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羊入虎口   作者:家养二狗   【文章简介】   大概是个【诱受老师x狼狗学生】的先婚后爱小甜饼   又名《你偷我衬衫干嘛?》   上课禁欲下课浪荡的方影居然英年早婚了?   结婚对象还是他学生!   白天高冷晚上稳准狠的钟形掐着方影的腰说:   “老师,你每天睡觉抱着我衬衫干嘛,不如抱我吧?”   方影:“你…你给我写论文去!”   练笔文~谢谢观看! 第1章   “这么晚了,你又要去哪儿?”   钟形皱着眉头,站在楼梯口看方影在玄关处悠哉悠哉地换鞋。   上次方影穿这么骚出门,浪到半夜才回家,谁知道今天他又要去哪儿鬼混?   钟形下了楼梯往玄关处走去,听见方影头也不抬地说:“呵,小朋友就该乖乖呆在家,少管大人的事。”   钟形靠近方影站定,方影又闻到钟形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清爽、干净,是方影喜欢的属于年轻男人的舒服味道。   换好了鞋,站起身,方影冲钟形挑了下眉毛,歪着头轻笑道:“这周的课题报告写完了吗?明天我要收的。”   钟形上下扫视穿得花枝招展的方影,目光停留在他白皙的脸上。   方影今天画了眼线,本就深邃的眼眸此刻更显神秘,像一双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看他一眼就能被吸进去。   钟形最不喜欢方影面对自己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尤其当方影露出这种笑,嘴角向上一勾,昭示着对所有人的不屑一顾。   “前天就写完了,你不要总是喝得半死不活才知道回家”,钟形上前两步,俯视着比他矮半个头的方影,故作老成地说:“虽然我们是协议结婚,不干涉对方私生活,但也要有个度,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方老师。”   “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小朋友,我不小了。”   钟形趾高气昂地宣布完对方影的警告,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方影看着钟形的背影,无奈地扯扯嘴角,扶了下额角。   方影和钟形秘密结婚一个月了。   两人并不是什么师生恋,纯粹是为了圆方老爷子的心愿,完成方家和钟家早年的约定。   方影从不看泡沫剧,更对小说里的浪漫爱情嗤之以鼻,却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狗血又俗气的情节会在他这里上演。   方影起初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这个家真正在乎他的人,也就剩下方老爷子了,于是,打定了一辈子不结婚的人硬是在他爷爷这里破了戒。   算了,结了又不是不能再离,只是——   结婚对象居然还在上大学?   跟他教课的还是同一所?   这孩子居然还是他学生?   两人并没有办婚礼,也没有跟周围人公开,去民政局领完证,钟形这小子就大摇大摆住进了方影的房子里。   婚礼可以不办,蜜月可以不去,但是婚后必须住一起,这是方老爷子的要求,压根儿没给两小辈反驳的机会。   方影的房子离学校近,钟形平时上学也方便,他便住得理所当然。   但和方影结婚,钟形并不是为了上学方便。   从小到大,钟家按照继承人的标准,严格培养钟形,一言一行都被条条框框约束,沿着刻好的轨迹,长大成人。   诺大的钟家时常让他窒息,所以当他父母提出结婚,他就用搬进方家作为交换,接受了和方影结婚的提议。   钟形打开笔电,迅速地浏览起国际新闻轮动,鼠标同时打开看盘软件,查看他专注的几只股票,还有外汇、期货的实时走势。   墙上的时针转到了十二点,钟形看了一眼,果然,某人今天估计又要浪到半夜了。   钟形一边关电脑,一边回想起他住进来的第一天,方影叉着腰站在他房间门口,把另一套规矩一条一条数给他听。   他喜欢抽烟、喜欢喝酒、喜欢泡夜店。   他们不能一起上下学,不干涉彼此私生活,在学校不能公开二人的关系。   离开了一套规矩,又进了另一个框框,不过钟形一点也无所谓,他对方影一点也不感兴趣。   只是不知道学校里面那些疯狂迷恋方影的大姑娘小伙子,如果知道他们心目中纯洁无暇的方老师竟是这样一个人,会不会瞬间幻灭。   洗过澡躺上床,钟形的生物钟准时出现,没过多久,他就进入了睡眠。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楼下一阵杂乱响动,钟形被乒乒乓乓的动静吵醒,他趿拉上拖鞋,走出房门查看。   是方影那个醉鬼回来了。   钟形站在楼梯口俯瞰方影晃晃悠悠换鞋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正打算回房,就看到醉鬼费劲扒拉半天终于把自己的鞋踹飞了出去,一个倒栽,撞在了红木花鸟柜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啧。”   真是个麻烦精,邋遢鬼。钟形心里嫌弃地想。   他皱了皱眉,走下了楼,上前去扶歪倒在地的方影。   麻烦精邋遢鬼方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撑起了上半身,迷迷糊糊之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好好闻,想吸。   方影的整个身子突然变轻,那双手穿过他的腰和腿,将他一举抱了起来,靠在了一个温暖的、不着寸缕的胸膛之中。   好暖和,肌肉好结实,想摸。   方影的头沉重地压在某个可靠的肩膀上,侧脸不受控制地蹭到了一个热乎的、光滑的、充满男性荷尔蒙的颈窝里。   好清爽,味道好舒服,想舔。   于是醉鬼方影使尽浑身气力但毫不客气地抬起手臂,伸长脖子。   一手摸上了钟形的胸,捏了又捏,张开嘴,伸出舌头舔上了钟形的脖子。   作者有话说:   我爱诱受! 第2章   唔…这味道,属于年轻的身体,闻起来真上头。   方影伸着舌头,一点一点来回舔.舐,仿佛像个贪吃的小孩,一口一口吮吸着嘴里的冰淇淋。   被当成冰淇淋的钟形却并不好受,他抱着方影往楼上走,被方影吓到了。   钟形睡觉不穿上衣的习惯简直给醉鬼方影制造了最大便利,他一点也不老实,一会儿揉按钟形的胸肌,一会儿又来到钟形腹肌上揩油。嘴里也不闲着,一边舔钟形的脖子,一边小声哼唧。   这人好变态啊。钟形想。   平时装得一副谁也看不上的样子,没想到喝醉了是这副德行,对着个男人就可以乱发*。   钟形简直对方影这个样子嗤之以鼻,但身体反应却很老实,再被方影这么毫无章法地撩拨下去,他就快要受不住了。   方影身形高,但也很瘦,抱起来应该轻而易举,但钟形这趟楼梯上得并不容易。   方影喝了酒简直像只发了情的猫,平时上课一脸严肃的样子、在家对着钟形颐指气使的样子通通不见,钟形第一次见识到方影的醉态,尤其对别的男人身体如此沉迷到死皮赖脸的程度,钟形可招架不住。   好不容易把人放到床上,钟形长舒了一口气。   他正打算起身离开,没想到方影又开始新一轮的拉拉扯扯,这一次,方影的手毫不客气地直冲着钟形的裤子而去,两只手牢牢拽住钟形的裤腰,死活不撒手。   靠…这人是故意的吗?方影该不会是装醉的吧?   钟形还来不及反应,某个已经半硬的部位就被方影准确无误地握住了。   他十分熟稔这玩意儿似的,一碰上就开始上下动作,钟形顿时气血翻涌。   谁能想到家教严格的钟形,至今仍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处男呢?   虽然平时自己也弄过,但被其他男人碰这儿还是第一次,尤其方影这熟练的手法、缠绵的态度,简直让钟形欲罢不能。   在某些方面仍如白纸一张的钟形瞬间被激怒,两手狠狠扣住方影的肩膀,冲床上的醉鬼逼问道:“方影!你到底醉没醉!”   可回应他的只有方影黏黏糊糊的呢喃声,听起来像有一块巧克力含在嘴里,空气里都充满着化不开的暧昧。   钟形气息开始变得不稳,他紧紧抿着嘴,眼神凌厉地在方影醉熏熏的脸上扫视,粗重的喘息和方影喷洒出的酒气交织在一起,令人呼吸不畅。   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方影,发现这人确实好看得不像话,既没有面对学生时的严厉,平时用来摄人魂魄的桃花眼也闭起来了。   白皙的脸上透着醉人的红晕,一张湿润小嘴泛着水光,不似平时一丝不苟,头发丝散乱垂在脸侧,整张脸都透着一股子诱人的味道。   钟形忽然更生气了,方影是不是每次喝醉酒的时候都会展现这副媚态,在随便一个男人的面前。   钟形看着方影的脸,射在了裤子里。   钟形并不是没有力气掰开方影的手,肯定是方影太难缠了,他想。   第二天方影起床的时候,发觉自己头一回断片了。   他记得在酒吧里遇到了那个劈腿的前任,心情差到极点,和朋友喝了不少酒,最后还是朋友把他送回家的。   但是回家以后的事情,他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和模糊的只言片语。   似乎闻到了好闻的味道,抚平了他烦躁一晚上的情绪。似乎有人把他弄回了房间。似乎有人在床上压着他说了一些话。   唔,似乎手很酸。   但是头更痛,也许是喝多了做梦呢,方影索性不想了,进浴室好好冲了个澡,准备下午回学校给学生上课。   方影一进教室,意料之中的躁动又出现了,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讲台上的他又恢复了那张禁欲的脸,衬衫扣子系到了领口最上面一颗,克制得紧,西服熨贴地包裹着他修长的身材,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为人师表的严谨。   方影切换到大屏幕上的最后一页,给大家布置完课后作业,这节课便上完了。   下课铃声响起之前,方影让课代表到前面来,帮着上次的课题报告纸质版,这次报告是本学期进行到中期一个比较重要的阶段性成果展示,除了纸质版要上交以外,还会抽一节课进行现场ppt演示,大家都很重视。   钟形以前上方影课的时候话极少,态度也极为疏离,学校里也不见他和谁走得近,方影起初觉得这孩子长得又高又帅,颜控的他总是趁着上课之便多看几眼钟形。   即便被一群小姑娘追逐,但这孩子也跟没人气儿似的,要不是长相过于出众,基本能在班上算作透明人,反正方影也不可能饥渴到要搞自己的学生,所以他俩的师生关系就变得非常非常淡薄。   哪怕结了婚以后,俩人仍然保持距离,方影更是对钟形避之不及,以后终归是要离婚的,跟一个孩子走得太近没什么好处。   钟形也默契地配合着,尤其在校园,两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最好连站在一起的画面都不要有。   但钟形今天很反常。   他不知在磨蹭什么,阶梯教室的人都快走光了,他才慢慢悠悠挪下来。   钟形在旁边课代表那里交完报告,又迂回到方影面前站定。   方影正在整理着教案和课件,就感到头上笼盖了一层阴影,一个熟悉的味道靠过来,包裹住了他。   方影下意识深吸了两口,抬起头来,看到了钟形略带愠色的俊脸。   钟形正用一种奇异的眼色盯着方影,快要把他盯得发毛,好在教室里不剩什么人了,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发问:“钟形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钟形皱了皱眉头,迟疑了一下,低沉着声音说:“方老师,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方影疑惑不解,要他说什么?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吗,没事儿找他闲聊天?   但他没有像在家里那样对钟形随便发难,他依然戴着那张一本正经的面具,像严师格外恩宠自己的好学生似的说:“怎么了,钟同学是对这次的课题报告有什么疑问吗?有不懂的地方也没关系,老师和同学都可以帮你。”   说完还扯了一个难得慈祥的微笑。   钟形心里翻了个白眼,眼睛都气得眯起来,鼻腔里重重地哼出一口气,俯下身凑近方影的耳边。   方影眼睛都睁大了,光天化日的,这小子想干啥?   钟形擦着方影的耳朵,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气声说话,如果仔细听,语气里似乎还带了一点抱怨:   “方老师,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喜欢随便占人便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方老师,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喜欢随便占人便宜。”   方影:???   我?一个常年混迹gay吧、引无数英雄相竞折腰、心甘情愿拜倒在脚下的方影,喜欢随便占别人便宜?   这小子在说啥呢,方影满脑子问号,面上却还故作镇定,撇了一眼钟形,淡淡地说:“钟同学,你大概是有什么误会吧,不如我们放学后私下聊?   钟形静默三秒,像要挖人眼珠子似的瞪了方影一眼,留下句“行,回家说”,便大步流星离开了教室。   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课代表,不动声色地睁圆了眼睛——卧槽,劲爆,这是什么狗男男剧情?!   方影回到家以后,直接敲开了钟形的房门。   “你小子刚那话几个意思,我又怎么你了?”方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耐烦地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三两下把袖子捋上去,装作不经意地四下扫视着钟形的卧室。   这里到处都是钟形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方影偷偷摸摸深吸了几口。   钟形叹了口气,原本坐在书桌前,闻言站起了身,朝着方影走过来。   “昨晚的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钟形站到方影对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方影,见他正悠闲自在地翘着二郎腿,挑着眉尾看自己,钟形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缓缓升起。   这样一个把随便当饭吃的男人,居然被方影钻进脑子里跑起马拉松,害钟形一晚上没睡着。   方影一听这话,敏感的神经立刻警觉起来,莫非他昨晚酒后乱性,终于对这小朋友下手了?   方影拨了拨额前散落的碎发,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个…我昨晚怎么了?我喝断片儿了,咳……”   “你……”   钟形一口气憋在胸口,闷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要他说,昨晚被他酒后偷袭,一不小心发泄了出来?   指不定这老流氓要怎么消遣他了。   纠结之际,方影的手机响了,他按亮屏幕看了一眼,是老宅的来电。   方影撇了一眼站在对面岿然不动的钟形,接起电话:“喂,佩佩姨,找我有事吗?”   老宅管家佩佩姨热情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来:“影儿啊,你爷爷很久没见你了,说想你,让你来老宅一趟,对了,记得带上你们家小钟啊!”   “我爷爷让咱俩回趟老宅,我回房间换身衣服,你也收拾一下,一会儿楼下见。”   方影没给钟形反应的时间,兀自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留下钟形在原地,对着方影离开的背影发射怒气的光波。   方影开着车载着钟形往老宅开,一路上,两人都相对无言。   方影换了一身减龄的休闲服,棉麻质地的淡蓝色衬衫,外面搭了一件白色开衫,是方老爷子喜欢的温柔样子。   钟形撑着下巴看向窗外,透过玻璃车窗的反射,正好能看到开车的方影。   钟形第一次见方影这么穿,一点没有平时那股斯文败类的劲儿,看起来倒像是自己的同龄人了。   如果方影和他穿的衣服一样,清秀又纯洁,他会在他们不知协议到何年何月的漫长婚姻岁月中,动一点异样的心意吗?   答案不言而喻,除非方影有一天改邪归正,赎身从良。   而目不斜视的司机方影,面上沉静,内里却在绞尽脑汁回忆。   回忆他昨晚到底对这小子做了什么,能让平时懒得对他说一句废话的钟形,今天连飙了那么多句。   但死活就是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片模糊,根本不成型。太诡异了。   到了老宅,停车的时候,方影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对钟形说:“一会儿你少说话,别让我爷爷看出什么不对劲。”   钟形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便下车了。   方老爷子见到二人同来,高兴得紧,命人准备了一桌子佳肴,还提出喝酒。   “你们难得回来一次,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两杯!”佩佩姨在旁边摆弄着酒杯,方老爷子慈眉善目地注视着二人。   钟形向来尊重长辈,闻言即刻开口回应:“好的,爷爷,我们陪您。”   被“代表”的方影眉毛一下子挑了起来,在方老爷子看不到的地方阴阳怪气地瞪了钟形一眼,那犀利的眼神好似在警告,钟形却当做没看见。   “好好,太好了,小钟这孩子就是懂事”,方老爷子提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别这么多年,我们在这儿,你们在M市,各自都忙,哎…老钟头儿怎么就先我一步走了呢!”   钟形静静地听着方老爷子唠叨他们年轻时候,一去不复返的戎马生涯,回国后的分道扬镳,心里五味杂陈。   钟爷爷对钟形来说,是整个钟家的顶天柱,也是他成长路上的标杆。   钟形沿着既定的轨道,在继承人这条路上前行得太累太压抑时,也会羡慕他爷爷当年兵荒马乱的日子,起码征战在在枪林弹雨间,每一个生死关头,都拥有危险而直白的自由。   “嗨,不说这些伤心事了,说说你们俩吧,小影儿,新婚生活怎么样,能适应吗?”   方老爷子放下酒杯,将往昔岁月沉淀在醇香的酒里,在抬起眼看他们时,眼神就换上了长辈的和蔼可亲。   “我们俩挺好的啊,小钟很规矩,在家在学校都不用我操心。”方影笑眯眯地弯弯眼睛,给方老爷子的碟子里夹了一块酥软的糕饼。   “规矩?咳,你们俩——和谐吗?”方老爷子微微皱起眉,歪了一下脖子,一本正经地问两个小辈。   “咳咳…咳咳咳咳……”   钟形听了这话,将要咽下的一口茶水,堵住了他的喉咙,呛得嗓子和心脏都跟着震动起来,剧烈地咳嗽出声。   方影见状,立刻披上了他的温柔丈夫皮,抬手抚上钟形的背,沿着脊骨笔直生长的方向,一下一下轻拍、顺气。   方影有些凉意的手贴上来的一瞬间,钟形只觉后背一阵激灵。   “爷爷您看,您都把小钟吓到了,人家还是个孩子呢!”方影难得撒娇,一边抚摸钟形的脊背,一边抬眼抱怨似的瞅着自家爷爷。   方爷爷咧嘴笑了一下,没搭方影的茬,还火上浇油般继续道:“孩子什么孩子,我在小钟这么大的时候,都让你奶奶怀上了!”   方影感觉钟形的背僵硬了一下,他低头看过去,这小孩儿居然脸红了。   不是吧,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么不禁逗,肯定还是个小处男。   “嗨~爷爷您多厉害啊,我们哪儿能比过您呀!”方影不甘示弱地回怼,还把这好赖话说得滴水不漏。   “我说小影儿,你可别欺负你爷爷什么都不懂,你们这种情况我还是知道一点儿的,不过——”方老爷子又咽下一口酒,慢慢悠悠地说:“你俩谁是上面儿那个?”   钟形一张脸憋得通红,嘴巴紧紧抿着,就差给自己挖个洞埋进去了。   这方家聊天儿都这么直接的吗?   一旁的方影在心里喊了句大卧槽,就知道他这与生俱来的骚是遗传!   他爷爷还是他爷爷,骚不过,骚不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不过——你们俩谁是上面儿那个?”   方老爷子品了一口酒,慢悠悠放下酒杯,边咂摸着嘴巴边问道,略带暧昧的眼神在俩小辈儿身上来回逡巡。   他这宝贝孙子小影儿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应该不至于当那个被人压在下面的吧?   方影平时那股骚劲儿到了他爷爷跟前瞬间萎靡,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下该怎么说?   说他俩结婚一个多月根本没碰过对方?   还是要随便捏造一下,混过去这顿饭哄老爷子开心?   如果照实说,按他爷爷的脾气,大概刚一听完,就要把桌子直接掀翻了。   可要是捏造一下……怎么造?   方影瞟了一眼钟形,这小子模样越看越亮眼,从前一直保持距离,如今倒是有机会稍近些端详一番。   钟形脸是长得俊俏,但看起来是比自己高大威猛的类型,就算是个未开荤的,方影的眼神放肆地在钟形身上扫视,心里估摸着,以后这小子定得是个不肯屈居于别人下面的主儿。   钟形似乎感应到方影投射来的目光,面上带着些许被酒意浸染的潮红,也隔着桌子遥遥望过来。   方爷爷的问题……太犀利了,钟形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至少,在钟形被方影酒后“侵犯”那次之前,是断然对方影没有过一丝一毫逾矩的想法。   倒不是方影没有魅力,也不是钟形性冷淡。   这场婚姻,在钟形的眼里,大抵算是一场交易,能借此换回自由。   又或许,更像一次没头没尾的闹剧,既然闹剧的主角双方都不想最后闹得太难看,那一开始就不必让自己陷入任何危险的关系中。   既要从0开始,也要好聚好散。   这样想着,钟形看着方影的眼神便添了几分深邃。   许是酒后熏人醉,无形的撩意更为致命,钟形投过来的眼神,竟然把方影看得无端害起羞来。   这一害羞,脑子也跟着不好使了,包藏在深处的色心就跟着跑出来了。   方影暗自遗憾,虽说钟形搬进他家的时候,二人就已将互不干涉私生活、协议结婚事实说在前头,但眼睁睁放着这么一个极品小狼狗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能看不能吃,倒也真是挺可惜的。   方影适才也陪着方老爷子多喝了几杯,这么一深想,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了。   “咳…那什么爷爷,我们俩吧——一般是轮流着来,有时候他在上面儿,有时候我在上面儿……”   钟形:???   钟形千算万算,也大概没想到会从方影口中听到这个答案。   这算怎么回事,他还得谢谢方影吗?谢谢他在长辈面前给了自己一半做男人的尊严和面子吗?   “哦——”方老爷子略有深意地笑了起来,自顾自地继续朝着俩人继续开炮:“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事,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别太把自己累着了,呵呵!”   钟形:……   方影:……   吃过晚餐,两人又陪着方老爷子说了好一会子话,却见方老爷子仍然没有放人走的意思。   窗外飘起雨花,不多时,雨势渐长,淅淅沥沥地下,不肯罢休。   “天儿不早了,还下着雨,你们又都喝了酒,今晚上就住爷爷这里吧,嗯?”   方老爷子打了个哈欠,作势要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看样子是到了他该休息的时候。   其实他平时睡得更早,今天是两个小辈来了,他心情大好,这才一直拉着两人说话不肯去歇息。   “呃…好的爷爷。”   方影给钟形递了个眼色,想着先一起把方老爷子糊弄回房间,再商量待会儿俩人是否要悄悄溜走的问题。   没成想,老人精方老爷子是从小看着小人精方影长大的,好不容易把人拐到老宅一趟,必是要圆一圆自己看着俩小孩儿和和美美在一起的心愿。   “你们俩可别想着半夜溜走,太不安全了,晚上就一起睡在小影儿小时候的房间。”   方老爷子在佩佩姨的搀扶下往前迈了一步,顿了顿,又扭过头来对这俩孩子意有所指地强调了一句:“他那张床啊,够大。”   方影和钟形顿时无话可说,五体投地。   俩人坐在沙发上,巴巴看着方老爷子慢慢踱步上了楼、进了房间,这才双双长舒了一口气。   方影曲着二郎腿,抱臂,抬眼,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钟形,见这孩子一副不敢直视自己的羞赧模样,心里突然生出一丝逗弄的意思。   “我说小钟呀,你不会是因为要跟我睡一张床,在害羞吧?”方影挑了挑眉毛,一双勾人的眼像含了水,不加掩饰地笑望着坐在对面的钟形。   钟形本就因为昨晚的事郁结于心,这一晚上陪着方老爷子,又听了这爷孙俩许多露骨又不着边际的话,这会儿被方影这么一挑拨,更加急不可耐地想要证明一下自己。   “我没有,有什么好害羞的,都是男人。”   钟形定定地回看过去,不甘示弱的眼神和方影含笑的双眼对视,却又差点儿被那双媚眼勾去了魂魄。   这酒真不是个好东西,昨晚方影喝了酒就乱性,今晚他自己喝了酒难道也要乱了心智了吗?   方影心下好笑,嘴里轻哼一声,站起身来,对着钟形勾勾手指:“是么,那既然小钟这么堂堂正正,要不咱们连澡也一起洗吧?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害羞的吧,嗯?”   钟形差点恼羞成怒:“你——”,没说出口的那句大概是,你还要不要脸!   “哈哈哈哈哈哈——”方影大笑着,兀自上了楼。   钟形在沙发上缓和了一会儿,才循着方影刚刚的路线,进了他小时候的房间。   本以为这房间会和方影在他面前展露的性子一样,充斥着各种外放的元素,钟形开门走进来,却发现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   这是一间很温馨、很整洁的房间。   淡蓝色的墙面,白净的沙发、桌椅,开阔的大落地窗,柜架上各式各样的玩具,一颗带有某明星球员签名的篮球,一座挂着红丝带的唱歌比赛奖杯,一副手工针织的米黄色毛线手套,一张钟形从未见过的方影父母和他的合照。   方老爷子说这是方影小时候的房间,钟形看来,它更像是一间存放方影儿时回忆的箱子,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被他打开过了。   除了全家福,这里还放置着许多张方影小时候的其他照片,钟形拿起其中一张相框,仔细端详。   照片里,方影站在一片漫无边际的花田里,小小少年穿着白衬衫和格纹马甲,大长着双臂,冲镜头挥舞着手,迎着阳光的笑,竟比他头顶的天光还要灿烂。   钟形没注意到,自己盯着这张照片出了神。   那一天,天气应当是很好的,方影的心情大概比身后的蓝天白云还要好。   那个笑容太耀眼,最让钟形挪不开视线的是那笑容里的真实感,那样的笑,钟形从没在如今的方影脸上看到过。   为什么方影不再那样开怀笑了呢?他那日复一日的伪装又是为何,不累吗?   钟形想到此,又觉好笑,难道他自己就不是一边按着钟家对他承袭家业的要求下长大,一边在心里不满没有自由的生活方式吗?   “喂,你偷偷摸摸拿着我照片儿干嘛呢?”   一声熟悉的嗓音,带着沐浴后的潮湿感,自钟形身后传来,把钟形的思绪一下子拉回现实。   他不露声色地将照片放回原处,扭过身来,方影身着睡袍站在他身后,大敞开着胸口,有水滴沿着方影半湿的头发丝滴下来,滑落到他露出来的大片白皙透亮的脖颈、肩膀、胸膛上。   像一幅可以用单字“欲”来命名的美人出浴图。   钟形觉得自己晚上似乎喝了太多酒,迟钝的醉意方才袭来,浑身上下温度飙升,一瞬间燥热无比。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喂,你偷偷摸摸拿着我照片儿干嘛呢?”   方影来到钟形身后,看钟形拿着自己的照片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忍不住又想逗弄他。   钟形闻言转过身,方影已经凑到了钟形身边,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钟形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方影,睡袍不好好穿,大敞开着胸口,半湿的头发丝还在向下滴水,大片外露的脖颈上、肩膀上、胸前还挂着点点水珠,皮肤白得直晃钟形的眼。   钟形直觉嗓子一紧,喉咙上下滚动,无声地咽了一下口水。   现在只要方影离自己稍微近一点,钟形的脑海里就开始出现昨晚的种种画面,那种触感如影随形,在眼前挥之不去。   而方影看在眼里,钟形的这点反应诚实得无所遁形。   “我小时候好看——”   方影离钟形近到只剩一拳的距离,微微抬头,趴在他耳边,继续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耳语:“还是现在好看,嗯?”   艹,钟形在心里低骂了一句,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某个部位又要蠢蠢欲动了。   “我不知道。”   钟形强作镇定,丢下这句话便落荒而逃,直线冲进了浴室。   留下始作俑者方影在原地笑弯了腰,他心想,钟形这小chu男也太纯洁了,怎么一撩就害羞啊,真有趣。   钟形打开花洒,将水温调低,站到下面冲刷自己过热的身体。   燥热的身体和发热的脑袋都在提醒着钟形,他太容易被方影影响了。   作为钟家继承人,钟形从小被教导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现在却能因为个方影,连小小的情绪都控制不住。   他后悔今天喝了那么多杯酒,后悔昨晚没有推开方影的手,更后悔自己的心和身体其实都很享受这场刺激的成人游戏。   钟形冲完澡从浴室出来时,方影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钟形站在浴室门口踯躅不前,眼神闪躲,犹豫地看着床上的方影。   钟形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过来,身下只围了条浴巾,结实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方影肆无忌惮的视线里。   妈的,这小子身材也太好了,馋死人。   方影的眼神放肆地在钟形的身上扫荡,那股子浪劲儿瞬间从他身体里跑了出来,简直快要把钟形给看毛了。   钟形的身材太好了,脸蛋已经是方影满意的俊美,肌肉线条还这么完美,方影的理智提醒自己不要冲动,骨子里的色心却在蠢蠢欲动。   “上来啊,怕我吃了你啊?”   洗过澡,酒意还未完全散去,方影大着胆子放开了撩拨。   没办法,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张欠*的嘴。   钟形仍然定在原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个,你这里有没有…衣服给我穿一下?”   方影的旖旎心思瞬间被打断,噗嗤一声笑出来。   方影掀开被子下床,去衣柜里翻找之前放在这里的衣服,挑了一套比较大的,递给了钟形。   凑近了钟形,他身上那股天然好闻的味道混合着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毫无防备地钻进方影的鼻腔。   还是那么好闻,方影满意地深吸了一口,本能地想再离钟形近一些,却看到了他微微发红的脸颊。   方影在钟形面前大概是彻底不想保留长辈的矜持了,他歪着头,用两根手指夹着一条内裤边边,笑得格外浪荡:“这是一条新的,你拿去穿吧,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尺寸呀,小钟同学?”   钟形脸又红了好几个度,好不容易降下来的体温,又被方影三言两语撩起火来。   他紧抿着唇,眉头也皱着,面色铁青地从方影手中拽下衣服,又飞快地冲回了浴室。   啧,真不禁撩。   方影轻笑了一下,又爬回了床上。   他捻了捻那两根手指,脑子里想象着钟形换衣服的样子,心里痒得难受。   难不成是他太久没有找男人,太空虚?   钟形套上方影的内裤,确实有点小,那也好过挂空档。   换好t恤短裤,钟形踱步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这一次,方影只是看着他暧昧地笑了两下,并没有再多余说什么。   房间的大灯已经关了,钟形伸手打算去关床头那一盏小台灯,就听见方影突然小声说:“别关。”   钟形有些疑惑地扭头看他,方影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习惯开着灯睡,没有一点亮儿我睡不着,你可以把亮度调低一点。”   钟形没说什么,默默把亮度调到了最低,微弱的灯光洒在床头,为钟形和方影的第一个同窗之夜披上一层淡淡的暗黄色。   “不好意思了啊,你就忍一晚上吧,反正你也用不着天天上我的床。”   方影又恢复了那副不着边际的口气,让钟形以为,自己刚刚在方影脸上看到的暗淡神色,是种一闪而过的错觉。   钟形无话可说,便闭上了眼睛,逼迫自己静下心来,不去想身旁还躺着方影这个随便撩拨他心智的大活人。   而方影也不太自在,他也不习惯睡觉时,旁边突然多出了一个钟形。   方影是浪,但在某些方面又很有原则。   方影从不和人相伴而眠,约pao的时候,从来都是完事儿了直接提裤子走人,他明明是一个受,却生生在圈子里混出了渣攻的气质。   钟形身上的味道近在咫尺,让方影闻着莫名地安心,他闭上眼,竟渐渐地平复了心上的浮躁。   许是酒意醉人,方影慢慢地生出了困意。   听着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平缓而变得有节奏,钟形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微微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方影沉静的侧脸,床头灯昏黄的光线轻柔地照着他,在钟形的眼里,这张漂亮的脸似乎和照片里那张温柔和善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时间像个神奇又无情的刻度,丈量着所有人的点滴改变,却也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围观,人们的悲喜人生,与它无关。   钟形又一次失眠了,一直到困意将他侵袭得体无完肤,他才肯閤眼睡去。   而方影这一夜睡得格外香,他一整晚都沐浴在年轻男人的体香中,安逸舒适得不想醒来。   但他最终还是醒了,是被热醒的。   方影一个人睡的时候,身上一开始总是冷的,他不喜欢电热毯这种东西,总是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过很久才会暖和起来。   不过今天有点不同,方影半睡半醒间,觉得身上一阵燥热,仿佛贴着一尊炉子正被火烤着,炉子还挺长挺大挺宽挺硬实,炉子还会在他耳边呼呼冒气。   突然,炉子醒了。   方影也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自己的双手双脚正紧紧缠着钟形,像只八爪鱼一样趴在钟形上面。   方影脑子宕机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钟形眼里燃起了一丝无名之火。   更要命的是,方影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发现,钟形的某个部位,正精神抖擞地顶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方影许多年没有睡过如此舒服的觉了。   从不和别人相伴而眠的他,允许了自己的临时丈夫钟形在他儿时的床上入睡。   闻着钟形好闻的味道,贴着钟形年轻的身体,在钟形火热的怀抱中醒来。   一夜安眠的滋味原来是如此黏腻又美好,为什么他刚刚才知道?   方影趴在钟形身上,望着钟形燃着小火苗的眼神,暗自琢磨。   钟形的视线锁定着方影,自上而下扫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方影像被按了暂停键。   其实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活了二十来年,从来没有让自己陷入过如此尴尬的境地——跟个小朋友黏黏糊糊睡了一夜,早上醒了还缠着人家不放,像个变态痴汉怪蜀黍!   更要命的是,方影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发现,钟形的某个部位,正精神抖擞地顶着自己。   方影假意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僵局,别开了眼睛瞟向别处,两只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从钟形的胸膛前拿开,想要撑到两边让自己稍稍和钟形拉开距离。   但方影的手刚一离开钟形胸前,就被钟形捉住了,钟形抓得很用力,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呼吸都变得急促。   牵一发而动全身,方影和钟形较劲之际,身体的摩擦使钟形的某个部位急剧变化,似乎比刚才更精神了,钟形的呼吸也变得更粗重。   方影仿佛也被刺激到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钟形那里的火热与雄壮,意识某种尚未完全清醒前,心底深处有某种兴奋在苏醒,一点一点在他的眼前点火。   于是,二人诚实的晨起反应让他脱口而出,方影被钟形抓着手臂,望着钟形的眼,哑声道:“你硬/了。”   钟形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又是一夜没怎么睡好,又是因为方影。   身边那人的呼吸均匀又平稳,钟形的心跳却无法平静。   半睡半醒一整晚,他心有不甘,凭什么方影撩拨随便,又进退自如。   钟形盯着方影,眼里的火多了一丝愠怒,他也哑着嗓子,低沉回应:“方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   钟形捏着方影的手臂,隐隐施力,将人一点一点拉近了自己,就在方影以为二人快要贴上了的时候,钟形的声音变得冷漠无比,他继续宣布着他的警告:“不、要、招、惹、我。”   然后他一个用力,将方影从身上推开,像甩开一个会传染的病毒一般把方影推到了另一边,干脆利落地翻身下床,进了卫生间。   钟形在卫生间冲了一个冷水澡,希冀将一晚上的胡思乱想和一早上的旖旎纷乱冲掉。   而人生第一次被人在床上无情推开的方影,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和一肚子火气,四仰八叉平躺,盯着天花板呆滞了半天。   太阳缓缓升起,透过门前两棵梧桐树的枝桠缝隙,照进了方家老宅的院子里。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肯停了。   吃过早饭,方影和钟形告别了方老爷子就直接往学校赶去。   二人一路无言,车里的气温一度降到冰点,方影握着方向盘在心里叹气,他和钟形,似乎是迎来了结婚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次冷战。   真可惜,钟形这具年轻的身体,钟形身上好闻的味道,他还没真正品尝过就被警告了。   可他还是不明白,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博弈中,自己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   开到学校附近不远处,一直扭着头看窗外的钟形突然开口了。   他不带一丝情绪地对方影说:“停一下,我在这附近下车。”   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方影。   方影内心更加无语,他无声地瞪了一眼钟形,踩下了刹车,靠边停下。   方影一句“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还没问完,就又被钟形的话堵住了嘴。   “今晚我回家住,不去你那里了。”   钟形留下这句话,匆匆下了车,甩门而去。   方影望着钟形快步离去的身影,疑惑不解。   钟形这小子至于吗?他方影是把人强上了吗?   怎么跟受了多大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朝被老流氓丈夫欺负了,就赶着回娘家哭诉似的?!   所幸方影今天忙得无暇思考,他上了一整天的课,脑子里的五百个疑问暂时被隐藏了起来,和一早上的怨念一起,被今天的金色细边眼镜挡在了没有度数的镜片后面。   钟形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又似乎比平时更冷了,眼睛里像看不见任何人的存在。   晚上,方影自己驾车回了他的别墅。   这栋大房子,似乎又回到了一个多月以前的宁静状态。   这么多年,方影一个人过习惯了,突然有个钟形闯进来,话虽少得可怜,气场却过于强盛,让人无法忽视。   一起吃饭的时候很少,相伴着上下学的机会几乎没有。二人各自保持距离,彼此维系着各自安全的私人空间。   两个人的关系,比陌生的房东与租客之间还要生疏。   方影从未和人说过,也无人可说。   但他其实,有些习惯了生活中这位遥远的伙伴。   他还是会在周五的晚上精致地收拾一番自己,披上华丽的外衣,混迹于声色场所,喝陌生人递来的一杯酒,和相貌姣好的人谈笑风生。   他也还是会在周一的早晨打开衣柜,套上素净的衬衫,将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在柜子里选一枚或许金色或许银色、黑框或是无框的眼镜,回到学校,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地扮演好他为人师表的角色。   一切都没有变,似乎又有什么不同了。   二楼的某间客房晚上会亮起灯,那里会有一个比自己身型高大的年轻男孩子住着,也许在写报告,也许在看资料,但方影有时候会相信,也许那个男孩子像世界上大多数的大学男生一样,也会开着电脑打游戏。   方影听不到那间客房的声音,但哪怕他在遥远的夜店里蹦迪,也知道那里有一个人,心安理得地住着。   这个家里偶尔会开火,大概也只有过寥寥几次,有时候是方影,有时候是钟形。   方影只会煮面,他不喜欢把面煮得软趴趴,那样会失了弹性,面像没有灵魂。他会在煮好的面上卧一枚流心蛋,那是他最拿手的料理,因为他也不喜欢完全熟透的干蛋黄,蛋黄像没有灵魂。   方影一周只请阿姨来家里打扫和做饭两次,所以当他做的面被钟形吃得干净,连汤都一滴不剩地喝掉,留一句简单的谢谢,但在第二天会回做一桌子佳肴时,方影不想承认,心底深处却会生出一点安慰。   但他不会放大那一点安慰的,他也不认为这点小情绪有什么可在意的。   所以当今天这样的时刻出现了,那间客房没有灯亮起,没有人在房间里摆弄电脑,没有人吃他做的面和流心蛋,也不会有人吃了以后第二天回做一桌丰富的菜肴,当这样的时刻来临了,方影也觉得没什么。   他也只是,躺在熟悉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罢了。   没有好闻的味道催他入眠,没有温暖的身体给他倚靠。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方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隐隐泛起一阵燥意。   睡不着的原因也许有很多吧,比如早上和钟形的不欢而散,比如今天钟形的夜不归宿,比如少了昨天躺在一旁暖床的钟形的身子。   无论是哪一条,似乎都离不开钟形。   方影轻叹一口气,坐起了身。   他翻身下床,走出了卧室,他知道对面的房间黑着,也知道钟形不过是暂时离开,但他心里就是有那么点儿在意,像有一根刺梗着。   方影第一次觉得这个房子太大,大到闻不见一丝一毫属于钟形的味道。   真不知道钟形这小子给他下什么迷魂药了,让方影这么放不下,矫情得都不像他自己了。   方影在钟形的门口站了十几秒,终于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钟形的房间像他的人一样,简洁干净,看起来没有一点多余的元素。   他当初踏进这栋房子的时候,带来的行李就不算太多,方影环视着这间屋子,心里沉沉地想着,这孩子也许早就做好了准备,给自己留好了进退自如的机会吧。   一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属于钟形的味道,方影深深吸了几口,觉得心里堵着的某个地方好像稍微舒缓了些。   他慢慢踱步到钟形的床前,一头倒在钟形的床上,把脸埋在钟形的枕头里,闻着钟形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心里既感到安心,又觉得有些羞耻。   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跟个痴汉有什么两样。   不行,这样也太丢脸了。   方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忙忙地整理了一下犯罪现场,恢复了床铺和枕头的形状。   他站起身打算往门口走去,余光却瞥见了钟形的衣柜。   有一秒钟,他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发出指令,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走到衣柜前面,打开了柜门,拿出了一件钟形的黑衬衫,又赶紧关上,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房间。   这件黑衬衫简单大方,方影见钟形穿过,他觉得钟形穿黑色很帅,黑色在他的身上并不显得沉闷,反而衬托得他更加耀眼,身形笔直修长,面容俊美无比。   方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他把钟形的衬衫抱在怀里的时候,忽然就有了一点困意。   第二天,方影在课堂上见到了昨晚“回娘家”的钟形,他似乎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面色严峻,虽然平时他也面无表情,但方影就是看得出来。   不过方影并没打算过问,这是他们一早就约定好的,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方影觉得昨晚的自己像个被丈夫抛弃的怨妇,失魂落魄地抱着钟形的衬衫睡了一晚上,还很没出息地睡得很香。   于是他决定今晚好好出去浪一把,往gay吧里一坐,约个漂亮小男孩儿喝上几杯,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旖旎之思都抛却。   人生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影回到家,脱下正派的教师皮,换上了一件骚气的黑色丝质衬衫,那面料轻薄极了,仿佛离得稍近一点,就能看到隔着衬衫透出来的肌肤。   他又给自己画上了眼线,狭长的眼尾显得极其妖冶,能勾人魂魄似的。   换好鞋的方影正准备出门,大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钟形回来了。   钟形一回到方影家,就看到这个白天还给自己一本正经上课的老师,在晚上就换了一副妖精皮囊,打扮得妖里妖气、花枝招展。   “都快十点了,你又要出去干什么?”   钟形开口发问,自己都未发觉语气里理所当然的质问,仿佛他已经是这栋房子的一家之主了。   方影先是被问愣了一秒,而后迅速反应过来。   他不能、也不想再被面前这孩子给迷惑心智了,尤其这位还是自己的学生。   于是他抬起头,朝着钟形勾起唇角,毫不伪装地坏笑了一下,一只手抚上钟形的肩,轻佻地说:“我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你这种好孩子能去的,小朋友还是在家乖乖睡觉吧,嗯?”   钟形本来真的不打算理会方影,他知道方影这是又要出去鬼混了,可当他看到方影穿着如此单薄的衣服贴着他说话,听到方影用那种满不在乎的语气叫他“小朋友”,他的心里就涌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压着情绪,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影说:“我说了,别再叫我小朋友,有什么地方我去不得的,你不妨带我去见识见识。”   方影倒是没料到钟形会想和自己一起去gay吧,不过他也并未阻止,让这孩子见见世面也好,见识一下自己的真面目,也好。   “你真的想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方影贴上钟形的侧脸,擦着他的耳畔低语道:“去了可不要吓哭哦~”   方影没有开车,和钟形打了一辆车就朝着本市最火热的M吧赶去。   进到M吧里,位置最佳的卡座上已经坐了十几个人等着方影,有一些是他的狐朋狗友,有一些是狐朋狗友们带来的狐朋狗友。   而钟形一路跟着方影,从进门就感觉到满室的乌烟瘴气,这地方看起来像西游记里的盘丝洞,人挤人,到处弥漫着妖媚浑噩的气息。   一群人看到方影难得带了个年轻小帅哥过来,质量还不是一般的高,都兴奋地站起来,朝着两人纷纷起哄。   “哎,影儿,这是你新相好儿?长得够帅的呀!”   “是啊影儿,怎么不跟我们介绍介绍?”   “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哎你别害怕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我一个弟弟,人家跟咱们不一样,是个好孩子,你们别吓着他。”   方影冲钟形挑了挑眉,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对着众人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钟形却并未得到稍许安抚,哪怕是协议婚姻关系,他也是方影的合法丈夫,此刻却听到方影在这么多人面前叫自己弟弟,着实有些刺耳。   一群人的起哄声混在嘈杂的背景声中,更是扰得钟形头痛欲裂。   “小帅哥,跟我们喝两杯呀?”一个穿得比方影还露骨的男人,扭着腰晃到钟形身旁,不断地凑近钟形,向他热情地发起邀请。   “Max,他不会喝酒,我来替他喝呗?”方影伸出一只手臂,从钟形身前绕过,接住了Max递过来的酒杯。   “哟,这小弟弟跟你什么关系呀,让你这么护着他?”   Max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看得钟形一阵不自在。   然而方影并未多言,他一口干了那一小杯龙舌兰,暧昧地笑了一下,对着钟形眨了眨眼睛。   “这就是大人呆的地方,你要是不喜欢,随时可以回家。”   然后,方影利落地站起身来,给钟形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直接离开了卡座。   方影径直走向吧台,钟形看到他在吧台前坐下,还要了一杯酒,自斟自饮起来。   钟形一开始没看懂方影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方影这是在“钓鱼”,因为方影坐下没一会儿,就有别的男人上前来搭讪,和方影碰杯,对着方影动手动脚。   “帅哥,你和我们家影儿怎么认识的?你是第一次来gay吧么?看你是生面孔呢!”   Max还在不客气地贴过来,露出香肩企图勾引钟形,钟形却一点也不想理睬,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吧台,目不转睛地看着方影和别人笑着调情。   钟形脸上渐渐生出愠怒,因为他看到那个搭讪的男人把手放在了方影的腰间,而方影根本没有拒绝!   方影和那男人眉来眼去,方影对那男人媚笑,方影的手也搭上了那男人的肩,钟形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气不端升腾,有种冲动呼之欲出。   而Max还在不依不饶:“说说呀,你到底和我们家影儿什么关系呀?他怎么叫你弟弟呢?你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吗?”   一股火从钟形的胸口蹿出来,他扭过头,脸上的表情严肃到极点,语气不带一丝情绪,眼神里的凶狠却把Max吓了一跳。   他说:“我是他丈夫。”   然后他站了起来,直接朝着吧台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方影还在和人谈笑风生,他对面的人离得极近,原本握着杯子的手一点一点覆盖到方影放在吧台桌上的手,暧昧地摩挲。   钟形觉得那两人的手都碍眼极了,他一步步走向吧台,整座M吧的狂欢仿佛与他无关,周遭的嘈杂充耳不闻。   “是嘛~我就说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方影的黑色细丝衬衫又松开了一颗扣子,颈前露出大片白皙,他半个屁股还坐在高脚凳上,一条腿曲着,一条腿撑地,上半身倾身向前,一只手悠悠搭上了对面人的肩膀。   方影刚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手臂却被人猛地抓住,他的身子在身后人大力的拉扯中陡然趔趄了一下,另一只手扶着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你干什……钟形?”   方影正兴致勃勃地撩男人,被人突然打断,心中极度不爽,打算回头看看是谁这么讨厌,一扭头就看到了面色铁青的钟形。   “你过来干嘛?”   方影后退一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与这间gay吧格格不入的钟形,能在这里欣赏到一向冷淡的好孩子钟形吃瘪,还蛮有趣的。   他歪头盯着钟形难看的脸,勾起了一边嘴角,轻笑道:“你不喜欢这里啊?不喜欢还吵着让我带你来干什么?不如现在乖乖回家睡觉。”   钟形的手还抓着方影的手臂没放开,他收紧了力道,将人往身前带了带,眉头皱起,紧抿了嘴唇,呼吸都变重了。   不设防的方影差点儿被钟形拉到怀里,钟形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钻入了他的鼻子,他歪了一下身子,还是没好气地抬头瞪了钟形一眼,却发现钟形看自己的眼神更生气,像要把自己看穿似的。   “你干嘛?松开!”   方影不想在公众场合被个小男孩儿拉拉扯扯,更不想失了风度,便压低了嗓子对钟形说。   “你跟我一起回去。”   钟形言简意赅,紧紧抓着方影的手臂,低头对近在咫尺的方影说,像是通知又像是宣判,方影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你自己回去就好了,管我干嘛?我才刚坐下一会儿。”   方影在钟形耳边快速说完,扭过头朝着刚撩他那人摆摆手,道:“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弟弟,他有点儿不习惯这里,我去帮他叫个车回家,等我回来哦~”   罢了,方影还对那人眨了眨眼睛,却又被钟形无声瞪了一眼,被钟形直接拉走了。   “哎哎,你轻点儿,疼……”   方影被钟形一路拉扯,钟形的手始终紧紧抓着方影的手臂不肯松开,他们将gay吧里喧闹的音乐声和鼎沸的人声阻挡在身后,穿越过拥挤的人群,终于走了出来。   “我给你叫辆车先回家吧……哎我说,你能不能先松开我啊?哎哎哎你干嘛啊,你别推我呀!”   方影被钟形直接拽到马路边,钟形抬手叫了辆车,先是把方影整个人塞进了车后座,而后自己也抬腿上了车,坐到了方影旁边。   “师傅,去茗墅。”   “你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干嘛把我也带走啊,我跟你说了我还不回去,赶紧停车让我下去!”   方影心里窝着一小团火,他被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孩子说带走就带走,丢人丢份儿不说,这漫漫长夜还没开始就结束,也太亏了,他瞪着钟形,浑身上下难受得不行。   他使劲推了推钟形,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钟形却丝毫不为所动。   方影又对着前面开车的司机发话:“师傅,麻烦您帮我前面靠边儿停,我要下车。”   “这……”司机透过后视镜沉默地看了一眼钟形的脸色,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   钟形终于开口了,那张冷冰冰的脸也终于肯扭过头来看一眼方影,他死死盯着方影,对司机说:“师傅不用停,直接去茗墅。”   方影觉得和钟形完全说不通,他不知道这小子今晚是怎么了,既不肯跟他沟通也不肯放他走,看来这场临时猎艳是要泡汤了,他狠狠翻了个白眼,干脆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钟形。   车子开到目的地,钟形先行下了车,方影也跟着下来,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趁着钟形付车费的时候径直绕过他走到了前面,先开门自己进去了。   钟形付完钱也跟着进去,换鞋的功夫,方影已经踩着楼梯上了楼。   钟形也快速换好鞋,他紧随其后,在方影进自己房间前拉住了他。   “你又要干嘛?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吗?你现在这样太奇怪了,你的行为很容易让我误会的好吗?快给我松手!”   方影耐心耗尽,他闭了闭眼睛,使足了力气想要甩开钟形桎梏他的手,却发现根本没用。   “误会?误会什么?”   钟形逼近了方影的脸,整个上半身压迫下来,将方影堵在房门口。   “误会你吃醋了,误会你在乎我,误会你喜欢上我了。”   方影迎着钟形压迫下来的眼神,抬头回望过去,眼里飘过一丝不屑:“难不成你真的对我有意思?呵,我说小钟同学,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你何必玩儿这么认真?”   “交易也要讲点原则吧,你懂不懂什么叫洁身自好?你整天去的都是些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随便看见个男人就能搞到一起,你就这么饥渴吗?方影!”   钟形到底是年轻,平时掩饰得再好,这会儿也完全盖不住情绪了,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更是直呼上了方影的名字。   “是,我就是饥渴又随便,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不要觉得我们结婚了你就可以插手我的事,那不过就是一纸文书,对我来说屁都不是,你看不惯我大可以回你自己家去,慢走不送!”   方影觉得钟形简直不可理喻,火气攻上脑门,也不管不顾地怼了回去,而后扭头就要进房间。   “既然你这么缺男人,那我就满足你。”   钟形抓着方影手臂的手往边上大力一扯,将方影的身子强行掰过来直面自己,另一只手钳住方影的后脖颈,上半身整个压上去,把方影抵在了门上。   “喂,你……”   方影被钟形一连串的动作牢牢控制住,他强烈地挣扎起来,质问的话刚说出口,嘴唇就被钟形狠狠吻住了。   钟形吻得激烈又生涩,甚至可以说是啃咬,方影被他死死按住,被他严丝合缝地顶在门上,被他亲得天旋地转,只觉得面前的钟形好陌生。   像一头刚出山的猛虎,盯住了成年后的第一只猎物,技巧生疏,却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既然你这么缺男人,我就满足你。”   “喂,你……”   方影被钟形死死抵住,整个身子被按压在门上不得动弹,钟形的吻毫无章法,完全不给方影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方影本以为这小子只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但当他的黑细丝衬衫被钟形的手大力扯开、扣子一颗接着一颗崩掉时,他终于意识到,钟形大概是要跟他来真的了。   方影一张嘴被钟形堵得说不出一句话,几乎快要憋出内伤,脑子里居然还有功夫嫌弃钟形的生涩吻技,简直都要把自己的嘴给啃破了。   但方影意外地,对这种方式很有感觉,没有游刃有余,不够成熟老道,只有一腔属于年轻钟形的热情与冲动,带着钟形独有的好闻气味。   方影深深沉醉其中,哪怕被吻得快要头昏脑胀。   钟形终于亲够了,剧烈地喘气,方影也不怎么好受。   方影靠着门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白皙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画了眼线的眼尾早已被生生逼出的生理性眼泪晕开了,眼角泛着红,带着一点意犹未尽的神色,不加一丝掩饰地望着钟形。   方影抬起一只手悠悠勾住了钟形的脖子,不要命地开口招惹——   “小钟同学,这点功夫可满足不了我哦~”   钟形本就纷乱的心绪瞬间被点了一把火,火苗蹭蹭上涨,简直要把他的理智烧光。   “洗完澡,在床上等我。”   钟形收着力道捏了一把方影的腰身,贴着他的脖颈在他耳畔下命令,方影勾起嘴角,在钟形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   ……   钟形没有技巧,没有经验,有的只是最原始的冲动。他将自己全部没入方影,却还不满足。   作者有话说:   完整版见weibo@家养二狗 第10章   “嘶——”   方影睁开眼睛,下意识想去摸枕边的手机,刚一挪动身子,后腰的酸痛和某处使用过度的肿痛便一起向他袭来。   方影扶着腰,尽可能轻地调整了一下卧姿。   身上的痛感逼得他意识清明了不少,方影扶额,躺在床上回忆起昨晚的疯狂。   昨天他算是好好帮钟形那小子开了荤,一晚上被压着做了个没完没了。方影捂着脸,脑海中出现钟形在他身上凶猛驰骋、而自己予取予求甚至完全配合的一幕幕,脸瞬间像发烧了一般滚烫。   昨晚做到最后,方影已经累倒在床上丝毫不想动弹,事后还是钟形抱着他去浴室清洗的。   但两人刚坐到浴缸里没多久,钟形就又来了反应,方影当然没能幸免,又被按着腰要了一次。   方影红着脸想,他居然真的和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钟形做了那种事,而且他们又是师生关系,还同住一屋檐下,方影发愁,以后自己该怎么面对钟形。   尽管他们已经法定结婚,但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他们约定好互不干涉,安分过完这几年就会和平分开。但昨晚的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事情完全在朝着他们预定行驶的轨道偏离。   方影不知道钟形是怎么想的,反正他自己是控制不了,也情不自禁。   还好钟形现在已经不在他床上了,方影简直难以想象,如果他和钟形相拥着醒来,那画面会是如何的尴尬。   他又不禁感叹,年轻人身体素质就是好,这小钟像是有使不完的精力似的,做了一整晚,第二天还能没事儿人似的去上学,啧。   而他累死累活一晚上,一会儿跪着一会儿仰着一会儿还要高抬腿的,筋疲力尽,现在还得爬起来去上班。   方影叹了一口气,挣扎着想起身,房门突然开了,钟形像进自己房间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你你…你怎么…还没去上学?”   方影脑子里刚过完一遍昨晚的激烈现场,主人公就出现在了他眼前,他忍不住语无伦次起来。   方影慌乱无措的样子撞进了钟形的眼里,他的视线缓缓落在方影身上,来回扫视。   方影在床上仰躺着,身上什么也没穿,腹部勉强被一截被子角遮盖起来,而他的脖颈、锁骨、肩膀、胸口、大腿根部全部落满了红红紫紫的痕迹。   钟形的眼神上下逡巡,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昨晚的杰作。   “你…你看什么看!昨晚又不是没看过!”   方影受不了钟形这么盯着自己,昨天疯狂的时候顾不上想别的,这会儿他意识清醒了,羞耻感和难为情就全部涌上了心头,恨不得现在挖个洞钻进去。   于是他着急忙慌地去抓被子,使劲往自己身上扯了扯,试图多遮住几分。   “呵”,钟形轻哼一声,挑了挑眉,收回了视线。   他注视着方影的眼睛,就那么看了方影几秒钟,什么也没说,脸上却闪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在一瞬间收回,恢复了往日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因为钟形也担心,自己再这么看下去,恐怕又要忍不住了。   “方老师,下楼吃早饭吧,我做了三明治。”   钟形启唇,朝着床边走过来,方影立刻警惕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却不小心牵扯到腰和下面那处,痛得皱了一下眉头。   “很疼吗?是不是我昨晚太用力了?”钟形快两步走到方影身边,扶住了方影在床上歪来倒去的身子,凑近方影的脸一本正经地说:“用不用我抱你下床?”   钟形清新的味道迎面扑来,钟形磁性的嗓音近在咫尺,钟形勾人魂魄的话语飘到方影耳畔,方影的脸轰地一下子爆红。   “不用不用不用…我我…我自己来,你别这么客气……”   草!方影在心里吐槽自己,说的这都tm是什么玩意儿,不就是和个小屁孩儿打了一炮么,至于这么怂?!   方影战术性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抬头看着钟形说:“咳,你下楼等我吧,我那什么…洗漱洗漱,换身衣服。”   钟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影,他眼神飘忽不定又故作镇定的样子着实有趣,钟形轻笑了一声,简短地回答了个“好”字,便决定放过方影,自己先下楼去了。   待方影磨蹭完下来,钟形已将三明治在餐盘中摆好,杯子里盛好了加热过的牛奶,餐桌当中还放了一盘种类多样、营养丰富的水果切盘,着实让方影惊了一下。   方影慢慢走到餐桌旁,看着这一桌丰盛的早餐,心下疑惑不已——钟形这小子搞这么隆重,难道是庆祝自己告别了处男?   “你今天上午没课吗?怎么现在还在家?”   方影咬了一口三明治,感叹钟形心灵手巧,简单的早餐也能做得这么好吃,他抬头问钟形,拿过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我在等你一起走。”   钟形专注地吃着手里的三明治,头也没抬地回道。   “噗——”方影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心里更迷惑了,怎么一晚上过去,钟形像变了个人似的,怎么变得…黏黏糊糊的。   吃过早餐,简单收拾了一下,钟形跟着方影一起出了门。   二人一起朝着车边去,方影走在钟形前面,他略微不自然的走路姿势被钟形看在眼里,尤其是腰和腿,看起来别别扭扭的。钟形快两步走上前,一把拿过了方影手中的车钥匙,说:“我来开吧。”   去学校的一路上,两人依然相对无言,气氛一时尴尬不已。   钟形本来就不爱多言,他倒是很习惯这样安静的氛围,方影则是不知道说什么,干脆闭嘴。   方影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奇怪,只要一靠近钟形,尤其闻到钟形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他好像就控制不住自己,就会清晰地记起昨晚的种种旖旎。   比如现在,他和钟形坐在这车里,密闭的小空间,二人离得又近,他感觉空气中都飘满了暧昧的气息。   终于捱到了学校,方影却仍然不能放松,因为他发现,钟形居然想载着他直接把车开进学校。   钟形一路开到了学校的停车场,踩了刹车停下,熄火,拔钥匙,率先给自己解开安全带,开门下了车。   然后他绕到副驾驶这边,帮方影打开车门,在方影迷茫的注视中,将车钥匙塞进了方影手中。   钟形俯下身,凑近了一脸懵的方影,薄唇微启,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方影脸上,像下通知似的对方影说——   “放学后等我,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放学后等我,一起回家。”   方影上了一整天的课,站得腰酸腿疼。他除了上课以外的时间,脑子里都在盘旋着钟形这句话。   身上的印记已经被他用长袖衬衫严严实实遮盖了起来,扣子系好最上面一颗,金丝细边眼镜一戴,就和平时无异。   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身体上的酸、痛、肿、胀等种种感觉还是提醒着他,让他时不时忆起昨夜放肆的一次又一次。   最后一节课,方影去了隔壁法学院帮同事代课,回经管系的路上,他的手机在裤子口袋里震动起来。   方影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以为是骚扰广告便没做理会,一直到手机屏幕自动灭掉。   然而过了一会儿,这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喂?请问您是?”方影边接电话边揉着腰,通往经管系的梧桐道静谧深幽,昨夜风起,梧桐叶刮落一地,方影的皮鞋踩在上面,发出咔嚓嚓的轻响。   “小影,我是连昊,今天正好来你们学校办点事,你在吗?我想见见你。”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熟悉得令人生厌,方影烦躁地回道:“没空。”随即挂断了电话。   连昊是方影的前男友,也是方影谈过的唯一一个男朋友,两人是在五年前分的手。   连昊和方影是高中同学,他们一起携手走过了几年温和无忧的岁月,从高中跨入大学,分道扬镳的却不仅仅是不同校的两个人,还有两人三年多的感情。   幼时曾亲眼目睹父母各自出轨的方影,一度不肯相信世间有所谓的忠贞不渝,在最需要爱的年纪,他就用厚厚的保护壳将自己裹起来,对所有人都冷若冰霜。   是连昊的出现,让他在那几年逐渐放下过戒心,然而也是因为连昊,方影重新钻进了壳里,再也没出来过。   大学第二个学期,连昊出轨了。方影至今记得他渴求已久的幸福完全碎成泡沫的那一幕。   那天,方影买了电影票去连昊学校,本想给连昊一个惊喜,却在宿舍门口撞破他搂着另一个男孩子亲吻。   一瞬间,方影的世界轰然崩塌。   他撕碎了电影票,跑回家把连昊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拉黑了连昊的电话号码和所有社交软件好友,彻底将连昊这个人从他生命中删除。   “呵。”不知道连昊又从哪里要来了他的联系方式,真是阴魂不散。   方影不屑地哼了一声,准备将手机放回口袋,却又听到它震动起来,他看也没看,接起电话就是一通呵斥:“我说了没空,你特么听不懂吗?”   “方老师,我确实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钟形低沉的嗓音自手机那端传来,方影一下子感到了从头到尾的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哦,是你啊,我以为是骚扰电话,你找我什么事?”   “你办公室没人,我在门口等你,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家吗?”   钟形站在方影办公室外的走廊上,透过窗户看着他一步步朝行政楼走来的身影,钟形的眼神沉了沉,直觉方影在说谎,继续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没空?”   方影顿了顿,企图搪塞过去:“哦,就是健身房骚扰电话,让我办卡,我说我没空,行了我快到了,挂了吧。”   方影刚出电梯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钟形,钟形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来回逡巡,导致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好像真做了什么背叛钟形的事一样。   “看…看我干嘛?”方影隔了一天再次见到钟形,还是不可抑制地脸发烫、心跳加速,想到等一下还要和他一起开车回家,在密闭的小空间独处,方影心底里某个地方就开始蠢蠢欲动。   谁让这只极品年下小狼狗的味道那么诱人,让老狐狸方影念念不忘。   “你收拾一下,我等你。”钟形收回了目光,在办公室外的座椅上坐下休息。   他看着方影从自己身前经过,看着方影走进办公室整理教案、资料,看着方影走出来冲自己招手,然后一起走进电梯。   仿佛只有面对面看见方影,钟形一颗悬着的心才能稍稍放下来。   进了停车场,方影走在钟形的前面,和他稍稍拉开一小段距离,钟形倒也没在意。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他的车走去,方影掏出车钥匙遥控着开锁,却看到车旁边走出来一个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小影,我来开车的时候看到了你的车,想说在这里等你一会儿,没想到真的等到你了。”   前段时间方影在酒吧遇到过连昊,那是他们时隔五年后第一次重见,连昊当时就冲上来抱他,被方影嫌恶地推开了。   方影早已放下了那段往事,经年累月,所谓世间真爱虽未再降临在方影身上过,他也照样过得洒脱。   只是再见到连昊,被连昊死皮赖脸地纠缠,听着连昊一往情深的虚言妄语,方影内心只觉可笑。   连昊又露出那副摇尾乞怜的样子,他迎上来,方影却只想当没看见。   方影绕过他身旁,径直往车边走去,却被连昊一下子抓住了手臂,他满含真诚地祈求:“小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他已经说了没空,请你放开他。”   钟形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扯下连昊抓着方影的手,轻而易举地甩到一边,看都不看连昊一眼,直接伸出手将方影揽了过来,熟练又自然地接过了方影手里的车钥匙。   “你又是谁?这是我和小影之间的事,和你无关吧!”   连昊看到钟形和方影如此亲密无间的样子,心生嫉妒,而方影更是一副任人摆弄的姿态,乖乖被钟形搂在怀里,护在身前,看得连昊更加眼红。   “我是他丈夫,请这位先生自重,不要再来骚扰有家室的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方影,钟形都懒得和这人多说一句废话,他狠戾地瞪了一眼连昊,将方影更紧密地往怀里搂了搂。   “我不信,小影,他看起来明明比你小,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这不是真的吧?”连昊还不死心,不依不饶地上前想要拉扯方影,又被钟形带着闪身躲开。   方影稍稍后退一步,轻轻按住了钟形紧握自己的手,直视着连昊的脸,缓缓开口道:“连昊,别白费力气了,我赶着回家,再说,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回家的路上,两人又一路无话。   到家后,钟形并未急于下车,他停好车、熄了火,先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心里的波动,接着扭过头就问:“刚刚那个连昊,是谁?”   方影看着车窗外的别墅,别墅前面站着两排银杏树,叶子已经开始蜕变出金黄色,他微微启唇,浑然不在意地说:“没谁,一个无聊的人罢了。”   钟形看着方影泰然自若的样子,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掏出十足的耐心继续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资格过问这些?”   方影一听这话,倒是有些意外,他转过脸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钟形,心里感到一阵讽刺,明明两人只是睡了一晚,钟形就能如此认真上心,而他和连昊谈了三年多,出轨也不过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方影轻笑了一下,问:“难道你有吗?这些事似乎和你无关吧?”   方影面上淡定,其实心情早已被连昊搅得一团糟,他懒得和钟形解释太多,此时此刻只想赶快下车回家,痛痛快快洗个澡,冲刷掉眼前这些可笑的画面。   但他刚一伸手去开车门,就被钟形一下扯了回来。   钟形将方影猛地按在车座椅靠背上,强势的吻铺天盖地冲着方影而来,直把方影亲得快要没了呼吸。   直到钟形终于肯放过方影的唇、松开禁锢的时候,方影听见钟形沙哑低沉的嗓音抚过他耳垂上的软肉、占有欲十足地对他宣告道——   “方影,我现在是你丈夫,是你男人,你的一切都和我有关。”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方影,我现在是你丈夫,是你男人,你的一切都和我有关。”   钟形结束了对方影暴风雨般压迫的吻,一只手强势地按压着方影削瘦的肩,一只手撑在方影身侧,紧紧盯着方影被亲红了的眼,恶狠狠地宣示主权。   方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原本心情正乱成一团,这会儿被小屁孩儿钟形霸道地啃咬了半天,无疑更添一层烦恼。   他抬眼,不甘示弱地回望着咄咄逼人的钟形,眼睛里满是不屑与莫名其妙。   “丈夫?男人?呵,真有意思”,方影抬起一只手,悠悠抚上钟形的胸膛,像故意找茬儿似的,伸出食指一下一下戳着钟形硬实的胸肌,眉眼间尽是轻佻:“我说钟形,你不是玩不起吧,我们俩昨晚不过就是打了一炮,你也成年了,至于这么较真儿么?”   方影轻飘飘地说完这番话,趁着钟形愣怔之际迅速收回了手指,不费力地推开了钟形按在他身上的手,解开安全带,开门下了车。   方影拖着仍旧酸痛的身子慢慢往家门口踱步,自嘲地笑了笑。   他自认为早已过了会动心的年纪,不相信世界上存在所谓的信任与真心,稳定关系也从来经不起时间和人性的考验,所以何必为难自己,让自己有可能陷入这种尴尬境地,再承担退无可退的风险。   所以他只会流连一时的痛快,乐得游戏人间。   只有钟形是个未知数。   原本以为是个高高在上的少爷,彼此保持好安全距离,井水不犯河水,日子就能这样无波无澜地过下去。   少爷的确是少爷,却也是个有脾气、有主意、有欲望,以及很有眼光的少爷。   方影如果早知道钟形这么纯情玩不起,他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钟形。   不会洗完澡湿哒哒地站在人家耳朵边吹气,不会随随便便带人去鱼龙混杂的gay吧找刺激,不会抱着睡觉,不会埋进颈窝闻味道,甚至那件鬼鬼祟祟偷来的衬衫也不会有。   更不会亲自将人带到自己床上,张开双腿,任人采撷。   方影习惯于给自己找后退的理由,一旦有陷入情感纠葛的苗头,他总是要第一时间掐掉。   可惜了,看来以后得离钟形远一点。   方影在玄关慢悠悠换好鞋,脱掉外套扔在一边,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然后窝进沙发里,静静发着呆。   钟形不紧不慢地锁了车,开门,换鞋,然后走到沙发旁,直接坐到了方影身边。   在方影又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中,他闲适地脱下外套,一颗一颗地解开他黑色衬衫的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   方影以为他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怎么钟形这小子还是阴魂不散。   他直觉钟形看他的眼神变了,那双眼睛里烧着一团火焰,正越烧越旺,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自己烧得灰飞烟灭。   方影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仰去,试图和越靠越近的钟形拉开一点距离。   他看钟形不说话的样子有点吓人,脸上的表情又捉摸不透,便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干嘛这样?我刚刚哪句话说错了吗?!你别过来!”   钟形终于出击了,他整个上半身伏下来,一只手臂越过方影的上半身,压迫感十足地撑在沙发背上,一只手解完了衬衫扣子竟开始解皮带,动作利落干练,一气呵成。   他着了火的眼睛盯得方影无所遁形,启唇:“方老师,非常抱歉,虽然你是我的老师,但这次,我不认同你的每句话,尤其是最后两句——”他的身体贴方影贴得更近,好闻的味道钻进方影的鼻腔,蛊惑着方影的神志。   钟形看着方影就像看着一只即将吞下的猎物,一字一句地说:“我年纪小,就是玩不起,就是较真,这火是你在我身上点着的,方老师,你得负责灭火。”   ……   ……   “方老师,以后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钟形咬牙切齿地威胁道:“我就弄哭你,弄坏你,弄得你再也下不了床。”   作者有话说:   完整版指路?weibo@家养二狗搜索“停车场” 第13章   秋日的阳光射进窗子,像毛茸茸的厚毯一样铺洒在方影身上,他陷进柔软的床榻里,周身感到被包裹的温暖和踏实,在香甜的睡梦中渐渐苏醒过来。   方影慢慢睁开眼睛,刚想抬手伸个懒腰,就看到了映入眼帘的钟形,好闻的味道围绕在他身边,一张俊脸近在咫尺,正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自己。   “咳…早。”   钟形肆无忌惮的目光盯得方影有些难为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回回碰到钟形,往日的嚣张和厚脸皮就都不见了。   “早啊,方老师”,钟形终于不再像个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看方影,他一只手臂伸过来撑在方影脸侧,俯下身贴近了方影,另一只手探到方影枕头下面,缓缓抽出一件熟悉的黑色衬衫。   钟形手拿衬衫,在方影脸前轻轻挥了挥,若有所思地盯着方影的脸色由红到白,似笑非笑地问:“方老师,这是什么?”   “是…你的衬衫。”   方影简直无地自容,决定把脸扭到一边不看钟形。   昨晚,方影又被钟形按着做了好几次,激烈又黏连,客厅沙发大概已经没眼看了。   后来,钟形甚至兴致大发,一路抱着方影上楼梯,每抱着往上走一步那里就动一下,方影哪玩过这么刺激的,还没走到床边就又被弄射.了一次。   钟形精力太旺盛,像不知疲倦似的要了方影一晚上,而方影似乎也被这只小狼狗感染了,尽情享受着被钟形拥抱的火热,两人像一对真正契合又幸福的情侣,紧紧相依,温暖彼此。   “我的衬衫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床上呢?”   钟形坐直了身子,轻轻掀开盖在方影身上的被子,一松手,衬衫被随意地丢在方影白皙削瘦的上半身。   钟形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影,直把方影看毛了,然后他就听见钟形带着挪揄的语气说:“方老师,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喜欢偷拿别人的衬衫?”   “我不是,我没,我……”   方影百口莫辩,脸烧红了,眼神躲躲闪闪,大脑一片空白。   他第一次做坏事就被当场抓包,没有比这更尴尬的时刻了。   “嗯?方老师,为什么要偷拿我的衬衫?你——”钟形凑到方影耳畔,蛊惑般地开口问:“不会是拿它做了什么坏事吧?就这么喜欢我的东西吗?”   不止耳朵,方影露在空气中的整个身子都变红了。   不可一世的妖孽方影,如今被一个比他小了六七岁的孩子压得抬不起头,这要是说出去,大概要被那些狐朋狗友笑死了。   但方影就是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衬衫是他偷的,他抱着睡觉来着,也没想还回去。   所以他没得辩解,干脆紧紧闭上了嘴。   “难道你暗恋我?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喜欢偷别人衣服的变态?”   钟形根本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方影,他继续不依不饶地逼问,方影终于被激到了。   他一把扯开胸前散着的黑衬衫,紧紧将它一角攥在手里,破罐破摔地承认道:“对啊!我就是个变态,那上了我的你不就是变态中的变态!”   方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钟形,他的视线让方影无所遁形,此刻只想赶快逃跑,于是方影使足了力气去推趴伏在他身上的钟形,却怎么也推不开。   钟形终于不再逗弄方影,他用一只手就轻易抓住了方影在他身上作乱的双手,将它们并握在一起,郑重地放在他的胸膛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认真道:   “方影,做我的人吧。”   这是第几次被方影搅乱心绪,钟形已经记不清了。   一开始,他和方影的婚姻是一场不费吹灰之力的交易。方影爱热闹,而他喜静,两人无须多言,不争朝夕。   哪怕同住一屋檐下,见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后来,他们偶尔会坐在一桌吃饭。   看着方影津津有味吃着自己做的一桌子菜,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钟形的思维偶尔会发散,然后跟着风一起飘远。   他会想象没有自己在的过去许多年,方影一个人的时光是如何度过的。   再后来,他被方影的手“玷污”了那么一次,目光就开始不自觉地追着方影。   他不明白方影为何总是一脸无所谓,不清楚方影为何热衷于扮演两个角色,更加搞不懂为何方影总爱沉迷和流连声色场所、却还是看起来很孤独。   偏偏方影还总是无所畏惧地过来招惹,戴着一副游戏人间的面具,大胆地撩拨,却又不负责任地跑掉。   原本想算了,或是远远躲开,钟形没对谁上过心,一切因方影产生的情绪都令他感到陌生。   直到他看见别的男人靠近方影,发觉别人看方影的眼神令他心烦,别人对方影动手动脚更是碍他的眼。   钟形记得踏进方影别墅的那一天,那人就在大门前那么懒洋洋地站着,看自己拿行李、下车、进门,望向自己的眼神直白而露骨,笑得很轻佻,而钟形当时应是面无表情的。   他们就这么住在了一起,没有浪漫婚礼,没有俗气仪式,没有收到世人的祝福,也没有两情相悦的心意。   那时候的钟形大概也没料到,有一天他会开始在意方影,想靠近,想占有。   不想让方影的眼神在别人身上徘徊,不能忍受方影被别人触碰,不愿意方影和任何人有纠葛,只想把他变成自己一个人的,把那具温暖的身体,完完全全抱在他一个人的怀里。   所以他认真地看着方影的眼睛,说:“方影,做我的人吧。”   “啊?”方影惊呆了,腿也不挣扎了,手也不乱挥了,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来真的啊?你想跟我谈恋爱?”   方影突然就开始紧张了,他既不想从钟形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但如果钟形否认,他似乎又会有些莫名失落。   突然,方影的手机响了。   他长舒一口气,这电话可太及时了,迅速将他从极度尴尬的边缘拯救了过来。   “喂,爷爷,什么事啊?”   方影观察着钟形的眼色,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这可是方老爷子打来的,他不得不接,堂堂正正。   “小影儿,过两天就放假了,我一老战友包了个小岛过生日,我带你跟小钟一起过去,你俩准备准备,把时间给空出来。”   方老爷子交代完,又叮嘱了几句方影便挂了电话。   趁着刚刚接电话的功夫,方影的脑子已经飞快地想出了应对措施。   他看着钟形年轻英俊的脸,眼睛描摹着钟形充满力量感的身体,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方影早已抛却了对世俗恋爱的渴求,对稳定关系嗤之以鼻,于是他扬起嘴角,笑出好看的弧度,对钟形说:“好,我做你的人,你当我的炮.友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好,我做你的人,你当我的炮友吧!”   方影看向钟形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将内心的疑惑和不安都暂时压下,笑盈盈地看着钟形,一脸理所当然。   “你找死吗?方影,谁要跟你当炮友!”   钟形的脸色微微变了,眉头紧紧皱起来,眼里逐渐凝聚起一团火,手一伸,拉扯着方影的手臂就大力将人拎到了跟前。   这应该是钟形第一次对方影动怒,那张平时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竟充满着生动的情绪,方影倒没怎么被吓到,反而觉得这样活生生的钟形看起来顺眼多了。   “哎呀,疼疼疼……”   方影恃宠而骄,知道钟形心里有他便开始对钟形耍赖皮,他一边皱着眉喊疼,一边撅着嘴小声撒娇:“老公…你轻点好不好呀?都把我捏疼了……”   “你叫我什么?”   钟形一听这话,手上的动作更不淡定了,他两只手都握住了方影的手臂,牢牢将人锁在怀里,凑近方影的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叫你…老公啊!不是你说要当我男人的么,我们又结了婚,我这样叫你有什么问题吗?哎呀你能不能先松开我,好疼……”   方影泛着潮湿的眼望向钟形,直把钟形看得无端害起了羞来。   钟形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终于放开了禁锢方影的手。   但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方影,向方影索要一个答案:“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咱俩要么当炮友,我也很喜欢跟你做;要么我就当你没说过这件事,以后我们还是各过各的,直到协议离婚,就这样。”   方影轻轻揉着被钟形捏红了的手臂,抬着头直视钟形,眼神不躲不闪,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钟形紧抿着唇盯看方影,彼此大约沉默了两分钟后,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似乎在心里下了一个特别大的决定。   “行,当炮友可以”,钟形的身体又重新贴了过来,双手握住方影瘦弱的肩膀,将他再次推倒在床上,整个身子照着方影的压了上去,鼻子碰着鼻子、脸擦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方影漂亮的脸,咬着后槽牙凶狠地说:“但从现在开始,你只能跟我做,再也别想招惹别的男人。”   然后,他寻到方影因吃惊而微启的唇,干脆利落地吻了上去。   方影被亲得七荤八素,钟形年轻的身体太具有诱惑力,没一会儿,两人就又擦枪走火了。   再后来,方影当然是又被新晋炮友钟形小狼狗压着狠狠弄了一顿,但他其实可开心了,被钟形搞得心满意足。   做到最后,方影甚至在心里小小窃喜,钟形啊钟形,果然是个小孩子,一声“老公”就给哄好了。   三天后,七天长假正式开启,钟形和方影乘着飞机踏上了去S岛的路途。   一下飞机,二人就被海岛上温暖湿润的空气包围住了,方影伸了伸懒腰,两手空空,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将钟形无情地甩在了身后。   钟形倒也不恼不怒,他拉着两人的行李箱,慢悠悠地跟在方影身后走着,偶尔抬头看看方影。   钟形的脸上还是看不出明显的情绪,但似乎已没有从前那么冷冰冰了。   因为眼里有了在意的人,只要这个人在自己视线里,他就会觉得安心。   “爷爷,我和小钟已经到啦,现在在去酒店的车上了,嗯嗯,好,那晚上一起吃饭,拜拜爷爷~”   方影笑嘻嘻地和方老爷子打完电话,开始在车后座不安分地动起来。   “你过来点儿,腿给我躺一下。”   自从和钟形确定“关系”后,方影就开始变得更加恣意妄为,放飞自我放飞得名正言顺。比如这会儿,他正用手指头不客气地一下下戳着钟形的手臂,对着钟形颐指气使。   钟形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听话地朝着方影靠了过来,乖乖伸出腿给方影靠,方影嘴角上扬,得意地把自己的头放在了上面。   “我腰酸死了,你快点给我揉揉呀~没眼色!”   方影躺在钟形腿上夸张地扭动着身子,毫不顾忌前面司机的脸色,又开始给钟形派发新任务,他伸出手去抓钟形的手,然后直接拿着那只大手放在了自己腰上,指使钟形帮他按摩揉腰。   钟形还是半点儿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方影抓完手就自顾自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小狼狗的伺候,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一句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而后是钟形低沉磁性的一句“好”。   紧接着,方影听到钟形低下头对他说:“是我不好,昨晚太用力,下次不会了。”   一听这话,方影猛地睁开了眼睛,皱起眉“啧”了一声,抬起头狠狠瞪了钟形一眼,一巴掌拍在了钟形腿上。   动静太响,连前面的司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   钟形却淡定得不像话。   他轻轻勾起一边嘴角,对上方影的双眼,悠然无声地坏笑。方影的眼神对他完全没有杀伤力,这一巴掌也轻得跟挠痒痒似的,但看到方影炸毛,他的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得意。   这招挺幼稚的,但治方影,正好。   到了酒店,方影继续当甩手掌柜,他一屁股坐在酒店大堂休息区的沙发上,身子一歪,抱着臂看钟形在前台办手续。   而钟形对方影堪称溺爱,他不仅顺顺当当地办完了手续拿了房卡,还专门又到休息区来找方影,一手拉着箱子,一手牵着方影,将人领走了。   晚餐时分,钟形和方影双双出现在了方老爷子提前告知他们的包间里。   俩人虽然性格千差万别,在尊老爱幼这项传统美德上倒是观点非常一致。他们到得很早,踏进包间的时候,发现里面还空无一人。   “我想喝酒,你帮我要。”   作天作地的方影又开始了他的表演,这次钟形却没顺着他来,直接回绝道:“不行,明天还要参加爷爷战友的生日会,今天就别喝了,你乖。”   方影本想再闹一下,却莫名被这句“你乖”给哄到了,于是暂时偃旗息鼓,闷声说:“行吧行吧行吧,那你给我要杯橙汁,我只喝鲜榨的。”   “行”,钟形伸出手摸了摸方影的头,完全忽略自己比对面这位选手小好几岁的事实,反而像个成熟的大人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说:“我们方老师真听话。”   方影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行啊,这小子够可以的,招儿挺多嘿!   方影其实本来也没这么“要”的,没这么矫情做作,也从不是个“事儿逼”,可他真的受不了钟形对他莫名其妙的好、默不作声的宠,他已经许多许多年没有谈过恋爱了,适应不了这种走心的路子。   所以方影只要看到钟形,总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好打破这种肉麻的相处。   而钟形早已识破方影。   那天那句回复,那个同意当炮友的答案并不是钟形无可奈何,也不是心大,更不是所谓妥协。   相反,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他已经做了方影的男人,他还要做方影一辈子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爷爷,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多来陪您的,嘿嘿!”   钟形的手摸着方影柔软的脑袋,一脸宠溺,正低头看他微红的脸和变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这时候,包房的门开了。   四五个人簇拥着方老爷子进了门,方影听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说话声音,禁不住抬起头来。   果然,他看到了依偎在方老爷子身旁亲呢说话的某个人,某个方影不怎么待见的人——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方晓续。   “哥!”   方晓续原本正搀着方老爷子往包房里走,歪着头亲亲热热地和方老爷子撒娇,进门一看到方影和钟形,立刻松开了手,轻快地一路小跑到沙发边,娇滴滴地和方影打招呼。   “哥,我回来啦!在国外这么多年,真的是好想好想你和爷爷啊!”   方晓续凑近了方影,想伸出手抱一抱他,又似乎有些忌惮方影,只能站直了身子,脸上满是殷切,期待从方影眼中看到回应。   “哦,你们一家人在国外呆得不舒服么,这么早回来干嘛?”   方影坐在沙发上,身体慢慢向后靠,抬起头看方晓续微微胀红的脸,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钟形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朝方晓续点头示意后,便越过二人和方老爷子打招呼去了。   “我…我其实不喜欢国外的,我是真的想哥了……”   方晓续朝前小小挪了一下步子,面上显出一丝局促,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看起来人畜无害。   “行了,哥儿俩坐过来慢慢叙旧,光顾着自己说,都不陪我这个老头子了?”   方老爷子脸上挂着慈祥的笑,给随从的管家、手下递了个眼神,几人为包房里的主子们安排好了座位就退了出去。   方老爷子坐主位,方影和方晓续分别坐在他两侧,钟形则挨着方影就座。   服务员端着盘子上菜,一道接一道佳肴轮流呈上了桌。   钟形时不时就给方影夹菜,方影像拿架子似的,吃得又细致又慢,身前的餐盘里没一会儿就堆满了。   “哎呀别给我夹了,我都来不及吃。”   方影用手肘捅了捅钟形,看着钟形一脸理所当然,忍不住朝他小声地抱怨。   “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晚上好,请问这杯鲜榨橙汁是哪位客人的呢?”   一名服务员端着新鲜的橙汁推门而入,对一房间的人恭恭敬敬地发问。   “给我吧”,钟形冲门口抬手示意,接过了服务员手里的橙汁,说:“谢谢。”   然后转头轻轻放在了方影面前,眼睛盯紧了方影,像警告般一板一眼地对他说:“太凉了,放一会儿再喝,乖。”   方老爷子低头吃菜,筷子和嘴不停歇,假装不在意地关注着钟形和方影的互动,全程笑而不语。   方晓续也在看,他从他妈那里知晓了方影结婚的消息,也打听到方影和结婚对象并不熟悉也没有感情基础的事实,以为方影这次还会像从前一样,只是和人玩玩而已。   现在看来,却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他看到,一向不肯屈从于他人的方影此刻却表现得意外乖巧,只是嗔怪地瞪了钟形一眼,闷闷地说:“唔,知道了。”   两人之间萦绕着一种浓厚又微妙的气氛,将这房间的其他任何人都隔绝在外。   方晓续喝了一口水,看向二人的眼神变了变。   “我可以叫你小钟哥吗?小钟哥你真体贴,对我哥好好啊,真让人羡慕~”   方晓续扬起脸,笑盈盈地看着钟形,眼里像有星星在闪烁,似乎并未注意到方影眼里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异样。   “谢谢,主要是方老师比较乖。”   钟形脸上的表情终于松懈了一些,他扭头去看方影,嘴角向上勾了勾,给了方影一个暧昧不明的眼神。   “啧!”方影又狠狠白了钟形一眼。   他觉得钟形越来越得瑟了,尤其喜欢当着别人的面调戏自己,简直肉麻得让他受不了。   方晓续嘴巴弯了弯,注视着二人,脸上仍旧笑着,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   不远处,方老爷子拿起餐布擦了擦嘴,掩饰着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第二天晚上,方老爷子带着方影他们前往岛上的城堡酒店,一同参加了王姓战友古稀之年的盛大生日宴会。   宴会大厅办在楼顶露天草坪,橙黄色的夜灯一盏盏亮起,城堡酒店临着海,热风拂过,卷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方影在方老爷子面前不敢造次,一整天素面朝天,晚上来到这么华丽的地方,身上也只穿一件轻薄的白衬衫和浅蓝色短裤,看着规矩又乖巧。   钟形则穿着方影喜欢的那件黑色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手上始终牵着方影,走到哪儿都不肯松开。   “爷爷,这个岛好漂亮呀!我第一次来这里,好想让哥和小钟哥带我出去逛逛,你能不能帮我和他们说说呀?”   方晓续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期许的表情,双手轻轻晃着方老爷子的胳膊,小声地磨着他撒娇。   “小影儿,你和小钟一会儿带晓续到处走走吧,这个岛晚上很漂亮,你们年轻人可以出去玩,就不用一直跟我们这群老帮菜呆在一起了。”   方老爷子语毕,聚在身旁的几位德高望重的战友纷纷笑了起来,声音带了些许苍老,是岁月消磨了尖锐,在老辈们身上留下的平和印记。   钟形租了辆车,开车带着方影和方晓续绕着岛转悠,车顶缓缓收起,三个人暴露在空气中。   夜晚的海风吹在脸上,温柔又清凉。   三人相对无言,车子开到了一条霓虹闪烁的街道上,路边的店蒙着一层神秘兮兮的灯雾,像是在向入夜时分的万物招手,尤其针对那些不肯乖乖回家的人。   比如方晓续,他试探性地“嗯”了一声,伸出手朝前指,在夜风轻吹过的声音里对坐在前排的二人发问:“哥,小钟哥,我们去那个店里玩一下好不好呀,看起来好像很有意思呢!”   方影一向懒得和方晓续争什么,这次也一样,嘴里咕哝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钟形定睛看了一眼那花里胡哨的酒吧大门,不禁皱起了眉头,但看这对冷淡的兄弟俩难得达成共识,他也不好开口多说什么,于是转动了方向盘,朝着那家夜店开了过去。   车停好,方影打头阵,带着钟形和方晓续走了进去。   一进门,熟悉的气息迎着方影扑过来,无论在哪里,酒吧、夜店永远都能变成他的地盘。   方影拉了个服务员,三言两语给他们找了个舒服的卡座。   方影首先落座,钟形紧随其后坐下,方晓续便顺势贴着钟形坐了下来。   酒水很快上了桌,方晓续眨着眼睛对方影和钟形笑,举着杯子和二人敬酒。   方影陪着喝了几杯,眼见方晓续的眼睛都快粘到钟形脸上了,还越坐越近。大概是酒吧里人太多,他觉得胸口有点闷。   方影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去下洗手间”,就匆匆离开了座位。   钟形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方影,直到他消失在了拐角处。   待方影走后,方晓续和钟形又客套了几句,钟形接了他递过来的酒,听着他在耳边的赞不绝口,面上保持着风度,默不作声地喝下。   “小钟哥,我哥真的是很有魅力啊~”方晓续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酒吧里的音乐声很大,他凑到钟形耳畔,伸出手指悠悠指向某处,轻声说:“你看,他到了哪里都是那么吸引人呢~”   钟形原本又想应付过去,简单回答方晓续一句就行,可听到他后半句话,精神突然就集中了起来,猛地抬起头,顺着方晓续的手指看了过去。   在方影刚才消失的拐角处,他正靠着墙壁站着,手臂悠然搭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肩头,男人的手也不安分地搂着方影弱不堪折的腰。   钟形看不到方影的正脸,也无法辨认他贴近男人耳侧的时候在说什么,听不见方晓续的喋喋不休,也无视了酒吧里嘈杂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   他站起身,感到一团裹挟着火的热浪正朝心头涌来,眼里渐渐聚起了戾气。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美人儿,自己来的?”   方影从洗手间出来,刚走到拐角处,就被一个高大的陌生男子拦住了去路。   陌生男子身材壮实,肩宽腿长,头发向后梳着,长相偏中上等,只是一开口,就带了一股浓浓的油腻感,让方影感到不适。   方影习惯了在声色场所和人周旋,哪怕是拒绝人也要拿出该有的礼仪,因此他并没有粗暴地推开对面的人,而是委婉一笑,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   陌生男子见方影对自己笑,反而开始得寸进尺,毫不客气地把手放在了方影的腰间,极其轻而暧昧地捏了一把,给方影递了个了然的眼神。   方影轻笑了一下,直觉无趣,朝着陌生男子凑了过去。   酒吧里嘈杂的电音舞曲连续不断地播放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贴身热舞律动,方影的上半身越来越靠近陌生男子,几乎快要贴上他的侧脸,凑到他的耳畔笑着说:“不是,我和我老公一起来的。”   方影说罢,便利落地退开了,自觉和对方拉开一段距离。   陌生男子大惊失色,面上的尴尬无所遁形,张了张口,想要道歉,放在方影腰间的手却突然被人大力拎起,又被狠狠甩到了一边,整个人也跟着向后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谁啊你!有没有长眼?!”   陌生男子被突然推了一下,气急败坏,身形刚稳住,就开始朝着对面的罪魁祸首破口大骂。   钟形跨越过人海,翻越过声浪,怒气冲冲地来到了方影身边,还未开口,先给了觊觎方影的陌生男子一个肢体警告。   方影目睹钟形如此激动,吓了一跳:“钟形?你来找我?”   钟形并未立即回答方影,他的眼神盯死了对面的陌生男子,怒目而视,狠戾应道:“我看是你没有长眼,他一个有主的人你也敢乱摸乱碰!”   紧接着一个箭步冲上前,抬起手就给了陌生男子一记重拳,直接将人揍趴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   陌生男子本也高壮,甚至看起来比钟形还要壮一些,却没料到是个绣花枕头。   钟形到底是练过跆拳道的,这会儿情绪上来了,冲动之下出手就没个轻重,这么一拳下去,直接将那人打得脑子嗡嗡作响。   一旁的方影吓得轻呼出声。   他从没看到过这么吓人的钟形,情绪起伏如此之大,简直让他害怕。   钟形还想弯下腰去再往人身上补几下,被方影及时拉住了。   方影拉着钟形的胳膊用力往后扯了扯,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别打了钟形,再打下去该出事儿了,他没怎么样我,咱们快走吧!”   钟形猛地扭过头来看方影,眼神里没及时收回来的戾气差点把方影吓得丢了魂。   钟形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平息着心中源源不断升腾起的怒火,冲方影没好气地甩了一句:“回去再说。”   方才方晓续稍作挑拨,钟形立即就窜了火,这会儿又冲上来对着人大打出手,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钟形出手过于干脆利落,方晓续看得眼都直了。   他默默地用手机记录下这一切,等拍完了全程,才将手机收起来,慢慢走向事件冲突的现场。   方晓续弯下身来,也作劝说姿态,双手向后拉扯着钟形,一脸担忧,开口帮劝道:“是啊小钟哥,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回头闹大了被爷爷知道就不好了!”   然而钟形只是扭头轻蔑地瞪了他一眼。   钟形没过多回应,同时甩开了他和方影的手,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回酒店的路上,车里的氛围低到了冰点。   咸湿的海风顺着车窗窜进来,吹散了方影的发,也吹乱了他的心绪,他扭头看向钟形,这样的钟形陌生得仿佛从未认识过,方影心里没有一点底。   三人像来时一般相对无言,气氛却比那时更加冷冰冰,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有某种更激烈的对峙萦绕在方影和钟形之间,蓄势待发。   方晓续的房间和方影钟形不在一层,他先于二人到达楼层。   出电梯之前,方晓续站在二人身后,畏畏缩缩地开口劝慰:“小钟哥,你千万别生我哥的气,谁让他一直都这么招人…喜欢呢,也不是他的错啊,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   装模作样表演完毕,方晓续低着头出了电梯,慢慢挪着步子朝房间走去。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方影和钟形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浅笑。   这番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加深了钟形的怒气。   电梯到了他们入住的那一层,“叮”一声门开了,钟形不由分说抓着方影的手臂就把人往前带,力气大得惊人,方影的手腕子都被捏疼了,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方影任由钟形大力抓着手往前走,使足了劲却也甩不开钟形的手,皱着眉头咧着嘴喊道:“哎哎啊…你轻点儿,弄疼我了!钟形你先松开我!!”   钟形根本不为所动,充耳不闻,直接将方影一路抓回了房间。   房门刚一关上,钟形就大发慈悲地松了手,方影握着自己的手腕轻轻地揉,上面的红痕看着太显眼,他一边慢吞吞地换着鞋,一边低着头委屈地小声抱怨:“疼死了,我招你惹你了啊,这么用力……”   话音未落,方影就被钟形一个大力翻转过去,身体撞在门上,脸也差点磕了上去。   钟形贴上来,压迫着方影的背,将方影狠**在门板上,冷绝低沉的嗓音在方影耳边响起:“你也知道你招我惹我了,嗯?”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你也知道你招我惹我了,嗯?”   钟形的手抚上方影的侧脸,顺着他瘦削的下巴、白皙的脖颈、单薄的肩膀,一路轻抚过去,隔着薄薄一层白衬衫,两根手指用力一捏。   方影被捏得浑身抖了一抖,害怕地挣扎起来,开口轻呼:“啊…痛…你轻点儿!”   ……   钟形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在方影背后重新响起来:“很痛吗?那你怎么成这样,方老师?”   方影直觉钟形此时的状态不大对劲,根本不像是兴致盎然想要和自己做的样子,反而觉得他周身正在散发一种冰冷到极点的气息,让方影开始有些害怕。   方影的身体被钟形死死压着调转不过来,使劲回头,想要看看钟形现在是个什么表情,急切地问:“钟形,你到底怎么了?你想做,我们回房间好不好,不要在这里啊!”   然而,方影还未能扭过来看清钟形的表情,就被钟形掐着下巴大力扭转了回去,脸只能面对着木质门板。   ……   方影也有点生气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哪里惹到了钟形,闷着声音低吼:“你要干嘛?钟形,你有话好好说行不行,你真的弄疼我了!”   ……   ……   “方影”,钟形警告:“我要你向我保证。”   ……   作者有话说:   完整版见weibo@家养二狗 第18章   激烈汹涌的情事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方影快要散了架的身子骨,还有睡过头误了时间的回程航班。   正午的阳光钻进了窗帘缝隙,明晃晃地投射到抱在一起的二人身上,白色的酒店被单表面映上了一道晃眼的长条形光斑。   方影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旁边躺得心安理得的钟形,以及死死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从和钟形做了以后,方影就爱上了这种唯有钟形能带给他的灭顶快感,露骨、痛快、直截了当。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刺激。   但,绝不是像昨天晚上一样的体验,情绪的宣泄大于情欲的交融,恶劣中还带着一点伤人。   像是要把方影的尊严抽走似的,钟形不管不顾方影的感受,用高高在上的方式将他按在身.下狠狠碾压。   方影想挪动一下身子,腰部以下传来的剧烈酸痛让他直接放弃并投降。   于是脑海里就闪现出了昨晚昏睡过去之前的一幕幕画面。   被压在冷冰冰的大理石茶几上的,双腿被大力分开,被钟形折叠着按压在身体两侧,从正面彻底贯.穿的画面。   跪在大理石茶几上的,膝盖都跪红了,实在受不了想往前爬、被钟形一把捞回来,从后面深深进入的画面。   最后被抱到床上的,侧着身子,一条腿被抗在钟形肩上,以一种更为深入的姿势被占有的画面。   如此这般折腾,大钟形几岁的方影最后当然是被做得昏睡了过去。   “嘶——”   仅仅是稍微曲了曲腿,下面就如同撕裂一般地疼了起来,方影皱着眉头,小声轻呼。   压在身前的手臂动了动,钟形也醒了。   感受到钟形的动静,方影收回了原本瞪过去的视线,索性闭了眼睛,懒得看某人。   昨晚某人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打桩机,无休无止地发泄,疯了一般地干他,直到把他干晕过去,说话态度还差劲到极点,那今天就休想得到好脸色。   呵,怎么没把你给累死啊。方影在心里默默骂道。   “醒了?”   钟形撑着一只手臂,用不同于昨晚冰凉冷静到极点的声音问话,刚醒来的嗓音里还带着一点沙哑。   那本应是方影最喜欢的性感声线,此时听来却只觉心里难受。   钟形见无人回应,便侧过身子来看方影重新闭紧了双眼的脸。   白皙的皮肤,抿在一块的嘴唇,钟形看不到方影眼睛里的情绪,只能看到他微皱起的眉头,心里知道是昨晚把人弄得狠了,这是在跟自己闹情绪,不高兴了。   可是谁让方影允许别的男人对他动手动脚了?不遵守约定的人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钟形把心头差点又要冒出的不悦情绪强压下去,耐着性子又问:“有没有不舒服,很疼吗?”   还是无人回应,只有不太平静的呼吸声在诺大的房间里此起彼伏地微响。   钟形翻身过来,双臂撑在方影身侧,自上而下俯视了他几秒,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软下心轻轻说:“好了,是我昨晚弄得太狠,对不起,我道歉。”   方影终于舍得睁开了双眼,钟形眼睛亮了亮,却在下一刻慌了神,眉头紧锁。   因为他看到,他的方老师眼里蓄满了泪水,模糊着原本时而会妖冶时而会慵懒的眼神。   钟形看不清、读不透方影眼里的情绪,只能看到他似乎在强忍着眼泪,不肯让它们从眼眶里流出来一丝一毫。   原本方影没想怎么样,没觉得自己有多受挫,没有要死不活,更加认为自己不可能会哭。   但他刚想开口说话,想无所谓地骂一骂钟形,想给自己挽回一点尊严,结果一开嗓,声音里居然沙哑得带上了哭腔,显得他没出息极了。   “我…咳…到底哪里惹到你了啊?”最终,方影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因为想看着钟形说话,头一抬,盈在眼眶里的泪珠就不自然地掉了出来,眼尾都发红了,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   话说得也不利索,方影简直像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本就没捡起来的自尊心,这下更被自己这幅哭哭啼啼的蠢样子弄得支离破碎。   这是第一次在情事之外看到方影哭,钟形一下子就慌了:“怎么还哭了?我……”   到底是年纪小一点,经验不足,看着方影咬着下嘴唇拼命忍泪的样子,钟形实在于心不忍。   为了避免压着方影,钟形单腿跪在方影身侧,俯下身来贴近他,一只手撑在旁,一只手轻抚他的侧脸,小心翼翼地与他对视着。   而后,他的眼神终于温和了下来,柔声道:“我就是…昨晚看你和酒吧那男的勾勾搭搭,你还凑到他旁边亲热,我一时气不过,就…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我跟你好好道歉,行吗?”   方影再次被钟形好闻的味道包裹住,被钟形温柔好听的嗓音蛊惑,被钟形温热的大手抚摸,就如同鬼迷心窍了一般,就想快点原谅他,想让他抱抱自己。   “我没有——”方影瓮声瓮气地开口:“我没有和他亲热,他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来的,酒吧那么吵,我只是凑过去告诉他,我是和我…老公一起来的。”   最后的“老公”两个字仿佛被方影吃掉了似的,说得含糊不清,暧昧不明。   甚至像个没经验的少年似的,明明之前明着暗着叫过那么多次,居然还能自顾自羞红了脸。   听到这话,钟形瞬间错愕。   抚弄方影的手停顿了下来,硬梆梆地架在方影侧脸上,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方影,简直快要把人看发毛。   方影被盯得脸更红了,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钟形的债,要他这辈子卖身卖心来还。   因为他觉得,自己心里某处好像有点动摇了,但还不是很确定。   这是他很久没看过的眼神,是一种纯粹、直白、占有欲十足的,甚至可以说是含了某种爱意的眼神。   他有些被吓到了,第一反应便是想退缩。   方影扭过脸,伸手想去摸手机,用看时间做掩饰,不想承认内心的波动,怕眼神将情绪外露。   总觉得在床上躺了太久,窗帘只透了一条缝隙,外面的阳光不知道强不强烈,太阳是在当空悬挂着,还是稍稍偏离了正中位置一点点。   有蝉鸣声闷闷地在外面响起,窗户紧闭着,这个岛上的海风没有吹进来,只有空调出风口在平静又柔和地散着冷气。   不过,方影还没摸到手机,手就被钟形抓住了。   他下意识扭过脸来,眼里的慌乱和或许尚未明朗的心动就撞进了钟形的视线中,被钟形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看见钟形微微启唇,用他钟爱的磁性十足的嗓音说:“方影,和我在一起吧,不是当炮友,我想做你真正的男人,想让你当我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现在是正午一点钟,今天外面的阳光很强烈,太阳几乎是在当空悬挂着,从正中间的位置强烈地向大地发射光和热。   方影和钟形住的酒店临海,裹着热气的海风环绕在酒店周围,不远处的海浪随着风吹一下下往岸边涌来,拍打出水花,在艳阳的照射下泛着盈盈亮光。   而这一切,方影都看不见、听不到。   他的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直视钟形。   怕对上钟形那双眼睛,将他胆小怯懦的内心看得透彻见底。   方影定了定神,重新竖起保护壳,冷漠又温柔地轻声说:“你已经是我男人了,咱们都结婚了呀……”   却被钟形直接打断:“我说了,不当炮友,我要和你发展正当情侣关系。”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方影拣回一点自信,扭过头来看钟形的眼睛,用目光描摹着钟形年轻英俊的面庞。   方影笑得异常开朗:“噗哈哈哈,我们怎么不正当了,你跟我连结婚证都领了不是吗?再说,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我除了你也没和别人乱搞啊,你在不放心什么?”   “行,你不承认没关系”,钟形的手揽上方影的腰,稍一使力,将他带到身前,彼此胸膛贴紧了,说:“方影,你游戏人间的角色扮演也该到时候了,别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躲我没用,你躲不掉的,其实你根本就是胆小又脆弱,有种你就一辈子别跟我离婚。”   钟形的手沿着方影的腰际一路游走,经过平坦的小腹、光滑的脖颈,最后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反正我有这个自信,你有吗?”   方影被钟形紧紧搂在怀里,秘密全部被揭穿,保护壳一碰就碎,被迫去看钟形坚定的眼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而后他像是终于败下阵来,轻叹一口气,浑身紧绷着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放心地瘫软在钟形怀中,垂下眼帘,无力地说:“行,我跟你试试,我可以当你的男朋友,但我做不了任何保证,一辈子那么长,谁也说不准未来的事。”   有这句话,钟形就有信心抓住方影,不再松手。   他高兴地将方影按在怀里,像只大型犬一般信赖着主人,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下来,把头抵在方影肩膀上,声音明显缓和了许多,嘴角像带着笑意般,只简短说了句:“好,我等你。”   方影被钟形死死压着,简直要透不过气来,但感觉到钟形的情绪明显变好了,方影又觉得被他稍微压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这种愚蠢的想法,因为他感到自己又被某人那处精神十足地抵上了,硬得不像话。   “你怎么没完没了啊!能不能饶过我”,方影双手没什么力气地推拒钟形,抱怨道:“我真的很累。”   晚上的钟形像狼,白天的钟形似虎,无论如何,他都绝不会放过将方影吃干抹净的机会。   钟形目露凶光,伸手去扯方影身上缠绕的被单,将他红一块紫一片的身体袒露在眼前,目光肆无忌惮在上面扫荡,平静地说:“很抱歉,方老师,不能。”   最终,方老爷子的管家还是帮两人改签了机票。   等到钟形将方影按在床上又要了两次之后,两人终于意识到错过航班的事实,干脆又续了一天房,踏踏实实在海岛上彻底放松了一天。   方老爷子身体状况不稳定,方晓续也陪着先回去了,留下方影和钟形二人,难得多了一天度蜜月的二人时光。   钟形开着昨晚租来的车,带着方影去吃小海鲜,去坐游艇,去沙滩上晒太阳,到海边游泳。   方影被钟形折腾了一晚上加一中午,身体还没好利索,站在游艇上吹吹海风可以,沙滩上晒晒太阳也行,游泳就算了,他看钟形游,露出矫健的身姿和挺拔的曲线,钟形也没让他吃太多生冷的海鲜。   但方影心情格外好。   大约是伪装了这么多年,自己都快要被自己浪荡人间的精神给骗到了,却终于遇到一个认死理的钟形,非要缠着他不松手,非要拿他年轻的真心来试探。   也不是不可以给钟形一个机会,所以方影说试一试。   若能长久,皆大欢喜,若不合适,还有退路。   短短的几天假期过完,方影和钟形又要恢复回学校的日子了。   这天课上完,钟形便来到方影办公室找他,准备和他一道回家。   办公室依旧锁着门,老师们大概都去上课了,没人回来。   钟形面对走廊的窗站直,透过窗子往外看,搜索着心爱之人的身影。   没一会儿,方影高瘦的身形进入了钟形的视线,而同时,他身旁还跟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非常熟络地将手臂揽在方影的肩上,而后又被方影玩笑般拍掉,与方影一道说笑着朝办公楼走来。   钟形皱了皱眉,放在腿侧的手微微握成拳,又松开。   “好笑吧?我们班可比你们班有意思多了!对了小方老师,你今晚有空没,我请你吃饭吧?”   两人的声音从电梯门开启后朝着钟形飘来,离他越来越近,钟形听到那男人对方影发出邀请,刚松开的拳头又不自觉握紧了。   “不了刘老师,我得回家吃饭呢”,方影扭过头,一面客气地婉拒口中“刘老师”的晚餐邀约,一面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再回过头朝前看的时候,就看到了钟形,一脸不忿,正带着愠色看他,又用不友好的眼神去看一旁的刘思扬。   “你怎么来了?”方影拿钥匙开办公室的门,没回头看钟形,保持距离克制着问。   钟形没有挪动半步,站在办公室门口盯着方影的后背,理所当然回他:“我来接你回家。”   倒是让一旁杵着的刘思扬诧异了几分,他看钟形觉得有几分眼熟,这样外表出众的人走在校园里当然引人注目,便开口问道:“小方老师,这是…你班上的学生?”   听钟形这口气,和方影的关系好像又不只是师生这么简单。   钟形迫不及待想要宣示主权,张口就说:“我是他——”   被方影微笑着打断了:“哦,他是我学生,也是我很亲的弟弟,这学期住我家,上下学方便。”   而后给钟形递了个不咸不淡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   钟形被无情打断,心中极度不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重新面朝窗户站着,直到方影收拾好东西和他一道去坐电梯,都再没开口说话。   一路从办公楼走到停车场,再到两人分别坐上车,萦绕在他们周围的气压几乎都低到了尘埃里。   到底年长几岁,方影想在到家之前哄好钟形,两手扶着方向盘开车,脸上讨好地笑起来,看了一眼钟形沉默的脸,说:“老公~别生气嘛~”   钟形紧绷着的脸色似乎松懈了一些。   方影继续哄:“那不是在学校里嘛,又有我同事在,我就有点不好意思说咱俩的关系,你别冷着一张脸好不好,嗯?”   钟形的脸色又恢复了凝重。   “我看到他搂你肩膀了”,沉默了几秒之后,钟形终于忍不住开口,车子里的空气顿时变回沉重:“他还要约你单独吃晚饭,我看他就是对你图谋不轨。”   钟形也不去看方影的脸,也不管不顾他脸上带着的是讨好的还是真心的笑容,就自顾自生闷气、吃飞醋。   方影想笑又怕再把钟形惹得更生气,一边说“好了,回家好好哄你”,一边忍着笑意一路开回家。   车子没多久就开到了方影的小别墅楼下,他停好车,把安全带解开,乖顺地凑到了钟形身边。   方影轻唤钟形“男朋友”,安抚他不安的情绪,将名正言顺的恋人关系在小小的车子里宣之于口。   而后,一手抚上他结实的胸膛,轻而又轻地摸索,一手向下探,找寻那最关键的部位,含着挑逗的意味慢慢抚摸,笑得妩媚,眉眼轻挑,眼尾带上了一丝妖冶的性感,在钟形耳边诱惑着开口:“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因为一句话,方影第二天的课差点就上不成了。   所幸,钟形终于不再绷着脸。   两人均是下午才有课,一起抱着睡到了中午,醒来后,方影见他的小男友面上恢复了表情,眼里有了柔和,觉得身体的酸痛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钟形为方影做了清淡的午饭,两人吃过后就出发去了学校。   确定关系后,钟形变得越发粘人了起来,一直将方影送到办公楼下,才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方影心里虽然依旧顾忌着,却也实在不想刚把人哄好,又将人惹了,便依着钟形送他。好在午休时间,校园里的人并不多。   方影的课在下午的第二节 ,他回到办公室准备上课的用具,脱了外套搭在椅子上,将袖子口随意往上挽了一节,露出了左手手腕上的金素圈镯子。   真的很素,所以即使是金镯子,也一点不俗气,手镯不宽不窄,很衬方影白皙的手腕。   方影停下手上的动作,右手轻轻握着素圈镯子,慢慢转动、摩挲着它,想起昨晚二人欢好过后,钟形光着身子下床,像变魔术般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方盒子,走到床边,打开盒子,取出镯子,戴在了他手上。   回忆起钟形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戴手镯的样子,方影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小狼狗大概是第一次送人东西,搞得很隆重,面上却还强装镇定,末了说:“不许摘,也不准弄丢,洗澡都得戴着。”   然后又补充一句:“算了,摘了也没关系,弄丢我再买,反正,如果别人看到它,马上就会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   方影抬头问他为什么,钟形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沉声说:“因为里面刻了我的名字——钟形。”   下午有两节课,本系上完又去隔壁系院代课,全部上完后,方影松了松绷着的肩膀,收拾了教具,慢慢往办公楼走。   从那座泛着潮湿水汽的小岛回来,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一切和从前相同,又有了许多不同。   多了一个愿意试一试的男朋友。   爱吃醋,喜欢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感觉很凶。身材很好,身上的味道让人着迷。   还有,好像很喜欢、很在意自己。   方影摇摇头,慢悠悠踱步在林荫道上,自顾自地笑。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方影接了电话,浮在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了。   眉头渐渐皱在一块,表情凝重,对着电话那端说:“别哭,你慢慢说。”   方晓续抽噎着说完了大致情况,方影沉着脸回:“给我发位置,我这就过去。”   照旧站在办公室门口,却一直没等到人的钟形直觉情况不对,连着给方影打了好几个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   担忧已经聚拢在心头,钟形黑着脸,似乎随时要爆发,正打算再拨号,方影的电话自己打进来了。   钟形接起来,听方影在电话那端焦急地说:“爷爷住院了,心梗,我现在在路上,你先回家吧。”   随即就要挂掉,却被钟形强行阻止了:“哪家医院?”   方影赶到的时候,方晓续正坐在icu外面的长椅上抹眼泪。   见到方影后,他立即扑上来,趴在方影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呜…我就陪着爷爷多喝了几杯,谁知道他就…他就突然这样了,呜呜……对不起,都怪我……”   “行了,别哭了”,方影难得不再给方晓续脸色看,他抬手拍了拍方晓续的背以示安慰,低声问:“爷爷进去多久了?”   兄弟俩挨着坐下来,管家和佩佩姨也陪在左右,大家脸上都挂着担忧,互相之间话也不多。   方影双手紧握在一块,双臂撑在腿上,头埋进臂弯,强作镇定。   方晓续再胡闹,不至于拿方老爷子的身体开玩笑,大约真不是故意的,现下又哭个不停,他这个做哥哥的有天大的不安与焦虑,也不能表露出来。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icu大门上的红灯一刻不灭,心里的忧虑就一分不停,越放越大。   这已不是方老爷子第一次被送进icu了,年轻时在战场上拼过命,过惯了苦日子,后来做了将领,再后来光荣退役,享受起该有的最高待遇,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   这样一位曾活在刀光剑影里的粗旷之人,却是整个方家最关怀方影的人,也是方影从小到大最在意的人。   方影父母分开的时候,没人管的方影就被丢在了方家老宅,老爷子人虽然粗野,却将方影照顾的妥妥贴贴,宠着爱着,护在心尖。   方影父母回来闹的时候,两人当着孩子面撕破脸的时候,方父带着方晓续和他妈杀回来的时候,都是方老爷子护在方影身前,不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   方影不敢想象,如果爷爷出一点意外,这世上会否还有像他一样,无私无畏护着自己、爱自己的人。   方影的头越埋越深,仿佛有千斤重。   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声音,电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的声音,方晓续低低抽噎的声音,佩佩姨叹气的声音,嘈杂地交织在一起,绕在方影身边,他渐渐红了眼眶。   电梯又开了,有人匆匆迈着脚步走了出来,又准确地朝着方影大跨步走了过来。   看到眼前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方影慢慢抬起了头,眼里带着潮意,眼角泛着红,像是强忍着什么,马上快要忍不住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委屈伤心的时刻。   得知父母离婚,不得不接受自己被抛下的残忍真相的时刻。   以为父亲终于肯回家,却是带了新妻子新儿子回来,没多久出了国再次丢下自己的时刻。   以为遇见真爱,直到和处了3年多的前男友选了不同大学,却惨遭无情劈腿,还被自己当场撞破的时刻。   方影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也已三十岁出头,游戏人生许久,见惯了人间冷暖,就能有足够的承受力,见识世间种种坎坷,能够接受遗憾,平静消化一切未知与恐惧。   但是抬脸后见到钟形的那一刻,方影觉得自己又突然变得很弱小,莫名的委屈又找上门,非常需要一个拥抱。   钟形像是能读懂方影眼睛里的意思,蹲下身,紧紧抱住了他,轻抚着他的脊背,说:“没事,我在。”   于是,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声音,电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的声音,方晓续低低抽噎的声音,佩佩姨叹气的声音,方影全都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大概会在5章内完结? 第21章   方影想要一个拥抱,钟形就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抱,将人牢牢锁在怀里,按在心口。   大约是从没见过方影如此脆弱的时刻,钟形觉得心疼,心上好像因为方影开了个缺口,搂着方影的手暗暗使力。   但其实方影什么也没说,虽然他眼角发热,但没有眼泪,眼睛里的红很快淡了下去,更没有像方晓续和佩佩姨一般六神无主。   相反地,他表现得较镇定,还反手拍了拍钟形的背,淡淡地说:“我没事。”   可钟形就是感觉到了方影的脆弱。   相处几个月以来,方影从未像今天般脆弱过,要么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游戏人间的姿态,要么就冷言冷语,摆出生人勿近的疏离。   只有现在,钟形就是能感觉到,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方影很虚弱,他在强撑,周身透着一股浓郁的悲伤。   过了许久,icu门顶的红灯灭了,有医生走出来,方影的手从钟形手中挣脱开,冲了过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王主任,请问我爷爷怎么样,不要紧吧?”方影的眼睛死死盯着医生,眼里的慌乱再也藏不住。   熟悉方老爷子病情的主治医生姓王,跟方影也熟悉,隔着口罩冷静地交代:“度过危险期了,但还需要在icu病房里观察几天。”   方影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差点往后倒去,却虚虚倒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钟形坚如钢铁般的胸膛就支撑在方影身后,随时随地接纳他的软弱,包容他的担忧,保护他的脆弱。   “没事了”,钟形将人扭转过来,搂在怀里,温热的大手一下下抚着方影僵硬的脊背。   方影终于控制不住,趴在钟形的怀里,低低啜泣起来。   “我还以为爷爷……”   方影已经顾不得周围人了,顾不得佩佩姨和管家的目光,顾不得走廊里形形色色的人,看不见方晓续在背后忽明忽暗的眼神。   他昏昏沉沉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钟形和自己,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低语:“我真的吓死了,我真的吓死了……”   “嘘——”钟形轻拍方影,安抚着他:“什么都不用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乖。”   如果可以,钟形想,他希望这世上所有的消极、阴晦都离方影远去。   方老爷子苏醒时已经是晚上,管家和佩佩姨回老宅取一些日常用品,方晓续也被带回去了,钟形和方影一起守在病房外。   一直到方老爷子醒来,护士通知家属可以短时间进去探视,方影一进病房就开始小声哭,方老爷子这次好在送过来得及时,身上还检查出了并发症,健康状况又下降了一些。   方老爷子张了张嘴,套着呼吸机,虚弱地睁着眼睛看两人,眼里既有担忧,又有心疼。   两天后,方老爷子被转入了vip病房,一大家子佣人轮流照顾,亲属们轮番探视,倒是没给方影留什么伤春悲秋的机会。   方影跟学校请了假,一直在医院陪着,钟形一放学就来看方老爷子和方影,他心疼方影,觉得方影这几天好像忧思过度,人都瘦了。   这天放学后,钟形给方影买了营养餐带来了医院,走到病房外,听到里面有说话声,话题似乎围绕着自己和方影。   钟形下意识躲到门后,透过门上的窗子往里看,方影不在,见方晓续坐在床边说话,语气里含了委屈:“爷爷,他们协议结婚的事我也是听说的,兴许不是真的呢,但你也看到那个视频了,小钟哥那么暴力,我真的担心哥哥……”   方晓续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钟形被人拍了拍肩,他猛回头,看到了方影。   “站这儿干嘛,怎么不进去?”方影冲钟形淡淡地笑,眼睛扫到他手里拎着的餐盒,心情不错,轻快地说:“男朋友天天送饭过来,我好幸福呀~”   二人一道开门进去,方晓续不说话了,眼神闪躲着不直接看他们,方老爷子眉头紧了紧,却没有第一时间说什么。   钟形唤方老爷子“爷爷”,恭恭敬敬地站着问好:“您身体好些了吗?”   钟形这几次来,方老爷子都在休息,两人并未说上过话。   方老爷子讳莫如深地看了一眼钟形,又瞥到他手上拎着的东西,看了看自家小影儿寸步不离的目光,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开口:“小钟啊,你可要跟小影儿好好的,你…哎,算了,脾气该收敛收敛,学会控制情绪,凡事不要太冲动。”   方影听闻此话,顿觉不对劲,他看了一眼方晓续,见对方眼神躲闪,心头便记挂上了。   钟形还在被方老爷子拉着说话,方影将方晓续带出了病房。   方影拉着方晓续进到楼梯间,并不准备轻易“放过”他。   “说吧”,方影盯着方晓续复杂的神色,开门见山:“爷爷刚和钟形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方晓续唯唯诺诺靠过来,瞧着像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爷爷知道小钟哥打架的事了。”   他看了看方影眯起来的双眼,感受到一股紧张的情绪,却又不得不继续说:“那天爷爷进医院前,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不知是谁发来的视频,是…是我们在小岛上的酒吧,里面有你,小钟哥,还有…还有小钟哥打人的画面。”   方影的脸色在方晓续的话语中变得越来越差,听完了全部,他已经完全黑了脸。   “所以爷爷根本不是多喝了几杯才这样”,方影若有所思,低骂了一句,气愤道:“是被那该死的视频气到的?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在搞鬼!”   方影手扶额头,被胸中一口气憋闷着。   不只是爷爷的身体让他忧虑,现在是钟形也被无端设计,明明误会一场,钟形只是年轻气盛,不至于被人揪着不放。   方晓续似乎没有闭嘴的意思,畏畏缩缩却还要说点什么:“哥,爷爷那天很生气来着,才会喝那么多酒,小钟哥他…是不是有什么暴力倾向啊,爷爷担心你们,怕你受委屈,我也觉得小钟哥挺可怕的,你们……”   “他不是的”,方影打断方晓续,眼睛并不看他,扶着楼梯扶手,向下往深处看去,下面很黑暗,一如他的过去。   但楼下似乎有人推门走了进来,灯亮了,光顺着楼梯和扶手一路向上,深不见底的黑暗瞬间就消失了。   “他只是太在乎我”,方影像在对方晓续说话,又像在和自己说:“我记得你以前爱说我独来独往,是,我从前也觉得一个人真好,不管是我妈、我爸、你妈,还是爱jb谁谁,我都看不上,也不用对谁负责,潇洒多好。”   方晓续眼神沉了沉,他仿佛看到了方影眼中和过去完全不一样的情绪。   他听见方影说:“但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两个人才好,他在乎我,黏人,吃醋,占有欲强,我也不觉得烦腻。”   方影转头淡漠地凝视方晓续,问他“你懂吗”,又轻轻说:“我和他,我们就是两个人。”   从前的方影可能是无比潇洒的。   铠甲穿在身,利剑握在手,出没任何地方,从身到心都自由,随时抽离,随处有退路。   可如今,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自由了,却也不讨厌被管束的感觉,甚至有一点喜欢。   这种感觉让他的心脏充实,好像有了两眼一摸黑也能走到底的勇气。   钟形站在楼梯间外,将二人的全部对话听了个彻底,眼底暗潮涌动。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祝大家七夕快乐! 第22章   方晓续僵在原地,仿佛受到了惊吓似的顿住,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被方影云淡风轻却又坚定的神色打断。   “回去吧”,方影说完这几个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楼梯间。   推开门,他猛然看到了斜靠在门边凝思的钟形。   方影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刚刚还一副颇富有感情经验的老道姿态,方影明明用轻描淡写却又引人羡的话冲了几句方晓续,这会儿真正见到了心上人,说话却反而磕绊起来:“你…站多久了?”   “爷爷找你”,钟形面不改色,压下心中所有思绪,深深看了一眼方影:“我刚刚出来。”   方老爷子果然最宠爱方影,一会儿不见就想,也顾不得方晓续又跑到哪里去了,一心只记挂着和方影说话。   “爷爷,我出去打个电话”,钟形自然地碰了下方影的脸,抚了抚他的肩,手上使了点力气,无端给方影一种难舍难分的感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钟形一边给家里打电话,一边往外走,搜寻方晓续的身影。   在走廊靠近拐角的地方,钟形看到从卫生间出来的方晓续又进了楼梯间。   “帮我查一下方晓续和他父母的情况。”   交代完这一句,钟形默默地跟在了方晓续身后。   方老爷子住的vip病房在医院最高层,方晓续边走边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地上了天台。   钟形保持着距离,始终跟在他后面,轻手轻脚、动作敏捷。   医院的天台中央有一间小阁楼,钟形慢慢靠近,用阁楼背面的墙将自己隐藏了起来,听方晓续站在阁楼前面打电话。   “艹!”方晓续骂骂咧咧,先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浑然不见,完全换了一副嘴脸,钟形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方晓续边抽烟边对着手机骂道:“别提了,老爷子压根儿没把我话听进去,方影那个傻逼居然还跟我聊真爱,我呸!”   方晓续不依不饶,嘴巴脏得不像话:“妈!你别管了,我自有安排!艹,方景天那个没用的老东西,当初搞公司没少使唤你,现在你不过欠了点儿钱,他管过你吗?全tm狼心狗肺!”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钟形拿出来看,是他哥发来的调查结果。   钟形想起第一次见到方晓续的时候,觉得这小孩眼神不甚单纯,行为举止像蒙着一层雾,装模作样的表面功夫很让他看不惯,看在方老爷子和方影的面子上,他才一直懒得理会方晓续。   刚刚听闻他和方影的对话,直觉方晓续话里有话,心思不单纯,果不其然,稍微一查就知道了方晓续的底细。   方晓续还在继续嚷嚷,嗓音越来越高:“方影算个什么东西!啊?一个两个的都向着他,那我呢?老爷子要把钱都留给他,方景天都tmd被赶出国了,还一天到晚心心念念方影,凭什么啊!我就不是他儿子?不是方家的孙子了吗!”   钟形强压着火,握着手机的手暗暗施力,忍着揍方晓续的冲动,听他絮絮叨叨发火。   方晓续继续咬牙切齿:“下一步我就把视频发到网上,实在不行我发给那些狗仔,他方影不是牛吗?我看钟家丢不丢得起这个人,方老爷子还会不会护着他们!找几个营销号炒一炒,把事儿闹大,捅到他方影学校去,我倒要看看……”   方晓续原本还在喋喋不休,钟形却忍不了了,他一个箭步冲出来,扯着方晓续的衣领子将人掼到墙上,抬手一抡,方晓续孱弱无力的手被狠狠拍开,手里的手机直接被拍飞,在空中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自由落体到远处的地上,屏幕彻彻底底碎开了花。   “呃…”钟形眼里裹挟着狠戾,冷绝到不想分给方晓续一丝一毫注意力,揪着他的衣领子往墙上使劲猛怼,震得方晓续后脑勺不保,头脑晕眩,龇牙咧嘴地叫着:“小钟哥你干嘛…疼疼疼……!”   “别他妈叫我哥”,钟形从嘴缝里吐出几个字,语气冰到极点,方晓续忍不住跟着抖了一下,钟形声音压迫感十足,一字一句道:“你不配当我弟弟,更不配当方影的弟弟。”   他低下头平视方晓续,赐给他最高称谓:“杂种东西。”   “你…你他妈凭什么骂我!”方晓续无端被骂,终于不再虚伪扮演乖乖仔,暴跳如雷:“我看你是被方影那个妖精迷住了眼,他以前是什么货色你知道吗?呵!他可……”   “闭嘴!”钟形忍无可忍,照着方晓续恶心的嘴脸一拳抡过去,直接将人揍出了血。   钟形只用一拳就将方晓续揍翻在地,而后毫无怜惜地踩了上去,用鞋子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碾压。   钟形耐心耗尽,附身看方晓续凄惨的脸,居高临下地对他进行了最后的宣判:“别用你这种货色的嘴叫方影的名字,永远滚出他的视线。”   收拾完方晓续,钟形去卫生间洗了个手,从他哥那里要到了方景天的联系方式,不慌不忙地打了个跨洋电话。   “方伯父”,电话甫一接通,钟形便直截了当地开口:“老爷子病了,是被您小儿子气的,如果您海外的业务还想顺利拓展,资金还想正常周转,或想让您的现任夫人免受牢狱之灾,建议您尽快把方晓续领走。”   钟形揉了揉额角,皱着眉头下最后通牒:“否则,您一家人怕是要再次被赶走了。”   回到病房,方影正坐在床边给方老爷子削苹果。   夕阳透过窗子镀进来,将病房染成了黄昏的暖色调,阳光铺洒在方影的身上,将他包裹得温暖、和顺。   方影唇边挂着笑,抬手招呼钟形:“过来呀”,又仰着头笑问:“你想不想吃苹果,我给你削。”   钟形在门边顿了顿,说“好”,然后走进夕阳的余晖里,朝着方影义无反顾地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完结预警? 第23章   方老爷子又在医院住了一周多。   这一周,方影在方老爷子和钟形的联合劝说下,终于肯回了学校上班,方老爷子说自己还不到时候撒手人寰,警告方影不要每天不务正业,光会矫情地在他眼前晃悠。   钟形忠心耿耿地给方影当起了司机,每天接送他上班、下班、去医院、回家,任凭方影怎么指使都可以,毫无怨言,并且乐在其中。   方景天时隔十年回了一趟国,自己一个人悄悄回来的,站在老爷子病房外半天,最后和方影一起,进去跟老爷子说了会儿话。   如果不是方景天这次突然回国,方影也没机会窥到当年的一星半点真相。   方影十岁那年,方景天出轨,刘文澜心中有恨,坚决要和他离婚,连带着抛弃了亲生儿子方影。   刘家花大价钱请了律师,告得方景天分文不剩,拿走了所有财产,从此一走了之。   方景天净身出户,带着另一个女人到方家老宅登门谢罪,差点被方老爷子打个半死,那女人怀了孩子,老爷子黑着脸甩给他们一张卡,将三人直接从这片国土彻底赶了出去。   方晓续坐在病房里头削苹果,看自己的父亲和爷爷说着这些陈年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明明都和自己有关,但年代隔得太过久远,时间碾碎了过往所有好的坏的情绪,此时此刻,方影只觉惘然若失,心里却也没什么太大的起伏波澜。   钟形在门外听了会儿,敲了敲门也进来了,方影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茫然,钟形捏了下方影的手臂,方影好像才回过神来,马上对着他笑了下。   方景天终究没说出方晓续做的那些事,他自知有愧,愧对所有人,也包括他没教好的小儿子。   临走前,方景天深深地看了一眼方影,说了句希望他和钟形好好的,又跟方老爷子提起要把方晓续带回去,老爷子“嗯”了一声应下,说累了要休息,方景天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方影以为自己挺无所谓的,并没有察觉到,方景天走出病房的那一刻,他默默握紧了钟形的手。   钟形反过来张开了手掌,把方影的手包在了手心里,暖意沿着手指尖融进了方影的肌肤、血管。   他陪着方影在病房里呆坐了一会儿,又把方影揽进怀里,像拍婴儿一样轻轻拍方影的背,对他说:“我在”,方影就像能回魂了,脸上又重新有了血色。   一周后,王主任终于肯放人回家。   方老爷子恢复得不错,喜形于色,带着管家、佩佩姨、方影和钟形,还有一堆老战友、老部下、亲戚朋友送的各色礼物,浩浩荡荡地从医院出发了。   赶上这天是周六,回到了老宅,老爷子就开始耍赖皮,硬要方影和钟形留下来住一晚。   酒是不能喝了,佩佩姨做了一桌清淡的菜肴,俩人陪着老爷子高高兴兴地吃了个晚饭,早早地让他睡下了。   时隔两个月不到,钟形又住进了方影小时候的房间里。   这次还是方影先去洗澡,钟形饶有兴致地重新审视了一遍这间房。   淡蓝色的墙面,白净的沙发、桌椅,开阔的大落地窗,柜架上各式各样的玩具。一颗带有某明星球员签名的篮球,一座挂着红丝带的唱歌比赛奖杯,一副手工针织的米黄色毛线手套,一张钟形上次看到过的、方影和他父母的合照。   “又盯着我照片看哪?”方影裹着潮意从身后走过来,伸手摸上钟形的腰,慢慢抱住了他,凑到他耳边小声撩拨:“我有那么好看么?”   “有”,钟形放下照片,扭过来回抱住方影,用眼睛描摹面前这位出浴美人精致带点儿湿润的五官,老老实实、认真无比地回答:“方老师全世界最好看。”   “哇——”方影瞬间像触电般挣脱了钟形的怀抱,故作嫌弃地摆摆手,说:“你好肉麻!”   钟形也不恼,复又将人轻轻带进了怀里,用一只手臂揽着方影的腰,就那么静静地看他。   方影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他瞥见柜架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摆件,随手拿起来那颗篮球给钟形介绍。   “嘿,哥哥小时候也追过星的,看看!”方影甩了甩头,发丝上携带着的水珠顺势飞溅到了钟形的手臂上,钟形笑看着方影,等着他继续说:“要不说我爷爷神通广大呢!他找了营里的小孩儿帮我求来的。”   方影又指了指唱歌比赛奖杯,不屑地笑了起来,脸上因为热气蒸腾的红晕看起来可人极了:“没想到吧,我小时候还得过唱歌比赛一等奖呢,真可惜啊,长大了没去混个娱乐圈试试,最后落到你小子手里了!”   钟形假意恼怒,将人往怀里收紧了,眼神稍一严肃,手上略一施力,就弄得方影龇牙咧嘴起来,不敢再倚老卖老了。   方影的手指顺着那些摆件一点点流连,最后停在了那副米黄色毛线手套上,他轻轻拿起来,脸上的搞怪表情收敛了些,冲钟形淡淡地笑了笑,说:“这是我妈妈给我织的,我10岁的生日礼物。”   钟形低头,眼神温和看向方影,并不出声,只伸出手去揉方影半湿的头发。   方影放下手套,拿起那张唯一的一家三口合照,眼睛出神地看了会儿照片,才开口:“后来她就走了,我爸也跟那个女人走了。”   方影声音越说越低:“除了爷爷,我就没有家了。”   “你有。”   钟形很快地接了话,不再做个旁观者和聆听者。   他俯下身,将方影手里的照片放回了柜架上,双手握着方影的肩膀,把方影的身体掰过来面向他,将人圈在了自己和柜架之间。   “你有,方影。”   钟形定定地看方影,眼里藏着许多情绪,想要用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读懂他的爱意。   这个房间很小,却装着方影所有的过去。   过去的伤心,过去的软弱,过去的敏感,过去的彷徨。   装着他十岁那年被父母抛弃流下的眼泪,装着他大学那时被前男友劈腿心生的怨念,也装着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用壳子一点点伪装起来的坚强。   钟形没有夸张,方影就是他心里最好看的人。   虽然他们一开始的相遇充斥着偶然和随意,虽然这满屋子的回忆他才刚开始触碰,虽然他用了这么久才稍稍走进了一点方影的内心。   但他觉得,他可以给方影一个家。   一直以来,这里都有方老爷子在,顾他成长,护他周全。   但方影说,他没有家。   所以钟形想给方影一个家。   顺利解决方晓续所需要等价交换的,是钟形下学期必须要去钟氏做事。   接下来的学业不会受太大影响,毕业也没什么问题,但公司里的事多,他毕竟是钟家继承人,忙起来就可能会没有自由时间。   会出差,会加班,就可能无法每天送方影上班、接方影下班、给方影做饭、陪方影睡觉。   方晓续的事情本也不值一提,不过,方影至今都不知道真相,不知道他有那样一个恶劣的弟弟和懦弱的父亲。   钟形本想今晚和方影说一说,让他从今往后擦亮眼睛,谨慎识人。   但此时此刻,钟形将方影搂在怀里,听方影云淡风轻说起那些过往,实实在在感受着方影跳动的心,贴着方影温热的身体,突然就觉得,什么也不想说了。   下学期去钟氏也没关系,他相信自己会超高效处理一切工作,再忙也能挤出时间回家陪方影。   方晓续不可能再翻出什么浪花了,方景天将一辈子带着遗憾和愧疚生活,他们都会离方影远远的。   而钟形,他会一直陪在方影身边的。   他会给方影一个家的。   于是钟形单手扣住方影的下巴,将他的脸缓缓抬起来,拂去他额上滴落的水珠,望进他眼里,低沉着声音说:“方老师,我们办个婚礼好不好?”   方影哑然,他被钟形好闻的味道包裹着,觉得眼前的钟形像不太真实似的,继续在对他说:“我会给你一个家的。”   完。   作者有话说:   抱歉拖了好几天才完结,出差在外多有不便,谢谢大家一直耐心等待着我!又一本练笔小故事完结了,撒花撒花!想要谢谢每个喜欢方老师和小钟的朋友,谢谢你们一直支持着我,也想谢谢方老师和小钟,谢谢他们用慢慢中意彼此的过程证明了爱情的力量,还想谢谢我自己,连着更三坑的、拖延症一度很严重的、码字意念越来越强大的我,这个夏天,我很快乐!最后,番外会有两则,一则婚礼,一则是方老师和钟总日常,放在这周末和下周末更新。最后的最后,谢谢大家,让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第24章 番外篇·回家   番外篇·回家   莲心在钟氏总部做了三年多的项目经理,今年开春,总部一道转岗令下来,莲心被调去了钟氏下属的分公司,给一位空降下来的小钟总做助理,工资却比原来多了一倍。   在小钟总身边工作了两年多,莲心和这位上司始终无法亲近起来,但也不妨碍表达她的耿耿忠心。   刚来给小钟总做助理的时候,莲心还以为总部在耍她玩儿。   虽然这位小钟总长得极为英俊出色,着一身正装,气质出众,但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像个还在上学的学生。   莲心带着心中疑惑,就这样在分公司扎下根来,在小钟总身边忙里忙外,没两个月,她就彻底转变了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   小钟总大名叫钟形,是钟家小公子,钟氏集团未来继承人。   莲心也八卦,据坊间传闻,小钟总似乎和钟家做了什么约定,这才连大学都没上完,人就被拉到公司里历练,从钟氏集团下属分公司的部门副总经理做起,而且不能耽误学业,不能影响毕业。   小钟总的确还是个学生,刚来的时候身上甚至稚气未脱。   经过不到两个月的磨合,莲心惊讶地发现,小钟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是自己见过极少数工作效率超高、学习能力极强的人之一。   眼光独到、胆大心细,这么短时间内,他已能摸清企业脉络,将各项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让莲心打心眼里佩服。   除特殊情况外,小钟总每天准点上下班,来得早走得也早,几乎不加班。   这股高效风气也由他本人率先垂范,继而在公司里带动起来,大家都提高了工作效率,尽量减少拖延。   除必要的出差,小钟总是不会离开本市的,但人一到假期就消失,电话信息概不回复。   到分公司一年后,某天,莲心在办公室帮小钟总做会客时间表,俩人正核对行程,小钟总突然抬头看了看莲心,问她:“我下周可不可以请一周假?”   莲心受宠若惊,且不说小钟总一年到头兢兢业业,从不旷工请假,光是眼下这情况就让她感到意外。   莲心还从没见过上司跟下属开口要假的,赶紧笑着说:“当然可以啊,小钟总,您是有什么紧急安排吗?”   “嗯,有安排了”,小钟总脸上难得露出温和的神色,淡淡一笑,对莲心说:“下周要跟我爱人办婚礼。”   莲心有幸也受邀参加了小钟总的婚礼。   婚礼是在一座漂亮的海岛上举办的,天高海阔,水天一线。海风一吹,空气中都泛着甜甜的椰香。   婚礼现场布置得相当气派,钟家政经跨界,家族上下有头有脸的人士全来了。亲家家族更讲排场,不少大人物也参加了两人的婚礼仪式。   工作这么多年,莲心还是头一回见识这种大场面。   小钟总年轻有为,经过了一年的事业历练,在婚礼上更加意气风发。   他穿一身藏青色西服套装,身形笔直,肩宽腿长,人又高又俊,站在迎宾处和客人们说着话,眼睛时不时往外飘,目光所及之处均带着急切的爱意,满含期待,等着他另一半的到来。   莲心从没见过这样的小钟总,会笑,会着急,好像终于像一个生动的大男孩了。   而婚礼的另一位主人公也风头大盛。   虽为男人,他却有着绝美的容貌,一身白西装衬托得身型倾长,戴一副金丝细边眼镜,镜架上的细金属链长长地坠下来,相连在白皙的耳后,整张脸、整个人精致得没话说。   他朝着小钟总款款走来,抬手和众人打招呼,丝毫没有被小钟总的气势压倒。   听说这位主人公姓方名影,莲心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方影,钟形,如影随形,形影不离。   在莲心看来,两人各居一处是各有千秋,站在一起就是平分秋色。   婚礼办得盛大无比。   宣誓现场圈了悬崖边上的一块地,能眺望到这岛上最美的风景。   天蓝得发亮,海一望无际。   白色的马蹄莲、粉色的芍药、淡橘色的绣球花、香槟色的玫瑰铺天盖地。   他们站在万花丛中,在众人与天地见证之下,互换戒指,相拥着告白,对彼此宣誓,种下一辈子的约定。   婚礼过去半年多,小钟总由副转正,升任了部门总经理。   过手的项目越来越大,业务也变得更加繁忙,但小钟总依然效率奇高,将不加班的精神贯彻到底。   莲心是公司里为数不多见过“钟太太”的人,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大概知晓了小钟总不加班背后的真正原因。   婚礼过去一年时间,小钟总离开了分公司,正式去了钟氏集团总部报道,任职总部的中型项目组副总经理。   莲心也跟着回了大本营,离开这里两年时间,人员变动不算太大,有些老员工还对她的回归表示了热烈欢迎。   总部的中型项目组业务量大,一季度承接的项目规模比整个分公司一年承接的都庞大。   项目规模升级了,公司的核心盘子不断往小钟总这里倾斜,他无法再像原来那样进退自如、准点上下班,时不时还要出差,跨省跨国是常有的事。   莲心觉得小钟总可能压力不小,因为每次需要他加班或出差的时候,她百分百能收获一张来自小钟总的黑脸。   除非是接到某个电话时,小钟总的脸色才会稍稍缓下来,会变得柔和,甚至可能还会带上一丝丝温柔。   今天又是小钟总的黑脸日。   晚上,组里有个紧急项目会议,全组人员都要留下来加班。   理所当然地,小钟总的脸一整天都绷着,看不见一丁点笑容。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组里的人还不肯离开,就项目的最新进度围坐在桌前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莲心交代新来的助理田田给大家订餐,在这间隙,她瞥见小钟总站起身接了个电话,人一下子就变了。   会议室里乌泱乌泱全是人,原本正萦绕着嘈杂的说话声,却在看到小钟总脸上泛起的笑容后,音量全部骤减,整间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不少。   安静到甚至能听见小钟总低沉的声音,对着电话那端的人,用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语调说:“好,那你来吧,我这边快结束了。”   田田眼睛都瞪圆了,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小钟总,脸上会笑,说话温柔。   自从小钟副总来了钟氏总部,办公室里小姐妹们的嘴就没闲过,一天到晚地夸他。   大家都说从没见过这么帅又这么年轻、工作上一丝不苟又雷厉风行的领导。   虽然领导一向严肃、不苟言笑,有时候脸色甚至黑得吓人,但挡不住他巨大的魅力辐射。   作为钟氏集团准继承人,人人都好奇小钟总,尤其公司里单身的男男女女,谁不向往这样一位优质男。   田田一颗八卦玲珑心马上燃烧了起来,她压低了声音,在安静得诡异的大会议室里小声问莲心:“莲心姐你看到没啊,小钟总居然笑了!!他怎么接个电话像变了个人似的?”   莲心拍了拍田田的肩膀,不忘叮嘱她先订餐的事,而后看着小钟总接电话的身影,会心一笑道:“因为啊,钟太太来接小钟总回家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本练笔小故事到这里也全部完结啦,感谢大家几个月以来的陪伴,支持着一个更新频率极其不规律的我,祝愿每个人都能收获幸福,也希望我的下一个故事更生动~爱你们么么哒!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