水的手套, 我要洗澡。”   没等到有人拉她的手腕, 反而感觉到,面前的光线被挡住了一部分。   “伏铭?”她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心想, 难道还真不开心了?   下一秒,一双手穿过她的腋下,直接架着她提了起来。   提小孩儿似的。   她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已经被他提起来放在地上。   站稳以后,她想睁开眼,突然而来的光线刺得她只能一眨一眨地缓慢着睁开。   伏铭没离开, 就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不说话呀?”孟唯宁小声问,“是不是还不开心呢?”   “我可以帮你洗澡吗?”他问。   孟唯宁:“……”   这不太好吧。   “可以吗?”   “……”   她都沉默了,难道不是拒绝的意思吗。   他好没有眼力见。   “可——”   “可以。”   伏铭:“……?”   轮到伏铭呆滞了。   孟唯宁低下眼睫,内心狂跳,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答应了。   跟撞了鬼一样。   难道她内心其实在期待什么?   “不过,你要蒙上眼睛,不许偷看。”她想了想,得找补找补,免得被他当成自己玩了什么欲迎还拒的把戏。   “行。”伏铭立即答应了,随即从他的裤兜里摸出了一个眼罩,“我戴这个。”   孟唯宁:“……?”   这不是早有图谋是什么,眼罩都准备好了,看来根本就没想过她会拒绝。   上了大当了。   -   伏铭上下扫了一眼孟唯宁,礼貌询问:“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你先戴上眼罩。”孟唯宁说完,觉得还是臊得慌,“你先转过去。”   “到底先带眼罩还是先转过去?”   “一边戴眼罩一边转过去。”孟唯宁又羞又恼,觉得他就是故意调戏她的。   偏偏,她现在居然一点都不讨厌他这样。   这难道就是爱情让人鬼迷心窍?   “我又不偷看。”伏铭念叨着,还是乖乖戴上了眼罩,也转过身去。   “你不许突然扯下眼罩偷看。”孟唯宁小声警告到,“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不看。”   孟唯宁故意道:“我开始脱了啊?”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知道他不会偷看,才放心地开始解钮扣。   衬衫和浅蓝牛仔裤被放进脏衣篓里,随即是内衣内裤。   孟唯宁看了眼背对着她的伏铭,内心很多种矛盾的情绪交织起来。   既想反悔,又带着点害羞,似乎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期待。   她忽然之间,对伏铭说的她毁了他的清白这件事深信不疑。   她内心好像真的住了一头食色兽。   “好了……”她说。   “那我转过来了?”伏铭说着直接转过身来。   他回来后还没换衣服,也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带都没松。   孟唯宁抿了抿唇,忽然道:“你要不把衣服脱了,不然——”   “鸳鸯浴?”   “……”孟唯宁被噎了一下,“我是怕你衣服打湿了不舒服。”   “你帮我?”   “……”孟唯宁又被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可以,你过来点。”   伏铭便前进了一步。   他长得很高,孟唯宁还得踮着脚才可以打开他的领带。   伏铭就微微弯了点腰,低下头来,微微笑着,热气喷到她手上:“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洗澡?”   这个流氓!   孟唯宁气得直接拽着他的领带往下用力一拉,拉得他跟着忙不迭地低下头求饶:“错了错了。”   孟唯宁这才松开他。   他还是微微弯着腰方便她动作,下巴却微微仰着,露出十分明显又性感的喉结。   孟唯宁注意力落到他喉结上的时候,他恰好吞咽了一下,喉结就跟着上下滑动。   她没忍住,食指轻轻碰了一下。   刹那之间,手腕被他用力捏住,就连他的声音都变了:“别搞。”   孟唯宁吓得一抖,抬头看他,见他表情也不似之前。   “你弄疼我的手了。”她委屈地说。   “你再乱动,我就不只是弄疼你的手了。”   “……”   那还能弄疼什——   她内心刚想吐槽一句,还没吐槽完,瞬间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脸瞬间臊得红了。   这下就连给他解钮扣都不敢乱碰,生怕他一秒不做人。   -   伏铭身材很好,她之前就见过的,但是现在再次近距离看到,免不了还是觉得好看。   无论是肌肉的线条还是形状,无论是宽肩还是窄腰,无论是肤色还是青筋,都性感到极点。   如果不是刚刚那一出,她想,她有可能会忍不住“不小心”偷摸一下。   “好了。”她说着把他的衣服也丢进了脏衣篓里。   “那我开始了?”   伏铭说着伸手往淋浴喷头的方向摸,孟唯宁看见了,直接拿起淋浴喷头放他手上,顺便打开水龙头。   “你把水调小一点,不然这力度太大,冲得你身体会不舒服。”   这么细节?   孟唯宁听他话,把水调小了一点,“这样可以吗?”   伏铭用手试了一下,应到:“差不多,你把双手举高,不然水就流到手上去了。”   孟唯宁举起双手,心里却隐约觉得,这姿势太过怪异,有点像任人宰割的样子。   但她看伏铭戴着眼罩很认真的样子,似乎心无杂念,便将这种怪异的感觉尽量忽略。   但很快,她就没办法忽略了。   他的手本来就很烫,她知道的,他的身体一直都像有一团火,跟她冰凉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的对比太强烈,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再加上也不知道是他故意还是认真,为什么在一个地方要停留那么久。   “你可不可以快一点,不用那么仔细的,我每天都会洗。”   她实在忍不住了,便提醒他。   再不提醒,她也会有感觉。   “这叫认真。”伏铭正经地说。   “……”   -   孟唯宁从未觉得,洗澡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她明明只需要一直举着手,不让水碰到伤口就好,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却比她自己洗澡还要累。   洗完了她还没衣服,被他强行抱出去放床上。   一路上都能贴身感觉到,他灼人的体温,和硬硬的胳膊。   满满的男性荷尔蒙将她环绕,甚至有一瞬间,她冲动地觉得,要不直接打一炮算了,这么折磨人什么意思。   但是又及时冷静下来:不行、不行,不可以,得让他说了喜欢才可以。   她被丢进床里,被子拉过来那一刻,伏铭解开了眼罩。   他光着上面,因为帮她洗澡的时候溅了水,看上去在灯光下就更添了几分诱惑。   孟唯宁看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洗干净躺好任人享用的小可怜。   而他,双手叉腰,低头看着她,又不说话,那眼神,就像一匹狼。   她被他看得发热,微微别开眼,提醒到:“你快回去洗澡吧。”   伏铭不为所动。   孟唯宁就有点慌。   别真的扑上来啊。   “很晚了,我想睡觉,明天我想回趟西和。”她又说。   大概是因为她后面那句话,伏铭终于有了点反应,收回了眼神,转而坐到床边的藤椅上,随口问到:“回去干嘛?要我陪你吗?”   “明天七月半,我得回去扫墓上香烧纸钱,顺便看看老宅有没有什么需要修理的,找人帮忙修理一下。”   孟唯宁说完,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哪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又自顾自说:“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用人陪的。”   伏铭搓了搓手指,似乎还在回味什么,听见她这话,看向她,笑着道:“我陪你,也算见家长。”   孟唯宁本来还想拒绝的,但是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确实应该带他回去看看,也就点头答应:“好,不过得坐飞机,不然开车回去可能就有点晚了。”   “嗯,我让人买票,你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就好。”   伏铭说着起身和她道了晚安便离开。   -   伏铭回了卧室,才发现何旭光给他打了好几个未接电话,点开微信,张宇峰给他发了今天下午韦德咖啡厅的监控录像,何旭光给他发了许多语音和图片。   语音点开,何旭光在那边说:“哥,都打听妥了,今天下午那小明星是私人行程,就去喝了个咖啡,被粉丝发现了,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疯子弄的监控录像我也看了,嫂子想拍照,被撞倒了,那小明星非要拉着她手不让走,嫂子就踩了他一脚,然后就被他的粉丝给围殴了。”   “都是一群小姑娘,冲动,看到爱豆就没了脑子,最里面动手最凶的那几个,基本资料发你手机上了。”   伏铭点开图片看,是何旭光做的备忘录截图,名字家庭地址等等都很详细。   他倒不至于亲自对一群小姑娘做什么,但必要的教训还是要给。   谁也不能就那么欺负了他的人,还屁事没有。 第48章 不可以睡一起的   机票是第二天一早九点的, 出发之前秦若兰知道他们是回西和祭祖便让人给他们准备了些东西带上。   落地西和机场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西和的夏季比南黎更热一点,但是喜欢下雨, 前一晚上落了雨, 这天雨停了, 但是没出太阳, 吹着风,还挺凉爽的。   孟唯宁在这里已经没有亲人了, 和伏铭直接找了家酒店住下后, 就去买了祭祖要用到的东西去了墓地。   她们家的祖坟都在一片山地上,远远地就可以看见。   本以为会是一片杂草丛生, 却没想到已经干干净净, 杂草都被除去了,而且看痕迹, 应该是刚除掉的。   “有人来过啊。”伏铭看着墓碑前已经摆上的香烛祭品说到。   孟唯宁也没想到,会有人先过来帮她扫了祖坟,祭拜了她的祖先。   “我们先点蜡烛吧。”她说。   “好。”   点蜡烛, 上香, 烧纸钱, 放鞭炮,再象征性地扯一下杂草, 就算是完成了祭祖仪式。   给她父母上香的时候,她闭上眼心里默念:“爸,妈,我带他来了,他叫伏铭,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会和他在一起过后半生。至于迟家人,还望你们在天有灵的话,看开一点,别因为他们生气,他们不值得。”   一阵风吹过,吹得蜡烛的火光微微倾斜,然后燃得更旺。   孟唯宁想,他们应该听见了。   最后离开的时候,伏铭叫她先走,他在后面点燃鞭炮。   孟唯宁往前走了十来米,转身立在那儿等他。   伏铭把鞭炮摆好,弯腰下去点燃引子,然后起身离开。   鞭炮在他身后噼里啪啦作响,腾起阵阵青烟,就像是电影里的镜头,有绝对的美感。   孟唯宁见他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过身去看着鞭炮的方向,以为他什么东西掉了,便问:“你怎么停下了,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没,我怕等会儿鞭炮蹦到草丛里起火,我先看看。”他说。   孟唯宁一愣,随即忍不住微笑。   这是一片山地,虽然墓地周围的杂草已经被除掉了,可是周围还有别的草木和树,这季节又容易起火,万一鞭炮蹦到草丛里起了火,这一片就都会烧光。   她懂这个道理,可是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这样的细节,没想到伏铭第一次来,就会考虑这些问题。   她想,她没有说错,伏铭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善良勇敢,做事考虑周到,长得又好看,对她又好,还有好多。   她觉得他哪里都好,没有缺点。   而这么好的一个人,喜欢她,让她觉得,这是修来的福气。   过了会儿,鞭炮放完了,没有再响,伏铭就跑过去四下查看,见没有地方起火,便几大步跨过来。   “行了,我们走吧。”   “嗯,还没吃饭呢,等会儿我带你去吃米粉好吗?”孟唯宁笑着道,随手扯了一根草在手里绕来绕去,“很好吃的,而且软乎乎的,再加一个炸得脆脆的油饼,真的很过瘾。”   伏铭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都放光了,忍不住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吃货的潜质。”   “不一样,这是家乡味,我很久没吃过了呀,在别的地方吃的都不是这个味道,就像你们西北那边的菜式,别的地方再怎么学,也总是缺点什么。”   “这倒是。”   “嗯,七年前我跟父亲一起去西北,在宁北那一带,见过的风景,吃到的东西,都和我们这边完全不一样,就连建筑,也完全不同。”   “你喜欢西北吗?”   “挺喜欢的,那边比较干爽,不像我们这里,湿气很重。”   “是很干,很少下雨。”   “以前我还挺喜欢下雨天的,现在就没那么喜欢了,特别是下暴雨,我觉得很恐怖。”   “别害怕,害怕可以找我,我随时都可以找得到。”伏铭安慰到。   孟唯宁就低头笑,把手里面用草编的一个蚂蚱给他,“送给你,很久没弄这个,好像不是很好看了,不过看得出来是个蚂蚱吧?”   伏铭一看,她手里拿着个有点软趴趴的草蚂蚱,透着一点说不出的萌感,便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挺好看的,很可爱。”他说。   “以前我爸做的那个才好看呢,我就是和他学的。”孟唯宁抬头看了一眼天,天空灰蒙蒙的,大概又要下雨,“伏铭,你什么时候回西北看看,能不能带上我?”   伏铭手里转动着草蚂蚱的手一顿,看向她道:“你想去西北?”   “嗯,就是不知道你是西北哪里的。”   伏铭沉默片刻,迟疑道:“宁北那边的。”   “这么巧啊?”孟唯宁便一下瞪大了眼,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正好,我就是想去宁北那边。”   伏铭垂眸看着手里的草蚂蚱,内心天人交战。   他在想,到底要什么时候告诉她,早在七年前,他们就已经见过呢?   现在是好时机吗?   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不过他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开得了口说出那句话,只淡淡笑道:“好,到时候我带你回去。”   暂且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   西和是个江南小城市,居民生活节奏悠扬缓慢,随处可见街边有大爷大妈坐着聊天下象棋,商铺的老板也像咸鱼一样,凑在一起打长牌。   而这样的生活,在孟唯宁居住的那一片区域更普遍。   新城区还是比较现代化快节奏的,老城区就不一样。   孟唯宁家的宅子在老城区里,老城区里有一条长长的河,不算很宽,沿河种着一些树,并没有护栏围起来。   河道的两边就是白墙绿瓦,老式的建筑,大多都是两层的房屋。   这里的人都是祖祖辈辈延续下来的,大多都知根知底,大家凑在一起聊天说笑,买买东西,洗衣做饭,很有烟火气息。   这里的街道也不是很宽阔,路面是青石板铺成的,有些地方已经凹下去了,但也没修,反而透着些年代久远的气息。   沿街的房屋都是一排排整齐地修筑过去的,间或会有房屋隔开一米多宽的距离,那就是小巷子,再往里走,就会进入别的街道。   孟唯宁家的老宅就从街头进去,走大概五六分钟,过一座石桥,然后再走一两分钟,就到了。   是一套两层高的瓦房,大门上有牌匾,写着“孟家”两个字。   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牌匾,写着《孟家医馆》。   很有古典气息的感觉,只是久久没有人居住,看着就显得有点陈旧。   孟唯宁掏出要是开了门,一进去,就是一间堂屋,右手边是一面柜子,有很多小格子,每个小格子上都写着中药的名字。   柜子前面是一个一米左右高的立柜,上面摆着一方砚台和算盘之类的东西。   右边有一张一米宽的小床,一张椅子,还有一面装药的柜子和熬药的炉子。   这间堂屋面对着大门的地方还有一道门,进去就是一方院子,院子里种着些花花草草,伏铭大多都不认得,却认得里面种的最多的栀子花。   “可惜这时候栀子花已经不开了,”孟唯宁说,“不然的话,满院子都是栀子花的香味。”   “不开花也好看。”伏铭笑了笑,问她:“其他的都是什么?”   “都是一些我爸妈种的可以入药的花花草草,你看,这个是霍香,这个是玫瑰……”   总共上下两层的小院子,厨房,药房,卧室,书房,客厅,洗手间什么都齐全。   伏铭一会儿摸摸窗户,一会儿推推门,一会儿看看房梁和屋顶。   “这个窗户的合页需要换一下,有点坏了,这扇门也是,这个房梁有点腐烂,屋顶的瓦也有点松动,总之,很多地方都需要修理一下。”   这是伏铭看完后得到的结论。   孟唯宁咋舌:“你怎么这些都会?我就看不出来。”   “我会就可以了,我算算要几天,回头跟我爸说一声,晚几天回去。”   “你要在这里住下?”孟唯宁显然有点惊讶。   伏铭西北长大的,南黎那样的地方住着应该还好,大城市总是舒服一些,可是西和小地方,没大城市那么方便,最主要的气候跟西北实在相差甚远。   “不然呢?”伏铭快速揉了一下她的头,“别呆头呆脑了,我们现在出去买要用的工具,你家里的床上用品看看还能不能用,不能用买一套新的,就在这里住下,懒得跑来跑去。”   “就在这里住下?”   孟唯宁更加惊讶,看了一眼几年都没住的老宅,实在无法相信他要住这里。   “你自己的家,回来了,为什么不住?”   “……好吧。”   “我修理房屋,你打扫卫生,分工合作。”伏铭说着往楼下看了一眼,这里恰好是街边,一眼就看见河水,“风景还不错,就当来旅游了。”   孟唯宁:“……”   她一时之间都分不清是什么心情了。   看伏铭挺坚定要留下来的,孟唯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回自己房间的衣柜里看了一眼,里面的床上用品好是好的,就是一扯就烂。   “得再去买新的床上用品,洗漱用品,要做饭吗?要不外面吃饭就行了。”孟唯宁和伏铭商量着。   “出去吃干嘛,所有要用的都买新的,买一套完整的用品,用完洗好收起来,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回来住一段时间。房子就是要住人才有人气,不然就容易坏,明白吗?傻栀。”   孟唯宁:“……”   她忽然之间又想到一个问题,他住哪里?   她家总共三间卧室,一间他爸妈住的,一间她住的,一间是客房,但是那个床好像已经坏了。   “买几套床上用品啊?”她心虚地看了一眼伏铭,小声问,“要不再买一张床,你住客房?”   伏铭本来还在那儿检查那扇窗户,一听她这么说,便立即转头看她,看得她都心虚。   半晌,他说:“我害怕。”   孟唯宁缓缓地:“……?”   怕啥啊?   “我到陌生的地方就害怕,不敢一个人待着。”伏铭一脸坦荡,仿佛不是说他害怕,而是说他很勇敢。   孟唯宁:“……我们这里的习俗是回娘家夫妻不可以睡一张床的。”   直接就完全拒绝了伏铭隐藏的要求。   “那买张床放你房间。”   “……”   “这也不可以吗?”伏铭问,“但我真的害怕,你也知道,我胆小的。”   孟唯宁心里叹了口气,应到:“好吧,那就买一张小床我睡,你睡我的大床。”   伏铭点点头,诚恳道谢:“你真是大好人。”   孟唯宁:“……” 第49章 搂住了她的腰   西和的下午时分总是很温柔的, 沿街的河水流淌缓慢,岸边的树木迎风飘摇,不时有房屋的烟囱里冒出几缕炊烟, 街道上的小饭店会飘出食物的香味。   只是走在其中, 身心都会变得舒畅起来, 觉得这样的人间烟火气, 哪怕是呆呆地在河边石凳上坐一个下午也很足够。   孟唯宁在备忘录里随意记了几笔要买的东西后,跑到杂物间里去找出来一辆破旧的小三轮。   这辆三轮是以前他爸妈用来拉药材和采买食物的, 这几年一直闲置在杂物间里, 落了灰,生了锈, 但好歹没散架。   “这玩意儿还能用吗?”   伏铭持着怀疑的态度大步上前检查了一番, 似乎还不算完全报废的样子,便对孟唯宁道:“找找有没有机械润滑油, 或者你爸有工具箱吗,找出来我修理修理,别待会儿走半路上散架了。”   “有, 我去给你拿。”   这些东西自然是有的, 他爸为人不喜浮华, 也从不铺张浪费,很多东西坏了他都自己修修补补接着用, 实在修不好就找专门的人修,都修不好才换新的,所以这些工具都有。   她妈喜欢收拾家里,每样东西都有专门属于它们自己的位置,用完以后都会好好收起来,所以她照着记忆里的位置找过去, 一眼便看见了一个木制的工具箱。   放置太久,上面一层厚厚的灰,孟唯宁抽了张纸擦了擦,提过去给伏铭。   伏铭半蹲在地上,打开工具箱,寻找着需要用到的工具。   孟唯宁躲在一旁看,忽然就想起来,从前父亲也是这样,他们就连半蹲着的姿势都很相似。   “就你了。”伏铭说着从里面拽了一把扳手出来,开始检查三轮车的螺丝帽。   他有的时候看起来很不正经,还有点幼稚,但是做事的时候,总是很认真,哪怕只是简单地修三轮。   过了会儿,他整理完螺丝,就找了个小锤子,这里敲两下那里敲两下,院子里便响起叮叮叮的脆响。   孟唯宁瞧他忙得额头上都出了一些细细的汗,就抽了张纸出来帮他擦了擦,又拧开一瓶水递到他嘴边让他喝两口。   伏铭两只手都搞得脏兮兮的,不接,就让她拿着,就着她的手喝了小半瓶。   “这个要弄多久啊?”孟唯宁盖上瓶盖,好奇问到。   “马上,没怎么坏,就检修保养一下,等我上点油就能出门。”伏铭说着拍了拍座椅,一手的灰,“要不你找个东西来,把这擦擦,还怪脏的。”   孟唯宁点头:“好。”   她去找了两条毛巾,又提了一桶水过来放到地上,正要打湿毛巾,伏铭抓住她的手腕道:“我来吧,你用干的毛巾擦第二遍就好,手别乱碰水,还没好呢。”   孟唯宁一愣,毛巾就被他抢了过去。   她低头一看,其实手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今天都不怎么疼了。   昨天瞧着还挺严重的,但伏家的家庭医生给她涂的那药膏似乎是他们特制的,伤口好得很快。   她都没怎么在意,没想到伏铭却这么小心。   仔细想想,这样的细节和关心,其实这几年,她都不曾在迟衡那里得到过。   是她一直对他有一种依赖,绝境里生出来的依赖,让她自己忽略许多明显的问题。   很多东西不是她一点不懂,只是她愿意骗自己。   那时候她总想,如果没有了迟衡,她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虽然,本来也就和一个人差不多,但总归是有点不同的,有人记挂着,心就不是漂浮在半空中没有着力点。   -   伏铭很快就将小三轮擦洗到新了两个度,许多年前的老牌脚蹬三轮,质量极好,这么些年,似乎也只是变旧了一点而已。   孟唯宁拿着干毛巾要去擦干水,被他抢了先:“你把这个桶放回去,我这里擦干净咱们就出门买东西。”   她便拿着桶去放好,出来的时候伏铭已经擦完了,踩上了三轮车。   这辆三轮车有定制的雨棚,不过一般是拆下来的,只有下雨天才会安上。   孟唯宁拿了个小小的凳子,准备坐到后面去,被他叫住:“过来,上哪儿去?”   “我坐后面啊。”孟唯宁解释到,“这前面又没座位,以前我和我妈就坐后面的。”   “这不是座位么?”伏铭拍了拍坐凳前面的大横杠,“你坐这里,后面得放东西呢,哪有你坐的地方。”   孟唯宁看着他前面的大横杠,犹豫到:“前面也没办法坐啊。”   “怎么没办法,你坐上来,我双手环住你,你还能掉下去?”伏铭又抬手看了眼时间,“你快点,一会儿回来还得收拾收拾才能住人,再磨蹭天就黑了。”   “……”   为什么她总是感觉,他有时候说的话,明明哪里不对劲,却又觉得很有道理,让她无法反驳。   不过现在,她似乎也懒得反驳了。   “等会儿,”她说,“我先把这院子的门打开,不然出不去,出去再坐,我还要锁门呢。”   “也行。”   孟唯宁便到院墙的角落那里去打开门,等他踩着三轮出去,她刚关上门,里面的巷子里一个约莫六十左右的妇人叫住她:“宁宁?”   孟唯宁转头去看,发现是邻居家的婆婆,便热情微笑同她打招呼:“郑婆婆,你要出门去啊?”   “不啦,刚回来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和迟衡那孩子一起呢?”   郑婆婆说着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看见了三轮车上的伏铭,一愣,好奇到:“这孩子是?”   “这是我丈夫,叫伏铭。”   孟唯宁和她介绍完,伏铭便露出个讨老人喜欢的笑,乖巧喊到:“婆婆好。”   郑婆婆就有点迷迷糊糊的了。   他们街坊邻居住着,谁不知道孟唯宁和迟衡从小就有婚约,几年前,孟家出了意外,只剩下孟唯宁一个人,迟衡还专门从南黎赶回来把她接走。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认为,这几年,迟衡和孟唯宁早已经结婚生子。   这突然又蹦出来个不认识的男人,说是她老公,谁都会愣一下子。   好在郑婆婆到底年纪大了,也多少见过点世面,不至于追着问孟唯宁什么,只是笑着对伏铭点点头,又同孟唯宁说:“今天衡仔回来过,帮你家扫了墓,上了香,吃了午饭才走的呢,他还说你太忙了,我以为你今年也不会回来。”   孟唯宁被她说得有些懵,忽然想起今天去扫墓的时候,那里已经除了草又点了香烛,她还以为是哪个受过父亲恩惠的人弄的,却没想到是迟衡。   “是有点忙,我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孟唯宁尴尬地笑了笑,打了个圆场,又指了指伏铭,“婆婆,我先和他去买东西,有空再聊。”   纵然这中间有许多不愉快,但孟唯宁觉得,没有必要见一个人就把那些不好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不停地向别人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再将其他人的恶心说一遍,那岂不是像祥林嫂了么?   说到底,也不过两家人的事情。   郑婆婆连连应道:“好好好,快去快回,怕是再晚点又要下雨了。”   “好,您也早些回去。”   -   郑婆婆进了门,孟唯宁才转过身准备上车。   伏铭趴在车龙头上看着她幽幽地说:“看起来,我好像一个小三上位,没什么名分呢。”   “……”   孟唯宁被他噎了一下,随即道:“要么我等下去扯一条横幅,上面写欢迎孟唯宁带丈夫伏铭回家省亲?”   伏铭挑挑眉,微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   这人脸皮还可以再厚一点吗?   “别呆头呆脑的了,”伏铭直起身,拍了拍前面的横杠,“上来。”   孟唯宁还想犹豫一下,他就催:“你快点,等下不够时间。”   “你别催了。”孟唯宁念叨着走过去,“你现在对我怎么这么凶?”   “我错了。”伏铭立即道歉,一把拉住她手腕,低头道:“你先别动,我看看你这脸上的伤。”   孟唯宁乖乖站着,让他低头看。   他们离得这样近,他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脸上,热热的。   她偷偷抬眼看他,在他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似乎有点陌生。   她的眼里,那是什么东西?   难道那就是藏不住的喜欢吗。   不过他睫毛似乎还挺长的,而且也很密,平常她都没怎么关注过。   “好像快好了,看来伏家的医生确实没吃白饭。”   伏铭说着,拽着她的手腕让她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却又像是依偎在他怀里。   “坐上来出发了。”伏铭说着微微低下头来,呼吸就落在孟唯宁的耳边,就像故意凑到她耳朵边说话似的。   孟唯宁耳朵被刺得痒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往后缩,没成想抵上了他的胸膛。   这样倒像是她投怀送抱。   不要再想了。   孟唯宁默默提醒了自己一句,稳了稳心神,坐上了车的大横杠。   “出发了!”   伏铭话音未落,脚下猛地一蹬,孟唯宁惯性往后一仰,靠进了他怀里。   可以感觉到,他胸腔里传来闷闷的振动,好像是他偷笑。   但她也不确定,因为她一动也不敢动。   还从没像这样坐过车,他骑得很快,她有点怕自己摔下去,便不敢乱想其他的事,集中注意力保持身体的平衡。   然而不过三秒,伏铭忽然一个转弯,车龙头一歪,她就要掉下去。   刹那之间,她便不管不顾地一把搂住了伏铭的腰。   “太久没骑车了,虽然是三轮车,不像单车那么容易倒下去,但你也抓紧点。”   伏铭的声音自头顶落下,孟唯宁突然间明白了。   他是故意的。 第50章 吻我   西和不大, 从孟唯宁家出去十来分钟就到了一个很大的市场,里面卖什么的都有,转一圈就买齐了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   剩下的就是四件套, 市场里也有, 但是质量太一般, 而且他们没时间洗, 得买那种直接可以用的,所以只好转去商场里。   除此以外, 还要买一张小床。   因为也不是经常在这边住, 孟唯宁觉得没必要就是精挑细选的,看得过眼就可以了。   逛了几家床上用品后, 四件套就买齐全了。她床上的是一套大的, 至于小床上用的,她就直接买的适合学生住宿用的那种。   然后又去看床。   家居城里大多都是大床, 最小的也是一米五宽,这对于孟唯宁来说,实在有点太大。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而是她的卧室就那么大, 放了衣柜床还有书桌之类的, 就不剩下太多空间了,放一张一米宽的床还可以, 别的放不下。   逛了好几家都没有合适的,伏铭就说:“要不别买了,咱们凑合下不行吗?”   孟唯宁坚持:“我们这边的习俗就是不可以回娘家夫妻睡一起的,不然家里人会倒霉什么的,虽然有点迷信——”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意识到:她已经没有娘家人了, 现在娘家只有她自己。   “那就再找找,别让你倒霉了。”伏铭说着拉上她就走。   孟唯宁还没回过神,已经被他拽出去好长一段路。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他昂首阔步的背影,目光落到他拉着自己手腕的手上。   好像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拉的都是自己的手腕。   到底是怎样细心的一个人,才可以这样时时刻刻注意到细节,害怕会不小心碰到自己的伤口。   如果,她现在回握住他的手会怎么样?   孟唯宁这么想着,刚要这么做,只是动了动手,他就以为她要挣脱开他的手似的,立马抓得更紧了,还说她:“你别乱动,碰到伤口了怎么办?”   好吧,计划失败。   这个人从昨天开始,就变得很霸道,瞬间从一个弟弟变成了一个大哥。   路过街边的小吃摊,她闻到了狼牙土豆花的香味,忍不住一看再看。   过了会儿,终于被他发现。   他转过头看看看她,又看看小吃摊,“想吃?”   孟唯宁舔了舔唇,点点头:“嗯。”   “那就买。”他拉着她就过去了,大手一挥,“一样一份。”   总共也没几样,不过就是土豆和冰粉还有炸串罢了,孟唯宁稍微拦了一下,最后只买了一份土豆花和一碗冰粉。   伏铭给她端着冰粉,她端着土豆花,一路走一路吃,就跟个小屁孩儿一样,吃得嘴边都是黄灿灿的油。   伏铭从没见过她这样的一面,跟释放了天性似的,倒也觉得还蛮可爱。   “你要不要来一块儿?”孟唯宁用签子戳了一块土豆递到他嘴边,疯狂安利,“很香的,又软又糯,麻辣鲜香,还有一点点酸酸的,吃一个?”   伏铭其实不打在街上边走边吃东西,特别还是这样的重口味小吃,   但看了一眼她期待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张开嘴咬住了那块儿土豆。   孟唯宁把签子抽出来,期待地问:“是不是很好吃呀,我说的没错吧?”   伏铭把土豆嚼碎了咽下去,很给面子地回应:“嗯,是还不错。”   但其实他只感觉到酸酸辣辣的味道了,没怎么细细品味。   孟唯宁的安利得到了认可,便有些开心,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她自己也发现了,她现在跟伏铭在一起后,总是忍不住笑。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经常忍不住想笑。   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伏铭的影响,她感觉自己的性格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她总结了一下,就是被他带歪了,搞得她有时候也跟着他一起变得有点幼稚。   但很奇怪,她根本不排斥这样的改变,反而还有点乐在其中。   -   后来还是去南街那边买到了一张小小的床,也就一米宽,搭在孟唯宁的房间里很合适。   又回了一趟酒店,把带来的东西拿回家,然后就是忙忙碌碌洗洗刷刷的一个下午加晚上。   终于洗完澡,孟唯宁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   跟她上班时的累完全不一样,上班时是心累,干家务活是身体累。   床已经铺好了,她迫不及待地就往床上一趴,拖鞋挂在脚上,要掉不掉的,她都懒得甩一下脚脱掉。   头发也是湿答答的,还滴着水,她也懒得管,总之就跟床粘在一起,动都懒得动弹一下。   伏铭跟她同样忙活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而且比她做的事情多得多,还大多数都是体力活,但他精神却依旧很饱满,就像什么也没干,睡了一下午似的。   他等孟唯宁洗完了出来才进去洗的,出来之后就看见孟唯宁趴在小床上,睡裙都翻上去,露出半截底裤,而她却好像毫无察觉,不为所动,扯都没扯一下。   他擦头发的手就那么顿住,愣在原地想,到底是要提醒她呢,还是假装没看见?   想了半晌,到底是被色胆蒙了眼,假装没看见地走过去,弯腰帮她脱了拖鞋。   “你怎么头发都不擦就躺床上了?”他说着凑过去帮她擦头发。   孟唯宁也懒得动弹,干脆享受他的帮忙,嘴里哼哼唧唧地念叨:“我哪有躺在床上,我明明是趴在床上的。”   伏铭无奈地笑了一下,应到:“是是是,我说错了,为什么头发都不擦就趴床上了,感冒了怎么办?”   “我好累,不想动了,感冒了我就吃药。”孟唯宁边说还调整了个姿势,方便他动作,“这边还没擦到。”   伏铭就忍不住又气又笑:“你把我当佣人呢?”   “什么呀,我把你当老公呢,老公帮老婆擦下头发又不会怎么样,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我爸以前就经常帮我妈擦头发。”   “是是是,是我格局小了,我这就为您好好服务,这力度还合适吗?”   “还可以吧。”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刚刚说,我是你老公?”   “对,咱们不是领了结婚证吗,就是夫妻,你就是我老公了。”   伏铭帮她擦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似乎有点疑惑:“那我怎么没感觉呢?”   “你要什么感觉?”   “我没有感觉到,作为你老公应该有的福利。”   孟唯宁就开始沉默了。   她在想,伏铭是不是给她下套呢?   是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她发生点什么。   她得小心一点,别随便就进入了他的圈套。   “老公不就是一个称呼和身份么,还有什么福利?”   “别人家老公睡觉都不是一个人,”伏铭说,“我每天都是一个人。”   “我们那个叫相敬如宾。”   “什么时候可以不相敬如宾呢?”   孟唯宁又沉默。   这个问题让人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   她又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要么等我追到你的时候?”   伏铭:“……你确定你现在有追我?”   等你追到我,那不得天荒地老?   “有啊,今天下午我不是还喂你吃东西了?”孟唯宁十分认真地反问,“我可从没喂过别人吃东西。”   伏铭:“……那也叫追我?”   “我已经尽力了。”孟唯宁瞬间泄了气,“我也是第一次追人,要么你教教我。”   她忽然一个翻身坐起来,看着伏铭,十分认真地说:“既然你不满意,那你教教我吧。”   伏铭以为她逗他玩,但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便又明白过来,她是认真的。   “真要我教你?”   孟唯宁点点头:“嗯,你教教我,我一定认真学。”   “那我说话你听吗?”   “听。”   伏铭看着单纯好骗的她,一瞬间天使和恶魔在内心疯狂交战。   半晌,恶魔战胜天使,他压着疯狂乱动的心跳,喉结滑动了一下,对她道:“你坐过来点,到我旁边来。”   孟唯宁听话地往他身旁挪动,直到碰到他坐在床上的身体。   “好了,然后呢?”她问。   伏铭看着她在灯光下晶亮的双眸,还是有点迟疑的,但更多的,是渴望。   “头靠过来。”他的声音忽然之间低了一点,听起来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孟唯宁似乎猜到他要做什么了,稍微迟疑了一秒,便又照做。   她感觉自己就好像飞蛾,明明知道那是火,却仍旧不管不顾的扑上去。   伏铭忽然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   唇齿之间,相距不过两三公分。   孟唯宁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快了起来,下意识问:“然后呢?”   “吻我。” 第51章 迟家人回来了   孟家老宅许久没住人, 电路也许久没有检修,伏铭说完那句话后,房顶的灯泡一闪一闪的, 闪了几下后, 直接灭了。   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 照得人身影模糊不清, 只隐隐看见个轮廓。   视觉不明显以后,其他感官感知到的东西就尤为清晰。   比如沐浴后的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 此刻就隐隐约约又无法阻挡地钻进了孟唯宁的鼻尖。   他说, 吻我。   孟唯宁借着看不清的夜色光明正大地看他,可以感觉到, 他也在看着她。   要吻他吗?   她试探着, 凑近了一些,仰着头, 却没直接亲上去。   她总觉得,她没有接过吻,但是, 这样的感觉, 又很熟悉, 似乎好像某个她忘记的时刻,也曾和谁有过亲吻。   和谁呢?   不待她想清楚想明白, 后脑勺被人托住,他直接压着她的后脑勺往上,亲了下来。   软的,带着一点湿意,却又是热的。   孟唯宁感知着这个吻给她带来的感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还挺会的, 她想。   动作这么温柔,却又很有力,虽然听起来似乎有点矛盾,但她确实是这么感觉的。   感觉他很小心翼翼,但她又无力抵抗,渐渐没了力气,软趴趴的。   也有可能,是姿势不对,这个姿势太累腰了。   仰着头接吻,脖子也酸。   孟唯宁撑不住了,直接往下滑,伏铭顺势搂住她,慢慢压了下去。   “怎么还走神?”伏铭给了她换气的时间,声音就落在她耳朵边上,“是我不够投入吗?”   “我……”   孟唯宁想说,我没有。   刚开了口,他又吻了上来。   似乎这一次,就不像刚刚那么温柔了。   他的占有欲变得更强烈,不在像是柔软的棉花糖,而是……   她也形容不出来,因为很快,她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变得晕晕乎乎的,想不明白事儿了,只能无措地抓着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好短,她又抓不住,只好松松地搂住他的脖颈。   她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一个火炉,快要被融化了,怎么会这么热。   唇上传来一点痛感,好像是他轻轻咬了一口。   她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感觉,他的嘴划过她的下巴,往下了。   别啊……   孟唯宁意识崩溃又清醒,还记得这里是哪里,是不可以这样的。   可是崩溃的时候,她又觉得,管不了那么多。   “吱吱……吱吱……吱吱吱……”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似乎是……老鼠?   孟唯宁最害怕老鼠,刚刚还迷离的意识瞬间清醒了,推了推伏铭作乱的脑袋,想叫他去赶跑老鼠。   伏铭感觉上来了,哪里是说停下就可以停下的,孟唯宁推他,他不仅不动弹,还抓住她的手就亲。   老鼠的叫声还在继续,孟唯宁越听越难受,不怕老鼠的人是完全体会不到这种恐惧的。   不仅仅是恐惧,还会觉得很恶心。   “伏铭……老鼠……”孟唯宁被他亲得又快意识迷离了,若不是老鼠的叫声一直继续,她怕是早就沦陷进去他的攻势里。   大概因为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带了点颤抖,伏铭终于停下了亲吻。   奇怪的是,他一停下,老鼠也就不叫了。   “哪里有老鼠?”他问,嗓音带着沙哑。   “就在这房间里。”孟唯宁小声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老鼠突然又不叫了。   “是不是听错了?”伏铭说着又要压下来亲。   “吱吱吱……”   刚亲上,老鼠就叫了。   伏铭这次听见了叫声,便主动停止了接吻,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电筒四下查看。   “我找找,你别害怕。”他说。   孟唯宁怎么可能不怕,黑灯瞎火的,老鼠又那么灵活,万一钻到她床上来怎么办?   以前做实验那会儿,她就害怕小白鼠,克服了好久才克服自己。   可老鼠毕竟不一样,长得太吓人了,灰不溜秋尖头尖脑,品性又恶劣。   孟唯宁刚这么想着,就感觉附近传来一点动静,吓得她立即尖叫一声就从这张床跳到了那张床上。   她又庆幸这两张床离得近,是挨着放的,不然这黑灯瞎火的,她可能要摔到地上去。   伏铭听见她的叫声,几步就冲了过来,先安慰了她两句,然后就去查看那边床上的动静。   也不知道是她感知错了还是老鼠被她吓到跑掉了,总之那床上没看见有老鼠。   伏铭又打着电筒满屋找,到门口那地方的时候,看见一只老鼠飞快地窜了出去。   他追出去,那老鼠早就跑没影了。   “操。”伏铭扒着门框低骂了一句。   关上门后,他又从衣柜里找了一些布料之类的东西,把门框和门之间的缝隙全都给堵上。   又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老鼠洞之类的东西,确定老鼠再也钻不进来以后,才回头去找孟唯宁。   “别怕,老鼠进不来了。”   伏铭轻声安慰了两句,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道:“今晚你睡大床吧,那小床有老鼠爬过了,我睡。”   “你腿伸得直吗?”孟唯宁犹豫着,想要不还是她去谁小床吧?   “没事,伸到外面就好。”伏铭顿了顿,“今晚先不修线路,明天白天再检查一下,可能有点老化了。”   “嗯。”孟唯宁轻声应,“那你现在要睡觉了吗?”   伏铭一愣,随即笑着凑近,“要不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   孟唯宁往后一缩:“不要了,快睡吧。”   刚刚她是意识模糊,现在清醒着,自然不会继续。   谁敢确定,继续下去后面会不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还记着习俗呢。   “逗你的,睡吧,晚安。”伏铭说着把被子给她拉过来。   农历七月半,西和的夜晚是很凉的,睡觉要盖被子才行,不然可能会感冒。   “晚安。”   -   次日清晨,伴随着街上单车的叮铃声,孟唯宁先醒了过来。   只听这铃声,她便知道,是隔壁的冯叔去上班了。   冯叔有一辆老式自行车,骑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修修补补的,一直没丢也没换。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看伏铭。   伏铭还没醒,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透过窗户里照进来的光,看见他的睡容,很好看。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他在同一间房里睡觉,不得不说这感觉真奇妙。   一睁开眼,就可以看见他躺在旁边,她就莫名有了点安全感。   昨晚下了雨,窗户没有关紧,有风吹了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这一刻的感觉是这样陌生又熟悉,仿佛回到了从前。   就好像下一刻,她妈妈就会在楼下叫她:“栀栀,下来吃饭了。”   现在当然没有,也不会再有。   “栀栀,想吃什么早饭?”   只是没想到,下一刻,她没听见她妈妈叫她吃饭,却听见了伏铭问她想吃什么。   他似乎是刚醒,还在揉眼睛,就下意识这么问了出来。   昨天他们去吃了米粉油饼,西和的早饭,她还有很多喜欢的,想了想,问到:“要不我们去吃小馄饨,下雨天,吃海鲜小馄饨,不过你饭量大,还可以来一笼灌汤包,还有好多吃的,我们去店里慢慢选。”   他们昨天买了厨房用品回来,但还没收拾完,这会儿做饭也不方便,伏铭便应到:“嗯,顺便买菜,终于咱们自己做,好不容易回来,得在家做饭吃,有点人气才好。”   孟唯宁笑道:“好,吃完咱们就去那边市场买菜,都不远。”   -   确实不远,出门五分钟不到就进了早点铺子,点两碗小馄饨,一笼灌汤包,一笼煎饺,两个鸡蛋,一顿早饭就会让人彻底满足。   然后沿河走两分钟,就到了附近的菜市场,鸡鸭鱼肉,还有很多江南独有的小菜。   伏铭以前在西北没见过这样的,到了南黎后也很少去买菜,不由觉得新奇,见到什么都想买,被孟唯宁拦住了:“你别这样,又不远,吃完了再来买,拿回去放坏了。”   伏铭只好有些遗憾地放回去。   “好吧,那就多买点。”孟唯宁有些于心不忍,感觉破坏了孩子的好奇心似的,“反正你今天得干活,可能饿得快,我给你每样都做些,你吃了有力气。”   伏铭立即又眉开眼笑了,抱了一下她,“老婆你真好。”   孟唯宁:“……”   她真的有时候都怀疑这人可能都不到十岁,怎么小孩似的。   她又找了找,买了点土豆宽粉,打算回去试着做一下西北那边的流汁宽粉。   之前她吃过,很不错的,再说了,也不能总做江南菜,伏铭吃得不香。   -   回家以后伏铭就换上了昨天买的那种全身包围起来的围裙,又戴上了一顶帽子,找了双手套套上,就跑去检修电路了。   孟唯宁在厨房里收拾食材,准白做午饭。   厨房里的卫生还没打扫完,昨天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把有些用不上的东西拿去丢了,又扫了灰尘,灶台这些还需要打扫。   孟唯宁戴上防水手套,认真地打扫灶台卫生。   忙活了一上午,她把厨房收拾干净了,出来看伏铭有什么需要,就见伏铭已经脱掉了围裙,光着膀子坐在地上整理电线。   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狂野。   大概是忙得有些热了,他嫌弃围裙太碍事了。   她就站在厨房门口喊他:“伏铭,你要不要喝水?”   伏铭抬头看她一眼,问到:“有没有冰镇过的?太热了。”   “有,你等等。”   他们昨天买了一箱啤酒和一箱矿泉水,她每样都放了一些到冰箱里,就是给他准备的。   -   孟唯宁拿着一瓶冰镇后的水出来打开递到他手边,随口道:“这个麻烦吗?”   “还行吧,不难,就是还挺费事儿的,估计全部弄完得明天。”   “没事,你慢慢来,我们不急的。”   她已经和领导说了,这几天调休,把往后的假期都用掉了,所以不急着回去。   从前她一个人害怕回来,迟衡也不想陪她,她就没怎么回来过,就算回来,也是住酒店,很快又回南黎去。   这一次,有伏铭陪着,还要帮她收拾家里,她就想着多待几天。   “中午给你做个宽粉怎么样?就是你们那边的,我第一次做,下了个菜谱,等会儿做不好就问你。”孟唯宁看他喝完了就把瓶子接过来盖上拿着。   “好,不过你得小心油,那个炸花生的时候,要不你叫我,别烫着你。”伏铭一边整理着电线一边叮嘱到。   孟唯宁虽然不是经常做饭的人,但是炸花生什么的,对于她来说,还是挺简单的事。   不过伏铭连这个都要担心她,她还是觉得很甜。   原来被爱着是这种感觉,事无大小具体,都会被他担心记挂。   “你别担心我了,我先给你做个春卷垫垫肚子,你肯定也饿了。”孟唯宁说着起身往厨房里走。   “多炸一点,真饿了。”伏铭在后面冲她喊。   孟唯宁忍不住笑,回头应到:“好,知道啦!”   -   春卷是外面买的春卷皮加上孟唯宁自己做的馅儿包的,一个个小小的,炸到金黄酥脆,满院子飘香。   孟唯宁又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出来,一起给他拿出去,端了张椅子放那儿。   伏铭跑去洗了个手,过来坐到地上拿起筷子就吃。   孟唯宁看他一口一个,好像真的是饿极了,连忙劝到:“你吃慢点,别噎着了。”   又把啤酒打开递过去让他就着春卷下酒。   她不饿,准备回去准备午饭,被伏铭拽着手拉回去,塞了一个春卷到嘴里。   “你陪我吃点,忙了一上午了,你不饿?”   孟唯宁想说话来着,被春卷堵住了嘴,她只好先把春卷吃了,才开口道:“我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又没做什么体力活,我不饿的。”   “不饿也吃点。”伏铭说着又塞了一个春卷到她嘴里。   她做的春卷是三丝的,里面加了剁碎的肉馅儿,又调了她妈妈教的酱汁放里面,吃起来比外面卖的还香。   孟唯宁一边嚼着春卷,一边想起从前不知道在哪里听说的,北方的男人大多都有大男子主义,觉得女人天生就该是洗衣做饭的。   还听说,那边的女人还没做完饭,先端上桌的饭菜就已经被人吃完了,根本不会有在乎做饭的人有没有吃,也不会有人等她们叫她们。   她一直都觉得,不是那样的。   大男子主义是看人,而不是看地区的,她也曾在南方看到过这样的情况。   现在伏铭这样,她更加觉得,传闻不可信。   伏铭也是北方人啊,至少目前,她都没觉得他很大男子主义,就连春卷这样的饭前小点心,他都要拉着她一起吃,怕她饿肚子。   而他之所以这样,应该跟环境也有关系吧,如果那边的人都像传闻中的一样大男子主义的话,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她被伏铭拉着吃了三四个,就不再吃了,说要去做饭,伏铭不让,除非亲他一下,不然就得再吃三个。   哪有这样的道理,孟唯宁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但又没打算戳破,只好找了个借口:“我没带纸擦嘴,都是油。”   “没事,我又不嫌弃你。”伏铭说。   什么啊,还嫌弃?   孟唯宁一把抱住他的脑袋,气得直接在他脑门上就下了一个黄澄澄的油嘴印。   “做饭了。”   随即转身就跑,免得又被他逮到。   伏铭努力上翻着眼皮想看看,看不见,只好作罢,继续低头吃着春卷喝着啤酒,也没管那油嘴印。   他觉得,在西和这样无所事事地浪费一辈子,似乎也挺好。   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   孟唯宁的流汁宽粉做得还算成功,至少色香味俱全了,虽然说不能谈得上百分百还原西北的味道,但吃起来还算可口。   她又做了些江南菜,烧了丝瓜汤,吃得伏铭撑着不想动弹。   “你休息会儿,等下消食了就去睡个午觉,我一会儿叫你。”孟唯宁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劝他。   伏铭背靠着椅背仰头看她忙来忙去,懒懒地应到:“我又不困,在这陪你。”   他又说:“我实在动不了了,辛苦你了。”   仿佛他只要还可以动弹,就要立马起身帮她收拾厨房似的。   孟唯宁安抚到:“你就别操心了,好好歇歇吧,我这又不累的,你别担心。”   “再不累,让你一个人做,也不太好意思,我一个大男人呢。”   孟唯宁就觉得有点想笑,好像在某些事情上,他还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只不过,不是那种讨人厌的大男子主义。   -   浮生偷得半日闲。   西和的中午时分缓慢的过去了,伏铭也从楼上睡醒午觉下来,精神饱满,还在楼梯上就冲坐在院子里整理花草的孟唯宁喊:“下午好啊栀栀。”   孟唯宁手里还拿着修剪枝丫的大剪子,抬头冲他一笑:“醒了?睡好了吗?”   “睡好了。”伏铭伸了个懒腰,凑到她跟前,黏黏糊糊地伸手要抱,“抱一个。”   孟唯宁举起手里的大剪子,挥舞了一下,“不。”   伏铭才不管她,直接弯腰抱上去,又亲了一口,立即跑远。   “美!”他站到门边冲她得意地笑起来。   孟唯宁被他的幼稚气逗得想绷着脸都没办法,反而一不小心直接笑出来。   她觉得已经真是被他带歪了,以前她多么严肃淡定的一个人啊,现在被他搞得,一生气反而笑出来。   就还挺滑稽的。   她修剪完院子继的花草,就打算把门口的花草也修剪一下。   刚到门口,就发现有车开了过去。   孟唯宁一愣,那车牌号不是……   迟家人回来了?   他们回来干嘛呢…… 第52章 主动散播流言   迟家的老宅就在他们家旁边, 但不是紧挨着的,还隔着一户人家。   从巷子里进去,没多会儿, 就看见那辆车停下了, 首先下车的, 是莫以书。   前段时间她自杀未遂, 现在看来,对她似乎没什么影响, 精神头还是一样的好。   然后后面的车门打开了, 下来的是几个佣人,最后才是迟裕。   好像迟衡没回来。   佣人打开后备箱往里搬东西, 迟裕和莫以书等在外面, 没有先进去。   孟唯宁想先进门和伏铭说一声,就听见汽笛声响, 好像有车从另一边开过来了。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进了门。把门关上, 偷偷躲在里面往外看。   那辆车居然也是迟家的, 不过开过去了, 孟唯宁在里面看不到车上下来的是谁。   她打算先不修剪外面的花草了,拿着大剪子去找正在楼上换电线的伏铭。   伏铭见她着急忙慌的, 怕她摔了,免不了提醒她:“你慢着点走路。”   “伏铭,迟家人回来了。”   还不等走到他面前,她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伏铭换电线的动作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昨天那个郑婆婆不是说,迟衡昨天刚回来又走了吗, 今天又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看见迟裕和莫以书,后面又来了一辆车,我没看见里面下来的是谁。”孟唯宁说着微微皱眉,“你说他们回来是干什么的?难道迟家破产了,在南黎待不下去了?”   伏铭挑了挑眉:“我也没听说这事儿,但她们迟家现在挺难的,这个我知道,不过也不至于破产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难只要没破产,对于他们来说,就没有回来西和这样的小城市的道理。毕竟,南黎的机会和西和的机会,可谓是天差地别。”   “按理来说,昨天七月半,是祭祖的日子,要回来他们早该回来了,偏偏今天回来。”孟唯宁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心里隐隐有点不安,他们如果不是破产了才回来,那他们回来指定没什么好事。”   “别急,我看看。”   伏铭说着跑到另一间房的窗户那里去看。   这间房就在巷子边上,窗户一打开就可以看到整条巷子的景致。   孟唯宁不免觉得自己有点太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想起来从这里可以看到巷子里,反而伏铭一个昨天才来的人都知道来这里观察。   她觉得,她以前也不这样啊?   怎么现在智商无缘无故就没了似的,就离谱。   孟唯宁跑过去跟他挤在一起,探头从窗户往巷子里看,就见迟裕和莫以书还在外面站着,而旁边,站着迟衡和苏荷媛。   这倒是让孟唯宁没想到。   之前苏荷媛来找她合作,想要嫁进迟家,把迟家搞破产,当时莫以书不同意,因此还闹了自杀,现在他们居然可以如此和谐地站在一起。   难道莫以书最后还是妥协了,同意苏荷媛嫁进他们家?   还看到后面又来了一辆车,是专门拖东西的,他们家的佣人一趟又一趟地往里搬东西,他们站在外面等。   迟裕和莫以书两个人,全程跟任何人都没交流,反倒是迟衡和苏荷媛不时笑着说几句话。   苏荷媛不时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好像很宝贝似的,脸上带着温柔幸福的笑意。   迟衡也要伸手去摸,就被苏荷媛轻轻拍掉他的手,娇嗔着推推他,他也就顺势抱住她,不再摸她肚子。   这一幕看起来倒是异常和谐,仿佛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然,这是在她如果不认识他们的前提下。   而她认识,也了解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只觉得有点可笑,还有点恶心。   过了会儿,佣人们把东西全都搬进去后,几人就一同进了门,巷子里的车也就开走了。   他们家的院子不算大,孟唯宁小的时候经常过去,停车是不行的,因为还种了花,所以他们的车只能另外找个地方停放。   他们进了门,巷子里也就没人了,孟唯宁没戏可看,便有些无聊,又有点担心:“你说,他们这一大家子全都回来了,是为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为了我会来的吧?”不等伏铭做出什么反应,她又自问自答,“难道说,他们觉得,在南黎造谣我还不够,所以还要回我的老家造谣我?”   “毕竟他们在南黎造谣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搞得他们家一团糟,所以不甘心,才跑回西和,毕竟这里山高皇帝远,她就算随意污蔑我,我一时半会儿这都不知道。”   伏铭看她猜测半天,不由觉得有点好笑,“他们就这么无聊吗?好歹曾经也算是个成功人士,现在大费周章,难道就为了造谣你一个小姑娘?”   “那真这样的话,”伏铭皱眉,“也有点太不要脸了吧?”   “这谁说得准?毕竟我觉得他们家的人,现在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待了。”孟唯宁说完还自我认可地点了点头,“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他们做的事,让我真的有点怕了。”   伏铭见她似乎真的有点慌乱,便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到:“别怕,咱们这不是就在这里吗?还能让他们随意造谣?”   “那别人不相信我怎么办?”   “我们有证据,而且你爸是治病救人的医生,肯定德高望重,他们迟家,早就为了钱离开了这里,你说大家信谁?”   孟唯宁被他安慰了一番,心里渐渐好受了些。   “要不我们先发制人?”孟唯宁立即想到对策,“我们先把那件事情抖出来,占据有利形势,免得到时候太过被动。”   她之前本来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就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而且她本来也不是喜欢到处吐苦水的人,就想着迟家得到惩罚就好了,却没想到迟家会突然回来。   除了迟家,谁也不知道他们回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她怕自己又像上次一样被诬陷,便打算不将这件事情抖出来。   虽然可能会因此面对的后果是被西和的人议论,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大家都会有自己的判断,这件事错的是迟家的人,而不是她或者她的爸妈。   伏铭想了想孟唯宁提出的建议,觉得也不是不可行,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她自己去说。   还没等他说出来,孟唯宁又自顾自地说到:“但我有点说不出口,我不是那种爱讲八卦的人,我想想,要不我花点钱找几个爱讲八卦的人把这件事传出去?”   孟唯宁从没做过什么坏事,现在要做这样的事,虽然不是陷害别人,她也免不了觉得有点怪异,便寻求伏铭的认可:“你觉得可行吗?”   伏铭就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不语。   在他眼里,孟唯宁一直都是个虽然很温柔容易拿捏的人,但是大多数时候,她也很淡漠沉稳,可能在乎的事情不多,所以什么时候都很淡定。   看上去,就是无欲无求又很独立成熟的一个人。   可是现在,她在他面前,却暴露出自己遇到事情害怕没办法解决时的慌乱的一面。   她不停地想着解决办法和应对措施,又不停地询问他的意见“可以吗?可行吗?怎么办?”,这让他觉得,他走进了她的心里,已经被她当成了依靠,当成了有问题时下意识寻求帮助的第一人选。   她这样暴露自己的缺点给他,对他完全信任,毫无防备,让他内心开心的同时,又觉得如芒在背一样难受。   她对他似乎已经毫无保留了,可他却对她从一开始就有所隐瞒。   这就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了。   爆炸的瞬间,也许会炸毁现在所有的美好。   “我觉得可以。”他说。   尽管内心煎熬又矛盾,他还是选择继续隐瞒下去。   再等等,也许会有什么不破坏关系的解决办法呢?   或者,尽量缩小这件事情带来的破坏力。   孟唯宁得到了他的认可,便立即又吃了一颗定心丸,不再像刚刚那样六神无主。   “我现在就去找人。”   她确实可以找到人,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谁喜欢讲八卦,谁传八卦更快,谁会做这样的事,她都了解。   她只需要找到其中一个人,把钱给她,让她再去发动别的人,这件事很快就会在西和传开。   最快的话,晚上吃饭之前,应该就有效果了。   孟唯宁没从巷子里的门出来,而是从沿街的正门出来的。   然后往前,走大概两分钟,进那条小巷子,找到一个六十几岁的周老婆婆,将这件事情讲给她听。   周老婆婆平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听八卦讲八卦,不图吃不图穿,就图那两句可以引起别人注意的八卦。   而她本人,讲八卦也很具有调动性,就是端一个小凳子往人群里一坐,马上就会成为人群焦点,吸引所有人注意的那种存在。   找她来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   孟唯宁把事情真实完整地讲给她听,因为太过难受,甚至还落了两滴眼泪。   周老婆婆以前受过她爸的恩惠,对她最是喜欢和心疼,立即便义愤填膺地帮她骂到:“真是一群下作东西!”   孟唯宁擦了擦眼泪,请她务必要帮她这个忙,还请她一定要相信自己所说的这些。   周老婆婆一拍大腿,立即道:“你们家的人品这西和还有谁不了解的?就算别人不了解,我周老婆子还不了解吗?我还能不信你说的?你放心,我一定帮你。”   孟唯宁和她道了谢,要给她钱,她却说什么也不肯要:“宁宁,你怎么可以给周老婆子钱?以前你爸妈还在,我去看病拿药,他们不是不要钱就是少收钱,现在他们不在了,只剩下你一个独女,如今你受了欺负,周老婆子还能不帮你?那我周老婆子良心不是被狗吃了吗?”   孟唯宁没想到,几年不见,她竟然也可以感受到西和人给她带来的温暖。   从前,她还觉得,像周老婆子这样喜欢讲八卦的人,不怎么讨人喜欢,而且背后说人坏话,可能品行也有问题,却没想到,周老婆婆为人这么仗义又善良。   纵然以前她也没有因为这些瞧不起周老婆婆,现在也免不了心里生出了几分羞愧,又不停和她道谢。   “别说谢谢,周老婆子虽然一生都爱背后说人坏话,可我周老婆子从不乱说话,我也有我的职业道德,今天哪怕你孟家对我没有恩,就这种事,我也一定会传得人尽皆知。”   “我周老婆子,最讨厌这种品德败坏的人,哎,养条狗都好过跟这种人做朋友。”   孟唯宁见她真的不收钱,也就不坚持了,打算等这件事过去,给她看看身体,送她一些补身体的药,作为报答。   -   周老婆子不愧是八卦界的领军人物。   孟唯宁下午四点过找到她,晚上不到七点,就有了动静。   当时她站在楼上擦窗户,楼下走过去几个人,嘴里讨论着什么。   她停下来仔细一听,居然就讨论的是这件事。   此刻她不得不佩服周老婆子的八卦能力,感觉微博热搜都没她厉害。   她停下听了一会儿,那几个人就走远了,她听不见她们后面说什么,但是,根据她听见的内容可以判断出,是有利于她的舆论走向。   孟唯宁心里松了一口气,想到这件事会带来的影响,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介意地了。   至于这件事会给迟家带来什么后果,那就不是她想考虑也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这件事她没有添油加醋半分,是原原本本地和周老婆婆说的,至于会被大家传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好。   如果后来的流言比现在夸大一些,那也是他们迟家应得的惩罚。   这件事情,公道自在人心。   她没有对谁有任何亏欠和愧疚。   至于迟家人是不是真的回来传她的流言,或者不是专门,只是顺道打算传她的流言,她就懒得再去想这个问题。   既然命中注定让她昨天回了西和,今天又在这里看见他们回来,那就说明,天意如此。   -   孟唯宁心情大好,连晚饭都做了很多菜,搞得伏铭受宠若惊:“这都是为了犒劳我吗?”   她心情好,也就不去解释太多,干脆顺水推舟地点点头:“对呀,你今天辛苦了,这些都是为了犒劳你准备的,你要多吃点。”   伏铭便忍不住笑,问她:“下午你出去找人,找得怎么样,怎么也没见到有什么动静?”   他一下午都在忙碌,修电线什么的。自然没空去管外面的事。   孟唯宁简单应到:“有反应了。”   “什么反应?”   伏铭刚问完,院门就被人哐哐哐地敲响了。   俩人同时转头看向院门的方向,伏铭先放了碗筷,安慰到:“我先去看看是谁,你坐这里别动,先不要出来。”   “嗯,你小心点。”   孟唯宁心里隐隐约约好像猜到是谁了,但也不完全确定。   不过很快,门外的声音就印证了她的猜想是对的。   莫以书扯着嗓子在门外喊:“孟唯宁!你出来!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别以为你装作听不见我就会相信你不在,赶紧开门!”   就很像电视剧里的泼妇。   她一边吼,一边拍门,木制的院门都被她拍得震天响,仿佛要破门而入。   紧接着,拍门声消失了,吱呀一声,伏铭打开了门。   “你叫什么?”伏铭问。   “孟唯宁呢?叫她出来!”莫以书没跟伏铭较劲,一个劲儿地往里冲。   伏铭拦了一下,被她又抓又挠,他缩了一下手,就让她跑了进来。   “孟唯宁!你给我出来!”莫以书进了门就四处找孟唯宁,一边找她一边喊,“出来啊!”   孟唯宁想,大概迟家真的破产了,不然,莫以书不至于一点形象都不要了。   不过还挺有意思的,她现在这样的泼妇样子,倒是跟她年轻时候的泼辣爽快性格很像。   也许,她装了这么多年的优雅阔太太,也装累了,现在开始要释放天性做回她自己了。   孟唯宁知道躲着不是办法,便从厨房里出来,微微带着笑,淡定地喊她:“莫以书,我在这里,别叫了,有点吵。”   莫以书本来背对着她的,一听她说话了,马上就转过身来,看见她气定神闲的样子,更加愤怒了,指着她骂:“你个小贱人!原来你在这里躲着!好啊你,我还没想到,你会给我玩这一出,真有你的啊,小贱人!”   伏铭皱眉不悦:“嘴巴放干净点。”   “关你什么事!你给我闪开!”莫以书冷笑一声,“狗男女。” 第53章 莫以书崩溃了   看过莫以书那么多骚操作, 孟唯宁对她已经毫无好感,眼下见她这么疯狂,出口成脏, 狗急跳墙, 便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器。   莫以书自然不知道孟唯宁有这样的操作, 还在院子里对她破口大骂。   天已经黑了, 但今日十五,明月高悬, 月光很明亮, 所以院子里并不很暗,就连花草都看得清。   孟唯宁就立在厨房外面, 靠着屋檐下的圆柱淡定地看莫以书在院子里跳脚。   其实从前莫以书年轻那会儿骂人比这还凶, 但是没骂过孟家的,孟唯宁当时还觉得, 这人凶是凶,对朋友还挺好。   现在莫以书就站在她家老宅的院子里对她破口大骂,她竟觉得, 时过境迁, 莫以书大概真的这些年被憋坏了都。   莫以书现在这副样子, 跟她前些年装出来的知书达礼温柔阔太太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但好在她以前也见过她这样,所以不觉得突兀。   伏铭通常情况下,是不打女人的,特别这莫以书跟他妈差不多的年纪,他虽然很不喜,却也只能强忍着。   他叫她嘴巴放干净, 叫她滚出去,她都完全不理,他是真没办法。   他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是对小地方他也多少会有点了解。   地方越小,人口越密集,引来的围观群众就会越快,也会越多。   兴许一会儿就有人来看戏了,他要是这时候动手,有理都变没理,还会影响别人对孟唯宁的看法。   这些道理他都懂,因此只能忍着,掏出手机悄悄打开录像,找了个架子上的花盆挡着放起来。   莫以书被气坏了,对伏铭和孟唯宁这一个录像一个录音的操作毫无察觉,骂了半天,都不见俩人有什么反应,她就更气了。   骂架最忌讳对方淡定看戏不反驳,她哪儿能不气?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理亏?是不是也觉得你做的事情真恶心?”莫以书单手叉腰,一副活脱脱的泼妇样子,两道细长的眉挑起来,有些尖锐。   她这些年装温柔贤惠,连妆容都改了,如今却又化回了这样的妆容,可见她是完全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   孟唯宁笑了笑,淡淡道:“我这不是听你说么?你继续,我听着呢。”   “装什么清高啊?你跟我还装呢?爬人家伏大少的床的时候怎么不装?”莫以书气急败坏地问。   这话实在有点太难听,伏铭眉头一皱,垂眸瞥见脚边落了块儿碎瓦块,抬脚轻轻一踢,瓦块飞出去,砸到了莫以书后背。   他力度不大,但是速度很快,从前又经常练习,所以这碎瓦块砸到莫以书背上,相当疼。   莫以书尖叫了一声,直接蹲了下去。   “嘶……”她咬牙吸气,脸都皱起来了,看得出来很痛苦,以至于她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话。   孟唯宁没看见伏铭踢瓦块的动作,看见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以为她要碰瓷,连忙说:“我离你远远的,你有事别赖我,赶紧出去。”   “是不是房顶上掉下来的瓦块砸到你身上了?”伏铭悠闲地站在那里,微微仰着头,一副懒懒的样子,“这房顶年久失修,经常会有碎瓦块掉下来,你看这院里,多的是。”   莫以书又不傻,她站在院子里,就算房顶上要掉下来瓦块砸到她,那也不是砸到她的后背,顶多掉地上崩开的时候砸到她脚上腿上。   但是她现在疼得没办法开口说话,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继续蹲在地上咬牙缓解疼痛感。   “你可快点起来,待会儿这房顶上又掉什么碎瓦块,砸到你,可不关我们的事。”孟唯宁见伏铭那样说,便跟着他的说辞一起说。   管他是不是真的碎瓦块掉下来砸到的,跟莫以书讲理有什么用?   莫以书背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慢慢缓解,变得不在那么强烈,她也终于可以慢慢活动,便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不愧是渣男贱女,沆瀣一气!”   话音刚落,伏铭一抬脚,又一块儿碎瓦块飞了过去,砸到了莫以书脚上。   不打女人,他也没打,只不过莫以书说话太难听,他一时之间忍不了,踹瓦块出气而已,至于踹到哪儿了,就不关他的事了。   反正,他在家里踹,又没在外面大街上踹,有人要跑来他家里撒泼,被误伤怪不了谁。   莫以书立即又是疼得一声尖叫,蹲下去按压着被瓦块砸到的脚,眼里隐隐有了泪花。   就在这时,附近的吃瓜群众也都纷纷赶到,从打开的院门里挤了进来。   其中一个大妈用和事佬的语气劝说:“大家都是街里街坊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吵架?”   “就是啊,莫以书,你一个长辈,怎么冲到别人晚辈家里来追着别人骂,你还跟别人父母是朋友,怎么可以这样?”   “你们的事我们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事情都发生了,已经这样了,大家就算了,何必还要再闹得这么不愉快?”   ……   众人纷纷劝说着,但很明显,大概是因为那些周老婆婆传出去的流言,吃瓜群众帮衬的天平倾向于孟唯宁这一边,都在说莫以书的不是。   莫以书刚刚连连被碎瓦块砸到两次,本来人在疼痛之下就容易流眼泪,眼下她就直接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号啕大哭。   这一哭可把众人吓坏了,也给孟唯宁看呆了。   要知道的是,莫以书年轻时性子要强泼辣爽快,只有她欺负别人的,没有别人可以欺负她,像这样坐在地上哭,实在很颠覆大家的固有印象。   “我怎么这么可怜啊,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吗?可惜啊,我儿子不争气,没有哄好她,她就跟别人首富家的私生子好上了,回头还倒打一耙,说我污蔑她。”   莫以书一边哭一边嚎叫,“你看这男人,就是首富家的私生子,现在跟她结了婚,俩人合起伙来欺负我啊!不仅他们欺负我,他们首富家也欺负我,把我们家赶尽杀绝,让我们家在南黎混不下去。”   “我们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所以我们自己收拾了东西滚回西和。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我们就想回到西和好好过小日子,以后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了。”   “没想到,我们今天刚回来,她就开始造谣我们,造谣我欺负她一个小姑娘。天地可鉴,我一个长辈,我怎么会欺负她?我也回来半天了,我有说过她什么坏话吗?”   “可怜我辛苦大半辈子,到头来一点福分没有享受到。你们说,我要是那种歹毒的人,当初我会在她家出事以后回来把她接到身边照顾吗?当时我们在南黎已经过得很好,多的是飞黄腾达以后不念旧情的人,我们有吗?”   “没想到,人心换不来人心,她竟然在她和我们阿衡婚礼当天,跟别的男人领了证,你们说说,这种苦,谁受得了?我生气不是应该的吗?”   莫以书又开始了她的颠倒黑白,仿佛事实就是她说的那样,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西和的人自然也不知道南黎当初发生了什么事,那些流言他们也没听过。   他们也亲眼见到,四年前迟衡回西和来接孟唯宁,大家当时都感叹迟家有情有义,感叹两家关系好,留个孤女也有人照顾,谁也不知道当初迟家接孟唯宁去南黎是别有图谋。   现在莫以书这么声泪俱下地一说,再加上她以前那么要强,现在居然坐在地上哭,大家顿时又相信了她几分,有人就小声道:“那也太过分了吧?”   没指名说谁,但都听得出来是说孟唯宁呢。   孟唯宁庆幸自己当初经历过南黎的那场流言风波,所以现在面对大家的动摇也可以很淡定。   她先打开录音给大家听了一遍莫以书刚刚冲进院子里以后骂的那些污言秽语,放完录音以后,才不急不忙地解释:“她说的根本就是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就有人说:“可是你莫阿姨以前对你真的很好,突然这么对你没道理啊,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她的那些好都是装给大家看的。”   “你胡说!”莫以书急忙打断孟唯宁,不想让她解释。   孟唯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我是不是胡说,不是你说了就算的,证据我多的是。当初你们迟家出了问题,急需挽救企业的名声,就把我接了过去,大肆宣扬,你们迟家有情有义,照顾故人之女,是有良心的好企业,从而让大家为了你们的良心买账,你们迟家才因此起死回生。”   就听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说:“还真有可能唉,当初我们也那么觉得的,话说当年他们阵仗确实好大,搞得我们全西和都知道了,谁家做这种事会搞得大家都知道啊,又不是什么为国立功的大事。”   孟唯宁看见大家这样的反应很满意,又继续说到:“至于大家今天听见的那些流言,我要澄清一下,那不是谣言,那都是真的。”   刚说到这里,周老婆婆也赶了过来。   她年纪大,但人却很精神,快步走进来,看了一眼大家,开口道:“宁宁说的确实都是真的,今天下午她在街口碰见我,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干什么,她只简单说回来扫墓祭祖,但我看她精神不太好,好像最近都很累,就问她是不是过得不好。”   “大家都知道,孟家人是多么善良的人,从前她爸孟以德,给大家伙看病,是不是经常优惠?有时候还给大家送些感冒药,多好的一家人。宁宁她怕我担心,什么都不肯说,还是我追着问了半天,她才支支吾吾地和我说了这些事。”   “当时她还怕我说出去让别人听见了到处传,还再三叮嘱我拜托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些事。大概就是还顾及着一点旧情,不想让大家知道他们迟家是这么坏的人。’”   “但是大家伙也都知道,我周老婆婆是什么样的人,我啥都挺好,就是管不住这张嘴,再加上我心里确实生气,也心疼宁宁这孩子,就忍不住和几个玩得好的老婆子说了这事儿,没想到大家伙就都知道了。”   孟唯宁也没想到,周老婆婆会突然过来帮她,而且,居然帮她想了这么完美的说辞,这下,都不用她再解释多少,大家也就都心里有数了。   周老婆婆说的没错,从前孟家悬壶济世,大家都多多少少受过她家的恩惠,也都知道他们家的家风是什么样的。   一个好的家庭,培养出来的人又怎么会差呢?   所以顿时大家又觉得,是莫以书在胡说八道,纷纷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还有人对莫以书说:“不是我说你啊,这么大人了,怎么干得出来这种事情,你也是有儿子的人,别人这么对你儿子,你是什么感受?”   “对啊对啊,就是啊,陈大姐说的没错,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谁能受得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啊?又怎么忍心这样对别人,更何况,你们两家人以前关系还那么好,现在人家两口子没了,就剩下一个独女,你们不说好好照顾也就算了,怎么还这样害别人呢?”   “难道真是这些年,被金钱利益熏得迷了眼,连良心也不要了吗!”   大家纷纷指责莫以书,莫以书也不堪其扰,干脆大吼大叫到:“谁都长了嘴会说话,倒是拿出证据啊!就这样诬陷我?”   孟唯宁便立即将下午准备好的之前那些录音视频都拿出来放给大家听。   下午她就想到,可能很快就需要用到这些证据,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之前她就没有删掉,下午拿出来整理了放到一个文件夹里。   大家看完视频和录音,顿时对听到的那些所谓流言更加深信不疑,莫以书就是鬼迷了心窍,欺负了孟唯宁。   孟唯宁看大家情绪激动,都开始指责莫以书了,便又抢在莫以书之前开口到:“至于她说什么我跟伏铭早就勾搭在一起,这纯属污蔑!我跟伏铭在领证之前见面只有几次,而且基本上迟衡都在,我跟伏铭交流也不多,领证也是因为一时冲动。”   “但是伏铭人很好,一直开导我陪伴我帮助我,在那些我孤立无援的日子里,都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是后来才产生了感情。”   “还有,她说伏家打压他们迟家,对他们赶尽杀绝,让他们迟家在南黎混不下去,这纯粹就是他们的胡乱猜测!”   “伏家是大户人家,不会玩弄这些小心机,是因为他们造谣我的时候,带上了伏铭,损坏了伏家的名声,所以伏家撤了资,而其他跟着伏家一起撤资的,也都是人家看不惯他们迟家的所作所为,所以才撤资,是他们自己的想法,根本不是伏家授意。”   “他们自己做了那样恶心人的事,还觉得别人应该继续跟他们好,可别人却不愿意,谁愿意跟这样的人做合作伙伴?”   “而且,他们自己混不下去,就说别人打压,不找自己的问题,一味地说别人的问题,好像全世界都亏欠了他们家似的,这是什么道理?”   “不仅如此,他们还造谣伏家太太容忍不下伏铭,打压伏铭,不给伏铭实权,可实际上,伏铭已经进入了伏家企业开始熟悉参与工作,这叫容忍不下?伏家生气了,不愿意帮他们,这不是很正常?”   孟唯宁说这些也都是真情实感地,以至于情绪太过激动,有点头晕,站在原地摇晃了两下,差点儿晕倒过去,被伏铭眼疾手快地搂住了。   伏铭一直站在一旁安静听着看着,没有参与进来,此时才开了口:“我跟我太太只是简单回来祭祖,顺便检修一下这老宅,别的什么都没想,她出去买东西,碰上了热情善良关心她的婆婆,倒了几句苦水,这莫以书就追上门来骂。”   他说着把刚刚的录像打开给大家看:“我太太念着她是长辈,再怎么难过生气,也没有跟她顶一句嘴,可是你们看她是怎么咄咄逼人的?有几次,她甚至想动手打我太太。”   录像里确实有几次莫以书情绪太过激动看着像是要冲上去打孟唯宁的样子。   众人顿时被这些录音视频已经孟唯宁说的话给完全调动了情绪,伏铭适时开口补充:“我太太最近被她搞得饭吃不好觉睡不好,就连工作也受到了影响,身体素质都比以前差了。”   结合刚刚孟唯宁差点晕倒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此。   大家这下是真的完全看不起莫以书了,对她严厉谴责。   莫以书之前在南黎受到的都是网络暴力,当面大家还装装样子,可现在大家全都当着她的面谴责她,她根本受不了。   “别听她胡说,不是她说的那样!”她还在狡辩着,想为自己开脱。   可是大家现在已经完全不相信她了,将她围在一起,不断地谴责。   大家可以做的,也就只有谴责了,总不可能冲上去打她一顿。   渐渐地,又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些人,全都凑到了孟唯宁家的院子里,有些站不下了,还围在门外,站到前厅。   一时之间,热闹极了。   莫以书崩溃地坐在地上,捂着头又哭又叫。   可从始至终,迟家也就只有她在这里罢了,没有别人帮她说话。 第54章 无聊   迟家老宅内, 佣人们忙着打扫许久没住人的房子。   这间房不大,和孟家老宅差不多,有三间卧室, 但是因为他们家不像孟唯宁他们需要用一间房来做药房, 所以还有多的杂物间之类的空房间。   但就算是这样, 住几个佣人也还是有点拥挤。   迟裕坐在佣人刚收拾好的木制沙发上, 闷闷地喝茶。   其实他们家在南黎也不算完全混不下去,但留在那里会一直被看笑话, 还不如早点回来老家, 日子还可以过得舒坦一些。   男人年轻时很容易有一些想要拼搏的雄心壮志,但到了这年纪, 实在挣扎不动了, 也就懒得再继续挣扎了。   况且,最重要的是, 苏荷媛怀了孩子,而且还一口咬定就是迟衡的。   现在孩子还没出生,又没办法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他们迟家的血脉, 只能等生下来再说。   而且, 迟衡也很坚持, 认为苏荷媛怀的就是他的孩子。   迟衡和苏荷媛之间有什么纠葛,其实迟裕并不太清楚, 只知道有过关系,具体是什么样的,他没莫以书知道的多。   反正现在他们家也就这样,苏荷媛坚持要和迟衡结婚,他无所谓的,只是莫以书不答应。   不答应怎么办?   迟衡一定要娶, 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现在苏荷媛已经住进他们家了,还没领证,但是跟嫁进来没什么区别。   他们家虽然现在是落魄了,但毕竟也富裕这么久,还是很有家底的,其实他不想回这老宅住,因为大房子别墅住习惯了,再回来重新住这老房子,哪里都不喜欢。   他想重新买一套房子,西和房价很便宜,买套房子花不了多少钱,但是莫以书说什么也不让,只要一提这件事情,她就又哭又闹。   前段时间刚闹自杀,一时之间他也不敢惹她,也懒得惹她。   就这么过着呗,走一步算一步,还能怎么办?   人生不就是起起落落,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大富大贵又落魄,这都是常有的事。   -   迟衡正在给苏荷媛准备吃的,水果点心饮料,要什么有什么,苏荷媛撒着娇,这样也不要那样也不要,要他哄着才肯吃。   迟衡倒也有耐心,笑着哄她:“再吃点,吃点,不要饿着了,饭还没做好呢。”   “不想吃了,吃不下,想出去走走。”   “吃点,再吃点祖宗,吃完这个我就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   “好吧。”   苏荷媛到底还是给了点面子,吃下了迟衡给她喂的葡萄。   “我们出去转转嘛,这里好闷。”苏荷媛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迟衡连忙笑着应到:“好,我带你出去转转,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夜景还是很不错的。”   “我就是想看看你从小生活的地方嘛。”   “好好好,挽着我,慢点,别摔跤。”   “知道啦!”   -   苏荷媛从莫以书出去的那一刻,就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下午莫以书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回来以后脸色就很不好看,然后坐在那里也气得一直都咬牙切齿,没多会儿就直接跑了出去。   这一出去,还能是去哪儿?   肯定是去找孟唯宁麻烦了啊。   这么久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那边现在有多精彩,她要赶过去看看。   不过孟家有伏铭在,显然莫以书是欺负不了孟唯宁的,那么,她欺负不了孟唯宁,自然就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想想莫以书也会被别人欺负,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一定很有趣。   “阿衡,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刚从院门里出来,苏荷媛就这样对迟衡说。   从这里去河边,就要从孟唯宁他们家门前过,苏荷媛来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所以,她是故意的。   迟衡不清楚她想什么,也没什么防备,只知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现在她就是怀了孕的人,她最大,他不敢让她心情不舒服。   慢慢就离孟家越来越近了,一眼就看见门外围着一群人,里面传来人群议论声。   “阿衡,这是干嘛呢?”苏荷媛好奇地探头往院子里看,“我怎么听见谁在哭?”   迟衡脸色瞬间变了,莫以书在里面哭,他还听不出来吗?   况且,这是孟家老宅。   瞬间,他放开了苏荷媛的手,从人群里挤进去。   莫以书还蹲在地上哭,被人群围着,不断地指责。   到底是他亲妈,再怎么不好,他也是会心疼的。   一看见这样的局面,迟衡也受不了,赶紧上前蹲下揽住莫以书,想把她拉起来。   莫以书不管迟衡怎么拉她,她都不愿意起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郑婆婆在这里看了半天了,但她不敢乱说话,因为她下午回来后就没出去,也没听见那些传言,所以对于现在的局面一头雾水。   但她刚刚听了这么些,也算是大概有点了解,只不过跟她以为的相差太多了。   她以为昨天迟衡回来帮孟家祭祖啥的,他们关系很好,却没想到如今他们已经反目成仇。   “阿衡,快带你妈回去。”郑婆婆上前劝说,却没想到被莫以书推了一下。   郑婆婆年纪大了,被她这一推,差点摔倒在地,被人扶住了才站稳。   “你这是干什么啊?”郑婆婆惊魂未定,拍着胸口质问莫以书,“我老婆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就是啊,人家郑大妈年纪那么大了,你也不怕把人家推到地上了。”   “我看她现在已经疯了,认不出什么好人坏人,大家还是离远点吧,万一她……”   话还没说完呢,莫以书忽然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给大家都看傻了。 第55章 你不试试?   谁都没想到莫以书会突然爬起来跑出去, 所以根本没人反应过来拉住她。   到底是母子,还是迟衡最先反应过来追上去。   围观的众人也跟着跑出去凑热闹,想看看莫以书到底跑出去是干什么了。   正值夏季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大家吃了晚饭出来转转路吹吹风, 沿河有很多人。   乍然之间, 听见有人喊:“跳河啦, 有人跳河啦!”   刚从孟唯宁家院子出来的人群便霎时间一起往河边涌过去。   孟唯宁和伏铭也听见了,相视一眼, 急忙跟了过去。   -   莫以书确实跳河了, 迟衡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投入了河水中。   河岸的人连忙着急地叫起来, 迟衡纵身一跃, 也跟着跳了下去。   孟唯宁和伏铭追出来的时候,迟衡已经拖着莫以书从台阶那边游了过来, 其他人帮忙将人拉上岸。   苏荷媛却只是远远地站着,带着微笑,淡定地看着这一切。   “妈!”迟衡顾不上别的, 一上了岸就拍着莫以书, 想让她把水吐出来。   莫以书好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跳的河, 所以已经晕了过去。   迟衡拍了一会儿,莫以书吐了一点水出来, 但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他才真的慌了。   这应该算是救援的黄金时间了,他虽然懂,但是因为太过慌乱,反而显得毫无头脑,不知道该做什么, 只一个劲儿地喊。   周围围观的群众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诸如“这是无颜面对孟家了吧”、“看起来好像是醒不过来了”、“该不会就这么没了吧”、“这就是自作孽啊”。   ……   孟唯宁有过短暂的犹豫,但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她还是很快决定过去帮忙。   不管莫以书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作为一个医生,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那样违背医德,以后她也没脸去见她爸。   伏铭跟着过去,见孟唯宁蹲到地上,很快做出了解决措施。   过了一会儿,莫以书就呛着水慢慢醒了。   她第一眼先看见迟衡,后来才看见孟唯宁。   看见孟唯宁那一刻,她像是看见了鬼一样,尖叫着一把抓住迟衡。   倒也没说出什么骂人的话,只是一直瑟瑟发抖,抱着迟衡。   孟唯宁眉头微微一皱,起身对迟衡道:“带回去洗个澡,喝点姜汤,早点睡觉。”   然后便毫不犹豫地跟伏铭离开。   这时苏荷媛才娇滴滴地走到了迟衡身边,挽住他的胳膊,“阿衡,吓死我了,我们快回去吧。”   但她心里却在想着,早知道就不让迟衡带她出来看戏了,免得还救了莫以书一命。   她真的完全搞不懂孟唯宁这个人,莫以书都那么对她了,她居然还要救她,脑袋怕是缺根筋。   这不是圣母是什么?   脑袋没问题的人,都会选择看戏吧,就这样还上去帮忙,关键人家迟衡都没请她帮忙,自己就主动凑上去了。   真是有病。   -   孟唯宁和伏铭回到了孟家老宅,刚刚还一片拥挤热闹的院子此刻已经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而且变得很安静。   外面的世界还是一片热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就是她一开始不想主动说出这些事情的原因。   大家都只是看客,只会用言论将事情发酵变大,但不会去关心事情本身。   她说出这件事,也不过是变成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并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不是莫以书突然回来,她害怕这次又像上次一样,才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但她同时也有点庆幸,还好她回了西和,遇见了莫以书也回来,否则真让莫以书传出什么来,到时候就算自己解释,大家也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影响。   还挺难办的。   说到底,不管莫以书原本有没有打算传流言污蔑自己,污蔑爸妈,现在她的一切后果,都是自作自受。   刚刚她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救了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站在她自己的角度,从前还想搞得迟家破产,但现在她还没有什么举动,迟家似乎就已经破产了。   而如今莫以书变成这样,她觉得,过去的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以后她不想再跟莫以书和迟家有什么瓜葛,至于以后莫以书在西和怎么生活,那都不关她的事。   而且,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以后莫以书应该在西和也传不了她家的坏话了,说出去也没人信。   -   晚饭才吃到一半,现在回来再继续都凉了。孟唯宁回到桌边看了看,将其中几样不可以放到第二天的菜拿去热了热,又把凉掉的米饭加了蛋和火腿小葱花做成炒饭。   伏铭忙着收拾院子里的狼藉,刚刚被人群搞得,花花草草都被糟蹋了一点。   炒饭香味飘出来的时候,伏铭也懒得收拾了,连忙就去洗了手准备吃饭。   今天这这一出戏整得大家都很累,伏铭倒还好,就是肚子饿了。   他本来就忙了一天,晚饭还没吃上几口,莫以书就跑过来闹,他总不可能一边吃饭一边看戏,未免有点太没看戏素养。   因为又解决了一件让人烦躁的大事,孟唯宁心里很开心,也很松快,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便对伏铭说:“明天咱们去买个烤肉炉子,我给你做烤肉吃好不好?”   伏铭一听烤肉两个字,眼睛瞬间像狼见到猎物一样发出惊喜的光芒。   作为一个纯正的肉食动物,他对肉的渴求远远大于对其他所有食物,因此,一听烤肉便觉得,口中的炒饭好像也都不过如此。   “那能买多点牛羊肉吗?”伏铭舔了舔唇,“一说这个,就怀念西北,西北的牛羊肉……什么时候我带你回去看看。”   孟唯宁还是头一次看他这样,馋虫上来的模样,好像也很可爱。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只要我会做的都可以给你做。如果我不会的话,我可以学,但是可能就做得不怎么好了,你别嫌弃就没问题。”   孟唯宁想了想,又补充到:“就是这里工具不太齐全,比如烤箱什么的就没有,你别太为难我就可以。”   “那怎么可以?”伏铭说,“你是医生,偶尔做做饭倒还行,天天做顿顿做,多浪费你的这双手。”   “这有什么的,谁都得穿衣吃饭,况且我又不是临床医生,要拿手术刀,没那么讲究。”孟唯宁宽慰他,给他夹了个丸子,“快吃吧,等会儿又凉了,再热就真的不好吃了。”   伏铭便不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认真吃饭。   -   电线还没全部检修完,这毕竟全部都要更换的话,是一个大工程,需要几天时间,伏铭就先捡着必要的先弄上了,以便晚上睡觉可以照明。   昨晚睡觉有老鼠,伏铭今天特意睡觉前就把门缝全都堵上了,免得万一待会儿又有老鼠钻进来恶心人。   孟唯宁今天不算很累,洗完头洗完澡,没有用吹风机吹干,而是拿了条毛巾坐着慢慢擦头发。   伏铭堵完了门缝,转身就看见安安静静坐着擦头发的孟唯宁。   她的头发长长的,很柔顺,看着就感觉,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   伏铭迈步走了过去。   孟唯宁歪着头,看着窗户外面的月亮,忽然手上的毛巾就被夺走了。   “我帮你擦吧,你肯定手酸。”   伏铭的声音落下来,孟唯宁也就放任他去。   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确实这样举着手久了也挺手酸的。   伏铭的动作比她本人还要温柔很多,倒不像是给她擦头发的,而是给她按摩的。   孟唯宁舒舒服服地享受着伏铭的专属服务,慢慢就变得昏昏欲睡。   刚要闭上眼养神,伏铭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这感觉,就好像一首好的钢琴曲,却刚好在高、潮的部分戛然而止,又像是马上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把枕头抽走了。   总之,就让人心痒痒,又很不爽。   “伏铭……”孟唯宁迷迷糊糊地叫了他一声,却又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似乎,是想叫他继续来着。   “栀栀。”伏铭温柔地低声喊她,弯下腰来,双手轻轻地摸着她的脸颊。   嫩滑的皮肤,就像煮好了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这手感,比摸头发还要让人上瘾。   孟唯宁困得不行,他的双手托着她的脸,她就顺势找到了一个着力点,干脆埋在他双手里,似乎就想着,这么睡过去。   “怎么办。”伏铭按了按她的嘴角,“我又想吻你了。”   话音刚落,就抬着她的脸,照着人唇上亲过去。   就像是果冻一样软嫩,还有点香香甜甜的味道。   伏铭只这么吃了一口,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孟唯宁原本还迷迷糊糊地犯困,被他这么一亲,瞬间就不困了。   刚刚眼睛还闭着,这会儿却一下睁开了,看见伏铭闭上双眼,沉沦地亲吻她,   她眨了眨眼,觉得好像这感觉似乎还不赖,便开始回应他。   也许她不该回应他。   只不过刚做出回应,伏铭就像是鞭炮瞬间被火点燃了似的,亲吻的动作和力气都变得比刚刚凶猛。   孟唯宁感觉自己承受不住了,脑袋一直往后仰,脖子也跟着有点酸了。   她想张开嘴叫他温柔点,却像小白兔给大灰狼开了门。   吃到了……   软软的滑滑的。   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片子,她有点顶不住了,变得贪婪起来,渴望更多。   大床是柔软舒适的,孟唯宁躺下去的时候,甚至想主动点脱掉睡裙。   但明显有人比她更着急,不待她有动作,就比她先动了手。   孟唯宁就感觉,一个暖炉烤遍了全身。   “没有雨伞。”伏铭埋在她脖颈处,呼出团团热气,“用嘴可以吗?手呢?”   孟唯宁晕晕乎乎地想,他在说什么鬼话呀,什么雨伞什么嘴呀手呀的,想要干嘛?   “也许,我的嘴更温柔。”他说。   孟唯宁还没想明白,也还没回答。   伏铭忽然离开了她的脖颈,脑袋往下。   那是……   孟唯宁一个灵光乍现,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瞬间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她哪有那经验,害羞死了,吓得马上就要弹起来,被伏铭按住了。   “你不试试吗?”他问。   那……   孟唯宁心口狂跳。   要不试试?   见她不回答,伏铭就自动当成她默认了。   他低下头去。   孟唯宁握紧拳头,闭上眼。   “吱吱吱……吱吱……吱吱……”   老鼠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就好像在她耳朵边上叫,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忽视这个声音。   “老鼠……伏铭,老鼠又来了。”   孟唯宁吓得一下夹紧腿,想要跳起来。   “嘶……”   伏铭吸了口气。   “你谋杀亲夫啊。”他说。   孟唯宁一瞬间脸臊得红成猴屁股,却又被老鼠的叫声唤醒意识。   “你快去看看,哪里有老鼠。”她说,“别又跑到床上来了。”   “操。”伏铭低骂了一声,“明天吃老鼠肉。”   孟唯宁:“……”   今天有电,开着灯,伏铭犄角旮旯都找遍了,也没找到老鼠,最后却在窗户边上找到了。   他就说,他堵那么严实,怎么还可能有老鼠钻进来。   “这窗户关上就不透气了。”伏铭微微皱起眉头,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外面,“要么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快睡吧。”   明天一定得去买老鼠夹子,弄死臭老鼠。   伏铭咬牙切齿地想。   没道理他一个西北砍王,接二连三被老鼠坏了好事,说出去都让人笑话了。   孟唯宁犹豫着,叫他也睡觉。   虽然她害怕,但哪舍得就让伏铭这么站着替她守。   “没事,我热得慌,睡不着。”伏铭安慰她,“一身燥气。”   孟唯宁品了品,大概明白他为什么燥热,便羞得不敢跟他争论,乖乖躺下睡觉。   -   第二天一早,孟唯宁还在做早饭,伏铭就跑街上去了。   她以为他急着去买什么需要用到的修理工具,却没想到,她早饭做好了他都还没有回来。   担心他来这边才这两天还不认识路,便打了电话给他。   没想到,他说:“我找了半天,好多店都没开门,想买几个老鼠夹子,愣是没买到,还要等会儿,要不我买两包老鼠药得了。”   “你这么急着去买那些干什么?”孟唯宁有点好奇,“现在确实还没开门,我们这里的店铺开门都比较晚的。”   “我弄死臭老鼠,免得一天天坏人好事。”伏铭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怨念,似乎还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倒也不用——”   孟唯宁本来想说,倒也不用这么生气,转念一想,他说的话好像也有点太直白了吧。   瞬间她又觉得羞,便立即改了口:“那你回来的时候顺路买点泡菜,就到早点铺子买就可以。”   “好,一会儿买完就回来。”   -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伏铭终于回来了,提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看起来像是装了什么作案工具,满满当当的。   孟唯宁不免好奇:“你这是买了多少?”   “二十个。”伏铭一脸愤愤的表情,“我每个地方都放,它要再敢来,看我不弄死它。”   孟唯宁:“……”   多大人了,跟老鼠置上气了。   小孩儿一样。   -   吃过饭伏铭就把买回来的二十个老鼠夹子放了,每一个老鼠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他都放了老鼠夹子。   看着遍地都是金属闪光的杰作,他满意地挑了挑眉,拍了拍手下楼去。   孟唯宁已经又开始打扫卫生了。   她好像停不下来,昨天修剪了花花草草,今天又开始整理墙壁窗户上的灰尘。   “放好了?”孟唯宁看见伏铭从楼梯上下来,就顺便问了一句。   问完后,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自己也在期待什么?   期待什么呢,期待昨晚即将发生的,却又没来得及发生的事吗?   就这么简单想了一下,她就感觉。   真是糟糕,她似乎真的有点期待。   她把这个归于自己现在年纪慢慢大了,所以需求也大了,是正常的反应。   毕竟以前,她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就连看片都是单纯为了解压,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想法。   伏铭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冲她咧嘴笑道:“放好了,看谁还敢坏我好事。”   孟唯宁:“……”   你就不能委婉点吗,为什么要那么直白。   孟唯宁心里羞恼地想,她还是第一次呢,总会害羞的吧。   -   然而,事实是,晚上伏铭根本就没有机会。   下午准备晚饭的时候,孟唯宁来了例假。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做了家务有点累,还是情绪太过波动,她居然有点小腹疼。   伏铭哪里舍得让她再做晚饭,给她按摩了一会儿小腹,就跑下去接手厨房。   孟唯宁躺在床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快黑了。   小腹疼痛缓解了一点,她便打算起床下楼去看看伏铭在干什么。   手机被伏铭放在她的枕头边,也不知道现在这会儿几点了,她就顺便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除此之外,还看见有一条陌生的号码发送过来的短信。   电话号码显示归属地是西和,内容却是:你真的觉得,伏铭像你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吗?   孟唯宁一愣,根本想不到,在西和,会有谁给她发这样的一条短信。   这条短信的内容这么奇怪,又这么让人感觉到不适。   孟唯宁眉头一皱,总感觉有人恶作剧,或者故意想要挑拨她和伏铭之间的感情。   而这个人,会是谁呢?   迟衡?   孟唯宁除了想到他,也想不到别人了。   但迟衡为什么现在突然说这个,之前都没有。   难道他对昨天莫以书跳河这件事无法释怀,所以就这样想搞得她跟伏铭也不痛快。   孟唯宁懒得搭理迟衡,直接删掉了短信,根本没往心里去。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刚走到卧室门口,手机一阵震动,还是刚刚的那串号码,发来了一条新的短信。   这一次的短信,就要比之前的那条短信内容更多更丰富。   孟唯宁本来都懒得看,打算直接删掉的,但又被好奇心吸引着,看了两眼。   短信里说到:   伏铭根本就不像你看到的那样简单,事实上,他真的很擅长伪装自己,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完美的男人形象,从而吸引你的注意和喜欢。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计划的,从在清楼遇见你的第一面,就已经开始诱捕你了。你以为,你遇到一个温柔善良的好男人,殊不知,他却是那条最会伪装的蛇。   他冷血,残酷,阴狠,根本不像你想象之中那么好。他甚至也很有耐心,步步为营,等你一点一点地沦陷进去。   你以为,那些不经意的接触,其实都是他精心布局的结果。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成为了他的猎物,可他没让你知道这些吧?   他是不是装作慢慢对你动心的样子?是不是装作日久生情?是不是装作温柔绅士?是不是装作单纯幼稚?   你别被骗了。   伏铭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对你,永远都是猎人和猎物,而不是爱人对爱人的真心。   如果有一天,猎物被猎人吃掉了,你觉得,你还剩下什么?   不如你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瞒着你不让你知道的?   只需要看他的表情,和回答你这个问题的速度,我相信,你就会有答案了。   -   短信就到这里为止,很长的一条短信,大段的文字。   孟唯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居然还看完了。   看完了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完了的第二反应:这人到底是谁?他说的这些都是编的吧?   她又开始纠结,是不是迟衡发的这条短信了。   她总感觉,迟衡那个脑袋,说话不会这么有条理又这么清晰。   难道是……苏荷媛?   如果是苏荷媛的话,孟唯宁就更疑惑了。   苏荷媛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这个人是想提醒自己,苏荷媛跟她不是朋友,不至于这样。   如果这些是假的,那么这个人就只是单纯地想要破坏她和伏铭的关系,苏荷媛也没有这个必要。   孟唯宁想了想,犹豫删掉还是不删掉。   她很信任伏铭,但却又对短信的最后一句话记忆深刻。   要去问他吗?   万一是假的,他应该会很生气,再也不理自己吧。   如果是真的,孟唯宁想,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半晌,她打开了门,刚走出去,伏铭就听见了声响,抬头冲她笑道:“醒了吗栀栀,肚肚还痛不痛?”   这么……温柔体贴。 第56章 莫以书疯了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孟唯宁抬头看了眼天空,一轮圆月高悬,照得整间院子都很明亮。   伏铭手里拿着一个木瓢, 旁边地上放着一个桶, 看起来刚刚是在浇花。   但他此刻抬头看着她, 她就觉得, 他怎么那么乖巧,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他自己就主动做好了。   刚刚那条短信又跳入脑海, 孟唯宁皱眉压了压,随即对伏铭笑起来, 应到:“睡了一觉, 已经好一点了,你做了晚饭吗?”   “熬了粥, 准备做两个小菜,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就还没做。”伏铭把木瓢丢进桶里, 冲她勾了勾手, “你下来。”   孟唯宁扶着楼梯扶手快步往下走, 伏铭一边叫她慢一点一边赶过来接她。   她下了楼梯,直接被他搂进怀里。   “你干嘛用跑的?”伏铭一边低头问一边亲了她一口。   “想你。”   孟唯宁尽量忽视那条短信带来的影响, 不去想短信的内容,只在意伏铭对她的态度。   “怎么睡了一觉还学会撒娇了。”伏铭笑着按了按她的嘴角,凑上去亲了一口,“变黏糊了。”   “你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   伏铭弯了下腰,提起她双腿分开抱起来架在腰上。他力气大, 长得又高,这么抱着孟唯宁,一点都不吃力,像抱小孩儿似的。   孟唯宁顺势搂住他脖颈,趴到他肩上。   他们这样亲密无间,就好像一个个体,孟唯宁趴在他的肩头,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   很奇怪,似乎他一直干活,但身上也没有汗臭味。   孟唯宁又仔细看了一眼,原来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伏铭抱着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就像哄小孩儿睡觉似的。   孟唯宁没忍住又叫了他一声:“伏铭。”   “我在。”他说。   孟唯宁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就只是想叫一下他而已。   “伏铭。”她又叫了他一声。   “我在。”他给了同样的回应。   孟唯宁想,她不该问,不该好奇。   他这么好,对她这么好,他会一直陪着她,一直对她好的。   她只有他了。   她不敢想,如果没有他,她该怎么办。   她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再去重新爱下一个人了,也不敢交出自己的心,给别人信任和爱。   “伏铭。”孟唯宁将他搂紧了一些,“我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表白,对他说爱这个字。   她真的有很认真,也很用心,虽然不是什么精心准备过的场合,但她就是突然想这么说。   她想说给他听,也想说给自己听。   她想要,坚定自己的想法。   伏铭没有想到她会表白,所以那一瞬间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直接愣住了。   过了会儿,他大概是回过神了,收了收自己的表情,认真地回复她:“我也爱你。”   “伏铭。”孟唯宁又叫他,“我肚子饿了,你快炒菜,我要吃饭。”   伏铭因为她的那句表白,就像中了几亿大奖似的,高兴极了,咧嘴笑着应到:“马上就去,好老婆,亲亲。”   孟唯宁没有害羞拒绝,而是抬起头来,捧着他的脸直接亲了下去。   她的所有接吻实际经验都来自于他,次数不多,但看片足够多,理论经验很丰富。   丰富到有点不正经,让伏铭心猿意马,腿都发软。   孟唯宁却浑然不觉,只是下意识地亲吻,直到她也累了,停下的时候嘬了他一口,都发出了响声。   她也不知道会这样子,顿时害羞地埋进伏铭脖颈处。   “怎么亲完了你自己还要害羞。”伏铭忍不住笑。   孟唯宁懒得跟他说,羞愤地拍了他一下。   伏铭正要再说什么,孟唯宁就感觉下面一阵汹涌,立即要从他身上下来。   “我要去洗手间!”她着急忙慌地喊。   伏铭按住她,不让她乱动,淡定地安慰:“不就是换个卫生巾吗,我抱着你去。”   孟唯宁拿他没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   晚饭吃过后,难得不用忙碌,也没人吵闹打扰,孟唯宁便拉着伏铭出去转转路。   西和的夜景不如南黎繁华,但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好。   这样的城市,节奏不如大城市节奏快,人们生活很悠闲,出了门,外面就是街道和河岸,随处可见老大爷和老奶奶手拿扇子悠闲地走在路上,还有小孩子成群结队地在路上奔走笑闹。   不时有小三轮开过去,或者外卖的电动车。   沿河的商铺这时候还开着,虽然早上开门晚,但是晚上关门也晚,一路上都亮着灯,卖着夜宵,街上都是不同的香味。   人间烟火气,不过如此。   孟唯宁拉着伏铭从河的这一边一直往前走,然后又过了桥,从桥的那一头走回来。   全程总共花费一个小时,买了几样夜宵打发寂寞。   回到家里,洗漱完就上楼睡觉。   这一次,伏铭只轻轻吻了吻她,没敢有什么太过分的动作。   睡觉的时候,伏铭伸出一只手,让她拉着,看着她睡着了才睡。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放了老鼠夹子的原因,竟然再也没听见老鼠叫。   伏铭半天睡不着,就一直想。   那老鼠为什么叫声是吱吱吱的呢?   就好像叫他的栀栀似的,真让人隔应。   -   又在西和留了两天,伏铭把孟家家里所有的电线全都重新换上了新的,开关也全都更换了。   除此之外,房顶找了专人重新翻新,本来他要自己上去弄的,孟唯宁不放心,一定要让他找专业的人做这个。   专业的人有做安全措施,但孟唯宁还是不放心,让他在旁边盯着,不让别人出事。   还有窗户和门,也全都检修过,坏掉不用的东西,经过孟唯宁的允许,修不了的就拿去丢掉。   孟家老宅被他们这么一收拾,变得焕然一新,有了人气。   街坊邻居都说,孟家有个好女婿,虽然是什么首富的儿子,却一点都不摆架子,见谁都笑着问声好,还自己动手把孟家老宅给翻新。   孟唯宁在楼上窗户边擦玻璃的时候,就这么听见了楼下街上的人夸伏铭,不由得微笑起来。   看,大家都觉得伏铭是一个很好的人呢,她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   莫以书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自从那天跳河被救上来以后,她就每天患得患失,如同行尸走肉,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不管谁叫她吃饭,她都不答应。   到底是年少夫妻老来伴,迟裕虽然对莫以书有很多不喜欢的地方,但毕竟也是风风雨雨一起走过来这么多年的人。   莫以书对别人可能不好,对这个家却是付出了一切。   他也不忍心,她辛苦大半辈子,就这么样收尾,便亲自劝她吃饭。   “阿莫,你吃点饭,吃完饭,我带你出去散心。”迟裕坐到莫以书旁边的椅子上,语气是少有的温柔。   莫以书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也没看见他走了过来,不为所动。   “阿莫。”迟裕叹了一口气,又接着叫了她一声。   莫以书好像听见了,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迷茫地问他:“你是叫我吗?”   “对,阿莫,是我叫你。”迟裕说,“吃点饭好吗,吃完饭,我领你去散心。”   莫以书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听完这句话,又没反应了,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想什么。   迟裕看见她现在这样,其实也很难受。   他没办法将所有的错都归于莫以书,只是他不想承认自己有错,所以从来都只会怪她。   他要承认的是,年轻的时候,他确实喜欢的是宁舒。   宁舒温柔,一头长发飘逸,笑起来让人感觉心都化了,哪怕心里烦闷,见到她的那一刻也忍不住开心。   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不会对温柔貌美的宁舒心动,除非他不是男人。   只不过,大多数人觉得,宁舒不会属于他们,所以也只是简单欣赏,不会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是他不同。   宁舒是他和孟以德共同的朋友,而且,如果真要严格来算,是他先认识宁舒的。   那时候他们三个走得近,他以为自己有机会,所以总忍不住靠近她。   只是慢慢地,他发现,宁舒的目光总是落在孟以德身上,随着他移动而移动。   不仅如此,宁舒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点欣赏和仰慕,有时候还会有藏不住的娇羞。   哪怕他是个粗心的男人,也感觉到,宁舒喜欢孟以德。   但就算那样,他也没有放弃过喜欢她的念头。   因为,孟以德是个比他更不懂感情的男人。   少女少男都容易怀春,都有情窦初开的时候,但是孟以德没有。   孟以德天天就喜欢研究中草药,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他觉得,孟以德根本没有感觉出来宁舒喜欢他,也不会对宁舒动心。   感情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他相信,只要孟以德不动心,他们就成不了。   他们成不了,那么他就有机会。   他一直努力对宁舒示好,想让她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让她的眼里,对自己也有一丝丝属于男女的正常眼神。   可惜没有。   他没有等到宁舒对他心动,却等到了孟以德挠着头害羞地和他说:“宁舒说她喜欢我,怎么办?”   那一刻他仿佛被雷击中了,但还是抱着一点期望,问他:“你喜欢她吗?”   孟以德点头:“喜欢。她真漂亮,也好温柔。”   那一刻他才是真的绝望了,两情相悦,从来没有这么让人绝望的事情。   他和孟以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只能强忍着内心的酸楚对他说:“那你就和她表白,直说你也喜欢她,开始追求她,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抓住,万一被别人抢了先,你不后悔?”   孟以德又挠了挠头,有些犹豫:“但是我不会谈恋爱,跟着我会不会委屈了她?”   “喜欢就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合不合适,先谈了恋爱再说,你都没谈恋爱,就怕这怕那,你算什么男人?”   孟以德被他这么一鼓励,顿时有了信心,下了决心,点头道:“那我这就准备准备,找个时间和她表白,希望她不会拒绝我。”   “想什么呢,人家女孩子都主动表白你了,你还怕什么人家拒绝你?”   迟裕心里都揪成一团,但却还是强撑着露出笑拍了拍他的肩,借着玩笑说出心里话:“加油兄弟,你不上的话,我可就要上了,到时候被我抢了你可别怪我,我好喜欢她的,你不要我要。”   孟以德立即看了他一眼,认真确认:“你也喜欢她?那我……”   迟裕知道他是想说什么,兄弟之间为了一个女人争吵,反目成仇,他也不想看见,只好假装不在意安慰到:“没有兄弟,跟你开玩笑的,你放心大胆地去追,我不会有什么想法的,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寻求我的帮助,我好歹谈过恋爱,还是多少了解一点。”   孟以德再三确认:“你真不喜欢?”   “真不喜欢,快去追啊!”   孟以德这才放心了,笑着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以后结婚请你喝喜酒。”   -   迟裕回想起那些过往,仍旧觉得不后悔。   不管怎么样,孟以德都是他这一生的好兄弟,他从不后悔撮合他和宁舒。   那些年少意气风发的日子,永远都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最纯粹的回忆。   只是,后来他却因为困难而做了那些事情,以后就算下去,也无颜面对他了。   迟裕明白,自己年少的时候喜欢宁舒,后来虽然也没有真的很喜欢莫以书,但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哪怕他不爱莫以书,也真的有了亲情在里面。   莫以书是他的亲人,虽然他没办法真心爱她,但却也不会不管她,无法看着她现在这么可怜还无动于衷。   说起来,错的又怎么会只是莫以书一个人呢?   莫以书她只是因为喜欢他,才心甘情愿做那些事情。   她只是因为想这个家好好的,所以变了那么多。   严格来说,她是一个坏人。   不严格来说,她是为了这个家,才做了坏人,他又怎么可以像别人对她那样对她呢?   迟裕想到这里,伸出手去,覆上她的手,温柔道:“阿莫,你吃一点,好不好,你都几天没吃饭了,再不吃,会饿坏自己的。”   莫以书低下头,看着迟裕的手,眼睛眨了下,有点呆滞。   “阿迟,你这是……”莫以书顿了顿,“干什么呢?”   “阿莫……”   莫以书抽出了自己的手,别开眼,嘴唇颤抖着,受宠若惊地说:“你别这样。”   别这样委屈自己,别这样勉强自己,别这样,做一些自己不喜欢不想做的事。   谁又不明白,他根本不爱自己呢?   做这样的事,不过是因为问心有愧罢了。   活在这世上,谁又不问心有愧呢?   她也问心有愧,她问心有愧的事情多了去了,可是做都做了,那又能怎么办?   谁又是干干净净的来了,干干净净地走。   没有任何一个人,没有做过亏心事,只是看事情的严重程度罢了。   莫以书并不想因为亏欠得到什么爱情,也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爱情。   这些年,她做这一切,虽然有过后悔,可更多的是,不后悔。   后悔没有任何用,有的路,走了就不能回头了。   迟裕没想到莫以书会抽出手,他以为她会握住自己的手。   这一出,他也有点尴尬了。   “阿莫,你别这样拒绝我。”他说,“吃点饭吧,佣人都做好了,吃了我带你出去散心。你别拒绝,别不吃饭,算我求你的。”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亏欠了你,你别折磨你自己。以后的路,我们好好走,我会陪着你的,就像你从前陪着我一样。”   莫以书却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   迟衡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出他太熟悉了,马上冲出去将莫以书抓住带了回来。   “妈!你不要再自杀了!”迟衡皱着眉喊到,“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你自杀了就会解决,也不是你自杀了,那些话就不会再有人说,只是你自己听不见了而已,不要再做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了!”   莫以书最爱的人,年轻的时候是迟裕,后来就是迟衡。   迟衡这么大声吼她,还是第一次。   她忽然抬头看着迟衡,眼里慢慢溢出眼泪,渐渐地蹲在地上,埋头大哭。   迟衡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现在的反应真的太脆弱了。   “妈……”迟衡跟着蹲下去,语气放软了些,“我不是要凶你,我只是跟你讲道理,我怕说太轻了你不听,我也是为了你好。妈,我想要你活着,好不好?”   “你很快就要有一个孙子或者孙女了,那是我的孩子,是小时候的我,你不想看他一眼吗?你不想抱抱他吗?”   “我的孩子,你忍心让他一出生就没有奶奶的疼爱吗?你忍心别人都有奶奶爱着,他却没有吗?到时候他问起我,奶奶呢?我怎么回答,难道我要说,你奶奶自杀了?”   也许是他提到了小时候的他,让莫以书动容了,她停止了哭泣,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半晌,茫然道:“孩子?孙子?小时候的你?”   迟衡连忙点头:“对,我的孩子,你的孙子,小时候的我。”   莫以书又低下头去,过了会儿,忽然疯了一样笑起来:“你真以为那是你的孩子?你以为,那个女人,真的会愿意给你生孩子?”   “那不是我的孙子!”莫以书大吼着,“那是别人家的野种!!!野种!!!!”   苏荷媛就站在房间里的窗户边看着外面,听见莫以书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一跳,顿时有些慌乱。   莫以书为什么会那样说?她发现了什么?   苏荷媛皱了皱眉,坐到椅子上,撑着头回想着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她这次回国,并没有很嚣张,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莫以书应该不会注意到她的动静才对。   莫以书对她这次的了解,应该也只有她和迟衡睡了吧?   她跟别人睡,莫以书应该不知道啊?   莫以书这么说,是想故意污蔑她误打误撞,还是她真的知道点什么呢?   苏荷媛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迟衡不等莫以书骂出更多难听的话就捂住了她的嘴,小声道:“你小点声妈,媛媛她在睡觉呢,你别把她吵醒了,她还怀着你的孙子,你这样说话,媛媛听见了该有多难过?”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也不愿意接受她,可毕竟人家已经怀孕了,肚子里有我的骨肉,有你的孙子,有我们迟家的血脉。”   “而且。你别说人家怀的是什么野种。媛媛虽然爱玩,但是我知道,她爱我,她喜欢我,如果她要怀孕生孩子,只会为了我生,只会愿意为了我生,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接着便听一阵唔唔唔的声音,然后迟衡一声尖叫,好像是被莫以书咬了一口。   “你放什么屁?你的孩子?那是野种!我说是就是!好,你不让我自杀,那我就不自杀了,我要好好活着,我要等苏荷媛生下那个野种!”   “等她生下来!我马上就带着那野种去做亲子鉴定!我倒要让你看一看,你是怎么样愚蠢的东西!”   “老娘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要爱上你爹这么个玩意儿,还生下了你这个蠢货!活该我这一辈子不痛快,活该我这一辈子结局不好,我就是瞎了眼!”   “妈!我求求你别这样说,媛媛还不稳定,你别让她流产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这是我第一个孩子,你别这样!”   “你闭嘴!!!”莫以书大吼着,“你这个蠢货,我就要让她流产怎么了?一个野种有什么好稀奇的?她那么爱玩,谁知道有没有病?”   “说起来,你倒是应该去医院看看,别被那个贱人传染了什么你都不知道!最好,你们全都马上消失!”   莫以书已经彻底疯狂了:“最好全都消失!消失!我今晚就放火,烧了房子,我们一起死了算了!要不我现在就去买老鼠药,我们一起吃了,一起死了,反正活着有什么用?有什么意思?不还是被人骂?” 第57章 原来早就见过她了   莫以书在家里发疯的时候, 孟唯宁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和伏铭回南黎。   西和虽然很好,但人生在世,不可以总是呆在舒适圈, 需要工作和社交, 需要去见更多的东西。   当然, 最主要的是, 她的假期要结束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休假太多, 如果再继续休假, 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是下午时分,太阳慢慢落了坡, 还剩下一点点余晖, 从瓦房顶上斜斜地落下来,投在墙上。   孟唯宁将一瓶周老婆婆送她的酱菜交给伏铭, 让他放进行李箱里,到时候带回西和去吃。   西和这里有很多种类的酱菜,每家每户到了该做酱菜的时节都会做起来, 放到土陶坛子里密封, 吃到第二年, 差不多也就吃完了可以做新的。   孟唯宁喜欢喝粥的时候吃一点酱菜,特别舒服, 只可惜她自己不会做,这些年都是从网上买的。   上午的时候,她想着要离开这里了,周老婆婆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她得去表示一下谢意,于是就带上伏铭, 买了些补品和补药过去。   又给周老婆婆顺便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她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素质却很好,只有一些小毛病,正常人都会有的,这大概和她的心态有关系。   周老婆婆从来都不是可以藏得住话的人,有什么话当场就说了,不会心里憋着,所以也不会憋坏自己身体,影响自己心情。   孟唯宁见她好好的,心里也很开心,和她聊了一会儿,就提起他们明天要离开这里,回南黎去上班了。   周老婆婆受了他们的礼物,说她一个老婆子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可以作为回礼的,就给了他们一瓶酱菜。   孟唯宁开心极了,和她道:“谢谢周婆婆,我很喜欢,就是想吃,没好意思开口。”   周老婆婆被她逗笑了,温柔道:“以后每年回来,我都给你,只要我还做得动,不要觉得,没有亲人就不愿意回来,大家都是你的亲人呢。”   孟唯宁被她说得很感动,一阵热泪盈眶,应到:“好,以后每年我都会回来的,您也好好保重身体,下一次回来我领你去玩。”   从前她和周老婆婆算不上关系很好,就是街坊邻居的感情,但是经过那件事后,她内心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真心希望她可以一直好好的,天天和大家聊聊闲话,也挺好。   周老婆婆人老了,总是容易流眼泪的,被她说得眼泪汪汪的,又笑着说:“好好好,我等你回来领我去玩呢。”   -   下一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孟唯宁把那些可以提前收起来的东西都收好了,就连厨房里的东西,除了晚饭会用到的也都收起来。   最后夕阳的余晖也快消失的时候,她站在屋檐下,从左往右仔细地打量自己的家。   这间老宅已经几年都没人气也没住过了,而这一次,他们回来将老宅里该换的换,该修的修,打扫得干干净净,又住了几天,老宅里忽然间也有了人气,看起来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冷冷清清的。   这种看着从前自己住的地方变得很好的感觉,是真的很棒,她以前从未有过,是伏铭给了她这种体验。   “伏铭。”孟唯宁转过头去叫正在整理行李箱的伏铭。   伏铭正把叠起来的衣服往里放,听见她喊,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孟唯宁摇摇头,眼神很温柔,声音很轻地和他道谢:“谢谢你。”   伏铭一愣,挑了挑眉,好奇到:“谢谢?”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她说。   伏铭就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一屁股坐到地板上,耍赖一样,淡淡道:“就这样吗?”   孟唯宁:“不然呢?”   “太没诚意了,你应该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抱着我亲一口,然后对我说:谢谢你老公!我爱你!啾啾啾!”   孟唯宁:“……”   这人抽风什么时候才会好。   但思考了几秒,她还是走了过去,蹲到地上,凑上去亲了一口他的脸,认真地说:“谢谢你,老公。”   “嗯……啊……这……”   伏铭瞬间不会说话了似的,嘴角想合上却又合不上了,眉头一直挑起来,内心的欢喜根本就藏不住。   整个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话都不会说完整。   “那……”伏铭食指弯着摸了摸鼻子,强装淡定,“客气什么。”   下一秒,却又猛地把人揽进怀里,紧紧按着,心口狂跳。   “老婆,老婆,老婆,我爱你!爱你!你再叫一声老公好不好?”伏铭低头猛地亲了她几口,“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孟唯宁被他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操作吓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我也爱你,老公。”孟唯宁唇角微翘,眼神温柔又眷恋,“有你真好。”   她想,别人说的那些话,她从一开始就应该不信,看到的第一眼就直接删掉。   她应该给伏铭百分百的信任,而不是要看完短信才删掉,让自己心里过这件事。   她觉得,伏铭这么好,自己还对他不够信任,是对不起他。   以后也不要问了,就当那条短信从没出现过。   其实她也想过,当初那条短信收到的时候就应该马上拿给伏铭看,然后跟他一起吐槽:这谁呀,神经病,说这些。   如果当初那样做了,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她心里也不会想着这件事了。   可惜她删掉了那条短信,又没立即和他说,现在再说,总怕他会多想。   她不想让伏铭不开心。   伏铭从小也过得不幸福,可是却可以把所有的温柔和爱都给她,她又怎么可以不对他好一点呢。   -   相对于孟家老宅里的温馨和岁月静好,迟家老宅里已经闹翻了天。   苏荷媛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不确定莫以书是真的知道什么还是根据她爱玩而随意做出的猜测,总之她不可以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外面莫以书还和迟衡继续争吵着,苏荷媛直接从卧室里冲了出来,直直地就要往院墙上撞。   迟衡没来得及拉住她,还真让她撞上去了。   苏荷媛在墙上撞了个包起来,还真挺疼,但是无毒不丈夫,必须要狠。   迟衡这才反应过来,追上去扶住她,着急又心疼地关心到:“媛媛!你没事吧?这是干什么?”   苏荷媛歪倒在他怀里,泫然欲泣,“阿衡,我没有,我没有,不是野种,她那么说我,我干脆撞死算了!”   苏荷媛说着又要挣脱迟衡去撞墙,被迟衡拦住了。   “媛媛!你不要这样!”迟衡心真的有点累了,两个女人都这样,他哪个都没办法大吼大叫,都要哄着。   莫以书跳着脚大骂:“你叫什么叫!装什么装!就是野种!天天跟不同的男人睡,就是野种!”   苏荷媛直接哭出声:“我不活了,她这么骂我,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我肚子里的宝宝还没出生就这么被人骂,他多委屈啊,还不如不生下来,免得被人骂野种!”   她越说越哭得厉害,感觉都要哭断气了。   迟衡心疼极了,都说孕妇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对胎儿不好。   苏荷媛这哪里叫情绪波动,这都算受了巨大的刺激了。   大多数男人都是更疼爱自己的妻儿多一点,何况苏荷媛看起来这么委屈可怜,而莫以书却是这么咄咄逼人暴跳如雷。   迟衡心里那杆秤立即就偏向了苏荷媛和他还未出生的儿子,赶紧护着他们,跟莫以书吵起来:“妈你不要太过分!否则我们就马上搬出去住!”   “好啊!你们现在就赶紧搬出去!不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恶心人,看见你们我都想吐!”莫以书被迟衡这话气得也蹲到地上哭起来,“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养了个儿子还这样对我,为了个贱人要这么对我啊,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啊!”   迟衡气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向他爸求救:“爸你快管管妈!”   迟裕要去拉莫以书起来,被莫以书一把推开,他没站稳,被她推到地上摔了一跤。   “你干什么!”迟裕忍不住吼了莫以书。   莫以书便号啕大哭:“丈夫也对我这样,儿子也对我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不如杀了我算了!”   迟家老宅里顿时乱成一团,莫以书和苏荷媛两个人又哭又闹,不可开交。   迟裕和迟衡两个大男人拿她们完全没有办法,叫停也不停,哄也哄不听,一瞬间,就感觉迟家老宅里出了大事。   郑婆婆从家里着急忙慌地赶到,看着眼前这棘手的一幕,想帮忙都不知道从哪里帮起来。   “哎哟喂!别哭了别闹了啊!”郑婆婆是个热心人,虽然那天被莫以书推了一下,但好歹也是街坊邻居,不可能说不管就不管,“你们闹下去街坊邻居怎么看!”   然而根本没人管她。   郑婆婆心里叹了口气,干脆直接离开了。   算了算了,这迟家真是完全乱了,彻底没救。   -   孟唯宁和迟衡下飞机的时候,是张宇峰跟何旭光来接的。   南黎依旧阳光明媚,一出航站楼就是耀眼夺目的太阳,让人心里也跟着亮堂起来。   张宇峰跟何旭光早早就过来,叫他们到了,马上热情上前迎接,帮忙拖行李拿东西,又把早就准备好的遮阳伞和水送上。   孟唯宁穿了一身简单的小白裙,头发是放下来的,何旭光给她水,多看了两眼,忽然好像灵光乍现,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何旭光看起来有些激动,“嫂子我真的见过,七年前,就在宁北!” 第58章 你别不理我   机场里人潮涌动, 仲夏的南黎阳光依旧炽热,地面晒久了太阳,吸收了热量, 腾腾地泛上来灼人的温度。   孟唯宁手里拿着刚刚何旭光给她的从车载冰箱里面拿出来的冰冰凉的矿泉水, 小腿被夏季的热空气熏着, 内心瞬时间就像冰与火交织一般, 矛盾交错,说不清道不明。   她错愕地看向何旭光, 好奇道:“你以前见过我?”   转而慢慢看向伏铭, 缓慢地眨了眨眼,看见他的脸色似乎变了一瞬, 却又好像没有。   但是她没直接问他任何, 而是继续笑着问何旭光:“应该是看错了吧,这么久了, 我和以前应该长得不太像了。”   何旭光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有什么问题,他甚至还觉得很开心, 觉得很巧, 觉得他们很有缘分。   七年前见过的人, 如今成了自己的嫂子,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听见孟唯宁这么问他, 他哪里接受得了这种怀疑,立马斩钉截铁地打包票:“绝对不会认错!虽然嫂子长变了一些,可跟从前的大致样子还是差不多的,都一样漂亮!”   他觉得光是自己一个人肯定还不行,就拍了拍张宇峰,寻求他的认同:“疯子, 你还记得吗,七年前,咱们那儿来了个很漂亮的医生小姑娘,跟她爸妈一起来的,给人看病都不要钱,还帮忙熬药,还记得吗?咱们那里哪有那么水灵的小姑娘,大家伙都跑去偷看,你没忘吧?”   张宇峰早就看见了伏铭迅速黑起来的脸色,给何旭光使了个眼神,奈何何旭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将他的提醒完全忽略。   孟唯宁一听便知道了,何旭光说得八九不离十。   她七年前确实跟爸妈去宁北义诊过,虽然她不可以自恋地说自己多漂亮,但是确实总有男生到他们住的地方附近晃悠。   也许其中就有张宇峰跟何旭光呢,只是自己没有注意。   但是孟唯宁又强迫自己觉得,也许就是那么巧,有另外一个女孩子,也去宁北义诊呢?   宁北那么大,又怎么确定那个女生就是自己?   她心存侥幸地问:“你们是宁北哪儿的?”   “就那个平宁区三岔子那一片。”何旭光迫不及待回到。   那就只能是她了。   七年前,她去的就是那个地方。   -   伏铭曾和她说过,他跟张宇峰何旭光很早就认识了,认识了很久,基本上可以说是一起长大。   如果他们俩都见过她,那么,伏铭呢?   他从未和她提起过半句眼熟和认识见过的字眼。   等等。   孟唯宁突然想起来了,当初清楼初见,她从洗手间出来,到阳台去吹风的时候,他在阳台问过她一句话。   “嫂子,以前你去过西北吗?”   当时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他也没解释,后来她也没放心上。   所以,伏铭应该是见过她,也记得。   但他除了第一面时问了个模糊不清的问题后,只字未提,好像对她半点印象也无。   -   伏铭站在一旁,自从何旭光说出见过那句话后,他就一言不发。   大事不好。   他心里就像海啸,翻起了巨大无比的浪花,然后想阻止何旭光继续说下去,却又不可以明示,眼刀子不知道飞了多少,何旭光却因为太过于激动而全都没注意到。   他设想过很多种不同的画面,他将真相说出来,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情况。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何旭光大概现在已经被他五马分尸了。   何旭光大概是终于完全确认了孟唯宁就是那个女孩子,然后更加兴奋地转过头对伏铭说到:“铭哥这不就是你——”   他想说,这不就是你以前超级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吗?   然后看见了伏铭想把他碎尸万段的眼神,还没说完的话立马咽了回去。   不知为什么,明明大热的天,他却浑身泛起一阵凉意,两只脚都往后缩了缩,刚刚还挂在嘴角的笑容尴尬地收了收,挠挠头,别开眼,不敢再说任何。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知道,他哪里有错。   “疯子……”何旭光小声地叫张宇峰,“我没有说出什么话吧?”   张宇峰一脸面无表情,同样小声地回到:“我提醒过你了。”   何旭光:“……”   你妈的,我哪儿注意到?   这回还不得被他打散架?   -   孟唯宁其实是很平静的,至少,她表面上装得很平静。   见大家都有点安静,她便笑着道:“那还挺巧的,天有点热,我们先上车回去吧。”   何旭光立马应到:“好好好的,嫂子您快请。”   他狗腿似的做了个黄包车师傅的邀请人上车的动作,就差拿块毛巾了。   伏铭仍旧没说任何话。   确切说来,他有点懵逼,也很慌,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地跟在孟唯宁后面上了车。   一路上,四个人都很默契,没有谁开口说话。   伏铭跟孟唯宁坐在后面,频频偷看,又看看前面坐着的两个人,欲言又止。   孟唯宁垂着眸,看着无名指上的大钻戒,陷入沉思。   没记错的话,这个钻戒还是伏铭悄悄放进她的提包里的,事先根本没有告诉她。   她当时为了气迟衡,将戒指拿出来戴上,从此后就默认收下了这枚戒指。   这么久了,她是有想过,和伏铭好好过这一生的,不止一次。   她以为伏铭对她是真诚的,温柔的,只是她在他的温柔里沉溺太久,竟忘了从一开始,他的眼里深不可测,而她是从未看懂的那一个。   她想起那条短信,但她不愿意相信她是他的猎物。   也许不管是从一开始的深不可测有意靠近,还是后来在她的面前释放出幼稚温柔的一面,都是真的他,只是自己爱上了后者。   她从来所求的,都不过是真诚以待的一颗心。   而她也忘了是哪里听说,如果一个男人在你的面前表现出幼稚的一面,就是真的爱你。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让一个女人觉得他幼稚。   她没有对爱情有很多的经验,所以相信别人所谓的经验。   -   这辆车是要回伏家的,伏家已经准备好了替他们接风洗尘,孟唯宁还收到了伏洺晗发来的微信:【嫂子嫂子快回来,我给你选好礼物了!】   她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伏洺晗,年纪小,被宠爱着长大,父母都在身边,她有很多开心的资本,爱或忘记一个人都很快,悲伤从来只能看见她的脚后跟,却追不上半分。   从前她喜欢徐桓西,而就在刚刚,伏洺晗给她发来一张背影照,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很激动地告诉她:【嫂子嫂子!我今天去医院拿药,看见一个医生巨帅,关键是气质,绝了!】   孟唯宁也觉得真的绝了。   因为,那背影,一看就是季许安。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回复个什么才好,只能回复一串省略号。   想了想,伏洺晗这么开心地和她分享,而她却只回复一串省略号,多少有点不够意思,便又加上一句:【这是我师哥。】   那边伏洺晗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回复到:【给我联系方式嫂子!我要!】   “……”   她没有立即答应或者是拒绝,而是点开了季许安的微信对话框,想先询问他一下,征得他的同意再给伏洺晗。   毕竟也不知道季许安会不会同意呢。   伏铭眼睛没有近视,视力极好,眼角余光再次偷看的时候,发现她在和季许安聊天。   不敢偷看太久,只看见了对话框的备注。   看见“师哥”两个字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想再偷看一眼,却又不敢再看。   孟唯宁问了季许安,季许安倒是很干脆,答应她可以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开了口不好拒绝,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季许安答应了,孟唯宁也就不再多想,把他的名片分享给了伏洺晗。   伏洺晗激动地回她:【谢谢嫂子!快点回来收礼物啦!】   孟唯宁收起手机,看向窗外。   原本她打算找个借口回医院,没想到伏洺晗会主动找她,还给她准备了礼物,这倒让她不好意思说不回去。   -   回到伏家,直接去主宅先和伏涵秦若兰打招呼,佣人们替他们将行李放下去,秦若兰又招呼人拿毛巾给他们擦手,嘘寒问暖,让他们吃了饭再回去休息。   伏洺晗迫不及待地将她选好的礼物献宝一样拿出来,递到孟唯宁面前:“当当当!快看嫂子!”   孟唯宁笑着道了谢,接过来礼盒,像伏洺晗之前一样当面打开。   礼盒里是一本中医古籍,一看就是珍藏的原版书。   孟唯宁家里有别的,是家里传下来的,自然知道珍贵。   她没想到伏洺晗不仅这么用心,还这么费力,真诚地和她道谢:“谢谢你天天,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珍藏的。”   伏洺晗摆了摆手:“你喜欢就好啦!”   她又有一些小小的得意,扬着头看伏铭,想炫耀一下。   十分意外地看见伏铭难得的心不在焉的样子,根本对她的炫耀视而不见。   看在孟唯宁的面子上,她没有对伏铭说什么,只是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拉着孟唯宁去坐下聊天。   无非就是问她关于季许安的一些问题,因为南宁中医院的惊鸿一瞥,她的新欢变成了季许安。   -   吃过午饭,回到俩人的小别墅,孟唯宁还是没和伏铭有任何的交流。   她不主动开口,他也不说话,就好像两个人赌气,谁也不先搭理谁。   进了门,孟唯宁去整理行李箱,顺带想把从西和带回来的特产拿出来分一分,给大家送过去。   她心里也没什么着落,对这件事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和处理,所以只能先做别的事。   伏铭跟在后面默默看了半晌,趁着她整理行李箱的时候跟着蹲到她旁边。   纠结了好久,轻声试探:“你为什么都不理我?”   孟唯宁手上动作一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以为,这是他们的默契。   其实伏铭这一路都这么沉默,她就完全确定了,伏铭心里对她有所隐瞒,藏了事的。   下飞机的时候,他们还说说笑笑亲密无间,这会儿却又像是陌生人,在同一个空间,却没有话要说给对方听。   孟唯宁心里也有点难受,但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事情,只好装傻道:“你没叫我呀。”   “那我现在叫你了,老婆。”伏铭手覆上孟唯宁的手背。   好一会儿,他小声说:“你别不理我。”   孟唯宁垂眸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眼睫轻轻动了动,“伏铭,你早就认识我的,对吗?” 第59章 就很回忆   屏风外连接竹林的那扇大门夏季总是打开的, 清凉的风穿进来,轻轻吹动孟唯宁耳边垂下的一缕长发。   伏铭看着那缕长发随风飘来飘去,回忆起西和替她吹头发时的手感。   柔软、顺滑、带着清淡的香味。   他现在手痒, 也想摸一摸, 但却不敢。   孟唯宁这样问他, 他明白的, 她心里已经确定了,只不过是等着自己肯定罢了。   他不敢否认, 长睫垂下, 掩饰着内心抓不住的慌乱,轻声应:“嗯, 一直都记得。”   意料之中的答案, 孟唯宁反倒很平静。   只是脑袋空白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只能微笑着说:“没听你说过呢。”   伏铭想,他哪儿敢呢。   从未想过,七年后再遇, 她会成为别人的未婚妻。   如果他一开始就直白地说出一切, 像她那样有分寸的人, 应该会避着他,敬而远之吧。   从前初见, 他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身上背着私生子的骂名,鲜少有朋友,风花雪月于他而言都是遥不可及。   而她是天上月,雾中花,是美丽不可触碰。   树林中惊鸿一瞥, 他动了心,永生难忘。   说他见色起意也罢,但总归是难忘。   那天午后,她穿着白裙,长发刚洗过,将干未干,披在身后,挎着竹篓采东西。   他去找跑丢的羊,在树林里吼了一嗓子,吓得她惊慌失措地回头,一双眼瞪得圆圆的,就像是森林里一头迷失方向的小鹿碰见了大灰狼。   那一瞬间,年少的他又怎能抵挡心动的来袭。   心动是那样猛烈,撞得他心口都疼。   只不过那天午后,阳光穿过树林落下,逃跑的却是他。   他不敢表达一丁点的喜欢,宁愿默默隐藏在人群里。   七年后再遇,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一无所成。   他会赚钱,会保护她,只可惜她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他自己明白的,好人是不会惦记别人未婚妻的,但是他惦记。   他不仅惦记,他还要抢过来。   没有任何一个渣男,可以摧毁他的月亮。   她那么聪明,应该在车上就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想他可以做的,不过是将误会尽可能解释清楚。   “栀栀,我申请半小时时间理清思路并且向你解释清楚。”伏铭认为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此他拿出了部队里面打报告的态度,“请你批准。”   孟唯宁被他这态度唬得愣了一下,随即应到:“好。”   -   伏铭决定从初见和她讲起。   孟唯宁也开始了关于七年前的回忆。   -   七年前,不管是宁北还是西和,都不如现在发达繁华,那时候的夏天,也没有这么热。   孟以德看了看日历,又看了看地图,叫放暑假在家的孟唯宁到跟前,指着地图上靠北的那一片,问到:“栀栀,这次咱们去北方,你选个地方。”   孟唯宁知道父亲的意思,每年寒暑假,他都会带她去不同的地方义诊。   一为见世面,二为救人积德,三为弘扬中医学。   孟唯宁还没去过北方,但在地理课上了解到,北方和南方有很多不一样。   她指着宁北那一块地方,对孟以德道:“不如我们就去这里吧,宁北,名字挺好听的。”   孟以德用笔将她指的宁北圈起来,笑着点头:“那就去宁北。”   简单收拾了要带的东西,出门前,在门上挂个牌子,写上归期,告知大家最近孟家医馆都不开门营业。   那时宁北没有机场,一家三口坐了长途火车,从南往北,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时分抵达宁北。   这次的目的地,是宁北平宁区一个叫三岔子的地方。   宁北是孟唯宁选的,平宁区三岔子是宁舒选的。   火车站在宁北,到平宁区三岔子还得坐大巴车转小型汽车。   一路折腾下来,倒是赶在了晚饭前抵达三岔子。   三岔子是一个靠近平宁区的小镇,居民们大多都靠兄弟畜牧为生,年轻的也有出去闯荡的,留下来的大多都是年老和年少的人。   孟以德找了一家稍微富裕的人家,跟他们租住了一所带小院子的民房。   主人家住的是新房,老房子空着许久没住人,听闻他们是要来义诊的,便说不要钱,请他们安心住下。   孟以德还是坚持要给租金,主人家推脱不过,就便宜租给了他们。   他们初来乍到,住处也没收拾好,主人家热情地留他们吃了晚饭,又带他们去买一些必需品。   打扫完房子,他们就这么住了下来。   因为西医流行起来,中医的地位下降了很多,一开始,大家还以为他们是什么卖中草药的骗子,专门骗钱的。   后来知道他们是义诊,免费给大家看病,只有中草药需要钱,而且是可以自己去药店买的,才慢慢相信了他们。   -   宁北放假晚,伏铭放暑假的时候,孟家已经在三岔子义诊了一周。   一放假,何旭光就听说了三岔子这个小镇上新来了一家人义诊,他们家的女儿长得水灵灵的,天使一样。   他立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伏铭和张宇峰,要拉着他们去凑热闹看美女。   伏铭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拒绝:“美女有什么好看的?你又没病去看什么?”   何旭光见他这样也就不强求了,拉着张宇峰去看。   伏铭跑到羊圈里去看,家里的羊好像少了几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山上走丢了。   他换了衣服,随手抓了顶草帽,拿上一根木棍就往山里跑。   -   孟唯宁来了一周,对这里也熟悉了一点。   他们住的地方后面就是一座山,中午洗了头,头发没干,她也没有想睡午觉,干脆拿了个竹篓从后门出去进了山。   年少时总是胆大,加上她觉得这里的人很纯朴善良,山又在住的地方后面,很近,所以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想法,一个人也敢进山里。   她想去看看,这山里有没有什么可以采回来晒干做药用的植物,到时候弄一些,可以送给别人。   -   北方很多地方相对于南方来说比较缺水,但她发现宁北这里不是。   宁北这里有几个泉眼,不远处又是大河流过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山也是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因为不是本地人,她又是独行,所以不敢往里走太深,只在山脚处找找。   伏铭从另一边找过来,没看到羊,就吼了一嗓子:“咩~”   孟唯宁正要放下竹篓,准备蹲到地上挖一株找到的可以入药的植物,被他这一嗓子吓得惊慌失措地回头看,差点直接将手里的竹篓丢过去。   是个戴草帽的男……男生准确点,跟她对视着,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他却调头就跑。   孟唯宁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吓人的,以为他跑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当即吓得她也抓起竹篓拔腿就跑。   打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独自上山了。   伏铭一路跑回家,扶着羊圈弯腰喘气,满脑子都是穿白裙子回眸看他的孟唯宁。   他从没在三岔子看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白裙长发,皮肤雪白,双眸清澈,气质清尘脱俗,在树林里的阳光下,就像个仙女。   对,就是仙女。   他在山里见到的,这么多年都没见到过,今天却突然见到了,不是仙女是什么?   他不甘心,打那后每天就去山上遛羊,却再也没见到过她。   他更加确定了,那就是仙女。   直到,何旭光终于将又要去山上遛羊的他逮到。   “铭哥你又要跑哪儿去,天天都见不到你人呢?”何旭光一把拽住又要去山上遛羊的伏铭,“我靠真不骗你真有个美女!”   伏铭不耐烦地要挣脱开他的手,敷衍到:“你俩去看呗。”   何旭光急了,好兄弟就是要一起分享,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他必须要和伏铭一起分享!   谁都不能阻止他的分享欲!   “不行,你也要去看!”何旭光非常坚定,寻求着张宇峰的认同感,“疯子你快说,是不是巨好看?”   张宇峰点点头,十分诚恳地说:“铭哥,光子这回没夸张,真的好看。”   伏铭皱了皱眉,他还惦记着去山上偶遇上回那个仙女呢,对他俩说的什么美女一点兴趣都没有。   美女再好看,还能有仙女好看?   那不是扯淡呢吗?   但何旭光好不容易逮到他一回,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说什么都要把他拉过去看美女。   “疯子,你快帮我一下!”他自己拖不动,还要叫张宇峰帮忙。   张宇峰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却也很无奈地跟他一起拖拽伏铭。   -   孟家义诊,免费帮人看病,也出中药,但这个是要钱的,只是价格相对来说便宜点。   也帮忙代煎药,不要加工费,因此大多人都愿意让他们帮忙煎药。   伏铭被何旭光张宇峰拽着到了孟家住的地方时,孟唯宁正蹲在院子里帮病人熬药。   “咱们得小心点。”何旭光说,“最好趴在墙上或者蹲在门外偷看一眼就好,免得被发现了。”   伏铭起先不在意,甚至有点不屑,就随意瞥了一眼。   孟唯宁蹲着,长发垂下来,遮住小半侧脸。   只这小半侧脸,却足以让伏铭愣住。   这不就是那天遇见的仙女吗?   “看吧,是不是很漂亮!”何旭光有些得意,却还记着压低声音。   看见伏铭呆滞的表情,他更兴奋了。   要知道的是,青春期的男生总是容易对女生感兴趣的,但是伏铭缺像个基佬,对任何女生都不感兴趣。   他曾一度在他是个基佬和不是基佬的猜测中不断徘徊,今天终于肯定了,伏铭还是喜欢女孩子的。   院子里宁舒走了出来,递给孟唯宁一碗绿豆汤,让她进去歇会儿。   孟唯宁接了汤,却没进去,而是继续盯着火。   因为厨房不够用,所以他们都是在院子里熬药的。   夏季太阳大,孟以德搭了个棚子遮阳,但是热气依旧灼人。   “栀栀,你来帮忙抓药。”孟以德在里面喊。   孟唯宁一听,这才进去了。   -   伏铭这才回过神,心里暗自琢磨,这个“zhizhi”是哪个字?   太阳晒得他脸上都出了汗,何旭光又拽着他和张宇峰回去,一路上都很激动地问他那女孩子是不是超级好看,是不是超级喜欢,是不是来看一点都不亏。   伏铭根本就没心思搭理他。   他在想,她是哪里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什么时候会离开?   她长得真好看,真像仙女。   伏铭就一直想着,乱七八糟的,心里迷茫又很欢喜。   宋念伊回家的时候,伏铭就那么趴在羊圈上发呆。   “你喂羊了吗?”   伏铭听见宋念伊问他才回过神来,挠挠头,应到:“忘了,我现在就带他们出去吃。”   “得吃午饭了,下午再去。”   宋念伊打量他一会儿,忽然问:“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伏铭脱口而出否认:“没有。”   宋念伊:“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干什么呢?”   “我在想,我要不要去当兵。”伏铭说着跟宋念伊进门去,“妈,你觉得我去当兵可以吗?”   “想去就去,你不读大学了?”   “感觉没什么意思。”伏铭说,“你今天还难受吗?”   宋念伊坐下后揉了揉额头,声音放轻了一些,“还好,就是老毛病了,不用担心。我教你做的那香膏,你都会了吗?”   “会了。”   “嗯,有门手艺,好歹可以吃饭,总不能一辈子在这里放羊。”   伏铭立在一旁,低头看着闭目养神的宋念伊,心里百感交集。   “要不我带你去看医生吧。”伏铭说,“咱们三岔子来了义诊的医生,不要钱的。”   宋念伊眼睛睁开了,若有所思地说:“真不要钱吗,我也听说了,但没敢去。”   “真的,光子和我说的,要不下午咱就去。”   “不给钱总感觉不太好意思。”宋念伊有点犹豫。   “那咱们拿点东西去,他们是外地来的,咱们送点自己做的吃的过去,可以吗?”   宋念伊想了想,点头道:“倒也可以,那我去做,正好辣椒出来了,我去做点辣椒酱。”   “我跟你一起。”   -   孟唯宁睡了个午觉,起来的时候窗外的太阳还依旧毒辣,她一闭眼,又想睡过去。   听见敲门声:“孟医生在吗?”   好像是道很年轻的男声。   孟唯宁就不再睡了,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   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子,穿着宽松的纯白短袖,留着利落的短发,挽着一个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的妇人。   “请进。”孟唯宁开了门请他们进来,“我爸他今天中午去别人家里出诊了,暂时还没回来,你们先坐,我打个电话问问。”   “谢谢你。”男生客气地道谢。   孟唯宁微微笑起来,应到:“没什么的,你们先坐,麻烦你自己倒下水,我去打电话。”   “好。”   孟唯宁回卧室找到自己的手机,给孟以德打了个电话,那边好像已经快结束了,孟以德说再等二十分钟就回来。   她向伏铭和宋念伊说明了情况,又观察着宋念伊的气色,根据自己的所学在心里做了判断,又问了她一些问题,就当是闲聊家常。   这中间伏铭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她,却一语不发。   宋念伊倒是很配合的,一直带着笑和孟唯宁聊天,直到孟以德回来。   孟以德和宁舒进了门,孟唯宁就迎上去,小声说了几句自己刚刚得到的信息,然后带他到宋念伊面前。   宁舒拿了湿毛巾过来让孟以德擦了手,孟以德便对宋念伊道:“你伸手,我把下脉。”   短暂的安静。   孟以德把脉结束后,又照例问了宋念伊几个问题,给她写了个药方。   “不要太过劳累,注意心情舒畅,很多事情顺其自然,别去想太多,给你开的药,一天喝两次,早晚一次,饭前服用。”   孟以德写完了药方交给她,又问:“我们这里和别的药房都可以买到,需要代煎药也是可以的。”   伏铭便开口道:“我们就在这里买。”   孟以德看了他一眼,还是问宋念伊的意思。   宋念伊点头道:“就麻烦孟医生了。”   伏铭又问:“医生,我妈这病严重吗?”   孟以德沉默了一瞬,开口道:“心情郁结,肝气不顺,说严重倒也不严重,说不严重倒也有点严重。别想太多,保持好心情最重要,别太劳累。”   伏铭听了个一知半解,但觉得跟之前那些医生说得好像都差不多的,只是更委婉了些。   他知道,宋念伊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跟他那负心汉亲爹有很大关系。   “谢谢医生。”伏铭道了谢。   “没事。”孟以德冲他笑了下,又喊孟唯宁:“栀栀,拿药。”   “好。”   孟唯宁从孟以德手里接过药方看了一眼,跟她所做出的判断大致相同。   她将包好的药递给伏铭,礼貌询问:“需要我帮忙煎药吗?”   伏铭点点头,又马上摇头:“不、不用了。”   孟唯宁温柔地笑了笑,又问:“你会熬药吗?”   “会、不会……”伏铭心里暗暗咬牙,“你教教我。”   孟唯宁耐心地和他说了,又送他们出去,“我们会待到八月底,有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们的。”   伏铭露出个笑,还挺腼腆的,“谢谢你啊,你叫zhizhi?”   “我叫孟唯宁。”   “谢谢。”   “不客气的。”   孟唯宁关上门,刚要往里走,伏铭忽然叫住她:“孟唯宁!”   孟唯宁转过身去,看见伏铭手里举着一个玻璃瓶,红红的一瓶东西,看起来好像是辣椒酱。   他说:“这是我妈做的,送给你们,谢谢你们!”   孟唯宁愣了一下,笑着拒绝:“不用客气的。”   “要的。”伏铭坚持到。   孟唯宁就有点为难了,恰好宁舒走了出来,笑着接过辣椒酱,温柔道:“谢谢你妈妈,希望她天天开心。”   伏铭忽然很开心,连连点头:“嗯!”   -   回家路上,伏铭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角一直翘着,冷不防宋念伊突然问他:“你喜欢人家小姑娘?”   被戳破心事,伏铭也少男害羞了,否认着:“我哪有。”   宋念伊却道:“你从小,大场面就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今天上午你还穿着别的衣服,来之前特意换了白色短袖,这件短袖买来你只穿过两次,那么宝贝。”   伏铭:“……”   宋念伊继续拆穿:“来之前,你还特意洗了脸,洗了头发,涂了香膏,换了鞋子,磨磨蹭蹭,午觉都没睡。”   伏铭:“……妈,你别说了。”   “如果你喜欢,你要走出去,不要留在这里。”宋念伊说,“宁北困不住你,你也不该被宁北困住。”   “我要陪你。”   “我不用你陪。”   “……”   -   打那后,伏铭就加入了偷看队伍。   每天他要干活,得空就去偷偷看一眼孟唯宁,每次都离得很远,不会靠近。   他也慢慢知道了,原来zhizhi是栀栀,因为她和她妈妈都喜欢栀子花。   宁北并不适合栀子花生长,但也有人喜欢,养在家里精心照料。   他知道的,他有个同学家里就有。   他和那个同学关系一般,但也厚着脸皮去问别人卖不卖。   那同学说:“我妈可宝贝了,我哪儿敢卖她的花,你要想要,你去问她。”   伏铭去问了,人家统共就两盆,宝贝极了,不卖给他。   三岔子地方就这么点大的,除了那个同学家里,没别的人家养栀子花。   恰好那时同学家里要修院墙,他就厚着脸皮去帮人家搬砖和水泥,大热的天,中午吃了饭就去,热得汗水直流都不带喊一声。   到底也是当妈的人,那同学的妈妈见伏铭这样,就送他了一盆。   伏铭欢天喜地地抱着栀子花回去,因为不了解这花怎么养,也不知道这花好不好养活,怕自己给养坏,迫不及待给人送去。   他不敢露面,就写了张卡片放里面:送给妙手回春的孟医生。   然后偷偷放到院门外,敲了门就跑,躲在树后面偷看,见孟唯宁出来抱了花进去才偷偷离开。   -   因为是义诊,附近很多村的人都到孟家看病,影响了其他人的利益,孟家终归还是迎来了别人的打击报复。   不过这报复还没实施到他们身上,就被伏铭发现了。   那天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围在孟家院子外面,天都快黑了,如果不是伏铭遛羊回来去偷看孟唯宁,都还不会注意到那几个人。   他躲在旁边偷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要收拾孟唯宁,说要让孟唯宁怎么怎么。   因为孟唯宁漂亮,年纪小,好欺负,有时候孟以德和宁舒出门,就她一个人在家。   伏铭哪里能忍,当即冲上去将几个人爆揍一顿。   他年轻气盛,又从小打架,一开始还真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后来那几个人反应过来,跟他打起来,他就有点寡不敌众。   但他想到他们说的那些话,理智都没,跟他们拼了命似的打。   那几个人被他不要命的气势吓到了,一溜烟跑掉。   打斗的过程中他的鞋子掉了,脚上被人用玻璃片割了几道口子,等人走了,他那股气势下来,一时半会儿还真挺疼,便坐到了地上。   孟唯宁听见动静出来的时候,就只见到伏铭抱着自己的脚看。   那脚上还流血呢,吓得她赶紧过去将他扶起来领进去。   伏铭被她扶着坐到凳子上,然后就看见她跑着过去打开个箱子,挑了几样东西过来,蹲在他脚边,吓得他直往后缩脚。   孟唯宁按住他的小腿不让他乱动:“你等等我给你消毒止血包扎一下,大夏天的容易感染。”   伏铭低头看着她蹲在自己脚边,冰冰凉凉的手时不时碰到他的脚背,替他温柔地处理伤口。   他感觉,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的脚受了伤,沾了灰尘,看上去又丑又狼狈,但是她却一点都没嫌弃,还这么温柔。   她就是仙女。   “你先别沾水。”孟唯宁将纱布打了个结,把剩余的东西收起来,抬头看他,“我给你找个东西当拐杖。”   伏铭还沉浸在她的温柔里,呆愣地应到:“谢谢。”   “刚刚跟别人打架了吗?”孟唯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几天你就躲着点,不要轻易打架。”   伏铭:“……好。”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提醒:“你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小心点,这边有坏人。”   孟唯宁很乖巧地答应:“好,谢谢你啊。”   伏铭看见了被她放在柜台上的栀子花,随意道:“这个叫栀子花吗?”   “对,我也不知道谁送的,但是我和我妈都很喜欢,就留下了。”   “很漂亮。”他说。   是说她。   回家的路上,伏铭一直在回想,孟唯宁替他处理伤口时的温柔。   她的手真凉,冬天也那么凉吗?   -   暑假还没结束,孟唯宁就和爸妈离开了三岔子,她要回去上学。   那天有很多人去送,伏铭也偷偷混在人群里。   除了陪宋念伊去看病还有那次脚受伤是进了孟家住的地方外,其他时候,他都是偷偷地躲在暗处看她。   他知道的,她会离开,她不属于这里。   在她离开之前,他想要用力地记住她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真的好羡慕同学有手机。   看见孟唯宁抱着他送的那盆栀子花离开的时候,他真的超级高兴。   她带走了他送的东西,他们之间,不是没有任何联系。   他送的栀子花,会替他陪在她身边。   -   孟唯宁离开后的三岔子,好像变得了无趣味。   伏铭上学,放假,参军,退伍。   陪宋念伊离开。   张宇峰跟何旭光去了外地闯荡。   三岔子不再有什么让他留念的人或事,除了那些回忆。   伏涵找到他的时候,他想起宋念伊的话:“如果你喜欢,你要走出去,不要留在这里。宁北困不住你,你也不该被宁北困住。”   对,走出去。   所以他哪怕讨厌伏涵,却依旧跟着他离开了宁北,来到了南黎。   他不知道孟唯宁在哪里,但他知道,要走出来,才会找到她。   清楼再遇,那天傍晚,他觉得,她是他的命中注定。   有缘的人,才会再次相遇。   这一次,他不再是曾经那个自卑的少年。   她依旧是那颗高不可攀的月亮。   但是人类可以登上月球,所以他也可以试着拥抱他的月亮。   -   回忆很长,但又很短。   他们的交集也不过就那几次,更多的是属于伏铭一个人的记忆。   她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他只是普普通通的过客。   他记得她,深切又难忘。   可她却从未将他放于心上。   只是伏铭省去许多细枝末节,孟唯宁感动,却又更加茫然了。   她没有因为被他欺骗和他吵闹,也没有因为他说的这些而感动到流眼泪,只是有点回不过神,喃喃道:“我缓缓。” 第60章 你不要我了   下午六点过, 太阳就不如中午那会儿那么毒了。   孟唯宁坐在卧室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竹林和池塘发呆。   空气里仍旧残留着夏日太阳晒过后的余温,贴在皮肤上热热的,像是被蒸汽包裹着, 只时不时有竹林里的凉风吹过来, 才凉爽一点。   这里的阳台上种了茉莉花和薄荷之类的花草, 孟唯宁心里想着事情, 百无聊赖地拿着水壶浇水。   不一会儿,水壶里的水就空了, 花盆里的泥土全都被水浸湿, 沿着花盆底露出来,滴在她的腿上。   一阵凉凉的湿意传来, 她才回过神, 忙丢了水壶,进门去洗澡。   水温调成温热的, 从头淋到脚。   不烫,不热,只有一点点温度。   双眼渐渐被水遮住, 变得模糊不清, 她闭上眼, 回忆不断从被掩藏的深处往外涌动。   付出的真心,是收不回来的。   她想, 她收不回来对伏铭的那些喜欢,那些心动的瞬间,都是她一寸寸的真心。   但是让她就这么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和他和好如初,她扪心自问,她做不到。   感情从来都不是她的必需品, 也从来没有在她的心里占据很重要的地位,但是不知何时起,伏铭入侵了她的心,在里面打了地基安了家住下。   她现在也是一个被感情左右的糊涂蛋矫情鬼了。   她满心里都是被他欺骗后的酸楚,不仔细想还好,一仔细想,就心里揪着难受。   跟伏铭在一起的时间说长也不算很长,但有很多快乐幸福的时候,她一想到那些美好,伴随而来的就是他的欺骗。   他那么爱她,她是应该控制自己不乱想的。   但是她没办法放过自己,好像是存心让自己要难受着,不停地想。   人一旦陷入感情的困惑,就是四面八方的死胡同,怎么走都是困境,怎么走都没有出路。   她忽然觉得,从前真好啊,爸妈都在,她没谈恋爱,世界简单纯粹美好。   又觉得,跟迟衡在一起好像也很好,他不爱她,她也不够爱他,他怎么样,她都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   迟衡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她好像只是生气,难过很少。现在伏铭只不过因为太过爱她而不得已欺骗了她,她就难过得要死要活,感觉心都被别人拿走放到火上烤。   没有感情就好了,她想。   别人有没有真的爱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在乎感情,不在乎爱不爱,别人就永远伤害不了她,永远让她难过不了。   可是她有了。   是伏铭给了她爱情的感觉,她好像感受到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了。   但同时,伏铭又给了她这样的难过。   她不生气,一点都不,就是难过,难过到什么事情都想不了了。   如果这就是爱情,她早知道,她不会碰。   -   伏铭内心十分焦急,坐立难安,什么事都做不了,一直偷偷观察着孟唯宁的动静。   那扇门紧闭着,从关上后就没有再打开。   他烦躁了一个下午,后背全是汗,跑去洗了个澡,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出来后,忐忑地走到孟唯宁的卧室房门口。   手抬起,想要敲门,却又收回。   嘴张开,想叫她,却又闭上。   “栀栀,我错了,你别生气。”   “栀栀,你别把自己关起来,要么你打我一顿。”   “栀栀,你别不理我,实在不痛快,你骂我一顿。”   伏铭站在门外,自顾自小声地演示着等下敲门后见到孟唯宁要说的话,一遍又一遍。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手,打算敲门。   房门却在这时候忽然间开了。   孟唯宁站在门口,一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俩人都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同时愣住,对视起来。   半晌,还是伏铭先反应过来。   “栀栀……”他心虚而又小声地叫她。   双眸下意识地下移,看见了她身旁的行李箱。   “你要去哪儿?”他猛地抬头问到。   “我……回家。”   孟唯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原本是想给佣人打个招呼,借口自己有急事要处理直接离开的。   回家。   这两个字瞬间刺痛了伏铭。   在西和那几天是那样美好,他们日日睡在同一间房,虽不同床,却也紧紧挨着。   他以为,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是一家人。   现在,她站在他们的家里,却说要离开这里回家。   果然是很生气,已经无法原谅他了吗?   “你是不是再也不会理我了?”   伏铭长睫微垂,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问题,不敢看她,却又固执地强撑着看她。   他很怕她的脸上露出失望和嘲讽的表情,但又怕错过她眼里别的情绪。   孟唯宁刚刚洗澡的时候想了很多事情,想通或者没想通,她都做了个决定。   她想,他们适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大家先冷静下来,好好想这件事,知道怎么处理好以后,再坐在一起谈。   伏铭此刻看起来很受伤,不知为什么,明明被欺骗的是她,受伤的也是她,她却觉得,伏铭现在看起来很受伤。   不论是语气,还是卑微的话。   他是这么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她不高兴。   孟唯宁想,挺好的,他还是很好,所以值得她认真地想这件事,而不是不清不楚糊里糊涂地就将这件事情一笔勾销。   她想要对这份感情认真负责,不管结果是什么,她不会和他吵闹,闹得很难看。   “伏铭,我们暂时分开吧。”她说。   是她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伏铭却一下慌了,想要伸手抓她,伸到半空,又慢慢克制着收了回去。   “你不要我了。”他说。   陈述句语气。   似乎这不再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而是已经尘埃落定,他被放弃。   孟唯宁想说,还要,但又开不了口。   事情没想清楚之前,她不想随意做决定。   “你好好的。”孟唯宁无措地安慰着他,“我们都先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生活不是只有爱情,还有很多需要我们去追逐的东西,比如事业。”   她装得好冷静好淡定好清醒,如果是平时,伏铭一定看得出来她是装成这样。   可是现在,他看不清。   他觉得,她又变成了人间清醒的样子,温温柔柔,却又冷静疏离,客气地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   “你还要我吗?”他试探着,想要一个答案。   明明心里已经觉得,她不要自己了,但还是想问。   孟唯宁别开眼,低声道:“伏铭,等我想明白了,我会来找你的。”   “要多久?”   “不知道。”   “如果你想不明白呢?”   “不会的。”   “如果呢?”   孟唯宁抬眸看向他,半晌,朱唇轻启:“你来找我。”   “找你干什么?”   “替我明白。”   -   伏铭便知道,不管她还要不要他,她都已经做好了要离开他的准备。   他不甘心,固执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会失去爱情。”   伏铭便闭口不言。   她说的是,她会失去爱情,而不是他。   虽然听起来似乎没有区别,但他知道,有的。   如果,他不同意,那么她不仅不会爱他,更不会爱任何一个人。   以后,她都不会再爱谁。   他除了同意,别无他法。   “我多久可以来找你?”他最后问到。   孟唯宁思考半晌,应到:“一个月,如果我还没联系你,你来找我。”   “好。”   -   那天傍晚,南黎的夕阳很美,晚风轻起,温柔拂面,伏铭站在二楼阳台,目送孟唯宁拖着行李箱慢慢离开他的视线。   他想将她送至门口,她却连让他送下楼都不愿意。   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时候,真可以担得上冷漠无情这个词。   他看见了,直到走出他的视线,她都不曾回头,也不曾停留。   就在这一刻,他感觉,世界又一次将他丢下了。   伏铭低下头,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终于接通,何旭光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来:“哥……”   “出来玩玩。”   -   何旭光挂断电话,一张脸快要皱成抹布,欲哭无泪:“疯子,救我!”   张宇峰懒懒地喝着酒,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幸灾乐祸道:“我无能为力。”   “呜呜呜呜呜呜呜……”   -   夜里八点,南黎某拳击俱乐部。   何旭光满头大汗,扒着护网栏,不断求饶:“哥,我错了哥,您可别再打了,求求了,我虽然胖,也经不住您这么打啊。”   伏铭弯了弯手指,淡淡道:“再来。”   “我真的来不了了……”何旭光喘着气,紧紧扣住护网栏,“真错了真的我再也不敢了。”   伏铭叉着腰走过去,抓着他后脖颈直接将他提起来:“怕什么,玩玩嘛。”   “不玩了不玩了。”何旭光疯狂摆手,奈何根本不敌伏铭的力气。   他一百八十来斤,愣是被伏铭提出了九十斤的效果。   “玩。”   伏铭说完,将他放到地上,飞快地出手,一拳打过去,何旭光直接“嗷”地一嗓子吼出来,旁边的张宇峰看得都捂住了耳朵。   啊,好残忍。   接着便不断地响起何旭光的惨叫和求饶,抑扬顿挫。   也不知过了多久,伏铭那股气总算出了,取了拳套,看向何旭光,淡淡道:“跟你嫂子说话,嘴别那么快。”   何旭光埋在张宇峰怀里嗷嗷叫,气喘吁吁地应到:“我知道了哥。”   伏铭皱了皱眉,不耐道:“别装了,哪有那么疼,我还不知道我下手的轻重?”   没有何旭光这才停止了哀嚎,小声抱怨:“这不是我怕您觉得不够爽么。”   “你以为你□□呢?”   “……”   -   孟唯宁回到家里已经天黑,冰箱里没有食材,她也没心情做饭,干脆叫了个外卖。   外卖送到的时候,她已经打扫完卫生。很累,但也不觉得肚子饿,没什么想吃的感觉。   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打开手机看,伏铭没有联系她。   离开的时候,她说了,不要联系她,这一点上,他倒是做得很好。   外卖没吃到一半,孟唯宁彻底没了胃口,丢到垃圾桶里,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算了,睡吧,她想。   -   虽然睡得不好,总归是睡了。   孟唯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精神不太好,收拾收拾去上班,却也感觉根本没什么状态,全靠着自己的那点职业道德才没撂挑子不干。   但也差不多了。   下了班,她就去找了老师,说不想做了,要出去散散心。   老师吓一跳,看她脸色不好以为她出什么事,但她坚持说没什么大事。   跟老师磨叽了半天,原本是想直接辞职不干的,老师还托人给她留着职位,让她什么时候散完心再回来继续。   孟唯宁根本不好意思。   她最近一直有事情闹着,先是为了准备结婚请了那么久的婚假,后来又零零散散地放假请假,这一个多月两个月她都没怎么上班。   作为一个医生,她真的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很不负责。   加上她现在心情不好,感觉脑袋里面一直装着事情,也不清醒,想不明白事,害怕耽误病人,所以才主动请辞。   不管怎么说,后来到底还是没辞职成功,算又请了长假。   孟唯宁心里过意不去,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对,就不再逞强。   回家后,她看了看地图,搜了搜机票车票,又找了找旅行团,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宁北。   伏铭讲的那些过去,她其实记不太清,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自己是不会主动记起来的,但是他一提起,她还是能够模糊记得一点。   她想不明白,干脆就直接故地重游。   简单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她买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没有告诉任何人。   当然,似乎也没人可以告诉。   伏铭听说孟唯宁离开的时候,她已经上了飞机。   最可气的是,这事还是季许安告诉他的。   还不是直接,是间接地,从伏洺晗那里听说的消息。   他现在正式进入伏家的企业学习处理事务,加上和孟唯宁的约定,他冲动了一时,还是冷静下来,没有立即赶过去,而是打了何旭光的电话。   何旭光一看见他的电话就恐惧,但又不好不接他的,小心翼翼地问他:“哥,这次咱们轻点打好吗?”   “你嫂子去宁北了。”伏铭说,“你俩跟着回去。”   “啥?”何旭光震惊,“她去宁北干什么?”   “别废话,你俩现在就买机票回去,偷偷跟着。别让人欺负了她。”   “那你呢?”   伏铭顿了顿,看向大楼下密集的车流,轻声道:“我过段时间去。”   “不能让她发现咱们?”   “嗯,机灵点,真被发现了,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保证完成任务哥!” 第61章 吃醋呀   北方的夏季不同于南方, 虽然都热,但是两种不同的热。   因为空气湿度不一样,南方属于闷热, 空气里尽是潮湿的热气, 不管是站在外面还是站在室内, 都感觉又闷又热。   北方却是干爽的热, 只要不直直地站在太阳下正面晒着,躲在阴凉处, 还是会凉爽很多。   孟唯宁下了飞机, 跟随人群过去拿行李箱。   已经七年没来过了,宁北修建了机场, 不再需要长途跋涉, 辗转火车大巴。   从机场出来,航站楼外人群车辆密布, 孟唯宁只随意看了眼,就有个大叔走过来,操着一口带着方言气息的普通话问她:“走哪里?”   机场不在市区里, 进入市区要么坐机场大巴, 要么私家车出租车之类的, 孟唯宁也不熟悉,又没人接, 天气热,她也懒得在外面耗着,就问他:“去市区多少钱?”   “一百。”   孟唯宁眉头微皱,知道他估计是看自己年轻又不像本地人,所以打算宰她。   这里到市区,打车最多也就不到五十块钱。   “五十。”她打算和他讲下价。   她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不敢随意和别人起争执,如果能够讲下价,坐他车也不是不可以。   “太便宜了,不行,八十。”大叔说。   “就五十,不然我不坐了。”   孟唯宁说着打算往另一边走,看看有没有别的车,或者等等机场大巴。   那大叔看她要走,便连忙跟上她,纠缠不清地和她吧啦吧啦说一堆,什么大家都这个价啦,什么现在人多车少啦,什么他们也辛苦啦……   孟唯宁被他说得烦了,刚好走到大巴车买票的地方,被通知下一趟大巴还需要等一个小时。   “六十,不走算了。”孟唯宁转头和大叔说。   在这里等一个小时也无聊,还不如先去找一家酒店住下。   “六十五,真的很便宜了美女!”大叔叹了口气,仿佛他吃了大亏。   孟唯宁也就懒得跟他在这几块钱上斤斤计较,加上周围确实也没看到有别的车接客,就答应了。   这是一辆私家车,孟唯宁上了车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都没确认到底安不安全就上了车。   感受到危险,她下意识就想到了伏铭。   但想起自己和他还在冷战,又压着害怕,放下了想给他发消息的手。   大叔车里没有难闻的味道,收拾得也很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且他开车也不怎么和她搭话,眼睛不乱看,面相倒也没看出来很坏。   孟唯宁坐在后排,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心里稍微放心了一点。   进了市区后,孟唯宁看街道渐渐繁华起来,正好大叔问她具体要到哪儿,她就直接让他靠边找了个地方停下。   -   这些年国家发展越来越好,城市发展越来越快,宁北比起七年前已经繁华太多,扩建了许多新的城区,修了很多新的建筑。   孟唯宁先找了家饮料店坐下,叫了一杯水,然后便打开软件查找附近的酒店。   来宁北是临时做出的决定,她对宁北的了解还处于七年前那会儿,现在已经很陌生了,所以得现在慢慢了解。   附近酒店很多,孟唯宁仔细看了评价,挑了一家评价好的定下,又找附近有什么可以逛的地方。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张宇峰跟何旭光也上了飞机。   -   何旭光在飞机上睡不着觉,便打扰正在看书的张宇峰。戳一戳他胳膊,小声道:“疯子,你说咱嫂子为啥反应那么大,都不理铭哥了?按理来说,这事儿也没啥过分的,嘿,真奇怪。”   张宇峰翻了一页书,不以为然道:“你当然不懂了。”   何旭光不屑:“你就懂了?”   “嫂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别人骗她,况且还是她最亲近的人。”   “那又没骗了她去做什么坏事,不就是没告诉她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么,好家伙,女人这么小气啊?”   “这跟女人没关系,跟人有关系。有的人就是没办法接受别人欺骗耍心机的,反正我理解。”   “你小气。”   “……”   “也不知道嫂子现在在哪儿,到了没,安不安全,住哪儿,在干嘛呢,吃了吗?累不累。”   何旭光仰头靠着椅背,长长地叹了口气:“哎,可一定要好好的啊,我可不想再被铭哥打散架了,天爷。”   张宇峰笑了下:“你那身肉,就当给你松松皮得了呗,又打不疼你。”   “嘿,您这就歧视我们胖子了,怎么着咱胖子就该挨着打么?”何旭光哼了一声,很不服气的样子,“这要换了你,指不定还躺着呢。”   “那我也不挨打啊。”张宇峰很欠揍地说。   气得何旭光咬牙切齿:“你等着吧,就你这嘴欠的样子,迟早得挨打。”   “我又不和别人嘴欠。”   “你气死我得了!”   “也不是不行,得加钱。”   “!!!”   -   孟唯宁入住了酒店后,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   附近有大学城,连带着就有许多小吃街。   孟唯宁看了看时间,换了身衣服,打算去那里逛一逛。   这时候有些大学已经开学了,夜市里年轻的男女孩子占了大多数,一眼望去,入目的全是朝气蓬勃的笑脸。   孟唯宁下午到了酒店收拾了一下就直接睡了,从今天下飞机到现在,就喝了一瓶水,还没顾上吃饭,肚子早就饿了。   沿街都是夜宵店,烧烤火锅串串,还有甜品冷饮各种小吃,香味四溢,直直地往鼻子里钻。   本来她就饿了,闻着这香味更饿,却又因为选择性太多,犯了选择困难症,边走边看,犹豫着吃什么才好,半天都没做决定。   有个男人和她擦肩而过,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打量她一番,最后不确定地喊到:“孟唯宁?”   孟唯宁还在想到底是吃火锅还是吃串串,听见有人喊她,抬头看过去,就看见个有点眼熟的男人。   只是有点眼熟,好像是认识的,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叫什么。   似乎是她的大学同学。   “真是你啊?”男人笑起来,“你怎么来宁北了?”   “我……过来转转。”孟唯宁也尴尬地笑了笑,不停搜索脑海里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你一个人吗?”男人往她身后看了看,“应该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我这儿学生聚会,热闹一下。”   乍然之间,孟唯宁好像想起来了。   这个男人叫陈玄,是她大学的同班同学,只是因为她不怎么社交,所以跟他算不上很熟,一时之间就没想起来他叫什么。   而她之所以想了一会儿以后还能想起来他叫什么,倒不是因为她对他有想法,而是因为陈玄这个人,大学那会儿当班委,很喜欢组织大家聚会搞活动。   “不用了吧。”孟唯宁仍旧保持着尴尬的笑,下意识拒绝,“我随便转转,你快去吧,你是当老师了吗?”   “这有什么,一起去呗。我现在兼职当老师,平常都是医院学校两头跑,恰好这开学了,学生们闹着要聚会,我就来了。”陈玄低头看了眼手表,再次邀请她,“走呗,你一个人也没意思,走了走了。”   陈玄十分热情,仿佛他俩是多年熟悉的故交,关系极好,一点都不陌生。   “真不……”   “走了走了。”陈玄笑着打断她的拒绝,一个劲邀请,根本就不让她拒绝。   毕竟是同班同学,好久没见了,孟唯宁想了想,不好闹得太尴尬,就点头答应:“好吧。”   主要陈玄真的太热情了,让人无法拒绝的那种热情。   “行,就在前面,走几步就到。”陈玄很开心的样子,跟她并肩而行,随意问起她的近况。   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让别人冷场的人,不管多自闭的人,只要有他引导,都会有话说,孟唯宁被他引导着,倒也跟他聊了起来。   俩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看起来和谐又登对。   几米之外,何旭光和张宇峰躲在角落目睹了全过程。   何旭光咬着大拇指,皱起眉,摇摇头,很苦恼:“完了,这有人抢,该怎么办?”   张宇峰白他一眼:“你不会打电话?”   何旭光继续摇头:“我可不敢,你打。”   “怂货。”张宇峰低骂了一句,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电话出乎意料地被秒接听,“说。”   张宇峰被伏铭冷冷的语气吓了一跳,很快又淡定下来,“铭哥,嫂子在大学城遇到个男人。”   那边短暂的沉默,又马上传来了伏铭略带急切的问话:“什么男人?”   “光子听见俩人的聊天内容,好像他俩是大学同学,现在俩人一起进了前面那家烤肉店,那男人是个大学老师,今晚他们班聚会。”   张宇峰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又问:“我们还要跟过去吗?”   “跟着,吃顿烤肉,我报销。”   “好。”   张宇峰挂了电话,头点了点前面孟唯宁和陈玄刚进去的那家烤肉店,“吃烤肉,铭哥请。”   何旭光双眼猫头鹰一样放光,迫不及待拉着他就走,“快走快走!”   -   陈玄班上的学生包了烤肉店一楼的一半,孟唯宁跟他进了门,刚过去,他的学生就起哄:“哇哦~”   “别闹!”陈玄立马笑着打断他们,“我同学呢。”   孟唯宁朝着他们点点头微笑:“你们好。”   “美女姐姐好!”   “姐姐有男朋友吗?”   “姐姐微信多少?”   都是一群不过二十左右的学生,喜欢起哄八卦,孟唯宁也不介意他们打趣,举着手露出戒指,笑着道:“我结婚了。”   “啊……”一阵失落的声音响起。   陈玄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惊讶,不过他倒是也没说什么,笑着让大家别闹了,赶紧准备吃饭。   “你坐这里吧。”陈玄拉开一张椅子给孟唯宁,让她先坐下,“他们已经点好了菜,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或者还想吃什么,都可以加,反正他们他们平常敲诈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就当帮我吃回来,从他们班费里扣。”   “咦……”有些学生就假装鄙视,“你不道德呀陈哥。”   “去去去,难道不是?”   “是是是,姐姐多吃点!”   孟唯宁笑了笑算是回应,先坐下,陈玄就坐在她旁边。   她发现他们坐的这张桌子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都是四个人坐,便好奇道:“别的老师呢?”   “都是上了年纪的教授们,不喜欢折腾,每回他们也就能请动我。”陈玄说着开始烤肉,又跟她聊起大学那会儿的事,一时间气氛倒也还算热。   烤肉店里十分热闹,男生们拼酒,女生们看戏聊天,时不时传来哄笑声,满是青春气息。   何旭光跟张宇峰找了个被绿植挡住的桌子坐了下来,默默观察这边的动静。   “你说嫂子会跟他聊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何旭光挠了挠头,无敌好奇。   这里坐得远了,烤肉店里又很吵,他就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俩人一边聊天一边吃烤肉一边笑,跟谈恋爱似的,就是没那么亲密。   “我哪知道。”张宇峰说。   “不行,得给铭哥说一声,叫他赶紧过来,这万一被人抢走了的话,咱们可没好日子过了。”   何旭光说着放下筷子掏出电话,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伏铭。   又写了段文字:【铭哥,你看嫂子的大学同学帅吗?】   伏铭自从接到之前张宇峰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就开始心神不宁,这会儿看见何旭光发来的照片更是直接气炸了。   什么东西,就这也叫帅?   伏铭把照片放大,看见孟唯宁拿着筷子的右手无名指上还戴着他送给她的那枚钻戒,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她有钻戒,那男的应该知道她结婚了吧?   不会有别的想法吧?   伏铭噼里啪啦打字:【他们聊什么了?】   何旭光:【没座位了,我们离得远,听不见。】   何旭光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他们好像聊得很开心,嫂子一直笑。】   一直笑……   一直笑!   伏铭深深吸了口气,回到:【你凑近点听。】   何旭光:【没座位了。】   伏铭:【跟别人换,实在不行,你厚着脸皮去别人那凑个桌。】   何旭光:【……】   -   其实孟唯宁没有一直笑,她只不过是为了保持礼貌,所以嘴角才一直带着微笑的弧度。   陈玄很会调动气氛,虽然他的热情有时候会让人难以抗拒,有点困扰,但他除此之外,不会做其他让人感觉到困扰的事情。   跟他相处,就算不会很开心,也不会感觉到很累。   临近散场,孟唯宁收到了一条微信。   伏铭:【栀栀】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第62章 抓现行   孟唯宁拒绝了陈玄一起喝咖啡的邀请, 也拒绝了他送她回酒店,只跟他礼貌性地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就独自离开。   一路上,她都看着手机里面跟伏铭聊天的微信对话框,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伏铭戏精的一面, 真是不可谓不精彩, 逗得她忍不住笑。   伏铭:【我想你了】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伏铭:【我可以过去找你吗?】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伏铭:【我知道错了】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伏铭:【你看, 你都不理我,果然,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   孟唯宁就看着他一个人发了十几条, 然后每次发出来又马上撤回。   也不知道,他是想让自己看见呢, 还是不想让自己看见呢?   到最后, 他就不发消息了,对话框里许久都没有新的消息弹出来, 也没有撤回消息的提示。   孟唯宁坐在晚班地铁上,周围空荡荡的,灯光很明亮, 广播里面播放着旅游广告, 地铁疾驰, 轰鸣声就在耳旁响起。   她想,要给他回一个吗?   想了好久, 觉得他应该没有看着微信对话框,便回到:【还剩28天】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重新编辑)   学着他发完消息又马上撤回,她觉得自己都跟他变得幼稚了。   -   伏铭确实没盯着微信对话框,他去洗澡了。   等他洗完澡回来拿起手机一看,边看见了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的提示。   虽然看不清内容,但他知道她发了消息, 还不想让他看见。   这就是心里有他,不然就不会撤回。   伏铭心里松快了一点,丢下擦头发的毛巾,拿着手机坐到床上,不停地点开语音通话,又马上挂断。   这么纠结了半小时,最后还是发了消息过去:【好想亲亲】   马上撤回。   【晚安栀栀】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重新编辑)   -   孟唯宁回到酒店以后,正要去洗澡,手机一阵震动,掏出来打开,只看见系统提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正好奇他发了什么,马上又看见他发了一条过来。   原来是要和她说晚安。   当然,这一条消息他也马上撤回了。   孟唯宁也迷惑了,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啊,有时候神秘莫测,有时候又跟个三岁小孩没区别。   倒是也蛮可爱。   她便又学着他的方式回他,跟他道了晚安。   就假设自己跟着幼稚的人变得幼稚了吧。   -   第二天孟唯宁原本想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景点可以去逛一下,接到了陈玄的邀请,要让她去学校做一下客座讲师。   孟唯宁当即就拒绝了,说自己没有任何授课的经验,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陈玄却很坚持,让她一定要过去,就和同学们分享一下自己工作上遇到的有趣的或者是经典的事情。   孟唯宁跟他拒绝了半天,陈玄却一再坚持让她过去。   “宁北医科大学校园风景优美,占地广,学生们热情好学,请一定要来学校走走看看,就当是重温校园时光。”   孟唯宁拒绝累了,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外拒绝他的好理由,便答应了他下午过去。   “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孟唯宁实在没有任何的授课经验,既然是要教学生,总不能太过随意,就想着还是问清楚好一点。   “准备微笑就好了。”陈玄说。   “……”   -   既然要去学校,孟唯宁就放弃了去景点逛逛的想法,留在了酒店里。   她住的这家酒店房间内配有台式电脑,想着还是需要做点简单的准备,她便上网搜了搜资料。   关于宁北医科大学的地理环境教学背景,人文习俗等等,都需要有个简单的了解。   这么一准备,时间就过很快,转眼就是下午了。   跟陈玄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多,她便叫了个外卖,吃完以后准备了一下下午要讲的内容,又洗了个澡,换了身休闲的白衬衫配上浅蓝色牛仔裤,加上一双白色休闲鞋,又化了个淡妆。   在镜子前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和衣服都不会显得太奇怪以后,便出门打车去学校。   -   宁北医科大学在国内算不上顶尖,就是普通的一本学校,但也不算很差,毕竟西北就这一所医科大学,所以资源还不错。   孟唯宁在北校门外下了车,便看见了装修豪华的校门,牌匾上写着《宁北医科大学》几个字。   不时有人从里面出来,也有人从里面进去,门口处有一处喷泉,正在往外喷着水。   孟唯宁掏出手机给陈玄打电话,想问他方不方便出来接她一下,不方便的话她就顺着导航往里走。   陈玄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到:“我马上就到了,北校门对吗?那边有个喷泉的就是。”   孟唯宁便停在原地等他。   不多会儿,陈玄出现在校门口,冲她招手,然后小跑着过来,递给她一瓶水,“等久了吧?给,喝点水。”   “谢谢。”   “走吧,我领你进去,得走几分钟,辛苦你一下。”   “没关系的。”   -   何旭光和张宇峰偷偷跟在后面,打算进去的时候,被保安给拦住了:“非本校学生不得入内,请出示证件。”   何旭光:“……”   这玩意儿还要证件?   张宇峰淡定道:“我们是老师。”   “老师请刷卡。”   “忘了带了。”   “那得证明你们是老师才可以。”   “行,你让我进保安室,我来证明。”   保安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张宇峰,有些犹豫,便回去和另一个保安商量,张宇峰趁此机会,拽住何旭光嗖地一下就冲了进去,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哎!站住!”保安急忙冲上来,却没看清楚他们是往哪个方向跑的,只好作罢。   何旭□□喘吁吁地拽着张宇峰停下,结结巴巴地喊:“不行,我、我得休、休息一下。”   “你就不能少吃点么,看你胖得都跑不动了。”张宇峰嫌弃到。   “你别管我了,给铭哥说一声,嫂子跟她大学同学到宁北医科大学了,叫他赶紧找个时间回来,免得被人抢了媳妇。”   何旭光一口气说完,感觉都快喘不过来气了,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张宇峰看何旭光实在跑不动了,便停在原地等他,顺便给伏铭报告了一下孟唯宁的动向。   -   伏铭收到张宇峰的微信时,正在开会,刚想趁机偷看一眼,伏涵就敲了敲桌面,轻咳一声,算是对他警告。   伏铭便不得不放下偷看的想法,专心开会。   终于等到会议结束,他便迫不及待打开手机。   看见张宇峰给他发的微信后,直接捏紧了手机,低骂一句:“操他大爷的。”   想到刚刚开会的内容,他直接敲了伏涵的办公室门,进去后开门见山地说:“我申请调去宁北拓展业务。”   伏涵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头翻文件,“理由?”   “我老婆在那儿。”   伏涵:“……”   就是打死伏涵,他都想不到伏铭会这么说。   一时之间,他被噎住了,也就不清楚怎么回应伏铭,干脆直接沉默。   伏铭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说到:“我今天就要去。”   “去干什么?”伏涵明知故问到。   “工作。”   “这里也可以工作。”   “找媳妇儿。”   “……”   伏铭见他不答应,直接过去坐下,耍赖一般:“你答应,我就边工作边找媳妇儿,你不答应,我就不工作,只找我媳妇儿。”   “……”   伏涵往后仰,靠着椅背,懒懒地打量他一番,半晌,轻笑一声,嘲讽到:“你就这点儿志气。”   “随你怎么想,我没志气也好,反正我没她就是不行。”   伏铭无所谓自己在伏涵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说白了,伏涵怎么看他,他都无所谓。   如果不是为了出来找孟唯宁,他根本都不会搭理伏涵。   伏涵没搭理他,只是沉默着看他。   伏铭懒得跟他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边往外走边喊到:“不干了。”   “站住。”   伏铭脚下不停,仿佛没听见伏涵叫他。   “让你去。”   伏铭挑了挑眉,似乎意料之中,这才停下,转过身去,笑道:“那就麻烦伏董事出个文件,我这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伏涵直接丢了份文件过来。语气里满是嘲讽:“追个老婆还要别人帮忙,没用的东西。”   伏铭伸手接住,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伏涵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件,将他调到宁北去拓展业务。   “快点滚出去,别在这里烦人。”伏涵又喊到。   就离谱。   伏铭心想,这老头明明早就准备好了,还非要为难自己,真是有毛病。   不过想想,确实也挺丢脸的,搞得全都知道他把老婆弄丢了。   伏铭阴阳怪气地说:“谁稀罕待你这里似的。”   说完就溜了,甩上大门,隔绝了伏涵的回应。   -   孟唯宁确实没有过教学经验,刚进阶梯大教室看见那么多人的时候,心里也慌了一下。   从前她在台下,如今她在台上,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但她对于专业上的事情很少怯场,所以只有一开始因为没经验有点慌乱,后来开始后,跟同学们交流了一阵,便得心应手起来。   像陈玄说的,只需要讲一些工作上遇到的有趣的事或者经典的案例就可以,顺便再回答一下同学们的提问。   倒也不是很难。   讲座进行至中途,陈玄便让大家中场休息,孟唯宁喝了点水润润嗓子,想去趟厕所。   何旭光跟张宇峰混在学生堆里,坐在后排,假装听着讲座。   看见孟唯宁去上厕所,也没多想,就等着她回来继续。。   下课无聊,俩人便开始玩手机。   万万没想到的是,孟唯宁上完厕所后,是从后门进来的。   她一开始还没注意,直愣愣地走过去。   走了几步以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转了回来。   果然,张宇峰跟何旭光在她眼皮子底下玩手机,根本没注意到她站在旁边。   孟唯宁也没叫他们,就这么站在旁边默默注视着他们,过了好一会儿,响了上课铃,张宇峰才注意到旁边有个人。   抬头一看,淡定如他,也被吓了一跳,“嫂、嫂子。”   何旭光吓得手机都掉地上了,忙捡起来,跟着喊:“嫂子,您怎么在这里,好巧。”   孟唯宁:“……是挺巧的。”   因为响了上课铃,大家都坐好了,孟唯宁也不好这么问什么,便轻轻敲了一下桌面,轻声道:“你俩下课留一下。”   张宇峰:“……”   何旭光:“……”   “我有问题要问。”孟唯宁说,接着便直接走上了讲台,开始下半场讲座。 第63章 什么牛马   阶梯大教室在一楼, 窗外是学校弄的小花园,树木花草一应俱全,坐在窗边, 下午时分的阳光投过树叶缝隙照进来, 落在课桌上, 投下斑斑点点的光线。   本该是惬意的一堂讲座, 何旭光和张宇峰却一点都不享受。   首先,他们俩就不爱听课, 其次, 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孟唯宁发现了。   何旭光悄悄摸出手机, 准备向伏铭求救。   孟唯宁在讲台上一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们, 见俩人有小动作,便停下了正在讲的话, 看向台下,笑着道:“不如我找两个同学起来提问吧。”   不管是什么课,学生大多数都还是害怕老师提问的, 一听孟唯宁这么说, 教室里瞬间比刚刚安静很多。   孟唯宁见此情景, 内心有点想偷笑。   原来读书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要抽问的时候, 是这样的感受。   她假装将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貌似随意地停在张宇峰跟何旭光身上,指了指他们,开口道:“就你们俩,那个穿白色短袖和挨着那个穿花衬衫的同学,起来提问。”   瞬时间大家全都将视线落在他们的方向上, 打算看好戏。   张宇峰跟何旭光刚刚也没注意,他们光顾着想被孟唯宁发现了的事,没想到孟唯宁会趁机抽他们起来提问,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他们也有点懵逼。   眼下何旭光还在绞尽脑汁地看着微信对话框想该怎么和伏铭求助,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然成了人群焦点。   倒是张宇峰很快反应过来,直接站了起来。   “老师请问。”他努力装出一副淡定的表情,顺带悄悄捅了捅何旭光。   何旭光不懂他的意思,不耐地说:“别烦,给哥发微信呢。”   张宇峰:“……”   孟唯宁提高了一点声音喊到:“请那位穿花衬衫的同学起来提问。”   何旭光这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事,收了手机慢慢站起来,挠了挠头,尴尬道:“您请讲。”   “是让你们提问,我来回答。”孟唯宁说,“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要问。”   “您请说。”何旭光露出个笑,狗腿似的。   “你们是哪个专业的?”   何旭光:“……”   “多少级?”   “……”   “怎么知道我有讲座?”   “……”   “我问完了,回答不上来?”孟唯宁秀眉微挑,似笑非笑,“既然回答不上来,那就你们来向我提问。”   何旭光想了想,豁出去了:“请问老师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还有人尖叫,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不回答跟学术无关的问题。”孟唯宁淡定回应。   何旭光便捅了捅张宇峰,暗示他上。   张宇峰清了清嗓子,问到:“请问老师,相思病医学何解?”   孟唯宁:“……具体现象具体讨论。”   “那一方犯了错呢?”   “我不回答感情问题,请坐。”孟唯宁本来只是想逗一下这两个人,没想到这俩人脸皮这么厚,便赶紧让他们坐下了,免得闹出什么笑话。   接下来便是正常进行讲座,何旭光继续刚刚没写完的话:【铭哥救命啊救命!被嫂子发现了,我们蹭她的讲座,还被提问了!快来救命!】   很快,伏铭回了消息过来:【晚上到。】   何旭光立即跟打了鸡血似的,热情回应:【我去接您啊亲哥!】   -   因为不是什么很专业的讲座,孟唯宁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师级别的人物,所以不敢耽搁大家太多时间,到了时候就结束了,   何旭光和张宇峰原本想趁她不注意悄悄溜走,奈何她眼尖,一下就看见了,出声阻止道:“站住。”   何旭光和张宇峰便只好停下等她。   已经是晚饭时间了,陈玄本想约孟唯宁一起吃晚饭,见孟唯宁直直地往台下走,便跟了过来。   “他叫你们来的?”孟唯宁走到何旭光和张宇峰跟前,开门见山地问。   “没啊。”何旭光笑着打哈哈,“我们回老家玩一下,听说这里有美女开讲座,就顺便来听讲座看美女了,也没想到,真巧嘿,就遇到您了呀!”   “别耍嘴皮子。”孟唯宁道,“哪有那么巧。”   何旭光摸了摸鼻尖,尴尬地笑了笑,“这是真的,您别不信啊,是不是,疯子?”   孟唯宁便看向张宇峰,张宇峰相对于何旭光来说,话少,看着就不像何旭光那么油腔滑调不靠谱。   她问:“你说,是不是他让你们来的?”   “不是。”张宇峰面不改色,“真是我们自己来玩,凑巧碰上的。”   陈玄在一旁靠着课桌看了会儿,忽然笑着过来打圆场:“这两位是你朋友吧?我叫陈玄,是孟唯宁的大学同学,也是要不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孟唯宁冲他笑了笑,“你晚上还有课吧?要不先去忙,我带他们出去找地方吃饭,他们是本地人呢。”   “没事的,不麻烦,我晚上没课。”陈玄挽着衬衫袖口,十分自来熟地和张宇峰何旭光打招呼,“两位兄弟宁北哪儿的人啊?这不是老乡么,更应该一起吃个饭,走吧,我做东。”   陈玄这人总是热情主动得有点过分,让别人想拒绝都不好闹得太尴尬,免得像是自己瞧不起人不领情似的。   孟唯宁有心再拒绝一下,没想到何旭光笑着一把握住陈玄的手,热情又熟络地说:“原来是老乡啊,我说呢,您看着就给人一股熟悉感,那就不客气了。”   孟唯宁:“……”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何旭光会同意跟陈玄一起吃饭。   然而何旭光打的小算盘却是:疯子,待会儿咱俩狠狠宰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是社会的险恶!   -   几人便一起出去吃饭。   陈玄是这里的老师,对周围很熟悉,加上又是他做东,所以他们便跟着他后面走。   最后陈玄带着他们去了一家这边特别有名的中餐馆,里面有很多招牌西北菜,很受欢迎。   进去时很多座位已经有人了,还有的空位被人预订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一桌人吃完离开,陈玄便立马带着他们过去坐下。   “大家随意点,不用客气,别给我省钱,吃尽兴才是最重要的。”陈玄招呼着他们点菜,又去柜台看酒。   何旭光本来就是来宰他的,又怎么会客气,当下便赶紧趁着陈玄去看酒的时间疯狂点菜,而且专挑贵的菜硬菜点。   张宇峰倒是没有他这样的想法,但也没阻拦他,还是孟唯宁看着有点不对劲了,才拦着他问:“不够吃吗?不用这么多吧。”   拜托,这同学她也不是很熟啊,这完全就是陈玄自己热情好客他们才会一起吃饭,没必要真不客气点那么多吧。   实在不行,等会儿结束她也可以自己出钱请他们吃个夜宵。   花陈玄的钱太多,她总觉得,像是欠了人情,内心会不安。   而且也不知道陈玄条件怎么样,照何旭光这么点,说不定把人家的生活费全都给搭进去了。   那让她怎么好意思?   “人家老师不是说了吗,不用客气,嫂子,我饿了。”何旭光笑得很憨厚,瞧着倒真像是饿了,而不是故意。   孟唯宁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总不能拦着别人不让吃。   只不过这样再让陈玄结账,就有点太过分了。   孟唯宁想着,要不等会儿借口去洗手间,偷偷去结账,免得欠下人情。   -   何旭光点完菜的时候,陈玄正好过来了,何旭光就直接把菜单递给他,笑着道:“破费了陈老师。”   陈玄接过菜单只随意看了一眼便直接交给了服务员,似乎丝毫不介意何旭光点了这么多菜,反而贴心问到:“我要了啤酒,感觉吃中餐陪啤酒更过瘾一点,你们有没有别的想喝的,我让人加上。”   孟唯宁忙道:“不用了,挺好的。”   何旭光和张宇峰都没料想到陈玄居然是这么个反应,简直太淡了,一点表情都没变,这么一比起来,何旭光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小儿科。   “我想喝点白酒。”何旭光说。   他就不信了,这人这么能装?   陈玄便立即叫服务员,让她上这里最好的白酒。   何旭光:“……”   是真能装啊。   孟唯宁心里一阵凌乱。   倒不是她心疼等下结账要付很多钱,而是一看何旭光就是明摆着要为难人家陈玄。   无缘无故的,又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菜还没上来,她便偷偷打开手机,低头找出和伏铭聊天的微信对话框,想要问问他可不可以管管何旭光。   他要是真饿了也就算了,但现在明摆着不是。   但是想了想,何旭光是伏铭的好兄弟,人家吃饭点菜要酒,她都要打小报告,未免有点太小气,便又作罢。   算了,总归都是自己付钱,也不存在欠谁人情,想点多少点多少吧。   -   陈玄看起来似乎真不介意何旭光这一系列操作,一直笑着与他们把酒言欢。   孟唯宁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借口要去洗手间,实则是偷偷去结账。   “您好,不好意思,这桌我们已经记账了。”收银微笑着对孟唯宁说。   “记账了?”孟唯宁显然没想过是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也有点懵。   “对,陈玄先生的那桌对吧?他在我们这里有年卡的,直接记账就好。”   “……”孟唯宁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谢谢你啊。”   “不客气的。”   -   一直到这顿饭结束,孟唯宁都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那一桌饭菜加酒水,估计是普通人一月的工资。   这人情就这么欠下来了,别无他法。   “谢谢你,今天真是破费了。”孟唯宁诚心道了谢,又礼貌地客套:“改天有空请你吃饭。”   陈玄:“我最近都挺有空。”   孟唯宁:“……”   大可不必这么直白。   “那个,今天有点累了,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回去休息,明天还得出去。”她不想跟他关于这个话题展开什么讨论,只能转移了话题。   “也好。”陈玄这次倒没有说要送她,只问:“你们一起吗?”   他指的是何旭光跟张宇峰他们。   “对,这是我们嫂子,我们当然得送她回去。”何旭光立马接上话。   陈玄便说:“那好,就辛苦你们了。”   等他都走出去一段路,何旭光才反应过来,这话似乎有点问题。   什么叫辛苦他们了?   怎么说的像是他们是帮他送的。   陈玄一走,就剩下他们三个,没有外人了,孟唯宁就想仔细问清楚。   刚要开口,何旭光忽然叫到:“完了完了完了!有事情给忘了!”   不等孟唯宁问他什么事情,他就找了辆车把孟唯宁塞进去,弯腰叮嘱她:“嫂子你先回去,我和疯子还有事,你记得到了报个平安。”   叮嘱完,又给司机报了酒店的地址,就急匆匆拉着张宇峰离开。   孟唯宁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他们就是一直跟着他的,否则为什么连她住什么酒店都知道?   -   “完蛋了,铭哥应该到了,咱俩现在才过去,不会被打吧?”何旭光焦急道。   张宇峰倒是很淡定,摸着下巴认真思考半晌,得出结论:“不至于。”   “为啥?”   “因为他没空搭理你。”张宇峰说,“这会儿过去,他应该已经离开机场了。”   “啊?!”何旭光大惊,“真的假的?”   “现在调头回酒店,应该能碰上。”   何旭光翻了个白眼,又气又无奈:“你踏马不早说!”   张宇峰一脸面无表情:“你又没问。”   “真是日了狗。”   “注意卫生。”   “……草。”   -   伏铭确实到了孟唯宁下榻的酒店,而且跟她一前一后进去,就住在她隔壁。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就算猜到自己会过来,也绝对猜不到他会住在她隔壁。   原本这边有人接待他,全都被他推掉了,自己找了辆车直接按照酒店地址过来住下。   他倒要看看,什么牛马敢抢他的女人。   孟唯宁自然是全不知情,回到酒店房间后洗了个澡,就开始上网搜索附近好玩的景点,准备安排一下明天的行程。   房间有阳台,外面夜景还不错,现在夜深就不热了,孟唯宁干脆搬到阳台上的吊椅里面窝着。   这间房的阳台和隔壁房的阳台都是开放式的,阳台与阳台之间只有栏杆和空调挂机阻隔,将阳台分隔开。   如果想要看隔壁阳台上的人在干嘛,是完全可以看见的。   设计之初,就是想要给人一种家的感觉,所以阳台是做成了这样的模式。   孟唯宁专心地窝在吊椅里,两条细长的小腿翘起来,随意地搭在阳台的栏杆上,哪怕是夜色下,也这样诱人。   伏铭发誓他只是想到阳台上透透气,没想到孟唯宁也在阳台上,还让他看见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一开始的瞬间,他第一反应是想躲起来,后来发现她根本就没注意自己,便又放心大胆地站那儿看。   看了一会儿,见孟唯宁还没有丝毫被偷窥的意识,又觉得生气。   这小破孩儿,一点都不会保护自己。   他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你住酒店的话,要小心被猥琐男偷窥。】   发完后,先是确认她打开微信看见后,才撤回。   怕她发现什么端倪,他便躲到房间里,扒着门框探头偷看。   见她姿势没有变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很快,他的手机就震动了。   栀栀:【我检查过了,没有摄像头。】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伏铭急了,立即回到:【万一你隔壁住了个猥琐男呢?】   然后看见,孟唯宁从吊椅里起来,往他这边看。 第64章 想不出来   虽然是晚上, 但是借着室内的灯光还是可以看得见人影。   伏铭在孟唯宁看过来的那瞬间,猛地收回头,背靠着墙。   很快, 手机震动一下, 他拿起手机一看, 孟唯宁发了一条新的微信过来:【你是不是安了监控在我身上?】   谁安监控啊, 那多土,这不亲眼看吗?   伏铭淡定回应:【我不敢。】   孟唯宁:【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伏铭:【不敢惹你。】   孟唯宁:【睡觉了, 明天还要出去。】   伏铭:【去哪儿?】   难道还要跟那个什么牛马一起吃饭!   孟唯宁:【去景点逛逛, 你也早点睡,晚安。】   这一次, 没有谁撤回聊天消息。   伏铭见她似乎还不想搭理自己, 便不再纠缠,回到:【晚安, 注意隐私。】   那边不再有消息发过来,伏铭才收了手机,趴到门框上看了一眼, 孟唯宁已经进去了。   他也不再继续晃悠, 开始准备工作上的事情。   他对这些工作都没什么经验, 现在完全就是学习阶段,虽然说是过来拓展业务, 但伏涵并没完全交给他做,派了西北这边的一个代表过宁北来带他。   代表叫李贺,今年三十五,西北人,但不在宁北,跟他约了时间, 明天一早过来接他。   刚刚李贺还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他都没来得及看,这会儿才有心思看一眼。   -   何旭光跟张宇峰到底还是去了机场,没找到人,才让司机调头回酒店。   到了酒店,何旭光就瑟缩着怂恿张宇峰给伏铭打电话。   张宇峰瞥了他一眼:“你自己怎么不打?”   “我害怕。”   张宇峰:“……”   拗不过何旭光,张宇峰只能被迫给伏铭打了个电话。   倒是很快被接听,伏铭的语气也听不出喜怒,就很寻常地问:“说。”   “铭哥,你到酒店了吗?”张宇峰开门见山地问。   “嗯,就在你嫂子隔壁。”   “那就好,我们去机场没接到你,你先到了,怎么也没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们好一阵担心呢。”   何旭光:“?”   好家伙,这人平常不说话,一说话就这么叼的吗,还敢质问大哥的不是了。   “手机没电了,直接回的酒店,等你俩接我?那不得等到天亮?”   “是,今天临时被拉去吃饭了。”张宇峰解释着,“陈玄,就是嫂子的大学同学,今天请我们吃饭,光子宰了别人一顿。”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伏铭咬牙问到:“你俩知不知道,别人请你们吃饭,是你嫂子欠人情,还宰了别人一顿?”   张宇峰:“……”   还真是单纯忘了这茬。   何旭光顿时冷汗就下来了,那顿饭吃完,他还觉得不够,走的时候还让别人给他拿了酸奶。   当然这不是什么重点,酸奶又不值钱,关键是那瓶酒……   完了完了。   这会儿还有活路吗?   张宇峰倒是淡定得多,默了一晌,问到:“那我们该怎么办,铭哥。”   “别人用什么理由请你们,你们就用什么理由请回去一顿,以我的名义。”   “嫂子不知道你来了吗?”   “能让她知道?”   “明白了。”   -   孟唯宁选了个景点,坐大巴车过去,一个多小时车程,不算很近,倒也不算太远。   她早早起床收拾好出门,到电梯的时候,电梯门刚好关上。   就电梯门合上的片刻,里面的男人恰好抬起头。   就在这时,电梯门就完全闭合了。   只有短短的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人影一闪而过,孟唯宁感觉,她好像看见了伏铭。   那里面,是伏铭?   她下意识掏出手机想问一下伏铭,想想又作罢。   不管是不是伏铭,她都没有必要问他。   他来了却没告诉她,那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更有可能,是她看错了,那根本就不是他。   她来宁北没有告诉伏铭,但是伏铭却知道,她一点都不意外。   他总是清楚地知道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从那天过后,她都觉得,自己从前的每一步,都是在他的指引下完成的,全都在他的计划内。   她就算不是猎物,不是旗子,也是按照他定好的方向来走的。   他爱她,她相信。   但是没有谁愿意被这样算计和对待,哪怕是以爱之名。   她只是想,好好想清楚,自己真的可以完全接受这些,不计前嫌吗?   如果心里怎么样都觉得隔应,不管对他还是对她自己,对这份感情,都不公平不纯粹。   她没办法完全不理他,但也没办法就这么冰释前嫌。   也许出去走走,看看这世界,在自然之中,感受内心,她会想明白。   然后她出去了,上了大巴车,到了景点,跟游客一起行走于这片静谧的土地,看着壁画,感受梵音。   其实人生短暂,生来渺小,很多事情,都不必太过计较。   没有什么事情没有任何东西是完美的,包括感情。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她又何必执着于那些过去的事情呢?   但这些想法都太短暂,离开景点,回到酒店,她就马上又换了想法。   人啊,就是这么善变。   明明白天她还想着,回到酒店就给他打个电话,然后冰释前嫌,结果到了晚上,她又不想了。   她还是介意,还是没办法就这样不介怀。   其实她也不太懂,自己这是太爱他,还是不够爱他?   爱可以包容一切,宽恕一切,但又会因为爱而变得小气斤斤计较。   算了。   孟唯宁趴到床上,开始搜索去平宁区的路线,打算明天换个地方待着,不想再想这个问题。   也许故地重游,她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   何旭光跟张宇峰商量着,找个时间请陈玄吃饭。   这个时间不可以太晚,所以他们找了个最近的时间,问陈玄有没有空。   而且这个地方也有点讲究,去上次那样的地方的话,陈玄不会像他们那样点菜要酒,那这个人情就还不回去。   所以,何旭光跟张宇峰商量了一下,决定请他去吃法国餐。   要去吃贵的,管他好不好吃,反正这个钱得花出去。   反正有人报销,又不是他们给。   陈玄自然是说着不用了,客气了之类的拒绝的话,最后还是张宇峰出马,说:“嫂子让我们来请的。”   陈玄:“她没和我说。”   张宇峰:“所以让我们来说,她就是怕你拒绝,毕竟她不会勉强别人。”   陈玄顿了下,应到:“那好吧,在哪儿,什么时间?”   张宇峰便给他报了个时间地址,让他一定要来。   挂了电话,何旭光就开始对他一阵鄙夷:“看不出来啊,你那么正经老实的人,忽悠人比我还厉害。”   张宇峰送他一对白眼,“谁让你没用。”   “你——”   “行了,定座位,到时候还得说嫂子临时没空去,要不先给嫂子通个气,就说是我们自己要请,别提铭哥。”   “没问题。”   -   孟唯宁收到张宇峰消息的时候,已经坐上了去平宁区的车。   看着张宇峰发来的那段文字,她心里轻松了一些。   这两天她还在想,那天那顿饭的人情应该怎么还。   不管是请回去,还是送礼物送回去,都感觉不太好。   她是结了婚的人,虽然陈玄是她的大学同学,但毕竟他也是个男人。   况且,她跟伏铭站在还算是冷战期间,之前的讲座和偶遇拒绝不了也就罢了,现在她如果主动请陈玄吃饭或者送礼回去,怎么样想,都觉得不太好。   现在张宇峰提出了解决办法,虽然她也想不到为什么他会这样做,但总归是有人替她解决了这个麻烦,她心里也轻松一点。   既然如此,那剩下的时间,不如就在平宁区待着吧。   重新回到那个拥有一个暑假回忆的地方,去到那个伏铭长大的地方,看一看他曾经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   平宁区和以前也大不一样,首先就是他的车站。   车站还是在老地方,但是已经完全跟以前不一样,从里到外都彻底重新修建过,面积也比以前大了很多。   孟唯宁从车站出来,就有许多摩托车小三轮问她要去哪里,十分热情,仿佛它就是一个当红的流量明星,而他们是她的狂热粉丝。   她其实不太习惯这种热情,就赶紧随便应了其中一个阿姨,坐了她的三轮车。   “去三岔子。”   “好嘞,您坐稳。”   -   伏铭应付完这边的负责人,终于得空休息。   李贺叫他一起去吃饭,他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就在这边长大的,什么没吃过?现在我累了,要休息,您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工作。”   说完也不等李贺继续挽留,逃命似的溜了。   先前一直忙工作,他又不想给别人落下什么口舌,毕竟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了伏家的企业,所以在工作期间,他都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好不容易下了班,他总算有时间掏出手机看一眼,何旭光给他发来信息:【铭哥,嫂子去三岔子了。】   张宇峰发来信息:【哥,我们正在和陈玄吃饭,他看见嫂子没来,现在也想走人。】   伏铭:【管他走不走,人情还了就行。】   过了会儿,他又发:【明天你俩过来顶上,我回三岔子转转。】 第65章 奇怪的敲门   七年时间过去, 三岔子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三岔子。   三岔子镇上新修了很多条街道,从前的许多旧房屋也拆掉重新修建,沿街修建了新的房屋, 风格统一, 不是从前那种砖瓦房了。   而且这看起来也不像一个小镇, 应该是平宁区新规划的一个片区, 扩建了很多地方,娱乐休闲都具备。   孟唯宁在街上找了找, 定了一间看起来条件还可以的酒店住下。   酒店很新, 就算房间不大,但卫生还可以, 热水淋浴也都有, 床单被套也很干净,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这里的房间就不带阳台, 但是窗户很大,采光很好,空气也算可以。   孟唯宁把行李箱推进去放好, 打算出去吃一碗油泼面。   其实来这里要呆多久, 要做什么, 她还没有完全想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街边小店里的油泼面做得很好, 油泼辣子一闻就香,配上筋道爽滑的手工面,吃起来很过瘾。   孟唯宁怕太辣,还多加了一点醋。   她发现,好像西北这边真的没有南黎热,如果是坐在南黎街边的小店里这么吃面, 不开空调没有风扇,保管吃出一身汗。   但是这里不,这里外面是有太阳的,但是坐在店里吃面,并不会觉得很热。   吃完面以后,孟唯宁就顺着街道四处走走,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   时间太久,记忆也跟着模糊,她只能凭着仅剩的记忆找寻从前住过的地方。   但实在是太久了,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座房子也被拆了,她没找到。   后来她走到另一条街上,发现这里居然开了一家中药诊所。   怀着好奇的心情,她走了进去。   柜台处是个年轻的小伙,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见她进去,笑脸相迎,客气问到:“请问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需要点什么?”   孟唯宁大致打量了一圈室内的摆设,发现一切都布置得很好,摆放药材的药柜,接待的柜台,供人休息的躺椅,还有煎中药的炉子。   倒是异常熟悉。   “请问你是这里的医生吗?”孟唯宁微笑着问。   “对的,你是外地人?”小伙一边回答一边打量着她,刹那间眼神忽然变了,“您是……之前来我们这里义诊的那家人里的小姑娘?”   孟唯宁一怔,诧异道:“你认得我?”   “那看来就是了。”小伙说着笑起来,很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又忙去给她倒热水端茶,“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就是感觉有点眼熟,想了会儿觉得很像,没想到真是你。”   小伙把茶水放到孟唯宁面前的小矮柜子上,热情熟络地坐到一旁和她聊天,“你还记得七年前有个男生一直身体不好吗?就是我弟,后来还是孟医生,也就是你爸治好的,还不收钱,后来我就学医了,现在回来做医生。”   原来是这么回事,孟唯宁一听就明白了,笑着问:“你学了中医吗?挺好的,只不过要一直学习才更好。”   “对,那个暑假结束我就高三了,高考后志愿我就填了中医学,其实很多人推荐我去学西医,说更赚钱,更有前景,不过因为那个暑假遇见你们,我觉得中医也很好,我家里人也支持我学中医,我就学了中医。”   “你是大学毕业后就回来当医生了?”   “对,其实读研深造可能更好一点,不过我想早点工作,我弟也要上学呢,家里负担挺重的,虽然这里地方小,不能赚很多钱,但可以照顾家里。”   孟唯宁点点头:“这样也好,学习并没有特定的时间地点,只要用心,在哪里都可以。”   她其实不太记得这个男生了,只记得当初确实有个小男孩体弱多病,她爸妈经常都是去他们家上门就诊的,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他弟弟。   也许七年前,他们一家对于这里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救赎一样的特别的存在,当时不仅三岔子,附近很多地方的人也有过来问诊的。   只是她没有对谁有很深的印象,是因为,医生的眼里,对所有病人都一视同仁,普罗大众,都是一样的存在。   她记得有哪些事发生,却不一定记得是哪些人,也和这个有关。   不过她说完,发现那男生在笑,才顿时发觉,自己跟他分明是同龄人,却以一种长辈的语气对他说了类似于教诲的话。   虽然她在中医学上的研究时间确实要比他长,却也不可以妄自托大,便立即找补到:“我不是要教育你,我只是……”   “我知道,我没觉得你有什么不对,只是感觉,你这样年轻,说话却有点太严肃正经,也许你应该轻松一点生活。”那小伙说完,清了清嗓子,“我叫秦乐源,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叫栀栀?以前一直听孟医生这么叫你。”   “我叫孟唯宁。”孟唯宁端着一次性纸杯喝了一口茶水,喝完后并没放下去,而是握在手里,“我不是严肃,可能就是习惯了那样说话,你别介意。对了,这医馆里就你一个人?”   “对,也不是很忙。”秦乐源挠挠头,“就有的时候要出诊的话,就得暂时关门。”   “噢。”孟唯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会儿,把纸杯放下,“我来这里故地重游,可能需要待半个多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来帮忙看诊,不需要你付工钱,也不需要你出伙食费什么的,可以吗?”   秦乐源先是诧异,后来就笑起来,忙点头道:“当然!”   孟唯宁微笑道:“那好,我明天就来。”   “随时欢迎。对了,孟医生最近还好吗?其实之前你们帮了我们家那么大的忙,我应该当面再去道谢,顺便请教一些问题。”   孟唯宁低下眼睫,轻声道:“他们都不在了。”   “啊……”秦乐源低呼了一声,似乎有点不可置信,又有点惋惜,半晌,他带着歉意开口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孟唯宁安抚他,随即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我吃过早饭就来帮忙。”   “好,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秦乐源说着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打开二维码,“如果方便的话,是否可以加个微信?”   孟唯宁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   出了秦乐源的医馆,孟唯宁就沿街继续逛着,打算买点水果回去。   沿街有水果店,也有摆放在外面的水果摊,潜意识里,人们总觉得水果摊上的水果便宜,就更容易去水果摊上买东西。   孟唯宁也不例外。   伏铭嘴里叼着根草,靠在墙上看她。   半天了,她毫无察觉。   几天不见,她似乎还是那样,不怎么会照顾自己,有人跟踪她,她竟然毫不知情。   最让人生气的是,她跑到秦乐源那医馆里去干什么,还待那么久。   日头鼎盛,伏铭扯出嘴里的草,到旁边找了个阿婆,跟她嘀咕了几句,掏了两张红票票给她。   阿婆一看,嘴都笑得合不拢,还客气推拒一番,最后美滋滋地去旁边超市买东西。   孟唯宁选了好几样水果,太阳晒得她脸上都有点烫了。   她也懒得再挑选了,把水果袋子交给摊主,让她算算多少钱。   就在这时,有个阿婆走过来,轻轻碰了碰她。   孟唯宁转头一看,阿婆手里拿着一把伞,弯着腰对她道:“姑娘,买伞吗?我就剩这一把,卖完就可以回家了。太阳大,女孩子还是要打遮阳伞的,别晒伤了。”   孟唯宁见她手里那把伞还有吊牌,看起来确实是新的,便微微弯腰轻声问:“多少钱啊阿婆?我买。”   “就二十块钱。”   “好,您等等。”孟唯宁翻开钱包,从里面拿了两张十块给她,“您收好,谢谢您的伞。”   “不谢不谢,应该是我谢谢你,我可以回家了。”阿婆笑呵呵地拍拍她的手,“真是个美丽的姑娘。”   阿婆说完话就走了,转过一堵墙,来到伏铭身边,笑着道:“你说得真对,她一下就买了。”   “辛苦您了。”   “哎呀我都没做什么,走了啊。”   阿婆摆摆手离开,伏铭目光重新落在孟唯宁身上,见她结了账提着几袋水果离开,便重新跟了上去。   孟唯宁提着水果就直接回了酒店,水果太重,她本来还想再逛逛,想想还是作罢。   上到二楼,她所在的那一层,左转一直走,倒数第二间就是她的房间。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酒店不能住最后一间房,她就住了倒数第二间。   刚把水果放下,就听见有人敲门,很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她以为是酒店的服务员,便走到门口,握上门把手,试探着问:“谁?”   门外没有人应答。   她心里觉得奇怪,也有点担心,就没敢开门。   那敲门声不再响起,她就松开门把手往里走,心想也许是有人敲错门。   刚坐下,敲门声又响起,这一次她就觉得怪异,也有点警惕,便没走到门口,而是直接大声问:“谁啊?”   门外依旧没有人应。   她这才有点后怕了,所幸不是晚上,天还没黑,她便从桌上拿起一个玻璃杯,走到门口,将玻璃杯挂到门把手上。   这还是跟室友学的,说是如果晚上有人推门进来,玻璃杯掉到地上就算是不摔碎也会发出声音。   做完这个,她拿起座机给前台打电话,让她们上来看看,是否有什么人在外面作乱。   前台应了,告知她马上就来,让她先别开门,注意安全。 第66章 不要脸!   孟唯宁等了片刻, 门外响起敲门声,同时伴随一道女声:“孟女士?您好,我们是前台。”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孟唯宁一下辨认出来, 似乎确实是前台的声音, 才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两个前台, 关切到:“请问刚刚是有人敲门吗?”   孟唯宁点头道:“对,敲了两次, 而且我有问是谁, 没人应我。”   “会不会是敲错门了?”前台问,“我们上来这里没有人。”   “应该不是, 因为两次敲门间隔时间不断, 像是故意的。”孟唯宁抬头看了一眼过道,“可以看下监控吗?”   “当然, 您的安全最重要,请跟我们来。”   孟唯宁便拿上房卡关上门跟她们一起过去。   -   酒店不止一处监控,只有一个保安在里面看着, 通常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情况, 而且这还是大白天, 他就更加没注意。   监控显示,就在刚刚, 有个东西挡住了镜头。   “去看看。”酒店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说到。   几人便一同前去查看监控摄像头,发现上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再回到监控室里,那个摄像头的镜头又看得见了。   这就有点邪门。   “要不报警吧。”孟唯宁说,“应该是有人想干坏事。”   “这……”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得先和老板说一声。”   “不能直接报警?”孟唯宁眉头微皱, 有点不太理解。   “报警不是小事,何况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也没出现什么事,万一是误会呢?警察也不一定会出警的。这事传出去,对用的酒店声誉有影响,得先和老板说了才可以。”   “一定要等出事才报警?”   “总之我们也是打工人,不可以擅自做主。”酒店工作人员为难地说。   孟唯宁便沉默了一会儿。   她在想,需不需要直接退房。   其实这家酒店已经算是这里最好的酒店了,如果离开,她不确定别的酒店也靠谱。   “您看我们先给您换一个房间,然后我们这边先找老板说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处理,可以吗?”酒店工作人员低声询问到。   孟唯宁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也不是很早了,附近确实也没更好的酒店,姑且先这样吧。   “也行,希望你们尽快解决,否则我只有退房了。”   -   跟随酒店的工作人员上去,将行李箱和刚刚买的水果一起搬到另一个看起来稍微靠谱一点的房间,孟唯宁便开始等待解决方案。   顺便,她需要想,到底是直接离开,还是继续留下。   跟秦乐源商量好了明天去帮忙,如果要离开,还要和他说一声。   就在这时,伏铭却忽然发了微信过来。   伏铭:【我调到宁北了。】   伏铭:【我现在在平宁区。】   伏铭:【就在三岔子。】   孟唯宁脑袋里冒出个问号,内心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多了一丝安心。   而且这一次,伏铭没有再继续撤回消息,似乎就是要发给她,让她跟他聊天的。   孟唯宁想了想,回到:【你在三岔子哪里?】   伏铭很快回她【就在恒元酒店,你呢?你在平宁区,还是在宁北?】   她没想到他会来三岔子。   她以为他只是派了何旭光跟张宇峰过来,因为他们的约定时间还没到。   不过他那么说,似乎不是为了过来找她,反而像是有事要过来做。   鉴于刚刚发生的事,孟唯宁突然不想计较那些了。   她想,现在伏铭只要出现在她面前,她就可以拥有全部的安全感。   她回到:【我也在恒元酒店,好巧。】   伏铭好像很诧异:【这么巧???】   伏铭:【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过来考察,拓展业务,顺便想帮助家乡发展一下。】   伏铭:【我之前不知道你在这里,你不会生气吧?】   她哪里会生气呢?   她在这样一个离家遥远的陌生城市,孤独无依,遇到了可怕的事情,她只想依靠他。   孟唯宁:【伏铭,你住哪个房间?】   伏铭:【2a03】   孟唯宁回忆了一下,她刚刚换过来的这个房间,好像是……2a02?   那岂不是,伏铭就住她隔壁?   孟唯宁瞬间安心了一大半,伏铭就住她旁边,她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事。   如果有危险,有伏铭,他会保护自己的。   伏铭又问她:【你呢?】   孟唯宁犹豫了一秒,还是告诉他:【2a02】   她又说:【伏铭,刚刚我住另一个房间,有人敲我门,不知道是不是敲错门了,我找酒店的工作人员,她们给我换了这个房间。】   伏铭没有问她很多问题,但是她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他。   或许是受到了惊吓,潜意识就想告诉最想依赖的那个人。   撒娇也好,装弱势也好,博同情也好,她心里就是控制不住,一定要告诉他。   她以为,伏铭会马上回她消息,没想到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他们已经几天都没说过话了,她发现,她其实很想念他的声音。   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备注,她的心也跟着跳起来,颤抖着手指划到接听。   手机放到耳边,她没有先开口,伏铭也没有一来就说话。   隔着一堵墙,手机里,他们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最后到底是伏铭先开了口,轻声叫她:“栀栀。”   听见他这么温柔地叫她的时候,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一酸,感觉喉咙也有点哽咽,只能勉强应到:“嗯。”   “你害怕吗?”   “嗯。”   “那你开门,好不好?”   孟唯宁握着手机,转而看向门口。   他就在门外吗?   她握着手机慢慢走过去,手搭上门把手,轻轻转动,只将门打开了一点缝,便看见了门外站着的伏铭。   他也握着手机,站得笔直,微微低着头,垂眸的时候,与她眼神对视。   那一瞬间,孟唯宁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好像有点委屈,又有点想哭。   她从没觉得,自己原来是这么脆弱的一个人。   电话还没挂断,伏铭的声音从电话和空气里一同传来:“好久不见,栀栀。”   两道声音重叠着,孟唯宁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她面前,还是在别的地方。   “哪有好久。”她低下眼睫,倔强地反驳,语气里却没什么底气,“也就几天。”   到最后,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那你都不想我的吗?”他说,“我可是,很想你的呢。”   他又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觉得,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你了。”   孟唯宁就接不上话了。   不想他吗?   怎么可能呢,她觉得他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心,她醒着的时候想他,睡着的时候,做梦也都梦见他。   但她掘强得不肯说出口,口不对心地说:“我不想你,一点也不。”   “那也行。”伏铭低笑,“想念让人难过,我想你就好了。”   油腔滑调!   孟唯宁腹诽着,却又忍不住觉得有点喜欢。   “谁要你想我。”她嘟囔了一句,“你不想我才好。”   “我不想你,我想谁呢?”   “你爱想谁就——”   话音未落,一阵力道猛地袭来,鼻尖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孟唯宁睁开眼,看见了伏铭的锁骨,再往上,是他的喉结。   她被他一把抱入了怀里。   “你不是觉得,我欺骗你,我不真诚吗?”伏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想认识真正的我?”   孟唯宁没有回应他。   “真实的我,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绅士,我就是个坏人,我经常打架,我也不爱学习,我每天都琢磨坏事儿,我喜欢的东西我就抢,我不管什么三观道德。”   “我就是一个强盗。”他说,“所以,强盗是不讲道理的,坏人也不讲三观,我不管你想不想我,不管你愿不愿意,老子今天就是要抱你。”   孟唯宁:“……”   什么嘛,一点都不讲理。   她没说话,过了会儿,听见他笑:“你还说不想我,那我抱你,你怎么不反抗不推开?你明明就是很想我,你也想我抱抱你,对不对?”   “!!!”   不要脸呐!   孟唯宁气鼓鼓地要推他,却被他猛地按住双手。   他力气大,她根本没有一点办法与他抗衡,只好咬牙喊他:“放开!”   “不放。我事实上就是这么赖皮,你跟一个赖皮说他不想听的话,你觉得,他会搭理你吗?”   孟唯宁:“……”   伏铭忽然弯下腰,一把抱住她屁股往上一提,兜住她往房间里走,腿一抬,将门踢过去关上。   “你放开我!”孟唯宁还在做无谓的挣扎,“你要干什么?”   “干你行不行?”   孟唯宁:“???”   他觉醒禽兽属性了?   这话是正常人说得出来的吗?   那不都是三级片里的男演员说的话吗!   “伏铭,你不要乱来!”孟唯宁也不知道他是要来真的还是说着玩的,心里有点慌,“你……你正常点!”   伏铭将她往床上一甩,酒店的床弹性极好,孟唯宁还被弹起来了。   也没弹起来多高,就被伏铭压了下去。   “喂。”伏铭盯着她的眼睛看,“其实我正常起来,就是这样。你之前看到的,才是不正常的我。”   “你——”   “啵……”   孟唯宁刚喊出来一个字,就被伏铭低下头亲了一口。   “别——”   伏铭根本就不让她说出完整的话,直接堵上去,按着她的手亲。   孟唯宁还象征性地踢了踢脚,扭腰,转头。   屁用没有。   伏铭按得死死地。   到后来,她也就懒得挣扎了,任由他亲。   伏铭就是饿得慌,猛地亲了一阵,解了口渴,就埋在她脖颈处喘气。   “早知道这样也行,我装什么好人啊,当初再见你,我特么直接抢不行吗!”   说着说着,他一口咬住她耳朵,委委屈屈地嘟囔着:“说不定早都吃上了。” 第67章 你不想要我了吗   说不定早都吃上了。   听听,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简直就是不要脸。   他现在是装都不装了,哦, 是她不让他装的。   孟唯宁想了想, 这好像确实是自己的意思, 但她还是觉得羞愤, 一口咬在他肩头,隔着衬衫, 没咬破皮。   她也不敢咬破, 怕他伤口感染。   但又不想松口,用了力, 保持在一个会让他疼, 但却又不会让他破皮的力度。   伏铭哼都没哼一声,还很欠地说:“你能不能使点儿劲?不行啊妹妹。”   他居然还挑衅她!   孟唯宁咬得牙都酸了, 懒得跟他较劲,直接松了口。   “怎么,这是心疼我, 舍不得继续咬我了?”   伏铭就像那陀螺似的, 欠抽, 不管孟唯宁怎么做,他好像都有话说, 还能气死人。   她都懒得搭理他,把脸别过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脖颈上传来热气,是他的呼吸。   其实有点痒,她刚搬过来,没来得及开空调, 室内是有点热的,特别是她还这样被他压着。   又重,又热。   “你起开。”孟唯宁推了推,没推动,“你压得我都喘不过气了。”   根本没让他有任何要松开的动作,反而,耳朵被含住了。   热的,却又湿湿的,带着一点绵软却有力的劲道,划过她耳朵的每一寸。   有一点点痒,但却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舒适感。   孟唯宁想了想,确实是可以用舒适来形容的。   更可怕的是,她觉得,还不够。   到底是哪里不够,是什么不够,要怎么样才够,她也说不上来。   就觉得,想他用力一点,甚至咬一口都可以。   伏铭却没有咬她。   只是牙齿轻轻地合上,刮过她的耳软骨,然后,像吃骨髓一样,吸了一口。   那一瞬间,孟唯宁感觉自己浑身过了一道电,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明显感觉到,伏铭的动作顿住了。   随后,听得他带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很轻,却又很重:“你好敏感啊……”   听完这句,她更羞了。   她想,从一开始他咬住她耳朵的时候,她就没有反抗,证明其实她也很渴望,至少,也很喜欢。   她是爱他的,又怎么会抗拒他的亲热。   但她也有自己的倔强和坚持,才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享受,便故作无奈又生气地喊:“你要亲就亲,那么多话做什么?”   “没有反馈,我很难继续啊。”他说,故意凑近她的耳蜗,往里吹气,“这样你喜欢吗?”   “不。”   “那这样呢?”伏铭修长的手指往下。   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孟唯宁下意识夹紧了腿。   就像含羞草,食人花,那么敏捷迅猛。   “松开点。”伏铭轻声蛊惑着。   孟唯宁闭上眼,抿紧唇,一动也不敢动。   “那我来替你松松。”   话音刚落,伏铭不再压着她,直接起身。   身上一轻,孟唯宁以为,他要放过自己了。   说不上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然而下一秒,一阵力道传来,她被拽着往下一滑,紧接着,听见“叮”的一声。   好像是牛仔裤的纽扣被崩开,飞落到地上。   喂!   明白他要干什么,孟唯宁一阵惊慌,想要起身制止他,却被他一推,又倒在床上。   她还没洗澡!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感觉到他的呼吸贴近,她浑身一个激灵,一瞬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脚踹上他肩头,使劲儿一蹬。   伏铭哪想到她会这样,一点防备也没有,竟然真被她一脚给踹到了地上。   霎时间,伏铭坐在地上看着她,直接懵了。   孟唯宁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坐在床上,着急地问到:“你没事吧?”   伏铭愣了下,应到:“没。”   “我……”孟唯宁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不太敢看他,“我不是故意的。”   伏铭还有点呆,却又如梦初醒似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指了指门外:“我先走了,刚刚是我的问题。”   他又说:“你就当我是个禽兽好了,别太在意,对不起。”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孟唯宁一下慌了,总感觉,他应该是生气了,这次离开,也许以后他们的感情就再也不会好了。   “伏铭!”孟唯宁一把抓住他的手,抬头看着他,“你别走!”   伏铭停下,顿了会儿,回头看她,还挤了个假笑,“怎么了?”   “我……”孟唯宁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抓住他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是害怕的表现。   “如果你害怕有人敲门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我就在旁边。”他说,“现在我先离开。”   “不!”孟唯宁立即反驳,紧接着,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   双手用力,拽着伏铭弯下腰来,再顺势搂住他的脖颈,亲了上去。   伏铭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刚刚那样抗拒,将他踢到地上,他以为,她很讨厌他的亲密。   他愣住了,忘了回应。   下一秒,唇上被她轻轻咬了一口,带着一点喘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抱我去洗澡。”   他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惹来她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你不想要我了吗?”她问。   你不想要我了吗?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一个信号弹升空,让他瞬间绷紧了所有神经。   他妈的,什么不想要!   老子狠起来,就该你说不要了!   刹那间,伏铭体内的狼性觉醒,热血都跟着沸腾起来,用力一搂,将孟唯宁搂紧怀里,紧紧贴着他要爆发的身体。   “你自己感觉一下。”伏铭压了压她,让她贴得更紧。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嗓音变得粗噶,“我现在就想要。”   话落,直接将人一提,抱着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玻璃门被他一踹,砰地一下甩过来,自己关上了。   酒店住的人不多,用水的人就更少了,所以水力很足,水流速度极快,冲刷起来,声音很大。   许多声音都被遮盖住了,包括空调嗡嗡嗡的声音,只模糊听得见一点类似于……求饶求救的声音,也不太真切。   “伏铭……”   孟唯宁带着弱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像是被人“打”了一顿,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敢了。”   “老公……”   -   天暗了下来。   空气不再燥热。   室内的空调被打开了,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有人敲门,伏铭走过去将门打开,接过外卖,轻轻关上门,转身把外卖放在桌上。   室内除了空调的声音之外,是很安静的,只听得见很轻浅的呼吸声。   伏铭走到床头的位置,蹲下去,盯着孟唯宁的睡颜,慢慢地,自己傻笑起来。   孟唯宁侧躺着,长发落下来几缕,遮住眼睛和脸,但挡不住她睡着后的美丽。   高挺小巧的鼻,白皙粉嫩的脸,长长的睫毛,水嫩的唇瓣。   伏铭看着,舔了舔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伸出手去,将她脸上滑落下来的头发拂到她耳后挂着,凑上去亲了一口。   “栀栀。”伏铭的手慢慢地在她脸上滑动,细腻嫩滑的手感让人真是爱不释手,让他不想叫醒她。   但是她应该饿了,外卖放久了会凉,他便不得不叫醒她。   他的声音那么轻,根本不足以叫醒孟唯宁。   他只能轻轻捏捏她的脸,喊到:“好宝贝,起来吃点东西。”   孟唯宁渐渐转醒,眼睛眨了眨,看见他的时候,还有点懵。   “嗯?”她揉了揉眼睛,想坐起来,刚动了动,脸色瞬间变成了痛苦面具。   “嘶……”孟唯宁咬牙吸气,闭了闭眼,总算是记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个坏蛋!”她羞恼地打了伏铭一拳,惹来伏铭抓着她的手低笑,搞得她更羞恼了,“变态!”   “你不也挺喜欢的吗。”伏铭说,“不是你也主动了吗,叫我这样那样,又粘着我,还——”   孟唯宁一下捂住了他的嘴,以免他说出更多让人脸红耳赤的话。   “闭嘴!”   再怎么她也是初次尝试,哪有不害羞的。   手心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孟唯宁猛地收回手,“你变态!”   “你总算发现了。”伏铭笑得挺得意,“我本来就变态,既然你发现了,以后我也就不装了。”   “你!”   孟唯宁简直被他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好宝贝。”伏铭凑上去,在她额头轻轻蹭,“你真美味。”   埋到她脖颈间吸气,缱绻眷恋地小声道:“我又想吃了。”   孟唯宁真想一巴掌拍过去,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别压着我!”   “你亲亲我,我就不压着你了。”伏铭说完,大狗狗一样在她脖颈间蹭来蹭去。   孟唯宁被他短短的头发蹭得好痒,不耐地推他,“痒痒。”   “那我亲亲你吧。”伏铭说完,也不等她答应或者拒绝,直接亲了上去。   一个缠绵漫长的吻。   结束的时候,伏铭一脸满足,双手从她腋下穿过去,将她直接抱起来。   “好宝贝,你抱起来真软。”伏铭又亲了亲她,“我真是爱死了。”   孟唯宁:“……”   杀了我,就现在!   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快!   她突然后悔要让他变回他原来的样子,她宁愿他装得像以前那样,好歹像个正常人。   现在就完全是一条粘人的大狗!   不过……   孟唯宁心里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办法拒绝这样的他。   粘人是粘人,但真让人满足。   她说的,是那方面。   其实他还挺能忍的吧,临门一脚,还问她,介不介意第一次就在酒店,介意的话,就马上放了她。   她一开始,故意说介意,他竟真的松开她,转身去浇冷水。   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只要是他,在哪里,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后来她将他拉回来,在他耳边轻声喊:“进来啊。”   他竟也能忍着抱她到床上,而不是就在洗手间里办了她。   她看见他突起的青筋,不断滚动的喉结,满眼的渴望。   却又一直克制着,尽量温柔地安抚她:“别怕,疼就咬我。”   她确实咬了,好大一口呢。   想到这里,她便去抓他的胳膊,看见上面还有一圈牙印。   还好,没咬破皮,应该问题不大。   他当时肌肉鼓起来,她都有点咬不动,一时之间,都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肌肉更结实还是她的牙更结实。   “疼不疼啊?”她轻轻戳了戳那块肉,“应该没流血吧?”   “疼。”伏铭说,“要不你让我咬回来?”   他垂眸看着她,面带笑意,但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这人心里面憋着坏。   孟唯宁看着他坏笑的表情,没好气地伸出胳膊:“咬。”   “真让我咬?”   “咬。”   “那我咬了。”伏铭张开嘴,捏住她胳膊,靠近的时候,在上面亲了一口,“我才舍不得呢。”   孟唯宁:“……” 第68章 我不打架   酒店二楼, 推开窗就可以看见漫天繁星。   明明是同一个国家,却又有着不一样的夜空。   在南黎,似乎很少见星空满天, 大多数时候, 半空中都是霓虹灯光, 五颜六色。   夜晚是热闹的, 精彩的,让人不想睡觉, 只想多凑几份热闹。   但是在西北, 准确说来,在三岔子这样的地方, 一抬头, 就可以看见漫天繁星。   凉风吹过来,让人觉得浑身都舒畅。   孟唯宁吃完饭, 看了一会儿星星,就要躺床上去,也不是睡觉, 就觉得身体有些累, 想躺着休息。   伏铭跟着缠上来, 趴在她身上,歪着脑袋看她, 嘴角一直带着微笑的弧度。   “重。”孟唯宁抬了抬腿,示意他起来,“热。”   “你等等。”伏铭跑过去把窗户重新关上,打开空调,按了几个键,“这样可以吗?”   孟唯宁伸出手探了探, 空调里的冷风吹过来,根据风速,大概猜到他是在刚刚的基础上面又调低了温度。   “也可以。”她说,“反正要盖被子的。”   “那就这样了。”伏铭放下遥控器,又凑上去,粘着她亲了几口,“你还生我气吗?”   “你觉得呢?”孟唯宁看着他反问。   “应该不了吧。”他说,然后又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   跟他生气,先前她还觉得,是一件可行的事情,现在看来,完全行不通。   这人自从被揭开那层伪装后,变得比从前更无奈了,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时间不早了,孟唯宁突然想起来今天还和秦乐源约了明天要去帮忙的,得和伏铭说一下,免得他到时候醋坛子翻了,指不定又要折腾她。   “伏铭,和你说件事。”她转过头去,手轻轻捏他的耳朵,想着措辞,“今天我见这里新开了一家中医店,就去看了看,结果被认出来了,是七年前我爸救过的一个小男孩的哥哥,我想着来这里也没什么事干,就和他说明天去帮忙。”   “秦乐源?”伏铭脱口而出。   孟唯宁手一顿,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伏铭刚刚没经过思考就回答出来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好像有可能会让她发现他跟踪她。   “之前我走的时候他就开着了。”灵光乍现,伏铭想到了解决办法,“这里只有他一家中医店。”   “哦,也对哦。”孟唯宁笑了笑,往他怀里靠了靠,贴近他的心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你来这里待多久?”   “你待多久我就待多久。”伏铭抱紧了些,手伸进去,“你别再丢下我了。”   他的语气是这么可怜,就像一个被父母丢下的留守儿童。   孟唯宁一瞬间就母爱泛滥了,温柔应到:“好,不会了,我永远陪着你。”   伏铭闷闷地应了一声“嗯”,埋进她脖颈间吸气。   他想,做个卑鄙的人又怎么样呢?   只要和她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原本他没想这么快就出现在她面前,也没想这么快就回来宁北,他其实也想给她时间,让她好好想清楚,到底还要不要他。   但是他怕,怕她想清楚的结果,就是不要他。   她不过刚来宁北,就遇上大学同学,被邀请一起吃饭,被邀请去做讲座,甚至互相交换联系方式。   她是那么优秀,是所有人都会觉得优秀的优秀,而不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优秀。   她会被很多人喜欢追求,也会有比更好的人出现,他怕她在那么多更好的选择之中,放弃一个不优秀还会骗她的自己。   甚至,今天回来三岔子,他一开始,也没想过会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看见她进去秦乐源的医馆都可以待那么久,他是真的再也忍不了了。   她那么好的脾气,跟谁都可以和谐相处,相谈甚欢。她那么耀眼美好,见过她的男人很难不喜欢。   他觉得,再让她继续这么冷静下去,也许她就会慢慢觉得,哦,其实伏铭也就那样,除了有一张还算不错的脸,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不要做那个会被放弃忘记的存在。   哪怕卑劣地使用吓唬她的手段,也要让她在恐惧之中明白,他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他会给她所有的爱和安全感,甚至觉得,不必要什么都坦诚。   只要忠诚就好了。   他将永远忠诚于她。   -   孟唯宁完全忘记了昨天下午要叫酒店工作人员报警的事情,直到第二天早上出门经过前台,她才想起来这回事儿。   鉴于酒店的工作人员还没有给她一个交代,她便过去问到:“请问昨天的事情有后续了吗?你们老板怎么说?”   伏铭跟在她旁边,没想到他突然记起了这个事儿,顿时看向前台工作人员,使了个眼神,对方立即回了个收到的眼神。   “昨天我们查过了,确实是有人敲错门了,本来他是要到三楼找朋友的,戴着耳机所以没听见你叫他,删了两次们以后才发现自己敲错门了。”   “真的?”孟唯宁不是很相信,“为什么你们昨晚没告诉我?”   “我们来敲门了……”前台有些尴尬地说,“当时是这位先生开的门,他说您睡了,所以我们就告诉了他。”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孟唯宁脸上一阵发热,便应到:“麻烦你们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直到走出酒店门口,孟唯宁才转过头问伏铭:“昨晚他们来敲门了?”   “嗯,我忘了告诉你了,心想我在,你也不用担心。”伏铭说。   孟唯宁这才相信了。   -   接下来几天,孟唯宁都在秦乐源的医馆里帮忙,也知道了秦乐源跟伏铭以前是同学,只不过后来伏铭去参军,没有读大学,而秦乐源读了大学。   伏铭回来三岔子也是有工作要忙,他也不像之前那样整天闲着,她去医馆,他就去工作,到了下班时间,他就过来接她,一起回酒店。   他们在外面吃饭,用酒店的洗衣机洗衣服,日子倒也算是平淡温馨。   这天秦乐源家里有事,原本约好了要去人家家里出诊,他去不了,孟唯宁便替他去。   是下午去的,一个小孩子,高烧不退,还总是哭叫。   她替他把了脉,开了药,又帮忙降了温,本可以离开,但那家人担心孩子,非要让她留下再看看。   迫不得已,她便留下一直守着,等那小孩高烧退了,也不哭叫之后才离开。   因为时间太久,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夜已深,伏铭打了几个电话问她多久能回,要来接他。   他今天去了宁北,听说是要开会,回来也很晚,不然早就过来找她了。   孟唯宁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告知他不必着急,慢慢来就好。   夜里凉爽,虽然天黑,但是沿街有路灯,还有没收摊的摊贩,虽然不是经常待的地方,她也没觉得害怕。   好在也不是很远,走路回去,十几分钟也就到了,何况,伏铭还来接她了,只是还没到。   -   伏铭放轻步子,轻轻地慢慢地靠近前面拐角处的男人,猛地一脚,从背后踹过去,将男人踹得趴倒在地。   “你个小王八蛋。”伏铭一脚踩上他的手,半蹲下去,拍拍他的脸,“就你他妈的也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谁!”男人一张脸满是痛苦的表情,挣扎了几下,索性放弃,“我招你了?”   “你没招我。”伏铭说,“盯你几天了,跟踪我媳妇儿干什么?”   “放屁!”   “你横什么?”伏铭踩着他的手碾了碾,眼里透露出几分不屑,“我搁这儿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连你爹都不认识,还敢跟踪你娘,好大的胆子。”   那男人被他踩的嗷嗷叫,还不忘抓重点:“你踏马谁啊?”   “我你爹。”   “我爹谁?”   “你连你爹都不认识,还敢出来混。”伏铭说着又要一拳打上去。   远远地,响起孟唯宁的声音:“伏铭?”   伏铭?   被伏铭踩住的男人一听这个名字,立即艰难地扭头看了伏铭一眼,满脸惊恐。   那不是之前帮邓少看酒吧场子的时候,遇到人打架,被人误伤后拿着砍刀追了人八百米愣是打回来的人吗!   他居然惹到伏铭头上了!   想到这里,男人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举起来的拳头没有落下去,转而松开,变成了友善的手掌。   伏铭将地上的男人扶起来,重重拍了两下,笑着打哈哈:“好兄弟,快起来,你怎么还碰瓷呢?”   随即又轻声在他耳边警告:“再有下次我掏了你的眼珠子,赶紧滚!”   说完,手上用力一推,不着痕迹地将人推开,嘴里还喊着:“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啊?”   那男人被他这么一喊,逃命一样疯狂地跑开了。   孟唯宁走过来的时候,那男人已经跑没影了,伏铭伸手过来要牵她手,她配合地牵住他,随口问到:“你打别人干什么?”   “谁打了,他碰瓷呢,我是那种会随便打人的人么?”伏铭挑了挑眉,一脸坦荡。   孟唯宁:“……”   装什么,她都看见了。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他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现在的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觉得伏铭一定要什么事情都告诉她才好。   她觉得,只要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是坦诚的,就很好了,其他的,都不再那么重要。   “伏铭,你以后要打架的话,注意点儿,能打过就打,打不过的话,你就跑好不好?别让自己受伤了。”   “……?”   伏铭愣了愣,反问到:“还有我打不过的架?不是……我不打架的,你别误会。” 第69章 谁家醋瓶打了呀   明月高悬, 夜风拂面,夜市摊子支起来的灯散发出温暖的光,照得食材都诱人几分。   有许多年轻的男女, 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 这里逛逛那里看看, 使得夜市也热闹起来。   从巷子里出来, 烤串的香味就更浓郁了,孟唯宁吸了吸鼻子, 肚子跟着咕咕叫了两声。   “吃点烤串?”伏铭拉着她往烤串摊上走, 仲夏夜里他的手掌是干燥的,炽热的, 带着满满的热情。   孟唯宁跟着他, 耳边碎发被风吹得轻轻飘起来,颊边都是清爽的凉意。   看着他的后脑勺, 短寸的头发,但是他头型很好,不用发型修饰, 从后面看上去, 也都让人心动, 会自觉地给他安上一张帅气的脸。   就是这时候,她忽然觉得, 原本有些遗憾的过往,突然变得圆满起来。   还年少的时候,她在学校,虽然生活很充实,每天都忙于学习,但其实偶尔看见情侣们结伴而行, 哪怕是简单地去夜市里溜达一圈,也有点羡慕。   但她那时候更注重学习,即使有这种情绪,也很快就消散了。   只不过偶尔怅然若失地想起来,也难免有点遗憾   。   而今伏铭这样拉着她走在夜市里,带着她去夜市摊子上吃烤串,她就觉得,那些遗憾正在被他一一圆满起来。   夜风将他的衬衫吹得鼓起来,袖口被挽到手肘,露出遒劲有力的小臂,仿佛在勾引人碰一碰。   他不是少年,但他这样的背影落在她眼中,比任何一个少年都更让人心动。   他不是少年,但是她情感空白的青春期里,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中的少年。   烤串摊上摆着许多串好的烤串,比如鸡柳火腿五花肉土豆片,整整齐齐地摆满了。   伏铭每样都挑了一些,让老板弄好。   “估计你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选哪个,干脆都来一点,你想吃哪个就吃哪个,剩下的就交给我。”他说。   孟唯宁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妥帖,让人挑不出毛病。   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爱极了他这样的妥帖,手指轻轻在他掌心里挠痒痒,笑着说:“你捡我剩下的?”   “对。”   “那不是喂猪么?”孟唯宁说完,额头抵在他胳膊上笑起来,好像使了坏,有点小小的得意。   “……”伏铭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低头小声地警告,“回去收拾你。”   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他要怎么收拾自己,孟唯宁脸上烧起来,悄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低声骂到:“不要脸。”   惹得伏铭抓住她的手低笑,夜色里他的嗓音缱绻起来,带着勾人的意味:“要脸干什么,吃饱才是正经事。”   越说越没正形了,孟唯宁干脆不接他的话,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因为跟他在一起太久了,她觉得自己被他改变了很多,才恍然惊觉自己从前似乎过得有点太无趣。   -   烤串是带回酒店吃的,开着空调,没开窗户,吃完后酒店一股味儿,伏铭走到窗户边,看向孟唯宁问到:“你是觉得忍受这个味道好一点还是关掉空调开窗户通风好一点?”   孟唯宁一边收拾垃圾一边说到:“我去丢垃圾,不用开窗户,空调一会儿开一会儿关也不好。”   “也好。”伏铭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袋子,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起去。”   “这么黏我?”孟唯宁笑着看了他一眼。   “万一不安全呢。”伏铭说,“地方小,坏人不一定就很少。”   “哪有那么可怕,我就到外面,很快就回来。”孟唯宁说着,将他的手握紧了些,“不过你粘着我,我很喜欢。”   “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粘着你?”   “都喜欢。”   孟唯宁拉着他停了下来,仰头看她,借着并不怎么明亮的灯光,看见他眼里的柔情似水。   “伏铭。”她喊他,“其实我来这里并没想明白,我到底可不可以接受你对我的欺瞒,但是当我感受到不安的那刻,你突然出现,我发现,我好像非你不可了。”   这场告白突如其来,完全不在伏铭的预料之中。   想到之前他制造的那场“恐吓”,他忽然有点纠结,是否要告知她真相。   “那我之前骗你那么多,你都不介意了吗?”   “不介意了。”孟唯宁笑着摇摇头,眸子亮晶晶的,“我想明白了,只要你是真的爱我,对我好,以后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不对不起我,我都不介意。”   伏铭心里松了口气,既然她这么说,那他就不再担心她会生气。   “非我不可?”他挑了挑眉,故作不满,“你都不肯主动亲我。”   刚说完,孟唯宁踮脚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松开的时候,四目相对,光线莫名变得暧昧起来。   伏铭轻声道:“你这也不够啊。”   话音落下,孟唯宁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拉着他头低下来,凑上去一口一口地亲。   伏铭把手里的垃圾袋往后一甩,稳稳当当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微微弯腰,提着她双腿,往上一拉,将人抱着往房间里走。   “要去洗手间做吗?”伏铭手指捏了捏,惹得孟唯宁轻哼一声,又娇又嗲。   瞬间,他的心和腿都软了,狠狠抓了一把,咬牙低声道:“你诚心的呢。”   “我都给你,好不好,乖宝。”伏铭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嘶哑,却又更加性感,“喂饱饱的。”   孟唯宁在摇晃里迷迷糊糊地觉得,他似乎很喜欢在洗手间里开着淋浴运动。   大概是因为,这声音催人,又让人觉得,心生欢喜。   -   伏铭把宁北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又交代好了,让伏涵重新派了个人过来接管这边的事,便准备跟孟唯宁踏上了贵南黎的路。   因为来这里遇见了陈玄,还受到了他那么热情的招待,虽然让她有点困扰,但是孟唯宁觉得,应该礼尚往来,所以便和伏铭商量,要不离开之前,请陈玄吃顿饭。   伏铭早就看陈玄不爽了,那人那么热情,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他肯定心思不单纯。   有个这么好的秀恩爱的机会气一气陈玄,他自然很乐意。   孟唯宁见他答应,便给陈玄发邀请,说她要离开宁北了,离开之前,想请他吃顿饭。   还说,她的丈夫也过来了,为了感谢他的招待,这顿饭是他主动提出要请的。   那天天朗气清,陈玄姗姗来迟,看见伏铭正贴心地替孟唯宁端茶倒水。   他站在门口,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隔着人群的喧嚣,看见孟唯宁笑得满脸幸福。   那是他从未看见过的一面。   从前大学时,孟唯宁就一直是个安安静静的人,与世无争,只爱学习。   她不争不抢地出现在那里,低调到仿佛不存在,但他的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身上。   他主动组织很多活动,热情地撺掇大家参与,美其名曰,是为了增加班级集体感,促进大家的关系。   实际上,他只是想让她的世界丰富多彩一点。   毕竟,她看起来,真的很孤单呢。   他也曾借着班委的便利,与她有过许多交集,比如问她的喜好,问她的联系方式,问她的时间安排……   只不过久而久之,他发现她真的心里只有学习。   毕业的时候,班里要照毕业照,他故意磨蹭着,等她站好了再去,站到她的后面。   那张毕业照他保存得很好,照片上,她站在前面,穿着白色裙子,微微笑着,温柔恬淡。   而他站在后面,手心里满是细汗。   他曾和她告过白,可惜那时候勇气不够,“我喜欢你”四个字说出来,后面还加上了“的那条裙子,真好看,以后给我女朋友也买一条。”。   她当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我网上买的,要不链接发给你吧。”   随后他的微信里果然收到了一条链接,后面还有她说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架,这家店的裙子新款出很快,祝你早点找到真爱。】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是他心里唯一的白月光。   如果不是为了多和她接触,谁又愿意一直撺掇着搞活动。   那天宁北再遇,他不管不顾地拉着她一同去聚餐,享受着唯一的一次,被误会成情侣的起哄。   他其实挺庆幸,自己一直那么主动热情,所以从未让她怀疑过,自己对她别有用心。   如今她过得这么幸福,他心里很为她高兴。   他其实一直都活得很清醒,所以他也一直都明白,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   有些人,生来就会成为别人的白月光,让人一想起,就忍不住微笑,觉得人间值得,万物可爱。   最终他还是没走过去打扰,而是转身离开。   手机微信的界面里,他打着字:【突然被拉去开研讨会了,抱歉来不了,以后有空和他一起来宁北,我做东,一路顺遂。】   随后他收起手机,轻松的笑容浮现。   他知道,他一直都在做对的选择。   -   孟唯宁收到微信的时候,伏铭瞥了一眼,假装不在意地问:“谁啊?”   “陈玄。”孟唯宁说,“他突然有个研讨会,来不了了,说以后叫我带着你来宁北,他做东。”   “你俩以前很熟?”   “还好,我跟谁都不是很熟……”孟唯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所以我没多少朋友,那会儿全顾着学习了,所以没时间社交。不过他是班委,倒是稍微熟一点。”   “怎么班委就熟了?”   “他很会照顾同学,那时候也关照我,经常组织活动,都会问我觉得还好吗?也不只是问我,每个人他都问,人还挺好的,很热情。”   “挺好的,你挺喜欢?”   孟唯宁:“……谁家醋瓶打了呀?”   “不许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不然……”伏铭捏了捏她的手,“你说不要的时候,我不听。”   孟唯宁:“……” 第70章 吃了一坛子泡菜了   原本是打算请陈玄吃完饭第二天就离开宁北的, 可惜那天陈玄没去,第二天他们也没离开。   伏铭有个同学在宁北做汽车销售,这个月业绩不好, 恰好这天在街上碰见他, 逮住他就是一顿诉苦。   伏铭读书那会儿受过他的帮助, 虽然说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这人又特别讲义气, 当时就去他店里买了辆车。   现货,买完上了个临时牌, 直接开走。   那个老同学欢天喜地地送了他好多礼品, 又贴心地给他的镜子上系上红丝带,寓意上路吉祥平安。   因为买了辆车, 回程的时候,就没再订机票,伏铭亲自驾车回去。   一路上边走边玩, 就当自驾游。   路过临近南黎的城市时, 前面靠路边停了一列车, 伏铭当时以为前面出了什么事,就跟着后面停了下来。   过了会儿, 前面走过来个大叔,手里提着个红色的袋子,走到他跟前,敲了敲车窗。   伏铭没明白这是要干什么,降下车窗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 大叔笑呵呵地从袋子里掏出一包烟和一个红包一盒喜糖递给他:“辛苦了。”   伏铭:“……?”   不等他问什么,大叔就直接提着袋子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孟唯宁也没看懂。   “不知道。”伏铭把红包给她,“你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孟唯宁接过红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888的崭新钞票。   “这么多……”孟唯宁眨了眨眼,忽然懂了,“该不会前面的都是婚车吧?”   这是以为他们也开了婚车?   伏铭握着方向盘往前面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前面的每辆车的镜子上都系了跟他这个车镜子上一样的红丝带。   “还真有可能是。”他忽然笑了起来,“要不咱们去喝个喜酒?这小一千块了呢,去随个礼?”   他本是随意开个玩笑,却没想到孟唯宁真点了头:“也好,至少去把东西还给别人。”   刚说完,前面的车子动了起来,伏铭也就跟了上去。   -   婚车队伍看来已经是接完了新娘,伏铭跟在后面一路开过去,到了新郎家。   他们也没打算真的要去蹭喜酒,完全就是一时兴起,最主要的还是把钱和烟还回来。   一路跟着大部队上楼,想找刚刚那个给红包和烟的大叔,没找到,倒是看见新郎新娘坐在婚床上,全福的阿婆正在给他们说吉利话。   伏铭拉着孟唯宁凑过去,挤在门口看热闹,新娘害羞地靠着新郎,让人一看都觉得羡慕。   伏铭看了会儿,越看越觉得熟悉,嘀咕着:“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孟唯宁随口问到:“谁啊?”   “这新娘,长得像我那时候的高中同桌。”   伏铭为了确认自己有没有记错,一直盯着那新娘看,就连回答孟唯宁的话,目光也都落在新娘身上的。   孟唯宁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有她在旁边,他还一直盯着别的女生看。   顿时,一股酸溜溜的感觉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感觉很奇妙,来得也有点突然,她似乎还是第一次体会这样的感觉。   所以,她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问到:“哦,这么巧吗?她叫什么?”   “没记错的话,好像叫蒋乐颖。”伏铭挑了挑眉,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一直好奇地盯着害羞的新娘,似乎迫不及待想要验证自己有没有记错。   孟唯宁顿时就更酸了。   高中同桌,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竟然连别人名字都还记得,难道那会儿就对别人有意思?   刚这么想着,就听旁边有人说:“乐颖姐姐今天好漂亮啊。”   leying。   虽然不太知道是哪两个字,但是发音都一样,孟唯宁心里便明白了,那应该就是伏铭口中的高中同桌。   而比她更先反应过来的,是伏铭。   他像是验证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激动地转过头对她道:“就是她!”   孟唯宁酸得像是吃了一坛子泡菜,简直恨不得提着他就走。   但大庭广众的,她又做不出来那种事。   看看,他那么激动兴奋的样子,要说以前对人家没意思,她都不信。   虽然就算有也是过去的事了,可他现在在她面前做出这样的表现,她不酸都不可能。   但凡他反应不像现在这样强烈明显,她都不至于这么酸。   强忍着内心的不爽,她淡淡回应:“好巧啊,你们真有缘。”   这么有缘,不如你去抢亲好了。   “我记着她那会儿还胖嘟嘟的,现在瘦了,变漂亮了,只不过脸没怎么变,和以前一样婴儿肥,肉嘟嘟。”伏铭丝毫没有意识到孟唯宁的不对劲,还沉浸在自己多年以后偶遇了老同学结婚这件很巧的事上。   孟唯宁已经不想搭理他了,也就只轻声应了一声“嗯”,便没再有别的回应。   因为婚礼也快要开始了,新人需要赶去酒店,新郎和新娘便从婚床上起身,准备下楼上车。   大家顿时自觉地让了一条道出来,让他们快速通过,偏偏伏铭凑在门口没动。   新娘也就自然而然看见了他,明显表情一顿,眼神都变了一下,随即试探着喊到:“伏铭?”   “蒋小胖!”   “真是你啊?”蒋乐颖似乎也很开心,晃着新郎的胳膊,介绍到:“这是我老公周明,老公,这是我同学伏铭。”   周明微笑着和伏铭打招呼:“你好,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你好。”伏铭也回了个微笑,“这是我老婆,孟唯宁,栀栀,这是我老同学蒋小胖。”   “是蒋乐颖!”蒋乐颖倔强地纠正到。   “行,今天你结婚,就不和你争了。”   孟唯宁看着他们相隔多年却依旧如此熟稔地互动,心里酸酸麻麻的,却还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微笑祝福:“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蒋乐颖冲她笑起来,眼里亮闪闪的,一看就是个很阳光的女孩,光芒万丈,“对了伏铭,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   “新郎新娘得快点出发了,不然一会儿酒店那边时间赶不上了。”有人提醒到,打断了伏铭的话。   “对对对,我们得先走了,你们过来喝喜酒啊,一定!等会儿婚礼结束咱们再继续聊。”   蒋乐颖说完,便和周明等人快去离开去了酒店。   大家也都断断续续跟在后面赶了过去,孟唯宁突然很后悔路上答应伏铭要过来蹭喜酒喝的提议。   早知道是这样,直接把东西交给前面车里的人带回来不就好了?   真是给自己添堵。   大概是太过开心,伏铭竟然完全没注意到孟唯宁的情绪开始不对了,拉着她跟在众人后面下楼,准备去酒店,嘴里还念叨着:“咱们去看看,反正也无聊。”   他腿长,步子大,孟唯宁被他拉着往前,一抬头,看见他的后脑勺。   心里忍不住想,她都已经这么不开心了,情绪这么低落,后面给他的回应那么明显那么淡,他竟然都毫无察觉。   是因为跟他的初恋情人久别重逢太开心,所以根本就顾不上她吗?   换作平常,她一点点不对劲,他都会立马察觉,然后就马上哄她。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孟唯宁心里酸唧唧地想了好多,甚至连怎么跟他说分手都想好了。   赶往酒店是他们自己开车过去的,一路上伏铭都在说那时候他读书的趣事。   口口声声,都说蒋乐颖是个很开朗阳光的性子,很好相处,他们就像兄弟一样。   兄弟,哥们儿,男闺蜜。   孟唯宁瞬间就将这几个词联系到了一起。   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本想在车上直接问出口,问清楚,但又不知应该怎么开口。   除此之外,他们现在是要去参加人家的婚礼,如果问出口,也许会在车上吵一架。   到时候再去参加婚礼,也许会让人家大喜的日子扫兴。   孟唯宁考虑了好多,最终什么也没问,一直忍在心里。   男方家条件似乎挺好的,婚礼定在一家很大的酒店,现场布置得也很梦幻。   看见那样让人羡慕的场景,她不可能不难过。   她这辈子,还没有过一次婚礼,就将自己嫁出去了,虽然是自己做的决定,可现在看着别人的婚礼,她没办法不羡慕。   蒋乐颖是从西北嫁过来的,算是远嫁,婚礼上有许多感人的瞬间。   俩人认识的过程,相恋的回忆,相爱的誓言,相守的约定。   最让她羡慕的,是蒋乐颖的父亲领着她从红毯的这一头走到新郎的身边,两个爱她的男人做着交接。双方父母坐在台上,喝着他们的茶,给他们红包,对他们说着祝福的话。   她没有,也不会有。   也许没有婚礼对她来说也挺好的,那样她就不会成为一个没有父亲领着独自从红毯这头走过去的新娘。   她也不会面对敬茶时,无人应答的寂寥场面。   新郎新娘走完了台上的流程,下来敬酒,孟唯宁就收回了目光,低头端起酒杯,将玻璃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她酒量很差,她一直知道的,所以很少喝酒,但是这时候,她却想喝醉。   伏铭要开车,没打算喝酒,刚端起来果汁,就见她喝完了一杯酒。   吓得他赶紧放下果汁,从她手里抢过玻璃杯。   他一直觉得,孟唯宁是很冷静自持的人,所以他没想过她会这样喝酒。   他还觉得自己看错了,不敢置信地确认了一下,闻了闻杯子,才确定确实是白酒。   “栀栀,你怎么了?”他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捏,“不开心吗?” 第71章 还不够么   婚礼现场喜庆又热闹, 虽然是白天,但是灯却依旧开着,将宾客席上照得明亮, 让人的表情无处躲藏。   在那些幸福的吵闹声中, 孟唯宁看向伏铭, 眼里水光粼粼, 像是山林里突然起了雾,湿意很明显。   却又叫人看不清, 最里面藏着什么。   “我没有不开心。”她说, “白酒好辣,一点不好喝。”   伏铭一瞬间被她眼里的雾气吓得慌了神, 尽管旁边还有别的客人在, 他也不管不顾地伸手摸上她嫩滑的脸。   大拇指指腹刚刚在她眼睑下面轻轻地抚了一下,还没问什么, 却像是突然打开了她眼泪的开关。   一滴泪就这么突然地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经过他的大拇指指腹,又滑落到脸侧。   紧接着, 一滴、两滴、三滴……   她的眼泪就像是早就聚集在一起, 而他替她打开了开关, 它们便汹涌着流了出来。   “栀栀……”   伏铭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又是这样的场合, 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便将烟跟红包全都掏出来放到桌上,一把抱起孟唯宁就往外走。   “你别哭啊……”伏铭手足无措地低声祈求,“我带你回家。”   孟唯宁抓着他的胳膊歪过头,埋在他的胸前,无声地哭起来。   因为要开车, 伏铭穿的宽松简单便于活动的短袖,夏季的衣服很薄,很快他就感到了一丝湿湿的凉意。   不用猜,也能一下明白过来,那是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服。   伏铭想不出来她为什么会哭,心里其实是有些慌乱的。   因为酒店不止这一场婚礼,所以周围停了很多车,刚刚他们过来的时候,附近已经没有停车位了,他的车停在两百米远的地方。   从这里过去,周围全是满满的车,不时还有车路过,加上行人,其实有些拥堵,过去怕是得要好一会儿。   伏铭没怎么见过她哭,似乎就连当初她亲眼见到迟衡出轨也没哭。   他又想,她如果哭出声来,倒也好点,好歹让人觉得,她发泄出来了。   但她不是,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就是默默地哭,无声流泪,让人着急又心疼。   “栀栀,你别哭,是看见别人的婚礼,觉得有些难过吗?”   伏铭实在想不出来她还有什么要哭的理由,便一边抱着她去车上一边试探着问她哭的原因。   然而孟唯宁一点回应也没给他,只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哭得更厉害了,让他感觉,那一大片衣服都被她哭湿了。   “乖宝,你别哭,别哭……”伏铭真不会哄哭的女孩子,只能一直叫她别哭,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慌乱和担忧,“要不老公给你讲个笑话?”   “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就和我说好不好?我这么笨,我可能猜不到,栀栀就不一样,你那么聪明,一定什么都明白,就原谅我的笨吧,给我说说,说说我就懂了。”   “马上就到车里了,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清楚。”   说话的间隙,就到了车旁边。   伏铭掏出车钥匙解了锁,抱着她到后面座位上,自己也跟着进去,将门关上,双手捧着她的脸,小声温柔地哄:“老婆,怎么啦?跟老公说说嘛。”   他刚说完这句话,孟唯宁却突然呜呜呜地哭出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叫人听着都感觉撕心裂肺的。   伏铭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眼睛跟着红了起来,变得水润润的。   他抵上她的额头,轻轻亲了一口她的鼻尖,声音里也带上了一点哽咽:“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求求你了。”   孟唯宁想,她是真的变得越来越脆弱了。   从前她有什么事,难过着难过着也就过去了,顶多郁闷着心里难受,却不会这样哭,而如今竟然在他面前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是因为感受到了久违的爱,却又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担心这份爱会随时消失。   也是因为看见别人的幸福,想到了自己的不幸,想到了最亲爱的家人。   伏铭爱她,她不怀疑,但她变得好小气好自私,她想要他完全的爱,想要他的爱只对自己一个人。   她受不了他的眼里有别人,一丁点都受不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就哭得很累了,眼泪流干了,眼睛变得刺痛起来。   却又突然感觉,手上滴落了一滴滚烫的泪水。   所有的悲伤在这一刻忽然停止了,她变得有些懵,迟疑地低头看向手背上的那一滴晶莹剔透,还带着温度的泪。   那是……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伏铭,见他眼眶泛红,湿湿的,脸颊隐约有泪痕。   他哭了。   却又好像没有。   只是,她听见他的声音里带着很难过的语气对她说:“我让你哭了,我真没用。”   仿佛在自我嘲讽。   轮到她懵了,却又还没来得及有反应,被他一头按进怀里,紧紧地按着,下巴在她头上轻轻蹭。   “对不起。”他说,“我没能照顾好你的情绪。”   照顾她的情绪吗?   也许她渴望的就是这个,她想被他照顾着,不想再自己一个人坚强了。   -   最终她还是没告诉他为什么她会哭,而他也很默契地没有再问。   已经是南黎临市了,从这里开车回去,不过也就一个小时。   伏铭直接开车回了伏家,伏洺晗已经开学了,但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所以上完课就直接回了家。   俩人下了车,都沉默着,进去给伏涵和秦若兰打招呼。   孟唯宁一路上已经调整好了心情,这会儿竟然还可以挤出来微笑,从带回来的行李箱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一一分给大家。   又陪着几人聊了会儿天,吃了饭,然后才回到属于他们的那栋小别墅。   先前伏涵说了,给他们市中心那套复式大房子做婚房,住起来舒服点,但是她没打算进去住。   住什么样的房子,对于她来说,不算很重要。   回去后直接洗了个澡,就上床躺着准备休息。   房门被敲了三下,她没应声,房门便直接被人推开。   “出去。”孟唯宁背对门侧躺着,虽然没看见进来的是谁,却也一下就猜了出来。   但是那人却没有理她,反而向她的床边走了过来。   床的那一边凹下去了一点,背后贴过来一具滚烫的身体。   “栀栀。”伏铭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很轻,像是犯了错的小朋友,“我想了想,好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   “我先说说,如果你觉得我说得对,就往我怀里靠一点,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就踹我一脚,好吗?”   “如果你觉得可以,就往我怀里靠一点,我就知道你答应了。”   “……”   居然道歉认错都要耍心机,孟唯宁想了想,直接踹了他一脚。   “嘶……”伏铭夸张地吸气,“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   那他之前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是不是因为我今天一直跟你说蒋小胖,你吃醋了?”   “是我的错,因为我们那会儿真的都没把她当成女孩子,都是当成兄弟的,所以我今天一直跟你说她,也是像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兄弟的那种心情。”   “不过我又想了想,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生,虽然我不觉得她是,但是她确实是,我在老婆面前,一直提别的女孩子,老婆肯定不高兴了。”   “老婆一直忍着,没有和我发脾气吵架,是在给我留面子,老婆真好,是我不好,我居然都没注意到老婆的情绪。”   “老婆看见别人的婚礼是不是羡慕了?其实我有准备给老婆一个很完美的婚礼,但是还没准备好,所以没告诉老婆,想给老婆一个惊喜的,现在怕老婆生气,所以提前说出来了。”   “老婆哭得好伤心,把我的心都哭得稀碎了,但我又不会哄人,一开始也不知道老婆为什么哭,我好着急,又没办法。”   “老公错错了嘛。”伏铭凑近了些,和她撒起娇来,“老婆那么美丽善良,大方温柔,聪慧灵敏,一定会再给老公机会让老公弥补错误的对不对?”   “昂……”伏铭一下抱紧她,“求求你了嘛。”   孟唯宁:“……”   就还挺无语的。   这是什么流氓无赖,哪有这样道歉认错的。   不过想着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她也有点惊讶,没想到他居然全都想明白了。   所以那句话真的没错,世界上怎么会有真的直男呢?   他只要用心,其实什么都想得明白,说不懂女人心,只不过没用心罢了。   虽然听他说没把他同桌当女生来看她心里已经不那么醋了,但还是不想这么快就原谅他。   所以,她没有按照他说的,往他怀里靠,也没有做出包括踹他之类的任何回应。   “你理理我。”伏铭小声乞求,“求你了。”   “我以后都不会了,真的。”伏铭还在认错,“以后哪怕是条狗,只要是母的,我都不多看它一眼,好不好?”   孟唯宁:“……”   她哪有那么小气!   被他这么一说,她更生气了,直接踹了他一脚,终于开了口:“滚啊!”   伏铭却一下开心地叫出声:“终于理我了!”   说完直接掰着她身体转过去,猛地啄了几下,又急不可耐地扯她的衣服,报复性地念叨:“你吓死我了,我要压压惊!”   孟唯宁:“???”   她没说原谅他啊。   但由不得她想明白,就被他扒了吃个精光。   孟唯宁抱着被子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事情最后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腰上覆过来一双滚烫的手,贴着她冰凉的肌肤,仿佛一个火炉。   “是我撒的娇还不够么?” 第72章 封杀了   如果爱一个人的话, 其实是很难抵挡他的撒娇的,这与性别无关。   哪怕他撒娇的方式很拙劣很幼稚,但只要他软绵绵地哄着自己, 就会有一种被依赖被宠溺的感觉。   特别是热恋期间, 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孟唯宁在想, 她似乎有点过于矫情了, 好像她现在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其实他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他也需要有自己的圈子, 正常的社交, 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圈子就不让他也没有。   所以伏铭这样撒娇一番,她已经把自己给开解好了, 不再像之前那么委屈又难以接受。   但她哭过那么一场, 这会儿又觉得别扭起来,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 所以就岔开话题道:“那你同学怎么办?我们不告而别,会不会不太好。”   “不重要。”伏铭说,“既然这么多年没联系, 就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 没有联系的必要。”   “那你当时那么激动……”孟唯宁还是没忍住酸了一下。   伏铭低笑了一下, 凑近了些,将她抱紧了, 在她肩头轻蹭,缠绵低语:“原来还真是吃醋了啊。”   他又说:“激动不是因为我对人有意思,就是觉得挺巧的,这大概就有一点像是他乡遇故知的那种感觉,你明白吗?”   他乡遇故知。   孟唯宁心里品了一下,好像可以理解了。   那年他们从宁北回来, 途径另一个省,汽车坏了,他们下车休息,旁边是一个村庄,附近有集市,他们去买东西,遇见的那个老板娘就是西和的。   当时在外地,大家都说的方言,就算是说普通话,也大多数都带点口音。   那个老板娘带着点南方口音,她妈妈就和老板娘聊起来,发现大家都是西和的。   他们尚且觉得亲切,那老板娘是远嫁的,几年没回去,比他们更激动,当时说什么都不收他们的钱。   伏铭从小生长在西北,蒋乐颖又是他的高中同桌,他在南方遇见了好久不见的同桌,激动是正常的。   “那你连别人的名字都记得那么清楚。”她已经毫不介意了,却又还是要找他的麻烦。   “那我记忆力好,我也没办法。”   “所以你记得我,不是因为我有多难忘,而是因为,你记忆力好。”   “……”伏铭轻轻叹了口气,“我总想着,你看上去有点太过于正经,我想要你活泼一点,感受这世界上的很多快乐事,哪怕不讲理都好。”   “但是我现在又觉得,你真要跟我不讲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伏铭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为什么总要怀疑我的真心呢。”   “你对我不耐烦了。”孟唯宁说。   伏铭:“……你杀了我吧,反正你也不爱我了。”   孟唯宁:“……”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伏洺晗睡了个午觉起床,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看着上面的一连串未接电话,她不耐地皱了皱眉头,直接解了锁,想要把这个号码也拉黑。   刚解了锁,正要打开号码进行拉黑,没想到恰好进来一个电话,一不小心点了接听。   “晗晗……”徐桓西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才憨憨呢!”伏洺晗气愤地顶了回去,“我说了别再来骚扰我,不然我真要叫我爸找人封杀你了。”   “现在也差不多了。”徐桓西说,声音听起来很低落,“我不是已经被你哥封杀了么?”   “你放屁!我哥才不会,人家都懒得正眼看你,你以为你谁啊?懦夫!我真是看走了眼!你现在骚扰我的样子,就像一个摇尾乞怜的舔狗,真的很掉价,别再做这样的事,我对你没兴趣了!”   伏洺晗连珠炮似的骂完,心里舒坦了一点,又对他道:“从前我觉得,你很努力,长得好看,又很善良,所以我愿意一直追随你,哪怕你总是不怎么稀罕我的样子,我也觉得,你真的很好。只是我太年轻,是人是狗看不清,你让我很失望,所以我脱粉了,但我没回踩,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温柔,你真的不要再来骚扰我,那样会让我对你仅剩的一点好感也没有。”   伏洺晗说完,不让徐桓西再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拉黑。   自从那天徐桓西的私生粉打了孟唯宁,她就已经脱粉了。   一开始,徐桓西并没有找她,后来似乎是资源出了点问题,原本在谈的几个合作全都黄了,他一口咬定是伏铭干的。   他没本事联系伏铭,只能联系她,对她比从前亲热,想让她给些资源。   给什么资源?   从前别人看她的面子,给了他多少资源,她又出钱给了他多少大大小小的资源,可他一直拿捏姿态,装得多清高,吊着她。   那时候她觉得,他可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她给了他那么多的资源,他居然对她的态度都没改变,而不是像有的人那样舔着金主。   在娱乐圈这样的大染缸里,他竟然这么清新脱俗,人品真的让她爱了。   可没想到,他现在就这样,顿时让她觉得,他真的不过如此。   已经快到晚饭时间,她便换了衣服直接去那边吃饭。   -   伏铭和孟唯宁过来的时候,伏洺晗已经坐在那儿小半天了。   见到伏铭过来,她还是那副不怎么待见他的样子,开门见山问他:“你一走就这么久,我都没时间问你,听说你把人徐桓西封杀了?”   伏铭瞥了她一眼,拉着孟唯宁在沙发上坐下,淡淡道:“你跟谁说话?”   “你啊。”伏洺晗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然还能有谁。”   “跟我?你就这态度?不会叫哥?”   “真把自己当我哥了?”伏洺晗轻哼一声,“嫂子是好嫂子,哥我可不认。”   孟唯宁:“……”   她不参与他们兄妹之间的斗嘴。   “不认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你!”伏洺晗想骂人,又忍住了,憋了半天,不情不愿地喊:“哥。”   伏铭这才挑了挑眉,浑身舒坦,应到:“我没有。”   “那他说你把他封杀了,天天骚扰我,烦都烦死了。”   伏铭倒是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好奇到:“不爱了?”   “爱个屁!他配吗!亏我当时还真心实意地难过了一场,结果他就是个虚伪的男人,这种男人我才不看不上呢!”伏洺晗像是被泼了脏水似的,急忙撇清关系。   “哦。”伏铭点点头,“既然不爱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问问呗,不能问?”   “可以。”   “那不就对了,真是的。”伏洺晗还是没忍住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还想让我给他资源,把我嫂子打成那样他都没什么作为,就这也配?”   这话就说得让伏铭更舒坦了,忍不住笑起来,“之前你想要的那机车,我给你弄过来了。”   “啊?”伏洺晗愣了一下,随即双眼亮起来,内心一阵狂喜,“你不是说不给我么?”   “听话就给。”   伏洺晗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别扭高傲地哼道:“谁听你话了,自作多情。”   又迫不及待问到:“在哪儿呢,什么时候给我!”   “过两天让疯子给你开过来,你要不会开,我让他教你。”   “不用不用,我会开!”   “那行,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秦若兰下午睡了午觉起来就出去社交了,刚一进门就看见他们聊得正欢,便催到:“先吃饭吧,是不是都等饿了?”   几人便起身迎着她和伏涵一同去吃饭。   -   饭后孟唯宁跟伏铭回去,路上时,她无聊便问到:“你和天天说的机车是什么啊?”   “之前有一阵她突然爱上了机车,想让我给她弄一个,我没答应。”   “你不说弄来了吗?”   “嗯,当时她说了我就让人去看了,但她都不叫哥,我为什么要给她?”   孟唯宁:“……”   真是别扭的兄妹俩。   她又想起来伏洺晗说的什么封杀,好奇道:“她说你把徐桓西封杀了,真的假的?”   伏铭笑着看过来,反问到:“你觉得呢?”   “我哪儿知道。”   “我没封杀他,不过就让人把那天的视频发出去,把他的作为扩大了,自然对他很有影响。”伏铭笑得挺开心,“别说,有钱人的身份真的挺好用,别人知道那天被打的是首富家的儿媳,许多不想得罪我们家的人,就把跟他在谈的合作中断了。”   孟唯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我怎么都没听说。”   “你又不关注娱乐圈,闹再大你也不知道。”   倒也是,孟唯宁一下就想明白了。   那段时间她先是跟伏铭回了西和,后来又去了宁北,天天一屁股乱七八糟的大事小事,她不知道那些也正常。   “那他现在算是废了?”   孟唯宁问完想了想,刚刚伏洺晗说起来徐桓西,一脸厌烦,似乎对他一点眷念都没有了,便又说:“既然天天不喜欢了,那就不用管他了。”   “嗯。”   -   说起来,前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伏铭都没顾得上问张宇峰跟何旭光,对那天打孟唯宁的那些粉丝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趁着孟唯宁去洗澡,他便到阳台上去给张宇峰打了个电话。   张宇峰很快接起来,那边吵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会儿,安静了些,伏铭便问到:“干嘛呢那么吵?”   “在酒吧里。”张宇峰说,“之前交代我们跟的那几个粉丝,其他都处理好了,就闹得最凶的一个还没,现在正跟过来。”   “很棘手?”   “有点,她挺烦的。” 第73章 报警抓人   夏季快要结束了, 夜里的温度比之前低了些,透着一点凉意。   忽然吹了一阵风过来,竹林里的叶子簌簌地响动, 连带着让人感觉更加凉飕飕的。   伏铭靠着阳台的栏杆, 伸出手去感受了一下风, 语气散漫地问到:“哪里麻烦?”   “这姑娘有双相, 时而狂躁时而抑郁,我跟光子不敢随意搞她心情, 要不咱们就算了吧?免得回头她自杀怎么办?”   伏铭掐了掐眉心, 似乎不太理解:“这玩意儿那么严重呢?”   “对,现在好多年轻小姑娘都这样。”   那看起来似乎还挺难办的, 伏铭对这姑娘印象还挺深的, 因为当初那监控看起来,她冲在最里面, 情绪是最激动的那一个。   根据他的猜想判断,她应该下手不轻。   “你怎么知道她有这个病?”伏铭想了想,实在没办法消气, 所以要确认清楚。   “当初不是说, 叫我们要真对每个人不同的特点做出相应的措施吗, 我们就特意了解了一下,她同学说的。”   “那先等等吧。”伏铭说, “别回头问题整大了,你嫂子知道了会内心不安。”   “好,那我跟光子就先撤了。”   “嗯。”   挂了电话,孟唯宁还没出来,伏铭便靠在栏杆上看月亮。   那天孟唯宁被徐桓西的私生粉打成那样,他真恨不得亲自将那些人打一顿, 就算那样都不足以卸解他心头之恨。   但是他知道孟唯宁是个什么心软又善良的人,愣是给忍了下来,只交待张宇峰跟何旭光去做这件事。   鉴于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对面又是一群年轻的小姑娘,他自然也不会让张宇峰跟何旭光去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不过就是让注重形象的女孩子在大家面前出丑,搞黄了刚毕业的女孩子找到的工作,搅和分了正要恋爱的女生的暧昧对象……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们的爱豆糊了,这应该才是对她们而言,最难过的事吧。   但说破大天去,这对伏铭来说,都算是小打小闹,就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似的。   她们应该庆幸自己是女孩子,他对女孩子总是要客气些的,如果换个性别,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几个月跟孟唯宁在一起,算是让他变得心软很多了,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找场子还要看别人能不能承受。   就他妈离谱。   -   孟唯宁第二天一早就去医院销假了,这次假期太久,她的好多事情都堆到了别的同事身上,肯定给大家带去了很多麻烦,她不敢再继续偷懒。   先是办完了所有恢复工作的手续,然后又特意点了外卖给大家。   原本她有想过要不要请大家吃饭,但是大家的工作下班时间不一样,可能很难凑齐。而且大家都这么忙,好不容易下班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点外卖相比之下就合适很多。   许久不上班,没想到竟然还是有很多人挂她的号,忙得她一上午都没空去上厕所。   到了下午,诊室来了第一个病人,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孟唯宁正在看书,听见动静抬头冲她露出个微笑,问到:“请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哪里都不舒服。”她说,“你自己慢慢看吧,你是医生,我又不是。”   孟唯宁直觉这女孩子脾气不太好,但作为一个医生,她还是很有职业道德,依旧保持着职业微笑,温柔道:“请伸手,我替你把个脉。”   “什么玩意儿还要把脉,你糊弄人呢?”女生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说出的话也很尖锐。   孟唯宁便有些不悦了,她最不喜欢别人说把脉没用之类的话,便纠正她:“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既然你说不出哪里不舒服,我只好替你把脉,才能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行了别念叨了。”女生一脸不耐烦地伸出手来,“把。”   孟唯宁便不再和她说什么,手指搭上她的手腕,开始替她把脉。   -   “是不是有时候感觉自己精神饱满精力充沛,有时候又觉得生无可恋情绪低落?”孟唯宁收回手,温柔地看向女生,“我们中医来讲,这属于肝郁气滞,肝火上炎,肾虚痰结。”   “听不懂,你说点我听得懂的。”女生皱了皱眉,仿佛十分烦躁。   孟唯宁试探着问:“之前有去看过西医吗?或者……三甲精神病院?”   “没。”   没看过,又是小女孩。   孟唯宁想了想,委婉地说:“用西医的话来讲,是双向情感障碍,更明白点来讲,就是抑郁症和狂躁症交替发作的一种精神疾病,或许可以试着去看看心理医生,他们更专业一点。”   “你骂我神经病?!”女生忽然暴怒而起,一把将孟唯宁桌上的东西挥到地上,“你知不知道徐桓西是我的药!你凭什么毁了他!”   孟唯宁压根儿没提防她会来这么一出,一瞬间有点懵,又听到徐桓西的名字,猛然间有了个猜测,见她似乎还要继续,一边伸手去按住她,一边叫小方。   “你放开我!信不信我投诉你!”女生不断挣扎抗衡,对孟唯宁又踢又打,“我可告诉你,孟唯宁!我都打听好了,别以为你是首富家儿媳我就怕了你!你毁了我的药,我也要毁了你!”   那女生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小刀,直直地往孟唯宁手上插去。   孟唯宁第一时间看见了刀和她的动作,迅速松开了她,那刀才没落到手上,而是插到了空气里。   “你冷静点!”孟唯宁朝她喊到。   “你赔我的徐桓西!”那女生一边喊着一边拿着刀胡乱地冲着她刺过来。   孟唯宁躲闪着跑出去,正好其他的护士和小方带着的保安都赶了过来,将那女生制止住了。   “孟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啊?”有护士问到。   “她情绪有点激动,先让她冷静吧。”孟唯宁喘着气说到,眼里惊慌未定,“我先报下警。”   她已经不再是之前能忍则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孟唯宁了,现在她要寻求正规的途径保护自己。   “我诊室有监控,她手里有刀具,伤害未遂,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孟唯宁我杀了你!你赔我的药!你赔我的徐桓西!”那女生被保安带走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大喊大叫,只是被人控制着没办法冲过来。   众人散了,孟唯宁打了报警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便等着警察来的时候做口供。   双向情感障碍并不是疯了,更多的时候都是伤害自己,而不是伤害别人,就算狂躁情绪上来,也更多是自我伤害,摔东西,而不是对别人实施伤害行为,况且那女生根本就没到那样严重的地步。   大概真的就是爱徐桓西爱到了疯狂的地步,把他当成了精神上的依赖,一旦他过得不好了,她也就陷入了难过的情绪,无法自拔。   她其实还挺能理解这种情绪的,当初她也曾把迟衡当成了精神上的依赖,只要他还在她身边,她就觉得世界还是有阳光的,所以不管他多出格,只要不被她发现,她都不管。   她也不敢像正常恋爱的女生那样查他的岗,因为她清楚明白,不看见就可以骗自己,看见了就没办法再继续骗自己了。   大概那个女生就像从前的自己,只不过她陷的更深也更极端。   换作从前,这样的感同身受,她会心软地想,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但经过那么多事,她明白一味忍让只会带来无穷的后遗症,只会让她面对更多的麻烦。   -   很快警察就到了医院保安室,孟唯宁让人帮忙调了自己诊室的监控,又做了口供,最终那个女生被带走。   至于会怎么处理,她干涉不了。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这样做。   -   快下班的时候,伏铭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打了电话过来,她正要接,他却又挂断了,换成发微信。   伏铭:【刚想起你还在上班,我发微信吧,你忙完了回我。】   伏铭:【今天有人去医院拿刀砍你了?】   孟唯宁当时病人并不多,看完一个后就闲了下来,便给他回信息,看见他后面那句话时忍不住笑起来:【你都哪听说的,这线人不太靠谱啊,传得太夸张了。】   伏铭:【你先别管谁传的,真有人拿刀去了?】   孟唯宁看了眼系统里后面都没人挂号,便又接着回他:【是个年轻女孩子,拿了把美工刀,没伤到我,别担心,也没有砍我那么夸张,我都报警给她抓走了。】   伏铭:【是徐桓西的粉丝?】   孟唯宁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伏铭倒是没继续瞒着她,秒回到:【盯她好久了,本来看她上次打你那么过分,想给她点教训,但是昨晚疯子说她有抑郁症,怕她自杀,我就没让他盯着了。】   孟唯宁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你怎么说话像个混社会的?】   伏铭:【我以前可不就是?】   孟唯宁:【……】   她竟然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可以反驳他的话。   伏铭又说:【这次你居然学聪明了,还会报警。】   话里话外,像是夸她,又好像不是。   总之怪怪的,孟唯宁也懒得跟他纠结这个,趴在桌上跟他诉苦:【你说我怎么老遇上这种事,她后面该不会该要来吧?】   她想了想又说:【要不你给我排两个保镖跟着,再这么下去,我在咱们院里都成了知名人物了,三天两头就闹这种事,影响不好。】   伏铭秒回:【正要和你说,还怕你不同意。】   孟唯宁打字回他:【以前我肯定……】   还没打完字,突然弹了条短信出来:【孟医生,我回南黎了,出来坐坐?】   没有备注,也不知道是谁。   但孟唯宁的第一反行就是苏荷媛。   倒也不是很难猜,她的朋友圈就那么几个人,叫她孟医生还会这样和她说话的,除了苏荷媛,好像也找不出来别人。   她继续打字回伏铭,这次却简洁很多:【你给我找两个吧,悄悄保护我就好,我这里还有事,下班再聊。】   发出去这条微信后她便迫不及待地点开那条短信,直接回到:【苏荷媛?】   对方倒是回得很快:【你很聪明嘛孟医生,我很欣赏你。】   孟唯宁有心再问她一些问题,但有病人过来了,她便暂停了和苏荷媛的对话。   等到忙完下班,才重新点开和苏荷媛的短信聊天页面,苏荷媛刚发来的一条短信是:【我就在医院附近的那家蓝钻咖啡厅等你。】 第74章 这么想我   已经九月份中旬了, 南黎的夏季快要结束,到了下午六七点钟,温度就降了下来, 不会让人觉得热, 但又不会让人感觉太冷, 而是一种舒服的很合适的温度。   孟唯宁从医院出来, 将衬衫的袖口松松地挽上去一点,看了眼地图, 还是决定走路过去。   那边不太好停车, 开车过去也麻烦,不如走路过去方便。   趁着这时间, 她给伏铭说了一下, 免得万一伏铭等下过来接她又错开。   蓝钻咖啡在旁边的一栋商业楼里的六层,走过去也就不到分钟, 加上等电梯,到门口差不多十几分钟。   孟唯宁并没有给苏荷媛回短信说她要过去,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了靠窗坐着的苏荷媛, 没想到她竟一直等着没有离开, 好像笃定她会过去似的。   意外的是, 苏荷媛的小腹好像很平坦,算算日子, 她如今应该很显怀了才对。   难道她属于不容易显怀的那种?   孟唯宁依旧没和她打招呼,直接走进去,一直观察着她,见她一直低着头,盯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十分专心,直到她在她面前停下来,她竟然也没有发觉。   然而正当她要开口叫她时,她却突然抬头冲她一笑,眼里比之前更添几分薄凉。   “你来了,孟医生。”好像她的猜想终于得到验证似的,一双妩媚的眼睛笑得弯起来。   孟唯宁便直接在她对面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问:“找我有事?”   “叙叙旧不可以吗?”苏荷媛娇滴滴地眨了眨眼,像是要魅惑她似的,“好歹咱们也算是有点交情。”   这话真是差点给孟唯宁逗笑了,她都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交情,认真算起来,自己当初还被她给摆了一道。   “你别这么说,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交情,今天之所以出来,完全是念着你现在还是个孕妇。”孟唯宁说完眼神往下,但看不清她的小腹,才又收回眼神。   苏荷媛的笑有点兜不住了,脸色瞬间冷了下去,眼里一片冰冷。   “我流产了。”她说。   孟唯宁一惊,这是她没想的。当初在西和,看起来迟衡对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十分上心,应该会处处忍让关怀才对,为什么……   “是意外还是……”   “莫以书干的。”苏荷媛冷笑一声,表情里透露出淡淡嘲讽,晚间残留的夕阳余晖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照得她有些凄凉的美感。   “莫以书?”   “除了她,还有谁呢?她一口咬定我肚子里的是野种,口口声声说,就算孩子生下来,也要拉着去做产检,所以给我的鸡汤里下了药。”   “……”   这还真是孟唯宁从没想过的,莫以书现在做事,越来越超乎她的想象。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苏荷媛单手撑着脸冲她笑了笑,“因为是我亲眼看见的。”   这更加让孟唯宁感觉到诧异,那可是苏荷媛的亲生骨肉,还没出生,她怎么就……   “好奇我为什么看见了还要喝下去?”苏荷媛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住勺子在咖啡杯里慢慢搅动,眉眼低垂,像是在想些什么,“因为,那确实不是迟衡的孩子。”   不知为什么,孟唯宁听见苏荷媛这么说的时候,竟然没有很惊讶,大概是因为她刚刚给的惊讶太多,所以现在听见这样的话,她也觉得好像很正常。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孟唯宁问。   她想不到苏荷媛和自己说这些事有什么目的,如果苏荷媛只是想要找个人倾诉,那么显然自己不是这个合适的人选。   “因为我觉得,你很没用。”苏荷媛说,“莫以书那么对你,你竟然那样就算了,如果是我,我一定搞得她家破人亡才算结束。”   明明是说着这么狠的话,她却带着笑,声音依旧娇滴滴的,不像说狠话,倒像是撒着娇。   孟唯宁也跟着笑了笑,回应到:“我既然已经将她所做的事全都揭露出来了,她以后也无法继续乱蹦哒,我还有什么可做的呢?让她家破人亡?现在似乎也差不多了。”   她曾经也生气到想亲自搞得迟家家破人亡,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伏家出手的原因,还没等她做些什么,迟家就已经在南黎混不下去了,跑回了西和老家。   至于莫以书,看起来像是已经疯掉了,三番两次自杀,再者,她已经让西和的人知道莫以书做了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莫以书在西和那里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她以为,这样就已经是对迟家对莫以书的惩罚,不再需要更进一步,到此就足够了。   苏荷媛却完全不这样想,她一直都是个没什么道德的人,而且感情也很淡漠,睚眦必报,孟唯宁所做的这些,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妇人之仁。   “不过我想你也做不出来更多的事情了,那对于你的性格而言,实在有些为难,所以。”苏荷媛挑起两道秀眉,笑得很得意,“我替你做了。”   孟唯宁皱眉不解:“你做了什么?”   而且这话就很奇怪,什么替她做了?她可没叫她做任何事情,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她要替她做什么事情的地步。   “迟家搬回西和老家,虽然是因为伏家给了压力,企业上出了很多问题,看起来像是破产了,但实际上,他们手里仍旧有一些资产。”   “所以呢?”   “现在,这些资产全成了我的。”苏荷媛笑得开心极了,翘起手指欣赏自己的美甲,“你说,我应该重新做个什么样的美甲呢?毕竟突然有这么大一笔钱,我可要好好犒赏自己。”   这倒不是很意外的事情,苏荷媛一开始找她证明她怀孕的时候,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要嫁进迟家的。   只是她有点好奇:“怎么做到的?”   “莫以书给我下了流产的药,但是她没想到,我会当着迟家父子的面被她撞倒在地。我流产了,自然很伤心,又哭又闹的,迟衡为了安慰我,就求着他爸把他们家的钱都给了我。”   苏荷媛冷冷一笑:“迟衡那个蠢货,他以为我爱他爱得不得了,觉得我非他不可,以为我真会跟他一辈子,觉得那些钱给了我,我会好好保管着留给他们家,他以为,他这样用钱收买我的心,我就会对他真心实意,不离不弃。”   “但他却没想到,当初没有领证,这些钱都成了我的,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我录了视频录了音,咨询了律师,这些钱,他一分钱都别想要回去。”   孟唯宁听完这些话,不震惊都不可能。   她早知道苏荷媛很有手段,却没想到她对她自己都那么狠。   也许,苏荷媛根本没有爱过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可是你今天找我出来,是为什么?”孟唯宁不问她别的,只想要这个问题的答案,“总不可能只想找个人倾诉这些?”   “你可以这么理解,”苏荷媛温柔地笑起来,看起来纯真又可爱,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那样心狠的人,“因为咱们都恨莫以书,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专门过来跟你分享这个好消息的。”   “这对于你而言,或许是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但是对我而言,这就是一个不痛不痒的消息。”孟唯宁认真地说着,内心很平静,“我对莫以书的报复在西和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后面她再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要不说你没用呢?”苏荷媛轻笑一声,倒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还有,之前你收到的短信,是迟衡给你发的。”   孟唯宁都打算走了,没想到听见苏荷媛说这话,是有点诧异的,“迟衡?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虽然是有过这个猜测,但真的确定是他说的,孟唯宁还是有点惊讶。   迟衡这个人,最喜欢吃喝玩乐,对她的事情不怎么在意,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   “他好歹也混过那么久社会了,要真想查点什么事情,只要他用心,总归能查到。”   苏荷媛撩了撩头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一下笑出声来:“他还躲着我给你发的,生怕我看见吃醋生气,真是为难他了。”   “他是想拆散我和伏铭?”除此之外,孟唯宁也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这你倒真是误会他了。”苏荷媛收了点笑容,捧着脸看她,“你这么漂亮,他肯定喜欢你的,只是,他却不只喜欢你,所以,他给你说那些,其实是为了你好,怕你被伏铭骗了,又怕你被伏铭欺负。”   说完,苏荷媛呲笑一声,满脸不屑,“可能他从来都不会去爱一个人,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自己以后该怎么过吧。”   孟唯宁相信那短信是迟衡发的,却不信苏荷媛后面说的那些话。   她宁愿相信,迟衡是为了报复她,所以发那些短信,拆散她跟伏铭。   至于迟衡有没有爱过她,还爱不爱她,都不那么重要了,她也不在乎。   “伏铭他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很爱他。关于他的过去我已经了解了,关于他的以后,我会慢慢了解。”孟唯宁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低头指了指手表,歉意地笑,“他还等我回家吃饭,就不聊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好奇迟衡对你的态度,也不在乎他以后要怎么生活了吗?”苏荷媛忽然在她背后开口道,“他们家现在所有的钱可都给我了,目前只剩下那栋老房子。”   孟唯宁转过身笑了笑:“你还挺善良的,给他们留了栋房子。”   说完她便不再搭理苏荷媛,快速离开了蓝钻咖啡店。   苏荷媛也没再继续叫住她,手机里,卡若琳刚给她发了条微信:【什么时候回去?】   卡若琳跟她一起回国,一直等着她,目前都还没回去。   她什么心思,苏荷媛一直都明白,只是她却没有回应。   卡若琳年少成名,而后结婚生子,婚后迅速怀孕,她生下孩子后才发现她老公是个男同,自己是一名同妻。   苏荷媛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一直陪着她,渐渐地,她对苏荷媛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苏荷媛一开始还不确定,后来才慢慢肯定卡若琳喜欢她。   开什么玩笑,她是很喜欢玩,但她一直喜欢玩男人,对女生真的一点那方面的兴趣都没有好不好。   但她对卡若琳也有一点莫名其妙的依赖感,只是她却知道,那不是喜欢。   总之,让人觉得这事情很烦躁。   苏荷媛捏了捏眉心,回到:【我不回去了。】   -   孟唯宁一路从蓝钻咖啡店出来,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准备去开车回家。   手机倒是很安静,伏铭没联系她。   刚刚苏荷媛说的那些话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搅得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原本迟家所有人对于她而言都已经是过去式,是陌生人,她甚至根本不会无缘无故想起他们。   偏偏苏荷媛这时候跑出来,说一些有的没的,好像根本不是来和她分享什么好消息,反而像是存心来让她不痛快。   谁也不会愿意想着讨厌的人,那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她倒不至于因为苏荷媛的那句迟衡喜欢她而有所触动,也不会因为苏荷媛卷走了迟家所有的钱而可怜他们,但她就是觉得心里烦躁。   她看苏荷媛就是多多少少有点疯了,好像一定要搞得所有人都不开心她才开心。   如果不是为了知道那些短信谁发的,她根本不会来赴约。   早知道就不要有这样的好奇心,免得给自己添堵。   手机响了起来,孟唯宁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脱身出来,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还没聊完么?”伏铭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你在哪儿呢?”孟唯宁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你听。”   孟唯宁听见手机里面传出来车喇叭响声,但不知道他在哪儿,便继续问到:“你车停哪儿了?”   “是你的车。”伏铭说,“我在你车里,你结束了吗?”   原来是她的车,孟唯宁小跑了两步,看见了自己的车停在那里,伏铭靠在车身上,微微低着头,身高腿长,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俨然一个车模。   “我看见你了。”孟唯宁说完挂了电话朝他跑过去。   伏铭恰好抬起头来,看向她,笑着喊:“你慢点,我又不会飞了。”   边说边张开双臂接住她,抱起来转了一圈,蹭了蹭,“一天没见,这么想我?”   “我的保镖找好了吗?”   一开口,俩人的方向都完全不一样,给伏铭气得脸都黑了。 第75章 小白脸都孬种   直到上了车, 伏铭都还是不开心的。   孟唯宁戳了戳他的脸,哄小孩儿一样问:“怎么不开心呀?”   “我等你那么久,你见我第一句话却是问我保镖找到了吗, 而不说想我。”伏铭不转头看她, 偷偷从后视镜里瞧。   孟唯宁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被他逗得笑起来:“这也要生气吗?什么时候成了个小气鬼。”   “行吧。”伏铭拍了拍方向盘, 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样子,“免得你又说我幼稚, 我一大老爷们儿, 天天在你面前像个小孩儿似的,还要不要面子了。”   “那我喜欢你幼稚怎么办?”孟唯宁故意逗他, “感觉很可爱呢。”   “得了得了。”伏铭摆了摆手, 似乎很嫌弃,“我这么高大威猛的爷们儿, 你说我可爱,你是不是嘲讽我呢?”   “好吧。”孟唯宁坐回去,装出一副很遗憾的表情, “我还说如果你可爱一点, 我就亲亲你呢, 看来你也不需要。”   伏铭:“……”   “栀栀。”   孟唯宁听见他喊,转过头去, 看见伏铭正双手捧着脸,歪着头冲她笑了下,“可爱吗?”   孟唯宁:“……”   伏铭大概也觉得不够,毕竟他长得就不是小白脸的那种乖巧的帅,所以略微思考后,嘟了嘟嘴, “这样呢?”   孟唯宁:“……”   这强行扮可爱,实在不怎么可爱呀。   伏铭见她表情一言难尽,干脆也不装了,直接压着孟唯宁后脑勺亲上去。   孟唯宁压根儿没提防他会有这么个动作,被他亲得懵了,但也没反抗,而是顺从地回应他的吻。   直到后面传来喇叭声,伏铭才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低笑起来:“还用你主动?那我自己又不是没长手长嘴的,我不会主动亲你?”   额头相抵,他们离得如此近,伏铭说话时热气就喷薄在她的脸颊和颈间,带着一点淡淡的薄荷味香气。   孟唯宁知道,那是因为他时常背着便携的口香糖和漱口水,今天用的大概就是薄荷味的。   孟唯宁被他亲得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骂他:“你就会不要脸。”   她今天穿的衬衫宽松,伏铭掀开,胡乱捏了捏,嗓音里带着点缱绻意味:“还有更不要脸的,要不试试在车里?”   孟唯宁被他弄得来了点感觉,但还有基本的理智和羞耻之心。   现在虽然不是什么□□,但外面天又不是那种黑透了的,还看得见有人在外面走动呢。   这难道不羞耻?   等等!   她在想什么,难道天黑透了就可以在车里那个吗?   真是被他带歪了。   孟唯宁心里一阵羞恼,伸手推他乱动的手,低骂到:“住手!流氓!”   “那不逗你了。”伏铭说着收回手启动了车,转动着方向盘从停车场开出去。   倒是意外的好说话。   孟唯宁理了理衣服,随口道:“你怎么都不好奇我刚刚跟苏荷媛聊了什么?”   “我不确定你想不想说。”伏铭看着路况将车开进了主路,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你想说的话我就好奇,你不想说我就不好奇。”   这真是让人感到舒适的话,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自由,不会让她有丝毫的为难。   孟唯宁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一五一十地全都给他说了。   伏铭安静听完,做了点评:“是个狠人。”   是在说苏荷媛。   “不过迟家也是罪有应得,一家子都没个好东西。” 她又说,“尤其是迟衡,从前都没觉得,他有这么蠢,他那些兄弟都比他精明,也不知道怎么就让他做了老大,难道是因为有钱?”   孟唯宁附和道:“这个我不清楚,总之我来南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一起混了。”   她想了想,又对伏铭道:“有件事我得和你坦白。”   这倒让人觉得新奇,她也有秘密?   伏铭笑着看了她一眼,开玩笑道:“怎么,看上什么小白脸了?”   “……”孟唯宁已经习惯了他的不正经,就没和他计较,“当初在西和,我收到两条短信。”   “说什么的?”   “说你不是个好人。”   伏铭一下笑出声:“我本来也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短信里说,你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还说,我是你的猎物,你吃到了就会抛弃我之类的。”孟唯宁回想着当初的短信内容,只想起来这些,“刚刚苏荷媛说,是迟衡给我发的。”   伏铭诧异地挑了挑眉,“迟衡?”   “嗯。”孟唯宁点了点头,“苏荷媛说那都是迟衡调查到的,说迟衡是喜欢我,为了我好,怕我被你欺负被你骗。”   “他倒聪明,跟他愚蠢的时候判若两人。”   “不知道真假,我没细问就走了。”   “那你心里怎么想?”   伏铭这话里带了点认真,孟唯宁不敢敷衍,同样认真地回答他:“当时我选择相信你,只是后来回南黎后发现你确实有事瞒着我。”   伏铭:“……”   “不过现在事情不是都解决完了么?我已经选择接受你的过去和以后了。”孟唯宁说。   “我的现在你不接受?”   孟唯宁瞪了他一眼:“你抬杠呢?”   伏铭就哈哈哈笑起来。   -   换作是以前,孟唯宁可从不会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保镖。   伏铭动作很快,大概是让张宇峰跟何旭光找的人,他自己又亲自考察过,连人家祖上都给调查清楚了。   到最后把人送到孟唯宁面前,也不过两三天时间。   俩人都有武术功底,面对一般的场面都可以应对,而且话少人老实,不会乱说话。   他们就负责照顾孟唯宁每天上班到下班的这段时间的安全问题,其他时间段就有伏铭亲自看着。   孟唯宁没用过保镖,加上她又是医院里工作的,一时之间被两个保镖跟着,她还挺不习惯。   但好在俩人穿的都是日常服装,往那儿一站或者坐下,除了气质有点太过严肃之外,别的倒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   伏洺晗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打电话问孟唯宁,和她确认那个女生是谁。   孟唯宁想起来那天挂号系统里显示的名字,便告诉了她,又好奇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果然是她!”伏洺晗说,“这人比我还疯狂呢,而且私生,嫂子你等着,我给你找徐桓西,让他去找她,不然我感觉她还得来找你麻烦。”   她一连串的他她,孟唯宁还反应了一下,刚想问些什么,电话就挂断了。   好在她认识伏洺晗也这么久了,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没多想。   -   伏洺晗拉黑了徐桓西太多号码,找了半天也不确定哪一个才是他的,因为他有时候拿的是别人的号码找她。   她没多少耐心,就随便打了个号码过去,一接通就问:“徐桓西呢?叫他接电话。”   也不知道那边是谁接的电话,总之过了会儿,换成了徐桓西。   “晗晗。”徐桓西听起来有点高兴,“你找我?”   “都说多少次了,别叫我晗晗!”伏洺晗先是纠正了他的称呼,随后才说正事,“你能不能管管你的粉丝啊?都跑医院去打我嫂子了,还带刀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徐桓西说,“我一向不参与粉丝的事情。”   “她可是你最狂热的私生粉,给你做了那么多应援!周可你不会不认识吧?”   “周可?认识的。”   “认识就好,你赶紧联系她,给她做做思想工作,别让她再发疯了,我嫂子一个医生,治病救人的伟大工作者,你别让这种人去伤害她行不行?”   “我尽量。”   “是一定!”伏洺晗很激动,手机都捏紧了,“你不就是想要资源吗?我给你,你管好你的人,再让她来找我嫂子,我让你以后糊穿地心!”   伏洺晗说完这句话后,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徐桓西曾经是她最喜欢也是唯一喜欢的爱豆,她希望他可以红透世界,成为顶流,想看他在台上熠熠生辉,想看他照亮世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现在,她却对她曾经的爱豆说了这样一句对于一个流量而言最残忍的话。   爱过,所以要伤害他的时候,内心也会有所触动。   但是她没办法再继续喜欢他了,因为他亲自破坏了她构造出来的一个完美的徐桓西。   徐桓西现在也还有很多死忠粉,听说也在给他筹备资源做应援,但都没什么大用,大资源被堵了,小资源只能保证他吃饭。   要说这里面没有谁动手,伏洺晗是不信的。   就算没有伏铭做什么,伏涵肯定也做了什么,不然徐桓西不可能那么快就陷入困境。   换作以前她肯定会对伏涵大吵大闹,叫他不许这样,可现在她只想袖手旁观。   徐桓西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自嘲一笑:“你现在就这么恨我么?我不过是没有做出很好的反应,我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么?糊穿地心?”   “不然呢?”伏洺晗深吸一口气后反问到。   “那我如你所愿,资源不用给了,我会退出娱乐圈。”徐桓西说完,没再给伏洺晗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直到听见“嘟”的一下挂断的声音,伏洺晗才反应过来徐桓西真的挂断了她的电话。   伏洺晗坐在阳台上,盯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   从她脱粉到现在,徐桓西其实一直都想和她解释什么,都努力地想要争取一些资源,似乎他并不想就这样一蹶不振。   可是刚刚,他却说,他要退出娱乐圈。   那就退吧。   伏洺晗哼了一声,心里不屑地想,跟谁装可怜呢?   -   孟唯宁看着微信里伏洺晗刚发来的消息,说是已经解决好了,那个女生不会再过来骚扰她。   想了想,孟唯宁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伏铭。   伏铭跟伏家的关系似乎不算很差,可也不算很好。   大概是因为他心里有道坎,觉得他妈妈这一生太可怜,所以没办法真的原谅伏涵。   至于秦若兰,他应该也没办法完全接受这些。   虽然他不会觉得秦若兰是什么小三抢走了伏涵,但毕竟伏涵是抛弃了他妈妈后娶的秦若兰,所以他对秦若兰也心有芥蒂。   唯独对伏洺晗,他好像还要好一点,大概是因为她有什么话总是当面就说了,让人看不出有一点心机,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却又让人觉得很单纯。   其实这里面真正有错的,就只有伏涵一个人,秦若兰和伏洺晗又有什么问题呢?   孟唯宁觉得,秦若兰还算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心地很好,对伏铭也还不错,虽然不至于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但该做的她都会做,也不会使坏。   她想,伏铭应该拥有一个家庭完整的关爱,所以她想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然她不可以强加自己的想法给他,也不能对他说什么诸如“你以后试着接受秦若兰把她当成母亲”这种屁话。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中间不着痕迹地调剂他们之间的关系。   把彼此的好展现给另一方,在潜移默化之中,让大家慢慢相处更加融洽。   不至于要做到像亲生母子那样,但也想他们都放下芥蒂,和谐生活。   一个人不一定没有爱就过得不快乐不幸福,但如果他可以拥有很多的爱,那他总归会快乐幸福多一点的。   孟唯宁想要他更快乐一点。   也许这样的想法会有点幼稚,也有点自我,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她知道伏铭有多喜欢她,所以,他看见伏洺晗对她这么关心,也会对伏洺晗更好一点。   养得出伏洺晗那样的女儿,秦若兰不会是什么坏女人。   果然,过了会儿伏铭回她微信:【这小孩儿,铁定是去找徐桓西那个孬种了,我马上给她打电话,免得她又被臭男人三言两语迷得晕头转向。】   他又说:【年纪轻轻,喜欢什么都好,别喜欢这种小白脸就行,大多都孬种没担当。】   孟唯宁:【……】   孟唯宁:【你是不是嫉妒小白脸长得好看?这话偏见太大,小白脸的长相也不一定就没担当,别人又不能决定自己长什么样。】   伏铭:【哦?】   伏铭:【怎么听起来感觉你很有见解,以前也喜欢过?】   孟唯宁看着他这醋味溢出屏幕的话,投降道:【没,你快去忙,我这里也要工作了。】   真是不敢和他多说,免得他又乱吃飞醋。   刚锁了屏,就收到了秦若兰的微信。   秦若兰的微信她加了有一段时间,但是俩人基本上不怎么聊天,也就有事的时候在上面聊两句。   趁着还没有病人来看诊,孟唯宁打开微信看了一眼。   秦姨:【宁宁,伏铭的爷爷奶奶环球旅游回来了,跟天天的外公外婆一起的,今晚准备给他们接风,你帮我和伏铭说一声好吗?】 第76章 你想要个孩子吗   伏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均已七十几, 早已经从伏家的生意场上退了下来,这些年来就跟着秦若兰爸妈四处旅游,不旅游的时候也不和他们住一起, 经常都是单独住着。   就连当时接伏铭回伏家, 他们也都没有露面, 还远在大洋的另一边。   最近环球旅行结束了, 几人就打算回家来看看伏铭和孟唯宁。   孟唯宁一想到突然之间要面对他的爷爷奶奶还有天天的外公外婆就头疼,她实在不太擅长这种交际。   好在万事都有伏铭可以找, 她转头就给伏铭说了这件事。   伏铭比她淡定得多, 连连安慰她:“不就是见几个老头老太太吗,多大点事, 如果你害怕, 就不回去,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也做不出来这种事。别担心, 跟着我,你只管笑就好。”   那不成傻子了么?   孟唯宁不合时宜地想着,因为诊室有点忙, 没空和他聊太多, 就应了下来。   -   秦若兰后面大概也是怕他们着急, 安慰她:【不用太着急,几位老人舟车劳顿, 回来是要睡觉休息的,你们下了班回来就好。】   其实不用她说,孟唯宁也是打算等下班再过去的,但是她这样说,就让她觉得很贴心,内心倒真有点安稳了。   忙碌着下了班, 孟唯宁就接到了伏铭的电话。   今日几位老人都回来了,伏涵让他早点下班,他便开车过来接她,怕她内心忐忑。   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见他们,但他内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孟唯宁打开车门上了车,伏铭就递了瓶水给她,顺手揉揉她的头顶,笑着道:“放轻松,人家还能为难你么?人到了这年纪,大多数都没什么脾气,挺好相处的。”   孟唯宁倒是懂得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是年纪越大心态就越平和,因为经历过太多,很多事情都会看淡,不会再有很多追求,自然就会变得温柔些。   但那毕竟是他们名义上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长辈中的长辈,她还是挺紧张的,怕表现不好,他们对她的印象不好,连带着对伏铭也没什么好印象。   他们现在就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想要他的家人多喜欢他一点,就只有让他们对自己也喜欢一些。   她怕给他拖后腿。   “伏铭,你等会儿帮着点我。”孟唯宁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知道的,我有时候有些迷糊。”   伏铭大拇指揉了揉她的手背表示安慰,又凑过来替她系安全带,亲亲她,低声道:“一切有我呢。”   孟唯宁应到:“嗯。”   多多少少也有了点安心。   -   回到伏家,还未进门,就听见老人慈祥的声音笑着,然后是伏洺晗的声音。   大概是她说了什么逗老人开心的话,惹得大家都在里面笑起来。   孟唯宁下意识抬头看向伏铭,伏铭低头看她一眼,捏了捏她手,笑着道:“瞅你跟小孩儿似的,还说我幼稚呢。”   孟唯宁被他这么一说,紧张的情绪散了大半,抬脚轻轻踢他一脚,轻声骂:“反正你就是幼稚鬼。”   “行行行,我是,别给你脚踢疼了。”   -   一进门,就看见几位老人并排坐着,一位老爷爷戴着眼镜,面相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儒雅,尽管上了年纪,也不难看出年少时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旁边那位挨着他坐的老太太,一头乌黑的头发,看不出是原本的发色还是染的,但是皮肤看起来保养得也很好,完全不像七十几的人,像是六十左右。   紧挨着戴眼镜老人坐着的那位老爷爷,没戴眼镜,体态稍微比戴眼镜的老人丰一点,看起来很明显是经商的,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挨着他的那位老太太,保养极好,看起来比另一位老太太还显得年轻些,而且很有书卷气,应该是饱读诗书的。   他们一进去,秦若兰就笑着招呼他们:“回来了?快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你们呢!”   孟唯宁想着伏铭和她说的,她只要负责笑着就好,便微笑着跟伏铭走过去。   因为不知道谁是谁,他们也不好随意打招呼,只等秦若兰和他们介绍。   “这位是爷爷,这是奶奶,这是外公,这是外婆。”秦若兰一一和他们介绍,又介绍他们,“这是伏铭,这是他媳妇儿宁宁。”   伏洺晗在一旁插话道:“我嫂子可好了!温柔善良又漂亮!”   逗得几人又大笑起来。   孟唯宁知道伏洺晗是帮自己说话呢,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伏洺晗回了她一个wink。   经过秦若兰的介绍。孟唯宁也就分清了,戴眼镜的是爷爷,旁边是奶奶,没戴眼镜的老爷爷是外公,旁边的是外婆。   秦若兰介绍完他们就笑着喊了人,几位老人也都笑着打量他们,给红包和见面礼,又问什么时候办婚礼。   这个问题完全在意料之外,孟唯宁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捏了捏伏铭的手。   伏铭会同意,淡定回应:“还在筹备中。”   “伏家很久没办喜事了,之前我们都不在,现在我们回来了,你们办婚礼,我们也可以帮着点。”爷爷说。   孟唯宁发现了,平常这家里是伏涵当家,但是伏老爷子在场的话,话语权还是掌握在伏老爷子手里的。   伏铭微微颔首,应到:“先谢过爷爷了。”   也许是今日场面大,伏铭坐姿不像平常那么随意,反而坐得很端正,言谈举止都挑不出什么问题。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又穿着上班的衬衫打了领带,看起来俨然一个业界精英。   伏老爷子打量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满意,连带着嘴角的笑也和善了些。   他的身份或许有些尴尬,但是他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没有透露出一点小家子气,也没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一切,他不只是想让他们觉得,他的母亲没有教坏他,也是想给孟唯宁撑腰。   其实对伏家的这些人,他真算不上有什么感情,但他不是一个人,他要为了他这辈子最爱的两个女人,在他们的打量中,展现出一个完美的自己。   接下来大家的话题便围绕着他们的婚礼展开,从婚庆讨论到酒店,又说婚纱和邀请宾客之类的事情,包括推荐他们要去度蜜月的地点和时间。   还问到婚房婚车,彩礼嫁妆之类的。   几位老人的意思是,虽然孟唯宁那边只剩下她一个人,但该有的东西都得有。   不管是嫁给伏铭之前,还是嫁给他以后的这段时间,孟唯宁都从没有想过这些东西。   如今几位长辈主动提出这些事情,还要为她考虑周到,顿时让她心里一阵熨帖。   从今往后,她就是有家的人了。   之前还担心他们不好相处,如今已经没有这样的顾虑。   -   回到属于他们的那栋小别墅,正经了一晚上的伏铭终于绷不住了,黏黏糊糊缠上来,下巴搁在孟唯宁的肩头,嘟囔着:“累,装个正经人真累,帮我洗澡吧,我没力气动了。”   孟唯宁:“……”   这又没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也没让他做什么力气活,顶多就是精神上累了点,怎么还能没力气洗澡呢。   但看在他表现还不错的份上,她还是没揭穿他,提议:“要不我给你放点水,你泡个澡吧。”   “不要。”伏铭手又开始胡作非为,“万一我在里面睡着了怎么办,不得着凉吗?”   “我到时间叫你呀。”   “那也不可以,万一我睡着了往下滑,溺水了怎么办?”   “……”   孟唯宁说不过他,只好答应:“好,你去拿衣服。”   伏铭立即精神抖擞地直起身,笑着喊:“好的呢!”   孟唯宁:“……”   一天天就会装。   -   伏铭给她洗过澡,他们也在浴室里亲密过,只是给他洗澡,还从未有过。   说起来,她也没给任何人洗过澡,但是想来应该是不太难的。   兴许给别人洗澡,还能洗得干净点。   等孟唯宁换了衣服和鞋子进了浴室,伏铭也拿着衣服过来了。   自从他们开始同床,似乎就很默契地睡在她这个房间。   浴室门被伏铭轻轻关上,孟唯宁将他的睡衣放好,踮着脚要去拿被伏铭挂在高处的毛巾。   腰上覆上来一双手,有力且热。   背贴上他胸膛的时候,耳边传来热气和低语:“你想要个孩子吗?”   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提起孩子这个话题,而且是他主动,孟唯宁就有点好奇:“你想要了?”   伏铭故意问:“想要什么?”   “……孩子。”   “倒也不是。”他收紧了胳膊,“就是想着,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   “嗯?”   “我就不用雨伞了。”   孟唯宁:“……”   她早该想到,他那样的脑子里,还能装什么正经事。   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没等她回应,他又说:“主要是那东西用完了,我忘了买。”   “那就不做。”孟唯宁说。   刚说完,被他按着感受了一下。   带着温度的吻落在她的耳朵上,她听见他撒着娇说:“那我想怎么办。”   “你忍着啊。”   “好吧。”   他当真松开了她,开始脱衣服。   孟唯宁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还愣了一下。   眨眼间,他已经脱好了。   也不知道是太显眼,还是她太色,眼神不由自主落到奇怪的地方。   几乎是同时,她错开了眼神。   “就麻烦老婆大人替我洗澡了。”伏铭一本正经地说。   孟唯宁心虚地应:“不麻烦。”   是一件细致活,孟唯宁生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然而,人总是容易破防的。 第77章 要个孩子   夏季虽然还不算完全结束, 但是这时候昼夜温差已经很大了。   又是深夜,外面有凉风,然而浴室的窗户是关上的, 透不进来。   水蒸气闷了满满一屋子, 叫人觉得热。   就像是……蒸桑拿。   伏铭并不安生, 总是搞些让人拿他没办法的小动作, 弄得孟唯宁的衣服也湿了。   换作平常,他自己洗澡, 就算细致些, 也顶多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但是如今,孟唯宁替他洗, 已经快要二十分钟了, 但是这件事要完成的话,看起来也是遥遥无期。   伏铭很贴心地说:“你衣服都湿了, 要不你脱了吧,别感冒了,而且湿衣服穿着也让人不舒服。”   孟唯宁还能不明白他心里想什么,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形, 他不就是起了色心吗?   但她也起了。   这不就巧了吗?   她把手里拿着的淋浴关掉重新挂上去, 手刚摸到衬衫扣子,一双带着发烫的温度的手覆上来。   “我来帮你。”他说。   声音里带着隐忍的低沉。   孟唯宁就直接松开了手, 交由他去做。   大概在他眼里,这是一件技术活,否则他也不至于这么认真专注地低着头,双手解钮扣。   她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看见他喉结上有一滴水,将落未落的, 让人觉得十分性感。   在浴室里升腾起来的雾气中,她脸上热热的,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盯着他喉结问:“我可以摸摸吗?”   “摸哪?”   “这里。”伸出食指指了指。   “你想要个孩子?”伏铭趁机抬头笑着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帮她解钮扣。   似乎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她回想起那些夜晚,看着喉结滚动,亲吻上去后他的反应。   一瞬间,就好像天灵盖都被人打开了。   “我们要个孩子吧。”她说。   没过脑子,冲动又危险的发言。   是肯定句。   伏铭替她将衬衫纽扣解到了最后一颗,似乎他的动作很慢,已经过去这么久,他竟然还没有完全解开。   不过此时,他直接停了下来。   抬起头看向她时,双眸里满是疑惑,仿佛他很单纯,反问:“要个孩子?”   好像这句话一开始就是她说的,而不是他。   “嗯。”孟唯宁好像有点冷静,却又没冷静,“试一试,最亲密的距离。”   空气有短暂的静止。   下一瞬,孟唯宁看见伏铭低垂着眸子,没说话,手上一用力,她衬衫上最后一颗纽扣发出一声轻响,崩坏了,不翼而飞。   这个破坏力……   孟唯宁刹那间清醒了一大半,仿佛怕他一用力把自己给捏碎了似的。   但是转瞬间,她想起那些他用力的时刻,带她攀登顶峰,迎接海浪,她沉沦着,却又很……   清醒瞬间迷失。   “那我……”伏铭勾着她的衬衫,将她拉进怀里贴着,压了压,“先帮我们的孩子,探探ta未来要住的房子。”   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孟唯宁瞬间腿软了,还好被他抱着,不至于滑落在地。   “别……”她弱弱地反抗着。   额头上落下来一个吻,然后感觉到他的嘴唇落在她的耳畔,接着是他带着热气的低语:“探探门口也不行么。”   孟唯宁失去了理智,胡乱应到:“行……行吧……”   -   头顶固定的淋浴喷头被打开,热水落下来,孟唯宁闭上眼与他接吻。   与从前的每一次都不相同,他似乎这次格外温柔有耐心。   孟唯宁在他手里绽放了两次,被他抱到床上。   她迷糊着想:终于可以睡觉了。   然而那磨人的嗓音却在她耳边响起:“我来了。”   来了?   刚刚……那么久,他还不累么。   算了。   她想,总归是要个孩子,又不用她动,连开口都懒得。   天边即将破晓,孟唯宁感觉自己也看见了烟花。   让人脸红心跳的后半夜终于结束了。   孟唯宁半点力气也没有,首先跳进脑海的想法却是:难道又要请假了吗。   -   次日清晨,竹林里传来几声鸟叫,远处天空太阳已经升起,一片天光大亮。   孟唯宁睁了好几次眼,眼皮重得像是涂了胶水。   伸手往旁边一摸,居然是空的。   这个混蛋!   孟唯宁心里低骂了一句,想着他好不体贴,居然早早就跑了。   这感觉,像是被他嫖了。   下一刻,浴室里响起冲水声,接着门打开,那个刚被骂过混蛋的男人走了出来。   两双眼睛一对上,混蛋立即冲她笑起来,心情极好地问到:“睡好了吗?”   孟唯宁动了动,一身都跟散了架似的,哪里睡得好。   “我替你请了假。”伏铭说着走了过来,蹲到她跟前,伸手摸摸她脸,“要不给你搞个私立医院算了,免得三天两头请假回头还要办婚礼呢。”   孟唯宁想,她确实没什么脸面去上班了,哪个医生像她这样,一直请假。   但开私立医院就不用上班了么?显然也不可能,所以也没什么区别。   她也不是那种不想上班的人,从医是她的理想,只不过最近确实有点不尽职。   她也挺内疚,但内疚又没什么用,假都请了。   慢慢再说吧。   伏铭见她不说话就轻轻地挠了挠她的下巴,逗小宠物一样,轻声喊:“栀栀。”   “嗯?”   他实在太过热情,所以她不得不做出一个回应,但没什么力气,又懒得开口说什么话,就只好发出一个单字。   “你说,我们的孩子,ta来了吗?”伏铭发出了文盲的疑问。   孟唯宁很想翻个白眼,但为了节省力气还是忍住了,敷衍他:“来了。”   “真的?”伏铭的眼眸里一瞬间浮起来又惊又喜又不敢置信的东西,“这么快?”   他的手轻轻落到她的小腹上,温柔极了。   孟唯宁存心逗他,改口道:“没来。”   伏铭:“……你逗我玩呢?”   “你才发现?”孟唯宁淡定地反驳着,撑着慢慢坐起来,瞥了他一眼,就像看一个白痴,“你问的都是什么问题,我哪儿知道ta来没来。”   “你还学会使坏了。”伏铭说着伸手挠她痒痒,“惩罚你。”   “我错了错了错了……”   孟唯宁最怕被人挠痒痒,这个秘密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给发现了,每次逮着机会就这样欺负她。   他一动手,她就只能缩着身体求饶。   -   这一天孟唯宁和伏铭在自己那栋小别墅吃了早饭才去的主宅,几位老人都没回去,他们得过去作陪。   其实也不用做什么无非就是陪着说说话聊聊天,逗逗老人家开心。   孟唯宁其实不太擅长这个,不过伏洺晗很擅长。   这倒不奇怪,让人吃惊的是,伏铭居然也很会。   他昨天光顾着装正经了,今天一逗人,才让她觉得,原来他不只是会逗她开心,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逗任何一个人开心。   几位老人被他和伏洺晗逗得一直乐,客厅里笑声就没断过。   后来他们又要凑个牌局,说是太久没打过,感觉脑子和手都不够活泛了。   孟唯宁知道确实是有这样的讲究,打牌一定程度上会调动人的大脑思考,加上协调手的动作。   如果不作为盈利的活动,仅仅作为娱乐,是一项很有意义的活动,可以预防老年痴呆。   伏铭自然是会玩牌的,孟唯宁却不会,只能伏涵上场   四个男人凑了一桌,孟唯宁坐在一旁观牌。   她不会玩,但还是看得懂的,明显见他一直放水。   有个说法,会放水的人,肯定玩牌厉害。   就看伏铭这些操作,就能看得出来从前他应该是经常玩这些,而且玩得很厉害。   老人家赢了就开心,一场牌局结束后,伏铭又赚了一波好感。   伏老爷子笑着拍拍他的肩,夸赞道:“是个好小伙。”   伏铭谦虚地颔首,笑着应:“是您们厉害。”   他这样陪着笑脸伏低做小的时候实在是不多,至少在伏涵面前是。   伏涵看了他好几眼,心里直到:“真会装。”   秦若兰笑着过来告知他们可以开饭了,招呼着几人过去吃饭。   热热闹闹的一场晚饭过后,大家又开始旧事重提,问到他们的婚礼时间。   几位老人的意思是,如果有黄道吉日,就尽量早点办了婚礼,这样大家热闹热闹,也喜庆些,沾沾喜气。   孟唯宁对于这个其实没什么意见,之前在蒋乐颖的婚礼上她哭了一场,觉得很难过,其实后来仔细想想,没有那么重要。   她笑着说,全听长辈的意思。   这件事便让家里的长辈们去操持,伏老爷子对秦若兰道:“你是做母亲的,就多费心些。”   秦若兰下意识看向伏铭,不是很敢接话。   她确实是做母亲的,但却不是伏铭的母亲。   好歹是终生大事,虽说已经领了证,但婚礼毕竟也是一辈子就这一次的事情,她不敢保证伏铭会不会介意这样重要的事情由她来负责。   其实过了这么久,她渐渐对伏铭也接受了些。   从一开始的无感,到现在的慢慢接受和有点欣赏,她已经把他当成了一家人。   只是年轻人到底年轻气盛些,兴许想法并不像她这样,说不定心里会很抵触她,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跟他母亲是敌对的关系。   伏铭沉默了一瞬,微笑着跟秦若兰对视,应到:“就麻烦秦姨了,您辛苦些。”   秦若兰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受宠若惊地笑起来,连连应到:“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孟唯宁自然旁观了这样的一幕。   凭着她对伏铭的了解,刚刚他所表现出来的,绝对不是装样子,而是认真地在拜托秦若兰。   可能他也开始试着跟过去握手言和。 第78章 送你个孩子   因为隔天就是中秋, 所以一家人并没有急着忙伏铭和孟唯宁的婚礼。   中秋佳节是国人的传统节日,每一年伏家都会认真准备,一家团聚。   然而今年还有一点不一样, 毕竟伏铭回来了, 还有孟唯宁嫁进门, 所以秦若兰想着, 这次的中秋节,怕是最好留下他们外公外婆一起过。   按照往年来说, 只有伏老爷子和伏老太太会被接来一起过中秋, 至于秦老爷子和秦老太太自然有他们一大家人一起过。   不过今年毕竟特殊些,秦若兰和伏涵商量, 干脆把她娘家的兄弟姐妹们也一起邀请过来过中秋, 毕竟后面要准备伏铭他们的婚礼,也可以趁机和他们说说, 到时候让大家前来帮帮忙。   伏涵是独生子,秦若兰却不是,她娘家除了一个亲哥哥之外, 还有堂哥堂姐表哥表姐们。   伏家和秦家交好, 关系自然不一般, 秦若兰提出的这个想法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如果把堂哥堂姐表哥表姐们都叫过来, 似乎倒显得这事儿很隆重。   说到底,也不过是趁着中秋节大家一起聚聚,热闹热闹。   伏涵提议着:“要不就叫哥嫂他们一家人来就行了,人太多你也累。”   秦若兰笑着应:“倒是我想得不周到了,主要有点太开心,没顾上。”   “中秋节不是年年都过吗?”   秦若兰却摇了摇头, 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温柔开口:“不一样的,头一次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两边爸妈,我哥哥一家人,还有我和你,天天,还有伏铭和宁宁,真热闹,我真开心。”   她不怎么像这样直白地说真开心之类的话,大多数时候她的情绪都是不会外显的,总是微微笑着,滴水不漏的温柔样子。   如今这样眉眼带笑地直说真开心,而且言语之间已经把伏铭当成了一家人,倒让伏涵觉得她多了几分真性情的可爱。   夫妻相伴这么久,伏涵一直感激他将家庭照顾这么好,如今见她对伏铭的态度也有所改变,忍不住更加感激,一把握住她的手,真诚地道谢:“谢谢你接纳伏铭,若兰。”   他们之间一直相敬如宾,虽然不算很热烈地恩爱,但感情一直都算好。   秦若兰听着伏涵这样和她道谢,心里一阵热,暖暖的很熨帖。   她不介意伏涵跟她说谢谢这样的话,对于她来说,这不是见外,也不是不把她当自己人,反而,他这样说,她便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记得她的好,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不算没有意义。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理解,互相扶持,一路相伴走下去。   至于矢志不渝纯洁无瑕的爱情,对于她来说,其实不算生活的必需品。   何况,伏涵和她结了婚后,也没有拈花惹草,对于他们的感情和家庭都可以用忠诚来形容。   这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人生不会总是完美,只要尽量开心些,也就不枉此生。   -   孟唯宁留下来帮忙准备中秋家宴了。   因为从小他们家也没什么亲戚,过中秋也就只有自己一家人凑一起吃饭吃月饼赏月,所以她没有这样准备中秋家宴的经历。   听秦若兰说,她娘家哥哥一家人也来,想来场面也许还挺大。   很多杂事有佣人们去忙活,她们只需要负责准备工作。   先是确定家宴菜单,准备食材,这其中包括大人们喝的酒,女人们喝的饮料,老人们的补汤。   其他秦若兰比较有研究,至于给老人们准备的补汤,这个孟唯宁就比较有研究了。   中医不止学到用药,也讲究食补,她会很多药膳补汤,针对当天的菜品做了专门的调整。   秦若兰看着直笑着夸她:“还是宁宁厉害,这些我都不懂呢。”   伏洺晗傲娇地凑过来,不满地说:“你都没这么夸过我呢,真是偏心。”   “好好好,天天今天也很棒,都会帮家里干活了。”秦若兰便宠溺地笑着也夸夸她。   “那嫂子都干活了,我还能坐着呀?”伏洺晗一把拉住孟唯宁的手腕,带着她往别处去,“嫂子这里都忙得差不多了,我们去休息会儿吧。”   孟唯宁犹豫着看向秦若兰,想拒绝:“可是我……”   “去吧宁宁。”秦若兰说,“这里我来就好。”   孟唯宁便跟着伏洺晗走了。   伏洺晗一路拉着她到花园的秋千架上,这里有两架秋千,她们一人坐一架。   孟唯宁在来的路上就有点明白了,好像伏洺晗有事要对她说。   果然,刚坐下,伏洺晗就叫她:“嫂子。”   “嗯?”   孟唯宁坐稳了,脚下轻轻一蹬,秋千就晃悠起来。今日阳光不怎么晒,花园里还吹着微风,实在让人觉得舒适。   “我听季医生说你是他师妹啊?”伏洺晗笑着看向她,秋千慢悠悠地晃着,吹动她的长发,“你们俩应该没有过去吧?”   这话太过直接,给孟唯宁都问懵了。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如实相告:“过去就是师哥师妹的关系,他很照顾我,但只是像师哥那样,没有过分亲密,我对他也只有像哥哥一样的感情,更多的就没有了。”   “哦……”伏洺晗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好,我放心了。”   “你真喜欢师哥吗,不是三分钟热度那样?”孟唯宁想着,两个人都算是她关系很好的人,她不想俩人有什么不愉快的,还是要问清楚好一点。   “当然啦,喜欢还有真假吗?我喜欢他就是真的喜欢,哪怕以后不喜欢了,现在也是真的喜欢。”伏洺晗很坦荡地说完,又嘟着嘴,“但是他好像对我没感觉,就把我当小妹妹似的。”   孟唯宁便忍不住笑:“师哥他就是这样,是很喜欢照顾人的性格,所以你有这样的感觉也很正常。”   “那我不想只当小妹妹,他对我挺温柔的,只是很表面,像是有些疏离,给我一种距离感,哎呀,老男人真烦,我都看不透。”   孟唯宁:“……”   算起来,季许安队伍伏洺晗来说,确实年纪大了快要十岁。   原本她还想劝劝伏洺晗,感情不是儿戏,要慎重,可是刚刚伏洺晗说的话让她没办法开口。   她那样年轻,喜欢对于她来说,是很简单又纯粹的事情。   她是应该去享受喜欢和爱的,哪怕受伤问题也不算很大,治愈起来也会很快。不然等过了这个年纪,再想这样简单地去喜欢一个人,也许就没这么容易了。   孟唯宁想,她不应该去阻止她享受喜欢,只是希望,如果她让师哥动心了,别让他受伤才好。   季许安没有谈过恋爱,年纪也不小了,他是受不起感情的伤的。   -   中秋家宴除了准备正餐之外,也准备了赏月的点心酒水,还有庭院的装扮之类,也要尽可能塑造一种很热闹很有节日气息的氛围感。   一切准备妥当以后,秦若兰的娘家哥哥一家人就来了。   这是孟唯宁第一次跟他们见面,跟在伏铭身旁,走在秦若兰的侧面,由她介绍完以后,跟着打招呼叫人,又得了一堆见面礼。   秦若兰很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跟她的娘家哥哥介绍说,这是她的儿媳,叫孟唯宁,是个医生。   说完之后,下意识瞥一眼伏铭,见他似乎没有不爽的情绪,笑容便大了些。   她的娘家哥哥看起来也是个很好的人,一直带着笑,跟她的面相有几分相似。   娘家哥哥有一儿一女,按照辈分年纪,孟唯宁叫一声表哥和表妹。   大家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地在客厅里聚集,男人们谈着生意场上的事情,女人们就聊一些化妆护肤时尚之类的话题,气氛很融洽,又热闹。   这样的场面,队伍伏铭和孟唯宁来说,都是第一次见。   趁着众人都热闹着,孟唯宁悄悄凑近问伏铭:“你觉得还好吗?”   是有点怕他想起不开心的事,毕竟这里只有伏涵跟他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伏铭大概看出了她的担心,手自然而然地落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笑着道:“我觉得,很开心,你呢?”   “我也是。”   因为认识了伏铭,嫁给他,她重新拥有了一个家。   家里人人都好,对她也好,大家凑在一起,这样热闹,让人眼里都忍不住泛酸。   她想,如果她父母泉下有知,看见她嫁进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家庭,也会替她开心吧。   至少,也不会担心她一个人在这世上过得不好。   -   众人热热闹闹地在客厅里聊了会儿天,电视机里放着中秋晚会,厨房里飘来阵阵香味,喜气洋洋。   厨房看着到点了,就让人来和秦若兰说可以开宴,秦若兰便招呼大家一起去吃饭。   长辈们坐一桌,晚辈们坐一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便按照之前的安排,大家一起到花园里赏月。   厨房里准备了赏月的点心酒水,已经在外面摆好了。   夜里凉爽,因为顾着几位老人,亭子的外围是搭了一米高的遮风屏的。   除了亭子里,也有人坐在外面的秋千架和长椅上。   天上一轮圆月高悬,四周星光黯淡。   大家对酒当歌,推杯换盏。   难得热闹,伏涵大手一挥,划了一笔钱出来,说是要让大家玩游戏,作为奖励基金。   这游戏也算文雅,是由秦若兰的母亲,也就是他们名义上的外婆,出了一个飞花令,带“月”字的诗词句。   几个晚辈们凑在一起,势必要将奖金拿下。   伏铭皱着眉跟孟唯宁低声抱怨:“这都多少年了,我学的全忘了,你还记得吗?”   孟唯宁笑着道:“当然记得,从前我爸妈也这样玩。”   “那你有信心拿下这个奖金吗?”   孟唯宁犹豫着:“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这里除了表哥,就是我和你最大,跟天天还有表妹她们抢,是不是不太好。”   “总共也就我们这几个人,有什么不好,你拿下这奖金,我送你个好东西。”伏铭神神秘秘地说。   孟唯宁就有点好奇了:“你要送我什么东西?”   “你拿下就知道了。”   孟唯宁顿时纠结起来了,又不好意思跟妹妹们争,又好奇伏铭到底要送给她的东西是什么。   最后到底是好奇心赢了,她便拼尽所学去玩了这个游戏。   她那会儿就是学霸,记忆力也好,还真让她给赢了。   然而让她开心的不是可以得到一百万的奖金,而是终于可以知道伏铭要送她什么。   赏月结束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一路上她都问伏铭,那东西是什么,伏铭却嘴角擒笑,守口如瓶。   等回到房间,他就开始露出禽兽本性,压着她一阵亲吻,低声道:“我送你个孩子。”   孟唯宁:“?!”   上了大当了! 第79章 我爱的他永远耀眼   次日清晨醒转来, 伏铭早已精神抖擞地从健身房回来了,见她醒了,凑过来汗淋淋地要亲她, 被她一巴掌拍到脸上推开, 嗓音里还透着一点刚睡醒的迷蒙:“臭, 走开。”   伏铭不依不饶, 也不上手,就用脸和她较劲, 到底还是偷了香。   “我去洗澡了, 你再躺躺,清醒了起来。”伏铭一边说着一边脱衣服往里走, “我刚刚听说他们早醒了, 在那边讨论咱俩婚礼的事呢。”   孟唯宁一听这话,便瞬间清醒了, 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忙不迭问:“时间定好了?”   “好像是。”伏铭手肘弯曲着横在门框上,眼眸里带着点笑意, “我听说就是国庆那天。”   国庆?   孟唯宁心里默默算了算, 那不就没剩多少时间了?   “我需要做什么?”她问。   之前准备跟迟衡的婚礼, 婚房都是她弄的,这次应该不用,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好。   “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穿婚纱就好了。”伏铭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食指挠了挠太阳穴的位置,“对了,过两天你去试试婚纱,前两天人家和我说快做好了。”   “婚纱?没人来给我量尺寸呢?”孟唯宁不满地撇了撇嘴, “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伏铭低头舔嘴笑起来,和她解释:“你那尺寸我都给你量好了,请的也是顶级的婚纱设计师,早八百年前就准备了,连手稿都改了好多次,哪里敷衍?”   孟唯宁大惊:“你什么时候量的,我怎么不知道。”   “还能让你知道?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的,就趁你睡着了,偷偷量了尺寸,不过现在全家都帮忙准备婚礼,应该要比我自己准备得更好,至少,在规模上会更符合首富的气质。”   孟唯宁:“……那岂不是会规模很大,我怎么感觉头皮都发麻了,你紧张吗?”   “有点儿,还好吧,更多的是兴奋,我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你这么漂亮,穿婚纱肯定更漂亮。”   孟唯宁被他说得有点害羞起来。   他们认识这么久,其实他很少当面这样直白地和她说什么她很漂亮之类的话题。   “那你快去洗澡吧,等会儿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行。”   -   自从几位长辈环球旅行回来,这家里就一直很热闹,加上这两天中秋,秦若兰娘家哥哥一家人也来了,就更热闹了些。   这种大家庭凑在一起,和谐的气氛给人一种满满的幸福感,特别是大家凑在一起是为了商量准备婚礼这样的大喜事。   孟唯宁跟伏铭一同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伏涵说:“就在恒悦酒店办,我已经让人安排了,这个场地我是定下来了,其他的你们看看。”   接着便是秦若兰的哥哥秦贤说:“到时候婚车队头车由你们出,后面的具体是要用跑车还是别的?我的意思是,可以用一样的车型也可以用不一样的,你那车库我知道,不缺车,不过我那里也有几辆你这里没有的,看看用不用得上。”   “这个我等下问问伏铭的意思,”伏涵说,“去看看少爷起床了吗?”   孟唯宁一听这话,便赶紧拉着伏铭进去,先是给在场的几位长辈打了招呼,接着参与进讨论里。   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婚礼,再怎么样他们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   秦若兰和她嫂子则在一旁讨论那天的花童伴郎和伴娘之类的人选安排,伏洺晗凑上去问:“妈,我给嫂子当伴娘行不行?”   “好像没有亲妹妹当伴娘的。”秦若兰思索着,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她嫂子周淑怡笑着说:“这可以的,又不是什么不吉利的人,咱们天天这么阳光可爱的,大富大贵,命里带旺,当伴娘很合适呢。”   “那我呢那我呢?”一旁的秦思怡也赶紧凑上来问。   秦思怡是周淑怡的女儿,也就是伏洺晗的表姐,今年二十一岁。   “你当伴娘的话,你哥哥就当不了伴郎。”秦思怡说。   伏洺晗赶紧道:“表哥都那么大了,就不要凑热闹了嘛,还是让表姐当伴娘吧,我们俩还可以做伴。”   秦若兰在一旁笑着说她:“这是你们嫂子的婚礼,去和她商量。”   伏洺晗便拉着秦思怡跑过去找孟唯宁,问她要不要她们当伴娘。   周淑怡看了眼远处正被伏洺晗跟秦思怡围住的孟唯宁,收回目光,凑近了些,小声问秦若兰:“这女孩子怎么样?之前听了不少关于她不好的话。”   “挺好的,你看她的气质也知道,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又是当中医的,脾气秉性都没得说,而且天天特别喜欢她。”   周淑怡便低头笑起来:“我看着也是,天天好像很喜欢她呢。”   “嗯,我都觉得奇怪,天天跟伏铭一开始还不怎么对劲,但是一见到宁宁,就跟见了亲姐似的,亲热极了。”   “说到这个,伏铭呢,他怎么样?”   “也挺好的,一开始跟我们还有隔阂,相处久了,看得出来他对天天也很好,天天也慢慢接受他了。”   说到这里秦若兰忍不住笑,看了一眼正和秦思怡哥哥秦嘉周聊天的伏铭,低声道:“你也知道天天那个傲娇别扭的性子,虽然接受了伏铭,但每次跟他对上,还像仇人似的互怼呢。”   “亲兄妹还吵架呢,这算可以了,吵吵闹闹也挺好,别来真的就行。”周淑怡又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他对你怎么样?”   伏家这几人,可能秦若兰是伏铭最难接受的一个,毕竟身份在这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   “挺好的。”秦若兰说,“那天他爷爷说,叫我帮着准备婚礼,这样的大事,他也同意了,还对我说辛苦,我瞧着也是真心实意的。”   “那就好,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只要人不坏,你好好待他,他也不会对你差到哪里去。”周淑怡叹了口气,“虽然是前面的人留下来的,但孩子总归没什么错,你想开点,别太介意。”   “嗯,我知道的,他也是个可怜孩子。”   “以后你们一家人就好好过,挺好的,也算儿女双全了。”   -   在婚礼之前,伏铭又陪着孟唯宁回了一趟西和。   她家里没有人出席婚礼,连亲戚也没什么可以走动的,所以伏铭想着,这样的大事,还是回去祭祖,就当告知了。   照例先去祭祖,然后回老宅看看。   之前回来修整过,如今再回来看,像是常有人住着,多了些人气。   难得没下雨,下午时分的太阳暖洋洋的,不晒人,也不刺眼,伏铭和孟唯宁站在桥上,远远看过去,就像是有人等着他们回去似的。   街上摆了许多摊子,沿街店铺门也开着,行人不匆忙,人声热闹,河流缓慢,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和谐舒适。   孟唯宁想起上一次他们回来这里时,她和伏铭还没心意相通,而这一次,他们已经在筹备婚礼,准备要一个孩子了。   时间才过去一个多月,但是发生了太多改变。   “走吧。”孟唯宁牵着伏铭的手往桥下走,“回去看看。”   推开院门,一切和他们走的时候一样,没有很大变化,只多了些灰尘。   孟唯宁一眼看见角落里放着的那盆栀子花,忙走过去抱起来给伏铭看:“这个就是当时我在宁北的时候,有人放在我的门外的,后来想想,是你放的吧?”   伏铭挑了挑眉,笑得温柔:“给你聪明了一回,   除了我还有谁,咱们那地方,这花不好活。”   “那你是哪里来的?”   “同学妈妈种的,就两盆,我给他家修墙来着,送我了一盆。”   孟唯宁回想起来,去宁北那时候,基本上天天都大太阳,又是夏天,那么热,他跑去给别人修院墙?   想到他十几岁就那样了,孟唯宁把花抱紧了些,对他说:“要不我把它带回南黎去吧。”   “不用。”伏铭把她手里的花拿下来放好,牵着她检查院子房屋有没有什么破损,“就留在这里,让它陪着爸妈。”   孟唯宁没想过这个,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眼睛一热,差点流泪。   他不仅对她好,也顺其自然地对她的爸妈好,就连一盆花,都要考虑她爸妈。   而且他那么顺其自然地,就将从未谋面的她爸妈叫了爸妈,这让她觉得,他真的有用心爱她。   房屋和院子都没什么破损的,这次回来也不是要长住久居,只是过来看看,孟唯宁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拉着伏铭准备去酒店。   刚锁上门,巷子里钻出来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我没疯!我没疯……我没疯……没疯……”   那女人嘴里不断念叨着,不时转动着脑袋,十分谨慎地四下查看着什么,像是防备着谁。   孟唯宁总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像是莫以书的声音,但又好像比她的声音沙哑很多。   因为好奇,而且有点想确认到底是不是莫以书,毕竟那女人披头散发,将脸挡住了,身上穿的也很不合时宜,她看不出来是不是她,所以便盯着她多看了两眼。   没成想,那女人正好一个抬头,与她打了个照面。   “啊!!!”那女人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尖叫起来,“宁舒!宁舒回来了!”   不等孟唯宁反应过来,她就尖叫着跑开了。   孟唯宁一下确认了,她就是莫以书。   顺着她跑开的方向看过去,太阳斜斜落下,迟家老宅的门忽然开了,迟衡从里面出来,一把抓住她,嘴里轻声斥责:“你怎么又跑出去了?”   “宁舒……宁舒回来了!”莫以书惊恐地说着。   迟衡便转过头,看向孟唯宁的方向。   孟唯宁立在原地,与他对望。   隔着这短短的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万水千山。   太阳在他身后的天空悬挂着,一如当年久雨不停的西和放晴的那天午后。   只不过他们都不是当时的他们了,谁又能想到,当时他说的以后,再也没有了以后。   想起苏荷媛说的,迟家所有的财产全都归了她,大概莫以书就是因为这个疯了吧。   那他以后呢?   应该再也不会有像当年来接她时的那样的意气风发,明媚如少年。   苏荷媛说她没用,心软,她想确实是的,因为这时候,她居然有一瞬间在想,他以后该怎么办呢?   不过好在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转而她便平静地对他笑了笑,微微点头,转而毫不犹豫地牵着伏铭的手离开。   阳光洒在她背后,连影子都是投射在前方的。   迟衡远远看着,除了一对完美的背影,连影子都看不见,直到走出巷子口,转了个弯,便连背影也都看不见了。   他就这样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出他的世界。   从此后,山高水远,他们将永永远远,是两个世界的人。   -   孟唯宁去试了婚纱,出乎意料得合身,看来伏铭说趁着她睡着偷偷量了尺寸是真的。   除了很合身,连款式她也很喜欢,一字肩,露出她精致的锁骨,而且镶钻也很多,还不是小小的碎钻。   钻石在她走动的时候,便会随着灯光一起闪闪发光。   孟唯宁心里默默想,果然是钱堆出来的,再怎么都好看,都让人心动。   伏铭的眼光介于俗气和不俗气之间,一见到她穿上婚纱,便双眼发光,就跟狼见到肉似的。   孟唯宁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小声问:“不好看吗?”   伏铭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喉结一滚,应到:“好看。”   “我也觉得。”   设计师在一旁笑起来:“伏总盯了好久,就连手稿都让我改了好多次,还好您喜欢,否则我可要丢饭碗了。”   孟唯宁对她笑着点头致谢:“辛苦你了,我很喜欢。”   “不辛苦,这是我的荣幸。”设计师替她整理了一下,笑得很开心,“可以亲手设计出一件让新娘满意的婚纱,是我作为一个婚纱设计师的至高荣耀。”   -   试过了婚纱,其他的都不再用他们操心,只等着婚礼前夜,化妆跟妆造型等等团队一起跟上来,步步紧跟着,给她打点好一切。   出嫁是在她之前租的那套房子,伏铭已经替她买了下来,作为她出嫁之用。   这一夜,伏家灯火通明,秦若兰忙里忙外地叮嘱着佣人,一会儿问问这个有没有弄好,一会儿问问那个准备好了吗,忙得焦头烂额。   伏涵让她去休息,她叹了口气:“这哪里睡得着,还是头一次准备婚礼,比我自己结婚还紧张,一辈子就这一次,当然要完美无缺不想让他们留下任何遗憾。”   就算如此她还觉得不够,推了推伏涵,把他赶去酒店:“你也别休息了,去酒店那边盯着,别出什么问题。”   伏涵有些无奈:“我让人盯着呢,而且秦嘉周也在那边,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那孩子吗?”   秦若兰想想,倒也是,秦嘉周沉稳懂事,应该不会出问题,便又对伏涵说:“那你早点去休息,明天还要早点起来。”   “你也一起去。”   “我不放心,我得看着,看看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地方。”秦若兰又忙去叫她嫂子,“嫂子,你快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忘了吗?”   周淑怡一边应一边过来,和她一起检查。   伏涵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眼眶隐隐约约带了点湿意。   他不是什么好男人,至少对于伏铭他妈妈,他没有做到从一而终。而对于秦若兰,他虽然做到了忠诚,却又没给她独一无二完美热烈的爱情。   但是这两个女人,一个给了他年少时热烈的爱,一个给了他后半生安稳幸福的家。   也许他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才能这么如意。   -   第二天的婚礼轰动了整个南黎,先前孟唯宁和伏铭还没有办婚礼,只是领了证,紧接着就被莫以书造谣,大家也就都知道了伏家的少爷结了婚。   如今正式办婚礼,婚车队环绕着南黎最繁华的商圈跑了个遍,全是顶级稀有的豪车,惹得在家里呆着的人也都打开窗户探头出来看。   酒店是伏家的,五星级酒店,整座酒店全都被装扮成了喜气洋洋的样子,而且只办这一场婚礼,全场都清空。   摄影团队是专门请的拍纪录片的团队,国内知名的,从头到尾全程跟拍。   远远的,就铺了宽大的红地毯,婚车队入场,鞭炮齐响,早已准备好的氢气球同时升空。   全城所有大楼的广告荧屏全都巡回播放关于他们爱的记录,旁边的几家酒店也同时被承包下来,开放了婚宴。   全城的人,只要愿意,即可凭在伏家旗下任何一个产业消费过的小票或者会员卡免费进去享用。   不止南黎的社会名流齐聚,别的城市那些活在传说中难得一见的大佬们也都纷纷出现在婚礼现场。   婚礼司仪开始走流程,伏铭和孟唯宁互相宣布爱的誓言。   在婚礼司仪问出那句经典语录后,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一同说出:“我愿意。”   台下响起口哨声,叫好声,掌声。   礼花绽放,他们交换婚戒,喝交杯酒,扔捧花,切蛋糕,倒香槟塔。   酒店内所有大大小小的灯今日全部点亮,将整座酒店照得如同皇宫城堡一般辉煌华丽。   然后便是敬酒,孟唯宁换了一身敬酒服,跟着伏铭,被伏涵和秦若兰带着,认识了许多政界商界的名人。   如此忙活到婚礼结束,孟唯宁已经是走不动路了,坐在车里就开始昏昏欲睡。   她很感激的是,大概因为照顾了她家只有她自己,没有长辈,所以婚礼上没有给双方父母敬茶的环节,只有伏涵作为男方父亲上台讲话。   这算得上是她梦中的婚礼了,没有一点让她不愉快的事情。   回到家里,简单收拾后,还要准备晚上的答谢宴。   又是一阵忙活,直到深夜,大家又要闹洞房,一个苹果被他们愣一口都没吃上,全都啃对方嘴上去了,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孟唯宁今天是新娘子,被大家逗了一天,也都习惯了,干脆让他们笑去,也懒得害羞。   到了后半夜,才总算是得了清净。   伏铭喝了好多的酒,还好酒量可以,没有醉得不省人事,否则还更麻烦。   俩人都累得不行,洗漱完后就倒头睡下。   第二天早起给长辈们敬了茶,又领了红包,便开始了蜜月之旅。   飞机划破云层,升上三万英尺的高空,打开窗户挡板,可以看见洁白的云层,和穿透云层的金色阳光。   地面越来越远,南黎这座城市就在脚下。   伏铭伸出手,掌心向上,五指张开,孟唯宁会意地放上自己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下一站,是夏天永远热烈,阳光永不熄灭的海岛。   孟唯宁将头靠在他肩上,听见他说:“我们一起去看日不落的夏天吧。”   “好。”   四季有风霜雨雪,但总有一个人,会化成四季里永不落下的太阳——   他是每个人生命中,永远耀眼如初的少年。   我会永远永远,做爱情忠实的信徒。   (正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