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深情男配做个人[快穿]   作 者:低头找月亮   朝誉一头白发,演技炸裂,又凶又疯,令人畏惧。意外身亡,他为复活扮演各式舔狗男配,积分刷破上限,却惨遭主神系统欺骗。   “呜呜呜,请宿主大人原谅我,我一定尽力弥补。”   “那我砍主神的刀尽力轻点。”   “啊?”   朝誉温柔一笑: “开始吧。”   *   娱乐圈男团文。   “宋则声先生,男团比赛输给薛瓷肴你有什么感想?”   朝誉绿茶一笑,“他太强了。”   于是转身拿了国际唱跳大奖,又被拒绝了薛瓷肴的众导演疯狂争抢。   #相信我,我真的没他强!#   *   古代皇帝文。   “宣似,只要你把她给我,我愿用五十座城池交换!”   “我用一百座!”   朝誉拿出邀请函,“不要急啊,价高者得,下月初一拍卖会不见不散。”   #原来我离江山只有一个女人的距离#   *   星际abo文。   反派们硬地肾疼,咬牙切齿道:“你!你!你!打架就打架,讲什么骚言骚语!”   “哥哥们太强啦~”朝誉满脸潮红,随即一脚踹翻三个alpha。   #说最软的话,打最硬的架#   *   系统崩溃:“啊啊啊!朝誉!你是去度假,你……”   “下一个剧本……”朝誉扭动脖颈手腕,声音嘎吱作响,眉开眼笑,“就是弑神上位了。”   PS:1.主角又苏又强又疯批,本质妹控,代入妹妹视角就是绝世大宠文!   2.剧情无脑爽爽爽,莫得深度。   3.砖花随意,不要骂人,么么啪。   内容标签: 快穿 穿书 爽爽文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朝誉 ┃ 配角:朝却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明明是疯批大魔王……   立意: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第1章 (捉虫)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白头发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端一杯绿茶,轻抿一口,眸色氤氲,唇色鲜亮。   他俊美犹如神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解释吧。”朝誉半眯起眼眸。   他对面的一个小光团哆哆嗦嗦,像个死了未婚夫的小姑娘。   “我,我…对不起,大人,即使刷爆积分,主神也没有办法让你死而复生,是,是我们骗了你。”   朝誉手指敲击白瓷茶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的任务是穿到各个世界扮演名为“深情”实则“舔狗”的男配。   无数个世界,他为跪舔对象放弃唾手可得的事业,像个狗一样跟着人屁股后面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一切为的什么?不过是为了复活,回到车祸现场,将紧紧护在怀里,装着心脏的容器带给病危的妹妹。   可积分明明达到系统要求的100亿,得到的却是进行下一个任务。   他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能从死神手里抢回妹妹。   “呜呜呜,请大人原谅我们,我们会尽力弥补的。”   “那我砍主神的刀尽力轻点。”   “啊?”   朝誉喝了口茶,“给你做一副身体。”   “啊?啊?啊?”   系统虽然疑惑,还是打开了系统商城,蹦出了无数商品令朝誉挑选。   【商品1:炫彩鱼鳞   解释:由最美丽的人鱼身体剥落的鳞片,使用者拥有人鱼的躯体,以及种族天赋。   积分:一千万。】   【商品2:黄金龙骨   解释:由最强大的神龙身体剥掉的骨头,使用者将拥有龙的躯体,以及种族天赋。   积分:五千万。】   【商品3:金尤凤尾。   解释:由最后一只凤凰身上掉落的羽毛,使用者拥有凤凰的躯体及种族天赋。   积分:一个亿。】   越往后翻,数额越大,系统激动的光团乱转。   “这个,这个我可以!”   “啊啊啊,这个也行啊,天花板级别的颜值我可以!”   朝誉想起来,他妹妹如果没生病,也是这样叽叽喳喳的。他猛地笑了,“翻到最后。”   【刷拉刷拉——】   【商品9999:半身   解释:使用者需要取得自己想要寄生的躯体的一部分,然后使用该商品,你将同享寄体的躯体,生命,以及50%的种族天赋。副作用是你在行动上无法拒绝寄体的任何要求,建议除了父子情侣主奴外慎重哦。   积分:九十九亿。】   朝誉手指一点,“就这个了。”   系统:“!!!!!”   它只看到了99亿的价格,啥都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啊!   积分扣除的叮当声响起来的时候,朝誉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说道:“取我一根肋骨。”   “换条听话的狗。”   朝誉嘴角勾起笑容,“陪我发疯。”   自此,1号系统脱离主神控制,游离在小世界之中。   *   “宋则声,宋则声。”   “你走神了?!”   一只灰色的骨戒,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垂头不语的年轻人像是被注入了灵魂,缓慢地抬起头,他棕色眼眸已经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漆黑。   “嗯?”   朝誉叫了一声,看着坐在茶几对面温和俊雅的男人。   “请仔细听我讲话!”男人说道。   带着几乎不显露于灯光镜头下的愤怒。   朝誉已经接收到剧情,原身是一个傲慢自大的富二代。而对面,就是他跪舔的男主,宋星辰。   他顿时移开目光,倒了一杯水小口的喝,漫不经心,“那就抱歉了。”   动作流畅优美,生出高下之别。   宋星辰皱了下眉头,柔下声音,“宋则声,你知道的,瓷肴是一个女孩子,就体力这一点,就比不上男孩子。她坚持到了现在,很不容易了。可四进二的比赛,面对唱歌一流的程青,她真的很吃力。”   “宋则声,你帮瓷肴把她对手的作品带过来吧?”   “你和程青的练习室很近,你趁他不注意,可以拿到的。”   瓷肴说的是薛瓷肴,小说的女主,宋星辰恨不得抛弃性命维护的人。   程青是四进二比赛里薛瓷肴的对手。   安静。   空气窒息的安静。   “噗嗤——”一声笑打破僵局。   朝誉摇晃着玻璃杯里的水,也不看人,“你让我偷东西?”   “不是偷!只是带过来看看!”   “我为什么帮她?”   “你不愿意就算了。”宋星辰咬住嘴唇,“你说会一直站在我身边……”   他叹了口气,“就我信了你的话。”   朝誉不说话了,似乎在反思,几秒钟过后,他递过去一张纸巾,宋星辰伸手去取,但朝誉却不松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星辰。   “你做什么!”宋星辰气血上涌。   朝誉一把扯过纸,隔着桌子起身给宋星辰擦脸上不存在的泪水,“当狗的还能收到主子施舍的奖励,我一天天给你当牛做马……”   他笑了一下,“也得尝尝甜头吧?”   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宋星辰瞪大眼,身体不断颤抖。以前的宋则声,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乖的像条狗一样 。现在的宋则声,他高高在上,看起来徒有其表,却又像藏着某种危险,让他感到害怕。   好半天,他从嘴巴里崩出几个字,“你想要什么。”   “不过分。”朝誉嘴角勾起一抹笑,大手一张,靠在沙发上,牛仔裤包裹的大长腿晃了晃,“坐我腿上。”   “你……”   “我保证薛瓷肴晋级。”   宋星辰磨蹭了一会儿,不情不愿的挪到朝誉面前。   他是个直男,读过书,清高,还有点大男子主义,现实里却不得不依附一个想要搞他的男人,心理上止不住反胃。   可没有办法,他咬紧牙关,一屁股坐在朝誉腿上。   而在这时,门开了——   宋星辰下意识转头,与站在门前的薛瓷肴目光对视。   下一秒,宋星辰像触了电一样从朝誉身上弹起,他背后是茶几,正要摔倒,被朝誉扯住胸前衣服,他们身体相靠,才得以稳住。   可他的心却跟炸了一样没区别!   他竟然让瓷肴看到他最狼狈的时候,瓷肴会怎么想,“他”会不会看不起他?   可他没有办法,他真的没有办法。   “瓷肴,我……”   这时,一只手猛的揉了把他的头发,他愣了一下,发现是宋则声,他低着头,手指温柔的抚平自己胸前的褶皱。   “小心点。”朝誉压着声音。   这话是对宋星辰说的,目光却看着站在门口的薛瓷肴。   薛瓷肴是可爱的长相,穿背带裤,人称“国民弟弟”,嘴角时常挂着甜甜的微笑,   朝誉冲“他”一笑。   薛瓷肴天真烂漫的笑容罩上阴霾。   朝誉拉开和宋星辰拉开距离,走到薛瓷肴面前,抬起下巴,“今晚一点,来我练习室取东西。”   薛瓷肴手指却无意识的攥紧,不就是投了个好胎,高傲个什么劲!真以为和宋星辰做几个亲密的动作就能代表什么吗,可笑至极!   薛瓷肴努力控制微笑,“那就……”   “谢谢就免了,”朝誉一摆手,扬长而去。   关门的动作摆起一阵风,吹起了薛瓷肴额角的头发。   宋星辰走过来,替她把头发别在耳后。   宋星辰有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眼眸温柔如水,动作轻柔的像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   薛瓷肴几乎立刻想起了那段美好的校园时光,宋星辰笨拙的用手指给她梳理头发,那时阳光明媚,教室亮堂堂。可很快,她又想到,刚才的宋则声,也是这样温柔的替宋星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薛瓷肴一把推开宋星辰。   宋星辰知道薛瓷肴闹什么别扭,一字一字的强调:“这只是交易。”   薛瓷肴问:“你为什么不反抗?”   他也想反抗啊,真是恶心死了,可是无论是他的力气还是他想求人的目的,他都无法拒绝。   宋星辰觉得自尊受到了侮辱,他脸色也不好看,一把拽住薛瓷肴的手,“我这是为了谁?!”   薛瓷肴压住愤懑,软下声音,“我知道星辰哥哥为我好,可我不想见到他。”   “我也是,”宋星辰叹了口气,“可他还有价值。”   薛瓷肴眼睛一亮,“星辰哥哥,你不是让宋则声去偷程青的稿子了吗,我们可以在他偷完程青的稿子之后,再告诉程青宋则声偷了他的稿子,程青是个暴脾气,早就看不惯宋则声的傲慢了,势必会打起来,这样两个人都会退赛,你觉得怎么样。”   “就这样办吧。不过……”宋星辰强调道:“我只是让宋则声去拿稿子,不是偷。”   “……”   *   “系统,对我的表现满意吗?”   练习室里,朝誉带戒指的手指头点着桌子。   他这次穿的是一本娱乐圈破镜重圆文。   小说的女主薛瓷肴和宋星辰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两人青梅竹马,互生情愫,高中时正式在一起,甜蜜美好的让人羡慕。   可宋星辰家里在他高考的时候突生变故母亲住院,欠下大笔外债,父亲一走了之,宋星辰不得已退学,早早的工作。   然而,宋星辰为了维持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在薛瓷肴面前演了一出渣男戏码。   他和薛瓷肴分手后,一句话也没说,消失不见。   三年后,宋星辰成为当热男团sunshine的成员,国内顶级流量。   随处可见心上人的照片,时时刻刻的悸动与愤恨,薛瓷肴在闺蜜的撮窜下和现任男友分手,进入娱乐圈,女扮男装参加了宋星辰做导师的歌唱竞技节目《神奇之声》。   男女主相遇,火星撞地球。女追男,男追女,一番感情拉扯,追妻火葬场,两人终于走在一起。   而感情的圆满,也助力了薛瓷肴的事业。   在男主的帮助下,毫无歌唱技巧的薛瓷肴赢得冠军,进入sunshine,故事he。   啊,你说宋则声?   宋则声没出现?   小说毕竟是围绕男女主视角描写,宋则声自然不会多做笔墨交代。   宋则声是个富二代,他有着富二代所有的毛病,性格傲慢自大,年纪轻轻沉迷玩乐,不好好学习。但他也有富二代没有的毛病,剧情强行安排的舔狗。   宋则声十六岁时遇见落魄打工的宋星辰,自此掏心掏肺掏钱掏资源,辛辛苦苦把宋星辰捧成男团顶流。   男主和女主在一起后,宋则声应宋星辰的要求,采用各种手段,替薛瓷肴扫清竞争对手,赢得《神奇之声》冠军。   后来宋则声父亲公司破产,宋则声用完母亲的遗产也救不了公司,最后一无所有。   三年后,被生机压弯脊梁的宋则声收到了宋星辰寄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他和薛瓷肴结婚的邀请函。   宋则声伤心伤肺,大醉三天,酒精中毒,死在大雪纷飞的垃圾巷道。   “宋星辰先生,你这辈子有什么遗憾的事吗?”   婚礼交响乐响起,鲜花,礼炮,漂亮的伴娘,英俊的伴郎,到处弥漫欢声笑语,镜头下的宋星辰揽着娇俏美丽的新娘,垂下眼睛说道:   “我最遗憾的是,宋则声没能参加我和瓷肴的婚礼。”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朝誉穿来的那一幕,是宋星辰让宋则声帮薛瓷肴偷竞争对手的稿子,这只是宋则声经历的无数幕中的一幕:宋星辰请求他,他帮助他。   不过朝誉穿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宋则声终于不再沉默,像个正常人一样发出了声音。   灰色的戒指闪着微光,这是系统的拟态。   “啊啊啊,朝狗我……滋啦~滋啦~”戒指不停发抖,很快安静下来,系统这时说,“宿主大人真的是太棒了,简直让我五体投拜天拜地为之叹服。”   实际上它恨不得把姓朝的人道毁灭,轰成电离子!   给他做身体都是骗人的,半身,半身,如今它成了宿主的半身,成为了宿主听话的傀儡。   “真乖。”   系统气的牙痒痒,还是用礼貌的话语让自己发出声音,“宿主大人,你是一位影帝,我记得你说过,走人设是一个演员的职业素养,宿主大人刚才在做什么……”   “做一个演员。”   刚才朝誉做的事,确实是宋则声能干出来的,可宋则声只是个反派啊!走剧情就好了,系统憋住火气,“宿主大人,剧情是让宋则声……”   “我说剧情服务人设。”朝誉笑了一下,“没有问题吧?”   “滋啦~”系统说,“没有。”   “但宿主大人把剧情推向未知,这对作为男配的你……”   “会被世界意识保护的男女主针对?”朝誉嘴角勾起,拿起了笔,“呵,我要开始工作了。” 第2章 你让我给谁道歉?   晚上一点。   朝誉拿着作品在练习室等薛瓷肴取。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朝誉笔尖转动,写下一个名字,“朝却”,他的眼眸温柔似水。   朝却是他妹妹的名字。   “砰——”   门突然撞开,进来的是薛瓷肴,她身边竟然还有宋星辰,拿着摄像机的节目组林木导演,以及一脸菜色的猫眼少年程青。   朝誉目光一一扫过,在程青的眼睛上多停留了几秒,笔尖在“却”字收尾的一竖上按出重重的一点。   “这是怎么了?”朝誉站起身,挑了挑眉。   薛瓷肴上前一步,手按在胸口上,“宋则声,你不要再装了,把程青的稿交出来吧,程青哥哥都要急疯了。”   她一开口,就是藏在温柔话里的毒针。   朝誉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薛瓷肴的想法,   薛瓷肴要借这件事,用程青的手让他出局。最好是他和程青能打起来,双双出局,那么她就是最大的赢家。   不过……   朝誉嘴角上扬,耳后的一簇头发悄悄变成了白色。   薛瓷肴都知道不按规定做事,他现在又不必做任务,就算脑袋被门挤了也做不出真去偷稿的事。   “薛瓷肴,你有病吗?疯疯癫癫说浑话。”朝誉拍开薛瓷肴扯自己胳膊的手,一脸不耐烦。   一旁看着的程青却炸了。   这王八蛋偷他稿子也就罢了,竟然这么嚣张的对待瓷肴。要知道,瓷肴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今天他写稿到心脏病发作,要不是瓷肴照顾,他早就死在练习室了!   程青冲上去踮起脚抓住朝誉的衣领,拳头离一厘米就要砸到他脸上,他脸色阴沉,目光狠厉,“识相点赶快道歉。”   朝誉一把包住他的拳头,膝盖一顶,落在肚子上,低头看程青脸上痛苦的神色,目光落在那双猫瞳时,快速移开视线,他的表情显得漫不经心,“你让我给谁道歉?”   “……”   “说,我听着。给谁道歉。”   程青忍不住后退一步,但立马扯着嗓子吼道:“你他妈是聋子吗!当然是薛瓷肴!”   “呵。”朝誉嘴唇一撇,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林导,笑了一下,“你们突然闯进来给我随意定罪的姿态是不是显得很野蛮?”   三个人脸色俱是一僵。   林导最先恢复自然,“宋则声,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人品的,可我们刚刚调了监控,你几个小时前进了程青的练习室。而程青丢了写好的作品。”   “哇!”朝誉面无表情,“所以就是我偷的?”   “你们突然冲进来我还以为是串通好要诬陷我……”朝誉注视着脸色僵硬的薛瓷肴,“难道也是真的?”   “不是,刚才瓷肴的态度是偏激了一点,我们是来找证据的,毕竟你进了程青使用的练习室。”宋星辰咳了咳,“宋则声,你敢让我们查查吗?”   “好啊。”他一笑,“你们想付出什么代价?”   “我……”   薛瓷肴已经举起手,插话道:“如果没有我和宋星辰在网上亲自向声声哥道歉。”   朝誉坐回椅子上,手肘撑在桌子上,好整以暇,“搜吧。”   这幅傲慢的态度一度让程青差点失控,拦着他的薛瓷肴和宋星辰脸色也不好看,林导想到了节目以后的热度,面带笑容。   “找到了!”薛瓷肴拿着朝誉手边的稿子,激动的差点破音,“这上面有程青的签名,错不了,就是程青的作品。”   程青扯过曲稿,“歌名叫《疯》,这就是我的……”他脸上欣喜若狂的表情突然一僵,瞳孔骤缩,手指颤抖,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朝誉身体倾斜过来,“你的什么?”   程青的异常有目共睹,薛瓷肴和宋星辰心口一跳,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发生。   “怎么了?”林导问道。   这位天之骄子到底看了什么,才会露出洪水猛兽的神色。   程青终于有了知觉,他的眼珠子看向朝誉,脸色涨红,不住的吞口水,“这是我心目中的《神作》。”   宋星辰一愣,“程青你什么意思?”   “歌名是你的,署名是你的,这不是你被宋则声偷的作品吗?”   “‘疯’又不是我的专利,署谁的名是宋则声自己的意愿,”程青捂住眼睛,声音都是颤抖的,“更何况,我根本写不出这样的作品。”   薛瓷肴:“……”   宋星辰:“……”   林导:“……”   林导走过去,想要拿稿子,却被程青死死捏住。林导施了点力气,终于抢过来,“哈哈,让我来看看,能让一代青年作词作曲家为之震撼的到底是……”   然后,林导被上面的狂草糊了一脸。   “真有个性。”林导面容紧绷。   “也就这样啊。”林导笑了。   几秒钟,林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薛瓷肴,道歉。”   薛瓷肴:“……”   “不是,林导……”薛瓷肴眼睛都气红了,有监控,有物证,宋则声说不是就不是了?程青说不是就不是了?凭什么?!   “闭嘴!”林导吼懵薛瓷肴,目光炙热的看向朝誉,“宋则声,你也知道,身为节目总负责人,必须客观的处理事情,但我其实一直挺欣赏你的。”   他眨了眨眼睛,“所以,能谈一下关于这首歌的版权事宜吗?”   能让朝誉洗清嫌疑,让林导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歌写的有那么神吗?   薛瓷肴和宋星辰同时在心里想道   朝誉嘴角上扬,“我目前最想听到的是薛瓷肴的一声道歉。”   他的表情蓦的收住,声音含着冷调,“现在开始吧。”   薛瓷肴咬着嘴唇,半天不动,不过后来不知道咋回事想开了,紧绷的表情变得自然,她正要张嘴——   “等一下!”林导突然发话,“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   《神奇之声》是一档网综节目,边录边播,临近收尾,官方公众号下薛瓷肴的瓷器粉,宋星辰的星光粉,郁思齐的见贤粉和宋则声的二生粉,还有什么CP粉,总之十分活跃,他们都等着公众号凌晨三点更新自家爱豆的爆笑剪辑。   可都已经三点半了,啥消息都没有。   广大修仙群众暴躁了,可能再过一分钟他们就爆炸了,节目组终于推出一条剪辑。   蜂拥而进的粉丝被糊脸上的粗糙剪辑气的半死,想着怎么骂死节目组,可看完之后同时陷入了暴风雨的安静。   “你看,宋则声进你的练习室了。”   简易摄像机画面里,指着监控画面的薛瓷肴惊奇地说道。   镜头这时对准监控室的另一个人,是脸色阴沉骂了句“操”的程青。   “所以,是宋则声趁程青昏迷不醒,偷了他的稿子?”   声音很大,是拿着摄像机的导演的声音。画面一转,便到了宋则声的练习室。   “宋则声,你敢让我们查查吗?”是宋星辰温柔严厉的声音。   “所以,你们要付出什么代价?”宋则声形体优雅,面容冷静。   模糊的画面无损他挺拔的身躯与傲慢。   画面又是一切,镜头焦点是薛瓷肴和程青,角落是宋则声的大长腿。   “找到了!”薛瓷肴拿着宋则声手边的稿子,激动的差点破音,“这上面有程青的签名,错不了,就是程青的作品。   程青扯过曲稿,“歌名叫《疯》,这就是我的……”镜头模糊的看不到他的表情。   画面再切,是程青吞口水的声音,“这是我心目中的《神作》。”   再切,依旧是程青,“更何况,我根本写不出这样的作品。”   视野晃荡,“哈哈,让我来看看,能让一代青年作词作曲家为之震撼的到底是……”   “真有个性啊。”   “也就这样。”   空气突然沉默了几秒,传来林导的叹气声,“薛瓷肴,道歉。”   画面一黑。   在所有粉丝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画面一亮,现在是高清画面。   薛瓷肴和宋星辰站在镜头前,   薛瓷肴两只手紧紧攥着,她眼睛通红,一副可怜像,声音像是要哭了一样,“都怪我,看到监控里声声哥进程青哥哥的练习室,就以为声声哥偷了程青哥的稿子,看到声声哥的作品和程青哥哥一样就什么也不管了,对……对不起。声声哥,我对不起你!”   宋星辰垂下眼睛,神情温柔,手轻轻拍在薛瓷肴头上,“很抱歉,是我感情用事,缺少了判断。”   画画戛然而止。   十几秒后,纷纷炸开了锅。   *   录完后,薛瓷肴抹掉几滴眼泪,突然感觉到宋则声似笑非笑的眼神,赶紧躲在宋星辰后面,又怯生生对林导说:   “林导,现在,现在我,我……和宋星辰什么事吗?”   林导没有立刻回复薛瓷肴,而是转头亲昵的拍了拍朝誉的肩,他的目光放在朝誉手上的作品,“宋则声,你觉得怎么样?”   朝誉这时收到宋星辰发来的短信:   宋则声,别太过分。   朝誉心里冷笑,面上却是皱着眉头看着宋星辰,“宋星辰,你什么意思?”   他一副苦恼的样子,声音又大,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温润如玉的宋星辰。 第3章 (捉虫) 你救了我?   宋星辰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你在说什么?”   “宋、则声。”宋星辰说。   语气带着熟稔,暗藏警告。   朝誉直接把屏幕还在发亮的手机递给林导。   林导看完内容,脸上笑容消失了,他看着宋星辰,“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该休息了。”   宋星辰临走时,恶狠狠瞪了朝誉一眼。   朝誉回以一笑,转而对林导说道:“作品的事情,我们可以详细谈谈。”   朝誉回自己的宿舍时,已经凌晨六点。路灯开了又关,天空泛起鱼肚白的颜色。   朝誉洗了澡出来,静音的手机显示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于程消。   这位是宋则声的经纪人,也是宋则声星声娱乐公司的助理。   说起来,星声的艺人只有宋则声,是靠他的零花钱作为资金来源,主要目的是服务宋则声在娱乐圈的走动,以及……追宋星辰。   朝誉接起电话,还没说话,那边传来年轻人几乎破音的怒吼。   “宋大少爷!你他妈做点人事吧!”   “看看网上怎么骂你的!”   “你等一下。”朝誉的手机切回微博主页,前几的热搜都是薛瓷肴向他道歉的事,什么#薛瓷肴道歉宋则声另有隐情#,什么#声王 阳谋#,#当代赵高的最佳人选#数不胜数。   朝誉随便点了一个话题进去,就是令人咒骂的情绪输出。   星光瓷器限定:“我他妈的真是给老子给服了,声狗你这个垃圾玩意儿吃*长大的,除了利用强权颠倒是非黑白诬陷好人你他妈的还能搞什么,我他妈也是服了,监控加歌名雷同署名程青还不能定罪?!还让我家瓷器道歉,你他妈谁给你逼脸了,宋则声不得house!”   朝誉笑出了声。   刚被朝誉强行打断的程消一口气还没顺下去,怒火又直窜上脑门,“大少爷你还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   “脏字挺少。”   “呵呵,言论过激的一堆屏蔽词的都让小的压下去了。”   “难怪。”朝誉挑眉,“做的不错,继续压。”   他的眼里跳动着光亮。   “还要压?!”那边的程消震惊的差点拍碎桌子,“不是,老板……你之前买作品的事我就不说了,这次你做事这么明目张胆还要压下去,你平时名声本来就不好,就不怕这次来个农民起义推了你的江山?”   “不怕。”朝誉拿干毛巾擦头发,想到原主一向傲慢,独来独往,在娱乐圈极其不受人待见。   “好吧。不过宋大少爷,为了压下今晚这次风波,你留的资金早没了,目前还欠了233万,如果还想要继续……”   朝誉手上动作一顿,“欠这么多吗?”   “其实宋大少爷上次买作品钱就不够,是老爷一直支持着,这回网上议论你的沸沸扬扬,老爷想让大少爷……嗯……自食其力。”程消斟酌着用词,“宋大少爷什么时候回趟家吧?”   “不必了。”朝誉拿起手机转账,“我这有五百万,你先补上。”   这是刚从导演那里拿到的钱,关于《疯》的部分版权,他想着给导演卖个人情,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想到后面原主公司破产的剧情,朝誉嘴角上扬。   破产?   不存在的。   “程消,把这次的□□全都压下去,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程消以为宋则声决定问他老子要钱,乖乖滚走办事了。   而实际上,朝誉只是拿起一只笔坐在甜甜床上,漂亮的手指转动笔尖写下一个个流畅的音符。   这年头,人们的版权意识高,一首歌甚至可以卖到千万,钱简直太容易好赚。   【宿主大人,你以前学过写歌?!】灰色的戒指闪烁过微光。   “你的功劳。”   【啊?我?!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八道啊啊啊!】   “在你颁布的任务中,我做过三十三次歌手,古代,现代,未来,星际,魔幻……还学不会写歌。”   朝誉微微一笑,“废物吗。”   【……】系统看着他几分钟已经写完了一首歌,不由感到恐慌,所以是它和主神造就了这个怪物吗?   另一边,薛瓷肴一想到宋则声离开时挑衅的笑容,就忍不住火大,她甚至咬破了嘴唇!   所以,在宋星辰示意她离开时她装作没听见,主动跟在明显心不在焉的程青身后。   薛瓷肴并没有注意到宋星辰阴下去的脸色。   “小心,程青哥哥。”   在程青快要撞到前面的电线杆时,薛瓷肴及时叫住了他。   程青回过神,有些尴尬的咳了咳,说了声谢谢。   “没事。”薛瓷肴笑了一下,柔和着眼睛看他,“程青哥哥还在想宋则声的事情吗?”   程青抿起嘴唇,没有回答。   他的母亲是有名的乐坛天后,他一生下来就有数不清的人告诉他,他在音乐上有着令人眼红的天赋。   可是在看到宋则声的作品时,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全数溃败了,他清楚的知道,这是自己现在还写不出来的作品。   对于程青的沉默,薛瓷肴并不在意,而是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程青哥哥不必在意,你确定那作品就是宋则声写的吗?”   程青眯起眼睛。   “程青哥哥,你觉得宋则声的作品有那么高的水准吗?而且今天的事情不奇怪吗?”   程青捏起拳头,已经听进了几分。   薛瓷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我当时进程青哥哥房间的时候,无意看到程青哥哥你的私人摄像机没关。”   这话薛瓷肴本来是不想说的,那私人摄像机位置隐秘,应该录下了一切,需要人进去仔细搜索才能发现,如果她直接说出去,可能会崩掉自己的形象,得不偿失。   但是现在不管了。   薛瓷肴讨厌宋则声,有这个男人的存在,她的男人似乎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她也讨厌自己的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觊觎的感觉,让她感到羞辱。   在薛瓷肴的提醒下,程青直接去了练习室,他四处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小型摄像机。   他想起来,这摄像机是他前几天安装的,为了记录生活,积累做剪辑视频的素材,他这几天一忙,直接给忘了,好在电量感人,现在还在工作。   程青抖着手快进到今天。   凌乱的练习室,视频里是他瞪着血丝大眼,一边骂一边在纸上写词。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四五个小时,突然,他的身体突然摔在地上,直接撞倒音箱,打开了某个按钮,音箱外放。   没一会儿,门给开了。   是一脸不耐烦的宋则声。   宋则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走了进去,翻箱倒柜给他找来药片和水,就是一顿猛灌,动作十分粗暴。   期间有水洒在他手上,他皱着眉头拿起桌上的纸擦手,擦完后随后捏成纸团,扔进垃圾桶。   这张宋则声以为的废纸,他妈的就是他的作品!   程青关掉摄像机,走到垃圾桶面前,忍着恶心翻找,果然找到了那个纸团。   所以,其实是他昏倒后音箱外放引来宋则声,宋则声进来救了他之后,把他辛辛苦苦写的稿子当废纸擦手了!   破案了,然而程青却没有任何幸福。摄像拍到的宋则声,他刻薄傲慢,一看就不是好人,反而是薛瓷肴……   在后面录像里,开门的薛瓷肴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在看到房间里的情景时,她愣了一下。   然而,薛瓷肴下一秒不是去看被宋则声扶到椅子上昏迷的他,反而是像这房间的主人一样四处打量,动手动脚,直到他发现摄像机时,才赶紧收敛表情。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手里端了一杯水。   从昏迷中醒来的他看到的便是温柔微笑的薛瓷肴。   “你没事吧?”薛瓷肴把水递给他,分明是男生的模样,却让人莫名的心动。   “你救了我?”他愣愣的说道。   薛瓷肴点头,担忧的看着他,“你心脏不好,熬夜赶稿的事情还是要少做。”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席卷了程青。看起来高傲刻薄的宋则声救了他,却一句话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的薛瓷肴就这样轻飘飘的承了他的救命之恩。   程青想起来,在看监控的时候,薛瓷肴曾对他说起自己的苦恼。   “程青哥哥,你歌做的这么好,下次比赛后,我肯定就要败给你了。”   “其实仔细想来,怪遗憾的,我在娱乐圈什么还没有做,就这样结束了,不像程青哥哥,这只是你人生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阶段。”   他被救命恩人伤感的话语红的团团转,一番思索后,他记得当时的他说道:“瓷肴,你不用担心,下场比赛,你一定能赢。”   “啊?”   “因为有老子在,你一定不会输。”   程青恨不得穿到过去一巴掌抽死自己,他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不停的呼吸喘气,才平复好自己想要杀人的情绪。   十几分钟过后,冷静下来的程青默默地给宋则声打电话。   第一次打,没接。第二次打,没接。程青打了十几次,在他就要放弃时,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宋则声懒洋洋的磁性声音,“嗯?”   程青突然发现,宋则声有一副连男人听了都觉得他性感的嗓音。   他努力甩掉心里的异样感,直截了当的问道:“宋则声,你来我练习室到底为了什么?!”   朝誉打了个呵欠,“程青?”   程青忍住被撩起来的怒气,“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朝誉笑了一下,“关你屁事。”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第4章 (捉虫) 疯子   “操!”程青气的脑袋都要炸了。   宋则声这个家伙果然不讨人喜欢!   他看了眼窗外,天光大亮。也就是说,宋则声一夜没睡。罢了罢了,老子心胸宽广,不和他一般计较。   打了个呵欠,程青准备上/床睡觉了,这时薛瓷肴的电话打来,程青终于体会到宋则声接他电话时的感觉了、   不过老子可不像他,程青“哼”了一声,接通电话,“有事吗?”   薛瓷肴明显感觉出程青的不耐烦,但她刚买了一批水军在网上说道宋则声的事,现在就缺程青的录像证据了。   她软软的声音难免显得有些有些急躁,“程青哥哥,你找到摄像机了吗?”   程青把摄像机放到柜子里,嘴上说道:“找到个屁啊!你还有事吗?”   他一听到薛瓷肴的声音,就想起薛瓷肴毫无愧疚的邀功的姿态,格外恶心。   “我记得就在最大的柜子上面,它旁边放了一个青花瓷,程青哥哥,你再找找,就在……”   “嘟嘟——嘟嘟——”   薛瓷肴睁大眼睛,这是程青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而那边的程青没来由的爽感袭身,通体舒畅。   原来宋则声挂他电话的时候这么爽啊!   程青心满意足的睡去。   *   “第七,第八,第九……第十九,二十张。”   “今天任务完成了。”   朝誉把写好的作品卷起来,扔进花瓶里,便上了床。   他拿出手机,一番搜索后找到一个购买专门进行文化作品贩卖的APP,注册了一个号,名字叫早雀,头像是一只松石绿眼角有黑痣的胖乎乎小鸟,设置好基本信息和贩卖意愿后,便睡了过去。   他今天乐意睡觉,因为不久前看到一双猫眼,梦里大概能见到妹妹。   三天后,节目半决赛开始。今天一共有两场直播比赛,地点在本市最大的迷幻广场,来到现场的观众至少都有三千人。比赛分早上时段和晚上时段,朝誉与俞思齐的比赛在早场,朝誉抽签先开始。   朝誉有轻微的起床困难症,穿上演出服,来化妆间的时候,晚了七八分钟。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行动,正在给薛瓷肴,还有朝誉的对手俞思齐化妆做造型,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也没注意到朝誉。   “思齐老师,你的皮肤保养的很好,今天的状态很棒。”化妆师忍不住赞叹。   “是吗?”被夸奖的年轻人眼睛弯成月牙,有种很不多见的少年气,“对今天的比赛我真是忐忑,宋则声的作品可是连程青都自愧不如。”   “思齐哥哥不要怕啊。”一边的薛瓷肴插话道:“我看网上很多关于则声哥哥的传言,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反正我相信你一定能赢的。”   俞思齐明显松了口气,紧张感消失了不少,同时对安慰他的薛瓷肴心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朝誉眉头一挑,男配这就被攻略了?所以在决赛的时候,主动输给薛瓷肴,成就薛瓷肴的事业?   可笑。   他直接大步走进去,在一众望过来的目光中,来到薛瓷肴身边,“走开。”   朝誉身躯高大,此时冷着脸,目光冰冷看着人的目光,薛瓷肴下意识脖子一缩,跳了起来,她眼含泪花,可怜巴巴的看着俞思齐。   俞思齐没见过这么正大光明欺负人的,身体已经有起来的架势,朝誉长腿一伸,踩在他椅子上,“不要急,比赛的时候收拾我。”   他嘴角一勾,声音也喑哑起来,“你觉得呢?”   俞思齐脸是红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朝誉的声线熏的,他的声音是比较干净的,“你等着!”   “拭目以待。”朝誉放下腿,示意一个姑娘过来给他化妆,那姑娘红着脸过来,手指哆哆嗦嗦的给人画好精致的妆容,连看都不敢看。在做头发造型的时候,她忍不住说道:“宋少,你还是少熬夜,里面都长白头发了。”   “我准备染成白发。”   宋则声的身体会逐渐趋同于他本来的样貌。   这算是背叛主神带来的副作用。   “那可真是……”想到宋则声体型高大,平时傲慢自大,冰冰冷冷的面孔如果配上白色的头发,又冷又欲,小姑娘脸红了,小声说道:“很……很适合宋少。”   俞思齐看了一眼就没在看了,不知道在想什么。被无视的薛瓷肴拳头紧紧攥住,默默离开。   她需要做点什么。   “快,快,快!我们这是直播,各个方面都要做好准备。”   “宋则声在哪儿,让他赶快去候场,今天就他的比赛最容易出事,好大一批粉丝买了烂菜叶子,就等着给他喝倒彩,对了,保安保安保安到底在哪里!”   林导忙的恨不得打人。   他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前不久的安排,宋则声那傲慢的性格太招人讨厌了,薛瓷肴道歉后网上全是骂他的。   可宋则声不解释,就是出钱压,有时候真的是闲的没事干,挑几个网友激情对骂,真实的令人头痛。   哎,只希望不要毁了这首好歌,毁了他的五百万。   朝誉刚塞上耳返,还没做什么,就被急匆匆的导演推到了侯台区。   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了,“一首歌,能让天才作词作曲家的程青称之为神作,并且明确表示自己写不出来。一首歌,能让林导几秒内真香,迫不及待想要买下版权,相信大家都十分期待了。那么,请欣赏宋则声带来的作品《疯》。”   一身酒红色西装的朝誉走到舞台中央。   聚光灯汇聚,璀璨耀眼,朝誉酒红色的西装暗沉的不像话,肌肤有种月光般的白皙,他五官深邃,眉眼确游离在多情与无情之间。   一时间,再嘴硬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被惊艳到的气音。   导师席位上也进行了短暂的对话。   “不是我说,这人是宋则声?”   “看那傲慢的神态确实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就是成长吧哈哈哈,你说呢,小宋。”   突然被cue的宋星辰温柔的笑了一下,“是吧。”   心里狠狠咬牙。   这时,轻柔低缓的声音逐渐响起,观众们的闹哄声小了一点,   朝誉拿手敲了敲话筒,镜头落在他的脸上,朝誉食指放在嘴唇上,他的凤眼含着笑意,像是细碎的阳光,“嘘。”   现场跟着寂静了一下,随即,一个女声从朝誉的薄唇中缓缓吐了出来。   “疯子。”   声音一起,引得观众席一片惊呼。   这带着点妩媚又性感的声音竟然是从冷着脸的宋则声口里吐出来,反差感,简直了!   随即,朝誉用女声进行了一段唱词,内容上并没有多惊艳,主要讲了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偶然救下了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在治疗过程中,男人逐渐显现出他神经质的一面,比如不愿意吃饭不愿意喝水,突然从高处跳下来明明骨折了还说自己不痛,拿刀子割腕被抢救回来笑嘻嘻说你看我没有死你猜是为什么,女人笑着,心里觉得他是一个疯子。   而这个疯子,竟然拿起刀要来杀她,还说要带她走。   朝誉的唱腔很赞,把女人对受伤者的怜悯,怀疑男人是疯子的厌烦,被男人追杀的恐惧,表现的淋漓尽致。   换平时,这也是一份优秀的作品,随随便便拿一两个奖是没有问题的。   可关键是,这首歌前期的评价太高了,观众对这首歌的期待感高的离谱,而这首歌目前的表现,其优秀程度根本没有达到观众的心理预期。   “可惜了。”导师席上的宋星辰说道,“如果只是伪声,显然远远不够。”   他手指交叉放到桌子上,显得十分专业。   而在前排观看的薛瓷肴看到灯光下璀璨耀眼的朝誉,无比诧异,为什么宋则声还在唱。   明明,耳返已经被她……   “嗐,宋则声,你他妈的就这?”观众席上,一个男人突然吼道。   他的话点燃了其他观众,一时间,观众席上又闹哄哄一片。   朝誉正唱到女人艰难的从男人手里脱险,她走在黑暗小巷里,眼角流着泪水,心里恐惧困顿又迷茫。   被一个比自己高大很多的男人追杀,她很痛苦。   朝誉这时嘴角弯出漂亮的弧度,“美丽的小姐,请问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刚唱完女神一秒没到,秒切男声,声音低沉性感,音量不大,却用性感压下了质疑的声潮。   “啊啊啊!我死了,这声音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荷尔蒙人形自走兵器,天呐,我看到真的了!”   朝誉并没有受到影响,他继续唱道:“美丽的小姐,请让我来帮助你。”   “如果小姐愿意,请让我为你穿上高跟鞋。”   “请你在我的心上跳舞。”   “做这个世界的女王。”   仅仅从声音,就让人脑补出,一位优雅俊美的绅士轻轻跪在女人的身边,他手里拿着漂亮的高跟鞋,眼里有最耐心最柔软的温柔,他静静看着女人,等待着女人像个女王一样抬起脚。   此后,一切风霜雨雪,都有人为你背负。   珍视,温柔,浪漫,轻轻松松撩拨起在场所有女性的少女心,引起全场尖叫。   “我跳我跳我跳死都行啊啊啊!”   然而,这不是结束。   当女人扑倒在男人怀里酣睡时,男人的右手突然闪出一把刀,单手刺向女人头顶上空。   “噗呲——”   刀刃刺进血肉里的声音。   这些都是靠朝誉一张嘴模仿出来的。   而被刺到的地方,像被撕开的隐身布,那个疯子的身体渐渐显现。   刀正好插在男人的身体里。   温柔优雅的绅士冷下脸,“你永远也叫不醒她。”   “她属于我。”   那个疯子,不,那个执意叫醒疯子的男人痛苦的醒来,外面阳光大作,有鸟的叫声,花的芬芳,男人看着病床上安静沉睡的女人,她眉眼弯弯,美丽的像花,却永远无法醒来。   “我一定会叫醒你。”男人说。   十八岁的他说过,如今三十八岁的他仍然这样说。   “疯子。”梦里的女人说道。   音乐停顿,全场寂静。 第5章 事了拂衣去   所以,女人其实是一个植物人,在她的幻想世界里和她的幻想沉沦,不愿苏醒。   暗恋女人的男人想要叫醒女人,一次次进入女人的精神世界,一次次被女人排斥,被女人幻想中的男人杀死。   而这歌名《疯》,指的是女人,她沉迷自己精神世界的幻想,她疯了。   不!男人一次次进女人精神世界,结合唱词里他在精神世界里疯疯癫癫的表现,或许——   “男人女人都是疯子!”   一个声音说出了秘而不宣的答案,所有人如梦初醒,语言无法诉说,只有掌声雷动。   “这真是真是真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导师席上,一个导师连用三个“真是”,赞叹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年人的我第一次见歌曲把剧情融合的这么完美。”   “其实技巧性也很强啊,尤其是追杀那段,还有幻想出来的时候,男女声切换,转音,还有情绪画面感……程青的评价非但不高,还太低了。”   “你觉得呢?”   宋星辰又被cue,现在仍然是僵硬的笑着说道:“不错。”   而台前的薛瓷肴,手都要捏出血了。   宋则声什么时候这么强了,还有那耳返,宋则声到底耍了什么阴谋诡计。   如今看这满场赞美,薛瓷肴咬紧牙,她只希望俞思齐能有点出息,不要丢歌圈的脸。   而刚从宋则声制造的情绪中走出来的俞思齐,现在慌得不是一点点,这怎么打的过,完全打不过,宋则声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这么厉害。   他紧紧握着话筒,眼睛看着地面。   和宋则声约好了舞台比拼,绝对不能输,要想个什么办法,至少要体面的下场,输得不难看。   “啪——”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俞思齐抬头。看到只是头发凌乱,额头上一丝汗都没有出的宋则声,宋则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有种天然的傲气,“注意耳返。”   俞思齐狠狠瞪了宋则声一眼,“关你屁事。”   宋则声冷脸离去,俞思齐心里多了一份畅快。   “接下来,请欣赏俞思齐带来的《风声》。”   这么快吗?俞思齐听到观众的掌声,稀稀落落的,明显没有从之前的状态走出来。   正在他焦灼之际,俞思齐突然想到宋则声说的那句耳返,他心念一动,手指摸向耳朵上的耳返。   几分钟后,在观众都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他走上讲台。   聚光灯打下,开始唱的时候,俞思齐故意跟不上节拍,比平时水平更差的唱完这首歌。   他唱完后,下台的宋则声再次上台,然后是观众投票,结果和俞思齐想的一样,他和宋则声差了几倍的票数。   导师宣读完朝誉晋级,就是俞思齐的离别感言,俞思齐拿到话筒,眉眼耷拉着,“宋则声是个很强劲的对手,而抱歉的是,我的状态并不好。我临走的时候,想为节目组提一个建议,在歌手上台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设备的检查。”   “嗯……我的耳返听不到声音。”   “你的耳返听不到声音?”林导惊了。   “所以你一直听不到节拍就这样唱了下来。”宋星辰问道。   俞思齐挠头,灿烂一笑,“观众体验感最重要,这也算是一次不一样的体验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为这个善解人意的大男孩感到心疼,心想如果耳返没坏,俞思齐也不一定的这么尴尬的票数。   俞思齐狂吸路人好感度。   而程青微微眯起了眼,因为偷稿的事,他格外关注宋则声和薛瓷肴。就在上台前,他发现薛瓷肴鬼鬼祟祟的从设备室出来。   刚才宋则声开口唱歌时,薛瓷肴那满脸不可思议,甚至到扭曲的表情,他可没有错过。   所以薛瓷肴应该是对宋则声什么东西做了手脚。   怎么宋则声什么问题也没有,出问题的是俞思齐?   程青这几天吧宋则声的采访看了一遍,发现这大少爷除了脾气暴躁,嘴巴不会说话,人还不错。   有一幕他记得很清楚,有个双人合作写词环节,宋则声讽刺他搭档的女歌手废物一个,在这待着还不如赶紧滚,这次事件被媒体批评其直男癌,不尊重女性价值。但其实那天,这位女歌手正好是生理期,在被宋则声骂走后她终于决定去医院买药。   他刚才看到宋则声让俞思齐注意耳返。   程青眉心跳了跳。   他走上台,从俞思齐手里拿走耳返,仔细端详。   俞思齐被程青的动作搞得一愣,回过神赶紧去抢,“快给我!”   程青身体一闪,“这耳返确实坏了,但不至于只坏了你一个……”   他的目光看向默不作声的宋则声,“宋则声,让我看看你的耳返。”   宋则声冷笑道:“你是我孙子吗。”   程青气的想抽死这狗东西,从这里拿不到,他问林导,“林导,我们节目组一向严谨,怎么会出现耳返有故障的事情,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你不觉得该查查吗?”   林导抿起唇,反复权衡,他谨慎的说道:“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先看看这耳返到底有没有坏。”他的手掌伸到朝誉面前,“耳返。”   这小子怎么比我还着急?   朝誉心里笑了一下,脸上面无表情,“你别后悔。”   检测结果出来了,结果让人大吃一惊。   俞思齐的耳返是坏的,而宋则声的耳返也是坏的。不过前者坏的明显,隐约还是有点声音的。后者是乍看没问题,但确实是坏的。   有人窃窃私语:   “所以,宋则声戴着听不到声音的耳返,唱完了整首歌。”   “天呐,没有任何失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我说,宋则声这个坏了耳返的全程屁话不说,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其他的我不说,你们不觉得宋则声虽然又傲慢又自大,但长的帅唱歌又好听关键是做了好事啥都不说,不让人心动吗?反正我是对这个狗男人心动了。”   朝誉对此不为所动,而俞思齐就像蒸熟了的螃蟹,从头红到脚,这实在太尴尬了吧。   林导已经看到了未来大把热度涌进,心情好了不少。程青趁机说道:“林导,我觉得这事不像意外,不如调监控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薛瓷肴苍白的脸更苍白了,她小声说道:“林导,这一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出来的,不如算了吧,下午还有我和程青的比赛。”   “这……”   朝誉知道这事是薛瓷肴做的,但确实不好查,所幸吸一波好感度。他一把抓走程青手里的耳返,扔到观众中,他嘴角勾起笑容,“左右不是事儿。”   “宋则声你!”程青怒瞪。   朝誉面带笑意,“你爹还是你爹。”   场上一片笑声。   早上的舞台结束,垃圾桶里全是没有派上用场的烂菜叶,朝誉微博粉丝疯长,其速度创造了有史以来增速最快的奇迹。   谁能拒绝又帅又拽又嚣张的十九岁少年呢。   啊,还真有。   那些坚信宋则声偷人作品,强权压人的理智键盘侠,仍然在积极输出。   “哈,果然是有钱了不起啊,看看这网络上虚假的称赞,铜臭的味道刺鼻的很!”   “你们都在夸什么啊,这又不是宋则声自己写的:-D”   “众人独醉,唯我清醒。”   或许是拥护的人多了,网络上形成两股声音,激烈争辩。   然而程青上传到微博的录像改变了这一点。   铁证如山,那些嚷嚷着宋则声有罪的人终于闭嘴了,脸啪啪啪直接打肿。   有人虚弱的想要为自己挽回颜面,“不是,宋则声啥都不解释,也难怪别人不误会啊,你说是吧?你就说是吧?”   “对啊,像这回耳返的事情,没有程青的话,是不是也就毫无风波的过去了,这怪得了谁。”   高赞回答1:左右不是事儿,你爹还是你爹。   高赞回答2: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酷哥的世界你不懂。   高赞回答3:姐妹们,我是学心理学的,宋则声对人傲慢自大,恶言恶语,明明体贴善良,却不想让人发现,他这是在拒绝别人了解他,拒绝亲密关系的建立,他童年一定过得很惨,这是个美强惨啊,兄弟们快冲啊!   “美强惨个屁啊!”正好看到这个言论的程青笑得掉眼泪,“那臭小子只是觉得我等俗人不配得到他解释吧。”   “太自恋了!”   他自言自语着,顺便拒绝了薛瓷肴要他删除录像的消息。   他这录像一出来,再次抬高了宋则声的人气,而录像里的薛瓷肴就吃相难看了。   尤其是薛瓷肴偷偷领了宋则声的功劳,惹人反感。还有最近一副我不是我没有,但疯狂给宋则声定罪的姿态,更是招人厌恶。   宋则声在疯狂涨粉,而薛瓷肴在疯狂掉粉,这一幕简直让人唏嘘。   很快薛瓷肴又发来一条消息:   程青哥哥,你说我一定能进决赛,你没有骗我吧?   程青不知道薛瓷肴哪来的这么大的脸,现在还好意思提这件事,他直接回道:“老子就食言了怎样。”   发完立刻把人加黑名单。   程青再次理解了宋则声嘴毒的快乐。   *   “怎么办啊星辰哥哥,我不想被淘汰,我想进你们的男团,呜呜呜……我不想离开你。”   休息室里传来薛瓷肴的哭声。   薛瓷肴除了和宋星辰的感情中遇到了挫折,就再也遇到过难搞的事情。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从人人宠到万人嫌。   “我知道,小瓷,我知道,不要哭了。”   “不行,星辰哥哥,你要给我想办法,你让导师都投给我,你快想办法。”   “还有一个小时你就上场了,小瓷,我就是神仙也想不出办法啊。”   “我不管,你想不出来你就是废物,废物。”   宋星辰黑下脸   朝誉这时嘴角勾起,推开门,“我有办法。”   毕竟你爹不是废物。 第6章 (捉虫) 心是肉长的。   “你!”薛瓷肴瞪大眼睛,几颗豆大的泪水掉了下来,她扑进宋星辰怀里,“星辰哥哥,他欺负我呜呜呜呜……”   宋星辰黑下的脸这才有所好转,手掌拍着她瘦弱的肩膀,眼睛冰冷的看着朝誉。   朝誉右手捂住额头,“宋星辰,我给你偷作品,这薛瓷肴到底是怎么对我的。”   “你仔细看看,到底是谁欺负谁。”   宋星辰冷笑一声,“就算是瓷肴先对不起你,可你根本没打算偷作品,你在骗我。”   朝誉靠近宋星辰几步,“那你怎么解释监控室拍到我进了程青房间,你搜到的作品上写的程青的名字。”   宋星辰一愣,“你什么意思?”   “程青的作品我是拿到了,但他的作品不如人意,不适合薛瓷肴唱,我就大改了一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没有对你们说,没想到……”   朝誉瞟了一眼哭得喘不过气的薛瓷肴,他暗下脸色,整个人像是罩下了一层阴霾,“没想到,你们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宋星辰和薛瓷肴的身体同时一僵,而宋星辰想的更多,如果薛瓷肴没有生事的话,那薛瓷肴得到的就是今天宋则声唱的作品。   仔细想来,《疯》这个作品女声的部分,简直是薛瓷肴量身打造。   若是薛瓷肴不生事的话……   宋星辰安慰薛瓷肴的动作停下来了。   而薛瓷肴也意识到这一点,泪水掉不下来了,瓮声瓮气说道:“谁知道他安什么心……”   “我确实没有什么好心。”朝誉摆手,他的凤眼直勾勾看着宋星辰,“只是因为我爱他。”   “你!”薛瓷肴气的浑身颤抖,她是打算好好说道说道,而宋星辰却罕见的阻止了她。   宋星辰把她往外推了推,“薛瓷肴,你先出去准备比赛。”   “星辰!”   “薛瓷肴,我只说第二遍。”   临走时,薛瓷肴暴力关门,发泄自己的不快。   “你真的喜欢我吗?”宋星辰站起身,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弱势,“可你最近做的事……”   “可总和我过不去啊。”   “宋星辰,我爱你,所以我容许你任意践踏,可是……”朝誉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掩盖他的情绪,“我也是人,心是肉长的。”   “我就发发脾气,现在不是又像狗一样找你了吗?”   他靠近宋星辰,弯下腰,声音轻轻的,“宋星辰,你可怜我一下。”   宋星辰整个人都愣住了,比赛中的宋则声,耀眼的好像自带光亮。他太优秀了,优秀的让他已经感觉自己控制不住他,可现在,这样的人,用这样卑微的姿态,这样低三下四的语气,只是为了渴求他的爱。   想到自己把他当工具人,明明知道他喜欢自己,却要求他帮薛瓷肴,帮他的情敌,这么一想,连他都觉得自己过分了。   宋星辰的心微微跳动,“之前的事就算了。”   算是可怜他一下。   他这样想道,却不知道朝誉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默默勾起愉悦的弧度。   真好骗。   “你说你有办法,到底有什么办法?”宋星辰问道。   “你让薛瓷肴正常表演。”   “你不会蒙我吧?”宋星辰半眯起眼睛。   朝誉握住他的肩膀,“我拿我的人格起誓。”   一个小时后,薛瓷肴上场演出,她这次选的是一个女声唱的情歌,这样的好处是她可以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唱。   在原剧情里,宋则声和程青淘汰,他和俞思齐比赛,以伪音的逼真和感情的充沛,还有宋星辰的暗箱操作,险胜俞思齐,拿到第一。   而这一次,朝誉先用了伪声,且伪出的声音质量远高于薛瓷肴,她不占优势。至于情感充沛……薛瓷肴上台的时候还在想宋则声和宋星辰背着她在做什么,宋星辰会不会被占便宜,一直无法代入感情,唱的远没有平时发挥的水平。   宋星辰好歹咖位在那里,也不敢无脑吹,这也导致了……薛瓷肴的成绩不太好看。   马上就到程青上场了,宋星辰脸色紧绷,宋则声到底能不能行?   他的目光看向坐在候场席的宋则声,宋则声回头看他,嘴唇张合,“没事”。   宋星辰在他红色的嘴唇上停留了几秒,飞快移开视线。   宋则声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程青已经走上了舞台。   程青不愧为天才作词作曲家,虽然远没有朝誉的说唱惊艳,但旋律技巧舞台等条件的把握,现场非常精彩。   程青表演结束,宋星辰已经断定,宋则声又在骗他,他的脸色阴沉的不像话,如果宋则声在面前,他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   然而,在主持人准备开启投票环节的时候,程青开口了,“我放弃这次比赛。”   他的话让所有人一惊,这就要进决赛了,为什么突然退出,脑子坏掉了吗?!   程青贴心的为大家解答了这个疑问,一直拿冠军没啥意思,有的人远比冠军有趣。   话落,潇洒离场。   主持人见导演没有什么表示,握住话筒的手颤抖,她说道:“既然程青选手选择弃权,那胜利者就是薛瓷肴!”   “让我们恭喜薛瓷肴选手进决赛。”   当天晚上,宋星辰邀请朝誉吃饭。   “你是怎么让程青松口的?”宋星辰问道。   朝誉喝下一杯酒,冷白的皮肤染上一层俗世的脂气,“我拿救命之恩要挟他。”   “动不动就要挟人,果然是你们圈子的人能做出的事。”   朝誉笑而不语。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是程青主动找上门来的。   “宋则声,你来我房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时候,程青已经把那段录像发了出去。   朝誉于是反问道:“你不是有录像?”   “我要你亲口说。”   程青的眼睛里有说不出来的认真。   朝誉这个时候萌生出一个绝妙的点子,他压在心里,表情依然十分欠揍,“救你只是顺便。”   "那你主要目的是什么?"   “我为什么告诉你?”   “你……”   程青气的脸都黑了,但并没有冲上来揍人,朝誉看在眼里,准备实行才刚想出来的点子。   朝誉是演员,他太清楚,一个演员的声誉到底有多重要。而宋则声喜欢宋星辰,宋则声为宋星辰做的那些不太道德的事,等他以后火了,将是足以摧毁宋则声整个演艺生涯的炸弹。   在这个娱乐圈对同性恋不太包容的环境下,作为一个直男的朝誉必须摆脱宋则声是一个基佬的设定。   朝誉想到的办法是破而后立,趁现在还没有火起来,暴露宋则声的性向,再熬过性向的风波,此后自是一番平顺。   而在他的部署里,薛瓷肴不能太快退场。   所以,要留下薛瓷肴。   “程青。”朝誉叫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下场比赛必须输给薛瓷肴。”   “薛瓷肴?”程青半眯起眼睛,“你的要求可不在我的原则容忍范围内。”   他笑起来,“不过,如果你再告诉我你袒护薛瓷肴的原因,我会考虑考虑。”   这些深层次的原因,朝誉就不会告诉宋星辰了。   他轻轻抿上一口酒液,在酒精的作用下,没什么情绪的眼眸,也仿佛沾染了烟火。放下杯子,他便是用这种湿润的的目光看着宋星辰,“那我这次有什么奖励?”   “奖励?”宋星辰皱起眉头,“你还想要奖励?!”   “啊?”   “没看到网上怎么说薛瓷肴的吗?”   这次薛瓷肴虽然进了决赛,但她的唱歌水平,在朝誉和程青的对比下,实在不够看。   俗话说:“德不配位,必遭祸端。”   黑粉们开动了,把薛瓷肴骂的狗血临头,还有人亲切的说她是神奇之声土生土长的第一混子。   她本来就不多的粉丝,现在已经脱的差不多了。   “你确实让她进了决赛,可你看网上说的……”宋星辰握紧拳头,“她在娱乐圈算是毁了。”   朝誉不说话了,几分钟后,他抬起头,“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宋星辰笑了,他太懂薛瓷肴现在的处境了,女扮男装,其外在形象本来和同期其他艺人相就不占优势,偏偏薛瓷肴唱跳rap各方面不行,要不是他一直保驾护航着,指不定去哪了。   偏偏程青的那一套令人窒息的操作……   宋星辰想着想着叹了口气。   “我有办法。”朝誉语气平静,“我可以让她从位出道。”   “德不配位的c位出道?”   “是令人心服口服的c位出道。   朝誉接着说道:“宋星辰,你也知道做这件事的难度,所以,等薛瓷肴c位出道,答应我的求婚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宋星辰是心动的。因为面前的男人强大而优秀,听话而且只爱你一个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他可以为你安排一切。   可同性恋是不正常的,是遭人非议的。   “行,我答应你,如果你能让薛瓷肴c位出道的话。”宋星辰这样说道,他有遗憾,有同情,可想到自己和薛瓷肴的冠名前程,一切都烟消云散。   朝誉出来的时候,薛瓷肴在门口。   看她憔悴的样子,应该一直在外面等待。   “宋则声,你没对宋星辰做什么吧?”   “你猜。”朝誉理了理凌乱的衣服,舔了一下嘴唇。   冷白色的肌肤染上红意,似乎昭示着某些不可言说的事。 第7章 (修) 老子就是个傻逼!……   《神奇之声》决赛录制前的某个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个网名叫作“早雀”的账号艾特了宋则声的微博号,指控宋则声使用自己的原创作品,要求进行相关的补偿。   具体内容如下:各位网友们你们好,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和大家的时间,鉴于最近@声声入耳的《疯》实在火爆,火爆到大家小巷都在唱这首歌,我坐不住了。   我承认我就是眼红,我就是嫉妒,我现在告诉大家一件事,这歌是老子写的,是老子卖给宋则声的,你们这些傻逼都被宋则声骗了!证据如下,你们自己看。   然后早雀发了自己和宋则声买卖作品的截图。   其中有一张截图:   声声入耳:我买了你作品后,这作品就是我写的了。你拿了钱赶紧走人,否则别逼他使用见不得光的手段。   早雀:OK。   宋则声因为作品《疯》而在网络走红,现在正是事业关键期,被无数只大大小小的眼睛关注。   这条□□很快爬上热搜。   甜甜不甜;“我就说嘛,宋则声怎么突然水平提高了,能写出这么优秀的作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爱就向上走:“呵,竟然买作品说自己写的,真是厚颜无耻。”   啧啧啧;“其实应该说有钱人真是为所欲为,要不是有这位红眼作者,我们估计一直被被蒙在鼓里。”   天地可鉴一号:“哪有人是有钱长得帅还有才华的。”   宋则声在前期已经积累下数量可观的粉丝,一看这帖子以及下面的负面评论,全体爆炸。   生生不息:“不是我说,他所谓的证据连时间都没有,你确定这不是p上去的?”   声声不觉如心:“你们忘了哥哥在比赛里的精彩表现了吗?那么大几个镜头怼脸上,哥哥的表情那么自然,情感那么充沛,一看就是自己由心写出来的稿子怎么可能是抄袭的?”   声声帅炸天:“不是我说,就你也能写出这么精彩的作品,你要是能写出来,至于这么籍籍无名吗,呵呵。”   宋则声的粉丝像是终于找到了开炮方向,纷纷讽刺早雀的个人能力,没一会儿,堆起了上万楼。   早雀这时回了一句:我还就是这么牛批。   说着,啪啪啪回了粉丝几张他自己写的作品。   粉丝冷笑:“就这?还没有我写的好!”   早雀又晒出了自己作品的买卖交易记录,有一张是一个比较出名的歌星工作室的买卖记录,他卖了一千多万。   声声不觉入心;“卧槽!你p图,不怕这家明星的工作室告你嘛?!”   声声星河:“卧槽,我炸了啊啊啊啊!”   声声不觉入心:“你怎么了?”   声声星河:“他太厉害了啊啊啊,姐妹,你好好看看这小子发的作品,不是我说,质量和《疯》有过之而无不及。”   声声不觉入心;“呵,有那么夸张嘛,我来看看……”   几分钟后,声声不觉入心说道:“我承认,这个早雀确实厉害。不过,我现在还是不相信,哥哥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毕竟哥哥那么骄傲。”   “所以,我们现在不要议论什么,听哥哥的解释吧,我相信……”   这时,宋则声发了一条帖子:   《疯》确实是我向@早雀买入的作品,也是我要求用我的名义发布,事已至此,多说无用,鉴于我做出如此恶劣的行为,目前正在与《神奇之声》林导沟通,商酌退赛一事。   此消息一出,全网炸裂。   对这件事反应最大的就是宋则声的粉丝了,事发之前,他们为哥哥抛头颅洒热血,冲锋陷阵,与黑子大战三天三夜,结果没被敌人打倒,而是被自己的信仰击溃。   宋则声的发言让她们做的一切都分外搞笑。于是超过半数的人粉转黑,对宋则声进行祖宗十八代的辱骂。   而之前的偷作品事件,也因为这次事情,又有了不一样的定义。虽然没有证据,但大多数人都想着,薛瓷肴是被宋则声针对了。   毕竟,之前的宋则声就看薛瓷肴不顺眼,镜头几次拍到宋则声看薛瓷肴阴沉沉的表情。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曾经璀璨一时的明星,还没有冉冉升起,就以人们意想不到的速度坠落,实在是令人唏嘘。   而由于宋则声的退赛,薛瓷肴c位出道是板上钉钉了。   这段时间,人们只关注两件事,第一:早雀到底是谁。第二:骂宋则声。   而薛瓷肴德不配位,被团队包装成“越咸鱼越幸运”的锦鲤体质,竟然莫名的又吸了一波粉。   《神奇之声》收官夜,一直躲在家里的朝誉登上微博,打开直播。   他的黑粉时刻关注动态,在弹幕里刷起“宋则声不要脸”一类的话。   朝誉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头上涂上发蜡,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   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今天意外的弧度柔和。   “我帅不帅?”朝誉把镜头怼在脸上,把掉在额头上的一根头发抹到头上。   弹幕里都说他骚包,骂他下场挂牌,朝誉只是皱起眉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不和你们计较。”   “不过,一会儿你们可记得说祝福。”   “祝福?祝福你去死吗?”   “滚吧,垃圾!”   换作平时,看到这些消息指不定就和人大战三百回合。   而这回,他只是沉默。   他走出自己的别墅,外面停着直升飞机,保镖一排排,朝誉坐了进去。   黑粉们被朝誉无意炫富弄得无语好一阵,有无意进来的路人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朝誉喃喃自语,他摸着玫瑰花的花瓣,嘴角轻轻勾起,“我要经历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了。”   明明是个刻薄傲慢的人,可此时他盛装打扮,眉眼可见的紧张期待,终于有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说不上来的让人移不开眼。   黑粉还是黑粉,只是嘴巴里出来的话,干净了不少。   在保镖的护送下,朝誉再次回到《神奇之声》录制现场,他进来时引起了一波骚动,但很快被钞能力压制。   他来的有些迟,薛瓷肴已经拿上了奖杯,宋星辰出乎意料的握着薛瓷肴的手,舞台上正放着礼炮,说着什么好像在抱歉的话。   朝誉没有管这些,他把直播固定在一个完美的角度,然后手捧玫瑰,走到宋星辰面前,单膝下跪。   他抬起头,看着宋星辰的下巴,“宋星辰,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没有什么不好,我有足够的能力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宋星辰,我喜欢你。”   而被表白的宋星辰好像是被震惊到了,他眼睛睁大,嘴也睁大,脸色苍白,处于石化状态。   过了好久他才像是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但我是直男。“   “你……”朝誉还想说话,宋星辰打断他的话,“另外,为什么你偏偏在我和薛瓷肴宣布在一起的时候说出来呢。”   说着,他低头,眉眼温柔的吻在薛瓷肴的脸颊上。   “宋则声,我不知道你有多讨厌薛瓷肴,但我希望你好歹是一个男人,不要和女孩子过不去,也希望你不要丢下自己的自尊,做令人不耻的第三者。”   宋星辰此刻的目光全是严肃,想一个谆谆善诱的前辈。   而朝誉瞳孔骤缩,握住花束的手指攥的发白,“你和薛瓷肴在一起了?”   “嗯,薛瓷肴是女生的身份我已经公布了,宋则声,你不能做什么了,收手吧。”   “宋则声,我和薛瓷肴两情相悦,她为了我连女扮男装都愿意,我不能辜负……”   “啪——”   朝誉一拳头砸在宋星辰下巴上。   那开得鲜艳的玫瑰花直接碾在宋星辰脸上。   他拿手捂了把脸,脸上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手上的玫瑰花刺和自己掐出来的血沾的满脸。   像是刚从恐怖片里面走出来的凶手。   “老子就是个傻逼。”   他说着,一脚揣在宋星辰的肚子上,打得人倒在地上,脸上直冒青筋。   “啊——!”薛瓷肴在一旁抱头尖叫。   人群终于反应过来了。   “快!拉开他们!”   “报警,赶快报警!”   “操,一个人制不住,再来两个,这他妈人要被揍死了!”   这场闹剧最后由驰走的医护车和急救车收尾。   当然,宋星辰进了医院,而宋则声进了警局。   *   “……所以,你告白不成恼羞成怒的揍人?”女警官拿着警棍,看着被烤住手脚的宋则声问道。   “你觉得呢?”朝誉脸上的血已经干掉,眼神冰冷,凶相毕露。   “操!”女警官是宋星辰的狂热粉丝,对朝誉怒不可遏,“你觉得你能耐了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你喜欢他他就必须接受你的告白?你以为你是谁!”   “我谁都不是。”朝誉阴下神色,“但宋星辰必须接受我。”   “他为什么接受你?”   “……”   女警官紧紧捏着警棍,冷笑道:“你他妈说啊,人家一个有女朋友,事业一帆风顺的三好青年,为什么就要接受你?!”   朝誉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女警官,突然哈哈大笑:“这是宋星辰欠我的。” 第8章 这是宋星辰欠我的   “ 怎么?”警长抽了一口烟,对刚敲门进来的女警官说道:“宋则声怎么说?”   女警官火气直冒,一拳头砸到门上,“操,还不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从业这么多年,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第一个见到这样嚣张狂妄的!真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我们就奈何不了他了?!”   她的话被一分不差的拍在薛瓷肴的随行摄像机的镜头下。   警长把烟按掉,看向薛瓷肴。   薛瓷肴坐在警长旁边,她换成了女装,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头上别了一颗珍珠发卡,妆容是被打理过后表现的楚楚可怜。   被警长这么一看,薛瓷肴眼睛里鼓动着泪水,“警长,我的男朋友在节目里便一直受到宋则声的骚扰,因为彼此是男人,星辰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往哪方面去想。可没想到宋则声变本加厉,我男朋友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请你们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   “放心吧!”女警官是个性情中人,走到薛瓷肴面前,拿起纸巾给她擦眼泪,一边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们一定让宋则声付出该有的代价。”   “说起来……”薛瓷肴被泪水沾湿睫毛的眼眸眨了眨,“不知道警官有没有关注前几天网上闹得风风火火的事情。”   “嗯?”   薛瓷肴弱声弱气地说道:“虽然宋则声是向早雀买的作品,但硬生生把买的作品说成自己写的,这是不是在法律上也说不过去。”   “而且宋则声这个人很蹊跷,我记得……”   女警官和警长身躯一震。   “现在什么情况?”在医院吊着盐水的宋星辰问来看望自己的薛瓷肴。   在这次的打斗中,宋星辰牙齿掉了一颗,鼻青脸肿,要想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是要休养一段时间了。   薛瓷肴进了医院才敢露出笑容,容颜秀美,“我刚才去医院带着摄像机,宋则声很倔,死不悔改的样子全拍下来了,网上的人都是在骂他。”   宋星辰一愣,“骂的什么?”   “他又是同性恋,又是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最后还把你打进了医院。”薛瓷肴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边,“网上能骂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说的话,真的是哈哈哈……”   薛瓷肴感觉此刻才是她最快乐的时候,这种快乐,比重新追求到宋星辰还要快乐一万倍。   宋星辰莫名的想起了宋则声,宋则声高大英俊,被他保护在身后很有安全感。宋则声是凤眼,明明是很薄情的眼型,可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含着千变万化的情绪。   宋则声也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拉自己的那个人。   他好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薛瓷肴敏锐的觉察到宋星辰眼里的不舍,“有一个人为你甘愿毁了自己,现在感动了?”   她冷笑道:“简直是兔死狐悲一样可笑。”   宋星辰被噎的半天喘不过气,他也冷笑道:“那你能为我毁掉自己吗?”   “我和宋星辰能比吗?”薛瓷肴吼道:“你不喜欢宋则声,但你爱我,断不会愿意看我这样做。”   “那我要是愿意呢?”宋星辰手指捏着被子。   “那你愿意为我毁掉自己吗?”薛瓷肴看着面色僵硬的宋星辰,“你看,你也不愿意。能那么傻的,不就宋则声一个?”   他有那么一刻,是嫉妒宋星辰的。   宋星辰不说话了。   薛瓷肴走到他身边,柔软的身躯贴在他的怀里,软下声音,“好啦,别想那些了。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们只有向前走。”   “星辰,我需要问你要一笔钱。”   “若是能联系到早雀,那是不是就有得玩了。”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并没有看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红色的光点若隐若现。   警局里,女警官再次来到审讯室审讯朝誉。   朝誉这次可以在小房间里自由活动,但双手烤着镣铐,他的腿上拿着一本书,饶有兴趣的读着。   “这书哪来的?”女警官皱起眉头。   “经纪人拿来的。”朝誉还是看着书,眼睛移都没有移,“毛姆的《面纱》,很有意思的一本书,推荐你看一下。”   “你他妈的,”女警官一把扯掉书扔在桌子上,“打了人还好意思在这里看书,你可真是冷血无情!”   朝誉也不反驳他,脸色不变,像个大爷一样翘起腿放在桌子上,一副“你随意”的样子。   女警官再次被气疯,但想到薛瓷肴提供的线索,冷笑道:“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等我们查到早雀……”   “不准查!”朝誉猛地直起身子大吼道。   “啧啧啧,瞧你这幅紧张的样子,看来你和早雀之间还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我说了不准查。”朝誉脸色冰冷,“不是让我认错?行啊,我随时可以……”   “但我不感兴趣了。”女警官拿走书,“好好享受你现在为数不多的清净日子吧。”   她拿着书拍了拍朝誉的肩膀,“因为等我查出来你的秘密,下次见到你就是在监狱里了。”   “操!”   女警官大笑而去。   而她不知道,朝誉在看不见的角度,勾起的唇角。   薛瓷肴,你自己作的死,可别怪我啊。   *   女警官问上级要了权限后,便开始追查早雀这个号。   “什么?这,这不可能!”女警官大惊失色。   她失神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手指颤抖的操作电脑,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哪个环节弄错了。   可是没有,结果还是那个结果。   可这结果显然让人无法相信。   女警官最后是苍白着脸色,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灵魂一般走出工作间。   “怎么了?”警长问道。   “我……”女警官张着嘴唇,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警长被激起了好奇心,亲自去女警官的工作室看结果。   看完后也是大惊。   他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自己的小号指控自己的大号,这种自己污蔑自己的把戏,这人想要做什么?   他毁了自己是想要得到什么?   有什么是需要宋则声毁掉自己才能拿到的东西?   猛然间,他想起了宋则声打人前的直播。   “我已经查出来了。”女警官再再次坐在朝誉对面,怀着胸说道:“早雀是由你身份信息注册的号,而你靠这个号卖出作品,用以自己资金的流转。”   她的脸往桌子中央凑近了一些,“但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自己污蔑自己?”   事实上,女警官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想,但她不相信,怎么会有人那么疯呢?而像宋则声这样自大傲慢的人,更不可能为一个人做出那样的事。   他可能别有目的,不,他就是有别的目的。   “我无聊,没事找事。”朝誉目光冰冷的看着女警官,“怎么了?”   女警官瞪大眼睛,“你再说一遍?!”   “无聊,没事找事。”   女警官心里期望他会这样回答,但宋则声真的这样回答后,她有一种近乎被羞辱的感觉。   她喉咙干涩,今天一直想这件事没有喝过水,现在本来不应该大吼大叫,但她像是排解某些使她厌烦的情绪,她吼道:   “你觉得我会信?”   “宋则声,我看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吧?你故意用小号诬陷大号,让自己身败名裂,就是想装可怜自以为是的为宋星辰付出,让宋星辰接受你吧!”   “啊……”朝誉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被你猜出来了。”   “你!”女警官嘴唇都要被自己的牙齿咬破,“你他妈的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会被刑拘,出来后在娱乐圈再也混不下去。”   “我本来就不喜欢娱乐圈。”朝誉笑了一下,“谢谢你了。”   也就二十左右的孩子,平时眉眼嚣张,行事乖张,欠揍的不行。可若是不惨杂气人的情绪,仅仅是这样没有什么想法的笑着,这时才让人感觉,原来这只是一个孩子。   女警官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审讯室,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停的喝水,心里像是压了一大块湿漉漉的棉花,又沉又闷。   “你没事吧?”同事关心的问她。   她抚着额头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累。”   “那你要好好休息。”同事刚说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你竟然看毛姆的《面纱》啊。”   女警官愣了一下,“这不是我的书。”   “那你可以看看,反正我是不能理解里面的主角怎么想的,要是我,我不会去选择爱一个如此卑劣的人。”   女警官瞳孔睁大,“你说什么?”   “你没看啊,你自己看吧。”   漆黑的房间,一盏灯静静的亮着。   脱下制服的女警官看完《面纱》的最后一页,合上书。事实上,她不是爱看书的人,这本书主要讲了什么她也没有记住,只是记得里面的一段话。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智慧将会令你大惊失色,所以处处谨小慎微。”   “我知道你仅仅为了一己之私跟我结婚。我爱你如此之深,这我毫不在意。”   “据我所知,人们在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回报时,往往感到伤心失望,继而变成愤怒和尖刻。”   她想起网上流传的那段视频,宋则声一拳头挥向宋星辰,他愤怒而尖刻,甚至恨不得将人活活撕碎。   她想起她质问宋则声为什么打人时,他说:“这是宋星辰欠我的。”   但从来没有说到底欠的什么。   后来的宋则声似乎平静了下来,拿着书的宋则声有一种心灵上的安静,他会面无表情的对朝他怒吼的女警官推荐手里的书。   “毛姆的《面纱》,很有意思的一本书,推荐你看一下。”   他的笑容不掺杂任何情绪,是一种释怀后的通透。   可不是应了书中的那句话:   “我不是那样。我从未奢望你来爱我,我从未设想你会有理由爱我,我也从未认为我自己惹人爱慕。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心怀感激了。” 第9章 (修) 男女主反目成仇   选择毁灭自己,这是宋则声自己选择的结果。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牺牲不仅换不来一点点的回报,甚至会被自己的心上人捅一刀。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选择揭露,只是默默承受。   而倘若不是薛瓷肴故意引导他们去调查早雀,一个秘密就这样被完美掩藏了,而随着秘密被掩盖,其中伴随着最深沉刻骨的爱意也无人问津,白白辜负。   第二天工作日,女警官正在和警长讨论宋则声的事,就听到有人敲门。   “进来。”   是薛瓷肴。   她还是穿着白裙子,戴珍珠发卡,眼睛红红,楚楚可怜的样子。   “两位警官,你们好。”   女警官皱起眉头,最后没有说什么,   “有事吗?”警长挑了一下眉。   “是这样的……”薛瓷肴搅着手指,“我想知道关于宋则声案件的详细情况。”   女警官说:“也就那样,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薛瓷肴吓得猛缩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两个人,“那早雀的事……可不可以……”   其实,在薛瓷肴还没来之前,警长和女警官就在讨论这件事。   由于当事人宋则声不想暴露自己的小号,再加上并没有查出宋则声利用小号违法乱纪,而且他们受理的案件主要是宋则声和宋星辰打架,所以警长决定不暴露早雀的真实身份。   而女警官建议警长暴露早雀的真实身份。   两人经过数小时的讨论,也没有做出最终决定。   偏偏这时候薛瓷肴来了,她的意思是把早雀的事追究到底。   薛瓷肴看上去小小的,脸又清纯无辜,知道真相的警长到底起了几分怜惜之心,“薛瓷肴小姐还是不要再打听这件事了……”   薛瓷肴一听,有情况。   八成是宋则声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警长碍于宋则声的背景想要隐瞒。   哼!网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薛瓷肴偏偏就不怕。   于是,薛瓷肴问的更迫切了。   到后面,她甚至打开了直播。   “你们想知道早雀的真实身份吗?”   一大堆高级弹幕纷纷表示自己想要知道的想法。   薛瓷肴盯着弹幕说道:“其实警长已经查到了早雀的真实身份,只是不想告诉我们。”   “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样才华横溢的人,在现实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薛瓷肴几个手段下来,警长算是了解薛瓷肴的决心,叹了口气,对女警官说道:“你来作主吧。”   事实上,对于早雀身份追查的结果,最晚今天就会在网上公示出来,但女警官没想到,薛瓷肴这么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所以为的结果。   出于对宋则声说不上来私心,女警官说道:“既然薛瓷肴小姐和广大吃瓜网友想看……”   “那就看吧。”   薛瓷肴忙把直播镜头调到高清,凑到女警官身边。   随着鼠标的敲击,薛瓷肴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她的眼角都忍不住弯起弧度。   吃瓜网友从早雀这个账号出来,便一直在找这个人的相关信息,眼见着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也跟着兴奋起来。   ——快快快,gkd!   ——搓出一套芭比城堡等结果。   ——我觉得说不定就是连神,毕竟娱乐圈里还有谁比连神更厉害的呢。   然而当真相揭露的那一刻,吃瓜网友们和薛瓷肴集体失语。   空气在这一刻寂静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世纪,呼吸脉搏的声音似乎都能被听到。   “这不可能!”薛瓷肴嘴唇发白,面色微微扭曲,拿手机的手不住的颤抖,“早雀怎么可能是宋则声!”   网友们和薛瓷肴是同样的想法。   ——我去我去我去,早雀怎么可能是宋则声!   ——如果早雀是宋则声,也就是说,宋则声自己说自己买自己的作品,WTF?是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我看疯的是宋则声吧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女警官冷笑道:“怎么不是宋则声?”   “你们觉得自己在质疑谁?”她的目光冰冷。   是啊,警局怎么可能放假消息?   所以宋则声就是早雀。   薛瓷肴一直以为,宋则声为了得到宋星辰,不惜暴露自己做的丑事。毕竟像宋则声这样的富二代,怎么可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可她没想到,宋则声真的没有做过坏事。宋则声就算是毁灭自己,也是选择自己污蔑自己的手段。   更何况,宋则声还是早雀,这个天生适合写词作曲的天才!   薛瓷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手顺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脯,闭上眼睛。   事已至此,她不能乱掉阵脚,她要想办法,稳固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好一会儿,薛瓷肴才睁开眼睛。   这时的她已经恢复了基本的冷静。   她的眼睛眨了眨,“如果宋则声是早雀,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啊?”   “自己诬陷自己,又自己承认,一来二去的,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眼眸湿漉漉的,“我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到那些蒙在鼓里的粉丝,就怪心疼的。”   “你……”女警官狠狠瞪着薛瓷肴,“你咋这么贱!宋则声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薛瓷肴“啪嗒啪嗒”的掉眼泪,“那我不说了……”   然后关掉了直播。   “你!”   “星辰还在医院里等我,我就先走了。”   话落,抹了把泪水,可怜巴巴又速度极快的离去。   而网络上已经炸了。   #早雀真实身份竟然是宋则声#话题,几分钟的时间迅速刷上话题榜第一。   而网友们正沉浸在两个相见就是你死我说的两个身份竟然是一人的震惊中,尚且没有反应过来。   “薛瓷肴说出了声粉的委屈”的热搜,速度爬到榜首。   镜头里的薛瓷肴眼睛红红的,脸颊还沾着一颗眼泪。   她细声细气地说道:“我真的很心疼那些声粉,为哥哥冲锋陷阵,因为早雀的言论和哥哥的声明而黑转粉,现在却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哥哥玩的精分游戏。”   “宋则声揍我男朋友我尚且可以理解,只是这种基于好玩,这种没来由的任性……”   她的目光闪了闪,“我很心疼声粉。”   在网友们还没来得及深思宋则声这么做的目的时,薛瓷肴便果断给宋则声扣下任性的帽子。   绝大多数网友都被薛瓷肴的思路带跑,他们放弃思考,借由之前的惯性,疯狂谩骂宋则声。   医院病房里,薛瓷肴拿着手机给宋星辰读网上骂宋则声的话。   “有才华又怎样,这样玩/弄粉丝,就是个人渣。”   “宋则声,你以为这样很幽默?”   “用不着你诬陷自己了,我们可以直接让你滚出娱乐圈。”   她读着读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娇小的身躯滚进坐在病床上的宋星辰怀里。   “哼,宋星辰可真坏,竟然不告诉我们早雀是他的小号,真是用心歹毒。”   “差一点星辰就要被骂白眼狼了,哼哼,要不是我机智,抢到了话语权……”   薛瓷肴拿食指划弄着宋星辰冒青茬儿的下巴,娇声地问:“星辰哥哥,你要怎么奖励我鸭。”   宋星辰愣了愣,他的脸色不太好,“说起来,我不就是白眼狼?”   “你怎么是白眼狼!”薛瓷肴环住宋星辰的脖颈,“那都是宋则声自愿的,我们又没有逼他!”   宋星辰又是一愣。   是啊,自愿的。   没有人逼他。   他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傻兮兮的人了。   宋星辰的心情没来由的烦躁,他推开薛瓷肴,头埋在被子里。   “我累了。”他对薛瓷肴说。   薛瓷肴“哼”了一声,找来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她刷着宋则声的微博,眼睛里都是笑意。   突然,她面色一僵。   她的手指停留在程青发的一条微博:   在《神奇之声》半决赛,也就是我和薛瓷肴比赛的时候,我答应了宋则声一件事情,半决赛比赛输给薛瓷肴。   作为条件,宋则声告诉了我他的秘密。   他喜欢宋星辰。   你们只顾着磕星光瓷器的CP,有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傻逼的目光自始至终盯着宋则声。   合理想象,这个傻逼会不会为了得到某种承诺,毁了自己?   大家可别忘了,全网黑宋则声,宋则声高调告白宋星辰,告白不成暴打宋星辰。   他一直喜欢宋星辰,之前不告白偏偏是那个时候告白。   直播里的宋则声对这次告白势在必得,自己事业都毁了,他为何势在必得?   到底是谁给了他承诺。   给了他势在必得的自信?   程青的话,成了一条线索,巧妙的串联起一切奇怪事情的前因后果。   眼见不一样的声音在网络上不断增长,薛瓷肴拳头都要攥的出血,“这个程青!屡次坏我好事!”   “不行,一定有办法。”她喃喃自语,“一定还有办法。”   她猛得抓住宋星辰的手,“宋星辰,你想想办法。”   要是换作以前,宋星辰已经把人搂在怀里温言细语的安慰了,但是现在,宋星辰有了自己的考量。   他看着面色扭曲的薛瓷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薛瓷肴变了,变得让他陌生。   曾经的薛瓷肴,总是用软软的声调叫他星辰哥哥,他遇到困难,也会鼓励他,说星辰哥哥已经很棒了,我们继续加油。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薛瓷肴开始直呼他的名字,还会骂他废物。   薛瓷肴已经变了。   宋星辰眼眸一转,他有了另外的打算。 第10章 宋星辰,你等着。   比起维系一段已经生出嫌隙,且吃力不讨好的感情,他不如选择宋则声。   宋星辰太清楚早雀背后蕴含的商业价值了。   “星辰哥哥?星辰哥哥?”   “宋星辰?!”   宋星辰回过神,反握住薛瓷肴的手。他的眼睛低垂,做出苦恼的样子,“瓷肴,程青都发声了,这可不是小事。你要我想办法,我一时也想不到……”   薛瓷肴嘴唇咬的出血,面色像揉皱的白纸,“宋星辰,我才拿到《神奇之声》的冠军,在娱乐圈刚刚站稳脚跟,你的事业也刚刚有点起色,我们不能被这件事毁了。”   她的语气加重:“你知道吗?”   薛瓷肴已经习惯成为镜头的焦点,不想做回之前的素人了。   “我当然知道,瓷肴。”宋星辰把薛瓷肴搂入怀中,像往常一样手轻轻拍抚在她的背上,他叹了口气。   “但你要给我一些时间啊。”   他看她的目光温柔如水,声音犹如流动的阳光,“你把微博账号密码给我,然后躲起来,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件事完美过去。”   “相信我啊,瓷肴。”   薛瓷肴眨眨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砸在宋星辰胸口上,“宋星辰,星辰哥哥,幸好我当初鼓起勇气来找你,幸好我们没有错过。   星辰哥哥,遇见你,是瓷肴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因为你,让瓷肴的人生闪闪发亮。谢谢你,星辰哥哥。”   女孩子声音清澈干净,嘴里哥哥长哥哥短,又说着动听的言语,很难不让人心动。   宋星辰愣住了,他想起和薛瓷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美好的好像是梦境。这也显得,他接下来做的事情更加残忍。   可那有如何呢?   曾经宋星辰可以因为家中的变故,毫不留情的甩了薛瓷肴。这次为了保全自己,再次甩掉薛瓷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宋星辰愧疚的时间也只有几秒钟,他伸手给薛瓷肴擦粘在脸上的眼泪,“谢谢你的喜欢,我很荣幸。”   阳光照了进来,宋星辰浑身都镀上了一层金光,温暖的不可思议。   ——除了那双冰冷的眼睛。   薛瓷肴对宋星辰真的是百分百的信任,走的时候不仅把微博账号密码给了宋星辰,还把全部的流动资金都交给了宋星辰。   宋星辰当时很惊讶,皱了会儿眉毛,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收下礼物,并且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使用。   薛瓷肴松了口气,心落下一半。   回去后,她一直刷微博。   程青是出名的直率,在他的发声下,骂宋则声的大幅度减少。   这些减少的人数,几乎都成为了宋则声的粉丝。   薛瓷肴也能理解,这些人一直对宋则声恨得要死,结果突然之间发现,原来他们恨错了人。   宋则声是世间少有的珍宝。   细想来,倘若不是这次意外事件,也许宋则声会被他们骂一辈子。   巨大的愧疚作用下,这些人和宋则声建立了紧密的联系。   而且因为这次误会,以后宋则声再出丑闻,他们都不会武断的给宋则声的定罪。   再对比自己的粉丝,多数智障粉,还有些颜粉,忠诚度不高,自己发生什么大事,不仅快速脱身,还会反踩她一脚。   薛瓷肴气的差点把一口白牙咬碎。   不过,曾经她遇到过很多次危机,宋星辰都能帮他脱离险境。   这次她也相信宋星辰的能力。   薛瓷肴放下手机,把自己扔进梦乡。   *   薛瓷肴是被消息提示音吵醒的。   外面才刚亮起来,稀薄的晨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烦躁的脸上。   薛瓷肴揉了把头发,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这么急给她发消息,绝对是解决了。   啊……她要想想怎么回复宋星辰。   她要宋星辰,叫宋星辰一百声哥哥!   做完心里建设,薛瓷肴打开手机。   发消息的是她的闺蜜兼经纪人兰若雪:   薛瓷肴,你疯了吧!为了个男人至于这么搞?难道你真的愿意退出娱乐圈,无名无分见不得光的跟宋星辰一辈子?!   薛瓷肴看到消息都傻了,她打开语音键,“不是,若雪,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只是睡了一觉。   星辰哥哥……宋星辰到底做什么了?   蓝若雪:自己看微博。   当看到那条用自己的名义发出去的微博的时,薛瓷肴整个人都懵了。   微博上原文这样写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想说说自己的看法。   正如大家看到的一样,宋则声喜欢宋星辰,他愿意为星辰哥哥做一切事情,这些事情都是他自愿的,没有任何人逼他。   我和星辰哥哥早在节目开始的时候就确认了恋爱关系,我给他机会,容许他待在我男朋友旁边,他只是支付一点点报酬而已啊……   宋星辰发这段话,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间接的承认了,她就是利用宋则声对宋星辰的爱上位,并且心安理得。   一划微博评论,热评全是骂的。   ——真的是亿点点报酬。   ——节目开始你就宋星辰确立关系?呵呵,同人都不敢这么写。   ——我是真不知道,姑娘是有多不要脸,才能如此心安理得。   这行文,这语气,要不是薛瓷肴确定昨晚在睡觉,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写的。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也只有宋星辰。   而这时,薛瓷肴正好看到几个小时前,宋星辰发的一条微博:   很抱歉宋某才从受伤昏迷中醒来,拿到手机,我才从网络上了解到宋则声为了我帮助薛瓷肴上位,甚至为了我甘愿毁了自己。人心本来是肉长的,我很感谢宋则声为我做的一切。   但我必须说明一点,我并没有利用宋则声的爱,帮助薛瓷肴上位。被告白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宋则声喜欢我,又谈什么利用。而且,感情这样纯粹又美好的东西,我就算那时候知道了,也不会这么做。   但在现实里,在我无知无觉的时候,宋则声因为我被有心人利用,遭到了伤害,所以,我在此宣布,我宋星辰和薛瓷肴不再是恋爱关系。   最后的最后,希望所有心中有爱的人,能被世界温柔以待。   薛瓷肴的号发的微博,宋星辰发的微博,以及宋则声直播录屏的片段,完美的形成了一条牢不可破的逻辑链。   ——我去,薛瓷肴竟然靠这么阴险的手段上位,简直太恶毒了吧!   ——呜呜呜,我就说,我家哥哥也是受害者,薛瓷肴用哥哥的名义做出的那些破事儿,温柔的哥哥肯定愧疚死了。   ——薛瓷肴滚出娱乐圈。   薛瓷肴的手紧紧攥着手机,犹如自虐一般,滑动着微博评论。   她的眼睛紧缩着盯着一个方向,她的泪水犹如决堤的河水,稀里哗啦的往下掉。她的哭声变得越来越大,最后的最后,她把头蒙在被子里抱头痛苦。   这就是宋则声想的办法吗?   把所有的过错都转嫁给她,这样宋星辰不仅完美脱身,而且再一次稳固了自己温柔的人设。   不得不说,真是一个好计策。   可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宋星辰,你可是我的爱人啊!   薛瓷肴心里咆哮。   在情绪终于稳定了一点之后,薛瓷肴冷着脸给宋星辰打电话。   然而再也没有打通过。   经纪人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的发过来,说的大多数都是她在半封杀的情况下,怎样再次爬起来。   薛瓷肴的手指甲紧紧掐在肉里,指甲缝里都沾染上了血水。   猛然间,她哈哈大笑。   宋星辰,你等着。   *   “扣扣扣——”   这次竟然知道敲门,突然有礼貌了啊。   他抬起一半的眼皮,边打哈欠边说道:“进来。”   门轻轻打开,来人是之前对他恶言恶语的女警官。   “宋则声,你可以离开了。”女警官说的时候,眼睛看着地面,语气硬巴巴。   看来是成功了。   朝誉心里猜到了答案,面上却是挑起眉,“这是新的审讯方法?”   “不是,是……”女警官低着头,耳尖已经爬上羞红。   果然她之前是态度太恶劣,这是遭人讨厌了。   她的起起落落,像在海里行驶的小船。   朝誉逼问:“那是什么?”   女警官眼睛一闭,对朝誉鞠了一躬,大声说道:“宋则声,我为我之前对你的恶劣态度道歉。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朝誉看了他一会儿,没有搭腔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明知故问:“我为什么可以走了?”   女警官看宋则声的样子,知道是原谅了她。她心里松了口气,解释道:“宋星辰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朝誉适时的攥紧拳头,表达自己心里剧烈的情绪。   女警官看了他一眼,“具体的你出去就知道了。你这性格得改改,太容易吃亏了。”   朝誉同样心有所感,宋则声已经出柜了,现在也该采取下一把行动。   一直和宋星辰纠缠来纠缠去的,他也烦躁,宋则声的人设,也该变变了。   朝誉这么想着,跟在女警官后面。   刚出警局,他便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人。   而人群中心,是嘴角还有淤青的宋星辰。 第11章 (虫) 差不多了。   宋星辰怎么在这里?   朝誉眼眸一沉,立在原地。   一阵微风吹过,吹动他额头前的头发,在不太热烈的阳光下折射出苍白的颜色,犹如画中人。   在场的粉丝不由捂住胸口,宋则声刚出警局就能遇见自己最爱的人,他表面上没什么表情,其实高兴坏了吧,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呜呜呜,这神仙爱情。   宋星辰,快跑过去,抱住他,快!   宋星辰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宋则声一定爱惨了他。   他不急不缓的走向宋则声,在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宋星辰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像是隔了一层雾一样,他轻轻叫了一声“宋则声。”   CP粉集体啊啊啊啊,场面一度火热。   作为影帝,朝誉即使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可每次重新面对的时候,总是格外难受,他不由得为此前做的决定后悔。   然而现在也没有办法反悔,他的拳头微微收了收,正在调节情绪的时候,听到粉丝窃窃私语:   你看宋则声的拳头收紧了,肯定是高兴坏了吧。   朝誉:“……”   朝誉想说点什么,却忍了下去,抬起头,板着脸,半垂着眼睛问宋星辰:“有事?”   语气很冲。   宋星辰听着毛躁,但转念一想,这是害羞了吧,越害羞所以表现的越暴躁。   宋星辰心里愉悦满足了,连随后的道歉仿佛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朝朝誉深深鞠了一躬,动作标准而漂亮,这是在镜子前练习无数次的结果。   “宋则声,我很抱歉自己没能及时发现你的心意,让你白白的被薛瓷肴利用,真的很抱歉,请你原谅我。”   “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做朋友。”   说到这里,他抬起眼看宋则声,眼眸流动着微光,虽不是猫眼,这一刻却像极了猫的姿态。   有一瞬间,朝誉想到了有猫眼的程青,更是想到了一说名字心口就微微作痛的朝却。   宋星辰也配像朝却。   朝誉心里萌生出一股寒意,手指摩挲着指环的戒指,系统微微颤抖,忐忑的安慰,方把这股气压下来。   朝却说过,不让他杀人。   他的心渐渐冷静下来,而从宋星辰的只言片语中,朝誉意识到,宋星辰把所有的锅都推给了薛瓷肴,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是怎么回事,宋星辰和薛瓷肴不是小说男女主吗?小说里不是说他们爱对方胜过爱自己吗?   而现在这种情况。   呵,真是个笑话。   薛瓷肴不是个东西,宋星辰作为一个男人,更不是个东西。这种人,既然想着抛弃薛瓷肴,在他这里得到好处……   朝誉垂下眼睛,“我知道了。”   “你是原谅我了吗?”宋星辰声调上扬,眼睛里似乎闪着光,诉说着自己的激动。   “嗯。”朝誉点头,随后看着宋星辰的眼睛,“不过……”   他叹了口气,“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现场因为朝誉的这句话,气氛一下子冷了好几度,宋星辰也是面色一僵,小声说道:“你平时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又一心扑在工作上,真的很难觉察到。”   “我开玩笑的。”朝誉嘴角勾起,“你怎么当真了。”   宋星辰:“……”   这小子果然还是让他恨的牙痒痒,然而现在只能忍耐,他竭力保持微笑,“宋则声,我是一个对感情很认真的人,所以现在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很好,我不讨厌你,以后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我也不知道……”   他聪明的停了下来。   后面没有说出去的话已经被在场的粉丝和媒体自动脑补,场面再次热烈。   朝誉盯着他的眼睛,同样说着模糊不明的话:“是啊,时间还长。”   *   朝誉最后是被自己的经纪人接回去的,到了家,经纪人给他倒了杯水,坐在他的对面,说道:“宋大少爷,你可真行啊。”   “一进娱乐圈,天天热度不断,这几天更是天天屠榜,热搜不断,公关团队喜提996,你这是什么体质……”   朝誉喝了口水,他的唇色鲜亮,语气清淡,“不想做提线木偶而已。”   宋则声没听出他阴阳怪气的吗?   程消气的想打人,压着怒气说道:“宋大少爷,不是我说,你最大的依靠就是你的父亲。平时怎么闹都可以,你是同性恋的事情放在明面上,让他面子上怎么过得去,他心里不开心,停了你的资金和援助,下次再遇到这次的事情,你不就是……”   “宋星辰那小子,就是头白……咳咳,喜欢男人的男人那么多,你何必……”   朝誉听他说了一堆的话,意识到程消以为这件事是他父亲使手段摆平的,这是在提醒他赶紧和宋星辰的事情断掉,不要和他老子生气。   说起来,他老子赵期益是个凤凰男,入赘到宋则声的母亲,才爬上了位,有了公司。赚了钱后,男人的劣根性就出来了,赵期益婚内出轨,把本就虚弱的原身母亲活活气死。   因此宋则声和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平日里除了金钱交流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宋则声没了娘爹又不管,一点点长歪。   朝誉不想多作解释,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什么啊!”程消握住杯子的手指泛白。   他的父亲曾经受过宋则声母亲的恩惠,父亲死前嘱咐过他要好好照顾少爷,可他学成回来的时候,少爷已经歪的没办法了,还被男狐狸精吸引,执迷不悟。   现在他只能保证少爷能够一直做少爷享福,不要被人分走他母亲留的遗产,然而最近他听到的消息却不容乐观,“你知不知道那人渣的……”   程消猛地捂住嘴,惊险的把秘密堵了回去。   “你说什么?”朝誉眼神半眯。   看来,宋则声的背景有隐情。   “我……”程消不停摇头。   “你……”   程消挺起身,慌里慌张的弄掉了一个杯子,他也来不及收拾,“少爷,我,我,我先回去了,你真得要安分点,宋星辰一直都在利用你,你赶紧和他断了吧!”   话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溜得无影无踪。   朝誉抚了下额头,想到宋星辰的事,打开微博。   因为把锅都甩给了薛瓷肴,宋星辰在这次事件中没有损伤一分一毫,反而还立稳了温柔认真的好男人人设。   看到微博上的一片盛赞,说宋星辰遇到男人告白,非但没有觉得恶心反而就事论事,对薛瓷肴的处理也是合理恰当,这年头,长得又帅又能认真对待别人感情的男人不多了,朝誉心里忍不住发笑。   而反观薛瓷肴……   个人微博下一片骂声,之前接到的代言通通丢掉,最近也没有她活动的消息,仿佛已经在娱乐圈消声匿迹。   朝誉皱起眉头,薛瓷肴就算惨,也不该是宋星辰赋予她的惨。   朝誉眼里一片暗色。   这时,朝誉的手机里出现了一条陌生消息:   你好,我是L医生。   看过你的节目,想和你聊聊。   *   早雀事情发生后,宋则声俨然成为了当季顶流,成为了媒体的宠儿,也自然成为了各大综艺节目邀请的热门人选。   宋星辰因为和宋则声沾边,也尝到不少甜头,各种广告代言接到手软。   一天,宋星辰所在公司的女总裁召见了宋星辰。   “总裁,你有什么事?”宋星辰站在办公桌对面,语气有了之前所没有的一点点底气。   现在他可是公司的摇钱树。   女总裁也不啰嗦,直接问道:“你和宋则声什么情况?”   “就是很好的朋友……”   女总裁喝了一口泡好的咖啡,“管你是朋友还是其他,为了你更好的发展,公司商讨决定炒你和他的cp。”   “我……”一想到要和宋则声做那些亲密的事情,虽然已经没有那么抵触,却还是不自在,他扭过头,“总裁,我是直男,我……”   “你不同意?”女总裁双手交叉抵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往前靠,“节目组想让你和宋则声上《心跳的次数2》节目,你们两个在一起效果总是好的。”   “你觉得如何?”   宋星辰考虑了几秒钟,不知道为什么,他打不通宋则声的电话,他最近也在找机会见宋则声。   都三四个月了,他必须要出一首新歌,不然怎么保证男团里面的c位,更何论以后的单飞。   ……   “《心跳的次数2》?”接到宋星辰邀请的朝誉搜索起了节目的相关信息。   《心跳的次数2》是综艺大导演裴静桉制作的综艺,今年综艺节目的收视率第一,节目的形式是每期设计不同的主题,邀请热门明星进来玩游戏。   导演是拍偶像剧出名的,设计的游戏不恐怖不惊险,但令人脸红加速,节目前几期已经爆出很多大热CP。   宋星辰邀请他的意味非常明显。   朝誉抬起手指,攥起发尾已经雪白的一簇头发,眸色深沉。   脱离主神保护后,一旦原身同化成自己的身体容貌,将会被世界意识觉察抹杀。   算起来,也就几十多天的时间。   洗白自己的感情线,应付原身家里的破事,再加上走事业。   差不多了。 第12章 (改bug) 宋星辰黑脸啦……   夜色深沉如水,私人书房里,裴静桉导演对着电脑上空白的第七期节目策划案,陷入久久沉默。   众所周知,《心跳的次数2》是当季最热门的节目,不仅受到观众的欢迎,而且得到了业界的一致好评。而这些,在带给裴静桉巨大荣耀的同时,也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   《心跳的次数2》采用的是制作边播放的模式,特别容易受到评论的影响,第七期的策划本来已经写好了,就是少男少女一起旅游,节目组在其中增加一些挫折,使这些人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可观众说这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套,没有新意。   裴静桉不得已毙了原策划,重新规划。   可要想出新的,而且让人眼前一亮的策划……裴静桉简直要急白了头发。   “这期的观众怎么屁事这么多!”裴静桉的眼镜镜片在灯光下折射着冷白的光。   这声音吵醒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程青,程青从胳膊里探出暴躁的脸,猫眼半眯,“嚷嚷什么,还不是你水平不行。”   裴静桉和程青家里背景相同,性格相似,家又离的近,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块。大学两人都子承母业,一个当了导演,一个做了歌手。   裴静桉眉毛一挑,随即冷笑道:“程少爷怎么了,参加个唱歌节目,唱的就那样,气人的功夫倒是提高了。”   宋则声欠扁的脸浮现在眼前,程青牙齿痒了,“你是没见过更气人的。”   “我懒得和你计较。”裴静桉继续想自己的策划。   说起来,现在最热门的就是宋则声和宋星辰,两个人的cp在各大平台火的一塌糊涂,要是能请过来,他的节目准能再上一个台阶。   裴静桉拿脚踢了踢程青的凳子,“程狗,你和宋则声这么熟,把他请到我的……”   裴静桉还没说完,程青就炸了,眼睛瞪得老大老大,“谁和他熟了?!”   “那你还……”帮他说话。   程青别过脸,“我就是看不惯娱乐圈的惺惺作态,再说,宋则声在娱乐圈就是个孤儿,你看他除了那头白眼狼,还和谁走的近。”   他语气一顿,突然意识到自己损友的意思,瞪大眼睛,“你想要他去你节目?!他那人傲慢又自大,眼睛还瞎,咋可能去你节目和其他人组……”   这时裴静桉的电话响了。   程青只能憋着情绪闭嘴,他见着裴静桉不停的点头说好,表情由困惑到吃惊再到激动欣喜,好奇心大起,一挂电话就问:“咋?”   裴静桉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宋则声和宋星辰要上我下一期的节目。”   程青整个表情都碎裂了,“你,说,什,么!”   裴静桉回了一句,“傻逼。”   “操!”程青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宋则声有病吧?为宋星辰做了那么多事情没有得到回报,现在还执迷不悟。看看他毫不犹豫把锅推给别人的样子,还不清楚吗!   他垂下头,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挣扎。几分钟后,程青冷着脸皮,做出了艰难的决定:“裴静桉,我要参加你的节目。”   “你疯了吧,不是最讨厌那些情情爱爱的吗?!”裴静桉的钢笔差点要折断。   程青除了他出名的率直,就是他的洁身自好。他从来不炒绯闻,营业cp,要是有人想吸他血,他率直的脾气会让人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程青皱起眉头,“你管我?我去你节目你还不乐开了花?”   “……”裴静桉无语道:“不是我说,我的节目要嘉宾有绯闻CP,而且特虚伪,特爱炒绯闻。”   他看着程青,“你可以?”   程青整个人都僵住了。   裴静桉笑了,“所以你就算了吧。”   程青安静了几分钟,突然眼睛一亮,“老裴,你不是想不到第七期的策划嘛,我这有一个好的想法。”   “你前几期节目都是在凑CP,CP暧昧,发CP糖,这一期你可以加一个搅屎棍,呸呸呸,是加一个情敌,哎呀哎呀,反正就是电灯泡,这不就有看点了嘛?”   “当然,我电灯泡的身份可以先不公开,然后我偷摸摸搞个大事,震惊死大家!”   裴静桉若有所思。   *   三天后,《心跳的次数2》第七期六位嘉宾公布。   微博上再继早雀事件之后又一次微博炸裂。   ——“天呐天呐,这是什么神仙名单,当□□手连清和他的黑粉新晋小花旦素心,程青和一个……嗯,家里开医院的素人,这是拉过来凑数的吧emmm……   不过程青本来就是看点,当然还有最最最最让人激动的宋星辰和宋则声,双宋szd!”   ——“哈哈哈,这样的安排,一定是靠双宋日日焚香祷告求来的吧,我谢谢双宋女孩全家!”   ——“啊……宋星辰愿意来参加这个cp节目一定是星辰哥哥心软了吧,宋则声的春天终于到了吗,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双宋之间的甜蜜互动了!!!”   ——“其实娱乐圈单身狗程青终于带着他的cp来了,这个妈妈也很期待啊。”   ——“新晋歌王和黑粉小花之间的相爱相杀也挺带感,小声哔哔jpg.”   《心跳之声2》第七期嘉宾名单公布后,使观众们对七天后就要开播的节目,前所未有的期待起来。   而这个时候,第七期才开始录制,录制的地点是一个影视业比较发达的城市。   “大少爷?宋大少爷?”   “快醒醒,飞机到了。”   朝誉眼皮抬起了一半,手捂住嘴打起了哈欠,几秒钟后,才恢复清醒,他对站在他一侧冷着脸的程消招了招手,“中午好。”   “什么中午,都晚上了!”   “那就晚上好。”   朝誉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也没有任何感情,简直能把人气死。   这小子真的是欠揍,都说了让他安分点安分点,至少明面上不要和宋星辰有瓜葛。结果他刚说完没几天,宋则声就接下了和宋星辰炒cp的节目,这人跟下了蛊一样,以后没了宋家大少爷的身份,以后怎么办啊!!!!   程消急的头发都白了。   “嘀嘀——嘀嘀——”   程消拿出手机,是宋星辰那边的经纪人发来的消息,问宋则声什么时候下飞机,待会儿可以和宋星辰一起下飞机。   在这之前,宋星辰的经纪人联系他,让宋星辰和宋则声一起坐飞机,被他拒绝。没想到脸皮这么厚,专门定和宋则声相同的飞机,还想一起下飞机。   这样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营业的嘴脸,恶心死了!   程消气的手掌捏成了拳头。   朝誉眼尖的看到了消息,他没想到做个飞机还有这么多事,脸上面无表情,冷淡地说道:“拒绝吧。”   “啊?”程消愣愣的看着朝誉。   朝誉解释说:“我不会和他一起。”   “开玩笑吧?”程青咽口水,“你不是喜欢宋星辰吗?”   “我什么时候这么和善?”朝誉抬起下巴,“况且,你说过,我要和宋星辰少接触。”   你也不是那种听话的性格啊!!!   而且让你和他少接触,你怎么还参加这破节目了!   程消心里嚎叫。   朝誉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体型修长,发尾已经是发着光亮的雪白。仔细看,他的皮肤比过去更苍白了,眼睛黑漆漆,好像照不进光。   他穿一件暗红色的西装,像是从中世纪走出来的吸血鬼。   贵气而优雅。   朝誉弯下腰,让自己的视线与气鼓鼓的程消平视,他拍了拍他的头,“我可以保护自己。”   声音像是刚刚打开的一瓶陈年美酒。   朝誉又说道:“不要担心。”   程消瞳孔一颤,他的担心和焦虑无数次石沉大海,他精疲力尽的时候,竟然等到了意想不到的回应。   等回过神的时候,朝誉已经背过他,走了好几步。   看着朝誉的背影,笔直,挺立,程青眼睛莫名其妙的发热。   刚下飞机,节目组的人大老远就发现了朝誉,向他远远的招手。朝誉拉着行李,在保镖的互送下,走了过去,顺利交接,保镖退去。   工作人员们终于看清了宋则声的面容。   这几天热搜几乎都是宋则声霸屏,他们本以为早就看腻了,可当照片里的人出现在面前时,有的只是惊艳。   而且,可能是错觉,他们感觉宋则声越来越好看了,相应的气质也越来越优雅从容,简直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高岭之花。   “声,声哥好。”工作人员们拿着摄像机,颤颤巍巍的打招呼。   朝誉嘴角露出笑容,稀释了自己和别人间的距离,他回道;“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朝誉和这几个人聊了几个轻松的话题,算是熟络了。几分钟后,程青从飞机出来,和工作人员完成交接后,站在朝誉身边。他的目光盯着前方,别别扭扭的喊了一句:“好久不见。”   “哦。”朝誉面无表情的回道。   程青拳头硬了,但想到自己的目的,硬生生压下怒气,还专门往朝誉身边贴,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   宋星辰本来因为宋则声不配合,下飞机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到程青和宋则声说话,脸顿时黑了。 第13章 真心话大冒险   宋星辰大步走来,把行李丢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正要和他打招呼,他一个眼神也没有移过去,而是径直走到朝誉身边,   “宋则声,我经纪人练习让你等我,你怎么不等我一起下飞机。”   被他甩在背后的经纪人上前扯住他,想让他记得此次来炒cp的目的。   可惜宋星辰没有接收到他的信息,宋星辰如今面对宋则声就是一种自卑又自大的状态。   他自卑于宋则声漂亮的出身,俊美的容貌,令人惊叹的天赋,但又自傲于这样优秀的人在他面前像狗一样卑微,他觉得他如天神临世,又觉得不过是他脚上尘土,两种状态拉扯,便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尤其在宋则声喜欢自己这一点身上。   宋星辰叹了口气,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你就算不愿意,也应该和我说一声,不然别人觉得你不礼貌。”   宋则声说道:“哦。”   他的脸上是他一贯的傲慢,连道歉的表情逗懒得做。   宋星辰冷下了脸。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其中有个工作人员戳了戳宋则声,“声哥,你好歹解释一下。”   “是啊是啊,我们是一个和平而有爱的节目。”   你们是搞CP,不是来吵架的啊喂!   朝誉瞥了说话的人一眼,半垂着眼皮陈述事实:“宋星辰,你以前说过,不让我跟你。”   宋星辰愣了一下,倒是想起来,他以前嫌人烦,不让他跟。不过此时的他放不下脸面,心虚气短地说道:“这次我让经纪人给你说了。”   “你也说过,让我不要理你的经纪人。”   以前的时候,宋星辰的经纪人想要宋星辰讨好宋则声这个金主,于是主动撮合两人,宋星辰知道后气得不行,让宋星辰把人辞退了,还对宋则声阴阳怪气了好一阵子。   朝誉看着宋星辰,目光清淡,“很多事情,是你忘了。”   宋星辰面色一僵,嘴巴张着,想要说什么,一时又说不出来。等到准备开口的时候,朝誉已经移到了程青的另一侧,他的脸上没有委屈,也没有难过,还是和往日一样的面无表情。   程青心里又气又疼,他气宋则声眼瞎,看上了宋星辰这样的白眼狼,他又为这三年来宋则声割肉喂白眼狼的行为心疼。   他掩饰性的看了一下表,“喂,各位,十一点了,那四位都等着我们开饭,快点啊。”   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行动起来,像是没发生过那件事情。   十一点五十,三人到达斯洛松五星酒店,随行的摄像机自然跟在他们身后拍摄。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进酒店,安排好房间以及放好行李后,便把他们带进酒店里的餐厅,然后给他们拉开包厢的门。   早有准备的四位嘉宾站在门的两侧,对他们表示程度不一的欢迎。宋星辰一贯是温柔有礼的人设,挨个挨个的礼貌感谢,扒拉扒拉熟络的聊起来,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朝誉还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嗯”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敷衍。   宋星辰因为机场的事情,心里一直憋着气,主动cue朝誉,“宋则声,他们可不是我,你大少爷的脾气好歹收一下。”   程青冷笑一声,“对着四个陌生人,可没人像您一样能说会道。”   把宋星辰呛的黑脸后,他进而对站在里面的四人说:“我和宋则声性子都慢热,不过没事,参加个节目就熟了。”   朝誉看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这下在座的都笑了。   本来不认识还要装聊得来就很累,这样坦坦荡荡的承认,反而轻松了不少。   六个人坐上桌,吃过一阵后便开始挨个介绍。   一个长相有些混血,穿着凌乱又富有艺术气息的混血男人站了起来,“大家好,我是连清,职业是歌手,曾被誉为‘最有天赋的歌手’,不过……”   连清端起酒杯,对朝誉眨了一下眼睛,“现在好多人说最有天赋的歌手应该是你,我觉得我还是厉害一些,现在提前认识一下,毕竟下次……”   他语气一顿,笑道:“就拿着金曲奖和你见面了。”   说完一饮而尽。   朝誉也给自己满上一杯,“很期待你为我颁奖。”   也是一饮而尽。   “哈哈哈,说的好。”一边一直挺文雅的女孩突然拍桌大笑道:“连清那水平也只够给人颁奖了,还不如早点退圈下海,指不定那家店的头牌,哈……”   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少女突然从黑连清的狂热中苏醒,清秀的小脸蛋憋的通红,捂住嘴,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是素心,一个小演员,刚,刚才真的……很抱歉,我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QAQ。”   程青严肃地提出解决方案:“那就把连清叉出去。”   又引得一堆人大笑。   接下来就是宋星辰,很高大上的介绍,比如自己的名字取字哪本古书,曾就读于哪个学校,枯燥乏味让人打哈欠。   而朝誉和程青只报了名字和职业。   最后介绍的是在场的唯一一位素人,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瘦挑的个子,穿着风衣。他额头前的头发很长,把眼睛遮了个严严实实,嘴巴耷拉着,看起来阴里阴气。   朝誉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人的目光很多时候都悄悄看着宋星辰,而有时又明显感觉在看他。   这人介绍道:“我叫廖落,来这里,是要达成两个心愿。”   “哪两个心愿?”素心顺口问道。   “关你屁事。”廖落冷下脸,在素小花脸色僵硬,连清都坐不住的时候这人突然拍桌大笑,似乎快要被笑死,“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哈哈哈。”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朝誉。朝誉皱起眉头,站起身说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从厕所洗手出来后,朝誉碰到了靠在门口的程青。   朝誉绕过他就走,程青赶紧追上来,笑嘻嘻地说道:“廖落是本期节目的大头投资方,好像是认了个干爹,你们圈应该很快就知道他了。”   朝誉若有所思,他感觉寥落这个人的名字很熟,但记不得在哪里听到过。   *   酒足饭饱后,工作人员把六个人带到录制大厅,《心跳的次数2》正式开始录制,首先是由主持人进行开幕陈词,感谢各位金主爸爸,然后便开始交代这次的录制规则:   尊敬的六位嘉宾,你们六个人将会被分成两组,其中宋则声、宋星辰、程青一组为绿色星声组,连清、素心、廖落为心落清水组。   这期节目,每一组需要演出一个不低于三十分钟的作品,该作品取材于两杯经典的网络小说里的某个片段。现在,来欣赏绿色星声组的表演片段。   PPT上打上书名:《白少的落跑甜心》   简介:   他,是宋家大少爷,是富可敌国的庞大商业帝国的缔造者,定制的黑西装下散发着迷倒万千少女的魅力,奈何一颗心脏埋葬于秘而不宣的青春自此行尸走肉,人间潇洒。   她,是为普通而又善良的平民女孩,为了身患重病的母亲,在夜总会兼职打工,面对数不清的骚扰,只有咬牙坚持。   她,是千金大小姐,拥有蛊惑众生的美丽,明明与世间最完美的男人订婚,却查出癌症。   接着快进播放该小说的影视片段,总而言之,讲的就是平凡女主误入高档包厢,被豪门阔少男主巧取豪夺。   起初女主不乐意,但后来在阔少的温柔与霸道的攻略下逐渐沦陷。   可就在女主准备接受他时,女主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替身。阔少真正爱的是他青梅竹马但早早去世的千金大小姐,自此痛不欲生。   女主心死离开,可这样的举动,引起了阔少宛若恶魔一样的疯狂举动……   所有人都愣住了,然而,他们还没想到说什么的时候,紧接着又放出了另一组的小说,影视化片段,里面讲的是一个少女爱上了一个渣男,一朝醒悟,自己养起了小狼狗,渣男在失去后意识到自己喜欢女主,一番追妻火葬场,然后he。   全场雅雀无声。   主持人也猜到了结局,“相信大家对自己要拍摄的片段有诸多的不满意,贴心的导演提供了有效的方法,帮大家解决这些问题哦。   导演设计了三种类型的卡,人设卡两张,剧情卡两张,服装卡两张。谁拥有人设卡,谁就能规定男主,女主,配角由谁扮演,拥有剧情卡的人可以修改剧情,拥有服装卡的可以修改自己的妆发造型。”   “至于怎么获得各种类型的卡片,导演准备了三个游戏,大家要获得游戏的胜利才能拿到卡片哦。”   一口气说完,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去。她的目光看向在场的六人,“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好的,既然都没有问题,那我们就开始第一个游戏吧,请大家在圆桌上就坐。”   朝誉率先坐在圆桌上,程青立刻坐在朝誉的旁边,一边狠狠挑衅宋星辰,宋星辰憋着气坐在圆桌的另一侧,其他三人也纷纷就坐。   主持人拿了一个酒瓶放在圆桌中间,她对大家微微一笑,“第一个游戏很简单,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无论是真心话的问题,还是大冒险的挑战,都由我代表节目组来制定。”   “那么,第一次转动酒瓶,就由我来开始,以后都是上一个被指定的人转动。”   主持人白皙的手指一推,青绿色的啤酒瓶一圈又一圈的转动,然后缓缓慢下来。除了朝誉,所有人的心都跟着跳动起来。   最终,在大家聚集的目光中,酒瓶口缓缓滑过连清,宋星辰,最后,稳稳指向面无表情的宋则声。 第14章 朝誉:宋星辰,道歉。……   在大家的惊呼中,朝誉没什么表情的惊呼了一声,“哇哦”。   语调平平,似乎很惊喜的样子。   “噗”主持人忍不住笑出声,她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迅速恢复官方笑容,“宋则声,你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有人起哄:“大冒险!大冒险!”   朝誉点了点头,“我选真心话。”   所有人:“……”   你的点头是表示自己听到了,是吧?是吧?   主持人道:“那我开始问了。”   “你第一次初吻是什么时候?”   朝誉想都没想,“十六岁。”   主持人瞪大眼睛:“这么早的吗?!!!”   该说不愧是豪门少爷,估计也像小说一样,还没成年都在夜店左拥右抱了。   众人看宋则声的眼神都微妙了起来。   然而朝誉还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样子,“这是第二个问题。”   然后又开始第二轮,谁知道朝誉自己转酒瓶轮到的竟然还是自己。   朝誉选的真心话。   主持人憋笑道:“那第二个问题,你吻的那个人是你的初恋吗?”   “废话。”   再接着转,结果朝誉又转到了自己。   程青大笑道:“宋则声,你是刚从非洲挖煤回来的吧,怎么运气这么背。”   “可能吧。”朝誉垂下眼睛,看着他桌子边沿凸起的一个小豆豆,“真心话。”   “那第三个问题,你至今还会想起ta吗?”   “啊……”朝誉这次愣了几秒种,倒是回答了很多字,“事实上,只要有事情做,我总是容易忘记他。”   “但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记住他。”   他的眼睫毛长而浓密,垂眸的时候像黑色的绸缎包裹着名贵的黑宝石,在柔和的灯光打照下,是一种让人惊叹的高级奢华感。   “哈哈,果然,人间最美是初恋啊。”主持人的小眼神意有所指的看向宋星辰。   网上都说宋则声爱惨了宋星辰,谁知道宋则声还有地位这么高的初恋,宋星辰这位大明星一向自视甚高,此时应该气坏了吧。   主持人心里觉得好笑,面上不显,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转瓶子。   这次转到的是宋星辰。   “我和宋则声一样,选真心话。”宋星辰说道。   “好的。”主持人红唇一张,“大家都知道宋星辰先生和薛瓷肴小姐有过一段美好的校园爱恋,那宋星辰先生当时为什么和薛瓷肴小姐分手呢?”   刚才被主持人挑衅到的宋则声,心里一直有气,宋则声有初恋,他的初恋也同样美好!   宋星辰让自己的视线放空,眼睛望向空中的某个点,声音也有了娓娓道来:“我啊,和薛瓷肴青梅竹马,度过了最美好的年华,可是高考那年,母亲重病,父亲离家,年纪轻轻的我不得不承担本不属于我的压力,为了不拖累薛瓷肴,我做了有史以来最艰难的决定。”   说到这里,他有意的停顿了一下,笑容苦涩,目光却是悄悄的勾了一下宋则声。   看啊,宋则声,要是我家里没有变故,早就没有你什么事了,哪还像你,还有初恋。   然后宋星辰又接着说道:“我决定要和薛瓷肴分手,因为我不能耽误她。当然,我也不能让她知道我家里的事情,于是,我找了一个脏不拉几,头发遮的连脸都看不见的小胖子,给了她钱让她收拾干净后,看起来顺眼多了,我便故意当着薛瓷肴的面亲吻了她。薛瓷肴当时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我也得以从她的世界里抽身,他再也不会被我所拖累。   不过那种时候我以为自己爬不起来了,结果没想到,我竟然起来了,成为了大明星,我本来以为可以再续前缘,可谁知道……薛瓷肴竟然变了。”   宋星辰自顾自说完这段话后,还叹了口气,表示自己很痛心。   可这时气氛无端的沉默了下去。   宋星辰本来以为会得到在座的人的安慰,谁知道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惊诧。   作为同样头发遮住脸的廖落,他率先发起提问:“所以,你因为要演一场戏,所以祸害了一个陌生人?”   宋星辰一愣,“我没有祸害她,我还在她饿的不行的时候给他钱,作为回报,我只是亲了她一下而已。”   “你没经过对方的同意吧?”   宋星辰睁大眼睛,赶紧回复道:“当然有,我怎么可能不经过他人同意就亲别人,我不可能是那种人!”   “呵。”廖落阴里阴气的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宋星辰后背全是汗,这时还没有松口气,程青又接着问:“有那么多方式和人告别,你为什么选择用最极端的方法去伤害别人?”   “不是,你是不知道当时薛瓷肴有多难缠,她那时还逼着我让她怀孕。如果我用其它理由,她不可能放弃我的。”   “所以这就是你伤害薛瓷肴的理由?”   “那时的薛瓷肴还是个学生啊,最纯粹的感情,她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让她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人渣,不说别的,她那时有多痛苦。”   寥落这时深深看了程青一眼。   宋星辰被呛的哑口无言,程青又说道:“而你知道有一句话吗?行善之时要心怀愧疚,因为你当时的可怜有可能伤害到别人的自尊,你有没有愧疚倒也好说,可是,可是你说给她钱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乞丐,傲慢而又自大,你是不是应该道歉?”   这程青嘴巴怎么这么能说!   宋星辰咬着牙,“我,我去下洗手间。”   他此时无比后悔来参加这次的综艺,已经在考虑违约金的价格了。   “不准走。”程青一声叫道。   宋星辰身体一颤,刚站起来的身体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他有些恐惧的看着程青的眼睛,“怎,怎么了?”   程青说道:“你这样看不起被你救的那个人,是不是应该道歉?”   “我……”宋星辰身体又是一颤,他试图逃避,可程青的态度咄咄逼人,不可能这么算了。没有办法,他只好垂下眼睛,忐忑不安地说道:   “你说的很,很对,我当时太不成熟了,只想着薛瓷肴,我,我当然应该道歉,可是,我早就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现在道歉,没有任何作用。”   这时,一直久久不曾出声的朝誉缓缓举起了手,在所有人看向他时,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这里。”   “啊?”   朝誉补充道:“我就是那个脏不拉几,头发遮住半张脸的胖子。”   “当时十六岁,我离家出走,在外流浪一个月,饥肠辘辘。”   他的目光缓缓看向宋星辰,“那时你对我好,你给我钱,你亲了我,说喜欢。”   “我当真了。”   “噢,都是假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窒息了。   那是属于宋则声的时光,还是个小正太的宋则声清秀干净,一天的烦恼还是晚上要如何拒绝妈妈的牛奶。   小宋则声上一年级的第一天,背着漂亮的书包快快乐乐的去上学,下午回家的时候,是司机叔叔接他回家。   家里的大门不像以前那样敞开,反而紧紧闭合。   小宋则声踮起小短腿,笨拙的去拉大门的把手,突然,他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小宋则声吓得一颤,捂着耳朵小心回过头,看到的是倒在血泊里的母亲。   她美丽的就像红布里绣的一朵白花,只是她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像要从眼眶里裂开。   小宋则声被吓的哇哇大哭,最后被衣服凌乱的爸爸抱进怀里安慰,爸爸从口袋里拿出心型的酒心巧克力,塞在小宋则声的嘴里,哄着说:小声,这都是假的,不要怕,怕就吃巧克力。   从那以后,小宋则声,失眠,控制不住的暴饮暴食,一天天巨增的体重让他感觉到自己不正常,他好不容易逮住工作忙碌的爸爸。   “爸爸,爸爸,我这样吃东西是不是不正常?”   他爸爸笑了,“不会不会,你想吃多少都可以,爸爸都给的起,你开心就好。……不过说起来,爸爸要去工作了。”   然后他的爸爸喷上香水,拿着一个礼物盒子,嘴角带笑的离开。   宋则声懵懵懂懂长到十六岁,从退休的管家那里得知了真相。   他的爸爸在外面养了小三,带到家里玩,把他的母亲气死。   宋则声选择了离家出走。   娇生惯养的宋则声很快遭受了残酷世界的打击,花光自己的钱后,他无法靠自己赚钱,他把自己弄得和猫一样脏,甚至吃不到一口饭。   而在这时,宋星辰出现了。   就像偶像剧演的那样,阳光明媚,风里都带着花的香味。   少年主动走到他的面前。   他给他钱,让他洗澡,让他吃饭,他还亲了他。   小小的,短暂的,轻轻的一个吻,亲到了宋则声的心上,让他像云朵一样飘了起来,他似乎飘到了天国,看到了温柔美丽的母亲。   他对母亲说:“妈妈,我喜欢这个人。”   妈妈还是像从前那样重复一句话,然后说了声加油。   情绪拉回到现实,原身强烈的情绪冲击到朝誉的灵魂,朝誉眼眸漆黑,目光冰冷,脸上面无表情,整个人散发着可怕的气场。   “宋星辰,道歉。” 第15章 朝誉:耍赖怎么了。……   很多人在想,传说中的大魔王发怒时是什么样子。   他可能仰天狂笑,笑的眼角落下血水,笑的几分钟都不会停下。   他可能一脚踹翻桌子,把身边的东西,甚至是人,砸的稀巴烂。   他们有天崩地裂的阵势,人仰马翻的声音是他们的伴奏曲。   可眼前的这个人,面无表情的脸,冷冷淡淡的目光,笔挺的脊背,手臂放在桌子上优雅闲适的姿态,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把愤怒的情绪收敛的干干净净,更显气度华贵。   可当他开口喊出宋星辰的名字,以命令的口吻让他道歉的时候,就像一颗炙热滚烫的汗水,刚浮出皮肤,冻成冰珠。   无关人士都能有这样可怕的触动,而作为当事人的宋星辰,他的心脏在他的话落下的那一刻,窒息了。   他的身体开始僵硬,血管冻的收缩,眼睛死死盯着朝誉,眼白爬出红血丝。   “对,对不起。”   宋星辰的声音是颤抖的,在场其他人下意识跟着一抖。   一股看不见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抱歉,吓到你了。”朝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他把视线挪到主持人身上,“游戏继续。”   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从来没有发火过。   主持人:“……”   好,好可怕!   最后,主持人凭借着良好的心态找回了自己优秀的职业素质,她的脸上重新挂上官方笑容,手指一推,玻璃瓶再次转动。   这次的幸运儿是廖落。   廖落的反应比连清和素心好很多,“我选真心话。”   他的声音并没有很颤。   “好,好的。”主持人一紧张忘记了要说什么,看了眼自己的提示卡片,卡片里备选了好几个问题,一番斟酌后,她问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问题:“在参加这次节目的五位嘉宾里,你最喜欢哪个人?”   廖落嘴角勾起,“可以说两个人吗?”   “不……”主持人感觉到一股阴寒的视线看了自己一眼,急忙改口:“不行怎么可以……当然可以!”   “哈哈哈,”廖落再次拍案大笑,“你可真幽默,真搞笑啊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此时略显僵硬的氛围,可若是仔细一想,能在这么紧张的环境下还能这样失控大笑,也确实有些不正常……   朝誉想着寥落这个名字。   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但因为时间久远以及原主的不在意,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我说了。”廖落抹掉眼角的泪水,“我最喜欢宋星辰和宋则声。”   “因为我从他们身上获得了我最宝贵的东西。”   说着,竟然光明正大的看了两人一眼。   宋星辰被朝誉一吓早已六神无主,旁边的人戳了他一下,他无意识的“哦”了一声。而朝誉毫不畏惧的回望过去,眼带笑意。   “有多宝贵。”他问道。   “哈哈哈哈……”寥落笑的好像要断气了一样,“时刻拴着,恨不得融进骨血哈哈哈。”   他的目光专注的看着朝誉,“则声一定能理解。”   朝誉不说话。   气氛又卷入到了一种微妙的氛围里,主持人赶紧说道:“廖落先生,开始转瓶子吧。”   这次是程青,程青因为朝誉救了他一命,他的心总是偏向他。对于这次朝誉发火,除了莫名的心里发怵,程青是百分百赞同,现在这么长时间,早恢复了轻松的姿态。   他揉了把头发,站起来的时候,把长袖撸到臂膀上,露出流畅优美的线条,“这是真心话大冒险啊,你们前面商量好了还是怎么的,全是真心话。”   “老子来个大冒险。”   “不愧是程青天王。”主持人手动给他点了个赞,“不过弟弟既然要选大冒险,可不要反悔哦。”   程青笑骂:“屁事真多。”   “行。”主持人说道:“程青,请你选择一位嘉宾,让他主动亲吻你。”   连清和素心的眼睛都亮了,经历了这么多杀人现场,这破节目传统的修罗场终于来了,莫名的还有点期待呢。   他们的目光不禁看向廖落。   要知道,照节目组的安排,廖落和程青应该是本期的第三对cp。   然而,事情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程青的眼神无情的扫过廖落,最后落在宋星辰的身上。   “我选宋则声。”   这一下,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不是,你没看到大魔王刚刚的样子吗?你想惹恼他再经历一遍地狱吗?!   不要带上我们这些无辜可怜人啊!!!   完了完了,大魔王站起来了,大魔王走向了程青,而程青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真不知道下一秒他将遭受怎样惨无人道的打击!   主持人小身板颤了颤,想要阻止,可声音发不出来,脚也挪不出去,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闭上眼睛。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朝誉走到程青面前,并没有拳头相向。   他单膝下跪,一只手抓过程青的手,嘴唇缓缓地低下,做了一个标准的男士向尊贵的女性表示尊敬的吻手礼。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宋则声的《疯》。   优雅高贵的绅士醉倒在女人的美丽下,美丽的眼睛注视着女人,一遍遍的请求,“美丽的小姐,让我来保护你。”   !!!   啊啊啊啊!   然而,直男和直男不经意的动作莫名的gay里gay气,朝誉完全没有察觉,另一个脑回路早就跑到珠穆朗玛峰上了。   程青愤愤的抽回手,“可恶,你竟然把我当女人。”   朝誉眨了眨眼睛,他只是想尽快结束这个问题。不过既然程青这样想,他笑道:“聪明。”   因为程青这一插曲,气氛算是完全放开了,然后又开始新一轮的真心话大冒险。在此过程中,你来我往,一个个令人羞涩的问题,和一个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冒险,都十分有看点。   而在场的人们也逐渐发现,宋则声似乎没有那么可怕。有人选择了大冒险,如果对象是宋则声,他会很配合对方,不会让别人难堪。   于是,主持人渐渐地大胆了起来,什么让宋则声喂自己喝水,让宋则声给自己系鞋带等等等。   “好的,最后一个大冒险,我们的幸运儿还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名字,宋则声!”   因为是最后一个大冒险,主持人发现宋则声除了宋星辰,和其他人都玩过。而本应该凑在一起的双宋,没有任何发糖的地方,主持人专门指着宋星辰,说道:“宋则声,请你挑选性别为男的嘉宾,向他求婚。”   “哇!!!”   “搞得这么大吗?”   “宋则声这样目下无尘的人,真的想象不到他向别人求婚的样子,毕竟他就算是下跪,气场仍然一米八。”连清撇嘴评价道。   然而,令人惊讶的时候到了,一直好好配合游戏进行的宋则声,这下冷下脸,说道:“不做。”   “啊……”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声哥,为,为什么啊?”   之前程青让宋则声亲他宋则声都没有发火,这次只是假装求婚而已,为什么就不愿意做了。   “没什么。”程青说道:“就是耍赖。”   这还是主持人第一次见到耍赖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第16章 (修bug) 宋则声太狗了。……   主持人攥住话筒,“不是,声哥,就这最后一场了,你,你就口头上求一下吧。”   宋则声按着桌子上的凸点,“这游戏我一直很配合,包括装作眼瞎。”   “ 我耍赖一次,怎么了。”   朝誉按的那块凸点,应该是一块磁铁,而那个墨绿色玻璃瓶里应该有金属一样的东西,所以瓶子到底落在哪里,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朝誉的目光深深看着主持人。   主持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程青见主持人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实在是可怜,他理解宋则声,这家伙目中无人惯了,小时候也没人管他,明明很多时候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可他偏偏表现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好像在欺负别人。   他可不想在看见网上一堆人又在骂宋则声直男癌。   于是程青扯了扯朝誉的衣袖,“宋则声,你不敢求婚,解释一下呗。”   朝誉不说话。   程青也不气,继续说道:“你不解释,我就觉得你是喜欢我了。”   朝誉还是没理他。   程青不要脸道:“害羞啦?”   宋则声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人一辈子就求一次婚。”   他低下头,冷笑道:“这个游戏还配不上。”   他这么解释,倒没有之前那么不讲理了。主持人有了台阶,也就顺着台阶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第一场游戏结束,其中素心和朝誉真心话大冒险的次数多,所以各获得了一张人设卡。   “那么,你们两个人想要在自己以及自己的组员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主持人问道。   素心的选择很正常,自己女主,连清男主,廖落男配。   而正当朝誉开始宣布自己的选择时,程青搞事了。   程青走到朝誉的面前说道:“宋则声,我想做女主。”   宋星辰瞪大了眼,“你想做女主?”   程青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有问题?”   宋星辰咬紧牙,他虽然被宋则声逼着道歉,可道歉后宋则声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他也不怎么怕了,刚才还在想自己怎么和朝誉创造话题,结果这个程青,到底是怎么回事.   气死他了!   他的目光看向宋则声,一副拒绝又不拒绝的样子,心头一紧,赶紧也凑到朝誉身边:“宋则声,我也要演女主角。”   一旁看戏的连清啧啧称奇,“女主角的戏份这么吃香吗,女主角不是女孩子吗?!”   两男的抢的这么火热是为哪样。   素心横了她一眼,抬起下巴,高贵冷艳,“傻逼。”   “都要女主角……”朝誉食指相扣,相互摩擦,一副很困扰的样子。   “有什么困扰的,女装这么艰难的事情,选我就是了。”程青扬起下巴,撇宋星辰一眼。   宋星辰攥住拳头,并没有理会,而是看着朝誉,提醒道:“宋则声,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以及我们是干什么的。”   “我知道。”朝誉看了两人一眼,过了一两分钟,他说道:“你们比赛。”   “赢了就是女主角。”   “啊?”两个人都愣住了。   连清在一旁吐槽道:“这年头,女主角也要竞争上岗吗?!”   宋星辰见宋则声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咬牙切齿的说道:“比什么。”   朝誉吐出三个字:“俯卧撑。”   好的,不愧是你,傲慢自大的直男声。   于是两个人做起了俯卧撑,说起来,宋星辰瘦削高挑,程青是肉眼可见的比宋星辰的身体素质好。比赛项目公布的时候,宋星辰就觉得宋则声在刁难他。   在开始做的时候,他狠狠瞪了宋则声一眼,结果却收获到宋则声让他安心的眼神。   宋则声在搞什么鬼?   “比赛开始。”朝誉宣布道。   宋星辰也不想被人看扁,一开头疯了一样的狂做,而程青那边也有条不紊的跟着,节奏感很强。然而,在做到一百个的时候,宋星辰便显出了疲势,逐渐落后于程青。   而就在这个时候,朝誉把他拉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他替宋星辰继续做。   程青无意瞟了一眼,看到这种情况,大喊一声,“宋则声!”   汗水落进了程青的眼睛里,赤红一片,他想说宋则声无耻,可现在的他太累了,只能机械的做俯卧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宋则声这也太狗了吧,让宋星辰坐自己身上可还行。”连清惊叹了一声,兀自想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走了过去,“程青,我来帮你。”   于是在程青倒下的时候,连清及时的拉住了他,把人放背上,“我来了。”   背上多了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连清好歹是经常去健身房的人,做了二十多个就有些累了,而余光看向宋则声,好家伙,这小子还在做。   他妈的安了永动机吗?!   在连清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连清用着最后一口气,大叫道:“廖落,看什么看,快过来啊!”   他就不信,凭程青,自己还有廖落三个人,还比不过宋星辰和宋则声。哼,主要是宋则声那个狗男人。   廖落被叫着没办法,只好走了过来,换下连清。不过廖落乍一看很斯文,身体更斯文,背着程青左摇右晃的做了五六个俯卧撑后,彻底起不来。   最后是被素心拉着去休息室休息。   朝誉又做了十个俯卧撑,才停下来。他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可这次一对三,额头出了不少汗。   运动过后,朝誉苍白的皮肤浮现出淡淡的红。   “宋星辰胜利。”朝誉说道:“所以,女主角是宋星辰。”   面对程青的黑脸,宋星辰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天呐,他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爽过。他刚才坐在宋则声的背上,宋则声的背温凉,透过薄薄的衣物,他能感受到肌肉迸发的力量。   宋则声太帅了,帅的竟然让他恍惚的觉得,要是和男人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嗯,不过他一定要是上面的那个。   他正这么想着,手机一震,一个陌生人发来了一个视频,视频备注“谈话”。   宋星辰正要把他当作骚扰信息删除的时候,那个陌生人又发了一条消息。   宋星辰看到后大惊失色。   “抱,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宋星辰惊慌失措的离开。   朝誉眼神半眯。   宋星辰做什么去了?   于是,经过了一场俯卧撑比赛后,朝誉这一组的名单也就确立了,男主宋则声,女主宋星辰,女配程青。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嘉宾陆续回来。   宋星辰是最后一个人回来的,脸色复杂,似乎是愤怒,似乎是庆幸。   朝誉上前拍了下他的肩,“怎么了。”   宋星辰愣了一下,脸上难得一见的爬上了红……   朝誉眉头一跳,没有了想要问下去的欲望。   *   接下来,是进行剧情卡的争夺。   主持人介绍道:“我们要玩的第二个游戏是篮球一对一solo,比赛规则是每位嘉宾恒定的有一点积分,游戏开始,自由选择对手交锋,赢了可以拿到对手的积分,输了不会淘汰,等十分钟后复活,继续上场,一个小时后结束游戏,获得积分最高的前两个人可以得到剧情卡。”   “大家有问题吗?”   素心举起手,小脸皱巴巴的说道:“姐姐,我根本不会打篮球,而且跑跳能力都不强,这个比赛是不是对我不公平?”   说着,她两只手自己抱自己,做出一副瑟瑟发抖,我太害怕的样子。   主持人笑靥如花,“你不会打篮球,但你也可以拿到积分啊。”   素心豁然开朗。   比赛正式开始。   程青在那场俯卧撑比赛中一直憋着气,首先出场,他不太会打篮球,但懂的不少,凭借着一股疯劲儿,疯狂屠杀。积了不少分,朝誉看时间差不多了,慢悠悠走上场。   程青赤红着眼睛看着朝誉,说道:“宋则声,我不会让你赢。”   “哦。”朝誉舒展着手腕,“那就开始吧。”   程青近乎满点的理论技巧和疯劲儿,应对新手绰绰有余。然而朝誉不是业余选手,在他的快穿旅途中,他做过篮球队的队长,最优秀球员,倒数球员,中流球员,篮球教练,篮球评委等等等深情男配,有的同样的身份还做过十几次。   结果显而易见,几分钟时间,朝誉以一个漂亮的盖帽球赢得胜利。   他的勇猛让人害怕,都不敢上前挑战。   嗯……除了程青。   程青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回事,一想到宋则声眼瞎的还在帮宋星辰,他一股气直冒。   不该是这样的,所有人都可以自甘下贱,可宋则声不行。   能写下《疯》,能轻松写下别人可望不可即的作品的宋则声,不应该被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家伙纠缠。   他应该不应该受任何事物束缚,他应该追求他的梦想,展翅高飞。   这,才是对的啊!   程青在心里怒号。   于是现实里,他一次又一次的上场和宋星辰solo,一次次被他击败,最后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眼睛被汗水淋湿。   这时,眼前出现的是一双干净的白球鞋。   耳边传来宋则声冷感的声音。   他说:“你输了。”   与此同时,是朝他伸来的手。 第17章 (捉虫) 宋则声不是。……   他就站在那里,姿态优雅,像一颗树一样肆意舒展。   程青瞳孔一震,猫眼的光影影绰绰。   和妹妹一样的眼睛。   果然是最好的。   真漂亮……   朝誉心里慨叹,脸上露出笑容,那股压迫感没有了,浑身是愉悦的气息。   程青拳头攥紧,一时说不上来的气愤直冲脑门,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打掉朝誉的手,脸色苍白,驼着身体,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朝誉目光渐深。   程青这边发完脾气,而另一边,素心在主持人的点拨下,创出了女生打法。   简而言之,就是耍赖和死皮赖脸。   其中有一次,连清想要越过素心,素心抓着他手臂咬了一口,按理说,这一口不痛不痒,然而连清,却像是被咬傻了一样,晕里糊涂的听她指挥。   后来就是连清从廖落身上拿到积分,然后输给素心。啥都不会的素心,在短短时间里,积累了可观的分数。   她不安心的爪子终于伸向朝誉。   她抱着球,撩着头发,撒娇地说道:“声哥,我来和你solo。”   朝誉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重话,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球。素心球吓掉了,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小圈子里活动。   宋星辰看到这一幕,觉得是一个刷cp的好时机,也说了和素心同样的话,“声哥,我来和你solo。”   朝誉点了一下头。   宋星辰心头一喜,看啊,他永远在宋则声的眼里是特别的。   他拍着球走上场,“宋则声,你要让我……”   他还没说完,朝誉已经开始了,没办法,宋星辰只能跟着他的节奏来。   然后被完虐。   差点被球砸到的宋星辰憋着气,“宋则声,你怎么不让……”   朝誉面无表情,“竞技比赛只有输赢。”   第二场比赛,积分第一是朝誉,积分第二是素心。修改剧情这种大事很难突然做出决定,两个组都选择先暂时保留剧情卡,以后再用。   这一下午,又是俯卧撑,又是篮球赛,六个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疲倦。第三场比赛,导演安排三天后举行。   晚上就节目组安排酒店房间,位置是提前安排好的,套房,每个选手离的很远。   寥落的行李很多,有个箱子黑黝黝的,比人还大,重的寥落搬个几步就要歇气。   宋星辰为了凹温柔人设上前帮忙,被阴晴不定的寥落拒绝,朝誉在一边看着没管。   最后在连清和素心两个人的帮助下,行李才抬进了酒店。   完事后,连清抹了把汗,“寥落,你录节目还是搬家呢,东西带这么多。”   “宝贝啊。”寥落笑嘻嘻道:“丢过一次,不在眼皮底下放着……”   他做了一个夸张的捂住胸口的表情,“心慌啊。”   *   晚上十一点。   朝誉洗了澡正要入睡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是宋星辰。   朝誉把人放了进来,然后宋星辰坐在椅子上,说一些有的没的,反正就是尬聊。   他的眼睛不停的往房间瞅。   “怎么?”朝誉说道:“对我的酒店房间很好奇?”   “不是不是不是……”宋星辰连忙摆手,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到后来他也发现自己太明显了,索性直接说道:“我说实话吧,我想用一下你的洗手间。”   “就在那里。”朝誉指了一个位置。   宋星辰在里面待了几分钟,终于一脸畅快的走了出来,他又和宋则声有的没的聊,不停的劝他喝水。   朝誉坐了一会儿,附和宋星辰的想法,站起身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几分钟后出来,宋星辰乖巧的坐着,眼角眉梢表情很开心的样子。   朝誉在他走后,关了灯,睡在甜甜床上。   只是他眼睛半睁着,余光看着关灯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小红点。   如果不是快穿时做过间/谍,朝誉又一直留心,很难发现这样隐蔽的东西。   那么,宋星辰下午神色大变的去洗手间将近半个小时,晚上又特意过来在他睡的地方安装监控器……   又要陷害宋则声?   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宋星辰没理由和宋则声对着干。   况且,宋星辰哪来的这么先进的仪器?   朝誉想到古里古怪的寥落,他那黑漆漆的让人觉得神秘的箱子,眼神一暗,捏了下戒指,   “系统,把剧情简略调出来。”   系统:“……”   “噢。”   “……三年后,宋星辰成为当热男团sunshine的成员,国内顶级流量。   随处可见心上人的照片,时时刻刻的悸动与愤恨,薛瓷肴在闺蜜的撮窜下和现任男友分手,进入娱乐圈,女扮男装参加了宋星辰做导师的歌唱竞技……”   “停。”朝誉心里说道:“和现任男友分手?”   他眼神一眯,“如果我没有猜错,薛瓷肴的现任男友应该就是……”   系统:“……”   知道了还问我,啊啊啊,有病吗?   朝誉露出笑容,“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另一边,程青提着几罐酒敲响了裴静桉导演的门。   他的心情着实烦的狠。   裴导虽然把人放进来,却没有管他,坐在发亮的设备前,看剪辑的素材,屏幕前反复播放朝誉真心话大冒险的最后一段,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深思,表情耐以寻味。   程青大大咧咧,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一边灌酒,一边抱怨道:“我真的不明白,宋星辰有什么好的,他有妹子柔软温柔吗?!”   “就算是男人,要体力没体力,要能力没能力,性格卑劣……”   “他连我都比不上,为……”他趴在桌子上打了个酒嗝,猫眼耷拉着,嘴唇像块揉碎的纸,“什么啊。”   可能是程青的表情太惨,裴导“呵”一声,把本不愿意说的说了起来,“你看见的……就是真的吗?”   “啊?”   裴导推了下鼻梁的眼镜,他的镜片发光,“不出意外,我会一辈子做这种cp综艺。说真的,这种事太简单了,只需要小小的创作场景,剪辑,渲染,附字,于是,什么宿敌,情敌,兄弟……都成了言之凿凿的情人。”   “镜头的语言不是真实。”   程青表情楞楞的,“哈?”   裴导十指交合,“是导演的意志。”   程青脑子乱哄哄的,脆弱的逻辑让他不明白裴静桉为什么这么说,他的情绪依然低落。   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裴导不由得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程青,你觉得有‘毁灭式’的爱情吗?”   程青眨了眨眼睛,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悲愤道:“宋则声这傻逼不就是吗?”   裴导看着屏幕里的朝誉,笑了,   “宋则声不是。” 第18章 (捉虫) 让女主消失   到节目录制的时候,六位嘉宾坐在一起吃早饭。   可能是几天前程青百战百输,他面色紧绷,看起来有些沉默。   而连清和素心之间的感情,显而易见的更加深厚了。   廖落还是那副阴沉的样子。   至于宋星辰,他表现的更粘人了,而且刻意的对朝誉做了很多暖口未的动作。不过,朝誉都装作不懂的避开了。   早饭吃完后,开始第三场的游戏。   主持人首先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指着放在她桌子旁边的一个不透明的木盒,说道:   “第三场游戏很简单,名字叫作‘你写我猜’,相信看过前几期节目的人都知道。现在你们每一个人在纸上写一条指令,将纸折叠放入木箱中。注意,你们每个人都要写。然后,你们依次来木箱抽纸条,完成纸条上的指令继续游戏,如果没有完成则被淘汰。一直选到本场游戏只有一个人。”   “在你们写纸条时,有必要想一想,我们是一个怎样的节目。”主持人给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知道了知道了。”连清撸起袖子,“我这就写哈哈。”   其它人也行动起来,五分钟后,六个人依次把纸条放进箱子里。   主持人纤细的手指抓着箱子暴力摇晃,脸上依然温柔美丽的笑容。   “好了,大家来抽签纸条。”   依次抽签,最终的结果是:   宋星辰:请计2134598×369547.2+7.88834714e+112358047.65325804+25357745×528075669……的结果。   程青:女装。   廖落:请在十分钟内完成一首原创曲。   连清:让连清承认自己写歌很差劲。   素心:让素心认可连清的作品。   宋则声:读《帝王怒》第99章 。   任务公布,全场惊呼。   主持人都感到窒息,这任务搞这么大的吗?首先,宋星辰抽到的那是啥,写了满满一纸,这是个嗑cp的节目吧,要是把这题写完,起码要一个多小时吧。   让程青女装?开什么国际玩笑。   连清和素心那一对,那两道题,要知道两个人因为歌好歌烂的事硬生生掐了一年!还有,寥落十分钟写歌,不会写歌的好医生不是一个好嘉宾?这么一看,好像就宋则声抽到的题比较友好?   主持人思忖的时候,素心和连清已经开始争吵起来,场面不可开交。   效果达到了,主持人大声咳嗽一声,“好的,既然现在都知道题目了,然么现在请选择要完成任务还是淘汰。”   程青率先举手表示要淘汰,廖落紧随其后。   朝誉和宋星辰选择游戏继续。   素心和连清互瞪一眼,同时放下了几乎要举起来的手。两个人看向一边,摆起一张臭脸,异口同声的说道:“对方说的对。”   两人又是一愣,素心黑着脸阴阳怪气的说道:“连清写歌好——死了。”   连清不逞多让:“她说的可太——对了。”   两人完成任务。   宋星辰早就拿出纸笔,埋头计算起来。   朝誉也开始动工,拿出手机搜出那本《帝王怒》的小说,他也不看简介,直接翻到第九十九章 ,然后面无表情的读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富有磁性,即使是棒读,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朝誉读道:“……梁国以三十五万的兵力击败越国的三百九十万的大军,梁国皇帝终于抓住了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太子,他让可怜的太子穿上女子的……”   朝誉声音一顿,极轻极快的读了“肚兜”两个字,然后又继续读道:“给他服用烈性的…药,又用铁链束缚手腕,再以玉……”   “玉什么?”素心眨眨眼睛,“声哥,你快读啊,我好好奇。”   朝誉又缩着声音蒙混过去,然后继续读:“太子日夜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然而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开始,一天夜晚,皇帝给他套上女子的红裙,鼻息压了过去……”   这时的程青,注意到表面淡定的朝誉,睫毛轻轻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大条的连清这时反应过来,好家伙,这小子是在读颜色文啊,而且还是两个男人的之间的动作戏,这么猛的嘛。   不过说起来,朝誉好像喜欢的是男人啊……   连清的视线悄悄的扫到朝誉的身下。   宋星辰还在计算,感到空气突然安静,嘴角勾起笑容,不过他一得意忘形,就忘了好不容易算到三分之一的答案。   该死,又要重做!   此时此刻,场面有些微妙。   朝誉对此心里冷笑,表面却是在读了几声意味不明的“啊,啊,啊”后闭上眼,手机一不小心掉在地上,他慌张的捡起手机,“我,我去洗手间。”   连清人傻了,下意识的说道:“这是身体不舒服?”   话落,他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叫你多嘴!   搞得人不正经。   裴导眯起眼睛,让一个摄像机师傅偷偷跟着。   然而,摄像机师傅没有拍到令人血液倒流的场面,他看到了一个不同于镜头下傲慢自大的宋则声,宋则声倒在厕所旁边,不停的反胃呕吐。   他的眉头紧皱,脸惨白惨白,嘴唇也没有颜色,看上去很糟糕,摄像机师傅也顾不得那么多,放下摄像机走过去把人扶起来。   “宋先生,你没事吗?”   朝誉摇头,他长手长脚,瑟缩着,有种伸展不开的委屈。   摄像机赶紧把人扶住,“你的样子很糟糕,我去给导演说一下……”   朝誉说道:“没事。”   “可是……”   朝誉音量加大,“真的没事。”   摄像师挠头,“宋先生,你刚才书读着好好的,我是真的想帮助你。”   朝誉沉默,好一会儿,他扭过头,“真想帮忙的话,   ……有口红吗?”   摄像机师傅看到他惨白的唇色,“我去给你找。”   “再……再给你拿一件衣服。”   摄像机师傅想着,宋则声这位大明星身体不好,万一出了事,问题就大了,还是得告诉裴导。   *   三十分钟后,朝誉重新回到录制现场。   他之前穿的是一件灰西装,现在显然而然的换成了白西装,而且,唇色鲜红鲜红,眉眼垂着,充满了令人脸红心跳的感觉。   朝誉拉直自己的领带,“这个任务不做了。”   于是,这场比赛完成的有素心和连清,以及还在计算的宋星辰。   节目组一开始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出计算题,现在总不可能傻不拉几的等着托进度,一番思索,让素心和连清先继续任务。   因为是两个人,也不用走程序那一套,直接互相说任务,来来回回好几场,最后,素心灵机一动,把第一场出现的女装问题又提出来。   连清只能含泪淘汰。   而这厢,宋星辰终于算出了答案:250。   这次游戏里,宋星辰和连清分别获得胜利,得到服装卡。   宋星辰使用服装卡,让自己表演的服装变成男装。连清使用服装卡要求廖落的服装必须丑的惨绝人寰。   接下来就是对小说进行修改和表演了,两组分开,进行各自的戏份的讨论,然后背台词,进行表演录制。   这是今天的任务。   朝誉敲了敲桌子,对宋星辰和程青说道:“一起商量剧情卡的作用。”   程青冷着脸不发一言,他提意见有个屁用,这人就是个傻逼,白眼狼求一下他说什么意见都没有用。   宋星辰把程青的表情看在眼里,他下巴高高抬起,声音软了下来,“宋则声,小说里女主最后死了,让她活下来吧,留男主一个人在世界孤孤单单,太可怜了。”   说着叹了口气。   程青想起来,他演的女配只是活在男主的记忆里。   呵呵,都不用打扰这对狗男男秀恩爱,正好。   然而——   “不行。”朝誉直截了当的说道。   宋星辰愣住了,程青愣住了,拍摄的人都跟着愣住了。   宋星辰不明白宋则声为什么要拒绝自己,明明他的要求又不过分。   明明女主都愿意帮他抢到。   “为什么?”他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为什么宋则声总是让他丢脸。   朝誉却没有看他,他的目光却是看向程青,“给程卿。”   程卿是女配的名字。   程青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女配?”   朝誉面色从容,“用剧情卡,让女主消失。”   “什么!!!!” 第19章 (虫) 爱情要从一而终。……   “什么!!!!”   “你再说一遍。”   宋星辰的脸像糊了一层墨水,嘴唇轻颤,好像下一秒就有墨水从嘴巴里溢出来。   朝誉冷下面色,“听不懂人话?”   “那我再说一遍。”   “我要用剧情卡,砍掉女主所有的剧情。”   他揉弄着眉头,“严谨来说,是抹杀女主存在的所有痕迹。”   程青才从巨大的冲击中清醒过来,想到昨晚裴静桉说的话。   ——你觉得这个世界有“毁灭式”的爱情吗?   ——宋则声不是。   程青目光一沉,“为什……”   可还没说完,就被激动的宋星辰打断。   宋星辰气的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瞪着朝誉的眼睛几乎快要跳出来,“你疯了吗?!!这是小说,爱情小说,你砍掉女主剧情算你/妈的爱情小说!”   “前几天还为我争取女主角色,现在却要砍掉女主戏份……宋则声,你已经成年了,能不能收敛住你的任性,真以为自己有钱有势所有人都会惯着你吗!”   宋星辰展露在屏幕前的都是温润如玉的形象,可这回却忍不住撕嚎起来。   不光光是这种再次被宋则声愚弄的羞愤,而是他有种预感……   这个人他要控制不住了。   然而,对于宋星辰的控诉,朝誉只是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疯够了?”   这种显而易见的漠然与冷静……   “你!!!”   朝誉弯腰把水放在他两掌之间,“喝口水。”   宋星辰感觉到一股掀天盖地的愤怒压在胸口,可却怎么也释放出来。   冷静是一种性感的优雅,能将发疯的人衬的一文不值。   气氛一时从白热化的状态降至到零下负几度。   程青眨眨眼睛,喜欢是这样的吗?   他的舌头在口腔里来回搅动,最终,程青把面色铁青的宋星辰按在座位上,他看着朝誉,问道:   “为什么要砍掉女主的戏份?”   考虑到宋则声这人傲慢的性格,程青赶紧补充道:“我们现在是在工作,作为你的组员,我和宋星辰有必要知道你做这件事的原因。”   宋则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但程青不怕,因为他知道,宋则声虽然性格恶劣,但对工作很认真。   果然——   宋则声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他低头看着桌子,脸上满是不耐烦,但他还是说道:“小说里,女主是一个第三者。”   “我有读过诸如第三者这样恶人主角的小说,我觉得并无不可,可我们演的是爱情小说。”   说到这里,朝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爱情应该从一而终。”   “所以,这本小说里,男主应该一直喜欢程卿。”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程青的。   这一瞬间,程青似乎看到,宋则声和小说里痛失爱人的男主重合,只是他的眼睛里,比小说里的男主多了一些更疯狂的东西。   程青心口一窒。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找到的,关于宋则声母亲的资料。   宋则声的母亲名叫宋雪,是宋家的千金大小姐,她长得美丽动人,性格温婉善良,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大概是那个时代男人们最想娶的女人,也是所有女孩梦想成为的样子。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美丽纤弱的生命消逝后,只得到人们两个字的评价:   疯子。   因为这位千金大小姐,拼死拼活要嫁给一个性格卑劣,一无所有的男人。   有消息说,这个男人是靠不正常的手段玷污了千金大小姐。   然而千金大小姐原谅了他。   她甚至为了这个男人,和自己的家族断绝关系,堂堂千金小姐自此落入尘埃,为了补贴家用,她在街头卖艺,后来被坏人骚扰,贞烈的她拼死反抗,被暴徒砸断腿,未来的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生活。   可她并没有得到自己应有的幸福,她爱的那个男人婚内出轨,活活气死了她。   这个故事狗血的只能让人感慨,渣男贱女,当真般配。   可若是仔细想想,为一个渣男近乎献祭式的付出,真的是正常的吗?   程青不愿多做思考,但他可以确定,理想主义泛滥的宋雪,是能对年幼的小宋则声如此教导。   她把宋则声拉到身边,给他梳头发,给他剥棒棒糖的糖纸,她对小宋则声温柔的笑着,眼里散发着光。   “声声,你以后要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   ——因为她嫁给了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声声,你知道‘从一而终’是什么意思吗?它的意思就是说,人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只能结一次婚。”   “嗯,就像妈妈一样。”   ——所以真心话大冒险里,宋则声拒绝求婚,因为在他母亲的教育里,结婚是一件神圣而庄严伟大的事情。   小宋则声当时可能懵懵懂懂,小身体扑进妈妈的怀里,奶声奶气的表示,妈妈说的都对。   程青又想到,宋则声写的《疯》。   《疯》的主题是一个女人爱上了自己的幻想,从此陷入沉眠状态。而有一个男人,就像疯魔了一样,一次次通过医疗手段,进入女人的精神世界,试图唤醒沉睡的女人。   结果以失败告终。   如今,网上的人们评论这首歌词的时候,更多的是从爱情的角度来解读,他们觉得那个男人爱着那个女人,可那个男人做了错事,导致女人昏迷。于是男人疯了。   可想想宋则声对宋星辰几乎疯魔的感情,宋则声那位疯狂的母亲,或许这个拥抱自己幻想生活的女人对宋则声来说,就是他的母亲。   那个男人或许就是宋则声自己,   母亲固执己见,在自己的幻想世界沉沦。宋则声被她的意志刻入骨髓的影响,在宋星辰一次次的伤害他时,宋则声可能对母亲的意念产生怀疑,他试图反抗。   然而,就像《疯》里面男人试图唤醒女人一样。   宋则声根深蒂固的思想太顽强,他本能萌生的自救徒劳无功。   《疯》就是宋则声对自己一次次的反抗无果的写照。   再一次,他想到自己和裴静桉聊天的晚上。   “你觉得有“毁灭式”的爱情吗?”   “宋则声这个傻逼不就是吗?”   “宋则声不是。”裴静桉笃定。   “为什么?”他当时觉得裴静桉莫名奇妙。   裴静桉说道:   “程青,我知道,在爱情中,双方势必会为对方付出,甚至为对方牺牲生命。   可她们彼此是快乐的。   他们受伤了,很痛苦,可想到能为爱人承担苦痛,心里像流了蜜一样甜,那快乐便从舒展的眉眼和翘起的嘴角吐露出来,整个人都快乐起来了。”   说到这里,裴静桉目光一沉,“可宋则声不是。”   “他为宋星辰付出不快乐,这不是爱。”   “或许,这连喜欢也算不上,因为他也没有因为宋星辰的快乐而快乐。”   当时的程青觉得裴静桉说的什么屁话,结结实实把人教训了一顿,说他一次恋爱都没谈的人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裴静桉当时告饶说:   “我从一个心理医生那里了解的,哈哈哈,你当我胡编乱造吧。”   而终于理解这句话所说的含义后,程青的心,像是被挖走了一块,风一吹过,凉嗖嗖的疼痛,他眼睛忍不住酸涩,喉咙似乎都哑了。   程青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怎样叫醒装睡的宋则声。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哈哈大笑。   是宋星辰。   从他刚才失态后,这个人好像忘记了维持自己的固有人设。   宋星辰笑的前俯后仰,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的手指着朝誉,嘲笑道:   “宋则声,你是脑子有病吧。都什么时候了,大清都要灭亡了,你还在搞旧世纪的那一套,还想着从一而终,哈哈哈,你是打算做贞洁烈夫吗?哈哈哈,真是搞笑。”   朝誉听他这样说,适时的调整表情,他的眼睛睁大,瞳孔骤缩。   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么慌张的表情。   而这表情,也刺激了一直被他玩弄的宋星辰,像是失智一般吐出更多正确的言辞。   然而他不知道,掰正朝誉错误的价值观后,他将面临什么。 第20章 我是不是可以不爱你?……   “宋则声啊……”宋星辰兴奋的眼睛都红了,他喘了几声粗气,一双眼睛关切的看着朝誉,“你怎么会有从一而终这样偏执的想法,这是错的,你必须要改正。”   他此时又恢复了一贯温润尔雅的模样,就像是一位贴心大哥哥,教导陷入迷茫而不自知的羔羊。   朝誉像是被激怒了,握水杯的手紧的发白,冷冷说道:“胡说八道。”   他的声音放大,用饱含情绪的笃定的口吻继续说道:“我没错!”   程青把手按在朝誉的肩膀上,“宋则声,你先别激动,我们先解决工作的事情,这种事情放在以后,以后慢慢在……”   “噗。”宋星辰捂住嘴唇笑了,“宋则声啊,你看,就连一直护着你的程青,都无法违心的支持你的观点。”   朝誉脸色阴沉,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闭嘴。”   大概是因为触及到了逆鳞,朝誉的发怒不同于之前万事了如指掌的冷静,少了几分理智的残酷,但依然很可怕。   宋星辰的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可想到朝誉荒谬可笑的坚持,他恐惧消散了大半,含笑道:“宋则声,没有关系,你只是生病了,我会引导你,让你恢复正常,不要害怕。”   朝誉抿住嘴唇,手臂一挥,摔碎了桌子上的水杯。   他压低身体,捡地上的碎片,不知怎么搞的,捡一块碎片便扎伤一块自己的皮肤,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他就把自己作弄的鲜血淋漓,但他没有任何察觉。   程青弯下腰,正要捡起一块玻璃渣子,朝誉的手却捏住了他的胳膊,他的眼睛像失去焦点一般的看着他,也许是长腿压住胸腔,他的声音闷闷的,有种小孩的执拗和天真,   “程青,我没错。”   “真的没错。”   此前傲慢不凡的人,全身都流露着脆弱。   程青心疼此时的朝誉,被人残酷的打破坚持了十几年的信仰何其可怜。可他也心疼曾经自欺欺人上赶着被人吸血的朝誉。   他愣了好几秒,说不上话来,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宋星辰见到朝誉这幅模样,却是从中体会到几乎炸裂大脑的快乐,他的手指捏住下巴,遮住根本无法放下来的嘴角,他的声音中都带着快乐的调子,   “宋则声,我知道,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很困难,可如果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便会执迷不悟的砍掉女主的戏份。”   “不如这样吧,我把我们的争执放在网上,让广大网友看看,我们之间到底谁对谁错。如果我错了,你可以砍掉女主的戏份。而如果你错了……”   他笑了一下,是那种充斥着春天的清风和花香的美好笑容,“你就亲我一下。”   程青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宋星辰,“你不是直男吗?!!”   “提的什么破要求!”   宋星辰说道:“总要给双宋CP发点福利。”   其实宋星辰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或许是还相信从一而终的宋则声,有种别样的可爱。   朝誉沉默了一分钟,“可以。”   于是,朝誉登录某个提问论坛,写下了自己的问题:   问一下,我有一个朋友,他和一个人就对爱情的看法产生了分歧,我朋友觉得爱情只能从一而终,也就是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而我那个朋友觉得不是。   朝誉本来想要匿名的,但被跑过来的裴导阻止。   “就用真名吧,这将是节目录制生涯中,迎来的最大一场流量。”   朝誉最近无疑是流量之子,日日热搜前三。《心跳的次数2》上期已经播出,CP制造机的裴导给朝誉和宋星辰设定的别扭组,掺杂着没头脑和不高兴的元素。   里面将朝誉和宋星辰矛盾淋漓尽致的呈现,让人感觉这对根本没可能在一起,但这时,又会剪辑一些证明彼此在意对方的温馨片段,当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在裴导的操作下,双宋奇迹般的登临CP榜榜首,活跃各大论坛贴吧,同人周边火的一塌糊涂。   不过,也有相当一部分否定双宋CP,她们中大多是爱上了朝誉和程青的CP,或者是从节目的蛛丝马迹里察觉出朝誉对宋星辰冷淡的态度。   朝誉把问题发上去的一分钟,就有人回答了。   ——经典的“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不是吧,不是吧,提问的什么傻/逼/玩意儿问题。   ——太弱智了吧,这年头离婚率高的令人发指,还有人想着从一而终?   ——什么封建迷信思想,万一喜欢的人是个人渣也继续喜欢?搞笑是吧!!!   朝誉喜欢这个问题,打字回复道:既然是喜欢的人,是人渣也没关系。   ——哈哈哈哈哈,他要是冷落你无视你欺骗你诬陷你家暴你吸走你身上的每一滴血甚至出轨你也喜欢?   朝誉说道:嗯。   ——噗,你只是对“从一而终”有执念吧,所以才会说出这种不在意喜欢的人是不是人渣这种话,让我来康康,到底是谁这么……wo……djjnnb!!!!!   ——宋则声!你是宋则声!!!   朝誉淡定的回复道:“嗯。”   他发完消息后,这个人久久没有回消息,正在朝誉以为这个人掉线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卡出界面,再也登不上去。   朝誉:“……”   等过了三十分钟后朝誉终于登上了页面,回答他问题的足足有几万条!!!   高赞回答1:哥哥,你绝对是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王子吧!从一而终我是真的爱了爱了,然而现实里真的是错的,大把大把的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哥哥要保护好自己啊。   高赞回答2:我就说哥哥怎么会为宋星辰做这么多的事情,哥哥,这是不对的,爱别人的前提是要爱自己。   高赞回答3:和哥哥起争执的就是星辰哥哥吧。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当场绕地球三圈放声尖叫!!!星辰哥哥是这么想的吧,哪怕你是因为执念而喜欢我,但我想让你变的美好,我愿意告诉你这种行为是错误的,然后以一个平等自由的人来爱我,啊啊啊我死了。   朝誉挨个挨个的翻,十几分钟后,朝誉放下手指。   “怎么样。”宋星辰温柔而得意洋洋的看着朝誉。   朝誉垂下眼睛,没有说话,过了几秒钟,把人设卡递给宋星辰。   宋星辰却不放过他,没有伸手去取卡,而是抱胸瞧着他,追问道:“你错了吗?”   朝誉拉开椅子,坐了上去,他把头埋进交叠的双臂中,松散的,发尾雪白的头发像是铺在青石板上的月光。   他的声音沙哑:   “我不知道……”   “容我想想。”   宋星辰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心里满意了,坐在朝誉对面,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程青揉弄着头发走了出去,钻进了裴静桉的房间里。   裴静桉正好一位风度翩翩,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聊天。   程青觉得没趣,默默走开。   朝誉的观点受到网上近乎百分之百的否定后,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他,现在直接一句话都不说了,看着就像是一台冷冰冰的机器。   宋星辰却很亢奋,“赌约是我赢了,所以女主的戏不能砍,而且女主最后不能死。”   “我觉得全篇最感人的地方就是,在女主死去后,男主不计一切得到女主的尸体,并且和女主举行庄严而神圣的婚礼。”   宋星辰接着说道:“这个结局真的太悲伤了,看得人心情抑郁,我觉得可以用人设卡,为爱情创造一份奇迹。”   “具体操作是,男主和女主交换真爱之吻的时候……”宋星辰的目光看向朝誉,他的眸光水润,嘴角含笑,“你吻醒了我。”   朝誉皱了下眉头,他是那种愿赌服输的人,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场景,道具,灯光,如火如荼的开始准备。宋星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凑到朝誉面前,一会儿让他瞧一瞧自己的衣服,一会儿让他看一看自己的妆容,莫名有种代嫁新娘的感觉。   朝誉就像是一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只知道沉默和点头。   宋星辰终于忍不住了,眸子里积攒着怒火,“你怎么这么冷淡!!!”   朝誉看着他,沉默不语。   宋星辰更加气愤了,拽住朝誉的衣服质问道:“你说话啊!到底在想什么!!!”   “真的让我说?”朝誉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因为没有情绪,而显得有些可怕。   “说!”   “我在想,如果我真的错了。”朝誉弯起眼睛笑了,不同于以前的浅笑,而是快乐的,如释重负的笑。   他又说道:“我是不是可以不爱你?”   宋星辰面色一僵。 第21章 (含入v通知)   宋星辰脸色一僵,朝誉冰凉凉的话让他充血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一丝清醒。   他开始思考今天做的事。   朝誉想要砍掉女主的戏份,因为他认为爱情应该从一而终,所以男主应该一直喜欢女配。然后他因为自己要被砍掉戏份和想看朝誉出丑,所以决定纠正朝誉的价值观。   可是,朝誉这份从一而终的爱情,在现实里对应的就是他宋星辰啊!   他这样做不就是自己主动告诉朝誉,他喜欢他是错误的吗!!!!   宋星辰不明白,自己怎么掉进了这么大的陷阱。   他当时应该接受朝誉要砍掉女主戏份的做法,而且应该大力肯定,积极支持!   可再琢磨着,宋星辰又觉得不对劲了。   如果他肯定朝誉的做法,他会被理智的网友们骂得狗血淋头。   所以无论是选择纠正,还是支持   ——都是错的!!!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哪怕前不久宋星辰才看到朝誉崩溃脆弱的样子,可这一刻,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忍不住颤栗。   宋星辰开始迷茫了,这个人真的喜欢他吗?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紧要关头是稳住朝誉,并且让朝誉对他仍然心存爱意,就算是一点点也可以。   否则,等待他的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宋星辰的心思来回翻转,现实中其实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凑近朝誉,手掌按住朝誉的臂膀,表情大致看起来是镇静的,带着点不可思议,   “宋则声,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忘了吗,你一直喜欢我,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我之前说你从一而终是错的,可我没有否认,你爱我这件事是错误的,你不要搞混了,也不要怀疑自己。”   朝誉抿唇,却是不买账,“可我就是因为从一而终,才会喜欢你。”   宋星辰敢断定,如果这句话在下一期节目出现,所有人都会知道朝誉根本不喜欢宋星辰。   他无法忍受朝誉竟然不爱自己,他的表情几欲碎裂,他的手指恨不得透过朝誉的演出服,生生掐进他的肉里,让朝誉收回刚才说的话。   宋星辰哑着声音说道:“宋则声你好好想想,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么轻飘飘的四个字,就会为对方付出一切。而且这个年限竟然长达四年!!宋则声,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你是爱我的啊!!!!”   朝誉眉头一皱,伸出手,冷着脸把他推离自己好几步,“你错了。”   他发尾的白不着痕迹的侵扰发根。   “好歹我缠了你这么久,你应该知道。”他说道。   宋星辰说道:“知道……什么?”   朝誉眼睛静静的注视着神态些许狼狈的宋星辰,他露出笑容,语气凉薄,   “我就是个疯子。”   因为是疯子,所以死死把“从一而终”四个字映在脑海里。   所以即使是被讨厌,被无视,被憎恨,被诬陷,即使受了伤,全身碎成一块一块,都无所谓。   宋星辰睁大眼眸,心口像是被锤子重重敲碎,莫名感觉到悲伤,他脸色发白,头脑发昏,几乎要跌倒。   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咬紧牙坚持。   宋星辰低下头,说话的声音都是苍白的,“宋则声,马上就要演出了,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应该用在表演上面。”   “至于我们的事情,等节目录制成功,再好好说道。”   哼,等节目结束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和朝誉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宋星辰呼出一口浊气,“你觉得如何?”   朝誉说道:“可以。”   接下来的时间,宋星辰再没有往朝誉的身边贴,而是重新找了一个地方背词。   朝誉早就对自己的台词,表情,甚至是走位聊熟于心。在这个大家都忙碌的时间,朝誉坐在椅子上,眼睛注视着一个方向,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喂!宋则声!!”   朝誉扭过头,看向门口。   是程青。   程青按照剧情的要求,穿上了婚纱。   剧情里,程青扮演的女配早早得知自己生病,所以在为数不多的日子,一直穿着婚纱等待叛逆的男主回家。不过她的结局是好的,死前终于等到了她的未婚夫。   程青在平时是一个十分有男子气的男人,但他的脸俊朗中不乏女子的精致秀丽,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而不夸张,套上婚纱,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但不会产生荒诞,让人啼笑皆非的感觉。   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猫眼,简直是点睛之笔。   朝誉神色一愣。   程青感觉到朝誉看过来的视线,扯着崩在腰上的婚纱,眼睛垂着,睫毛像雨打的芭蕉,“操…操他妈的……丑死了。”   朝誉说道:“眼睛抬起来。”   声音冷冷淡淡,藏着道不尽的执念。   程青下意识的抬起眼眸,正好撞进朝誉黑漆漆的眼睛,他的眼睛里翻滚着无端让人觉得恐怖的情绪,程青只是看了一眼,眼珠子便不由得看向别处,但他又觉得这样不礼貌,又与之对视。   当真把自己猫眼的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的眼睛很漂亮。”朝誉收回视线,他这会儿才注意到程青的穿着。   如果是却却结婚的话,大概也是如此,穿着婚纱,一脸羞怯。   思想逐渐被回忆吞噬,想起来的只有模糊的片段,徒增偏执,朝誉赶紧回过神,慢慢地说道:“你穿婚纱的样子很好看。”   “呵。”程青气的撩起裙子走到一边,生了一会儿闷气,他主动说道:“宋则声,你和宋星辰的戏还专门有个剧本,我和你的戏虽然少,但也是要给人看的,是不是也要弄个粗略的剧本出来对对,找个感觉。”   朝誉看了他一眼,“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了!”程青抓狂,“你今天必须要说点什么。”   朝誉便说了,“你随便演。”   “你!”   朝誉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心脏病患者应该少生气。”   “我不是被你气的吗!!!”   朝誉摸了一下程青鼓起的瞪圆了的猫眼,“一切都教给我。”   程青愣了一下,他感觉这个人在透过自己看着其他什么东西,不说话了。   最后两人共处一室,相安无事。   很快到了表演的时候,两人一起进入摄影棚,宋星辰早就来了,整理自己的衣服,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   摆好姿势,裴导打板,“《白少的落跑甜心》,action!”   “啪——!”   穿着婚纱的程青睡在大size的病床上,他主要进攻的是音乐圈,一到拍摄时这种安静到只听到机器运作的环境中,身体忍不住紧绷,心跳忍不住加快,大脑好像要停止运转。   操!   程青心里骂娘,早知道就不听朝誉说的鬼话了!就应该事先对对台词什么的!   待会儿朝誉就会进来,他这个快要挂掉的未婚妻要对未婚夫说什么,表情是什么,啊啊啊,他要怎么办啊!   程青要紧张死啦!   这时,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窒息的安静渐渐挤满这间绿布搭成的病房。   “砰——!”   朝誉破门而入。   简陋的搭景场都忍不住晃动,程青忍不住抖了下睫毛,手指拽住了被子,力气几乎要发白。   他听到了脚步声,有些急匆匆的步伐,还在想这件事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拽住。   程青下意识睁开眼,看到了眼睛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起的朝誉,忐忑,紧张,不安的情绪在眼眶流转。   还没等程青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朝誉已经死死捂住了他的眼睛,他轻轻叫了一声,就听到朝誉暴怒的声音:   “程卿,你他妈的烦不烦,又给老子来这一招。”   “装病能不能装的像一点,谁生病还穿婚纱!你想嫁给我想疯了吗,至于这样作践自己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和那群老不死的坑瀣一气,算计着我履行婚约娶你,你……恶不……哼,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你赶紧给老子起来,就会用这种手段算什么种!”   程青被气到了,忍不住挣扎,谁知道这人力气贼大,他根本推不开。   他更气了,忍不住说道:“是啊,我什么种都没有。”   “我都快要死了你还这么畜生,滚啊!!!!”   当他再一次使劲的时候,这一刻,朝誉被重重的推在地上。   程青因为穿着婚纱,有些艰难的从病床上起来,他眼睛红彤彤的,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朝誉用手指压的。   可当程青看到被自己推在地上的朝誉时,他愣住了。   在程青印象中,素来傲慢又不可一世的朝誉,此时竟然哭了。 第22章 (捉虫) #朝誉 骚操作#……   朝誉就像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一样哭泣, 他把自己蜷缩着,不愿意站起来。   他的哭不是那种优雅美丽的哭,而是涕泗横流, 肌肉抽搐的哭。   是真正的,属于那个年纪的哭泣。   而这种哭声和小孩唯一不一样的是,小孩会放声大哭, 而他是要蒙住别人的眼睛, 默不作声的哭。   程青记得,设定里的朝誉是一个富二代纨绔,他早期叛逆,喜欢和家族对着干, 尤其讨厌家族给他订的娃娃亲,所以平时对未婚妻态度十分恶劣。   然而, 这个角色其实又是喜欢程卿的, 只是自己根本没有发现。   这种既讨厌又喜欢的情绪给一个演员都很难演好。   而他们一没有剧本, 二没有正规剧组那么精良的场景道具, 三没有情侣相处的经验。   他自己的情绪还不对!   但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下去了。   程青在看到朝誉眼泪的那一刻, 就明白了朝誉的用意。   朝誉捂住他的眼睛,是因为他这个角色不想让未婚妻看到他几乎失控的表情,怒骂其实是掩盖角色的慌张与无措, 斥怒中强行被吞掉的“恶心”, 是男主对女主下意识的维护和在意。   表面的讨厌, 实际的喜爱, 在朝誉精湛的演技下,他的情绪竟然跟着走。   这人是第一次演戏吗?   程青心里暗暗较劲,既然朝誉可以,那他程青也一定可以!   程青开始认真起来了!   他琢磨起角色, 这位未婚妻不同于一贯白月光温婉美丽形象,她不是很好看,性格外柔内刚,和男主相处时有点轻微欢喜冤家的模式。   她马上就要死了,临死前她想要看到爱人,可爱人来了,却误会她装病,所以她愤怒委屈。   可这时,她发现爱人竟然在哭泣……   这样不可一世的人竟然完全不顾及形象的哭泣,她的心肯定要化了,化成了蜜糖,她这时一定是慌乱无措,又心疼的。   程青行动了,他像个病人一样缓慢的走下床,跪坐在朝誉面前,大裙摆的雪白婚纱铺在地上,他的手捧起朝誉的脸颊,台词已经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不……不要哭了。”   朝誉抬起头,赤红着眼睛,声音沙哑着像是含了一口浓痰,“操!老子,没哭。”   一滴眼泪却砸在程青的手臂上。   程青想到朝誉演戏前夸他的眼睛好看,婚纱好看,这对一个穿着婚纱等待爱人的女孩子来说,是最想听到的吧。   他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猜测,那段对话,或许这是朝誉的有意为之。   不过现在也无法细究,要赶快对戏。   程青让自己的眼睛睁着,注视着一个方向。   “我,好看吗?”他问道。   “好看。”   朝誉睫毛是湿漉漉的,脸上是扭曲痛苦的表情,“可是我一直很讨厌你,因为我一见到你……”   “我的心跳和眼睛都控制不住了。”   “我忽然暴躁,忽然喜悦,我……”   “我像个没有脑子的傻子……”   “我真讨厌你,可是,”他的手掌紧紧攥住,朝誉垂下眼睛,“我讨厌你去死。”   “不要死。”   程青“噗嗤”一声笑了,眼睛弯弯,他的皮肤苍白,笑容美好而纯净,“笨蛋。”   他的手指抚摸着婚纱,眼眸波光潋滟,轻声说道:“这婚纱,材料是我亲自选的,款式是我亲自定的,甚至,连人都是我亲自选的。”说到这里,程青看着朝誉,“我的婚纱好看吗?”   朝誉看了一眼,又赶紧垂下眼睛,“好看。”   “病人就不要穿婚纱!”朝誉又气愤的说道。   程青的笑容这时已经完全绽放开了,眉梢眼角都鼓动着愉悦,衬着他俊秀的脸更加美好。   “那你娶我吧。”程青说着,是虚弱的语气。   朝誉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愣了一下,眼睛止不住的流淌泪水,他轻轻的握住程青的手。   “好。”朝誉说道。   程青闭上了眼睛。   “咔——!”   强烈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如梦似幻的一刻。   裴导激动的走上前,手舞足蹈,“太棒了,这一幕实在是太棒了!”   “开头还有点出戏,现在完全看不出违和感!”   “我记得小说没有详细写这段吧?剧本太可以了!”   程青愣愣的,呆呆的,脑袋运转的缓慢,只顾着点头。   显然没有从那场生离死别的戏中走出来。   而他身边的朝誉已经默默站了起来,没有理会裴静桉的夸奖。   在打板的那一刻,他便从角色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平静的擦掉眼角的泪水,又恢复成了之前优雅冷漠的样子。   就好像……   刚才那个歇斯底里似乎快要疯狂的人不是他一样。   宋星辰在一旁看的心惊。   这个人或许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程青和朝誉的戏份结束后,略作休息,接着开始拍朝誉和宋星辰的剧情。   原作是一本小说,《心跳的次数2》不可能真的全盘拍下来,这样耗费的时间太长。   所以,朝誉和宋星辰拍摄的部分,是经过合理的删减糅合浓缩后,组成的三场戏,分别对应男女主的三个阶段,相爱,相离,冥婚。   前两场就是古早总裁强取豪夺和替身的戏码。   宋星辰影视歌都有涉及,曾经拍过两三部电视剧,算是有一定演戏功底,朝誉的演技自然没有拖后腿。   但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他和宋星辰的戏份发挥,没有和程青发挥得好。   朝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而且一靠近宋星辰身体就僵硬。   相爱和相离的戏份结束后,宋星辰因为朝誉敷衍的态度,心里气的要爆炸。   但他又无法说什么,只能拿起一杯水,一饮而尽。   然后去换第三场的衣服,一件黑底红纹的西装,接着去做妆发造型。   收拾好一切准备上场的时候,同款造型的朝誉叫住了他,“宋星辰。”   宋星辰的心无端颤了颤,抬头看俊美的不似凡人的朝誉,“怎么了。”   朝誉说道:“按照约定,接下来这场戏,我应该亲你。”   剧情里,女主被强取豪夺的男主伤透心后割腕自杀,男主幡然醒悟,并且不顾一切的和女主的尸体结婚,然后在婚礼中亲吻女主,让女主复活。   宋星辰打赌时要求的,真亲,必须是嘴唇。   宋星辰愣了一下,心里逐渐有些期待,“是啊。”   朝誉看着他的眼睛,“要怎样做,我可以不吻你。”   宋星辰瞪大了眼,朝誉不想亲他?   这是嫌弃他?   呵呵,当初是谁就算知道了他和薛瓷肴在一起还在犯贱,当初是谁逼着他坐在他腿上?   现在装什么呢装!   宋星辰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想宋则声先生知道,既然是约定,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他的目光带着挑逗,“好好想想下一场戏里,你要用怎么痴情的表情来亲吻我。”   话落,宋星辰拍了拍朝誉的肩膀,潇洒离去。   朝誉是垂眸的神态,他轻轻拍了拍被宋星辰碰到的地方,然后抬起眼,看着对着他拍的一个镜头。   “失礼了。”朝誉说道。   *   第三场正式开始。   “哥,你疯了吗?!!!竟然要娶一具尸体!!!”   一个演男主弟弟的演员抓着朝誉的肩膀怒号道。   朝誉表情冷冰冰的,毫不留情的拍掉对方的手,“嘴巴放干净点,那是你的嫂子。”   “也是我的爱人。”他补充道。   男主弟弟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哥,你醒醒吧,她已经死了,尸体以后会腐烂,会被虫蚀,一股恶臭,你把她火化了吧,爸妈快要被你的举动气死了,他们生你不容易,你心疼心疼他们吧!”   朝誉闭上赤红的眼睛,一脚将人踹开,“你既然不想喝喜酒,就赶紧滚!”   “别逼着我把你腿打断扔出去!”   男主的弟弟碍于男主的权威,灰溜溜的离去。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本来一脸阴沉的朝誉再次恢复到之前冷冰冰的神态。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几分钟后,他开始喃喃自语,“小星,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的是你,回到我身边……”   自说自话好一会儿,朝誉眼睛缓慢的眨了一下,“小星,今天我们结婚,我来了。”   说着,打开卧室。   卧室是一间病房,通体雪白,里面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宋星辰扮演的女主躺在病床上,因为要扮演死人,实事求是的妆发师把他的皮肤涂抹的白中带青。   朝誉进来的时候,轻手轻脚的,他坐在床边,神情痴痴的看着女主,看了好一会儿,手指触碰了一下女主脸颊的皮肤,他又很快缩了回去。   朝誉脸上露出迷茫的笑容,眼睛睁着,连眨一下都没有。   “小星,你不敢相信吧,今天我们结婚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心,是可以改变的。”   “我爱过程卿,她走了,在没有她的余生里,如果我遇到了心动的人,我可以不用一直爱她。”   这几句话是朝誉自己添的,剧本里没有,但听着还像那么回事,宋星辰没有反驳,想看看朝誉接下来要怎么做。   朝誉又继续说道:“我现在爱的是你,但你也死了,这个婚礼是你想要的,所以我补偿给你。”   “小星,你放心,我会忘记你,重新生活下去,找到下一个让我心动的人,好好的对待她。”   “再见。”   朝誉摸了一下宋星辰的头发,站起身,转身离去。   然后关上了门。   “咔——”   裴导真的是下意识的打板,打板后一脸懵逼。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程青:“??????”   宋星辰:“????????” 第23章 (捉虫) #朝誉 呕吐#……   “啊……”   裴导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抽搐的肌肉,“这是你们自己琢磨的结局吗?不得不说,很有综艺感, 很搞笑,啊……修改的地方真的是神来之笔,哈, 哈, 哈,就……”   说着说着,裴导再也控制不住不听使唤的肌肉,张开嘴, 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天呐,朝誉一本正经的怎么可以这么搞笑!!!   裴导一笑, 憋住笑的其他人也失控般的笑了起来。   现场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程青和朝誉他们一组, 当然知道剧情不是这么演的, 但不得不说, 这样的修改, 节目效果比那个亲吻复活爱人更有感觉。   他没做解释,而是附和着说道:“裴导,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出的节目, 怎么样, 邀请我们来这个节目不吃亏吧?”   裴导笑着说道:“不吃亏, 不吃亏, 实在是太不吃亏了!!!”   有朝誉这个顶流在,他要数钱数疯了!   这时,做死尸状的宋星辰终于忍不住了,他从床上跳起来, 看着朝誉的眼睛像是要喷火,“宋则声,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之前说好的事让狗给吃了吗?!!”   朝誉看着他,沉默。   这件事,他确实不占理。   宋星辰愤愤的走到裴导面前,控诉道:“裴导,你明明知道我们设计的剧本不是这么演的,为什么还要偏袒宋则声!”   “我们那个赌约可是在网上实名公开的,你这样做,就是当着所有看节目的人欺骗我!”   “我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不公正的对待!这件事如果不妥善解决好,我的公司和团队都不会善罢甘休,裴静桉导演,我希望你好好掂量掂量要怎么做!”   裴导当然知道这是朝誉私自改戏,可他有不得不偏袒朝誉的原因,他本想着宋星辰也不是多喜欢朝誉,性子又温和,就这么混过去应该没事。   但这宋星辰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善罢甘休。   真要追究起来,他和朝誉都不占理。   “你真的坚持要和宋则声拍亲吻复活的戏份吗?”裴导盯着宋星辰的眼睛。   “这是宋则声答应好的。”宋星辰丝毫不畏惧的回视过去,“约定必须遵守。”   裴导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一些,“宋星辰,宋则声迁就了你那么多次,你迁就他一次怎么了。”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处。”   “你不要道德绑架。”宋星辰说道,“约定就是约定!”   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起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两个人透出来的敌意,但又莫名其妙。   宋星辰一个直男为什么坚持拍那个亲吻的戏份,明明这个走向就很搞笑,更有收视率。还有裴静桉,他和朝誉又不熟,为什么要维护朝誉,况且朝誉一个gay,被喜欢的人亲一口不是赚了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然而此时的状况,没有人给他们解答。   这样僵滞的气氛,最后是在朝誉开口的时候才被打破的。   只见那个俊美的不像话的男人冷冰冰的说道:“重新拍。”   顿时,一股比之前强大百倍的恐怖氛围席卷而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喧宾夺主的裴导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听话的准备各种设备,安排相关工作。   宋星辰瞪了朝誉一眼,抬起下巴,像一只赢了比赛的斗鸡一般神采奕奕的睡回床上,敬业的扮演一具死尸。   朝誉整理好服装,推开门,正式拍摄。   他再次走到床边,沉着目光看着宋星辰,一番深情告白后,他抿起唇,又沉默了好几秒钟,才从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   “小星,我爱你。”   朝誉俯身,身体向前压,垂下头,闭上眼睛,在嘴唇就要贴上去的时候——   “够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包括朝誉在内的所有人看了过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相貌俊朗的男人。   朝誉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睛,似乎对这个人不敢兴趣。   朝誉心里却在想,终于来了。   L医生。   说清这个人的来龙去脉,还要从早雀小号曝光那几天说起,当时朝誉还没收到《心跳的次数2》的邀约,一条陌生消息发了过来:   你好,我是L医生。   看过你的节目,想和你聊聊。   朝誉那时也没理,直接把电话号码拉黑,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另一个陌生号码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很抱歉以这种冒昧的方式打扰到你,我是你忠实的粉丝,一直关注你在节目中的举动,当然,我也很喜欢你的作品。   可我从你的作品中,感觉到你很不开心,似乎有困扰,或许我们可以聊一下。   这次发的短信比第一天看起来礼貌很多,朝誉便向系统询问了L医生的身份。   系统那时用一种欣喜而愉悦的口吻说道:“宿主大人,L医生是国外知名的心理医生,主要从事患者病态心理状态的研究,宿主大人真有魅力,连神经病医生都被你迷住了呢。”   朝誉听出了系统说他是疯子的言外之意,挑了下眉,优雅的脱掉戒指,把系统的本体扭成一朵漂亮的灰蔷薇。   系统焉了。   朝誉对L先生来了点兴趣,回复道:你找我做什么。   陌生号码几乎秒回:恕我直言,我觉得对宋星辰的迷恋出现了精神上的问题。   朝誉:我是正常人。   L医生:宋则声先生,我觉得你是一个直男,所以不应该喜欢宋星辰。   原主是弯的,朝誉是直的,他一直想摆脱原身基佬的身份,这下更来兴趣了,问:你当自己是谁呢,我要听你的。   L医生: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而且我还是一名同性恋。   我可以断定,你不喜欢男人。   朝誉眸光一闪,给了L医生电话和地址,另作时间具体讨论。他那时还在思考怎么把L医生用进来,可随后不久,朝誉便收到了邀请他参加《心跳的次数2》的邀请,这个节目盛产CP。   裴导与这位L医生是旧相识!!!   朝誉想到了一个绝美的方案,将自己完完全全从这场混乱的关系中解救出来。   宋则声这个人是被动型性格,对这个人设来说,他缺少主动觉醒的动力,而要依靠外界。   因此,朝誉和L医生约见,告诉自己和宋星辰的往事,勾起他的兴趣,透露自己参加《心跳的次数2》的心情,然后拒绝治疗。   不依不饶的L医生意料之中的追来了节目,与裴导通气,然后在自己的配合下,“巧合”的暴露出宋则声错误的价值观问题。   在他诱导宋星辰发疯后做出一件件失格的事情后,朝誉决定让这位有权威的L医生盖棺他的病情。   宋则声对宋星辰没有爱。   有的只是一个纯粹而偏执的灵魂。   而这样的灵魂,才是魅力所在。   至于宋星辰?   综艺期间有的是手段虐。   这就是所谓的大魔王,不止正面硬杠,还要背面阴人。   “L医生?”裴导眨了下眼睛,“你怎么出来了?”   L医生是一个有些固执,但一点也不圆滑的人,从他给朝誉锲而不舍的发消息,而且直白的说朝誉有病中就可以看出来。   L医生看着宋星辰,像是在投掷刀子,他直接了当的说道:“我真的忍受不了你们一群人迫害一个心理生了病的人!”   程青眉头一跳:“L……L医生是吧,你在说什么意思?”   L医生冷着脸,“几个小时前,宋则声身上发生了一件事,这对大家来说,是一个笑话,一个年轻人,竟然相信认为爱情必须从一而终,你们,就不觉得很蹊跷吗!!!!”   “我知道网络信息的爆炸,让每个人记忆时间变的越来越短,可是也不是这么忘事的吧!我记得就一个月前吧,宋则声盛装打扮,被宋星辰严词拒绝,这样一腔自毁式的付出,得到的是被指控恶毒,小三,各位观众看客们代入一下,换作是你们,你们什么想法!!!”   宋星辰立刻辩解道:“是薛瓷肴在从中挑拨,我根本不知情,而且后来,我道歉了,我真诚的道歉了!”   “你知不知情我不知道,”L医生冷笑医生,“但正常人会在遭受那么巨大的创伤后,竟然没几天就和伤害自己的人参加CP节目吗!!!”   宋星辰眼睛红了,“他是喜欢我。”   他在心里也说,朝誉是喜欢我。   L医生笑了,“我想,宋则声到底喜不喜欢你,他错误的价值观,他对你的状态,已经清楚的表现出来了。”   L医生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大家觉得呢?”   全场大眼瞪小眼。   久远的往事大家或许不记得了,但就在刚才,朝誉确实是不想和宋星辰接吻的。   L医生最后下定论:“我以我十几年职业操守和我同性恋的身份作保证,宋则声是一个直男,宋则声不喜欢宋星辰。”   “所以,宋星辰,你积点德,不要再迫害一个病人了,行吗。”   全场窒息。   朝誉眼皮子悄悄垂了下去,在心里说道:“系统,你来。”   系统:“??????”   朝誉命令道:“附我身。”   “给我身体加一层隔离罩,积分掂量着口。”   系统:“????”   它完全搞不清楚宿主想干嘛,然而系统的意志也无法决定什么,朝誉手上的戒指一亮,系统便已经进入了朝誉的身体。   系统:“!!!!!”   被挤出了自己的身体的朝誉,以一种灵魂装态站在自己的旁边。   他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宋星辰。   宋星辰眼睛是红的,脸是白的,拳头攥住,身体紧绷,然而过了几秒钟,他的眸光突然一沉。   朝誉心里倒数:   3   2   1   宋星辰行动了,他冲向朝誉,一只嘴巴就怼了上去。   这期间不超过一秒。   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宋星辰擦了擦嘴唇,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们说他不喜欢我,是直男,你们看,我亲他,他压根不恶心我。”   所有人顺着宋星辰手指的地方看过去,而这时,回到自己身体的朝誉,配合的呕吐了起来。   一时间,场面异常尴尬。 第24章 #宋星辰 身败名裂预告#……   宋星辰脸色黑成了锅底, “宋则声,你装什么装。”   然而朝誉根本没有理他,只是弯着腰, 脸色苍白,一个劲的呕吐。   L医生叹了口气,“从那次出狱后, 宋则声的状态就不对劲, 他对某个人产生了应激反应,生理格外的排斥,可为了那个破准则,他还是凭着意志待在某个人身边。”   “够了, ”朝誉瞪了L医生一眼,“我用不着你可怜我。”   “这一切都是……”   他捂着嘴巴咳嗽, 手指擦掉了嘴上涂抹的口红, 晕红了一圈, 有种玫瑰花遭受□□所表现出来的凄惨之美。   但朝誉的目光是冰冷的, 刀一样的锋利, 漆黑的睫毛是精美的弯鞘,收敛刀的锋芒。   “都是我自作自受。”   朝誉的手指是颤着的,用力按着同样颤抖的腿, 直起身体。   “我去下洗手间。”   所有人面面相觑, 看着朝誉缓慢的走出视线。   朝誉的离去不是结束, L医生对所有人提醒道:“你们好歹相处这么多天了, 也知道宋则声是一个怎样高傲的人,凡事多担待一点。”   吃瓜工作人员:“……”   刚才被骂的好像是你吧?你吧?   L医生又对裴静桉说了几声抱歉的话,取得好友的原谅后,他看向宋星辰, 说道:   “关于宋则声的病情,我会写成详细的论文报告,贴在网上。”   “你要是个人,在综艺结束后,就少生事端。”   话落,转身离去。   宋星辰又气又恐慌到极点,身体小幅度的颤抖。   他明白,这期节目播出后,朝誉将和他再没有关系。   朝誉还会凭借这件事,让自己的人气更上一层楼。   而且,因为《心跳的次数2》上半期节目的虚假营业,还有这半期,他因为失智所表现的咄咄逼人,他将承受前所未有的舆论压力。   宋星辰目光一暗,裴导是出名的硬骨头,求他把这件事揭露过去是不可能的,他只能让朝誉屈服于他。   可现在朝誉已经出去了,说不定,直接跑了。   宋星辰这一刻恨不得把牙齿咬碎。   不过幸运的是,朝誉回来了。   他的状态不是很好,额头冒着细汗,嘴唇是白的,本就苍白的皮肤现在更加苍白,他整个人都是苍白抑郁的。   “宋则声!”程青惊喜地叫道:“你回来了?!!”   朝誉说道:“工作还没有结束。”   在场所有人:“……”   都这种情况了,正常人都在怀疑人生了,这人还想着工作。   不得不说,真是让人服气。   宋星辰以为朝誉要和他翻旧账,没想到朝誉会是这样的反应,楞楞的看着他。   朝誉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道:“工作重要。”   于是,在所有人不吃不喝,专心致志的配合下,工作在十一点圆满结束。   按照惯例,参与本次拍摄的所有嘉宾和工作人员都要出去吃一顿,由导演报销。   他们选择的是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六个嘉宾和裴导自然在一张桌子上吃。   朝誉从工作结束后就一句话没说,吃饭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宋则声,我敬你一杯酒。”宋星辰来到他面前,递给他一杯酒。   他又拿起自己的一杯酒,说道:“谢谢你能和我一起参加《心跳的次数2》第七期的录制,也谢谢你在录制综艺的时候一直包容我,体谅我,我先干为敬。”   朝誉摩挲着玻璃制作的酒杯,里面的酒液呈现淡红色,他说道:“用不着道谢。”   “是我脑子抽。”朝誉漫不经心的说道。   宋星辰面色一僵。   朝誉戴戒指的手指动了一下,心里说道:“系统,有毒吗?”   系统:“……”   它想说没有,但半身的效果能够控制它的躯体,它只能不甘不愿却异常恭敬,“有。”   朝誉嘴角勾起,在宋星辰目光注视下,拿起酒杯,手臂一颤,酒杯掉在地上。   “手滑。”   宋星辰张着嘴,“我去给你……”   “不必。”朝誉已经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宋星辰:“……”   后来宋星辰又想了很多办法让朝誉喝酒,都被朝誉用各种方式拒绝了。   宋星辰气的牙齿都要咬碎,朝誉这么讨厌他?   朝誉看见宋星辰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手指敲打着桌面,不动声色的观察。   过了半个小时,坐在朝誉右边的寥落给宋星辰敬酒。   朝誉注意到寥落端走了宋星辰的那杯酒。   朝誉有些惊讶,寥落有问题他知道,这个人是薛瓷肴的前男友,浑身透着古怪。   但他不懂,寥落应该和宋星辰是情敌关系,现在寥落帮助宋星辰,到底有什么目的。   朝誉选择按兵不动。   寥落敬完宋星辰后,就来敬朝誉左边的属性,他起身和碰杯,在经过他的时候,手臂一抖,杯子里的些许酒液洒的到处都是。   酒液洒了几滴在他的杯子里。   如果不是朝誉一直注意着,真的看不出这一手动作。   朝誉问系统:“我杯子里有毒吗?”   系统:“有。”   朝誉眸色一沉,“什么毒?”   系统:“你以前不是把这毒当水喝吗?!!!”   朝誉懂了。   在他还没成为影帝的时候,曾经被人用这种毒暗算过一次,当时要不是妹妹打来的一个电话,后果不堪设想。后来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他用了脱敏疗法,灌了几个月这种药,心理上完全清醒,身体能控制六七十。   “宋则声。”廖落向他举杯,“之前一直都是在屏幕里看见你,这次能和你合作,十分荣幸,希望下次能继续与你合作,我敬你一杯。”   廖落敬酒的时候他的头发还是遮住眼睛。   朝誉低头看自己的酒杯,既然是这种毒,倒没有什么好怕的。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   这场饭局一直持续到晚上两点,才宣告结束。   朝誉回到自己的酒店的时候,身体已经有明显的热意,有种蚂蚁挠掌心的感觉,但在控制范围内。   他没有像从前一样洗澡,坐在沙发上,脱掉外套,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任由红色爬满自己的身体。   朝誉在等人自投罗网。   三点半,敲门声如约而至。   朝誉额头爬上了细密的汗,他起身去开门。   ——不出意外是宋星辰。   “有事?”朝誉额头前的碎发,遮住意味不明的眼睛,他声音喑哑,比以往多了几分低沉和性感。   宋星辰身体一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穿的很正经,身上是刚洗完澡后的水汽味,他的眼神看向别处,轻声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朝誉说道:“我们现在的关系,没必要请请你进来。”   宋星辰咬着嘴唇,“我来是想商量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情。”   朝誉把人放了进来,骨子里的礼貌让朝誉给宋星辰倒水。   宋星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动作,忐忑,紧张,非常的紧张。   朝誉把水杯递给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通了。”   “啊?”   朝誉说道:“我确实有病。”   看着宋星辰脸色变僵,他继续说道:“我母亲一直教我做一个负责的人,喜欢一个人就是一辈子。我母亲是被父亲出轨气死的,所以我讨厌变心的人。”   “我之前是认定你的。”   “可我连一本同志小说都读不下去。”   “其实仔细想来,我只是把你当成了一束阳光,我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崇拜你,渴求你,却没有任何占有的欲望。所以随便你怎么作,都无所谓。”   “以前的事情我无意追究,综艺结束后,我们就当陌生人。”   “你觉得呢?”   朝誉受着药效的原因,心里有些烦躁,他伸出手指,解开了一颗纽扣。   宋星辰看着宋则声优美的脖颈线条,心像是被几百只蚂蚁钻。   廖落那家伙是骗他的吧,说什么已经给人下了药,就是药效小,要过一会儿才会起作用。   可都到这个时候了,宋则声怎么还不扑倒他!   朝誉不扑倒他,怎么和朝誉彻底确立关系看来还是要靠自己。   宋星辰看着朝誉微红的脸,淡色的唇,想到了下午的那个吻,神情迷离。   “宋星辰,你走神了。”   宋星辰抬头与朝誉的眼神对望,他心一沉,撒了一个谎,“宋则声,我手机快没电了,借你的充电器用一下。”   朝誉目光一闪,应了声好,站起身,不急不缓的走向卧室。   宋星辰趁着这个机会,掏出兜里的小药包,正打算下到朝誉喝的那杯水里的时候——   “你在做什么。”   朝誉拿着充电器扭头看着他,床头灯光的照耀下,他的眼睛黑的深沉。   宋星辰吓得一颤,药包掉在地上。   朝誉大步走上前,捡起药包后,又一把捏住宋星辰的手,他的目光锐利的像是寒风里的刀,“宋星辰,这次你又想怎么设计我。”   宋星辰眉头一跳,坑坑巴巴的说:“我,我没有……”   “这是什么。”   “这……” 宋星辰脸色苍白,他努力扬起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无害,“宋则声,我是你的朋友,这就是普通的安神的东西,我怎么会害你呢。”   朝誉冷笑道:“你害我的次数还少?”   “我……”宋星辰抿着唇,手指紧紧攥住,“我要是真的害你,你能活到今天。”   朝誉笑了,把药包拆开,“喝。”   “既然不是害人的东西,你吃下去。”   说着,也不给宋星辰反抗的时间,直接把人按在沙发上,掐住他的下巴,把药包里的粉末状东西让他一点不漏的吞了进去。   宋星辰不停的咳嗽,想把要咳出来,他眼尾通红,身体颤抖,眼睛里盛放着怒火,“宋则声,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朝誉将不小心沾在手上的药抹到宋星辰脸上,然后一脚把人踹在地上。   宋星辰倒地的时候,想到了寥落说的话,这种药能够让清纯少妇变的放,荡。   他捂着肚子蜷缩在沙发腿边,他看着朝誉,满眼的不可置信,“宋则声,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这不是你要对我下的药吗?”朝誉蹲下神,一只手扯住宋星辰的头发,把他提在到面前,眼皮半耷拉着,“委屈什么劲。”   宋星辰一次性服用的药太多了,身体已经发热难耐,他咬住嘴唇,眼睛里不断流淌着泪水,“宋则声,我只是想和你亲近一些,你不喜欢我吗?我曾做过那么多事情,你都没有生气,现在你突然不喜欢我了,就突然不管我了吗?!你怎么变的这么快!”   朝誉松开他的头发,冷笑道:“你还好意思给我提过去?”   “过去我喜欢你,呵,姑且算是喜欢吧。我当时喜欢你,你心知肚明,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享受着我给你的资源,我把你捧红了,你不感谢我,让我继续帮薛瓷肴的事业,让我参加歌唱节目,嗯,我忍了,毕竟我喜欢你。”   “你让我“拿”,呵,拿程青的稿子,我倒也不至于做这种没品的事,自己写了首水平更高的,结果你和薛瓷肴合伙诬陷我偷稿,行,我忍了,毕竟我喜欢你。   “我拜托程青退赛我退赛甚至诬陷我自己去成就薛瓷肴,为的不就是和你那个约定,结果你转头说我一厢情愿做小三破坏你和薛瓷肴的感情,我还是忍了,毕竟我喜欢你。”   “后来出了些巧合,事情反转,你二话不说抛弃薛瓷肴,我忍了,谁让我喜欢的是一个人渣。”   “这次我看明白了,但想到,我曾经的死缠烂打也算是对你的伤害,行,曾经的一切的事情一笔勾销。”   “结果你又开始了。”   朝誉冷笑道:“真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我都看在眼里。”朝誉神色有几分漫不经心,“再过个一个小时,你安排的狗仔队就要上门了吧,然后诬陷我强//暴你,或者我们两情相悦。”   宋星辰瞪大眼睛咬住嘴唇。   朝誉也不看他,双腿敞开,坐在沙发上,“以前你陷害我不成还要我给你擦屁股。”   “现在我们两换换。”   “我也管那些媒体什么目的。”   “但你若是不把我摘的干干净净。”   朝誉扶起宋星辰到沙发上,温柔地说道:“我让你身败名裂。” 第25章 (改bug) #宋星辰 自……   宋星辰眼瞳骤然紧缩。   他的身体刚服了药, 浑身像水一样柔软。可此时,温柔言语中暗藏的冷酷与残忍,化成几千把刀子, 插进宋星辰的骨头缝里,刺痛他的五脏六腑。   这是宋星辰第二次感受到来自朝誉的威慑。   和第一次不同的是,他的汗水流进眼睛里, 泪水滑落脸颊, 恐惧的大脑不受控制的思考——   他要如何达到朝誉的要求。   狗仔队们马上就来了,他和朝誉这样柔软粘稠的状态,他不用思考都知道明天的热搜头条到底是什么了!   他咬紧牙,手撑在沙发上, 想要让自己站起来,可除了加重身体的热意, 让自己变的湿漉漉外, 没有任何作用。   该死!   脸色涨红, 头脑晕沉沉的宋星辰心里狠狠地想: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药!   这种状态下, 根本不可能思考!   朝誉就是在为难他!在戏弄他!   他咬住嘴唇, 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然后看向朝誉。   朝誉也中了药,虽然剂量小, 但都这么久了, 估计早就——   宋星辰愣住了。   此时的朝誉, 坐在离宋星辰一米处的地方, 半躺在沙发上。   也许是药效放大了躁动,加速了排汗,朝誉的头发有种湿润感,冷白的手指梳理着头发, 他把双腿压在茶几上,汗湿的西装裤要紧不紧的贴在腿上,露出结实优雅的身体线条。   而和身体滚动的情躁不同,朝誉面无表情,目光冷静冰冷。   就像这具蒙着热意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   宋星辰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人永远一副冷静从容,运筹帷幄的样子。   不!   他要撕碎朝誉的冷静,不是朝誉演出来的惊慌或者是愤怒,是真正意义上的失控。   宋星辰强大自尊心找回来的理智只够维持这一个念头,而这一念头,又很难实现,心一揪一揪的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朝誉看着衣服快脱的差不多的宋星辰,说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宋星辰一口咬在嘴唇上,掉了一小块肉,清醒过来,看朝誉的目光愤恨。   “呵。”朝誉放下腿,收敛了张狂的躺姿,坐在沙发上。   “看来你没机会了。”他说道。   话落还没有一分钟,房间大门被推开。   从外面突然蜂拥进来大片大片的人群,他们穿着便装,拿着相机,扛着摄像机,闪光灯噼里啪啦的闪。   几秒钟的时间,就将朝誉和宋星辰圈圈围住。   “天呐,宋则声先生,宋星辰先生为什么衣不蔽体,满脸潮红的出现在你酒店房间里,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宋则声先生,宋星辰先生状态不对劲,他到底怎么了。”   “宋则声先生,你的脸怎么红了,也出问题了吗。”   “宋则声先生,不要逃避了,请你不要糊弄观众,回答我们的问题。”   “宋则声先生,你和宋星辰先生是不是睡了。”   朝誉调整姿势,让镜头拍出最完美的角度,“这些事情,你们问宋星辰。”   “宋星辰的神志不清,我们——”   “倒杯水来。”朝誉说道。   说话的人愣了愣,“倒什么水,这么紧张的时候……”   猛然间,他察觉到一股视线,顺着目光看过去,是朝誉似笑非笑的眼睛。   乖乖倒水去了。   朝誉接过水杯,指头一动,倒扣在宋星辰的头上。   冰冷的水一刺激,宋星辰的理智回来不少。   朝誉说道:“宋星辰来解释。”   于是,镜头对准了宋星辰。   狗仔们叽叽喳喳说着问题。   宋星辰看了朝誉一眼,他还是贯有的高贵冷漠。   这一刻,宋星辰心里逐渐成型了一个想法。他垂下眼睛,琢磨着言辞说道:“我这个样子,答案显而易见。”   “我,我被下药了。”   “更……具体说,”宋星辰抓着沙发表皮,声音沙哑,“我差点被宋则声强/暴了。”   空气有一瞬间窒息。   随即,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不由得顺着宋星辰的话往下想,由着这小心思,打量宋星辰。   宋星辰的心很平静。   这是家五星级的酒店,不存在什么监控器,现在的情况是他中药,无能为力的睡在朝誉的沙发上。   真实的情况除了他和朝誉,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那这……   不就给了他机会栽赃陷害吗。   哈哈哈哈,朝誉,这是你自找的。本来想和你做真正的情侣,结果你不识抬举,那你就当个污点艺人,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于是,宋星辰最后一点羞耻感褪去,闭上眼睛,敞开身体,任由他人的眼神观看。   他的头发在滴水,衣着散乱,大片大片的肌肤裸露,有些地方,留下很明显的淤青。   他的表情也耐人寻味,罩了层桃花雾霭,似享受,又似乎是痛苦。   而朝誉,眼皮子都没舍得掀一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转动眼珠子。   “啪啪啪!”朝誉鼓起掌,打破了沉默,面无表情地说:“真有意思。”   他的目光扫视这些狗仔队,好笑道:“你们不报警?”   给朝誉拿水的那个人率先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慌里慌张的打电话报警。   如梦初醒的众人:“……”   不是,你个犯罪嫌疑人,报个警怎么这么积极。   朝誉没理会这些一样的目光,走到宋星辰身边,蹲了下来,“宋星辰,我给过你机会。”   “可惜你太蠢。”朝誉伸手拿走了宋星辰口袋里的手机,这手机是宋则声给宋星辰买的,密码他这个身体也知道,所以朝誉很顺利的解了锁。   一番倒腾,朝誉把手机举到宋星辰眼前,打开音量。   “宋星辰,你是不是忘了这个?”他说。   随后几秒钟,手机里响起了朝誉相同的话:“宋星辰,你是不是忘了这个?”   宋星辰一愣。   是监视器和监听器!   被他亲手安装在这间酒店的监视器和监听器!   宋星辰气的要吐血,随即,眼珠子也跟着红了,“宋则声,你——”   朝誉额前散了一缕头发,他的眉眼柔和俊丽,瞳目乌黑,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我早说过。”   他叹了口气,露出一种“可惜了”的表情,“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   宋星辰瞳孔充血。   朝誉都知道,早在他安装针孔摄像头和监听器的时候就知道,他没有阻止,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   宋星辰没有哪一刻比今天更深刻的意识到,他在朝誉面前,是如此愚蠢可笑的角色!   “宋……宋则声!”宋星辰喉咙间泛起腥甜,额头爬上青筋,胸膛起伏,嘴巴大张着呼气,他挣扎着要爬起来打朝誉,“宋则声,你,我弄死你。”   “呵。”朝誉半弯下腰,两只手按在宋星辰的肩膀上,往后轻轻一推。   力气也没用多大。   宋星辰像烂泥一样摔在地上。   在场的其他人纷纷大眼瞪小眼。   不是,这什么意思,刚才到底发生什么啊喂!   有没有人来解释一下啊啊啊!   怎么突然间就成这样了,为什么人在现场,我连瓜是大是小,是圆是方都不知道!!!!   这一边,朝誉研究起宋星辰的手机。   宋星辰安装的录音器和监听器是有存储的,能够方便保留证据。   现在,用来当朝誉和宋星辰通/奸证据的两样关键物品,成了指控宋星辰的关键证据。   当然,在以后,朝誉曾经为宋星辰担下的,蒙混过关的,不予追究的事,都会得到彻底的平反!   朝誉已经找到了回放功能,把时间跳转到几个小时前这个房间发生的事。   宋星辰掏出药包,下药被朝誉逮个正着。   “你在做什么。”   “这是什么。”   宋星辰语言闪躲,“宋则声,我是你的朋友,这就是普通的安神的东西,我怎么会害你。”   “……”   朝誉说道:“喝。”   “既然不是害人的东西,你吃下去。”   被灌下药的宋星辰愤怒得控诉:“宋则声,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   “宋则声,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这不是你对我下的药?”朝誉说道:“委屈什么劲。”   所有人都愣住了。   真是好一出陷害人的把戏,他们也是把戏中的其中一环。   所有人的目光和镜头都对准宋星辰,他可怜无辜的倒在地上,身上沾满汗水与泪水,神情恍惚痛苦。   然而没有人会同情他。   在回放的录像中,朝誉给过宋星辰两次机会,一次既往不咎,宋星辰没有把握好,一次让他自己处理这件事,他却想到陷害人。   这一切,都是宋星辰自作自受。   二十多分钟后,警察赶了过来,撤离媒体人,将朝誉和宋星辰带走。   这样的大动静终于惊醒了喝的烂醉如泥的嘉宾和工作人员们。   但已经晚了。   早有设计的阴谋落下帷幕,他们只能看着警车呼啸而去。   *   朝誉坐在警车上,闭上眼睛。   警车里坐着四个警察,都是年轻的,朝气蓬勃的小伙子。他们的眼睛都观察着朝誉。   这时,宋星辰的手机响了一下。   朝誉睁开眼睛,一看,显示的来信人是寥落。   朝誉皱起眉头,今天光顾着收拾宋星辰。   倒是把这个寥落给忘了。   朝誉查看寥落发的短信,十几秒后,朝誉举起手,在四个警察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说道:   “停车。” 第26章 朝誉来了。   夜色如水, 月亮挂在树梢上。   冷白色的光照入窗内,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和挂满泪痕的脸是亮着的。   薛瓷肴坐在甜甜床上, 拱起的后背披着被子,眼睛看着手里的手机,自虐一般的读道:   “最近关于薛瓷肴人设崩塌的事情闹得很凶, 现在小编就帮大家理理。”   “薛瓷肴, 这个人最初以男装出现在大家的目光下。她参加一档歌唱节目的时候,和影帝打得火热。后来节目结束,她承认自己的性别,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宋星辰告白。”   “星辰哥哥, 我喜欢你。我决定进入娱乐圈是因为你,我女扮男装是因为你, 我能够得到这次比赛的冠军也是因为你,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星辰哥哥。”   “大家是不是很感动?然而, 薛瓷肴能得到歌唱比赛冠军, 也确实是因为宋星辰的原因。”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嘛, 薛瓷肴为了赢得比赛,背着宋星辰,利用宋星辰追求者的喜欢, 为自己铺路。”   “呵呵, 说什么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宋星辰, 其实, 薛瓷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读到这里,薛瓷肴咬破嘴唇,鲜血哒哒哒的往下流,泪水一颗一颗的砸在手机上, 她重复着那一句话,“薛瓷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薛瓷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重复了几遍,薛瓷肴失声痛哭,“我做的这一切……”   “明明都是为了宋星辰。”   无论是明面上进入娱乐圈,还是背面陷害朝誉。   都是为了宋星辰!   薛瓷肴哭了近一个小时,又重新拿起自己目前要做的事。   找金主。   她要找一个有钱有势的金主,报复宋星辰,打击他的事业。   她要让宋星辰痛苦,遭受她所遭受的一切。   然而,好几天过去,薛瓷肴还是没有找到一个能够打击到宋星辰的金主。   这其实很容易想到,薛瓷肴进娱乐圈的时间短,她身世背景不高,长得也不是祸国殃民的那种,而且一身污点。这样的人,带到酒局上,都被人看不起。   薛瓷肴不明白,想到曾经刚入娱乐圈,让她废精力的,只有和宋星辰的关系,至于事业上的困难,她总能化险为夷,或是被宠着她的宋星辰解决。   薛瓷肴迷茫了,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她现在寸步难行。   这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也许是哪个金主看上她了,薛瓷肴眼睛一亮,压住兴奋的语气,“喂,请问你是……”   那边久久没有声音,薛瓷肴正要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边说道:“肴肴,这些年过得好吗?”   薛瓷肴一愣,这个声音好熟悉,可是……   她说道:“你是谁?”   那边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阵子,又像是在哭,一两分钟后,这种神经病的举动才停了下来,他镇定了下来,反问道:   “你觉得是谁?”   “谁会永远在你惨兮兮的时候凑上来,被你当狗一样的玩弄呢。”   薛瓷肴这下是真的愣住了,随即缓缓地说出一个名字,“廖落。”   “是我。”   薛瓷肴眼神中满是失望,她还以为终于钓到了一个金主,没想到是没处理干净的烂桃花。   廖落这个人,薛瓷肴是有印象的,因为这个人太舔狗了。   廖落是个穷小子,他成绩不好,只有一张脸看得过去。这个人从初中起就开始舔她,给她送水送吃的送礼物,薛瓷肴那时候还在和宋星辰黏黏糊糊,虽然不喜欢廖落,但她喜欢这种被当成女神的感觉。   于是一直钓着人。   后来高中的时候,薛瓷肴被宋星辰抛弃了,她悲痛欲绝,正好那时候廖落不离不弃,为了缓解失恋的痛苦,薛瓷肴接受了廖落。   两人在一起近三年,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无法阻挡的剧情来了,薛瓷肴注意到了宋星辰,在闺蜜的怂恿下,她和廖落分手。   当时廖落跪在薛瓷肴,抓着她的手,苦苦哀求,“肴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不要抛弃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宋星辰能抛弃你第一次,就能抛弃你第二次。”   “他最喜欢的,其实是他自己啊。”   薛瓷肴没功夫和他纠缠,脱掉高跟鞋砸在廖落的头上,高跟鞋鞋跟又尖又硬,留下一条流血的口子,从寥落的额头划到眉骨。   伤口太重了,薛瓷肴想到以后可能会留疤,但她觉得无所谓,毕竟之前和廖落在一起的时候,她没少对廖落拳打脚踢。   “哈哈哈哈……”廖落在电话里说道:“知道是我,不乐意?”   薛瓷肴眉头一皱,就要接电话,廖落笑吟吟说道:“你最近在找金主?”   连好像都去掉了。   找金主本来就是没有尊严的事,现在被廖落堂而皇之的提出来,薛瓷肴恼羞成怒,“关你屁事。”   “其他事可能不关我事。”廖落又是一阵神经病的大笑,“这件事真和我有关。”   “呵,你在……”   廖落打断她,“薛瓷肴,我现在有钱,好多好多钱。”   “我来做你的金主。”   薛瓷肴嘲笑:“就凭你?”   廖落说道:“之前宋星辰住的那家医院是我开的。”   宋星辰被宋则声打受伤住的医院,是一间明星医院,里面住院的都是大人物,钱自然不会少。   然而薛瓷肴还是笑了,“就这?”   “当然不止,我还有……”   他把自己拥有的财富一点点的展现出来。   半个小时后,薛瓷肴深吸一口气,“只要你帮我报复宋星辰,我就愿意做你的情人。”   廖落回答的很爽快,“可以。”   “那我什么时候去见你,你的地址发给我。”   “不用这么麻烦,你现在穿好衣服,”廖落说道:“我在你楼下。”   薛瓷肴愣了一下,她没细想为什么廖落知道她的家庭住址,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换上漂漂亮亮的裙子,快步跑下了楼。   大门外的树下停了一辆豪车,一身名牌的廖落背着一只手,绅士的为薛瓷肴拉开车门。   薛瓷肴钻了进去,心理已经想到宋星辰到底有多惨了,她正要说什么,可下一秒,脑袋一疼。   她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浑身赤裸的躺在大黑盒子里,被绑住手脚,嘴巴里塞着口球。   薛瓷肴呜呜呜叫了起来,引来坐在她一边的廖落的注意,   廖落摸着薛瓷肴的脸,眼神痴痴的望着薛瓷肴,他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   “乖啊,肴肴,我去参加《心跳的次数2》的综艺啦,里面的嘉宾有你爱的宋星辰,还有你讨厌的宋则声。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宋星辰不是讨厌男人,我正好要算计宋则声,那我就让宋星辰和宋则声在一起。”   “我这里有你和他在医院的谈话录音,他会乖乖就范的,不过在他做好这一切后,我还是要把谈话录音放出来,哈哈哈……他太讨厌了,霸占了肴肴的整个青春。”   “哎呀呀,肴肴,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我太舍不得和你分离了,所以你委屈一下,一辈子就在这个箱子里呆着,我学过医,我还有钱,我会照顾你的一切。”   “肴肴放心哦,我走到哪都会把你带到哪。”   薛瓷肴没想到廖落竟然这样疯狂,她想大叫,可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嘘,不要闹了。”   “呜呜呜!呜呜呜!”   “肴肴,听话。”   “呜呜呜!”   廖落来了脾气,脸色阴沉,额头上的伤疤皱的狰狞,他几巴掌扇在薛瓷肴的脸上,“给老子闭嘴!”   薛瓷肴的脸都肿了,不敢再吵。廖落打完薛瓷肴,愧疚的摸着她的手哭了好一阵子,之后给他打上麻醉剂,合上盖子。   薛瓷肴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酒店里,廖落手舞足蹈的指着酒店,“肴肴,我们到录制的酒店了。”   “这酒店真好,我要把他买下来。”   薛瓷肴有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早晨,廖落一边给她调制药物,一边对她说道:“宋星辰把东西装好了,媒体请好了,酒店马上到手了,计划在一步步推行。”   “不过宋星辰好像弯了,但宋则声是直的,不过直不直都没关系,他必须是弯的。”   针尖扎进肉里,廖落安慰道:“娇弱的小公主,不疼哦,不疼哦。”   薛瓷肴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晚上,面前是眼睛猩红,面色冰冷的廖落,   寥落在看到她醒过来的时候,便扑了过来,她大叫,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可这个酒店,听到了也没有人救她。   三个小时的折磨,薛瓷肴疼的无数次想死,可她坚持下来了。   她终于有了一点力气,趁着廖落去拿避孕套的时间,手指摸到落在地上的手机,心惊胆战的翻看通讯录。   里面她只认识宋星辰。   怀着一丝期盼,她颤抖着手指打字道:“我,”   “薛瓷肴”   “救mi”   手机突然被夺走,赶过来的寥落一巴掌扇了过去,“贱货,你在求救?!!”   “我有哪点做的不好,你和宋星辰求救!”   “呵,呵,你未免太天真,他把柄在我手上,真看到了你也不会救。”   “想想你做的事,谁会救你!”   “薛瓷肴,你这辈子,只能和我缠在一起,其他人想都别想!”   廖落喝了酒,又吃了让人头昏脑涨,身体不受控制的药,疯疯癫癫的本性彻底暴露,他对薛瓷肴拳打脚踢。   薛瓷肴头上是血,脸上是血,全身没有一块好肉。   她的脑袋嗡嗡嗡的,她的视野模糊,她的身体近乎麻木,她在心里想,薛瓷肴,你可真贱,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指望宋星辰来救你。   他都抛弃你两次了,你还指望什么。   谁会救你呢。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下地狱吧。   呵。   “砰——!”   门突然爆破开来,有人走了进来。   身上的拳头没有了,隐约有说话声,打斗声,惨叫声。   “啪——”   世界安静了几秒钟,又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是薛瓷肴没有任何惊动。   ——直到一件衣服盖在她的身上。   衣服里有清冽冰冷的味道。   薛瓷肴像是被冻到了一般,眼睛颤了一下,她发黑的视野一点点亮了起来,于是看到了一只苍白修长的手。   “薛瓷肴。”   “宋星辰托我来了。”   是宋则声。   宋则声来了。 第27章 (虫) 尊重女性才是好男人……   时间拉回到朝誉坐在警车的时候。   此时的朝誉垂着头, 注视着手机里传来的三条短信。   “我”   “薛瓷肴”   “救mi”   这三条短信是从廖落的手机号码里发出来的,其中牵扯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个信息到底真的是薛瓷肴发的, 还是由廖落本人所发。   而这两个人都有极大的可能。   仔细想想,薛瓷肴早已落魄,而廖落, 从他古里古怪的行为里, 能够显而易见的看出他的有钱有势,再加上他是薛瓷肴的前男友。   ……还有综艺里那个被廖落笑称“宝贝”的盒子,确实令人生疑。   而如果是廖落所发,也能推测出来。   这次安排, 从媒体进酒店,到警察拉走他和宋星辰, 乍一看, 挺像是计划成功的样子。但也难保打过招呼的媒体多嘴, 报道出来, 不小心让廖落发现。   于是廖落用这三条信息试探宋星辰这边的情况, 或者更糟糕的,是故意引他过去。   指不定在下什么圈套。   毕竟,在娱乐圈里敢公然下药的, 没点势力, 是真做不出来。   寥落还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朝誉心里反复权衡, 不期然想起了妹妹和他的一段对话, 那时的却却病得不严重,只是看着比一般人虚弱,却永远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   那是个晴朗的日子,他蹲在楼梯上, 吹着凉风,背手里的剧本。   朝却凑到他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角,小声抱怨道:“真可恶啊,为什么网上总有人诋毁哥哥呢!”   “气死我了!哥哥明明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我好?”朝誉给她理顺头发,食指敲了一下额头,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笨蛋。”   毋庸置疑,他确实不是个良善之人。   除了妹妹,他看着这个世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还有形形色色的人,都像是蒙着一层纱。   在这层纱下,阻隔了所有的温度。   对生物来说是这样,对他更是如此。   当然除了朝却。   嗯,其他的一切无足轻重。   “哼,我才不是胡说!”朝却揉着额头上的一点红,垂着可怜兮兮的猫眼,气呼呼又软软的说道:“哥哥是个超级大好人!超级超级大好人!”   朝誉也不看剧本了,揶揄道:“那你的好……”   “还真是草率。”   “不是啊!!!”朝却抓狂,但也只是手指轻轻的掐一下,若劲用大了,她只会更心疼,像只猫一样。   “哥哥是一个尊敬女性的男人。”她眼角垂着泪,听到兄长否定自己,可把她委屈死了,“如果一个男人,能够发自内心的尊重女性,他就是一个好男人。”   “哥哥是个好人。”   朝誉看了朝却小朋友好一会儿,侧过脸,随即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傻瓜。”   对女性,他的态度无关尊敬。   只是,除了朝却以外,一致的漠视。   不过这傻丫头这样想,他也可以这样做。   不过是磨练演技的一种方式。   而且……   和妹妹同样性别的女性,总是可爱的吧。   此时的朝誉想着薛瓷肴。   薛瓷肴可不可爱呢。   她的长相很可爱,但没有妹妹可爱。她的性格完全可恶。   可起码和宋星辰相比,始终如一的喜欢宋星辰这一点,总是可爱的。   反正不过麻烦一些。   于是朝誉举起手,说了停车。   “什么事?”警察问道。   朝誉拿出手机给他们看短信,一边解释。   警察看完后面露疑色。   朝誉理解,这条短信交代的模糊不清,说是恶作剧也不为过。况且真的出事,一般想到的都是报警。   最最最重要的是,警察们目前任务是处理朝誉,宋星辰,还有那一大堆媒体的事。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这到底是求救短信,还是一个圈套。”朝誉说道:“但这如果是真的,一个女人可能正在此时遭受惨痛的折磨。”   “警官,我并不想难为你们,只是想去确认一下。”   “耽误一点点时间。”   “说点奇幻的,我觉得出了事。”   警官们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朝誉的意思。   *   因为没有受理案件,警察贸然进去麻烦太多,所以朝誉先去查探情况。   朝誉刚走到门前,便听到了踢打咒骂的声音,他眉眼垂着,逐渐与灵魂契合的身体,拥有快穿无数个世界得到的部分体能。   “啪——”   朝誉一脚踢开了门。   房间里的情况,有碎掉的玻璃渣子,撕碎的衣服,放着三级片的高清电视,还有哭叫惨叫道歉咒骂的声音,简直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朝誉眉心跳了一下,回过神的时候,这时的寥落裹了件衣服冲了过来。   啧。   接下来的事,不过是单方面的压制。   “操//你/妈的宋则声,你是圣母吗,啥货都救!”   “你不会迷恋上薛瓷肴了吧,哈哈哈,真是搞笑啊,我们竟然如此相似,不愧……”   朝誉隐约猜到了他要说的话,但受不了他的聒噪,他把软趴趴的廖落踢到在地,又是一脚,直接把人砸晕。   然后,朝誉看了眼床脚的薛瓷肴。   虽然自己已经尽快赶了过来,但还是有种马后炮,来不及的感觉。   罢了罢了。   朝誉垂下视线,房间里的床单被套都被血污浸染的脏的不行,朝誉只好脱掉自己的外套,走向薛瓷肴。   把宽大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的时候,薛瓷肴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点,她似乎都没有呼吸了。   朝誉只好伸出手,“薛瓷肴。”   薛瓷肴睫毛颤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生气的样子,朝誉只好提到薛瓷肴关心的宋星辰。   皱着眉头,朝誉试图软化声线,“宋星辰托我来了。”   薛瓷肴小小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流着血的手虚虚抬了一下,朝誉主动伸手握住。   于是薛瓷肴没有焦点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些光点,浮浮沉沉,隐隐绰绰。   朝誉为了安慰她,体贴的补充道:“宋星辰托我来救你。”   谁知这一下子莫名其妙的触到了薛瓷肴的逆鳞,她嘶哑的喉咙崩出几乎要泣血的尖叫,叫过一阵后,大叫道:“你胡说,宋星辰根本不会救我!”   “他根本不会来救我!”   “他根本不会来救我!”   薛瓷肴重复着这句话,身体又开始剧烈颤抖,朝誉这时垂下的眼睛,看到薛瓷肴另一只血污的手,死死的抓着一部手机。   用力的样子,似乎要把手机掰碎。   薛瓷肴重复了一会儿,又开始哭叫。   可她的身体太脆弱了,全身都是伤,这样的哭叫,无疑是对身体的二次伤害。   朝誉皱起眉头,“是啊,不是宋星辰要我来救你的。”   “薛瓷肴,是我,你最恨之入骨的人救的你。”   “满意了?”朝誉的语气硬邦邦的,“那就闭嘴。”   原来是朝誉。   薛瓷肴说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感受,她的眼泪只是开了闸一样的流,她闭上眼睛,渐渐的,竟也昏睡了过去。   冷冽的味道伴随着她入眠,薛瓷肴突然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向他献殷勤但转眼间翻脸的廖落,她梦见了对她温柔包容后来又背叛她的宋星辰。   还奇迹般的梦到了朝誉。   一直是那副讨人嫌的样子。   一直都是。   薛瓷肴紧张的心落下了。   朝誉这时才拿起手机,拨打了120,然后又给警官打了电话。 第28章 (虫) 宋大少爷,遭了!……   今天晚上, 必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一来一回的警车,速度赶来的救护车,而地点, 是备受瞩目的影视基地。   即使有警察控制现场,仍然有消息走漏。   ——“卧槽,卧槽!《心跳的次数3》剧组好像出事了, 我亲眼看到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往剧组的方向赶, 后来两辆车都出来了,然后警车又莫名其妙的折返回去,就没过多久吧,又来了一辆救护车。”   ——“我去, 又是警车又是救护车的,我记得这不是个撒糖综艺吗, 怎么搞的这么凶险!”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啊, 你看看里面的嘉宾, 程青, 宋星辰还有宋则声!姐妹们, 你们忘了前不久的歌唱比赛了吗,出的事也是要请警察的程度哦~”   ——“说起来,我觉得有些蹊跷, 就这几天, 好几个大V号都在有组织有计划的炒绯闻, 关于宋星辰和宋则声的, 那架势,我去,搞得好像过不久就要官宣了一样,啧啧啧。”   ——“所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后来,随着相关知情人士的一层层爆料,话题#宋则声进警局#冲上热搜第一,随后,#宋星辰,廖落,薛瓷肴进医院#冲上热搜第二。   两个热搜的位置正好是一上一下,而一个人进警局,三个人进医院,这些人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时间,产生了很多奇妙的联想。   有些迷糊的吃瓜群众表示不解,薛瓷肴怎么突然冒出来了,还直接进了医院。   宋则声的黑粉笑了:哼,还不懂吗!肯定是宋星辰和薛瓷肴旧情未灭,偷偷私会,然后被宋则声发现了。   宋则声那臭屁高傲的性格自然忍不了,出手打女人,然后宋星辰和后来赶来的廖落阻止。这不,宋则声仗着自己厉害,把人全都送进了医院。该说真的不愧是传说中的富家少爷们吗!   宋则声的粉丝们听到这句话都要气死了,积极维护自己的爱豆,说着说着,见对方不听解释,只知道各种杠,各种辱骂,火气一上来,竟也跟着对骂起来。   而当事人之一的朝誉现在还在警局做笔录,这次事件有些麻烦,又是下药,要是囚//禁,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说清楚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   “好的,很感谢宋先生的配合,对于你提供的证据,我们已派人去采证,辛苦了。”   宋则声嘴角微弯,“客气。”   这位警察瞧了朝誉好几眼,友善的提醒道:“宋则声,建议你赶快看一下微博。”   “宋先生也不要在意,网上的人都是这样,容易被鼓动,也很少有理智,等水落石出,一切都好了。”   朝誉点头,然后掏出手机。   正要看微博的时候,一个电话拨了进来。   是程消。   朝誉“啧”了一声,手机离自己耳朵半手掌的距离,接听了电话。   “早上好,程消。”朝誉说道。   “好什么好啊!”程消气的抓头发,“大少爷啊,这就是你走的时候给我说的放心。这倒是真的放心,我不把心放下来,估计看到微博消息的那一刻,心脏就跟皮球一样炸了呵呵呵。”   “你好得很啊,宋大少爷,呵呵。”   “其实我过得还行。”朝誉想到警察的提醒,轻笑了一声,“网上怎么编排的?”   “我去,大少爷,你又又又又没看,你这晚上到底做什么啊!”   “做笔录。”朝誉回道。   程消:“……”   程消听到朝誉这话,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他“哼”了一声,“宋大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朝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的程消久久说不出话来。   朝誉耐心的等程消回过神。   几分钟后,程消用一种干巴巴的声音,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啊……”   朝誉眉头一跳。   程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宋大少爷,等这个案子查清之后,宋星辰永远起不来了,你和他也彻底没了关系,而且人气更上一层楼。接下来,你领个奖再开演唱会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废话。”   程消也不再说这些弯弯绕绕,哑着声音说道:“宋大少爷,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能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但我可以保证我说的和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嗯,那我就说了。薛瓷肴之前那么利用你,伤害你,我觉得你用不着救她。”   “更具体的来说,我希望你能保下廖落。”   “虽然他不是个什么东西,但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而且宋大少爷也不用做多麻烦的事,只要等开庭的时候,你提供的证词不针对廖落就行了。”   “呵。”朝誉笑了,他的背靠在门框上,室内的灯光照亮了他半块身子,而另一块,藏匿于漆黑之中,似乎永远和黑暗相融。   朝誉其实没什么道德感,如果可以实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但也不至于救了人又把人推向地狱。   这种感觉就像是给了人希望,却告诉他,希望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朝誉经历过,系统和主神说他完成任务就可以复活,结果只是骗局,他不想再经历,也不想自己变成让他憎恶的系统和主神。   “凭什么?”   朝誉说话的声音带着冷感。   “宋大少爷,你就别问了,我肯定是为你好,我也不会说的。”   “有什么好隐瞒的,”朝誉手指关节在门框上敲出优美的音调,“不就是廖落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程消那边笑了,“天呐,宋大少爷,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这么狗血,廖落怎么可能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我看你真的闲得没事干,胡思乱想啊哈哈哈哈……”   “别笑了。”朝誉垂着眼,“再笑也是真的。”   “不是吗。”   那边愣住了,几分钟后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的。”   朝誉说道:“显而易见。”   按理说,宋则声是宋家唯一的孩子,也应该是以后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照这样推理,宋则声的父亲赵期益再怎么讨厌宋则声,也不至于让衷心的程消如此惶恐。   然后是出轨事件,赵期益定然是个不安分的。   再就是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廖落对他古怪的态度和言辞,还有想让他出柜,这里应该是想要赵期益放弃宋则声。   最后,就是程消劝宋则声保住廖落。   但说真的,程消之前的担忧多虑了。赵期益在宋母死了三年还没有续娶,而且想方设法隐瞒宋母死因,可以看出了他是个爱面子的人。   这样的人,明面上不会真把宋则声废掉,再让寥落继承家产。   寥落的年龄根本瞒不住。   所以宋则声是安全的。   而廖落让宋则声出柜,以为这样父亲就会放弃朝誉,把他扶正,也实在天真。   要说赵期益到底怎么做才能顾到面子,而且不让宋则声继承家产。   其实原文背景里已经给出了答案。   “……后来宋则声父亲公司破产,宋则声用完母亲的遗产也救不了公司,宋则声一无所有。”   赵期益谎称公司破产,不仅可以不让宋则声继承公司,还搜刮吊宋则声全部的钱。   后来宋则声的一无所有,也是真的一无所有。   那时赵期益估计带着钱,早就和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儿子跑了。   只留下了宋则声一个人。   于是,宋则声死在大雪纷飞的垃圾巷子里。   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程消被朝誉的话呛了一下,叹了口气,“宋大少爷,我承认,廖落确实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算是过去的一段往事了,那时候,你父亲,呸呸呸,那个畜生,早就有了女朋友,但他贪图宋母的美貌和财富,于是逼迫了宋母。   宋母对爱情……嗯,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偏执。总之,宋母和家族恩断义绝,带着自己赚的部分钱跟了这畜生,结果这畜生有了你母亲还不够,还和之前的女人牵扯,还生下了廖落。”   “宋大少爷,我也不是要故意瞒着你,只是你的脾气,曾经你知道母亲的死就直接离家出走,后面你又像你母亲一样……我根本没办法告诉你。”   “但是说真的,现在你的变化真让我惊讶,我也就直说了。”   “廖落这么蛮横,凭的是你的父亲。要是真深了调查。”   “寥落和那畜生肯定要蹲监狱。”   “宋氏也保不住了。”   “你的名声或多或少有影响,你又没钱,事业是死了。”   “大少爷,那个时候的你,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知道了。”朝誉直起身子,他的眼睛是垂着的,眉眼锐利,他是真的笑了,却是没有温度的,“可是……”   “没有宋氏又如何。”   “没有宋氏,你……”   “程消。”朝誉叹了口气,“你还以为我还靠着宋氏吃饭?”   即使是打电话,没有亲眼看见朝誉的表情,但也能从他揶揄的语调中感觉到,这个人肯定嘴角挂着一丝冷嘲。   程消的脑子像过电了一般,他猛得瞪大眼,“你就是早雀?!!!”   “反应太慢了。”   程消倒抽一口凉气,他之前一直以为早雀是公司安排的,还暗自纳闷,公司咋请到这么一尊大神,对大少爷言听计从。   他甚至还怀疑,拥有早雀这个账号的人,一定也像大少爷喜欢宋星辰一样喜欢大少爷。   没想到是这样。   如果早雀就是大少爷,大少爷怕什么。   在有才华的人面前,金钱就是奔涌而来的潮水!   大少爷是真的站起来了!   不过,程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宋大少爷,糟了!!” 第29章 晚安,公主们   一般听到“糟了”“出大事了”总会引起人生理上的不适, 朝誉也不例外,握手机的手一紧,他眼睛微眯, “怎么?”   程消赶紧说道:“大少爷,和你聊了这么久,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 那畜生联系了我。”   “嗐,我当时就挺战战兢兢,他让我提醒你安分点,除了宋星辰的案子, 什么也别管。还催你赶快回来,你录综艺一直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就以为你又闯祸了, 连忙说好好好。”   程消说话的声音一顿, “现在想想, 那畜生已经得到廖落被抓的消息了, 在我这里做思想工作……”   “行了,”朝誉眸色渐深,“我知道了。”   “啊?”程消楞了一下, “我还没说完。”   你怎么知道了?!!!   骗人的吧。   朝誉说道:“我去薛瓷肴的医院看看。”   既然赵期益已经在程消这里做思想工作了, 那作为廖落案件最关键的证人薛瓷肴, 自然不会放过。   程消:“……”   大少爷是不是聪明的过分了啊, 这样聪明的人真的是……   啊?宋大少爷叫什么名字来着。   “还以为什么大事。”朝誉说道:“挂了。”   此时的朝誉,头发二分之一的长度已经变成了雪白,他的皮肤也苍白一些,如果细看还能发现, 朝誉的瞳孔更黑了,而且像戴了美瞳一样,瞳孔扩大了一些。   看久了,有种说不上的恐惧。   程消被挂了电话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大少爷叫宋则声。   瞧这记性。   *   朝誉把手机放回兜里,转过身,回到警局。   之前给朝誉做笔录的警察见到朝誉,挑了下眉,“唉……先生,嗯……宋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朝誉看着警察叫自己名字时的卡顿,垂下头,手指上的戒指不再是半透明的状态,成了可以被看见的实物。   看来,等宋则声的容貌,名字,以及别人的观感都换成他后,就是他离开的时间了。   朝誉心里“啧”了一声,面上不显,对警察说道:“很抱歉,这位先生,我刚才遗漏了一条重要消息。”   “什么?”   朝誉是不可能直接说自己和寥落的身份的,只是把廖落是薛瓷肴的前男友告诉给了警察,并且暗示廖落身份不简单。   这一方面加快查案速度,一方面让警察有意识的保护薛瓷肴。   朝誉等到警察的脸色逐渐凝重的时候,才表示告辞。   这几天,薛瓷肴那边应该是安全的。   今天又是几乎一整天没睡觉,朝誉随便找了个酒店安顿,给程消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搞好公关。   临睡前,朝誉开了直播,还没到一分钟,直播间已经涌入了大量的人,屏幕上全是花花绿绿,或是鼓励支持他,或是激情辱骂他的弹幕。   朝誉压低嗓音,“喜欢我的粉丝都在吗?”   他真的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哑哑的低沉的嗓音,像是凑在人耳边说情话,弹幕顿时疯魔了。   “啊啊啊,我要溺死在哥哥的声音里了。”   “杀了我吧,哥哥呜呜呜。”   “呜呜呜,哥哥,我我我我我们都是你的粉丝。”   当然这弹幕里面也夹杂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后面小范围的掀起了骂战。   朝誉说道:“都在的话,我就说了。”   “如果听到犬吠,就当是助眠曲。”   “睡个好梦。”朝誉眼眸一转,含着朦胧的笑意,声音柔情的像化掉的水,   “哥哥亲自收拾他们。”   “晚安,公主们。”   朝誉撩了一下速度关掉直播,然后程消引公关下台,被黑粉激怒的粉丝乖的不像话。   朝誉,生来就有一种让人听话魅力。   *   几天后,朝誉和宋星辰的案件正式立案。宋星辰下药未遂,以及从前对宋则声吸血的事情,全部暴露人前。   这时还有黑粉负隅顽抗,说是宋则声自作自受,自甘犯贱,谁让他喜欢宋星辰。   越小的圈子,越是顽固不化,黑粉们仍然坚持着这套可笑的说辞。   这个现象直到《心跳的声音2》第七期下半期播出。   一时间全网沸腾。   ——“卧槽,卧槽,卧槽。”   ——“哈哈哈,我之前一直不懂,为什么宋则声犯贱似的喜欢宋星辰,简直跟得病了一样,原来真的病了。”   ——“宋星辰太狗了吧,表面装得温柔正直善良,当时他“知道”哥哥对他的感情,那段剖白,我都感动哭了。   谁知道是利用哥哥,后来哥哥终于意识到自己畸形的执念了,宋星辰傻/逼却不放过哥哥,演戏的时候不顾哥哥的抗拒强吻,我都吐了!   后来被落了面子,宋傻/逼竟然想要给人下药,下药不成,还诬陷哥哥□□?!!!我去,什么纯种渣男,哥哥遇到这货也太可怕了!   ——“#宋星辰滚出娱乐圈#”   ——哈哈哈,楼上那位大可不必,宋星辰早就不稀罕娱乐圈了,他要去监狱圈拓展业绩了哈哈哈。   ——“QAQ,我是一个黑粉,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宋则声了,说起来,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后来被他深深伤害,我就一直不喜欢这种痴情犯贱的人。这还是不喜欢。   后来我看到宋则声对宋星辰做的事,网上把他夸的痴情专一不行,我却从中看到他的冷漠疲惫,何必勉强呢,艹这个深情人设何必呢。   可是现在我想想,去欺骗自己去喜欢一个身体都排斥的人到底有多痛苦,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也许宋则声一辈子都要怀着这份痛苦,偏偏……所有人都以为他幸福着,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幸福着。”   ——“够了够了,楼上那位别说了,QAQ,我要哭死了,啊啊啊,我发誓,我以后会好好喜欢哥哥,不对,我们粉丝会告诉他,什么是爱,什么是幸福。”   ——“哼,我这人文化水平不高,我只想说,宋星辰,有我在的一天,娱乐圈你就别想进。”   宋星辰,这位曾经的当红男团成员,由宋则声事件之后爆红网络。   可谁会想到,他的爆红也就十几天的时间,而随后等待他的,是看不见的深渊。   而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公司以“宋星辰是污点艺人”的名义,将宋星辰上告法庭,要求赔偿巨额的违约金。   从医院洗胃出来的宋星辰,心里还憋着对朝誉的怒火,可面对法律,道德,金钱对他的惩击时,气的又昏了过去。   经此一役,所有人都清楚,这辈子,宋星辰是起不来了。   *   早上七点,朝誉从床上起来,去洗手间洗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朝誉发现自己的头发,头发除了离头皮几厘米的是黑色的,其他全白了。   是宋星辰倒台的原因?   朝誉挑了下眉头。   这时电话响了,朝誉擦掉牙膏沫子,拿起手机。   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电话,但在这个时段打进来,有很大几率不是骚扰电话。   “喂。”朝誉接通了电话。   那边楞了几秒钟,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宋则声。”   “你谁。”   赵期益脸色一沉,“我是你爸!”   “呵,”朝誉冷笑一声,“怎么。”   “寥落被抓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吧。”   “巧合。”   如果不是薛瓷肴发的短信,他应该会迟点收拾人。   “是他不做个人。”朝誉说道。   那边竟然叹了口气,“宋则声,我知道你一直怨恨我这些年忽视你……”   “知道就好。”   赵期益噎了一下,“我这个当爸爸的确实错了,在这里我向你说一声抱歉。”   “那我向你说一声不原谅。”   “你!”这小兔崽子啥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赵期益努力控制住脾气,“你不原谅也没事,我只是想说,廖落是无辜的,他和他母亲这些年吃不饱穿不暖,过的太辛苦了。而且寥落精神上还出了问题……”   朝誉笑了,“那你这当爸可真不是个东西。”   “砰——”   杯子碎裂的声音。   赵期益笑道:“不小心杯子掉了,嗐,确实是我这几年的失误,所以一直在弥补,这些年我纵容了他一些,万万没有想到铸成大错。宋则声,你可以怨恨我们,可如果警察再查下去,宋氏就没有了。”   “你就一无所有了啊!”   “是你救了薛瓷肴,最近她精神不好,也只听你的,你劝劝她。”   朝誉直接挂断了电话。   大好的清晨为什么要听狗吠的声音。   而那边的赵期益显然会意错了朝誉的意思,他对给儿子聘请的律师说道:“宋则声那边已经软化了,薛瓷肴那边也没问题了。”   律师笑了,“如果是这样,小少爷就能安全出来了。”   “肯定可以的。”赵期益笑道:“宋则声再怨恨我又如何,我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件事上他只能跟我们站在一起。”   赵期益在心里想,等寥落的事情结束后,他不把朝誉整的一无所有,他就不信赵。 第30章 (虫) 尘埃落幕   朝誉翻开手机里的日历, 今天应该是薛瓷肴出医院的时间,他走到阳台边,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思考了几秒钟后,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在资本面前,弱小的人类毫无还手之力。   一个小时, 朝誉到达医院, 去病房的途中,他还遇见了几个便衣警察,朝他们说明了一下,走进病房。   薛瓷肴一个人在整理衣服, 露出的手臂,手指, 脖子, 都有无法抹除的疤痕。   听到开门的声音, 薛瓷肴转过头, 她的脸上有淤青, 脸色苍白,眼神没有光彩,“你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是录像带卡克的撕裂干哑, 听着让人忍不住皱眉。这是廖落留下的印记之一, 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   朝誉走入病房, 没有要出手帮助的意思, “你一个人?”   “呵,”薛瓷肴笑了,“很正常的事。”   薛瓷肴的父母都是及其爱面子的人,上次名声臭了后, 她家人就和她断了关系,剩下的一些酒肉朋友,在见到薛瓷肴碰到现在的事之后,也没了联系。   薛瓷肴没有流眼泪,她已经认命。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薛瓷肴把最后的一件衣服塞进包里,然后收拾洗手间里的洗漱用品,她说道:“廖落曾隐约透露过他和你的关系。”   “我可以撤诉,呵,总之我可以配合你们,随你们高兴。”她从洗手间出来,直视朝誉的眼睛,“只要你们支付给我足够的钱。”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钱更值得让人安心,薛瓷肴这样想着,心脏下意识紧缩了一下,也许是痛的。   “呵,”朝誉笑了,“你当钱这么好赚?”   薛瓷肴愣了愣,冷下脸,“你想做什么?”   “这世界可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薛瓷肴补充道。   “我不会支付你一毛钱。”朝誉说道:“该怎样就怎样。”   薛瓷肴瞪大了眼,全身都颤抖了,“我要是真说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的亲人会受到重创,你唾手可得的财富化为乌有!”   “一群畜生和被畜生储藏的血肉,”朝誉抬起眼,他眉眼锐利,像是长剑出鞘,“你当我稀罕?”   “你……你……”薛瓷肴半天说不出话来。   “该说的说了。”朝誉转过身招手,“再见。”   薛瓷肴看着朝誉离去的背影,眼眶红了,空出一只手揉眼睛,手上全是黏腻的水。   所幸她也不继续收拾了,爬到床上,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只手机。   这是她被送进医院,手指仍然紧紧握住的手机。   里面有宋星辰和她在医院里的对话,也有廖落监视囚/禁的证据,更有廖落这些年犯罪的证据。   薛瓷肴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朝誉不介意,这些东西当然应该通通公之于众。   *   朝誉走出医院,正要叫一辆出租车回酒店,一个戴墨镜,穿黑西装的男人在离他七八米远的地方招手。   朝誉眯起眼睛,寻思着这人是谁。   黑衣男人走了过来,伸出手,“你好,宋则声。”   朝誉没说话,当然也没伸手。   黑衣男人把手举起来,一副无辜的模样,“你知道警惕是好事,但我不是坏人。我的名字叫作宋林意,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你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舅舅?   朝誉琢磨着这个陌生的称呼,调出背景,确认这应该是宋雪娘家的人。   当时宋雪为了个男人与她的父亲决裂,她父亲虽然悲痛欲绝,但这么多年一直没主动找宋雪,一是因为宋雪死不悔改,二也是他老子除了有宋雪这个女儿,还有个出色的儿子。   后来传出宋雪死亡的消息,老爷子一病不起,家族内乱,父女俩的事情也就没了后续。   想到廖落入狱的事,朝誉半眯起眼睛,已经猜到了这个舅舅来的目的。   家族稳定了,现在的赵期益有了隐约倒台的架势,他这个外甥和自己的姐姐比起来似乎不疯了,这倒是个机会,能把宋雪的排位请回去,还可以把优秀的外甥带回去。   朝誉想了想,如果宋雪没有了执念,应该也想回家的吧。   于是朝誉主动伸出手,“舅舅,聊聊?”   等到和舅舅结束的时候,朝誉明白,赵期益是完了。   当年强迫的宋雪的证据舅舅那里有证据,而且也有证据证实宋雪的死亡与赵期益和廖落的母亲有关,这些年赵期益做的那些阴间勾当,也一直被宋氏盯着。   天时地利人和,任由赵期益怎么折腾,都翻不了天。   三天后,廖落□□强迫薛瓷肴案件立案,收到这个消息的赵期益眼睛险些瞪出来。   宋则声不是已经被说动了吗?为什么还会立案!寥落的律师在哪儿,为什么还不来解决?!他正心烦意乱着,寥落的母亲打了过来,又是哭又是叫,说不把寥落救出来就把他做的破事全捅出来,一家人都去坐牢!   “臭娘们!”赵期益黑着脸摔碎了电话。   可还没等他想到怎么把寥落弄出来的时候,赵期益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有谋杀,逃税偷税,贿赂等等罪名不下十条,一看就是经过多年详细的调查。   这要是通通立下来,怕是这辈子都要在监狱度过。   赵期益捏着传票控制不住的倒了下去,这时,律师将他拉了起来。   “没事吧?赵总。”律师满面笑容。   赵期益突然反应了过来,皱巴巴的皮囊抖动着,像是要从里面裂出什么怪物,他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律师,“是你?!是你背叛了我,你这个畜生,给老子滚!”   “滚!!!!!”   律师踹了他一脚,整理好着装,人模狗样的滚出了房间,给宋林意打了电话。   “宋先生,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做的很好。”宋林意挂了电话,手指抚摸着那张四角泛黄,小姑娘笑靥如花的老旧照片。   男人喃喃自语,“宋雪小朋友,哥哥给你报仇了。”   *   这几天,或许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难眠激动的一段时间。   宋星辰的速度陨落已成为过去时,后面薛瓷肴和廖落的大瓜引人唏嘘,而宋氏背后的阴暗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网上集体产生了一种累觉不爱的感觉。   ——“喂,你们这么丧做什么,这哪里抑郁了,怎么阴暗了,我家哥哥不计前嫌救薛瓷肴这算不算真善美,我家哥哥为了爱与和平大公无私把渣渣爹送进监狱,这算不算真善美?啊啊啊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长得又帅唱歌又好又善良的人,这还不够你们躁?躁起来啊啊啊!”   ——“哈哈哈,楼上那位停止你的愚蠢发言,不要再为我制造亲弟了,我要独占哥哥,朝誉哥哥是我的。”   ——“不不不,朝誉哥哥是我的。”   ——“你们在这里挣什么挣,有种去哥哥的演唱会挣一下啊,我们来比比现场谁的嗓门大,谁给哥哥拉的亲友多。哼哼哼,说出我现阶段的目标,天凉王破,宋氏破产了,天气回暖,明年就让哥哥赚个大公司,哥哥冲鸭!!!”   ——“楼上那位,你说什么屁话,演唱会,什么演唱会,我怎么不知道啊啊。”   ——“回楼上这位,就在一分钟前,哥哥宣布了开演唱会的事,在半分钟前,演唱会门票已经开始售卖。我凭借着我的5G网速抢了两张,你快去……嗐,你别去了,已经没了,心疼你十秒钟吧哈哈哈。”   ——“???????”   ——“!!!!!!!”   ——“啊啊啊,我再也不水贴了,我以后,我以后分屏挂在哥哥的微博上。”   *   看着45秒被抢购一空的门票,程消笑得嘴都合不拢,“大少爷,演唱会已经抢光了,介于你的影响力,我觉得可以再多出一些门票。”   “随你,”朝誉坐在沙发上,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   他的头发雪白,皮肤是带着冰晶寒光的白,眉眼漆黑锐利,薄唇一般情况下是淡色的,此时喝了水是漂亮的红润。   此刻端茶坐着,身姿修长挺拔,有种说不出来的贵气优雅。   程消本和朝誉商量正事,莫名的就被这高级质感晃了一下心神。   回想大少爷的演艺路,他的脾气是不加掩饰的差劲,说话也不圆滑,有种随着自己性子来的感觉。   这样的性格还能让人找到心灵美,主要还是皮囊经得起考验。   ……嗯,没有心灵美,好像也能火起来。   突然真相了的程消觉得这个世界都不美好了。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朝誉接起电话,“怎么。”   打电话的是程青,他沉默了一会儿,冷笑道:“你这几天发生的事真是惊心动魄。”   “还好。”   “好什么好,像你这样的频频上热搜的人,观众早就把你看腻了。”程青说话有些阴阳怪气,‘那你现在是退圈还是做什么。’   “不至于退圈。”   程青说话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急了,“那你想做什么?”   “无可奉告。”   程青:“……”   “挂了。”程青说道。   但电话还是通着的。   朝誉觉得莫名其妙,正要挂掉电话,那边传来抢东西得声音,声音杂乱,过了几秒钟,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好,朝誉先生,我是程青的助理。”   “程青他们家一个孩子没有抢到演唱会门票,他就是想请问你有没有多余的票。”   朝誉想到程青歌手的身份,黑心肠的他不放过任何能利用的机会,“票可以免费送,不过有一个代价。”   “程青演唱会露个面。”   演唱会,当然要有大场面。 第31章 (完) 我来做他的哥哥。……   三天后, 朝誉的个人演唱会匆忙而有序的开始。   当天,演唱会定在首都最大的,灯光最华美的露天音乐场, 到会人数刷新历史新高。   “朝哥,快到你上场了。”一身帅气装扮,眉眼疲倦的程消过来提醒。   他是真不知道, 开个演唱会而已, 为什么这么急,饿死鬼投胎嘛?!!!   “嗯。”穿着优雅演出服的朝誉摸着手上的戒指,他的脸上化着浓妆,锋利的美丽在眼线眼影的加持下璀璨的让人无法直视。   “朝哥你快点啊。”程消心里的怨气没有了, 垂着头,是不怎么在意朝誉的样子, 但他的眼睛又止不住往上瞟, 想偷摸摸的看一眼, 不被这容貌刺伤。   “我随后就来。”朝誉说道。   程消走后, 偌大的化妆间只亮着一盏灯, 只有朝誉一个人,再这样空荡荡的环境里,他的皮肤有种发光的、冰冷的白。   他手指上的戒指闪烁着光。。   系统说道:“宿主大人, 这个世界里, 你没有按照剧情走, 而是以宋则声的性格行动, 现在宋则声完全被你替代了,可这又如何呢,你无法获得正常的寿命,在所有人意识到你是朝誉后, 你就必须离开了。”   “事实上,你什么东西都得不到。”   “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所以宿主大人这么做不累吗?”   因为“半身”的影响,系统说话行事都是随朝誉高兴的,朝誉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但系统心里不这样想。   它是主神最得力的助手,其它系统的编号固定九为,即使是个位数的编号,也要在前面加上八个零,与其他系统统一,整整齐齐。   而它不一样,它是1号,独立于系统排序,是最最最特殊的系统。   它对主神始终有无穷无尽的忠诚。   本来只要让朝誉一直做任务直到累死,它就能成人了。   朝誉垂下眼,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放在兜上,灯光打在他的睫毛上,落在他眼下形成一小块阴影,衬托他脸上的皮肤阴森森的白。   确实,从知道完成任务也无法复活后,他的行为就像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小孩无厘头的发疯。   因为一直受困于任务,被迫“深情”,反叛后的他似乎格外叛逆,就是要对着干,任务是人物服务剧情,他偏要剧情服务于人物。   而这些,从表面看,根本毫无用处,除了让一个叫宋则声的家伙消失外,没有任何用处。   然而不是这样的。   说起来这是一种玄妙的状态,在进行任务的时候,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假的,凑够积分也无法复活。   然而他的世界一片混沌,只要有光,他就要死死抓住。   朝誉仍然继续完成任务,然后撞的头破血流。   在和系统摊牌的那一刻,他心里那个声音提醒道:   “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你前进路上的阻碍 ,打开系统商城,给系统做一副令你称心如意的身体,以此控制它,继续任务,随心而动。”   朝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这个声音,但他十分清醒的预感到,即使现在他弱小如蝼蚁,只要继续下去,连主神都无法阻止他。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对系统说了,对于这个对主神忠心耿耿的走狗,他连冷笑一声都懒得给它,站起身,整理演出服,走出化妆间,来到黑暗的舞台中央。   享受最后一场演出。   请来的程青充当了主持人的角色,“屁话说了这么多,现在,我们有请主角出场。”   “啪啪啪——”   掌声潮水般涌来。   猛然间,所有的灯光打在舞台中央,打在朝誉的身上。   朝誉今天穿的衣服有很多闪片,光照在身上璀璨夺目,像是星辰大海。   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窒息,眼睛呆愣愣的,恨不得黏在朝誉身上,时间似乎都停止了。   朝誉握话筒的手指抬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开,眉目漆黑。   “今天,作为演唱会的开幕,我想为你们献上一首《重生》,曾经的我困于火海,偏执傲慢,直到一次契机,我在火中重生,看透了过去的我,也让我有了全新的开始——”   他说开始的时候,寂静的现场突然响起隐约,随即朝誉叫道:“开始。”   重生属于那种又躁又燃的歌曲,一时间引爆全场,现场洋溢着观众的尖叫和疯狂。   后面朝誉选择的歌曲,自然而然是进行持续性的轰炸。   粉丝们拿着应援棒,应援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舞台中耀眼的人。   这是一颗星星吧。   音乐会进展到一半后,朝誉脑子里听到系统“叮”了一声,它说道:“宋星辰在狱中自杀了。”   朝誉愣了一下,但现在正是现场最高潮的时候,他选择继续唱歌。   过了大概二三十分钟,演唱会已经到了快收尾的时候,朝誉的脑子里又“叮”了一声,系统说道:“薛瓷肴得到宋星辰自杀的消息,也跟着自杀了。”   “宿主,男女主已经死了,你还有四分钟的时间,四分钟后,你将脱离这个世界。”   “现在开始倒计时,3分59秒,3分58秒,3分57秒,3分56秒……”   朝誉已经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挤压内脏,他脸色又苍白了一个度,嘴角却是笑着的。   “停,”朝誉打了个响指,“都停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朝誉,脸上都是热情被点燃的激动。   朝誉说道:“现在我来唱最后一首歌。”   “歌曲的名字叫《早雀》。”   不同于之前又酷又燃的歌曲,这是一首有点甜,用着抒情语调唱出来的歌。   低沉性感的声音从喉咙里响起来,又像是从远方传来。渐渐的,人们的热情被浇灭,所有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傻愣愣看着朝誉。   “我希望有一天,   见到一只松石绿羽毛眼角有黑痣的小胖鸟。   我希望,早雀能再次降临她的窗边,   她苍白的皮肤染上淡红;   她纤细的手指轻巧一抬;   她从梦中醒来,   早雀叽叽喳喳。   朝誉垂下眼,收住声音,带着祝愿带着悲伤的歌曲落幕,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朝誉说出最后一句话,“遗书在我口袋里。”   “啪——”   这个霸占了所有鲜花,掌声,灯光,音乐,这个被非议,诽谤,谩骂,争吵的巨人,在众目睽睽中,倒了下去。   嘴角是笑着的。   程消匆匆忙忙的赶上台,手指颤抖的凑到朝誉的鼻尖,想到朝誉朝誉强硬要求他尽快开演唱会的表情,留下了泪水。   “啪——”   又一个人倒了下去。   *   几天后,某个顶尖医院。   程青一身蓝白条纹的病服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张遗书的复印件。   “嗯,是我,朝誉。   看到这封遗书时,我已经死了。   说一下遗产划分,我名下的早雀有限公司由程消负责经营,持有的49%的股份所得分红全部用于心脏病公益事业,我名下除公司运营外的所有资金都捐给心脏病公益事业。   另外,生前我已做好检查,死后由于我阴暗而无法告人的心思,本人愿意捐出自己的心脏。   不过,移植我心脏的人要做好准备,承受得到我心脏的代价。”   程青看完后将遗书撕了个稀巴烂。   他觉得朝誉真够奇葩的,连死亡都能预料到。   他冷笑了一声,心里在想,那个不幸移植了朝誉心脏的人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喂喂喂。”护士走了进来,走到程青身边,把他拉回病床。   “程青,刚进行完手术能不能安分点。”   “你难道还想再进行一场手术?”   “怎么可能,”程青猫眼都瞪圆了,“我就是无聊。”   “另外,有没有纸和笔?”   护士把纸和笔递给程青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你想做什么?”   程青脸色苍白,好像因为患病少了一些感情,“我这不是灵感来了,想写一首女孩子的歌。”   “嗯……”   “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她有一双猫眼。”   “……我来做她的哥哥。” 第32章 主神基本率   黑色椅子上, 坐着俊美犹如神祇的男人。   他的胳膊撑在桌子上,双手十指交/合,脸上表情若有所思, 那双垂下的漆黑眼眸,有星星点点的光斑闪动。   他身边的系统光团一颤一颤,不知道为什么, 从一个世界回来的朝誉, 莫名的更可怕了。   好半天系统才抖着电子音问道:“大人,要进行下一个世界吗?”   朝誉没说话,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系统只好又卑微的问道:“宿主大人,您需要现在开始任务吗?”   朝誉眼睫毛都了一下, “系统,你说薛瓷肴为什么自杀?”   这是朝誉脱离世界后唯一纳闷的事情, 照理说, 薛瓷肴已经看清了宋星辰的真面目, 而且对宋星辰已经失望了, 不可能为了宋星辰殉情。   因为这疑惑的发问, 似乎连朝誉身上的恐怖都冲散了不少,系统笑了一声,胆子大了不少, “因为薛瓷肴还喜欢宋星辰。”   朝誉冷目, “宋星辰人渣, 不配得到喜欢。”   系统心里觉得好笑, 但不敢表现出来,“宿主大人自己也论证过诸如薛瓷肴对宋星辰的感情啊,什么我知道你卑劣,自私, 懦弱,但我仍然爱你。”   朝誉冷笑了一声,“我也在后面论证过,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或者说,系统,你根本无法解释薛瓷肴的行为。”朝誉使用了激将法。   这位1号系统脑子一直不太好使,当即中了计,带着怒气说道:“什么嘛,这种观念在现实世界或许是错误的,但在主神管理的世界里是完全正确的。”   “这完全符合主神设定的基本律。”   朝誉眸色一沉,“基本律?”   “宿主穿越这么多世界还没有领悟到基本率,真是太……滋啦~滋啦~哈哈哈,真是太聪明了,我自愧不如啊。”   系统心里怒火中烧,嘴上还是焉哒哒的说道:“现任主神的基本律为——”   “爱情超越一切,至高无上。”   朝誉愣了一下,心想,怪不得,为什么他曾经扮演的角色一有了爱情,友情况亲□□业,甚至是拯救世界都不要了。   朝誉手指头动了一下,如果是这样,下个世界就有得玩了。   嘴角轻勾,朝誉说道:“进行下一个世界。”   *   “陛下,陛下……”   “主子,您醒醒啊。”   尖细的声音刻意压着声音在耳边说话,像是狗尾巴草钻进了耳洞,又痒又难受。   床上的少年翻了一个身,从被子里钻出一双手。   手指上悄无声息多出了一只旁人看不见的灰色骨戒。   “陛下啊,小棠小姐还救不救了。”   朝誉睁开眼,看到的黑色印着金色龙纹的帐篷顶,他身体动了一下,感觉有重物压着,眼睛轻飘飘的看了过去,发现黑金色棉被上压着一双粗糙苍白的手。   顺着手看上去,朝誉看到一个穿着甲胄,跪在他一侧的少年,少年体型瘦弱,他的脸雪白雪白,没有胡须,身上飘着香粉,应该是位太监。   这小太监原是用狗狗眼担忧的看着他,视线一和他对上,当即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在床脚缩着身子,“陛下,小武将军让奴才叫你起来。”   朝誉还没接受记忆,见此情此景,知道自己是到了古代,成了皇帝,而且在行军途中。   朝誉垂下眼,要说话的时候,身体已经本能的发脾气,“滚出去。”   吼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处于少年向青年过渡的时期。   那奴才被这一吼,“啪”的一下软了手脚,他两股战战的起来,抖着小细音说道:“奴…奴才,告退。”   帐篷里一瞬间清净了,朝誉从床上起来,手指敲了下戒指,“传背景。”   朝誉这次穿的是一本古代狗血玛丽苏追妻火葬场文。   小说的女主名叫花小棠,自小没爹没娘,被一个老乞丐收养,成了小乞丐,以乞讨为生。   花小棠有一次要饭途中,被人流拥簇,和老乞丐失散,正蹲在街边流眼泪的时候,一双素白柔美的手递来一方丝绸手帕,抬头一看,是一位作男装,英气瞩目,贵不可言的女人。   女人看着花小棠笑,“你是不是走丢了。”   花小棠哭鼻子说道:“我只有一个人,我…我没有地方去啦。”   “那你来我这吧。”女人笑道。   这个人就是宣国的当朝皇后宣蔷,此人是宣国上下百姓心里的神明,备受爱戴,有人言“街头巷尾,知皇后而不知皇帝,乃常事也”。   至于皇后为什么看上一个小乞丐,其实是女主的金手指发挥作用了。   要说古代文女主的金手指,一是家世,而是容貌。   花小棠没有好的家世,却生了一副绝世容貌,在小说中,作者不惜用四章,正面描写她的眼睛鼻子乃至头发丝脚指头是如何富有美感,然后侧面描写男人甚至是女人为她痴为她狂的模样。   这样的容貌,在女主做乞丐的时候是被封印的,直到皇后出宫考察民事,慧眼识珠,将女主带回宫悉心养育。   于是,美丽有了权力带来的滋养,花小棠成了毫无悬念的成为了宣国第一美人。   在女主被皇后留在宫里收养的时间段里,太子宣似对女主暗生情愫。   朝誉这次的角色就是太子宣似。   太子自小娇生惯养,性格有着不符合地位的单纯,一看到美貌的花小棠,眼睛都直了,于是开始了笨拙的追求。   花小棠虽然早已心有所属,但感恩皇后的照顾,又见宣似的权力地位和痴情,两人“两情相悦”,在一起就差成亲的年龄了。   然而在这时,变故徒生。   新崛起的叶国灭掉了宣国的邻国,三十万精锐军队对不重视军队训练的宣国是一个强大的威胁。   叶国现任的皇帝,就是本文的男主叶傲,他是当之无愧的天选之子,继位以来,南征北战,将叶国锻造成军事强国。   叶傲在和宣国谈判的时候,无意看到了美貌的花小棠,顿时心生一计,指着无意进入的花小棠,当即提出要求,“孤得此女,可暂且退兵。”   宣国哪受得此等侮辱,何况对上叶国,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两国风雨欲来,正要交战之时,花小棠这时流着眼泪开口了。   “诸位大臣贵族们,请听小女一言,小女贱命一条,不值得为小女生灵涂炭,小女愿为了宣朝百姓,与叶国和亲。”   花小棠说的叫一个义正言辞,其实另有目的,叶傲就是她心里一直喜欢的人,在花小棠还是乞丐的时候,她曾与叶傲见过一面,自此沦陷。   这样的机会花小棠自然要争取。   然而宣国和叶国的争论焦点,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国家的尊严,如果国家尊严护不住,对宣国日后的发展有巨大的影响。   宣国上下不同意花小棠的建议,花小棠一气之下,带着宣国机密主动逃到了叶傲那边。   叶傲哈哈一笑,“想不到偌大一个宣国,竟为了一国之安危,而将良家女推入火坑,啧啧啧。”   “罢了,孤就领了这情。”   “宣国的第一美人归孤了。”   经此一事,宣国又叫“女国”,讥讽宣国是出卖女人而立本的国家。   在古代,最稀缺的是土地,第二是劳力。   因为这传言,大多数有妻有女的百姓不愿来宣国定居,皇后因为此时忧心劳神,本来就不好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与世长辞,宣国皇室凋零,太子宣似大权旁落,日子水深火热。   而另一边,叶傲带回花小棠,却并没有给她任何名分,他把女主当成玩物。叶傲心之所属的,是白国的小公主白明月。   因为白国实力强劲,白明月是叶傲得不到的人,是他心底的白月光。   花小棠为了得到叶傲的喜欢,没少透露宣朝的机密,后来更是让宣朝丢了铁矿的归属权,宣国更是雪上加霜。   然而,花小棠做的这一切,叶傲最爱的只有白明月。   经过一系列的虐身虐心,花小棠妥协了,反正叶傲得不到白明月,她无所谓了。   可谁知,白国竟然有了和叶国结盟的想法,为此想把白明月嫁给叶傲,两个国家成为姻亲国。   叶傲喜上眉梢,忙着婚事和两国的交往,忽视了花小棠,花小棠心灰意冷,正好这时收到了太子宣似的来信,花小棠哭着写信要宣似带她离开。   刚即位的宣似,本就朝局动荡,自身难保。可他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异国受苦,这个年纪轻轻的皇帝当即抛下一切,带着从摄政王手里拿来的二十万大兵,去救自己的女人。   然而这一切都是摄政王的计谋,宣似带出去的兵,只有不到六十人回来,几乎全军覆没。   处于中立的将军见小皇帝为了个女人弃江山不顾,折损了这么多兄弟,当即带着禁军杀掉宣似,扶持摄政王即位。   宣似死的时候,还把花小棠紧紧护在怀里。而花小棠在宣似死后,投奔了摄政王。   摄政王登上皇位,将花小棠囚禁在宫中。   后来叶傲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花小棠,逃了婚领着军队问摄政王要人,摄政王把女主交给了叶傲,然后娶了被叶傲下面子的白明月。   白国与宣国顺利建交。   叶国再也不敢小瞧宣国,而有了花小棠的叶傲,无心政事,和自己的爱人甜甜蜜蜜。   全书he. 第33章 水土不服   朝誉看完后久久不语, 倒是他手指上的戒指闪烁着光,系统小声说道:   “宿主大人,你看宣似这个人设, 他从小就是太子,被母后护在身后,心性单纯善良, 女主又是宣国美人, 自然对她情根深种。”   “当然,也正是因为宣似对女主的喜欢,所以宣似在母后病死,摄政王把持朝政的时候, 努力活下去。”   “……我觉得,宣似为了女主放弃江山的行为是说的过去的。”说到这里, 系统停了一下, 小心翼翼的建议, “宿主大人, 我们按人设走?”   朝誉走下床, 拿架子上的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反问:“我记得,是女主出走叶国气病了皇后?”   系统超小声的反驳:“那是间接……宣似就是个痴情种, 你看他个人背景, 女主离开后, 当上皇帝的宣似沉迷酒/色, 性格喜怒无常,一副昏君作态。”   朝誉笑了,“宣似确实该是个痴情种。”   “也应该是个昏君。”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个昏君,现在的摄政王早就谋权篡位, 哪能为了名正言顺称帝,等到现在才出手呢?   是的,等到现在。   现在的剧情是宣似偷走摄政王的虎符,领了二十万大军去救女主。   目前,正在行军路上。   事实上,宣似好歹从小就是太子,耳濡目染,分得清大局,在去救女主的时候,他做好了调查。   叶傲为了和白国结盟,正在攻打掉白叶两国的安国,给白明月作聘礼,所以无暇顾及边境。而不受叶傲重视的花小棠可以逃到边境,和他里应外合。   宣似觉得,天时地利人和,他领二十万大军可以趁虚而入,顺利救下女主,平安回来。   结果,二十万大军杀不过十万老兵,几乎全军覆没。   女主是救回来了,结果一回国被将军逼宫自杀。   交代的背景不多,朝誉理了一下剧情脉络,觉得是摄政王的计谋。   宣似再过三个月就要成年,届时,表面高风亮节的摄政王就要让出权力。摄政王自然不甘心,背景里女主能联系到宣似,是摄政王的手笔,而让一个傀儡皇帝拿走虎符,也该是摄政王有意为之。   为的促成了这场荒唐的行程。   这些都是准备工作,而让自己能名正言顺,关键在于那二十万大军——   全军覆没。   只有全军覆没,才能让固执的保皇派闭嘴。   “啊?”系统语气有点激动,“所以宿主大人要按剧情走了?啊啊啊?”   朝誉笑了,“我只看宣似想怎么走。”   朝誉把架子上的外衣披在身上,走到铜镜前。   古代的铜镜清晰度不高,但能从镜中看出是位好看的少年,生了一双圆钝的杏目,下巴上带着婴儿肥,是一副天然无害的长相。   这样的容貌适合笑,可偏偏身份使然,故意皱着眉头,黑着脸,让自己显得有气势,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朝誉记得,剧情里宣似为了树立威信,故意发脾气,鞭打奴才,让人害怕的威信确实是起来了。   瞧见了相貌,朝誉不再感兴趣,坐在一把椅子上。   登基前,宣似克己有礼,登基后,怎么舒服怎么来。   朝誉大声喊道:“小荏子,滚进来。”   小荏子就是刚才叫他起来的小太监,聪明看不出来,却是忠心耿耿。   在帐篷外心绪不安,来回走动的小太监闻声,端着热水,跌跌撞撞滚进来。   一看着黑脸的朝誉,眼睛流下雷水,“陛,陛下,你终于睡醒了。”   朝誉朝他抬了抬下巴。   小荏子心领神会,说了句“奴才遵命”,就起身弯着腰给朝誉擦脸换衣,最后是梳理头发。   “一大早的……”朝誉逼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何事如此慌张。”   “回陛下,”小荏子看着朝誉的脸色,“是小武将军,小武将军想见陛下。”   小武将军又叫武不催,是武家的二子,因此叫小武将军。而大武将军就是原身回宫逼杀他的那位将军了。   说起来,武家受过皇后的恩惠,对江山社稷忠心耿耿,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保皇派,但只有宣似这个皇帝不出大错,也是支持正统的。   小武将军当然也是这次二十万大军的总将领,   朝誉知道肯定有要紧事,但还是顺着人设说道:“他算个什么东西,想见朕就见?”   “陛下,这……”小荏子正想安抚朝誉息怒,突然传来账子拉开的声音。   随即是铁靴踏地的声音。   朝誉闻到一股血腥味,转过头,见到一位身穿黑色铠甲,头戴红色额带的年轻人。   他头发粗黑,目若寒星,五官线条俊冽,英气逼人。   “陛下说的是,”小武将军开口了,“臣不是个东西。”   他单膝跪在朝誉面前,仰面看着人,露出野兽一般的微笑,“那陛下算什么东西。”   “放肆!”朝誉像是被惹怒了,脸色漆黑,一脚踢开水盆。他从怀里摸出虎符,“武不催,你想死吗。”   这一下倒是吓的小荏子跪伏在地,而小武将军双手一鞠,恢复了忠臣的样子。   “臣知罪。”   武不催看起来叛逆,其实也有一颗忠君爱国的心。   朝誉把小荏子喝退,冷着声音说道:“你想做什么。”   “回陛下,”小武将军说道:“请陛下退兵。”   这一幕在剧情里有的,宣似虽然拿了虎符,但能调动大军,也是因为这次出征有把握。   不过在中途,小武将军提出退兵,好歹是个皇帝的宣似却由于剧情的不可抗力,直接把人赶了出去,理由听都没听。   朝誉面上皱起眉头,“再行进一天就到底目的地,你让朕现在退兵?”   “可笑至极。”   “说起来陛下可能不信,”小武将军已经解开自己的铠甲,脱掉里衣,露出麦色的肌肤。   而在胸口贴近心脏的地方,染上了一大片红点,即使不是雪白的肤色,也看得人触目惊心,“臣与众将士行军两月,水土不服,精力憔悴,身体虚弱,部分将士已有虚脱假死之态。”   “此次出兵,怕是有来无回。”   水土不服?   朝誉垂下眼眸,命令道:“你过来。”   小武将军一愣,听话的考了过去,他的目光是没有谦卑的,但武家多年的教养,让他身体本能的臣服   ——蹲在朝誉的脚边。   “再近点。”   小武将军年方二一,生得高大挺拔,于是直起身体。   朝誉伸出手摸向胸口的红点,目光专注。   朝誉冰冷的手指冻的他一颤,小武将军不想把精力放在小皇帝手指上,于是眼睛看着朝誉的脸。   说起来,他一直在练兵营训练,和这位小皇帝接触的不多,平时也就年宴的时候见到,但也是远远看着。   只看到穿着宽大龙袍的少年随意坐在龙椅上,举止漫不经心,还有几分张狂。   他印象最深的是小皇帝发火的样子,骂人时架子大的可笑,眉头死死皱着,是一张伸展不开的纸。   而现在凑近一看,小武将军发现,这小皇帝有着一副纯然的长相。   因为过于专注,他一贯皱眉的表情没有了,看着呆呆的,毫无攻击性,不太像传言说的昏君做派。   他正这样想着,胸口突然被踢了一脚,因为没反应过来,猫抓一样的力气竟真把他踢在地上。   小武将军狼狈的起来的时候,看到小皇帝扭过头,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即又是皱着眉头的样子。   惊讶什么?   小武将军愣了一下,还没深思,只听到皇帝冷笑了一声,“呵呵,我当什么大事,小武将军你未免小题大作!平白无故的扰了朕的清梦!”   小武将军黑下脸,“今日一早,已经死了四五十个将士了!”   朝誉靠在椅子上,脸上漫不经心,配上那双杏眸,竟有着小孩子的纯稚感。   “所以?”他反问道。   “所以?”小武将军眼睛睁大,手臂猛一贴体侧,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五十多条人命你竟说所以?”   朝誉说道:“都说朕是一国天子,千金之体,”他的目光一转,接着说道:   “可朕怎么没事,你们这些风吹雨打的将士竟水土不服了。呵,依朕看,你们是在训练营呆久了,血气都磨完了。”   “竟是些贪生怕死之辈!”   “你!”小武将军已经站了起来,抓住小皇帝的衣服,亏他因为面见圣上没有带刀,否则瞧着这股怒气,可以直接把昏君砍了!   “你什么你。”朝誉丝毫不惧,眼睛直直的看着小武将军,“你别忘了,朕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小武将军气得手指颤抖,“你是什么身份?”   “不过是追在女人屁股后面跑的窝囊废。”   “你最好缩着尾巴做人,这位置坐得稳不稳,可不是嘴巴说说。”   话落,小武将军把朝誉推到椅子上,怒而离去。   小荏子后一脚进来,看到朝誉胸口皱巴巴的衣服,叫道:“哎呦,我的陛下啊,你这是……”   朝誉也不看他,“滚出去传令,让大军继续行进。”   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走了,只剩一个人的朝誉看着自己刚才摸过红点的手指,笑了。   原来如此。 第34章 料事如神   一顶比皇帝帐篷稍小一些的帐篷里, 此时正聚集着几十个将领,他们穿着统一发放的甲衣,或许是因为着急赶路, 没来得及洗换,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   他们或卧或站,面色微黄, 形容憔悴。水土不服的症状比小武将军严重一些, 但又比小兵强很多。   其中一个人吭吭巴巴的问道:“哎呀呀,小武将军啥时候回来啊。”   “应该要纠缠一段时间,毕竟……”应和的人冷笑道:“他面对的是那个沉迷美色的狗皇帝。”   又有人跟着说道:“我真不知道,士兵都是保家卫国, 他怎么为个女人大动干戈。叶国这水土奇怪的很,老子可不想死在这里!”   “哎哎哎, 脚步声, 听这声音——”   “小武将军, 小武将军回……”   帐帘猛的一掀, 露出小武将军怒气冲冲的脸, “我想宰了那个狗皇帝!”   几十个将领看到小武将军这幅模样,心里一凉,“真的没有一点点撤兵的希望?”   小武将军一想到宣似那张天真无畏的脸就生气, 大致把对话内容说了出来。   他的副将提出疑惑:“将军, 我还是觉得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水土不服。如果是水土不服, 陛下怎么没事?”   小武将军笑了, “你认为的下毒根本不可能,这一路我们并没有遇到可疑的人,在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我已经对伙食方面做出了详细的调查, 并没有任何异样。而且,我们内部的人也不可能下毒,   我说是因为水土不服,是因为越靠近叶国闷热的环境,士兵的不适现象就越明显,至于陛下,据我所知,他早年和宣皇后四处游历,对环境适应方面,或许天赋异禀。”   说到这里,小武将军突然愣了一下,神色一沉,“小荏子好像也没有症状。”   在场的所有人一愣,恰在这时,小荏子细长的声音羞答答地从帐篷外面传来,“小武将军,诸位将领,奴才传陛下的口令,即刻启程。”   小武将军眉头一抬,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对其他人使了个颜色,几个将领埋伏在帐帘外。   小武将军说道:“我没听清,公公进来一下?”   “啊?”小荏子楞了一下,神情犹豫,他不想进一股恶臭的臭男人住的帐篷啊。   然而小武将军又不耐烦的催促,小荏子只能屏住呼吸,尽量不露出嫌恶的表情,伸出小指头勾起帘子。   他正要说话,几双手猛地把他按在地上。   “啊——”   小荏子控制不住惨叫,一个士兵给他塞了个帕子,探查这太监有什么诡异之处,后来太监情绪稳定了,他们又开始审问。   “有发现吗?”小武将军皱着眉头说道。   “没……”搜查的人打了个喷嚏,拍掉沾在身上的香粉,“操,这太监香的发臭啊,真恶心。”   太监也对这群臭烘烘的男人嫌弃,他湿着眼睛,尖细的声音骂道:“你们这些混蛋!陛下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走着瞧!呜呜呜……”   正说着,帘子一开,脸色恐怖的宣似走了进来。   他趁着将士们没反应过来,几巴掌打了过去,接着又踢又踹,“你们这些狗东西,敢打朕的人!”   “来人,把他们拖出去,用鞭子抽,使劲的抽!”   他一喊,有人冲了进来,看着自己黑了脸的上级军官,又露了怯。   在坐的将领确实脸色黑臭,宣似一路骄纵,沉迷女色,早惹的人怨声载道,现在又从小武将军知道这人是个冷血性子,已经有反心。   但碍于小武将军的颜面,他们一直怒而不发。   小武将军此时阴沉沉的眸子望着宣似。   宣似被小武将军的表情吓了一跳,身子缩了一下,但很快挺起胸膛,摆出更恐怖的表情,“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出发,不把花小棠救出来,朕把你们通通杀掉!”   场面一时有些凝滞。   突然,其中一个将领笑了,“陛下,你这种过家家的把戏,属下不奉陪了。”   说着,竟然目无尊卑的离开。   他的行为受到了其他人的响应。   对此,小武将军是沉默的态度。   宣似睁大眼睛怒吼道:“我这里有虎符,你们不准走,回来,朕命令你们,不准走!”   小武将军跪在皇帝身边,“陛下,你最好安分点。”   “呵。”宣似看着留在这里的三分之二的人,笑了,“朕催促你们行程本是为了救你们,结果那些蠢货,呵呵,以为找到了活路?呵,别怪朕没提醒他们!”   小武将军一愣,回过神的时候,小皇帝早已甩袖离去。   宣似说完这句话的第五天,军队里仍然有水土不服的症状。   然而,小武将军也收到了那些回去将领士兵死亡的消息。 第35章 阿宣不做皇帝。   一时间, 武不催愣住了。   摆在他面前的消息,推翻了之前笃定的事实。   如果是水土不服,为什么返程的士兵也在死?他们的症状应该减轻才对。   这根本不是水土不服!   而如果排除水土不服, 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下毒。   可是,谁要下毒,为什么下毒, 又是怎么下毒才能避开皇帝和他身边贴身伺候的奴才, 给近二十万的人都下了毒?且军医完全查不出来!   武不催刚从训练营出来,尚且只有理论经验,心性不够很辣,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眼睁睁看着兄弟不明不白的病死, 武不催急得走圈圈,突然, 他想到了宣似说的话。   ——朕催促你们本是为了救你们。   ——呵, 别怪朕没有提醒他们。   那时宣似离他近在咫尺, 他清楚看到小皇帝脸色漆黑, 胸膛起伏, 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这时吐出的话,想必是情绪上头的失言,但眼前出现的状况, 真的只是气话?   什么叫催促行军是为了救人?   宣似行军不是为了救那个女人吗?怎么撑了救军队的性命?   况且, 宣似没有中毒。   仔细把前后的事串联起来, 武不催心脏都窒息了。   他想到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传言中的宣似, 沉迷美色,不学无术,脾气暴躁,喜爱抶打奴才, 是个实打实的昏君暴君。   但真的是这样吗?   即使摄政王是出名的端方如玉,德行高尚,但对多疑又无权无势的帝王来说,仍然是一个大威胁。   假如,迫于某种原因,宣似不得已装作昏君,但其实这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然后这位帝王,一早就发现这二十万大军中了毒。   为了引人耳目,又为了救军队,于是宣似假借救花小棠的名义,实际上是为了给他们解毒。   是啊,行军途中确实没有下毒的机会,但行军前要下毒不是很简单?   要说一个宣国,他们这次行军全军覆没能得到利益的,虽然不可能,但确实是摄政王。   ——那位清心寡欲的仙君。   而且这次荒唐的行程,如果不是得了这位的许可,差不多被架空了的宣似真的能组织起来?   细细想来,武不催惊出一身冷汗。   说到打仗用兵他还能说几句道理,可政治上的勾心斗角,他们武家大抵是没有辨认的天赋。   武不催一番推理,自己信了七八分,但他自己多少有点脑子,没有热血上头,直接跑到小皇帝那里求证。   他猛喝几大碗水,待心情平复起来,偷摸摸溜出了帐篷。   现在是晚上,本来是军队最活跃的时候,可苦于这次的“水土不服”,士兵们早就收拾着睡觉了。   武不催偷摸摸的行为也没有被发现。   他用了点内力跑到皇帐顶棚,两手轻轻撕开帐布,眼睛探了进去。   里面灯火通明,一身华贵衣裳的小皇帝正卧在小榻上,手里捏着支笔在画纸上作画。   他应该是刚沐浴完,头发和衣裳兜带着湿意。   只有一个人的小皇帝看上去安静极了,面容宁和,眉眼舒展,不像是暴君,当然这幅柔和的模样,也不像皇帝。   武不催心里想,这宣似城府真够深的,要不是他留了个心眼,也法线不了他有两幅面孔。   足智多谋的皇帝当然比昏君好,武不催心中狂跳,正想着要不要下去表一下忠心,突然,目光一顿   ——他看到了宣似画纸上的人。   一头鸦黑色的发,弯弯柳叶眉,细长的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和嘴唇,扑面而来的女子娴静温雅的气质。   呵,可不就是宣似朝思暮想的花小棠吗?   武不催当即黑下了脸,正欲离开,突然见宣似像是没了力气一般,趴伏在画上。   画上名贵的矿石颜料还没有干,粘在他雪白的衣襟,他的头发,他的皮肤上。   这澡算是白洗了,然而宣似不在意。他的眼睛是带着琥珀色的,此时婉转着水光。他面露痴态,目光也是痴狂的望着画,手指轻轻点在画中花小棠的眉毛,鼻子,嘴唇。   “棠棠,不要怕啊,阿宣来救你了。”   说着他把画揉进怀里,脸凑了过去,猛的吸气。   “抱歉,棠棠,你再等一下,再等阿宣一下,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原谅阿宣吧……”   他说着,竟是留下泪来,眼睫毛湿湿得,下巴上挂着泪珠,呆次的眸光偏偏又像是永远跳动的火花。   “棠棠,等阿宣不是皇帝了,阿宣全身心得爱你。”   武不催心头一跳,差点从帐篷顶掉了下来。   他捂着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反复问自己:   什么叫等阿宣不是皇帝。   宣似到底想做什么。   武不催落荒而逃,却没看到,伏在画上哭泣的少年,这时已经挺起身,面无表情的擦掉眼角的泪水。   系统在一旁瑟瑟发抖。   不是,如今的宿主每一步都符合剧情,为什么这么让人害怕。   *   武不催回来后冥思苦想,最后困意袭来,做了个小时候的梦。   说起来,武不催和宣似差不多同岁。他见到宣似的时候才七八岁。   那时的宣似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太子,一双圆钝的杏眼,白白嫩嫩的皮肤,比女孩子还好看。   那时的宣似就已经跟在花小棠身后跑了。   那时的花小棠十二岁,已经被誉为宣国第一美人。她和太子走的近,很多长辈都说她是太子的童养媳,在宴会上可把人羞红了脸。   可有一次宴会,武不催吃坏了肚子,刚从茅房出来,恰巧碰到离席的宣似和花小棠。   太子脸脏兮兮的,凉只小胖手也脏兮兮的,捧着一朵又大又艳的粉色海棠花。   “棠棠,这个……这个给你。”   花小棠接过花,发现里面一只虫子,吓得扔掉了花,她摸着胸膛顺着气,脸上是温柔美好的神情,“太子殿下,我不会收的。”   “为什么。”宣誓不懂,从地上捡起海棠花,可怜巴巴地说:“这这花很好看。”   “很,很适合棠棠。”小时候的太子有点小结巴。   花小棠笑着说:“因为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殿下身份太尊贵了,如果不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送我花我必须要接受,即使我不喜欢。”   “我不会逼棠棠。”太子认真地说。   “可你的身份不允许。”花小棠笑了,“你是太子,你以后会是一国之君,你有你的百姓,大臣,江山社稷,你肩负的太多了,容不下我的。而我……”   花小棠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我想要一个人全身心的喜欢我。”   宣似听完楞楞地看着花小棠,“我会做到到的,你等我。”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花小棠后来妥协了,无论是在宣国默认和太子一对,还是爱上了叶傲。   至于宣似,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只是后来越来越平庸,母后身亡,又成了赫赫有名的暴君。   ——棠棠,等阿宣不是皇帝了,阿宣全身心的爱你。   武不催睁开眼,揉着隐隐作痛的头,穿上许久没有更换的衣服。   他刚出帐篷,就撞见了迎面而来黑着脸的宣似和他身后的小荏子。   武不催愣了一下,一时竟忘了行礼。   宣似表情凶恶,踮起脚一只手拿着虎符,另一只手一巴掌扇了过来,“还不跪下!”   武不催半张脸火辣辣的疼,当即跪了下来。   不过由于昨晚看到的场景,他对小皇帝的好奇盖过了怒火,低着头,小心翼翼用余光看着宣似。   他发现人前的宣似永远一副发怒的模样,凶神恶煞。   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宣似鞠手,“拜见陛下。”   宣似提了武不催一脚,“你这蠢货还知道什么叫忠君爱主吗?!”   “你没这些混账东西,朕叫你们来是救人的,你们在这混吃等死,是想等着朕挨个挨个削了你们的头吗?!”   宣似嘴毒,骂人的话让人听着像被扒光了衣服。   武不催心里隐隐有些不适,当他还是压在心里,问道:“陛下想怎么做?”   “即刻启程!即刻启程!即刻启程!”   武不催愣了一下,“臣遵旨。”   现在出了这么严重的状况,要启程有麻烦。   武不催把命令传下去,下层将领就过来反应了。   反对的人很多。   不得已,武不催一拍桌子,“谁他娘的再给老子说一句,老子军纪处理,执行命令!”   于是军队开始启程。   叶傲这时正在全力攻打安国,分不开心,即使跨过了叶国的边境,也没有人阻拦。   武不催蓦然发现,今天确实是个行军的好日子。   这是运气呢,还是宣似预料到的?   一天行程后,大军在郊野安营扎寨。   大军们的士气看起来有些低迷。   偏偏这时宣似又作妖了,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走到士兵们面前,抬着下巴,皱起眉说道:“你们实在是太脏了,三天后让棠棠看到怎么行,传朕的命令,找几个人去给大军买件新衣,每一个人都必须有新衣!”   “在此之前,都给朕洗澡,热水冷水都行,不给朕洗的退层皮没有一点味道,朕就把你们杀了!”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竟然不顾宣似在面前,哈哈大笑。   “陛下,我们这是打仗,可不是过家家哈哈哈。”   “陛下,且不说买不买的到,就是这钱谁出,你当二十万和二十是一个概念吗?!” 第36章 监守自盗   “陛下, ”一个身形魁梧的将士咧嘴大笑,菜色的脸都精神了许多,“不就是个娘们, 你一个皇帝都亲自去救她了,她还想怎样。嘿,要是我, 给她吃一顿皮鞭, 保准她老老实实!”   “花小棠眼巴巴的去了叶国,能回来都不错了,还敢摆脸色?!!”   将士们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热火朝天。   宣似脸色越来越黑, 一拍桌子,“够了!”   “不就衣服?”他的眼睛略过这些五大三粗的爷们, 扭过脸, “朕出。”   “陛下哪里有钱?”武不催垂着眼。   宣似冷笑, “枕从牙缝里随便露一点都够你们吃几年。”   话落, 他赶紧吩咐小荏子, “找几个人,取点值钱的东西。”   这次出军主要目的是花小棠,为了让花小棠舒服, 小皇帝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将士们看着搬出来的金丝枕, 蚕丝被, 还有各种看上去就很精美漂亮的首饰, 尤其是这些东西兑换成金银后,皆目瞪口呆。   震惊过后,隐隐生出仇叛。   他们大批人累死累活的保家卫国,最艰苦的时候肚子饿了拆衣服里的棉花吃, 冷了身体里埋雪里,而一国之君奢靡无度,把他们的血汗用来哄女人。关注到他们衣裳破烂脏臭,还是因为怕他们惹那女人厌恶。   狗皇帝把他们当什么呢?!!   有沉不住气的“啪”一下跪在地上,冒火的眼睛望着宣似,中气十足地说道:“臣身体不适,先行离开。”   “臣附议。”   “臣附议。”   陆陆续续跪了十几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宣似。   宣似气的掀倒桌子,眼睛赤红,“朕好心给你们衣服穿,一群狗咬吕洞宾的东西,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滚,都给朕滚!”   他们嘴上虽然说的恭敬,“是,陛下。”   离宣似有一段距离后,几个将士把武不催围起来,他们的表情耐以寻味,其中的一个副将说道:“小武将军,你这几天有些古怪啊。”   武不催脸上没有任何慌乱的表情,“怎么。”   简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副将直说了,“你怎么维护那狗皇帝?”   武不催一愣,“我维护了?”   迟钝的意识到最近的所作所为,他笑了,“也不算维护吧,我就觉得宣似有秘密。”   “秘密?”   武不催也不好意思说他跟踪宣似,发现了宣似的另一面,不过这时,脑袋里蹦出了那晚宣似的脸孔。   宣似趴在画上,目光又痴又怨,哭的一抽一抽,脸上源源不断的流着泪水,悲伤又痛苦地说道:   “抱歉,棠棠,你再等一下,再等阿宣一下,这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原谅阿宣吧……”   武不催能感觉到宣似对花小棠的用情至深,这样的爱在皇家更加难得,可以宣似的昏君作态,既然花小棠要宣似去救她,为什么宣似愧疚的对着花小棠的画像,让花小棠等他?   为什么要花小棠等他?   宣似要做什么?   有什么是宣似必须要处理,必须要妥善安排好的事?   武不催脑子里逐渐想出两个字:   皇位。   再结合宣似说等他不是皇帝后,会全身心爱花小棠。   所以,宣似要处理皇位。   再次假设宣似不是昏君,他是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而且心里有深爱的女人。   武不催把思绪拉到三年前宣国朝局不稳的时候,那时皇室势单力薄,摄政王的权力,门阀士族的猖獗,边境的骚动,宣国国事不稳。   深爱花小棠的宣似没有追随花小棠离去,而是凭着天子的名义,起码在表面上让宣国从一个错乱的状态变成一个有序的状态。   此后,宣似做好一个傀儡皇帝的本职工作,决口不提花小棠。反倒是一副昏君作态,惹得朝廷大臣和百姓对他颇有微词,支持摄政王的呼声越来越高。   这是不是宣似的安排。   为的是让自己理所当然的退位。   然而这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假设。   必须要拿出点东西证明这个皇帝不是表面上的昏庸。   武不催想到宣似突然要为将士添置新衣的打算,这举动着实荒唐,如果宣似不是昏君,或许另有深意。   他心里萌生出一种想法,心随意动,武不催解开黑铁铠甲,脱掉里面的衣服。   “小武将军,你这是……?”副将一脸莫名,其他人疑惑地   小武将军说道:“你说毒有没有可能藏在衣服里?”   “不可能!”副将直接否定了,“军队衣服由朝廷统一分配,不可能……”   突然,副将愣住了。   是啊,如果毒藏在衣服里,衣服又是统一分配,且因为赶路,将士一般不做更换,训练的汗臭正好遮盖气味。而皇帝和他的奴才不穿这种粗制滥造的衣服,这不就顺利的把毒下给整个军队了吗?   副将的表情瞬息万变,“制衣司属于中央机构,下毒怎么可能检查不出来,这不可能,这……”   武不催已经动手把铠甲里的衣服撕开,崩开的棉线里,闪烁着亮晶晶的粉末。如果不是一直留意着,并不多,估计会被人当成灰尘忽略掉。   武不催伸手去碰,不到半刻,手指有痒意。   武不催眸色暗沉,“怎么不可能?”   他笑了,“如果是监守自盗呢?”   “操!”副将和一干人等皆黑下脸,“谁他娘的想要害老子。”   武不催笑了,“不是针对我们。” 第37章 夜色深浓,军帐里,灯火熹微。……   夜色深浓, 军帐里,灯火熹微。   “小荏子,退下吧。”朝誉按揉着额头, 另一只手向外推了推。   陛下是被气到了吧,小荏子目露担忧,他从小伺候在圣上身前, 深知圣上说一不二的性格, 只能恭敬的退了出去。刚走出军帐,他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小荏子忍不住闭上了眼。   而在小荏子心里暴跳如雷的陛下,此时悠然喝着茶水, 时不时手指一抬,打翻桌子上的茶杯。   他手指白皙细长, 上面套着的戒指疯狂闪烁。   系统抓到了朝誉的把柄, 说话的底气都高了不少, “宿主, 你不是说要人设服务于剧情?可你现在做事情, 哪里是昏君作态?”   “我是说过这句话。”朝誉现在的躯壳无害和善,此时他眼睛微眯,阳光失去了温度, 显得比黑夜还要寒冷, “但我说过不能反悔吗?”   “你!!!”系统惊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   系统数据流紊乱之时,朝誉泻出一声轻笑。   “逗你的。”朝誉这嘴角微弯,“在原剧情中,花小棠前往叶国, 宣似既然没有立刻追随而去,说明他不是完全的恋爱脑,起码心里有国家。”   “可宣似根本想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   “能在摄政王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坐稳三年帝位,能是个傻子?”朝誉笑了,“只是他不想做。”   系统想到宣似小时候确实是公认的聪慧,无话可说,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反正话都是你说的。”   朝誉这时眼睛垂下来,清透的眼睛里浮出几丝暗色,“你们可以言而无信,我却不行。”   系统知道朝誉又在讽刺它和主神欺骗他的事,它是个机器,只能够计较得失,无法体会感情上带给人的绝望,于是它说道:   “宿主大人,是你赚到了。”   “人类说峰回路转,否极泰来,逢凶化吉……”   然而它还没有说完,朝誉已经面无表情的摘下它,把它套进灯芯里。   听到系统“啊啊啊”的尖叫声,他慢条斯理的上了床。   可笑,如果没有却却,他或者有个屁用。   *   第二日,宣似带着武不催的副将,还有几个士兵,脱掉铠甲,怀里揣着金银玉件首饰等东西,去了边塞一个较为发达的城市。   一时间要这么多衣服,买衣服的掌柜也发现了问题,胸口隐隐感到不安,他假借小解的缘由,找了个信的过的小厮,给官府通风报信。   希望是想多了吧,交代完,掌柜擦掉脸上的汗水,重新见客。   “掌柜回来挺晚啊。”宣似纤细的手指玩弄着细腻润白的暖玉,姿态优雅,脸含怒气。   “这位客人,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掌柜的叹了口气,摇着头,似乎不愿意再回想,也不想再说。   “哦?”宣似笑了,他拍拍手,几个人从外面拖进了一个人,头流着血。   明显昏过去了。   正是掌柜要通风报信的小厮。   “难言之隐治好了吗?”宣似坐在椅子上,拱起腰,十指交叉放在两膝之间,脸色阴沉沉。   掌柜像被无数双冰冷的手拽着双腿,他“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好,治好了,客人。”   宣似站着起身,走到掌柜的面前,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掌柜脸整个苍白了起来。   之后滑头一样的掌柜老实的不像样。   宣似又找了几家店铺,也遇见几个难缠的,都被宣似暴君般的气场吓的一愣一愣。   更是有一次,他们正在和掌柜商量买衣服的事情,突然来了几个官兵。   宣似却还是昏君的作态,但仔细看,脾气收敛了起来。后来他还急中生智,装作其他国家的商人,说起自己的国家战乱纷纷,连件暖和的衣裳兜没有,然后夸夸其谈叶国的富庶繁荣,心里无比向往。他说的时候仍带着高高在上得语气,但说的话有理有据,官兵们被夸得逐渐失去警惕,后来,非但什么也没有查出来,还主动说要为宣似帮忙。   衣服的问题解决了,回去的路上,宣似脸色黑沉,大发一顿脾气。还故意找茬,让跟着他的人都感到厌烦。   副将对此若有所思。   昨夜和小武将军说了近一宿的话,虽然小武将军从衣服里发现了蹊跷,但副将还是无法接受,小皇帝是在暗戳戳的救他们。   这怎么可能呢。   这根本不可能。   既然小皇帝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他不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而是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救他们。   如果在京城,宣似这样做是为了明哲保身,而现在他是在军队里,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哼,所以宣似一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这都是巧合!   武不催这个狗东西就只会编故事。   副将心里这样想,第二天陪小皇帝买衣服的时候,不受控制的观察着小皇帝。   武不催还是那副昏君的模样,但偶尔表现出来的,微不足道的机智,细细想来,竟不像是常人能做出来的。   而且做完这一切,小皇帝又开始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以前他可能会冷笑,骂一句狗皇帝   而现在,副将怎么看都是在欲盖弥彰。   副将怀着复杂的心思下去了。   *   三天后,二十万大军都有了新衣服。   可能是新衣服更有派头,大军竟然精神了不少,不过脸色还是偏蜡黄。   现在就是准备营救花小棠的时候了。   当天晚上,宣似还有骨干将领集合在一起,商酌之后的策略。这时,传信的飞鸽飞进了帐中,停在了宣似的桌子上。   宣似面露喜色,终于要收到花小棠的来袭了。   宣似生了一副好皮囊,平时阴沉沉的模样让人不敢看他,而他现在笑着,一边的嘴角旁有个酒窝,眼眸亮晶晶的,任谁都能感觉到他对花小棠的喜爱。   将领们见到这幅模样,一时说不出花来。   一国之君,竟被一个女人拿捏住。   小武将军主动走上前,行了一个礼,问道:“陛下,上面写了什么?”   宣似带着凳子后退了几步,侧过身,小心翼翼地展开信件。   小武将军注意着宣似的脸,见他垂着眼睛,睫毛浓密,嘴角一会儿翘起,一会儿耷拉着,表情千变万化,比平时只会发怒的样子不知道丰富了多少。   半刻钟过去,宣似还在看信,好像完全沉浸在信里面了。   武不催只好出声问道:“陛下。”   宣似颤了下睫毛。   武不催说道:“怎么样,陛下?”   武不催是想看一下信件内容的,小皇帝瞪了他一眼,然后把信妥帖的叠好,塞进信封里,揣进胸口。   “没说什么。”宣似已经恢复了他有些愤怒的神情,“棠棠告诉我们,他被困在半坡城的城主府中,让朕去救她。”   半坡城是叶国边境中最荒凉的城市,住的人少,二十万大军,不,十万大军都能给攻破。   宣似说道:“今日休养生息,明天进攻半坡城。”   “陛下是否亲征?”武不催问道。   宣似怒视武不催,“一个小破城,也配朕御驾亲征。”   “陛下在营地稍作等待,”武不催再次行礼,“微臣一定将花小棠安全救回。”   宣似甩袖离开。   回了自己的帐篷,由小荏子伺候着躺在甜甜床上,在小荏子要离开时,宣似扯住了小荏子的袖子,“二十万大军的新衣都有了,朕的怎么还没到,你派人催一下。”   这深更半夜的,人估计早就睡了。   但皇帝就是皇帝,小荏子苦哈哈的起来办事了。   小荏子前脚刚走,宣似后脚起来,找来纸笔,写着什么。   次日,武不催领着二十万大军攻打半坡城。这是一场还没有开打就已分胜负的战争。   武不催的军队花了三天的时间,敌军打开城门,大军浩浩荡荡包围城主府。半坡城的城主围困了两个时辰,到底没有狠下心以身殉国,带着一众妻儿老小受降。   武不催踩着刚硬的步子,长剑沾着鲜血,拖曳在地上,流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他把剑指着城主,锃亮的刃光照进了城主的眼睛里,“花小棠在哪里?”   城主缩着脖子,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滴落下来,“花…花小棠?”   “大人……花,花小棠是谁?”   武不催目光一凝,剑尖已经逼近城主的额头,“你耍什么把戏。”   感觉到额头冰冷的感觉,城主身体一颤,磕起头来,“大人,花小姐是陛下的人,小人这儿,哪找的到她啊!”   武不催一脚踹翻城主,“说不说!”   “我……”城主吓得当场失禁。   武不催面容冷峻,背过身对众将士命令道:“搜。”   然而,宣军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花小棠的影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   坐在高位上的武不催擦拭着手上的剑刃,眉头紧皱。   宣似明明说花小棠在半坡城城主府中,怎么会找不见人。   “小武将军,现在要怎么办?”副将忐忑地问着武不催。   武不催心里急躁,谁都知道花小棠是宣似的心头肉,若是找不到人,岂不是……   忽然,武不催瞳孔一震,命令将士,“回营!”   “速速回营!”   _ 第38章 (修虫) 第一次坑女主   “速速回营!”   武不催声音急躁冰冷, 是说一不二的用词。   “小武将军,这……”副将一脸莫名。   找不到花小棠就回去,有什么用?   “老子说回营, 听到了吗?!!”   为了方便行军,武不催带着精锐部队,跑死了几匹马, 把行程时间压到两天。   风尘仆仆的赶回营地, 跑到最前面的武不催直奔皇帐,帘子一掀,冷清的风直灌了进去,帐子里面空无一人。   “陛下。”武不催冷着脸色叫道。   没有人回应。   “小荏子!”武不催大叫道, 声音震颤,瓷器似乎都移了位。   武不催俊脸结冰, 疾步走到桌案边。   桌子上干净整洁, 中央摆着显眼的一张纸, 纸上是圣上亲笔写的信。   武不催拿起信, 信上写道:   “朕在位三载, 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然仰瞻天文, 俯察民心, 炎精之数既终。是以前王既树神武之绩, 今王又光曜明德以应其期, 是历数昭明,信可知矣。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 摄政王文不就,贤德才名远波,百姓敬之爱之,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文王。”   竟是一份退位诏书。   所以宣似给了个假消息,把他们引到半坡城,其实花小棠在另一个地点,等着和宣似汇合。   宣似竟想趁着这次机会,丢掉他的皇位,丢掉的他的江山,和一个女人私奔!   宣似竟要把皇位让给摄政王!   武不催额头青筋暴起,这种情况他其实早有预料,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就这样发生了。   天下权贵趋之如骛的皇位,宣似就这样轻飘飘的退位了,就为了个女人。   是的,就为了女人。   武不催天生大力,手指几乎把上等宣纸书写的诏书差点撕烂。随后赶来的将领们见将军黑下颜色,眼睛赤红似要吃人,心里犯怵,小心翼翼问:   “小武将军,怎么了?”   “怎么不见陛下。”   将领们有意想看清武不催手上的东西,宣似不给他们看在眼里,把信揉成个团塞在袖子里,他的身体移开了一个幅度:   “陛下去找花小棠了。”   “哈?”   武不催稳住逐渐难看的表情,淡声说道:“陛下得到新消息,花小棠在另一个地方,那地方安全,陛下等不急,带着小荏子主动找花小棠。”   “刚刚是陛下的留的信。”   将领们信得过将军的话,不再好奇纸上内容,心里为宣似擅作主张的行为不满,脸色沉下一个度。   “小武将军,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武不催垂下眼,“暂且等着。”   他说着,要走出皇帐。   “小武将军要做什么?”将领们问。   武不催没回头,懒散挥挥手,“散个心。”   宣国是宣氏的江山,宣似既然有本事做一个好皇帝,怎能将大好河山送于他人。   *   时间拉回到几天前。   宣似目送宣军离去,当即沉下神色,看向小荏子,“你跟朕多久了?”   小荏子恭敬回答:“奴才得陛下宠幸,进宫后三年跟在陛下身边,陪侍左右,如今三年了。”   “你知道为何吗?”宣似说道。   小荏子思虑久许,慎重的摇摇头。说起来他净身的晚,做事手脚也不麻利,第一次见圣上,竟被圣上的威仪吓得当场软了手脚,当真是惨不忍睹。他本该得场刑罚,结果圣上不仅既往不咎,还让他陪侍左右。仔细想来,真的找不到理由。   “抬起头。”宣似说道。   小荏子乖顺的抬起头。   宣似的目光便扫了过来,从头发丝到脚下,目光最后锁定在他的眼睛上。   宣似软下语气,“你像棠棠。”   “你的眼睛像极了棠棠。”宣似目光里带着怀念,“当年见你缩着脖子害怕颤抖的时候,朕就在想……”   “棠棠的眼睛怎么能出现害怕的情绪。”   小荏子一愣,他是低着头的,听宣似略带悲伤的语气后,悄悄抬眸看宣似。   宣似目光剔透明亮,像含着一汪水,里面满载着男人对女人的情意。   小荏子这三年见过宣似对花小棠的各种痴态,他向来不放在心上,只要服侍好主子就行了。   可当自己人生唯一透过光的一次机遇,竟然也是因为花小棠的时候,他心口发闷,喉咙里卡了根刺,不上不下的,难受。   但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不能告诉陛下,他打碎牙吞下,小声说道:“奴才晓得了。”   他愣了一下,眼睛垂得更低,“奴才该感谢花小棠姑娘。”   宣似根本不在意小荏子的回答,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对小荏子的话没有做任何表示。   半刻钟后,宣似回过神,见小荏子还跪着,下巴上坠着汗珠,连让人起来,侧过脸说道:“小荏子,朕赐你名荏,是提醒朕万事需忍。可棠棠对叶国再无留恋,宣国河清海晏,现在,朕不想忍了。”   小荏子心头一窒,脸色苍白下来,“陛下打算……”   宣似抿着唇,“这是个好机会。”   “绝好的机会。”他加重语气。   小荏子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陛下想怎么做,总之,奴才誓死追随陛下左右。”   宣似眼睛晶亮,“小荏子,朕不做皇帝了。”   “朕,嗯……我心悦棠棠。”   “我想和他离开。”   于是,宣似带着小荏子,在布料老板的接应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军营。因为怕泄露风声,没有带身外之物,甚至当走出军营的时候,小皇帝一身污垢。   “陛下,你苦不苦?”坐在马车上的小荏子掏出唯一干净的巾帕,替宣似擦掉下巴上的灰尘。   宣似的眼睛亮如晨星,“不,小荏子,我快乐。”   “我很快乐。”   小荏子莫名的也笑了。   和花小棠约定的地方隔了一座山,名字叫向城,是个比半坡城还荒凉的地方。天气干燥,黄沙漫天,胡琴,琵琶和羌笛,随处可见的骆驼以及充满异域风情的姑娘。   宣似和小荏子坐的马车,行了近一天一夜的路程,终于到达花小棠说的那棵挂了三颗柿子的树下。   “荏,给钱。”   “是,主子。”小荏子恋恋不舍的掏出了一棵珍珠。   驾马车的是个黑皮汉子,看着小荏子白皙的脸,眼珠子转了一圈,笑道:“也是顺路,不要钱。”   小荏子喜笑颜开。   黑皮汉子主动说道:“我叫乌木禾,说起来,当地人,对这里甚是熟悉,你们什么事尽管问我。”   “啊?”小荏子眨了眨眼睛,想着有这位仁兄在,少花不少钱财,“乌木禾,我们……”   宣似忽然插进两个人之间,夺过小荏子的珍珠,塞到乌木禾手里,没好气地说:“马上走,用不上。”   然后拽着小荏子离开。   等乌木禾离开后,宣似和小荏子再次回来。   宣似瞪了小荏子一眼,“小便宜少占,长点心。”   小荏子被说的又羞又愧,通红的脑袋垂下了。   宣似和小荏子来的早了半个时辰,可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花小棠的影子。   宣似露出担忧的神色,小荏子在一旁也保持沉默。   忽然,七八个骑着骆驼体型结实的男人走过来。宣似怕惹到麻烦,拽着小荏子往后退。   为首的头上辫了好几根麻花辫的男人挡住了宣似的退路,在宣似欲要发怒之时,男人笑道:   “你认识花小棠?”   宣似脸色大变,目光沉冷地看着男人,“你是谁。”   男人还没有回答,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在他左侧的男人黑色披风里,突然钻出一个嘴里塞着抹布的脑袋。   这是个女人脑袋,头发干燥凌乱,脸上白一块黑一块,她的容颜只是看着便让人失神,可不是花小棠。   “呜呜呜。”花小棠叫道。   抓着她的男人把她嘴里的抹布取了。   花小棠活动了一下嘴,眼睛直直盯着宣似,目光带水,语气激动极了,“就是他,他就是宣国的皇帝!”   本来因为花小棠看过来的目光而笑起来的宣似,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是沉默地看着花小棠。   为首的男人被逗乐了,骆驼在宣似身边转了转,“棠,这是皇帝?”   宣似打扮的素朴极了,由于一路颠簸,脸色苍白,看上去像个矜贵的公子,哪是个皇帝。   花小棠也明白汗什的质疑,事实上,若不是她三年前见过宣似,不然看这脏兮兮的装扮,也认不出这是个皇帝。   花小棠一直以为宣似会领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风风光光的接走,这样,这些因为她输了钱把她扣下的人会后悔,可她没想到宣似是这幅模样,又脏又憔悴,像个刚从难民区出来。   身上被拽的生疼,想象和现实的差距太大,花小棠也没了装温柔贤淑的心情,没好气地说道:“宣似,你来接我,二十万兵马呢?仪仗队呢?伺候我的奴才呢?”   小荏子被花小棠的厚颜无耻惊住了,气得正要跳脚反驳,被宣似按住。   宣似的眼睛清透,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泽,然而谁也没有看出他眸底的暗,他的嘴角勾起,露出两个小酒窝。   “棠棠,你在说什么呢。”他委屈巴巴地看着花小棠,“我怎么敢冒用宣国皇帝的名讳?” 第39章 女主愣住了   花小棠瞪大了眼, 嘴唇蠕动,“你在说什么。”   她不明白宣似话里的意思,无端的感到一股愤怒, “什么叫冒用?你不是宣似,你的脸我化成灰都认识!”   宣似垂下眼睛,满脸落魄, “棠棠, 我也希望我是……可我……”他的身体突然一颤,似乎意识到什么,神色大变,又缓缓冷静下来, 他呼出一口气,镇静的看着面前这喂首领, “是, 我……咳咳, 朕就是宣国皇帝宣似。”   “朕来接棠棠离开。”   “你的仪仗队和兵马呢?”首领问道。   “他们……”宣似低声说道:“在后面。”   宣似的一切神情都落在首领的眼里, 他本来对宣似的身份存有怀疑, 可这翻欲盖弥彰的举动让他有了基本判断。   这人根本不是宣国皇帝。   他“啧”了一声,目光转下已经气红了脸蛋的花小棠,冷嘲道:“花小姐, 这就是你嚣张的资本?”   当时花小棠在他们赌坊输了十两银子, 无法交还, 随被人带去作劳力偿还, 谁知这小妮子厉害的很,仰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嚣张的说道:   “不就十两银子?你以为我掏不出来?”   “等着看吧,宣国的皇帝会带着他的铁骑以十倍的价格将我赎回, 到那时……”   花小棠冷笑道:“不知道你们这个小小的作坊敢不敢收?”   说起来,一介妇道人家的话自然不足为惧,但花小棠这人,她确实长了一张祸国殃民,轻易勾住皇帝心的脸,谨慎的首领出于各方面的考量,最后决定暂时扣押花小棠。   而花小棠自以为这批人怕了,在宫里处久了的她越发得意起来。   可没想到现实警示这样!   花小棠气得要吐血,红着眼睛看着宣似。   宣似用委屈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在说:“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为什么还不满意?”   你那样说还不如不说,花小棠气红了的脸又被气黑,丢人死了!!!   此时的她只能打碎牙吞血,苍白的辩解道:“他真的是宣似!”   首领并不理会他,示意抓住他的男人,男人的了令,又把抹布塞进花小棠嘴里。   宣似脸上露出汗水,眼神直往花小棠的方向看,“不知花小棠惹了何事,阁下将她绑起来?”   首领眉头一挑,“你是那小妮子什么人?”   宣似愣了一下,苍白的脸爬上淡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明白,最后的最后,他鼓起勇气,直视首领凶狠的眼睛,“我是她的未婚夫君。”   内地的男人脸皮真是薄,首领心里啧了一下,说道:“你既然是花小棠的夫君,那她的欠款也由你偿还了吧。”   宣似皱眉,“什么欠款?”   “赌债。”首领说道:“欠了十两。”他的目光扫了眼“呜呜呜呜”的花小棠,大笑道:“不过花小棠说,你会以十倍的价格偿还。”   首领拿出手,朝宣似勾了勾,“一百两拿来。”   小荏子脸阴了下去,十两变一百两?花小棠以为银子是水飘来的吗?!   他的目光看了眼不以为然,目光还有些许愤怒的花小棠,心下越发嫌恶。   而这种嫌恶,在看到陛下妥协同意的时候,达到了最高点。   陛下为什么要喜欢这个女人,明明毫无用处!   “荏,拿钱。”宣似吩咐道。   小荏子心里不情愿,假模假样的摸着袖子,说道:“没有那么多钱。”   “荏,真的没有吗?”宣似的目光严肃冷静,仿佛透过表面的东西,看到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宣似到底做了这么久的皇帝,身上的威压还在,小荏子最后忍不住,哆哆嗦嗦把手伸进了袖子里仔细翻找,一刻钟后,他几乎要哭出来了,“公子,我们身上就一百零一两了。”   一百多两,不考虑精细奢侈的生活,其实够下半辈子生活了,当时宣似就想着接到花小棠,就去买一片皇帝,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好不惬意。   谁知道花小棠搞了这么一出。   这钱要是交出去,一两的银子供三张嘴的吃喝,根本不够。   而且陛下还没有适应贫困的生活,这么一弄就要马上工作,这怎么受得了?   小荏子捂住袖口,流着眼泪,步步后退,“陛下,不可以。”   “这是救命钱啊。”   宣似没有去抢,目光深沉的盯着小荏子,哑声说道:“我知道,可是棠棠是我的命。”   *   宣似最后还是用一百两换下了花小棠。   花小棠身上下着软手软脚的药,这时被小荏子搀扶着。   她有几根头发落在了脸侧,宣似伸手给她别在耳后,花小棠却扭过脸,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道:“走开。”   “棠棠……”   “别叫我棠棠!”   宣似可怜兮兮:“棠棠,我哪里惹到你了?”   “你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吗!”花小棠漂亮的脸染上冰霜,她说的话也夹这冷意,“你害我出这么大的丑,我以后怎么见人?!”   花小棠平时是温柔贤淑,可自打见了宣似,第一次忘记伪装后,就理所当然的表现出自己的性格,以自我为中心,好面子。   宣似垂下眼睛,“我没有兵马了,我来喜欢你。”   花小棠从这句话中听出令人胆战心惊的事实,也顾不着发脾气了,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宣似眨了眨眼睛,“就,就是和军队走散了。”   他没有告诉花小棠他放弃了皇位,这会让他喜欢的姑娘愧疚难过,他不喜欢。   没有听到不该听的话,花小棠心里松了口气,感觉到天气的闷热,她身上弥漫开来的异味,她也不计较之前的气了,问了一个现实的问题:“我们今天在哪儿落脚?”   宣似愣了一下,还没说什么,花小棠亮着眼睛说道:“反正我不管,我要住最贵的酒馆!”   “你……!”小荏子还是低估了花小棠的愚蠢程度,他带着嘲讽,正要说道花小棠的想法是多么现实,只听到陛下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道:“好。”   小荏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人来到向城最大的酒馆,负责招呼客人的小二见三人破烂的行装,抬起下巴,眼神轻飘飘落在花小棠的头顶,说道:   “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宣似说道。   “丙等的客房还有一间,半两银子可以住三个月。”小二目光担忧地看着三个人,“客官,你们有钱吗?”   这价格勉强能够接受,小荏子忍着肉疼,掏出半两银子,却被花小棠拉住。   花小棠站在小二面前,她的脸脏污,眼睛明亮若火光,“住什么丙等房,我们要住你这最好的!”   小荏子被她这一句话吓得花容失色,“花小姐……”   花小棠却不管他,直接夺过小荏子身上的一两银子,“啪”的一下,拍到一边的桌子上,“够不够?!”   “花小棠!”小荏子气得脸都绿了。   “你主子都没坑一声。”花小棠叉腰,“一个奴才插什么嘴。”   她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宣似,“你说是吧。”   “主子……”小荏子可怜巴巴。   “听花小棠的。”宣似垂下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小荏子乖巧的闭嘴了,脸上神情缓和。   因为他感觉到主子的手紧紧捏住他背在身后的手腕。   力劲大的似乎要把他的骨头掰碎。   小荏子却很欣喜,陛下是帮了花小棠说话,但他为难了。   这说明陛下不是一味的顺从花小棠。   他心里生出一个阴险的想法,贫贱夫妻百事哀,或许陛下能在这样困苦的环境下放弃花小棠。   小二看到这一两银子,不再瞎逼逼,“那给客官开三间房。”   “两间就够了。”小荏子大声说道。   花小棠皱眉,住什么两间,能不能大气点,好歹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她的手一推小二,“三间房。”   小二最后听了花小棠的建议。   三个人风尘仆仆,在小二的带领下找到了房间,沐浴更衣,算是把身上的泥沙洗了个干净。   随即,三人凑在一个房间吃饭。   好歹是向城最大的酒馆,吃食可口,酒足饭饱后,花小棠看着宣似的眼睛,问道:“我们身上没钱了?”   小荏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花姑娘豪横,今天全用了。”   花小棠不觉得愧疚,底气十足地说道:“住这里你没享受?”   小荏子脸色难看。   花小棠再次对宣似说道:“我们能在这住上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阿宣,你赶快和你的臣子联系。”   宣似喝水的动作一愣,“和臣子……联系?”   “是啊。”花小棠笑道:“你和你的臣子走散了,当然要和他们重新联系。”   宣似睁着眼睛,抿着嘴唇,灯火照亮了他的脸庞,显得他的目光悱恻难辨,“棠棠,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他顿了一下,“我若是皇帝,给不了你这样的生活,你不觉得……”   宣似小心试探着,罩着衣服小心握住她的手,“这次走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可以全身心爱棠棠,爱你一个人。” 第40章 宣似受伤了   花小棠愣住了, 她没想到宣似这般爱她,为了她甚至可以不要皇位。   皇位啊,没有谁比她更明白这个东西有多吸引人。她爱得那个男人, 可以为了皇位向大国求娶她,然后又可以不碰她,后来, 为了得到宣国的机密, 他可以忍着恶心睡她。最后,他可以为了得到白明月身后的利益,抛弃她。   曾经的她,迫切的渴求叶傲全身心爱她。   可叶傲做不到。   花小棠那时候还为叶傲找理由, 不是叶傲的错,只是皇位太诱惑了。只要做了皇帝, 天下应有尽有, 任何人都无法抵御这种致命的诱惑。   可宣似做到了。   他可以不要皇位, 只要她。   花小棠感动之余, 产生了一种愤怒。这种愤怒一方面来源于这无情揭示了叶傲真的不够爱她的事实。另一方面, 三年过去,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少女,以为只要和爱人在一起, 吃再多的苦都是甜的。   她确实被叶傲养坏了, 她离不开可以掌握他人生死的快感, 离不开别人时刻关注她小心翼翼的目光, 她无比清楚的明白,皇权下她得到的锦衣玉食的生活,确实比她曾经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更幸福。   宣似此举,可谓是前后扇了她两巴掌。   她的脸火辣辣的疼。   可是花小棠无法说出来, 不得不承认,被叶傲抛弃的她,如果想要报复叶傲,如今只能依附宣似。   更确切的说,是依附于宣似身后的权力。   花小棠挤出苍白的微笑,手悄悄撤了回来,她语气轻声说道:“阿宣,你是一国之君啊,你有你的子民和大臣,你要是这样走了,置你的国家于何地?”   她又叹了口气,“阿宣,你不能这样任性。”   “所有,尽早联系你的部下吧?”花小棠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宣似的手放在桌子下面,紧紧捏着放在腿上的衣袍,他的睫毛低垂,出口的话是颤抖而小声的,“棠棠,我是个傀儡皇帝,而且,……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要担心,既然我决定要来见你,我一定是做好准备的,我,你放心……”   说到后面,宣似已经语无伦次,语句前后颠倒。   花小棠眉头一皱,声音严肃,“难道你要把自己的江山拱手相让?”   宣似沉默。   花小棠已经被宣似不配合的态度激怒了,语气也显得过激,“所以你就是不想当皇帝了?”   宣似继续沉默。   小荏子看不过去了,“花小棠,陛下一个皇帝为你放弃一切,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怎能这样辜负陛下的心!!!”   花小棠眼睛都气红了,手掌猛地一拍桌子,“除去皇帝的身份,他还有什么用?我要是跟了他,让我再次行乞吗?!”   花小棠是有行乞的经验的,那是毫无尊严,完全是猪狗做的生活,下贱的不小心死在别人家门口,都被人吐着唾沫星子叫狗把尸体拖走。   她不想再过穷日子了,也不想被人看不起,这辈子她都不想。   “姓花的!”小荏子的声音都尖锐起来了,“你怎么这样想陛下,以陛下的才智,你以为……”   “啪——”   一盏茶杯摔在地上,溅起了水花。   吵的脸红脖子粗的两人都看了过来。   宣似弯下腰,伸出颤抖的手,默默捡起地上的茶杯碎片,他对花小棠挤出一个相比平时,有些难看的笑容,“棠棠,你不要急。”   “我能养活你。”   “你相信我。”   他这幅神态,像是流着血泪一个字一个字痛出来了。   小荏子的眼泪“刷”的一下留下来了,沉默的哭,有时候抽噎起来。   他是个奴才,见惯了宣似发怒的神态,高傲如皎皎明月的人,怎有人愿意这般糟蹋?   小荏子压抑的哭泣让本来觉得在理的花小棠,心里徒然生出一丝涩然。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但转念一想,这关她什么事?!   她根本没错了。   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的花小棠虽然有了底气,但也懒得再纠缠下去,她袖子一甩,撂下狠话,“好啊,这是你说的啊,让我过上好日子。”   “我等着。”   他走的干脆利落,没有察觉到,卑微的人朝她投来沉沉的目光。   是有些阴沉的,也是冰冷无情的。   似乎永远也没有冰雪消融的一天。   *   第二日,为了让花小棠过上好日子。宣似早早的穿上了衣服,准备悄悄离去,结果被哭肿双眼的小荏子轻易发现,无奈,宣似只好带着人一起去找事做了。   宣似是个锦衣玉食的皇帝,自然不会做体力活,就他那瘦弱的身板,也做不了体力活。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宣似也不能做露面的工作,毕竟万一不小心碰到宣君就麻烦了。   经过一番研究,宣似决定去做算账的伙计,或是教书的先生。   身为一个帝王,珠算,四书五经这种东西宣似掌握。   然而找工作也不是这么找的,其中可能碰到种种原因,比如语言不通,竞争者太多,甚至是宣似作为一个帝王长时间养成的威压的气势。总之,从早上到下午,宣似碰了一鼻子灰,除了一额头的汗。   小荏子作为一个太监,体质比宣似弱些,早就腰酸腿肉,脚后跟磨破了血,却一直陪在宣似身边,给宣似扇风,让宣似凉快些。   “主子,没事,主子很厉害了。”小荏子崩住情不自禁颤抖的身板,紧咬嘴唇,挺立在宣似面前,替他挡风沙,挡着挡着,看着宣似的眼睛似乎是被风沙迷了眼,流下干涩的眼泪。   宣似抿起唇,他总觉得,有人在针对他。   明明有好几份工作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结果老板突然脸色大变,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理由,不录用他。   然而,宣似还没细想,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带着疑惑的声音。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宣似抬头,便看见了之前给他驾马车的黑皮汉子,名字是什么他给忘了。   小荏子显然也忘了黑皮汉子的名字,说道:“你是赶车的大哥啊。”   “我叫乌木叶。”黑皮汉子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说的时候,看着小荏子,露出爽朗的微笑。   小荏子下意识被他的问题带偏,小声说道:“就……出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黑皮汉子笑道:“我说过,我对这里很熟悉,或许可以帮到你。”   小荏子眼睛一亮,“真的吗?!!”   他不想看到陛下受苦了,陛下流一滴汗,他心里就像在流血。   “当然。”黑皮汉子笑意加深,“向城归我管。”   宣似掐了一把小荏子的胳膊,扯着他后退。   “这位公子。”黑皮汉子脸上的笑意淡去,“你这是何意?”   宣似目光看着他,“你叫乌木叶?”   “你确定不叫乌木禾?”宣似冷笑道。   乌木禾没想到小白脸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不过他不承认不就行了。   宣似也没想让他承认,反正,小荏子无条件相信他,必定会对乌木禾心存警惕,至于乌木禾怎样,关他何事?   宣似乌木禾说出最后一句话,“乌木禾,荏是我的人,你要是动他一根手指,”   “呵。”   最后,宣似以一声冷笑结束。   他好歹做过几年皇帝,语气一狠,威压顿现。   乌木禾的小插曲过后,宣似继续找工作。   然而毫无所获。   晚上回客栈的时候,花小棠抱胸靠在门前,“做什么去了。”   宣似说道:“找工作。”   “找到了吗?”   宣似沉默。   “呵。”花小棠转过身,打开门走进房,“啪”的一下关上。   宣似站的笔挺的背似乎弯了一个弧度。   第二日宣似继续去找工作,这次,其中出现的问题已经显而易见了。   “抱歉,这里的人满了。”   “你很优秀,但这里无法收你。”   “小伙子,想想你得罪什么人了吧。”   “是昨日那个家伙!”小荏子拳头攥紧,眼睛赤红,“他怎么这样歹毒,我要杀了他!”   宣似按住小荏子,“你怎么杀他?”   乌木禾是向城城主的谋士,深得城主喜欢,在向城猖獗一时。这乌木禾喜欢玩漂亮的男孩儿,死在他床上的不计其数。   “我……”小荏子软在地上,“陛…公……公子,我只是心疼你。”   “该受的。”宣似说道。   没了滔天权力,受欺负该受。   这是他为了一个女人该付出的代价。   *   轻松省力的活儿做不了,可宣似也不想什么都不做,于是拿泥巴灰尘掩盖面容,给商队卸货 ,做苦力活。   一天下来,倒也赚了点钱。   只是不多。   远远不够。   这天回去,受到了花小棠的冷嘲热讽。   次日,小荏子也陪着宣似一起。可他体力实在虚弱,做完一半的事,就已支持不住。   宣似接替了他的活,小荏子回酒馆休息。   爆炸着摔破的膝盖,小荏子疼的身体疼的一阵一阵颤,但他没有感觉,心里担忧陛下。   我是个废物。   小荏子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道。   而这时,花小棠突然从门外冲进来。   “小荏子,宣似受伤了,昏迷不醒。” 第41章 小荏子去哪了?   包纱布的手猛地一顿, “你说什么?”   他怎么听不懂花小棠说的话呢,英勇非凡的陛下怎么可能受伤。   花小棠走进房间,神色静默, 隔着几步遥遥看着小荏子,“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怎么可能骗你。”   “你是个坏人。”小荏子嘴唇苍白, “我不相信你, 这是你的诡计。”   而且怎么可能,他才离开陛下不到两个小时。   “不愧是奴才。”花小棠仰起下巴,“你不信我可以去工地看看,这消息还是那工地的一个伙计带给我的, 他手里拿着宣似沾血的衣服碎片。”   小荏子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失去支撑, 倒在地上, 手上的膝盖直磕在地上, 脸剐下三层皮。   “我要去看看。”   他必须亲自确定, 这是陛下在经过乌木之后, 陛下交给他的。   带着一身血气,他跑到工地,跟在他后面被落得好远的花小棠用圆度的目光看着他。   花小棠没有骗他, 卸货场地的一个空角处, 一个人倒在地上, 他和陛下一样的衣服, 一样的头发,只是满脸血污,昏迷不醒。   工地的老板是个内陆人,走过来说道:“他给人上货的时候箱子不小心掉了下来, 砸在头上,我是个仁慈的人,还是个汉人,你放心,该赔的全都赔。”   当初宣似和小荏子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是老板收留了他们。   小荏子很相信他。   这一刻,小荏子感觉天都塌了。   他佝偻身体,攥住老板的手,眼睛从眼角红到了瞳孔,“宣似还有救吗?”   “这个……”老板皱起眉头。   “啧。”花小棠不耐烦地推了一下小荏子,“这么重的伤,这么破的地方,你有钱也请不到名医治疗。”   小荏子再也撑不住,跪在宣似面前,膝盖的伤口再次崩出疤痕流出鲜血,嚎啕大哭。   “闭嘴。”花小棠黑下脸,“哭什么哭,就知道哭,我有办法救你的陛下。”   “就要看看你愿不愿意救。”   *   “刚才外面在吵什么?”正在沐浴的宣似问走进来的老板。   “工地上除了条人命,家属上来要事。”斯文的老板解释道,把手上的新衣放在浴桶上。   宣似瞟了一眼衣服,青绿的衣裳,泛着雨后的新意,布料有些硬。   他皱起眉头,“老板,能在你这里沐浴已经万分感激,万万不可再穿你的新衣。”   “你的衣服已经扔了。”老板说道,他冲宣似笑了一下,“你我同为老乡,不用这般拘谨。”   宣似最终穿上了新衣,但坚持用自己的工钱垫付。   老板只是摇了摇头,“你这么谨慎作甚。”   “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宣似回到酒馆门口,罕地看到在门口早早等待的花小棠,他了一下眉头,走了过去,露出笑容,“棠棠,你来接我了。”   声音都是轻快的调子。   花小棠迅速的应了一声,直入主题,“宣似,我告诉你一件事。”   宣似一愣,“什么事?”   “我们进屋说。”花小棠对宣似招了招手,脸色僵硬,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宣似这样欣喜的表情,这样快乐语气,这样纯粹的感情,她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明明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宣似喜欢她。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宣似点头,和花小棠并肩,回到酒馆房间。花小棠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她第一次罕见的主动握住宣似的手,和他一起坐在椅子上。   花小棠睁着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宣似,眼角泛红,“阿宣,这件事我无法隐瞒你。”   宣似的手一紧,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花小棠小声说道:“小荏子走了。”   “走了?”宣似眼睫毛颤着,声音里没有惊讶,只有低落,“她为什么走了?”   这是个日落西山的时刻,窗外慵懒的阳光照了进来,给宣似脸上,身上打下一层光,他目光的专注,便显得格外的深情。   花小棠心口让蚂蚁挠了挠,突然捂住嘴,憋住脱口而出的“他不想过苦日子和人私奔了”之类恶毒的话,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小荏子膝盖受伤了,遇到了一个名医,他又不想拖累我们,就擅自自作主张的走了。”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花小棠摸着自己的胸口。她觉得这一刻的她善良极了。   “这样啊……”宣似垂下眼睛,声音小的似乎在喃喃自语。   “这是小荏子自己的选择。”宣似说道,长长呼出一口气,“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花小棠直点头。   按理说,宣似有机会进入宣似的房间,应该会想方设法的和花小棠聊天,逗花小棠笑,然而今天不一样,小荏子的离开对宣似的打击很大,他的眉眼没有紧皱,却是崩着的,和花小棠聊了一会儿,他就起身,告辞离去。   他这一举动反而让花小棠怅然,花小棠暗恨宣似没脑子,不会借着这件事和她独处。   可她实在是好面子,一言不发地看着宣似离开的背影。   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宣似忽然转过头,垂着眼睛,叫了声“花小棠。”   “嗯?”花小棠笑了。   宣似说道:“棠棠,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所以你说的话,我都愿意相信。”   他眉眼舒展,清透的琥珀眼蓄满了一池情水,闪闪发亮,而这最为灿烂的是他的笑容,薄唇弯起漂亮的弧度,嘴角挂着两个漂亮的酒窝。   花小棠怔住了,这一刻,什么人声音都没有了,只有她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不可能。   扑通——扑通——   这不可能。   扑通——   “啪——”   直到关门的声音打断了花小棠逐渐陷入泥沼中的思虑。   后来,没有了小荏子,花小棠和宣似的生活,仍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花小棠天天窝在酒馆里,宣似辞掉了工地的工作,又去了另一个地方卖苦力,后来苦力活也不用做了,有一家私塾表示可以让他去教书,宣似没有去,做了一家珠宝店里的鉴宝人。   如此过了七天,终于迎来了一件大事。   一个风平浪静的傍晚,客栈被几百个士兵层层包围,站在酒馆门口的,是一身黑色铠甲,手握长剑,威风凛凛的小武将军武不催。   武不催早就看到了宣似,起了胡茬的冰冷俊脸露出笑容,他说道:   “陛下,好久不见。”   宣似拿糖葫芦的手放下来,炽热的气温,烧的糖浆化成糖水,滴在鞋子上。   “花小棠呢?”宣似说道。   武不催掂了一下长剑,跪在地上,剑放在面前,不卑不亢地行礼,行礼后,他抬起头,眼睛盯着宣似,“陛下不惊讶?”   宣似走到武不催面前,当闻到武不催身上的味道时,他皱了下眉头,“花小棠呢?”   武不催知道,这是不打算回答了。他的手指指向酒馆,“花小棠在房间。”   宣似绕过武不催,走入酒馆,上楼梯,这个时候,他还有礼的站在花小棠门前,轻声征询意见,“棠棠,我能进去吗?”   花小棠打开了门。   她穿了一身精美的衣服,衣领衣袖的图案由金线织绣,脸上画着桃花妆,头上插金戴银。   花小棠装扮的贵气根本不是这几天能负担起的。   所以显而易见,花小棠有事瞒着。   宣似愣了一下,嘴角下意识垂下,他意识到后,又赶紧翘起来,“棠棠。”   “够了!”花小棠先声夺人,“阿宣,我不想听你任何的抱怨,我这样做是为了你!”   宣似笑了,垂下眼睛,“那是你想要的吗?”   花小棠抿唇,神色纠结,她深吸一口气,大声承认道:“是,这就是我想要的!”   “宣似,我受够了苦日子。”   “我喜欢荣华富贵,我喜欢锦绣河山。”   她的喉咙几乎喊破,“什么喜欢,什么爱,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   空气一瞬间沉默了,只有花小棠弯腰,不断的喘息声。   时间被深深拉长了。   宣似叹了口气,轻拍花小棠的背,他低声哄道:   “花小棠,我知道了。”   花小棠抬起眼睛看他,眼里冒火,“你知道什么。”   “你喜欢荣华富贵,锦绣河山。”宣似回答着,然后拿出手里的糖葫芦,递给花小棠。   花小棠愣了一下,眼睛红了,声音都软了,“这是……给我的?”   “嗯。”宣似说道,但他把糖葫芦摔在地上。   “你做什么!”花小棠叫道,她都准备接了,这人在发什么疯。   宣似声音低沉,“以后不会有不值钱的礼物了。”   就同他不值钱的心一样。   “我给你你想要的。”宣似深深地看着花小棠。   他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黑雾,没有了剔透的神采。   而花小棠早被宣似后一句话吸引,她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脸上然后红意,嘴上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其实这样也挺好。   有一瞬间,花小棠这样想道。   但很快被她否定。   “那我们出去和小武将军集合?”花小棠提议道。   “可以。”宣似说道,他和花小棠走出酒馆的时候,眼睛扫了一转,问道:“我怎么没看到小荏子?”   他怎么没看到把武不催找来的小荏子。 第42章 小荏子的手上带着戒指。……   “小荏子?”花小棠袖底的手攥紧, 她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拢,“我不是说过,小荏子去治病了。”   “这里……自然没有。”她深吸一口气, “你问他做什么,现在该准备回朝的事。”   一缕头发散在宣似的额头前侧,他的眼睛进了脏东西, 暗沉沉, “棠棠,你当我是傻子吗?”   “没有小荏子,你怎么找得到武不催?”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他伸出手掌捂住半块额头和眼睛,声音低哑无力, “你也不至于赶他走。”   “我……”花小棠被前一刻还卑微到她脚下的宣似一顿质问,心里有了火气, 她皱起眉头, 停止要干, “你在生什么气, 至于吗?”   宣似深深看了花小棠一眼, 大步离开,来到小武将军面前。   “陛下,你是准备……”   宣似直接提大音量打断他的话, “小荏子在哪?”   小武将军蒙了, 他脑袋里思索起这个名字, 过了好些时候, 才想起这人是小皇帝身边的奴才,他心里“啧”了一声,陛下啊,关心一个奴才可不是昏君作为, 你暴露了。他心里好笑小皇帝的想法,动作上恭敬了不少,   “陛下要臣派人去找吗?”   话落,小武将军感觉到扎进骨子里的寒冷,像是凶猛的野兽伸出粗长带刺的舌头舔他的脊梁骨,他下意识抬起眼睛,见小皇帝下颚紧绷,脸色苍白。   “不是小荏子来给你报信的?”宣似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巴里蹦出来。   小武将军察觉到不妙,身形正了正,回想当时的情况,“是一个异族人传的消息。不过……”   “他手里拿的是陛下的一条发带。”   宣似的衣物都有小荏子打理,这很有可能是小荏子给的。   宣似脸色又苍白了好几个度,脚步后撤,手捂住胸口,似乎下一秒就要吐出鲜血。   武不催忙上前扶住宣似,大手想要给宣似拍背,却又害怕自己手脏,“陛下,你放一百个心,臣马上派人去找,掘地三尺也要给你找出来。”   花小棠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宣似衰败的样子,之前未消的怒气噌噌噌又怕了上来,她快步走到宣似面前,伸手推得他不断后撤,大声说道:“宣似,你这是闹哪样,一国之君,谁像你这样?!”   “不过是一个奴才,一个死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奴才。”   “你至于吗?这根本不……”   “至于。”宣似抓住花小棠的手,第一次将花小棠甩开。   花小棠没有支撑的东西,后退几步才险险站稳,这一刻,她是愤怒而又惊讶的,她不明白宣似怎么突然推她,她也没有说错啊,不就是一个奴才,这种奴才皇宫里多的是,天下随处都有,他们一般只有跟着主子生存,才能又活路。   “宣似……”她睁着眼睛,眼睛里蓄满泪水,她干脆直接跪坐在地上,两只雪白细腻的手捂住唇,一副悲伤无力的样子,“你欺负我。”   通常只要花小棠示软,宣似就会安稳她。   可现在,宣似站在原地,没有一丝走到她身边的行动。   花小棠愣住了,细小的,可怜巴巴的哭泣都来不及维持。   宣似这时开口了,“花小棠,你说小荏子不过是一个奴才,朕不该担心他。可是,照你这样说……”宣似“呵”了一声,脸色却是冰冷的,“你也不过是一个乞丐。”   花小棠心口猛然遭到重击,她脸色难看,声音全然没有故作可怜的柔弱,“不,这不一样,我和他不一样。”   “你还要自欺欺人吗?”宣似皮笑肉不笑,“你就该待在ang脏的地方。”   “荣华富贵不属于你。”   “你也不值得被人爱。”   花小棠平时受惯了宣似的温柔,猛然听到这几句尖酸刻薄的话,心里像是扎了几把刀,撕得她遍体鳞伤,这下,眼泪是真得真情实感的出来了。   只是这次没有了曾经给她递手帕的人。   宣似揉弄着额头,“武不催,把人带走。”   “关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花小棠口里塞着手帕,被强制拖走了。   “陛下,现在该怎么办?”武不催问道。   宣似的额头蹦出几根蓝色的青筋,他闭上血红的眼睛,手背在身后,身体坚强的绷直,“把向城打下来。”   三天后,武不催调来的士兵破了城门,直入向城。这是个天暗的时刻,马叫声,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惨叫声,不绝于耳。   战争,无所谓正义,它的上演,只是人类罪行的肆虐。   武不催向宣似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宣似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缓慢走到窗户边。   他看发暗的天,想着今天下午有雨,他看地上的花,想着有的花可能被冷雨拍打,回不了家。   小武将军明显感觉到,陛下和从前的他不一样了,他少了曾经易怒易躁的伪装,沉默寡言,经年累月养成的威压很容易的显现出来。   确实更像一个皇帝了。   这样的人,也该做一个皇帝。   武不催这样想倒。   “陛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宣似许久没有回答,就在武不催以为宣似没有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宣似长长叹了口气,“去城主府。”   *   “乌木禾,乌木禾,宣军打进来了,我们快逃命,快点收拾东西!!!”   “啪啪啪——”   “乌木禾,你快开门啊!”   城主府,被挡在乌木禾门外的城主,头上冒着汗,焦急地喊着。   天呐,这乌木禾到底在想想什么,这个时候了,还不让他进房间。   门内传来了穿衣服的声音,很快,门从里面打开,城主看见了乌木禾袒露的胸膛,棕黑的肤色,上面全是红痕,不知道是被哪个小妖精抓的。   城主眼里闪过一丝怒意,骂道:“乌木禾,你怎么回事!”   “都什么时候了,你想被宣军砍掉脑袋当皮球吗?!”   乌木禾却笑了,“陛下,你这是误会我了,我早就得到了宣军进犯的消息,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   “什么万全之策?”城主眼睛眨了眨,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   他相信乌木禾。   “当然了,城主大人。”乌木禾靠近城主,勾起城主凌乱的头发,“属下怎么会骗你。”   “哼。”城主冷哼。   乌木禾把他的头按在胸膛上,手捏在城主的腰上,“城主大人,你莫要失了体面,只管摆出城主的威风,其他的一切,都交给乌木禾。”   城主脑袋晕晕,后来晕乎乎的离开了,直面危险。   在城主离开的那一刻,乌木禾已经将冷下表情,关上门。   他的屋子不大,看着并不奢华,但细看就知道,屋子里随便什么器具都是一顶一的宝贝。   他步伐急促的走到床边,撩开轻柔的细纱,柔软的床被上躺着一个少年。   少年的皮肤细腻洁白,流着细腻的汗水,上面是吻痕,鞭子抽打的痕迹,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痕迹,随着胸膛不断往下,有的地方光是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少年的四肢被锁链绑在四个角上,口里塞着贴身衣物,小脸苍白红肿,额头有撞伤和干涸的血。   乌木禾把人搂在怀里,手从腰上一层层摸了上去,当从肩膀摸到手指的时候,他感觉到戒指咯人的硬度,乌木禾皱起眉头,脸色阴暗。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哥哥把这碍事的手指剁了。”   被折磨的昏迷的少年当然无法回答他,乌木禾抽了他两巴掌,气消了些。   宣军攻破向城,大难临头,乌木禾准备一走了之,可刚收的这人还没有玩腻,他一番思索,才给人乱七八糟套上衣服,拿了些金银珠宝,叫上心腹,从逃生通道离开城主府。   至于城主,乌木禾露出笑容,作为一城之主,当然要随着一座城的覆灭跟着覆灭。   然而,刚出城主府,乌木禾还没有松口气,马车外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   “怎么回事。”乌木禾探出头。   他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一只箭直直朝他额头射来,他算是反应灵敏的,身体一转,箭直射入他的辫子里。   一只辫子掉在地上。   乌木禾瞳孔紧缩,把箭拔出来,他意识到不对,大喊道:“驾车!”   “速速驾车!”   “是。”车夫回道,正要扬辫子抽马,一支箭已经插穿了心脏。   乌木禾额头上惊出一身冷汗。   他缩起身体走出马车,拿车夫的身体挡在前面驾马。   可马注定架不起来。   远处驾马奔来的小武将军,抡起长剑甩出,硬生生砍断马匹的前蹄。   马倒车翻。   乌木禾摔在地上,挣扎着起身。   小武将军的长剑已经指向乌木禾的脖颈。   “我脾气暴躁。”   “小心了。”武不催咧嘴一笑。   乌木禾放弃了挣扎。   过了一会儿,一辆马车驾来。   武不催扯着乌木禾的头发把他拖在一边,迫使乌木禾和他一起恭敬行礼,   “拜见陛下。”   乌木禾的头被按得像要断掉,他眼睛使劲往上瞟,他要看看,大宣的皇帝长得什么样。   然后他愣住了。   竟然是那个小白脸。   随即,乌木禾笑了,哈哈大笑,“喂,小子,你奴才伺候人挺舒服的。” 第43章 朝誉的计划安排   乌木禾的话落在宣似耳边, 宣似停下步子,眼睛看向乌木禾。   他的目光冰冷,“再说一遍。”   乌木禾也是一个狂人, 他舔了一下嘴唇,眼睛半眯着,明明是老实正直的模样, 现在显得扭曲。   “滋味不错。”乌木禾说道:“建议陛下试试。”   宣似没有接话, 脸色冰冷,目光示意武不催,轻飘飘说了一句:“废了他。”   “得令。”   宣似懒得看后续,平白污了眼睛, 他走到马车旁边。   断了马蹄的马摔在地上悲鸣的嚎叫,剧烈的挣扎, 搞得马车不断摇晃。   宣似捡起地上的一支箭, 手指用力, 直直刺进马的咽喉。   一招致命。   快而迅速。   他脸上沾了温热的马血,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然后进入马车。   马车里摆满了金银珠宝,金钱的庸俗气息却没有掩盖住淫靡的气味,让人下意识的想要皱眉。   由于马车的剧烈晃荡, 折腾的不成人样的少年, 摔在地板上, 嘴角呕着鲜血。   可他并没有醒, 苍白的小脸像一张揉皱的纸,绝望而痛苦。   “小荏子。”宣似叫了一声。   小荏子当然不会醒。   宣似是个理智的人,他没有失智的做出无用的呼喊,他缓缓弯下僵直的腰背, 年轻的帝王便半跪在一个奴才面前,眼神专注。   他沉默了许久,嘴唇张了张,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反倒是这时,传来了乌木禾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就像是代替了宣似的言语。   “小荏子。”宣似握起少年的手,轻声说道:“我给你赐名‘荏’,曾经是想要告诉我自己,走到宣国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忍耐,只有忍耐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可是。”   宣似顿了一下,垂下眼睛,手指褪下小荏子手上的灰色骨戒,然后带在自己的手指上。   他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忍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日后那个残忍狠毒,光是听名字就使人闻风丧胆的帝王,流下的唯一一颗眼泪。   宣似走了出来,被他扔在原地的少年,苍白的脸色变成了惨白色,如果有人刻意凑近探他的鼻息,就会发现,小荏子早已没有了气息。   再看他的身体,没有肌肤的弹性,硬邦邦的。   就像一块木头。   宣似出来的时候,乌木禾趴在地上,身下有一大块血迹,他的目光怨毒的盯着宣似,似乎想要把他生吞活剥。   宣似来到他身边,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他说道:“我原想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乌木禾睁大了眼睛,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对别人做出如何猪狗不如的事情,这要是落在他的身上,八成要掉一层皮,命都可能没有。而且,如果是酷刑也就罢了,偏偏是那种折损人尊严的事情,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背上流汗。   宣似欣赏够了他脸上惊恐的表情,笑了,懒洋洋的说道:“不过,我也想过。”   “狗把人咬了一口,人也不能咬狗一口还回去。所以……”   听到这话,乌木禾心里松了一口气,可这气也没松多久,他看到宣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既然放着好好的人不做。”   “那就当条狗吧。”   这一刻,乌木禾未来一辈子的噩梦来了。   收拾完这一切,宣似感觉到一阵疲累,走上自己的马车,和人吩咐了一句不要打扰。   马车晃荡的行驶着,武不催盯着马车的眸光也晃荡着。他心里担心陛下的状况。据说叫小荏子的奴才,在很小的时候都跟在陛下面前,陛下连逃跑这种大事都让小荏子跟着。   在陛下看来,小荏子不是简单的奴才,更像是朋友亲人,可偏偏就是自己最爱的人,伤害了自己的朋友亲人。   这滋味……   小武将军的心七上八下,而他担心的对象,此刻舒坦的靠在马车角落上,手里捏着灰色骨戒懒洋洋的把玩。   “怎么样,系统。”朝誉问道。   灰色骨戒闪烁着亮光,拒绝回答。   什么怎么样,不就是见识了一下人类有多畜生,□□的花样有多丰富罢了。   “嗯哼。”朝誉鼻子里泄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骨戒一串电流涌动,系统可怜巴巴的说道:“宿主大人,就……就挺有意思的,以后,以后想亲自试一试。”   是的,这一切都是朝誉的安排。   朝誉太清楚了,花小棠是宣似的白月光,是宣似的朱砂痣。宣似可以为了他的白月光朱砂痣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这么一看似乎无解,宣似只能被花小棠牵制,别说是做事业了,就是拥有独立的人格都没有。   然而事实情况并不是这样。   假如,花小棠并不是宣似心里以为的白月光呢?   当宣似意识到自己追求的白月光,其实是黑月光,一直以来坚定的信仰轰然倒塌,这样的冲击力,就算是像宣似这样乐于奉献的人也无法承受。   所以,花小棠必须要犯一件大错。   一件让宣似无法接受的大错。   于是,朝誉根据宣似的性格推出宣似放弃皇位逃跑的事,带上小荏子也是安排好的。   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小荏子即将面临的灾难,也有朝誉帮助。   朝誉是个坏人,他的心是黑的,无法共情,没有同理心,甚至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如果小荏子遇到的是没有朝却存在的朝誉,面对小荏子的遭遇,他可能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花小棠说,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而那时的朝誉在想,不过是个人罢了,和其他畜生一样,受伤了死了又如何。   而小荏子幸福就幸福在,他遇到的是一个有朝却的朝誉。   朝誉还是无法共情,还是缺乏同理心,他的心是黑的,他可以为了目标不择手段,可他的心因为朝却开出一朵花。   他愿意为了朝却做世界以为的正确的事。   “你疯了?!!你竟然设计让小荏子被乌木禾糟蹋,这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你怎么能这样。”当时,意识到朝誉想要做什么的系统,气得电子音都尖锐了。   “怎么。”朝誉淡声说道。   “这是不对的,你今天愿意为了走人设牺牲一条人命,明天是不是又为了什么目的,连世界都毁灭了!!!!!”   朝誉摸着下巴,竟然思考了起来,最后煞有其事地说道:“如果能救却却的话。”   系统无法骂人,只是阴森森的说道:“好,好,好,宿主大人真是太好了。”   它喃喃自语,“果然是天生坏种,我实在不明白主神……”   你明明一刀就能杀了他。   “主神什么?”朝誉皱起眉头,追问。   系统当然不敢说出想的话,但也无法说谎,它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主神如果有一双猫眼的话,你会不会杀了他。”   朝誉愣了一下,对和朝却相似的事物,他总是存着爱屋及乌的心思,不过如果是主神,他眯起眼睛,“如果主神是猫眼,我就挖了他的眼睛。”   “你……”系统气的险些说不出话来,他顶着电流,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是个没有心的男人。”   于是,没有心的男人当即利用积分,做了一个和小荏子一模一样的木偶人。   当然,这只是看着一模一样。   可这到底是木偶人,僵硬呆滞,仔细看看,就能感觉到他的诡异。   于是没有心的男人把善良的系统戴在木偶人的身上,然后下达指令,“操控木偶人做出符合小荏子做的一切事情。”   主动去找乌木禾的小荏子被木偶人袭击,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而木偶人代替了小荏子,承受这场无妄之灾。   一切都顺利发展进行,在从木偶人手指上脱掉戒指的那一刻,朝誉明显感觉到,属于自己的体魄回来了。   而事实上,宣似那双剔透琥珀眼眸,也变成了深色。   *   宣似回到宣军的当天晚上,对辛辛苦苦找自己的大军看都不看一眼,他把自己困在屋子里,要来了几坛酒,闭门不出。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天一夜。   武不催实在看不过去,把花小棠扯来,逼着她进去。   事实上,自那天事情后,她气愤归气愤,可想到宣似的地位,花小棠已经没气了,她早就想找宣似了,可她又落不下面子,没有办法,只能硬憋着。   武不催来找她,其实正中花小棠的下怀。   花小棠表面不情愿的走进了屋。   屋子里有淡淡的酒香味,并不厚重。   花小棠轻声叫了一句,“阿宣……啊宣……”   没有人理她,她只好颤颤巍巍的往里走,这是个晚上,宣似的屋子里没有点灯,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一束阳光从窗外倾射而入,照亮了小小的一块。   花小棠感觉凉意爬上脊背。   突然,一个硬硬的东西触到了她的脊梁骨。   花小棠吓得大叫了一声,转过头,看到了黑暗里宣似隐隐发光的眸。   “阿宣……”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宣似。   “你来作甚。”   花小棠抓着衣服,咬着嘴唇,好一会儿垂着眼眸害羞的说道:“我,我,上次算是我错了,阿宣,你不要生气,我很担心你。”   “你担心我?”宣似嘴角露出意味不明地笑意。 第44章 花小棠感觉宣似的话里有说不……   花小棠感觉宣似的话里有说不出的古怪, 她也没多想,坑坑巴巴地说道:“是……是啊,我不想你喝酒。”   “不想我喝酒?”宣似的话轻飘飘的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 他走到有月光的地方,在窗户下面踢出两坛酒,示意花小棠, 说道:“那你喝。”   “我……”花小棠指着自己, “你让我喝?”   “嗯。”   花小棠,“……我。”   宣似不理他,手一撑,坐在窗台上, 他的半截身子浸入了月光下,脸上有月光勾勒的忧愁。   花小棠看着, 莫名的心口一酸, 本来拒绝的话重新憋了回去, 她竟然真的拿起酒, 喝了起来。   宣似侧过脸, 眼睛幽幽地注视她。   冰冷,没有任何感情。   就像在看一个可笑的玩物。   花小棠心下一紧,手上动作一顿, 倾斜的酒液倒了满身, 风吹在身上, 她的心烂了个窟窿。   “啪——”   一坛酒摔在地上。   宣似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反倒是花小棠,似乎如梦初醒。   “我错了……”她无意识地说道,回过神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想到。   “你没错。”宣似从窗子上跳下来, “我想了很久,朕确实要做个好皇帝。”   说着,捏住花小棠的后颈,把她往外带。   “宣似,你疯了!”   “闭嘴。”   冰冷的目光游梭在脖子上,花小棠吓得脸色苍白。   门外是交际等待的武不催,他身上还是前几天穿的那件衣服,满脸胡茬,在门外来回踱步。   “小武将军。”宣似叫了一声。   武不催抬头,见到宣似和花小棠,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宣似说道:“我找你谈一件事。”   “朕要皇位。”   宣似的话轻飘飘的,武不催心里猛得一震。   宣似经常被叫作小皇帝,在他面前加一个小,不仅是他的年龄小,也是因为宣似没有实权,下意识对他的轻视。   武不催承认,在此之前他也是瞧不上宣似的,他的心里偶尔也会冒出,宣国若是摄政王做了皇帝,一定是另一幅模样,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无论是士兵的“水土不服”问题,还是宣似作出的逃跑计划,还是后面捉住乌木禾,宣似都藏着极大的智慧。   而更重要的是,宣似即使爱花小棠如命,即使要放弃一切,也要为追随自己的兵将和国民安排好一切。   宣似生来就是做皇帝的料。   前提是没有花小棠。   沉默了许久,武不催说道:“可以。”   他顿了一下,直截了当的问道:“陛下,臣只问一件事。”   “皇权追逐中,花小棠当如何是好。”   自古以来,所有君王都无法避免的难题,就这样提了出来。   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空气突然收紧了些,花小棠勉强笑道:“江山美人不能都要?”   “如果有这种选择,”武不催说道,“你也不会在这里。”   也不会被叶傲抛弃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变成刀子,扎得花小棠一颗心稀碎。   花小棠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又不喜欢宣似,是她逼着宣似做皇帝,就算宣似为了皇位抛弃她,又如何……   “朕要这大好河山。”宣似说道。   花小棠猛得睁大眼睛,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这是她预料到的,但怎么可能,怎么……   宣似这时补充道:“这是她该受的。”   *   几天后的朝廷,摄政王府。   处理政务的摄政王文不成,终于收到宣军传来的消息,忙打开信。   信上面说:   宣军近日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无法前进。陛下无视军情,毅然决然的要求宣军继续前进,进攻半坡城时,将士疲惫至极,受到埋伏,宣军大创。   文不成叹了口气,他生了一副清淡如菊的相貌,多年的美名温养,任何一个宣国人见到他,都情不自禁为他镀上光环。   主要是他平时做的好。   摄政王虽是摄政王,从来不摆架子,其他王爷见到除了陛下,都是自称“本王”,而摄政王却自称“我”,有人说他不合章法,他只是笑笑。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他那时说道,“我和宣国的每一个人一样。”   当真是得民心。   政事堂会议上,摄政王提出自己的建议。   “宣军战事焦灼,禁军护卫国都无法调配。”他的目光看向四肢发达,头上有条疤的男人,“武不就,不若你再带三万精锐部队,前往支援。”   叫武不就的男人眉头一挑,煞气顿现,“让老子带兵?”   “救他娘的狗皇帝。”   武不就乃是宣朝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统率兵权,为人正直,性格狂野,在民间也极有信服力。这次一听,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武不就气得恨不得把这蠢货打死。   “是。”摄政王点头。   “二十万大军,连个破坡城的打不下来,如此废物,”武不就冷笑,“死外面得了。”   任何一句话传出去都是诛九族的大事,从武不就口里说出来,却没人敢说什么。   一是皇帝确实太废物了。二是,武不就手里有兵权,摄政王都要让他三分,这是武不就快言快语的底气。   摄政王脸色收紧,“大将军,慎言。”   武不就没理。   摄政王只好说道:“大将军,陛下就是陛下。陛下如何,作臣子的无权质咄咄。”   武不就沉默。   “快传令下去。”摄政王当他答应了,说道:“武将军出征。”   “报!”传令的太监急匆匆赶来,“陛下三日后回朝,带着花小棠,吩咐准备晚宴,宴请诸位大臣和宗亲。”   摄政王和大臣们俱是一惊,神色莫名。   御史说道:“究竟怎么回事。”   摄政王垂眸思索,“陛下回来,带了多少人?”   小奴才跪在地上老实说道:“不到…不到百人。”   他又补充道:“陛下衣着褴褛,需要尽快接风洗尘。”   大臣们已经从简单的两句话中推出情况,宣似带出去的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宣似为保命仓皇逃窜,快马加鞭回朝,才以消息传来的第二天晚上,就让他们收到了回朝的消息。   摄政王站起来,长松一口气,说道:“陛下无事,兵就不用派了。”   “现在商量给陛下接风洗尘的事。”   政事堂会议结束后,武不就一脸郁色离开,走出宫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摄政王。   摄政王探出车帘,满目担忧,“武将军,陛下就是陛下,你得压住脾气。”   武将军一家可谓是满门忠烈,可经过小皇帝多年的磋磨,所剩不多,现在又得知小皇帝为了个女人……   “嗯。”武将军点头。   心里在想,这个皇帝倒不如换个人坐。   三日后,摄政王处理好一切事物,派兵帝都让出大道,并发下命令,呼吁百姓迎接陛下回朝。   然而,朝廷没有采取强制措施,百姓将受到的一切苦难归咎于无能的昏君,大道两侧稀稀拉拉,萧条不已。   宣似对这情况早有预料,也没有生气,只是探开车帘,让被绑住手脚,口里塞着棉布的花小棠能够看到外面的情景。   “棠棠,你看,朕的百姓不满朕出兵救你。”   宣似微笑,嘴角露出酒窝,像一位纯情的小伙。   花小棠闭上眼,用这种方法表示拒绝。   这几日来,她身心俱疲,宣似确实是个合格的帝王。   她这样想着,脖子上感觉到冰冷的触感,他的心跳仿佛都跟着冻住了。   她听到宣似说:“棠棠,为了平息怒气。”   然后是一声轻笑,却让人毛骨悚然。   “朕把你交出去吧。”   花小棠瞳孔骤缩,看向靠近自己的宣似。   “呜呜呜。”   “呜呜呜。”   宣似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   “没事,没事哦。”宣似笑道:“顶多就是绑在架子上烧。”   !!!!   花小棠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没想过花小棠心肠这样歹毒。   不行,必须逃,她必须赶紧逃。   可这是宣国,她离开宣国,认识的也就那些人,谁能从皇上手里救下她?   这个问题始终没有回答,花小棠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棠棠,起来了。”耳边有人轻柔的叫她。   花小棠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宣似温柔多情的脸,她没从恐惧中清醒过来,身体往后搜,宣似强力拽住她。   “棠棠,听话,和我回宫。”   宣似给她解下绳子,将她环抱起来。   这是一个爱的姿势,但同时也制住了花小棠。   花小棠以这样的情况晕乎乎进了宫。   已经到了晚上,宴席摆上,花小棠也换上华贵的衣裳,戴上金银宝石,“乖顺”的靠在宣似的怀里。   宣似在和大臣们周旋,这些大臣各个引经据典,拐着弯子骂宣似,宣似骂不过,但他不讲理,一时间,倒有种势均力敌的感觉。   摄政王是最后说话的,在皇帝面前,他刻意表现的谦虚。   他来到皇帝身边,“陛下,花小棠小姐回来了,你要如何安置?”   摄政王音色清亮,犹如潺潺流水。   花小棠被这声音吸引,下意识把头从宣似怀里探出来。   当看见摄政王的面相时,花小棠愣住了。 第45章 宣似给了一巴掌   是文不成。   当年那个侍卫。   花小棠一瞬间心里安稳了下来。   这事要从三年前花小棠执意要去宣国那件事说起, 那时宣国为了顾及颜面,执意不放她离开,皇后为了不让她离开, 竟然将她关了起来。   她走投无路,眼看着唯一一次接近心上人的机会这样白白离开,她心如刀绞, 痛不欲生。   而在她人生最绝望的时候, 文不成出现了。   文不成只是关押她的近身小侍卫,花小棠此前一直没注意到这个脸永远遮在帽子里的小侍卫,总之,在注意到他的时候, 文不成哄着脖子,低头不敢看她。   她说道:“花小姐, 我可以带你出去。”   “你为什么帮我?”花小棠问道。   “花…花小姐长得很, 很漂亮。”文不成嘴巴都起结了, 眼神乱瞟。   花小棠很难去相信什么人, 但她相信自己的容貌, 她也能从文不成的不自在的举动中了解到   ——这个人受他掌控。   花小棠确实没相信错人,文不成不仅带他出去,还应她要求, 让她拿走了宣国机密。   到分别的时候, 花小棠问他, “你想要什么东西?”   阳光下的少年有种说不出的清透感, 眉眼的青涩还没有长成崇德善良的模样,“如果问我想要什么。”   他对花小棠微微一笑,“就记住我的名字吧。”   “我叫文不成。”   花小棠熟悉文不成眼睛里的光芒,宣似的眼睛里也有。   她呢喃着文不成这个名字, 心里知道了文不成的潜台词。   ——现在我一无所有,无法要求什么。待日后功成名就,与你再续前缘。   花小棠眼含泪水,老实说,现在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她太狼狈了,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向另一个男人求助,真是太不堪了。即将要做的事情像是变作了刺,插在她的尊严上。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了。   宣似为了平息众怒,要烧死她,她在这里插翅难飞,只有摄政王可以救她。   她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   花小棠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她牙齿紧咬,眼睛流出眼泪,两只手拼命从宣似怀里探出来,朝摄政王伸去。   “文不成,呜呜,救我——”   “不成,不成,救救我。”   “宣似虐待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她眼怀希翼,像是信徒在看她的救世主一样虔诚。   宣似拿水杯的手一顿,目光微沉,搂花小棠的腰一松,挣扎的花小棠像一条上岸的鱼一样倒在地上,发出凄哀的叫声。   摄政王嘴唇轻轻抿着,垂下眼睛。   宣似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瘫在龙椅上,宽大的龙袍隐约看出一截手臂,他嘴唇红润地说道:   “摄政王,怎么不上来扶扶?”   摄政王规矩地行礼,“陛下,小臣与花小棠姑娘并不相识,应避男女之嫌。”   花小棠睁大双眼,文不成在说什么,什么叫不认识,一开始他们对上目光的时候就应该认识了,他为什么不承认。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不认识?”宣似眉头一挑,从椅子上梭下来,他喝了酒,身体没了骨头,左一摆又一摆地走到花小棠的面前,他弯下腰,手指掐住花小棠的下巴,将那张漂亮的,梨花带雨的小脸掰到摄政王的方向。   他的声音醉了,粘着丝丝糖,“摄政王看看呀,看看呀。”   摄政王没动静。   宣似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皱起眉头,“摄政王,这是朕而命令。”   摄政王的手指掰着小拇指,他抬起头,顺从宣似的话看过去,目光注视着花小棠的嘴唇,而不是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   宣似偏偏不放过他,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样?”   “是不是活色生香?”   花小棠的容颜确实让人为之惊叹。   摄政王点头。   宣似眨眨眼睛,似乎不解了,他对着摄政王说道:“那你怎么不认识她呀。”   “明明你们该认识的。”   最后一句话竟像是丢了糖果的小孩一样委屈。   这就是昏君醉酒的样子吗,参加宴席的大臣们竟然觉得这样的陛下有些可爱。   “陛下,臣发誓,与花小棠姑娘不认识。”他再次恭敬行礼,“陛下宠爱花小棠姑娘,莫要污了花小棠姑娘的清白。”   宣似没有回他的话,只是手指猛的一收,让花小棠倒在地上,他的脸色黑沉下去,像只暴怒的狮子。   “没用的东西。”   话落,甩袖做回座位,然后又毫无顾忌的喝起酒来。   看到这一幕的大臣们心里不住摇头,之前当宝贝的东西,得了手,就这样肆意糟蹋,如此喜怒不定的君王,要怎样统治他的国家啊。   宣似在大臣们“烂泥扶不上墙”的目光中越来越醉。   “把这碍事的玩意儿带走。”宣似长袖一挥,就有奴才上来,把双目失神的花小棠拖走。   宣似此时走到摄政王面前,他比摄政王年轻好几岁,身量也没有摄政王高。   “文王殿下。”宣似抓着摄政王的衣袖,使劲晃了晃,“再过个把月朕就弱冠了,朕什么时候可以亲自管事啊。”   他的话让摄政王在内的所有人一愣。   他们没想到,宣似竟然敢问这么敏感的问题。看来宣似真的喝醉了,不然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毕竟作为傀儡皇帝,为了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只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就行了。   摄政王想到宣似刚才的恶劣行为,心里一团怒火,但他是贤明忠君的人,怎么能明面上为难宣似。所以,摄政王极力维持宽容的微笑。   “陛下在说什么话。”摄政王说道:“小臣只是因为陛下年幼,代为掌管朝廷大事,待陛下可以单挑大任后,小臣自然退下。”   宣似眼朕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当好一个真正的皇帝啦。”   摄政王心里都忍不住笑了,是什么给了这小皇帝这样的优越感,就他这样的名声,即使没有他也登不了位。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却不见半分嘲讽,“陛下,这种事不是你说可以救可以。”   “小臣会给你设一道考验。”   “你要通过考验,小臣才能放心离开。”   宣似幽幽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黑沉沉地光。   “好,好啊。”他说道。   一个时辰后,宴会结束,宣似早已喝醉由着奴才把自己抬回宫。   今天的夜格外寂静,格外漆黑,树叶都染上了夜色。   “将军,都安排好了。”   皇城外,一个隐蔽的角落,身穿铠甲的士兵跪下禀告道。   士兵面前也是穿着铠甲的男人,脸色平静,手指擦拭着一把刀。   “嗯。”武不就点头。   “将军,你确定这样做吗?”那个小兵没有退下,声音颤抖,“武家比较……”   “武家说过忠君吗?”武不就反问,复又说道:“武家只忠于他的国家。”   这时,武不就走出夜色,任由月光洒在身上,照得受战火焚烧的铠甲隐隐发光。   武不就抬起下巴,目光看着月光照临的皇城。   他张开嘴巴,嘴角裂开,   “杀!”   沉默的黑夜被举起的火把点燃,城门大开,整齐的步伐冲进城门,尚沉浸在宴会喜悦快乐的宫女奴才吓得四走流窜,失声尖叫。   皇宫禁军急忙赶赴出事地点,捍卫自己的职责。   可当看到领头的是武不就将军后,大多纷纷放下了武器,小半的禁军死在乱刀之下。   刀剑无眼,血肉模糊。   月色如纱如雾。   “啊!”   “啊啊——”   一路的尖叫终于传到了皇帝寝殿。   龙床上本该醉得呼呼大睡的皇帝,倏然睁开眼。   他穿上衣物,穿上鞋,扎好头发,坐在龙椅上等待。   这些本不该掌握的事情,在出逃的那一天,宣似早早学会。   “将军,就在这里。”士兵指着寝宫大门。   武不就脸上身上都沾着血,唯有一双眼睛,被血浸染的格外亮。   他一脚踹开房门。   这时,屋外的阳光照射了进来。   武不就阔步进入,本以为要看到一只从黑暗里窜出来,一直瑟瑟发抖的“老鼠”,结果首先看到了一条“龙”。   确实是一条龙。   身着龙袍,头戴冕冠的皇帝,挺直脊背坐在龙椅上,脸上带笑,仿佛早就知道他要来一眼。   而当小皇帝说话的时候,确实如此。   他说:“武将军,你行动快了些。”   “不快。”武不就露出阴森森的白牙,“老子早看不过眼了。”   “哦?”宣似的手指瞧着龙椅靠手,“朕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小皇帝,你可不止伤天害理。”   武不就一步一步走到宣似面前。   “二十万的大军可不能让你白白糟蹋。”   此时武不就已经来到宣似面前,他滴着鲜血的刀指着宣似的脑袋,“认命吧,我给你一个全尸。”   宣似笑了,忽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所以你就以自己的情况出兵了?”   武不就皱眉,关你什么事。   “你脸凑过来,朕告诉你一句话。”宣似说道。   武不就想着人快死了,也没什么关系,刀稍微收着,弯下腰,脸凑了过去。   宣似阴沉着脸,当时给了他一巴掌。 第46章 “混账玩意儿。”宣似骂道。……   “混账玩意儿。”宣似骂道。   他的身体单薄, 但逐渐融入朝誉体魄后,身体潜移默化的发生了改变。宣似表面上只是轻轻扇了一巴掌,没用多大的力气, 其实相当于两个壮汉大人的力气。   武不就健壮的身体打偏到一侧,脸上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他下盘不稳, 像一座山摔在地上。   武不就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舌头滚动一番,吐出一口血。他脸色黑沉,眼睛里涌动怒火,“狗皇帝, 你——”   宣似一只脚踢来,将半起身的他重新按在地上。   “操!”武不就骂道。   他心里不甘, 复又挣扎, 宣似暴力镇压。武不就继续挣扎, 宣似也就抬抬脚的功夫, 末了漫不经心地问道:   “服气?”   武不就青筋暴起, 复又挣扎。   如此反复,武不就次次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直到后面累倒在地,失去力气后, 武不就才放弃挣扎。   绝对的武力, 就是绝对的话语权。   宣似连解释都不用, 武不就已经明白, 此前发生的事,并不简单。   “陛下。”武不就已经改了称呼,嚣张的眉眼都垂了下来,他说道:“究竟怎么回事。”   武不就是个武官, 他用兵如神,轻易可以部署攻打皇城,但皇权里的弯弯绕绕,真是让他伤脑筋。   宣似“哼”了一声,松开驾在武不就身上的腿,“好歹是个将军,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武不就脸色一变,“还请赐教?”   “武不就,朕理解你出兵的原因,可朕没料到你这般愚蠢,”宣似冷笑道:“竟敢自己出兵。”   “你是想弑完君,送给摄政王一个皇位还送他个兵权?”   宣似拍手鼓掌,“三代忠臣的名声不要了,兵不要了,九族的命也不要了,武将军当真慷慨。”   “慷慨啊!”   武不就神色大变,听出皇帝的话后,惊出一身冷汗。   虽然摄政王确实具有迷惑性。   可这次出兵,着实冲动。   愚蠢至极。   武不就两膝下跪,叩头,“陛下恕罪!请陛下责罚。”   宣似冷笑不语。   武不就沉默了一会儿,想到情绪大变,力量强大的陛下,想到那二十万大军,疑惑道:   “陛下,恕臣愚蠢,为卑臣指点迷津。”   宣似说道:“二十万大军没死。”   武不就一惊。   宣似揉捏着额头,“其他事日后在说,当务之急是——你反叛已成事实,摄政王必然已经集齐军队,只等着你拿掉朕的人头冲进来救驾……”   武不就皱起眉头,“陛下,臣此次行为,实属突然发作,并未与摄政王商酌。所以……”   宣似眼睛一亮,“所以,摄政王同朕一样,始料未及?”   “……”武不就点头,“是。摄政王应该同陛下以为的一样,认为臣会过几天出兵。”   谁知道他实在受不了小皇帝的昏庸无能。   热酒下肚,就想着弑君。   这算是性情中人阴差阳错的一个优点?   宣似激动地站起来,“好,太好了!”   “随朕出去。”   武不就随他走出宫殿,外面的士兵远远的见到将军和皇帝站在一起。   将军身形高大,气势骇人,平时犹如修罗一般的人,此刻跟在瘦弱的小皇帝的身后,拱着背,垂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众将士:“?????”   不是说杀了狗皇帝吗?   这怎么回事?   这么忠犬的人真的是将军吗?   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武将军看着他们,呵斥道:“愣着作甚。”   “麻溜点给陛下行礼。”   士兵面面相觑,迟迟没有动作,他们眼神交流,最后将一个倒霉蛋推了出来。   倒霉蛋缩着高大的身形,在他们示意的目光下,干巴巴地说道:   “将军,你……吃错药了?”   武将军眉头一皱,冲到小兵面前,手刀子一拍,腿一伸,“哐哧”一声,小兵规矩的给陛下行了个大礼,脸上露出痛苦到失声的表情。   “都他娘的跪下!”武不就吼道。   武不就在军中积威甚久,将士们虽然不明白情况,身体已经随着他的话跪了跪了下来。   “跪标准。”   鹌鹑一样的将士们迷茫的调整姿势,然后固定不动。   一时间,只有皎白的月色,和滋啦滋啦燃烧的火光。   宣似的目光挨个挨个从这些士兵们身上扫过,“平身。”   士兵们迷茫的起身。   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幸运的是,武不就终于有了解释的想法,他说道:“做将士的,要知道忠君爱国,懂吗?”   出兵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士兵们疯狂吐槽,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报——”一个士兵赶了过来。   他一路跑来,只顾着喘气,没察觉到现场诡异的气氛,等回过神的时候,他猛吞一口口水,看向小皇帝背后的武不就将军。   武不就黑脸,“兔崽子,眼瞎了?看老子干嘛,陛下在这里!!!”   士兵:“……”   同样与诡异奇妙的氛围融为一体。   索性他是个传信的,武不就和宣似没想难为他。   士兵报告道:“禀告陛下,丞相,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工部尚书等官员往皇城赶来,要来……拜见武将军。”   空气一时间有些窒息。   宣似的目光略微抬起来。   武不就当即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陛下,卑臣就是个混账玩意儿。”   “呵。”宣似露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对武不就说道:“你的账改日再算,至于这些官员,来就来吧。”   宣似嘴角轻勾,“朕等着。”   半个时辰后,一众黑压压的官员赶了过来,当看到站在武不就面前的皇帝时,都愣了一下。   小皇帝怎么还没死?   武不就还比杀了他?   他们还没想到个所以然,有士兵呵斥道:“跪下!”   有的官员被这么一吓,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有的人还端端站着,于是就有士兵上来,用棍棒敲断他们的腿。   个个面色难看。   宣似缓缓走到他们面前,“啪啪啪”鼓掌,“瞧瞧,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朕还没死呢,就等着另立新君。”   他的声音不大,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感觉,哪像是几个时辰前喝得一塌糊涂的昏君?再看武不就一副恭敬的模样……   难道这一切都是小皇帝的安排?他们的后背止不住生出寒意。   恐惧的气息不断弥漫。   “砰——”   已经有大臣跪下磕头,磕得满头鲜血,眼泪鼻涕一脸,“陛下,陛下饶命啊。”   “砰——”   陆陆续续的有人磕起头来,求着宣似饶他们一面。   宣似静静地看着,等他们磕累了,磕头的声音小了,他问道:“磕完了?”   磕头的声音愈发响亮了。   “停吧。”宣似说道。   大臣们眼里闪烁希望的光。   谁知道宣似对武不就说道:“赶紧杀了。”   大臣们目光赤红,咒毒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们身后的侍卫已经举起刀,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一阵风吹来,空气里传来血腥味。   宣似说道:“武不就,你觉得这些人该死吗?”   此时的武不就有些迷茫。   宣似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张纸。   纸上是武不催的笔迹。   武不就拆开信,看完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信中把宣军的中毒一事写的明明白白。   宣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些大臣,该死。”   他转而说道:“朕只杀该杀的人。”   武不就身体一震,重声道:“是,陛下!”   宣似说道:“现在召集所有大臣,让他们一人拿一个人头,跟朕一起去摄政王府。”   他语气平常,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有士兵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之前谁说陛下的是昏君的?呵呵,都是群目光短浅的人,被陛下的伪装欺骗。   就陛下这强硬果决的手段,天生都是做皇帝的料。   而另一边,摄政王府。   竹林阴翳,月亮高悬,周围安静的不像话。   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而内室……   “啊……”   “不成,不成,你……”   昏黄的烛光下,飘着柔软的轻纱,月光皎洁,找亮窗子的角落,隐隐能看出精致的绣花鞋和男子的黑靴。   床下,是一对同等雪白的身体。   像蛇一样纠缠。   云雨初歇,文不成撕掉轻纱堪堪遮住花小棠裸露的身体,他准备起身,想要穿上衣服,听一下半个时辰前来传信的奴才。   可没起来,文不成就被白雪似的胳膊缠住脖颈,沾着花香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边。   “不成哥哥,你,你疼疼棠棠吧。”   “陪陪我,棠棠不能没有你。”   文不成耳朵烧红,“棠棠,听话,我有事情做,我……”   他还没说完,花小棠已经扑在胸膛哭了起来,哭湿了他一脊背。   “不成哥哥,你又要抛弃棠棠了吗?棠棠保证,棠棠会乖乖听你的话,不成哥哥……”   “不要再说不认识棠棠了!”   文不成心口一痛,知道是今天晚宴伤害了花小棠,即使晚上已经把人带回身边,可花小棠还是怕,怕自己被抛弃,甚至还主动献身。   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错。   文不成主动搂住花小棠,细声安慰,而花小棠趁机又勾着人做了起来。   尽兴之际,门突然撞开。   宣似笑盈盈说道:“摄政王,朕的女人玩起来舒服吗?” 第47章 摄政王叛变   摄政王瞳孔骤缩, 沸腾的身躯骤然冷冻,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身躯。   这一切太快了,快到花小棠还没反应过来, 虚软的身体砸在床侧,头部肩膀撞出一道口子,鲜血横流。   “不成……”花小棠捂住额头的血, 小脸苍白, 眼睛里转动着泪水,“我好疼啊。”   摄政王身体有一瞬间僵硬,但他很快恢复自然,迅速撕掉轻纱, 遮蔽自己裸露的身躯,心里快速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果只是宣似和他带的人看到, 他不妨……   文不成脸上浮现出一丝狠意。   花小棠看在眼里, 遍体生寒。   宣似嘴角笑意加深, “摄政王在想怎么瞒过去?”   “或者说怎样杀人灭口?”   文不成愣住了, 眼里闪过不可思议。   “呵。”宣似靠在门框上, 拍了拍手,“都进来吧。”   随即,穿着朝服的大臣们走了进来。   摄政王一眼就看到他们怀里血淋淋的头颅, 他清楚的知道, 这些大臣都是他埋在朝堂的心腹, 摄政王神色大变,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该怎么做。   当然,有这样疑惑的不止文不成,拿着头颅的官员们心思更是如此。   谁能想到,前半个时辰他们还搂着娇妻美妾, 酣然入睡,下一瞬间就被人从床上抓起来,怀里塞一颗头颅。   后面的事情更是不可思议,一直昏庸无能的皇帝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而瞧他不起的武不就恭敬的像狗一样,高风亮节的摄政王……他偷走陛下的女人就罢了,竟然,竟然睡了陛下的女人!!!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了,他们一时理不出来,可摄政王做的这件事,确实不地道。   “摄政王,你疯了吗?!”有的官员苍白着脸,竭力将恐惧转化为愤怒,“这是陛下的女人,你这是大不敬啊!”   “摄政王,枉你高风亮节,万民称赞,原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是让我等羞愧!”   “哎,所以之前做的事都是假的吧,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坏人做一件好人好事让人大为改观,好人做一件坏事就被人妈的狗血临头。   宣似和文不成就是这个理。   这些大臣说话做文章都是一等一的好,说的话也直戳脊梁骨。   摄政王脸上的镇静逐渐挂不住,脸色转黑,手指紧握,恨不得拿把凶器把这群人剁成烂泥。   宣似等时机差不多了,直起身子,“都给朕闭嘴。”   他的声音小,也没有刻意制造威视的怒,可才不久就割了人的头颅,没有人敢忤逆,一时都闭上了嘴。   宣似往里面走,大臣们纷纷低头让出道子,宣似顺利来到摄政王面前。   摄政王没有裤子穿,是缩在地上的,他把人缓缓拉起来,脸上露出笑容,嘴上却冷飕飕地说道:“谁敢再说摄政王一句不好,朕割了你们的头。”   骂得正欢实却被勒令闭嘴的大臣们:“??????”   这又是怎么了。   不是,摄政王睡了陛下的女人,陛下本来是生气的,可他们骂人的时候,陛下却辩护摄政王,这到底是是什么骚操作。   陛下应该恨不得讨厌摄政王才对!!!   不过很快,宣似给了他们答案。   只听宣似笑嘻嘻说道:“摄政王,朕是通过考验了吧。”   所有人俱是一愣,脑袋有一瞬间空白。考验?什么考验?宣似在说什么鬼?   宣似对此并不生气,解释道:“这次的事情就是摄政王对朕是否能掌权的考验啊。”   “摄政王德行高尚,淡泊名利,为了考验朕,先是和武不就将军商量逼宫,乘机将朕最爱的女人偷偷带走,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让朕看到如今这幅模样,就是想要激怒朕,考验朕能否权衡江山和美人的关系,并且能够完美的解决今天的所有事情。”   宣似微微一笑,流下眼泪,“所以,这都是考验啊!”   大臣们都惊呆了。   竟然是这个原因吗?!   不过想到今晚宴会上,摄政王确实说过要给陛下考验,考验过了才能让陛下掌权,本来以为是客套话,没想到……   竟是真的!   摄政王原来还是那个摄政王,是为国为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啊!   于是,看向摄政王的目光充满了感动。   摄政王脸皮僵硬,这一刻,他恨不得将一步之遥脸上全是感激的宣似一把撕烂。   他没想到小皇帝这样阴险,他为了顾全自己的名声和背后的利益,虽然根本没有考验这回事,现在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被动的充当忠臣的角色。而且被逼着交出权力。   摄政王的手心都要掐烂,他努力露出柔和的微笑,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血气,“陛下真是厉害,这确实是一道考验。”   说到这里的时候,摄政王茅塞顿开,“不过这考验,小臣觉得——”   宣似突然伸出手,“朕知道,朕必定完成的很棒,把禁卫军的虎符还有其他职位的令牌叫出来吧。”   “陛下……”摄政王脸色焦急,他怎么能因为这样荒唐的事情,莫名其妙的下了位,绝对不行,绝对不可以!   “摄政王想说什么?朕有些地方不懂,”宣似微微一笑,“不过朕可以让武不就同你好好说。”   摄政王脸色黑沉。   宣似又说道:“那摄政王是想现在和武不就聊聊?”   威胁。   □□裸的威胁。   该死的武不就!   摄政王一口血差点吐出来,他已经从宣似漫不经心的三言两语中感觉到小皇帝的可怕。   不行,不能这样。   摄政王闭上了眼,脑子飞速运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好计策,他干哑着嗓子说道:“陛下聪慧,考验已经过了。”   “那今天一遍把权力给朕。”宣似说道:“朕好来解决此次‘考验’的后续。”   摄政王牙一咬,调整自己的计策,“行。”   *   第二天清早,皇城议论纷纷。   “喂,你昨晚看到没,大波大波的士兵向皇宫进发,那人数,差点把街道挤垮。两个时辰后,我偷摸摸出来看,发现皇宫里的灯火燃烧了整片天。这大宣,怕是要变天了!”   “所以是兵变了?!”有人凑过来,喜悦的拍手,“所以摄政王有机会上位吧!”   “啊啊啊,摄政王必须上位啊,赶紧干掉……”正说着,小老百姓捂住嘴,变成了鹌鹑。   “呵,你们在这猜猜猜,老汉儿我去皇城看看。”   总有追求刺激的人偷摸摸跑进皇城内部。   经历过兵变的街道前所未有的宽阔和安静,几个人一路顺遂。   倒是宣传栏,聚集了不少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   “天呐,老天爷啊!”   “宣国,宣国以后该如何是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急忙凑进去,才知道了大致内容。   原来是摄政王放权给了小皇帝。   就在昨天。   现在掌权的是那个为了女人,可以让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昏君。   几个人眼前一黑,天昏地暗,有的人竟然昏了过去。   *   摄政王府。   文不成坐在高位上。   下位是他的谋士。   有人回报:“王爷,民间百姓得到了你让权的消息,一时群情激愤,我等派人在其中煽风点火,又发酵了一个程度。这样看来,假以时日,那小皇帝必会被百姓挤下位。”   “是吗?”摄政王露出笑容。   “是的,只要时间足够……”   摄政王脸上没了笑意,“若是我现在就想上位呢,比如,现在就出兵。”   “这……”谋士面色严肃,与其他人一起探讨,半个时辰后得到一个结果,“王爷,若现在出兵,我们有七成胜率。只是,若是出兵失败,这就是谋反,王爷之前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不妨暂且耗着,等——”   “我等不急了!”摄政王紧紧抓住椅背,“出兵,立即出兵!”   这是谋士们第一次见到摄政王这样决绝的表情,他们的这位主子虽然待人宽厚,可他们知道,摄政王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这个时候,也只有服从。   于是,趁着小皇帝处理武不就兵变的后续以及肃清朝中势力,文不成悄悄整合自己的私兵,势必要一举攻下皇城称帝。   而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   只要他坐上了皇位,这就是名正言顺的授天命。   摄政王发兵选在七日后,这日正是乞巧节,皇城看管松懈。   他们精锐兵便衣带着□□混入皇城,从内控制守城兵,以特制的烟花为信号。   处于节日欢乐气氛的百姓们不知道死亡离他们如此近。   “啪——”   烟花升上夜空,城门大开。   大兵压了进来,城内人仰马翻。   “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啊啊啊,逃命啊。”   “文不成造反啦!”有人这么说着。   后面这样的言论越来越多。   “大兵冲入皇城了,我们赶快躲起来。唉,什么事啊,摄政王不是最忠君的人吗,怎么就谋反了,受苦的还是我们小老百姓啊!”   城内顿时一片哭声。   而在这时,狼狈的百姓们听到了马蹄声。   他们下意识身子一颤,险些跌倒在地。   他们听到了一个男子哈哈大笑声,“不要怕啊,老子奉陛下的命令来救你们了。”   百姓们抬起头。   月色下英气逼人的男子,正是那位传说中被陛下还是的将军。   武不催。 第48章 摄政王没了   百姓们脸色骤然大变, 倒在地上,抱头鼠窜,“鬼, 鬼啊!”   “大将军,我…我们就是一群小老百姓,你要报仇, 还是去找…找小皇帝吧。”   武不催皱起眉头, 命令属下将人拦住,“蠢货,老子活的,看清楚点。”   “陛下英明, 卧薪尝胆三年,为得就是将宣国的祸根彻底铲除, 一切都在陛下的安排下, 天佑我大宣。”   他对剑一挥, “天佑我大宣。”   摄政王莫名其妙的造反, 本来全军覆没的二十万大军现在突然出现, 什么安排,什么祸根,百姓们不明所以, 可是, 看到精神气十足的将士们替他们肃清混乱, 百姓们只知道跟着他们的思路大喊道:   “陛下英明, 天佑我大宣。”   “陛下洪福齐天。”   周围都是乞巧节摆在街上的花灯,灯光闪亮,照亮了武不催的眼。   ——陛下,我来了。   于是, 在摄政王领着精英部队与武不就的部队正面对上的时候,武不催乘机从后夹击,摄政王的军队打得措不及防,第二日天微微亮。   宣似从床榻上起来,从容的叫来奴才,给自己更衣,穿鞋,束发,然后吃早餐。   一切收拾妥帖后,他命人把花小棠收拾干净带过来,两个人一起去了早朝大殿。   摄政王被两个健壮的士兵压着跪在地上,他披头散发,满身血污,下颚紧绷,双拳攥紧,愤怒而又无力。   花小棠由一个人压着,跟在身后,看着前几日还同自己缠绵的人落得如此下场,心里不忍,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未来命运的担忧。   宣国是宣似的了。   得了权力的宣似要怎么对她呢。   她打了个哆嗦,拼命捂住即将从喉咙里泄出的哭喊,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流。   “你败了。”隔着六七个台阶的距离,宣似背着初升的太阳,满身寒意,居高临下的对摄政王说道。   摄政王早就听到了花小棠隐隐的哭泣声,心里像蚂蚁一样啃噬,怒气几乎要把他的胸膛撑爆,他抬起的眼睛,以一种恶狠狠的目光看着宣似。   “我没败。”他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带着浓重的杀气,“是你输了。”   “哦?”宣似似乎来了兴趣,“你的兵朕吃了,你的大臣朕杀了,你的百姓朕讨回来了,我输了?”   摄政王捂着嘴巴,仰头哈哈大笑,像个神志不清的疯子,“你就算成了江山之主又如何呢?你根本没有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东西,而这一切的一切,你得到的不过是在一个好一些的地方受苦罢了。而我……”   他的目光看向一边的花小棠,花小棠穿得干干净净,俏脸涂上胭脂,头上插满珠翠,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   摄政王背脊挺直,笑容收敛了起来,脸上露出自得的神情,“我就不一样了,我好歹得到过她,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   “所以,宣似,真正的赢家是我,是我才对。”   “而你才是最可悲的,最值得人可怜的。”   他的眼睛赤红充血,鼓起的眼珠子可能轻轻一碰就爆了出来,这是一种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孤注一掷的表情。   然而宣似没有任何触动,眼皮都不带眨一下,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等摄政王喘过气后,叹了口气,   “是啊,朕真是可悲又可怜。”   “朕要坐在皇位上,吃不带重样的山珍美味,独自接受天下人的朝拜,轻易把控旁人的生死,这真是……”   他脸上露出笑容,“是啊,朕真可悲。”   这是□□的炫耀!   摄政王气得大吐一口鲜血,手指着宣似,“你……你!”   他在心里想,这一定是狡辩,一定是宣似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在意,所以刻意这样说,他其实很痛苦,很绝望。   是的,一定是这样。   摄政王强作镇定,冷笑一声,“宣似,不要自欺欺人了,承认吧,你喜欢花小棠。”   宣似笑了,“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吗?”   摄政王一愣。   “让朕来告诉你。”宣似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到摄政王的面前。   摄政王年龄比摄政王大,资历丰富,而且个子也比宣似高,两个人站在一起,宣似很容易被摄政王比下去。然而此刻,宣似站着,摄政王跪着,宣似干净,摄政王狼狈,摄政王双目赤红,宣似从容镇定。   全方面的碾压。   宣似体贴的弯下/身子,“因为你太贪心。”   “有了权力,就想要美人,天下没有这等好事。”   宣似站起身,从云层透进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摄政王,你不够狠。”   他的声音从寂静的长夜而来,带着冻入骨头的寒冷,他的眸子黑压压的,头冠束起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整体颜色渐渐变浅,隐隐有几根头发变成了白色。   摄政王的眼睛倏然涣散,想冲起来抓住即将离去的宣似,他疑惑,他愤怒,他必须要问清楚,什么叫他不够恶毒,宣似真的能够割舍——   “噗呲——”   鲜血洒溅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摄政王的思路永久停止了。   宣似闭上眼睛,慢条斯理的吐出悲痛之语,“摄政王一事败露,于朝会大殿自歼。”   花小棠死死捂住嘴巴,吓得眼泪都掉不下来了了。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宣似为了她连皇帝都不愿意做,只为了和她在一起,她没有把握,反而千方百计的逼着宣似登位,而她所做的事,却将她置于如此可悲的境地。   花小棠真想一巴掌扇死曾经的自己。   于是,从宣似回朝到摄政王身死,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宣似一举清除了朝内的顽固势力,拿到兵权,得到民心,成功将江山捏进手里,这其中,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史书上写道:“龙游浅滩,卧薪尝胆,承帝(宣似)帝王之才,天下叹也。”   “宿主大人,你,我……”禁锢在修长分明手指上的戒指,来回闪烁着光,“我知道你厉害,可是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主神大人就要发现你了呜呜呜。你收敛些吧,我以后会为你找一下背景板形式的任务,尽量,不,我绝对不会让宿主大人受委屈,摆脱你了,我真的不想让主神大人难做啊啊啊。”   朝誉冷笑不语。   系统急的团团转,宿主崩坏的那个娱乐圈,已经脱离了主神的控制,开始自由运转,世界等级从F级缓慢的提高,现在差不多到了等级A的程度,跻身一流世界。   一流世界啊,主神掌管的也就十一个!   可怕的是这个信奉朝誉。   而更可怕的是,被朝誉演活的宋则声,随着轮回转入新世界,变成了病毒一样的东西,也开始崩坏所在世界,这些世界以宋则声为主,宋则声信奉朝誉,于是,间接的开始信奉朝誉。   预言中所说的那件事,隐隐出现了苗头。   *   一个月后,经历了两次逼宫造反的宣国逐渐稳定了下来,而另一边的叶国,叶傲打下了安国,准备好了聘礼,和白国成功缔结姻亲。   所有目的达成后,叶傲满脸红光的回朝。   吃了接风洗尘的宴席后,叶傲大笑回到寝宫,在海棠小筑的院落前停下。   半天没有迈开步子。   叶傲垂下头,想到临走前,花小棠跪在他面前苦苦祈求他不要离去的表情,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是喜欢花小棠的,可花小棠在他爱的白明月和他的天下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   叶傲托着下巴,现在要想个办法哄住花小棠。   他成亲了又如何,花小棠这样喜欢他,待在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那就假装后悔了吧。   拿定主意,叶傲走进内院,   因为叶傲没有给花小棠名分,花小棠院落很小,连一个贵人都比不上。   房间里没有灯,叶傲以为花小棠睡了。可这又如何,他今天来了就不会回去,花小棠耍脾气也得有个限度。   “啪——”门开了。   里面空无一人。   当晚,叶傲召集重臣,质问花小棠的消息。   叶傲冷冷的坐在高位上,黑着脸说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突然从戒备森严的皇宫跑了,消失了,诸位大臣,你们可得好好说说其中的缘由。”   将军走上前,“禀告陛下,陛下曾说平时不必理会花小棠姑娘,当时花小棠出宫,禁卫军们也以为是想从前一样出外游玩。”   叶傲那时候给她特赦,也没想到花小棠会走啊!!!   叶傲隐隐听出其中的指责,脸色难看,“你想说是朕的错了?”   大臣们颤抖。   “查,给朕查,赶紧查!”   三天后,叶傲得到了花小棠的消息。   原来花小棠跑到了叶国的边境,和宣国皇帝里应外合,顺便还吞了他叶国的两个边境城,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找到花小棠,将其剥皮剔骨,难消他心头之恨。   叶傲当即写下书信,在信里,他狠狠斥责宣国主动攻打叶国,实属不义之举,他要求宣国即使归还两个边境城,并要求赔偿高额数目的粮草。 第49章 (修) 叶傲喜欢花小棠……   “陛下, 叶国来信,要求归还失地并给予赔偿。”朝会上,新上任的寒衣丞相上报道。   宣似一身龙袍, 头戴冕冠,身体靠在龙椅上,手指抚摸着眼睛前面垂落的珠子。   “大臣们怎么看。”他说道。   语气平静如水。   宣似眼睛大而圆, 是显小又和善的长相, 乍一眼看去,就像是矜贵的公子,看上去并不像皇帝。   然而这几天宣似关于朝廷一系列暴风骤雨的诊治,已经让撑在现在的大臣们将恐惧印在了脑子里。   对于宣似的问话, 大臣们一时无言。   最后是寒衣丞相禀报道:“禀陛下,臣有一计策, 可使叶宣两国免战。”   “哦?”   丞相说道:“臣听闻陛下的贴身太监小荏子随陛下出行, 至今未归。叶国要宣国给个说法, 我们就言进犯叶国是为寻找小荏子, 实属无奈之举, 随即归还叶国的边境城,再辅以周全的礼数,可全身而退。”   宣似本来垂着眼睛, 听完丞相的话, 眼皮半开, “丞相的意思……要朕归还那两座边境城?”   丞相听出了宣似话里的不悦, 愈发低眉顺眼,“启禀陛下,依臣所观,半坡城和向城地处偏僻, 资源匮乏,人烟稀少,且民风剽悍,放在宣国实属弊大于利,不如——”   “不如还给叶国?”宣似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直直射向丞相。   丞相双膝下跪,以头抢地,“臣妄言。”   宣似移开目光,又恢复了平常漫不经心的样子,“朕不是怪罪爱卿的意思。只是,”   “朕花了兵马,费了心力,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凭什么要朕吐出来。诸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   众大臣跪地,瑟瑟发抖,不发一言。   陛下到底是年轻,不过老辣,也过于贪婪,什么都想要的后果,就是什么都拿不到,日后怕是要连着宣国一起受罪。   可叹,可叹。   气氛一时冷凝了下来,还是丞相打破了僵局,主动问道:“臣等鲁莽,敢问陛下有和巧计。”   “这还不简单,”宣似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脸上难得露出纠结的神色,然而最后还是睁开眼睛,目光坚定镇定,说道:“把花小棠小臂上的胎记剥下来,送给叶国来使。”   丞相目光一颤,“剥…剥胎记?”   花小棠不是陛下的心上人吗?虽然剥皮的时候可以使用麻醉,可到底残忍了一些……   然而宣似似乎会错了意,一本正经的说道:“胎记在花小棠小臂三寸处,眼珠子大笑小,剥下来很容易。”   丞相:“……”   他思索了一阵,上禀道:“陛下!不可!叶国实力强劲,风头一时无人匹敌。如此挑衅……”   “怕什么,”宣似勾起嘴唇,“后面还有更过分的事情。”   丞相:“……”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大臣们或多或少觉得宣似意气用事,纷纷表示反对,然而宣似手里握着几乎宣国全部的兵权,他们的话毫无用处。于是,有资深的元老大臣狠下心,一番发言后撸起袖子,头正对着柱子的方向,说道:   “陛下,你若是一意孤行,老臣愿撞柱而亡,否则无言面对这盛世河山和提拔老臣的先帝。”   他做出小跑的动作。   “慢着。”宣似站起身,走下台阶。   老臣心想,小皇帝是屈服了。   谁知道小皇帝的目光在大殿周围扫了一眼,眼睛突然一亮,他跑到另一个柱子旁边,对着元老大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道:   “爱卿,那根柱子质地软,还包了绸缎,你用这根。”   元老大臣指着笑盈盈的小皇帝,气得当场吐血。最后被皇帝叫来奴才,毫不留情的拖了下去。   “爱卿的身子骨不太硬朗,说了几句话就吐血,”宣似叹了口气,“还是早些养老归乡才对。”   他似有其事地说道。   大臣们不禁打了个寒颤。   宣似回到了龙椅上,整理好衣服头冠,笑盈盈地看着大臣:   “爱卿们还有什么话说?”   众大臣:“……”   于是,事情就这样订了。   宣似算是个仁心的人,剥花小棠胎记的时候用了大量迷药,花小棠晕乎乎的,醒来的时候,伤口已经结痂了,不过用手摸到伤口粗糙的纹路,她也能感觉到刀子冰冷的温度,以及宣似恶毒的心肠。   这是个地狱,周围全是魔鬼。   她脸色苍白,手指颤抖,脑子里想到叶傲为了白明月抛弃她,文不成为了名誉抛弃她,宣似…各种原因下,也抛弃了她,   彻底的抛弃了她。   “唔——”   花小棠捂着嘴巴吐了起来,锦衣玉食生活下确实一副削瘦的身体,眼睛不断涌出泪水,直到眼角干涩。   而叶国那边,当收到宣似的回信后,暴怒的叶傲一把掀翻桌子,“该死的宣似,该死的宣似!”   “传朕的指令,整理军马,进攻宣国。”   他下面的大臣们纷纷跪了下来,“陛下,不可,不可啊。”   “怎么不可。”叶傲阴着脸,“他竟敢剥掉了花小棠的胎记,朕不将他千刀万剐,难消朕心头之恨。”   “陛下——”大臣们声音放大了一些,“我君刚攻打下安国,军队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何况叶国正与白国结为姻亲,如此敏感之期——”   “敏感期怎么了。”叶傲摸着那薄薄的人皮,手指几乎要掐进肉里,“他剥了花小棠的皮!”   大臣的头重重一磕,“陛下,如你所言,宣国皇帝只是剥了花小棠的皮。”   “只是一小块人皮。”   大臣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叶傲瞪大双目,整个人没了力气,坐在龙椅上,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他握住龙椅的手颤抖,眼睛紧闭,像是得了哮喘的病人。然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叶傲笑了,   “是朕把脸面看得严重了。”   “只是一小块皮而已。”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只是一小块皮。   叶傲在心里同样告诉自己。   心细的大臣还是看清楚了叶傲的反常,退了一步说道:“陛下,待叶国与白国结盟,一个国家,一个奴婢,不过是囊中之物,请陛下宽心。”   “哼,那是自然。”   于是,与宣国开战一事,就此不了了之。   因为叶国有更忙碌的事情。   准备陛下和白国公主白明月的成亲仪式。   而叶傲,除了处理公务外,就是花心思应付白明月。   白明月是位体弱多病又娇生惯养的公主,她的性格带着少女的娇憨和坦率。   和叶傲订婚后,她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感情,于是,一封封写着少女心事的心源源不断的寄了过来。   “叶哥哥,和你分离一个多月啦,明月好想你,你想念我吗?回信的时候要告诉我呀。”   “今日父上越来越好说话了,我央求他让我出去,他竟然答应了我,我终于吃到了你上次给我买的冰糖葫芦,味道酸酸甜甜,糊了我满嘴都是,很好吃,但是,但是没有你上次给我买的好吃。所以,叶哥哥,我见你的那一天,唔,就是成亲的那一天,你要为我好多好多你为我做的冰糖葫芦哦。”   灯下,叶傲看着这封信,具体来说,是“冰糖葫芦”这四个字微微出神。   他从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在权力的泥沼里攀爬,终日想着怎么稳固自己的位置,怎么提防自己的敌人,哪碰过这种东西。   或者说,连听都没有听过。   这还是花小棠告诉他的。   花小棠知道很多有趣的东西,冰糖葫芦就是一种。有一次,他得了风寒,一病不起,每天要喝几大碗黑苦的药。那药的苦味,说起来连蜜饯的压不住。   于是花小棠给他带来了冰糖葫芦。   他其实嫌弃极了,可看她快要哭了的表情,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口,味道竟是不错,于是吃了下去,后来无聊便去了她的宅子,看到她在做冰糖葫芦,鬼使神差的学了起来。竟然真的学会了。   没想到,花小棠做冰糖葫芦的方法,在求取白明月身上起了作用。   花小棠……   花小棠被剥掉了胎记……   “啪——”叶傲猛得给了自己一巴掌,现在想这些做什么。   他目光看着纸上稚嫩的字迹,一时心头疲倦,灌了好几口茶才捏起笔回信。   “笨蛋,分别了这么久,朕也想你。没有你在身边连空气都安静下来了,屋子也空荡荡的,朕看得心烦气躁。”   “冰糖葫芦早就准备好了,你吃多少都可以,朕亲自做都行,你快回来。”   叶傲写完最后一个字,逐一检查起来,当看到“你快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倏然变得难看,手指忍不住将这封回信撕毁。   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叶傲重重的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划掉“回”字,然后装进信封,交给奴才。   他的心空荡荡的,待在空荡荡的寝宫更加落魄。   叶傲走出宫殿,外面夜色深浓,月光明亮,他抬头望着月亮,猛得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嘴唇苍白。   好吧,他承认,他喜欢花小棠。 第50章 是个为了江山不要命的皇帝……   “朕决定出兵带回花小棠。”   朝堂上, 叶傲向大臣宣布道。   大臣们脸色大变,随即纷纷站出来分析国内形势,认为这不是良策。叶傲不听。又有大臣表示如果出兵宣国的消息如果走漏风声, 会对叶白两国的交往不利,实属下策。叶傲不顾。无奈之下,大臣们向再次问叶傲那个问题:   “陛下, 花小棠只是个奴婢, 不值得叶国大动干戈啊!”   叶傲想说,花小棠不是奴婢,她更是我大叶国的皇后,可他到底存了几分理智, 最后只是意味不明的说道:“花小棠不只是奴婢。”   间而甩袖离朝。   叶国到底有能臣不愿意叶傲做一件完全是错误的决定,于是偷偷派人通知了喜欢的花小棠的周国国君, 风国国君, 楚国国君等一系列中等国家。让他们想方法救出花小棠。   主神创造的世界, 事实上满足主神基本法, 也就是爱情第一, 而这条法则,对于只用走剧情且毫无想法的炮灰来说,更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于是, 本来在现实里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现在出现了。   近十几个中等国家的国君, 竟然真的在得知花小棠有难后, 压下大臣的反对,或是结盟,或是用自己的方式来拯救花小棠。   于是,宣国的处境就显得格外危险了。   首先是叶国出兵, 要求归还花小棠及其失地,然后就是这些国家的使者来信,要求交出花小棠,不然就会举全国之力,灭掉宣国。   宣国收到近十几个要求归还花小棠的消息,对此,大臣们神色大变。   这还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的第一次,在这个混乱动荡的时期,十几个国家如此一支的攻打一个国家。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可笑而魔幻。   说起来,宣国和平了十几年,浸泡在安逸的生活里的大臣们早就软了骨头,此时纷纷表示:   “陛下,和平为主,归还花小棠吧。”   宣似靠在龙椅上漫不经心的听着,待大臣们发言结束,他也没有生出叫他们的意思,反而是看向武家的两位兄弟,“两位爱卿,归还花小棠可能没有战争,不归还花小棠势必有一场恶战,说说你们的看法。”   “回禀陛下,”武不就垂下头,首先说道:“小臣一介武夫,只管听陛下的调遣。”   武不就还记得上次逼宫的事,这件事情发生后,他深知自己知识的浅薄,对皇帝是百分百的信任。   忠君是一件不用思考而又正确的事。   武不催年龄小一些,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听到可能有仗可打,而且是和训练有素的叶国和那十几个弱国打,眼睛顿时亮了,他强忍着兴奋行礼说道:“小臣认为,打啊,怎么不打,不然我们这些宣军是吃干饭的吗!我们这些爷们儿,总是要给百姓们多挣几块田。”   “不可,万万不可。”文臣们的脸色更臭了,“陛下,花小棠就是个女人,而战争必定导致生灵涂炭。”   武不催大笑道:“一群软骨头,三年前把花小棠送出去可以说是被花小棠阴了,那现在呢,是要坐实女国的传闻,为了宣国再次牺牲一个女人?!!”   “这不一样,你们这群莽夫,其中的弯弯绕绕,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了,我们就知道把一个女人,不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情!”   文臣和武臣互相对骂了起来,文臣引经据典,武臣嗓门大力气足,两方一时吵得不可开交。   “吵死了。”宣似摔掉拇指上的扳指,表情不耐。   清脆的声音终于将两方的理智拉了回来,文臣跪下,瑟瑟发抖,武臣们跪下垂头,武不催跪着膝行,捡地上的扳指碎片,恭恭敬敬的呈给宣似。   “不要了。”宣似揉着额头,“你们的建议朕都不采纳,朕有别的法子。”   朝堂大臣悄悄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宣似。   宣似没什么的表情脸笑了,“花小棠只有一个,既然十几个国家都想要花小棠,那就准备一场拍卖花小棠的拍卖会。”   所有大臣们和一旁候命的奴才们都惊住了,“拍……拍卖会?”   “嗯。”宣似面色从容的安排,“时间定在朕的生辰那天,礼部派人给这些叫嚷这药个说法的使者们送上邀请函,要他们务必带上足够的酬劳。”   大臣们再次愣住。   “有问题吗?”   宣似这一出着实惊世骇俗,一时间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宣似也不管台阶下众位大臣的脸色,“既然没有问题,那就退——”   “陛下,臣有问题。”寒衣丞相站起来回禀。   宣似男的睁开眼皮看向说话的人,此人乃他无意发现,提拔上来的人,是位寒门之子,毫无势力,也便于控制。   这位寒意丞相相貌俊朗,竟没有书生的酸腐气。   宣似道:“说。”   寒意丞相跪下来说道:“陛下此计,实属良策。如今十几个国家针对宣国,大致表现为齐心协力,宣国将花小棠归还给那一个国家,都势必引起其他国家的不悦,宣国势必再次沦为被十几个国家攻打的局面,而若是举行花小棠姑娘的拍卖会,势必让十几个国家心生矛盾,从内部瓦解这庞大的联盟,真是良策。”   宣似目光闪了闪,“那你有什么破问题。”   寒衣丞相说道:“良策是良策,可对统治者来说实属大计。要说当今局势,虽说礼崩乐坏,秩序混乱,但到底遵循孔孟之法,天道伦理。百姓们仍然喜欢仁爱的君主,而这次计谋的核心,是要拍卖一个女人。”   “无论她是无辜还是有罪,此次困境是严重还是不严重,没有受过教化的百姓,只会知道,宣国为了一己私利拍卖了一个女人。”   “这对做此等决策的君王来说,实属大弊。所有……”寒意丞相抬头担忧地看向圣上,“陛下,请你三思啊!”   “噗嗤——”宣似却是笑了,“你当朕不知道?”   他近来个子疯长,身形逐渐向一个青年靠拢,不过脸还是可爱无害的,这样笑着,充满了阳光。   寒衣丞相一时愣住了,“陛下……陛下何出此言?”   宣似站起身,走下台阶,缓缓走到丞相面前,他重重拍了下丞相挺括的胸膛,叹了口气说道:   “爱卿,你挂念朕的安危,确实是朕的好臣子。”   寒衣丞相不明所以。   宣似这时已经离开他,背过身,“漫漫长夜,朕有时会想,朕一辈子费尽心机,筹谋算计,稳固屁股下的位置,就是为了等百年之后,朕驾鹤西去,传给朕的子孙吗?”   “呵。”宣似冷笑道:“他们就因为流着朕一半的血脉,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拿到一切,凭什么,诸位大臣,你说这种不劳而获的行为凭什么!”   大臣们愣住了。   从陛下这几句几乎是质问的话中,他们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悚。   他们不禁顺着陛下的思路思索。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陛下殚精竭虑坐稳这个位置,他们为官处事小心翼翼,只是为自己的子孙铺路。   然而,又有另外一个力量痛斥这种想法,血缘亲人本来就重要,为自己子孙奋斗本来就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大臣们头脑胀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寒意丞相沉默了许久,干哑着嗓子说道:“陛下,你的意思是……”   宣似扬起头,光打在脸上,照出一层光圈,“拍卖会一事,刻不容缓,下朝。”   “丞相,陛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下朝后,有大臣问道。   丞相看着皇宫城阙万万层,感受到热烈的阳光,想到传言道陛下在江山和女人面前选择了江山,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没听出来吗,这是个为了江山不要命的皇帝。”   真是难以想象,皇宫里竟有如此纯粹的人,他可以为了女人舍弃江山,也可以为了江山,舍弃女人,对于这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他不像世人一般懦弱,幻想两者兼备,一旦做下决定,哪怕挖骨吞心,也在所不辞。   三日后,各个国家的国君们收到了宣国的邀请函:   下月初一,陛下万寿会上,将举办针对花小棠小姐的拍卖会,请有需要的备好筹码。   收到回复的每一个人都笑了,以为宣似在开玩笑,毕竟好歹一个大国国君,怎么敢公然做出如此有违天道伦常的事情,这不是故意找骂吗?!   他们不把这封邀请函当回事,更加气焰嚣张的挑衅。   没过不久,每一个国君都收到了一封血书。   花小棠的字迹。   国君们的脸黑下来了。   而另一边,叶国收到宣国大搞特搞拍卖会,大臣们气得吐了血。   这宣国国君竟然轻易破了他们设下的计谋。   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大臣们只能以死相劝,“陛下,叶国此时出兵势必会受到那十几个国家的针对,可要是明晃晃的参加拍卖会,这将置白国脸面于何地,陛下三思啊。”   叶傲犹豫了。   然而几天后,叶傲收到了宣似的来信。 第51章 猫系美男可爱吗?   信上说:花小棠怀孕了。   一时间, 朝臣们大为震惊。   要知道,叶傲年二十六七,七尺男儿, 相貌俊美。早年南征北战,抢了不少美人填充后宫,然而, 不知道什么原因, 竟然一个子嗣都没有。   早些时候,朝臣们以为或许是陛下觉得这些美人身份卑贱,不配留子嗣,可后来, 随着生活的种种迹象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朝臣们为此操碎了心。   本以为陛下以后要从宗亲里挑一位过继, 没想到花小棠怀孕了。   一时间, 之前还争论不休的大臣们都不说话了, 神情复杂的看着叶傲。   叶傲意识到自己喜欢花小棠的时候情绪就按捺不住, 如今知道花小棠有了他们的骨血, 激动的满脸赤红,什么也不顾了,对大臣说道:“花小棠和皇子都要平安无误的归来。”   这回朝臣没有反驳, 而是说出自己认为可以操作的想法, “陛下, 白国那边还是要稳着, 这样吧,叶国可派一位死囚伪装成大臣参加拍卖会,若是白果日后追问此事,可将过错全推到死囚身上。”   叶傲暗自想了想, “可以。”   “不过朕也要跟过去。”   他想花小棠想的发疯。   *   “回禀陛下,各国的使臣都已经到了,目前在驿站休息。”奴才回禀道。   这是个明媚的上午,御花园开了各式各样的花,宣似懒洋洋靠在塌上,晒着太阳,时不时吃一块糕点,好不惬意。   “白国那边的人到了吗?”宣似问道。   在通知叶傲花小棠怀孕的消息的同时,宣似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白国。   拍卖会上,可不能少了替身和白月光。   “陛下,白国那边的人没有消息。”   意料之中。   不过没有消息不代表就没有来。   宣似放下吃了一口的糕点,吩咐道:“传令下去,今天设宴为诸位使臣接风洗尘。”   小奴才一愣,“是。”   天子设宴,自然用最精美的酒,工序最繁杂的菜,以及最妖娆艳丽的美人,其场面恢弘大气,一度让来此的小国使者啧啧称奇。大国家的使者看到小国使者这幅见不得世面的样子,抬起下巴,同自己的下属说起了自己的国家如何物产丰饶,资源如此富余。然而,在他们看到每一个奴才,每一个太监身上所展现的风土人情的时候,都闭上了嘴。   财富可以汇聚,资源可以争夺,而凝聚的人心,却是来之不易。   “宣国上下是怎么回事。”一个身材娇小,作男子打扮的少年皱起眉头,俏脸气得通红,“他把女人当作物品拍卖,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为何受人爱戴!”   他身边体型像山一样的黝黑男人主动弯下腰,小声说道:“主子,宣国皇帝举行拍卖会是为了什么?”   少年立刻明白了属下想要告诉自己的意思,可是她还是无法接受,“为了江山就可以牺牲一个无辜女人吗?!哪有这样的道理,这对女人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主子,这不是一个无辜女人。”男人缓缓说道:“这是宣国皇帝最爱的人。”   “呵呵,他也舍得?”   “他选择做一个皇帝。做这件事,他对不起他喜欢的人,也对不起他自己,唯一对得起的,是被他统治的朗朗乾坤,这河清海晏盛世江山下住的普通百姓。这就够人爱戴了。”   治理江山势必会流血,而流血的人无关地位,无关性别,无关统治者的在意程度,这就是绝对的公平。   少年眼睛睁大,愣了好一会儿,重重地“哼”一声,“搞这么多做什么。”   “我就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一辈子,我把心掏给他都可以。”   “噗——”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少年只觉得被冒犯到,气呼呼地转过头,看见一个青年捂唇轻笑。   青年人用玉冠束发,发尾斑白,发丝间偶尔有几缕银白,他的眼睛大而圆,瞳孔颜色漆黑漆黑,像是晚夏的夜色,像是砚台里干掉的墨,笑意是浮于表面的。   “你——”少年还没说话。   他的下属已经抓住他的袖子,把他按在地上。   “小臣叩见陛下。”他的下属说道。   少年如梦初醒,他刚才只顾着看此人的相貌,竟硬生生的忽视了他身上的龙袍。   这就是宣国皇帝啊,竟然这么年轻。他默默地想道。   “起来吧。”在他出神的时候,轻哑的声音浮在少年的耳边,少年愣愣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双洁白的手,顺着手往上看,再次对上青年笑盈盈地眼睛。   之前离的远,他看不仔细,现在凑近了,少年发现青年眼里有种说不出的,疯狂的情绪。   他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青年顺势收了手,弯下腰凑近他,“欢迎你来宣国做客,白明月公主。”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或者说,白明月皇子?”   白明月面色一僵,就着跪下的姿势,伸手推开宣似,他气得脸色通红,“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使者,你怎么能说我是白明月,白明月是公主公主公主是女的女的,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我,我是个男人啊!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脱了裤子给你……”   他一急就会说话,情绪一激动,就忍不住叭叭叭说个没完,等属下稍作思考阻止他的时候,白明月已经差不多说完了。   主子啊。   你这欲盖弥彰的样子,根本没有任何可信度啊。   朝誉看着经过属下提醒这时捂住嘴巴,一双水灵灵的猫眼咕噜噜看着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时竟然作出哄自家妹妹的事情,“行啊,我相信你,你是个男的。”   “哼,”少年扭过头,“宣国皇帝,你找白明月,想干什么。”   朝誉挑眉,“你又不是白明月,朕为何告诉你?”   “你!!!”少年瞪大了眼,“宣国皇帝!”   朝誉转过身,边走边慢悠悠地说道:“不过你要是见到了他,记得让晚上来皇宫见朕。”   到了开宴的时候,朝誉独坐高位,手指捏着酒杯,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酒,一边有条不紊的回复各国使臣的刁难,从容潇洒的样子,让所有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宿主大人,”朝誉手指上的戒指一亮,系统小心翼翼地说道:“白明月可爱吗?”   朝誉握杯的手一顿,抬起眼皮,看到坐在下坐,某位少年挺直着背,脸蛋气鼓鼓,不时气鼓鼓地看着他,被他发现了又恶狠狠地瞪着他。   “眼睛很可爱。”朝誉说道。   “生气的样子要是少些动作,安静些,有点气闷的感觉,就可爱了。”朝誉评价道。   这不就是朝却生气的样子?   系统无语了,面上恭敬地问道:“你不会只喜欢朝却这一种样子吧?”   “你觉得呢?”   系统不甘心地说道:“……面瘫清冷的猫系美男就不可爱吗?”   “朝却最可爱。”   系统:“……”   晚宴结束,朝誉回到寝宫,不到半个时辰,有奴才禀告,白明月公主来了。   “让他稍等。”   朝誉换上一身常服,出了寝宫。   宫外有一棵花树,开着大朵大朵雪白的花,白明月一袭白衣站在树下,他的腰细的一巴掌堪堪把握,乌黑的发垂落,像是月宫下来的仙子。   朝誉对美色不敏感,他叫了一声,“白明月公主。”   公主转过身。   朝誉看到了一双猫眼,猛然间,似乎听到了很久很久之前,朝却问他:   “哥哥。”   “我扮作仙子的模样好看,还是扮作仙君的模样更好看?”   那时的他楞了一下,垂下眼睛笑道:“却却最好看。”   可妹妹生气了。   那是他第一次生气。   朝誉心里的念头转了几番,笑道:“好看。”   他走到白明月身边,将他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他认真的说道:“这幅样子很漂亮,像仙子一样。”   白明月扭头,“哼”了一声,“宣国的皇帝竟是个油嘴滑舌的?”   “说罢,叫本公主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轻柔婉转,当真是少女的嗓音,要不是朝誉早早调查,怕是要受剧情的误导,找不到白明月。   朝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喜欢叶傲?”   “当然!”白明月仰起下巴,“本公主最喜欢叶傲了,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朝誉心里想,因为叶傲喜欢男人。   所以才一直扮作女人。   直到死亡也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结束。   说起来,上个世界的薛瓷肴,也是为了男主,甘愿隐藏性别。   朝誉心思转了一转,又说道:“朕带你去见一见你的心上人。”   白明月一愣,眼睛睁大了,“真的吗?!!”   “嗯。”   “那真是太好了!”白明月激动地拍手,他即使是如此高兴的时候,也是用女子的声音说话。   朝誉看了白明月一眼,在他脖颈的疤痕上停留了一会会,又移开了目光。   照顾白明月的步子短,朝誉刻意慢慢地走,他们最后走到了关押着花小棠的寝宫。 第52章 花小棠绝望了   花小棠的寝宫外有好几个值班点, 今夜空了好几个位置,剩下的人稀稀拉拉,空气里浮动着甘甜的酒香。   “里面关着谁?”刚走近的白明月眉头一皱, 下巴一抬,露出嫌弃的表情,“不是我说, 看守太松了, 能关住人?”   白明月开始怀疑白天他看到的大国风气,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朝誉对此并不生气,露出笑容,“谁知道呢。”   说着的时候, 他的目光看向几个守卫。   守卫们跪下行礼,皇帝叫他们起来的时候, 他们站起来互相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个子最小的人上前一步, 恭敬汇报道:“禀告陛下, 今夜没人进来。”   朝誉眼眸一闪, “没人进来?”   “陛下,我等牢记任务,不敢有丝毫延误, 没有任何人进来。”   “朕知道了。”朝誉复而对白明月说道:“进去看看?”   “我为什么……”   朝誉伸出手指抵在唇上, 眼神平静。   白明月抱胸, 不说话了。   两个人放轻步子走到门口, 侍卫们给他们开门。   白明月注意到寝宫地上铺着白色绒毯,墙壁上镶嵌夜明珠,桌子和柜子上摆放着精美的花瓶,里面插着新鲜娇艳的花, 在金银的冷硬质感中,展现出淡淡的柔情。   白明月感觉到,里面关着的人,是被这位年轻的皇帝放在心里的。   “里面是花小棠?”白明月停下来,抬头问道。   寝宫是一层里套着一层,有点像蜂巢里的蜂皇后。   “嗯。”朝誉还在往前走,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他看到手腕绑着锁链的花小棠缩在床角,手掌小心护着肚子,脸色憔悴苍白。   他再一一打量屋里的陈设,目光尤其注意到大型物件当中。   白明月声音冷下来,压着声音,“你带我看你心上人?”   “不是。”朝誉嘴角轻勾,“带你看你的心上人。”   白明月愣了一下,睁着一双猫眼,表情迷茫,“啊?”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皇帝想做什么,他的目光如波光一样流转,微微一眨,又像蜂蜜从罐子里缓缓流动,“你不会以为叶傲哥哥来找花小棠?”   “呵,怎么可能,我的叶傲哥哥爱的人是我,我昨天才收到他的来信,说在筹备我和他的婚礼,他怎么会过来呢!”   “至于今天多出来的使者,经过调查已经澄清了,那只是个狗胆包天的乱臣,不管叶傲哥哥什么事情。我告诉你,你最好……”   朝誉伸出脚,身体探出屏风。   “喂,你……”个子稍矮的白明月紧随其后,脸色难看。   朝誉径直走到花小棠床前,掀开床纱,对着闭上眼睛的花小棠,朝誉说道:“人呢。”   朝誉把花小棠怀孕的消息传给叶傲的时候,朝誉就知道叶傲会派使者过来,而且叶傲必定在其中。   这要是放在现实中,其实无法直接断定。但这并不是现实世界,这是主神创造的世界,而主神基本率是爱情至高无上。   基本率之所以叫基本率,也就是说明,所有逻辑依此产生。   按照小说剧情的进度,男主应该进入追妻火葬场,所以男主必定能够会为了女主放弃一切。   而朝誉刻意设宴,刻意造成松弛的情况,就是为了引叶傲进来。   花小棠仍然闭上眼,像是昏迷了过去。   朝誉摸着花小棠脸颊的头发,眼睛注视着她背到背后的手。   “你在说什么?”白明月皱起眉头,一时有些弄不清现在的情况。   朝誉说道:“朕直接告诉你,你的心上人在你左侧的衣柜里。”   花小棠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朝誉继续说道:“白明月,现在,立刻,去打开衣柜。”   白明月下意识遵从了朝誉的命令,他刚转过身,背后突然听到拔刀的声音,下一秒就是物体撞在地上的碰撞声。   白明月回过头,只见到之前连气息几乎都没有的花小棠这时摔在地上,她的手上捏着一把匕首,匕首划破了她的手掌,“滴答滴答”的流着血水,眼睛愤恨的盯着朝誉。   而朝誉起初是站着,后来蹲下、身,摸着全身颤抖的花小棠头上的碎发,柔声问道:“你要杀我吗?”   他的嘴唇轻勾,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眼睛明亮,灿若星辰,“我不怪你。”   “做什么都可以哦。”   白明月从中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情绪,他下意识靠近,呢喃着叫道:“你们……”   朝誉默默松开了压制花小棠的力劲。   下一刻,花小棠猛得从地上弹射而起,她意识到自己干不过皇帝,转而目光冷冷看向白明月,在白明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子已经抵在白明月的腰间。   “放我出去!”花小棠一手握刀,一手压着白明月的脖颈,“不然我杀了她!”   朝誉身体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花小棠,拇指摩挲四个指头,“你在威胁我?”   “放我出去!”   “听到没有,放我出去!”他几乎歇斯底里的怒吼出来。   朝誉再一次笑了。仿佛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不是,呵呵,你用白明月威胁我?”   花小棠眼睛赤红充血。   “不是,”朝誉说道:“你威胁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他的手指指向衣柜,冷声说道:“不是,缩在女人身后够久了吧,叶国皇帝?”   朝誉话落,整个寝室寂静了,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够听到。   朝誉叫道:“来——”   “滋啦。”   衣柜门开了。   出来了夜行衣人,夜行衣人撕掉面罩,赫然是叶傲英俊的脸。   只是此时这张脸全被阴沉替代,而显得扭曲。   “初次见面。”朝誉礼貌说道:“请多赐教。”   叶傲说道:“彼此彼此。”   他说话的语气是淡然的,心里却恨不得剥开狗皇帝的皮。小皇帝为什么会来,他怎么猜出连大臣都觉得他的行为匪夷所思的行动?   该死。   花小棠在叶傲出来后,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用一双忧伤的眼睛注视叶傲。而被她劫持的白明月,在叶傲出来的时候,便像是失了神一样。   朝誉说道:“既然叶兄来了,朕就把最难回答,也本应该由叶兄回答的问题交给叶兄。”   “——叶兄,你想要白明月,还是花小棠?”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这确实是一个困难的问题,然而,无论是白明月还是花小棠,都迫切想要知道叶傲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白明月想,叶傲哥哥讨他欢心,亲手为他制作冰糖葫芦,而且愿意接受父皇重重刻薄的考验,还为他攻打下安国,以便他能平安嫁入叶国。这个人都和他定亲了,抛开那些有的没的,必定是喜欢他的,叶傲必定会选他。   花小棠想,叶傲虽然之前抛弃她去娶白明月,但她和叶傲相处这么久,叶傲对他是有感觉的,何况现在有他的“孩子”,叶傲也明白了自己的的心意,今夜甚至冒着危险来找她,必定是喜欢她的,叶傲必定会选她。   两个人心里都万分笃定叶傲会选自己。   然而叶傲心里也有一番考量,这件事看起来,小皇帝给了他两个选择,事实上,他只能做一个选择,在皇帝的寝宫中,一切事务都由皇帝说了算。如果他选择了花小棠,花小棠必定会死,而且寒了白明月的心,他和花小棠都得死。   而选择白明月,获得白明月的欢心,他还能得到白明月的庇护,没有生命危险,还有可能保住花小棠的命。   “我选白明月。”叶傲说道。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朝誉问道:“不后悔?”   叶傲含情脉脉地看着白明月,“明月是朕未来的皇后,朕自然选择救她。”   “叶傲哥哥……”白明月表情愣愣地。   “叶傲!”花小棠眼睛红的都要流出鲜血,“你再说一遍,你要选谁。”   叶傲侧过脸,“白明月!”   猛然间,花小棠感觉有一双巨手插进她的胸膛里疯狂残忍的搅动,让她身上的每一个脏器都是错位的疼痛。   “如你所愿。”朝誉说道,就手一抬的功夫,轻松制止住花小棠,给了白明月一个力,把他推到了叶傲的身边。   “咳咳咳,”花小棠感觉喉咙里都是血腥味,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叶傲,“叶傲,就在半刻钟前,你说爱我,你要对我好,你要照顾我和我的孩子,你就是这样对我好的?”   “骗你的。”叶傲不敢看花小棠的目光,“朕到底为什么接近你,你自己最清楚。”   ——听说花小棠是宣国第一美人,呵呵,朕倒要看看是什么姿色。   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起源于两个国家的争斗。   ——想让朕宠幸你,呵,可以啊,把宣国机密告诉朕。   然后,仍然是为了他的江山。   ——花小棠,你以为朕一辈子不纳后?只有白明月才是朕最欢喜的人!   后来,没有价值的她和他心头的白月光对上,她被抛弃了。   ——花小棠,朕到底为什么接近你,你自己清楚。   叶傲自始至终说得明明白白,可笑她花小棠一直闭着眼装睡。 第53章 白明月扇了叶傲一巴掌……   最后, 这场闹剧以叶傲带着白明月离去而结束。   叶傲体型宽阔,搂着白明月的腰,背影看着格外恩爱。   花小棠眼睛一痛, 眼角滑出血泪,粘在她的下巴上,在熹微灯火的照耀下, 呈现出暗的发红发黑的颜色。   朝誉手一抬, 手指捏走花小棠的血泪珠子,他的头放在花小棠的头上,蹭了蹭,动作本该轻柔的, 由他做出来,却有说不出的恐惧。   “难受吗?棠棠。”朝誉的声音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花小棠无知无觉, 她沉浸在绝望的情绪中。   “棠棠, 你知道为什么叶傲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 最后又选择了白明月吗?”   花小棠眼皮眨了眨, 这是她到现在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不,关于叶傲,她始终不明白这个人。   说叶傲喜欢她吧, 可叶傲只把她当作可以摆弄的玩物, 平时相处也多以侮辱为主, 可说叶傲不喜欢她, 又不那么确定,毕竟这个人在梦里叫她的名字,见不得她被不是他的人羞辱,即使有那么多的妃子, 也从来不让她们怀上他的孩子,即使被人怀疑不举也没有关系。   最最最关键的是,这次还冒着风险来找她。   就在半个时辰间,花小棠看到了叶傲眼里的爱意,这样的爱意她曾经在小皇帝的眼里也看到过。   “怎么……回事?”花小棠主动问道。   朝誉笑了,声音仿佛蒙在喉咙里,有一种不属于年轻人的磁哑,不过他说的话却是俏皮的。   “不知道呀,”他说道。   “不过,朕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白明月是为男扮女装的公子。”朝誉恶意地说道。   花小棠瞳孔紧缩。   如果白明月是男子,那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为什么叶傲对她态度恶劣,肆意羞辱。   为什么叶傲后宫那么多美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怀孕。   为什么叶傲得知自己怀孕后会来找她。   叶傲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而她有一张能够让任何人都为之惊艳的美貌,任何人也无法抵挡美色的诱惑。   叶傲一边喜欢她的容颜,一边又憎恨她女子的身份和被她诱惑堕落的自己。   叶傲从来没有爱过她。   这一刻,花小棠整个人如同僵尸一样僵硬,全身只有颤抖的嘴唇,睫毛,以及那砰砰跳动几乎要炸掉的心脏。她的血泪如决堤的河水往下流,染得苍白的小脸血红血红。   朝誉伸出袖子给花小棠擦掉脸上的血水,花小棠只顾着哭,没有看到她背后的朝誉表情平静淡然,眼睛漆黑漆黑,如果要细看的话,能够惊讶的发现,他的眼睛里透着稀薄的一层怜悯。   这种怜悯稀薄的像是衣服上的点缀,动摇不了朝誉本性的冷漠麻木,但好歹有了一丝儿人气。   朝誉记得,却却给他念过《妙法莲.华经》里的一段话:   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   世人得爱,如入火宅,烦恼自生,清凉不再,其步亦艰,其退亦难。   “喜欢一个人太可怜了。”那时的他听到这一段,微微皱起眉头。   朝却趴在他的背上,用柔软的双手从后捂住他的眼睛。   朝誉感觉到她的身体小幅度的抖,应该是笑得合不拢嘴了,随后他听到朝却柔柔的声音说道:“哥哥,你不懂。”   “嗯。”   “你‘嗯’什么。”朝却的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闷闷的,“我做梦都想得到。”   “哥哥对你不好吗?”他反问。   朝誉有些记不到朝却后面具体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不过隐约记得朝却是生气了,想必朝却是认可这种自虐式的感情吧。   那时他还想着怎么教育妹妹,结果妹妹的病情猝不及防的严重了,他疲劳奔波于寻找一颗健康的心脏,这件事倒是暂且搁置了下来。   此时,朝誉看着在自己怀里的女主,联想到和女主同为姑娘的妹妹,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朝誉嘴唇紧抿。   他对花小棠说道:“所以,叶傲这样对待你,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喜欢他?”   “不过是一个男人。”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的色彩,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   另一边,叶傲挽着白明月离开皇宫。   两个人刚坐上马车,叶傲下意识甩开了白明月的手。   “叶傲……哥哥?”   白明月整个表情都愣住了,他的手还维持着和叶傲十指交握的样子,手指上染着叶傲无意识掐出的血,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叶傲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激动。   他也不是没有和白明月牵过手,也一起拥抱过,之前没觉得有什么,可自从知道自己喜欢白明月后,他摸上白明月的每一寸肌肤,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像针扎了一样。   这一刻,叶傲明白,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爱花小棠。   不过现在主要是安抚住白明月,不要让他妨碍自己救棠棠,最好能够说服白明月救花小棠。   叶傲扯出一丝笑,忍着心里的不适,手指摸上白明月的头发,“小明月,原谅我吧,刚才我在想事情。”   白明月露出笑容,主动去挽住叶傲的手,叶傲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手指只是颤了一下,没有再挣开。   “叶傲哥哥,你在想什么?”白明月柔声问道。   月光从马车车帘的缝隙中透了进来,照亮了白明月脖颈一小块皮肤,能够让人轻易看见上面浮现的脆弱的青筋。   至少从外表上来看,白明月确实是符合大多数优秀男子喜爱的柔弱美人。   白明月的追问正合叶傲的意思,叶傲垂下眼睛,故作忧虑,“小明月,没事的,我不想让你难过。”   马车咕噜噜的转。   白明月默默地看着叶傲,好一会儿,她说道:“到底怎么了?”   叶傲顺势说道:“小明月,你知道的,花小棠好歹是叶国的人,还怀了龙嗣,如今被宣国皇帝抓来拍卖。受此折辱,这不仅是对一个女人的折辱,更是对我叶国的折辱。我这次来本想偷偷搞点破坏,没想到小明月你来了……”   说到这里,叶傲顿了一下,这一停顿,似乎省去了千言万语,他复又说道:“小明月,我不想让你误会,不想让你难过,我心悦你。”   叶傲皮相确实是好看的,起码这样目光神情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十分又魅力。   白明月是一个娇生惯养,单纯善良的人。要是换作以前,他说不定早就感动的稀里哗啦,猛地扑在叶傲怀里,叶傲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这时他表现的很平静,他问道:“把花小棠救回来之后,你要如何安置?”   当然是要让棠棠做皇后,他要把亏欠棠棠的,通通的补回来。   叶傲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说道:“花小棠竟然想要威胁你出去,我自然不会留她。等她生完了孩子,我就打发她,让她继续去捡垃圾。”   孩子。   又是孩子。   白明月捏着袖子的手一紧,想到半个时辰前花小棠绝望的表情,这明明是被心上人狠狠背叛了的表情。还有叶傲,他面上是平静的,但他能感觉他袖底的手的被指甲刮出血了,他真的像他说得那样不爱叶傲吗?白明月一时有些迷茫了。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   叶傲的身体在抵触他,并且他反复提出子嗣的问题。   人怎么能轻易一下从爱变成不爱了?   这其中必然有原因。   白明月低头看自己的手,一不小心染了叶傲的血,但还是能看出自己手掌白皙细嫩。   他努力做一个深呼吸,终于抬头看着叶傲的眼睛,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不在意,“你知道了吧?”   叶傲一愣,“知道?”   “或者说你一直在怀疑……”   叶傲感觉有一个大秘密即将浮出水面,他叹了一口气,接起白明月的话,“我一直在猜测。”   白明月笑了,果然,他猫眼垂着,“我自己说。”   “我是男儿身。”   这是白明月深藏在心底的秘密,他之前一直没觉得这有多难过,他甚至还为此骄傲。   我喜欢一个人,为了他愿意从一个男人变成一个女人。   这天下还有谁能比过我。   谁都比不过我。   可是今天,他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可悲。   明明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会觉得可悲呢。   叶傲神色大变,他的手一巴掌拍在马车里的小桌子上,小桌子震的稀巴烂,他穿着粗气,气怒地看着白明月,“你是男人,你怎么会是男人?你连喉结都没有。”   白明月:“我找大夫磨掉了。”   叶傲说不上话来,好一会儿,他冷静了下来,努力恢复垮下来的脸,勉强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他说道:“没,没什么,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无论是女是……男。”   这话极为讨巧,能够一瞬间让心理脆弱的人心动。   “够了!”白明月突然说道,“你当我是傻子吗?”   他离叶傲很近,在说完这句话叶傲发愣的时候,白明月一巴掌扇在了叶傲的脸上,“说什么无关性别,你脸上明明写着恶心!” 第54章 (捉虫) 你高兴什么   叶傲卡壳了。   “叶傲, ”白明月怒拍桌子,眼睛微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救花小棠, 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去救花小棠。不, 我还要让你付出代价, 我要给我的父皇说,你等着承受我父皇的怒火吧!”   叶傲皱起眉头,可这白明月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透着古怪。今天不仅不好敷衍, 而且恨不得和他一刀两断。   他有需要用到白明月的地方,努力安抚白明月, 没有用不算, 白明月气焰愈发嚣张, 竟然趁机又打了他一巴掌。   叶傲脾气不算好的, 火气徒然升起, 挤占了大脑,在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砸到了白明月的下巴上。   感受到拳头上微热的鲜血, 叶傲心里异常冷静, 他已经制定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既然白明月想阻挠他, 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叶傲!”白明月嘴角流着鲜血, 正要哀嚎,叶傲迅速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打算敲昏他。可白明月挣扎的太厉害,叶傲一时不查, 竟然让白明月瞅准时机,从冲出马车口,在马车夫始料不及的时候,摔出马车。   拉车的马受了惊吓,飞奔了起来,等控制住马车回到原地的时候,叶傲只看到了月光下一滩血迹。   他黑下脸,靴子重重踩在血迹中。   *   漆黑的夜,冷清的月光,白明月捂住胀痛的胸口一刻不停的奔跑,他心里知道,他已经和叶傲撕破了脸,若是被他找到,怕是要死在那畜生手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体力不支,摔在一棵树下。   这是棵极其茂盛的树,他从树的枝丫中可以看到细碎的月光,白明月苦笑,可后来逐渐笑不出来了,他最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白明月发现在一间书房里,书房素净,书架上塞了满满当当的书,透着一股书香味,以及一种不同寻常的冷冽。   这气味他曾在小皇帝身上闻到过。   白明月整个人傻了。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赶紧闭上眼。   门给打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消失了,白明月正纳闷,突然听到,“朕知道你醒了。”   白明月睁着眼,愣愣的看着面前气度华贵的小皇帝。   真的是小皇帝救了他。   “你……救了我?”白明月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音。   朝誉的实力很好,隔的很远,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双猫眼,黑夜里像猫一样警惕的睁着,闪烁着点点泪光。   这双眼睛不适合做这种表情。   朝誉点了下头,难得说了一句,“朕的人救的你,现在没事了。”   白明月抓着被子,颤动着背泪水染湿的睫毛,“你,为什么救我?”   朝誉还没有回答,手指上的戒指却发光了,系统难掩激动地说道:“宿主大人,快安慰他!白明月太可怜了,为一个男人男扮女装还被渣真是太可怜了,嗐,这样的小天使需要人安慰的呀。”   朝誉:“……”   朝誉对系统说道:“闭嘴。”   系统安静如鸡。   “为什么救我?”白明月见小皇帝久久没有说话,又重复了一次。   朝誉直说道:“因为你是白国的公主。”   于是白明月就在朝誉这里安置下来了,三天后,花小棠的拍卖会正式开始。   三天后,拍卖会正式举行。   举办拍卖会的地方是一个宽广的大殿,大殿中央放着擂台,台上一根柱子,身穿红色嫁衣的花小棠,嘴上涂着口脂,眼神晶莹明亮,脸上敷上红粉,明艳美丽的一时让人睁不开眼。   大殿四个方向放置四排座位,呈“回”字形,一圈一圈往擂台中央围。使者背后所代表的国家越强大,坐的位置也就越靠前。   说起来,在各国使臣等待拍卖会开始的这段时间,这些人可谓夸下了海口。什么为了花小棠,愿意出几十上百的城池,十几座矿山,千百斤的铜铁矿,上万的良田和粮食。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真要真刀实枪的竞价的时候,也就几个国家有敢随意竞价的资本。   其中楚国和风国风头最盛。   “一座金矿,两座银矿,外加一座边境城。”楚国使者说道。   他背后的楚国国君少年时在宫外流浪,被行乞的花小棠无意所救,在花小棠名声出来后,便认出了花小棠,一直默默喜欢她。   “再加一座金矿。”风国使者说道。   他背后的风国曾与叶国结盟,风国国君去给叶国祝贺生辰时,无意间见到了花小棠。那时的叶傲挺混,发现这件事后还让花小棠给风国国君祝酒,自此之后,风国国君对花小棠情根深种。   “加三座城池。”楚国国君咬牙说道   “五座城池。”风国使者乘胜追击。   两个人互相僵持,最后风国略胜一筹,以十座金矿,七座银矿,三十座城池的价格拍下了花小棠。   落选的使者们脸色阴沉,其中以楚国使者最盛。对此,楚国使者高高抬起下巴,阔步走上擂台。   找了两个丫鬟伺候花小棠离开。   花小棠被捂住嘴,没法说话,然而在即将要走出门的时候,他转过头,含着眼泪楚楚可怜地一一扫过落选的人。   所有人皆是心头一窒,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然而,正在他们筹谋着计划的时候,叶傲已经付诸于行动。   风国在护送未来皇后回国的时候,突遇刺客。   花小棠坐在花轿里,对此毫不惊慌,她已经把小皇帝吩咐她的事记得滚瓜烂熟。   “娘娘,”一个浑身带血的护卫冲了进来,“请恕小的无礼,外面的刺客快杀进来了,你收拾着随小的离开。”   花小棠捂着面假哭,一副悲伤的模样,“不是刺客,是,是叶傲,他已经决定娶白明月了,还不放过我。”   “这位兄弟,你带上我肯定逃不了,你先走,我顺着叶傲一点,他暂时不会伤害我,你快去找风国国君,让他来救我。”   花小棠连哭带催的送走了护卫,安静的坐在轿子里。当叶傲进来的时候,她猛地扑进叶傲的怀里,仿佛根本被叶傲抛弃过。   她表现的这么自然,叶傲却不自在,主动提起这件事,解释的意思还没说出口,花小棠已经用食指按住叶傲的嘴唇。   她的目光泛着泪光,嘴角却是笑的,“叶傲,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是我错怪了你。”   “叶傲,我心悦你,我爱你。”   她柔软的声音一遍遍说着爱语,叶傲整颗心都软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所以,本来被偷偷劫走的花小棠,应该隐姓埋名,不再出现大众的眼前。叶傲开始也是这样想的,结果在回国的路上,花小棠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叶傲对此是愤怒的,还没准备兴师问罪,花小棠已经主动找到叶傲,抓着叶傲的衣袖,边哭边说,“叶傲,我只是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了,我错了吗?”   “别人都说我错了,我不认。如果你说我错了,我就认。”   “叶傲,我错了吗?”   叶傲一时说不上话来,艰难地说道:“棠棠,你没错。”   后来,叶傲光明正大的带着花小棠回国。得知此事的白国和风国前来兴师问罪,叶傲起初置之不理,后来风国和拍卖会上的其他国家联合起来,白国也开始整合军队。   叶国一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所有大国表示,如果叶傲不把花小棠交出来,就要攻打叶国。叶傲被大臣们说的没办法,有些犹豫了。   直到花小棠小产。   叶傲惊慌地来到花小棠的床边,花小棠脸色苍白,声音虚弱,她用哀求的目光说道:“叶傲,你可不可以晚些送我走。”   “我想待在你身边。”   “我想生下我和你的孩子。”   叶傲彻底狠不下心了。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势,大臣们怎么上奏都没用。对于联盟国的威胁,他回道:   “放马过来。”   于是联盟军真的过来了,因为这件事是叶傲一意孤行,朝中无人愿意挂帅,叶傲为了稳定朝纲,御驾亲征。   战场上刀剑无眼,叶傲断了一只胳膊,险胜联盟军。   叶傲回朝,花小棠已经生下孩子,是个小孩。   叶傲大喜,当即册封花小棠为皇后,封刚出生的小孩为太子。   册封大殿可谓是在这个转乱频繁的时代最庄重的仪式。   “棠棠,朕……我终于和你在一起了。”叶傲一身酒气来到了自己的婚房,一把抱住蒙着红盖头的花小棠。   花小棠沉默。   叶傲在她身上蹭了好一会儿,给花小棠掀开盖头。   盖头下的花小棠涂着艳丽的口脂,画着纤细的眉,眼眸漆黑,是一张明媚的不可思议的脸。   然而面无表情。   叶傲皱起眉头,“怎么了?”   花小棠面无表情,“我高兴。”   “高兴?”叶傲拿手指戳她的脸蛋,打了个酒嗝,“你高兴什么?”   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花小棠眼眸顾盼生辉,这时露出笑容。 第55章 (完) 白明月:我装不下去……   花小棠说道:“小时候, 我很羡慕苏妲己。”   “因为她美丽,因为她恶毒,因为他把纣王抓得死死的, 让一个唯利是图的男人为她坏了大好江山,付出一颗恶毒的心肠。”   “我当然高兴啊。”花小棠手指摸着凤冠垂在额头上的流苏,嘴角的笑意扩大, “我做成了和苏妲己一样的事。”   “你……”叶傲皱起眉头, 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脑袋,头使劲晃了晃,“你在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清楚。”   “都自称朕了, ”花小棠幽幽说道:“你真的听不清楚吗?”   “还是你真的情愿沉溺于美梦中,幻想一层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女人当真蠢到只要你稍稍示示好, 她就像狗一样的对你摇尾巴?”   花小棠冷笑道:“叶傲, 你终究不把人当人看。”   叶傲沉默了, 看着眼前嫁衣如火的女子, 看她的目光冰冷, 毫无生机,他的心像是从里面生出一把刀,使劲得剜着肉。   好一会儿, 叶傲松开花小棠, 拿起交杯酒, 和花小棠隔着一步的样子, 将交杯酒递给她,“棠棠,我们来和交杯酒。今夜之后,我们就是夫妻, 朕会好好爱你和朕的孩子。朕不会在辜负你了,你相信我。”   花小棠低头看手上的酒,“好。”   叶傲笑了,一边握着酒杯和花小棠做和交杯酒的姿势,口上一直说自己后悔,抱歉,以及那颗强烈想要弥补的心,两人最终喝了交杯酒。   花小棠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看着叶傲喜不自禁的神情,学着小皇帝露出笑吟吟的表情,“叶傲,忘了和你说一件事。”   “白国和宣国的大军杀入都城了。”   “……孩子不是你的。”   叶傲青筋暴凸,瞳孔骤缩。两条重磅消息砸来,然而,他更看重的是第二条消息,“孩子是——”   “啪——”   他话还没有说完,从衣袖里掏出的软剑已经削掉了叶傲的脑袋。   圆滚滚的脑袋像西瓜一样咕噜噜滚在地上,流下鲜红的血。   脑袋上的两只眼珠子,维持着惊慌和盛怒的状态。   花小棠笑了,这样的报复手段她是和小皇帝学的,当时的小皇帝也是在摄政王最绝望情绪最激烈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杀了叶傲后,花小棠托着猩红的嫁衣,打开门,慢悠悠走到城楼上,俯瞰整个叶国。   此时正是黑夜,皇宫一片喜庆,但逐渐盖不过肃杀的气氛。   *   “报!”   “陛下,叶国已攻下!”   “很好。”坐在龙椅上的年轻人,他的头发化作了绸缎一般的雪白,眼睛也变作了漆黑的墨色,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接下来就是风国和楚国了。”   “陛下……”   朝臣们愣住了,陛下不只要吞下叶国,还要攻打其他国家吗?!!!   “诸位爱卿。”朝誉站起来,“朕有个想法。”   他的背脊挺直,他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的目光坚定,他的周身似乎发着光,他说道:   “朕想要良田美池朕的子民数不胜数,   朕想要每一个百姓都是彼此的亲人,   朕想朕出走的子民走到天边都是自己的家乡,”   朝誉顿了顿,露出自信的笑容,“朕想要这天下只有一个皇帝。”   他看着身下的臣子,问道:“诸位觉得如何?”   这一刹那,所有人都忍不住跪了下来,情不自禁对这位年轻的皇帝表示臣服。   宣国和白国攻打完叶国后,在其他国家的人以为宣国要休养生息的时候,结果宣国立即调兵攻打被叶国整治一番的联盟国,半年后,全部成为宣国的领地。   整个大陆还剩不到三分之一的领土没有归属宣国,但天下一统的趋势无可阻挡。   一年后,剩下的小国终于意识到时代大势,或是屈服或是被打服,终于,宣朝的国旗插遍了所有这片大陆的各个角落。   在这片大陆上生活的子民,他们可能穿不同的衣服,说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肤色,但他们心里都只有一个皇帝——   宣帝朝誉。   然而,在歌颂朝誉的声音传遍大街小巷的时候,他们口口崇敬的皇帝已经开启了离开这个国家的倒计时。   朝誉坐在书房里,平静地开始写遗诏。   他将花小棠封为右丞相,和寒衣丞相互为牵制。   他给武不就一家给予无上的荣誉,掌管兵权。   他……   将朝廷之事一个个安排妥帖后,朝誉想起了一个人。   白明月。   从他救下白明月后,白明月就一直待在宣国,并且促成白国归属宣国,其中的艰辛不必再说。反正要是没有白明月,完成统一的计划估计要推迟至少一年。   “把白明月叫过来。”宣似说道。   白明月很快来到了书房,他是一副女子打扮,穿着漂亮的裙裳,戴最漂亮的收拾,梳最新潮的发髻,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一个男子。   “陛下怎么了?”白明月抬头看他,这是一双水灵灵的猫眼。   朝誉手指上的戒指亮着光亮,系统压抑着快乐的声音说道:“倒计时还有一分钟,宿主大人快点说出自己想说的吧,白明月可是帮了你不少啊啊啊。”   朝誉忽视掉系统在他脑子里发出的噪音,他注视着白明月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这让他一瞬间散去了身上的寒意,有了几分为人的温情。   “想要江山吗?”朝誉问道。   白明月有些惊讶,“你……”   朝誉垂下头,低声说道:“那就叫声哥哥。”   白明月沉默了,随即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哥哥……?”   朝誉笑意加深,他看着这双猫眼,想到了朝却。   突然,白明月猛得抱上来,随即,他身体一痛。   “噗呲——”   白明月不知从哪来的利器,一并捅穿了他和他//的胸腔。   朝誉听到白明月大叫道:“朝誉,我是个男人。”   “一直都是男人。”   “你看看我啊!”   “朝誉……”   朝誉背后的男人,他一头乌黑的头发梳理成漂亮整洁的发髻,脸上涂脂抹粉,露出的脖颈和手臂细腻雪白。   他哭泣着,露出绝望的哀嚎,圆而大的猫眼沾着水光,湿漉漉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只看的见朝誉。   “……我真的装不下去了。”   然而,他注定得不到朝誉的回应。   朝誉已经成功转出世界。   朝誉也没有听到白明月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偏偏不喜欢我呢。 第56章 弑神(修bug) 主神即将堕落,新神……   “叮, 宿主已传回系统空间。”   朝誉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淡金银白的花海,四面八方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   朝誉微微蹲下//身子, 手指触及到这些小光点,指尖立即感触到一种柔软温暖的力量,他眼神微顿, “怎么回事?”   之前的系统空间永远是一片黑暗, 只有他待的地方有一块光亮,阴沉又压抑,永远也见不到光。   朝誉手上的戒指疯狂闪烁,它的语气比朝誉还要焦急, “啊啊啊,我也不知道啊, 从你崩坏第一个世界去第二个世界后这里就开始异化了呜呜呜, 主神大人不会已经发现了吧……”   系统独自哀嚎, 光亮闪出了残影, 突然, 戒指上的光像是超负荷运转终于爆掉一般的熄灭,与此同时,朝誉感觉到一股让人窒息的力量迸射而出。   这种力量从戒指里面发出。   朝誉当即立断, 脱下戒指, 扔在地上。   戒指在掉落的那一刻, 变成一束金光, 金光逐渐褪下,露出让人为之惊诧的脸孔。   只见这人是一副阴阳脸孔,右边是朝誉的模样,白发乌眸, 肤色苍白,薄唇浅笑,轮廓线条锋利冰冷,而左边是另一个男子的容貌。   这个男子的容貌可以用美丽形容,他黑色齐腰的长发,一对没有情绪的猫眼,眼角有泪痣,嘴唇饱满红润。   两幅容貌都是造化不可多取的绝色,可这时,硬生生的拼凑在一具身体里,可又因为两者的美丽指向不同的方向,就显得诡异而惊悚。   偏偏这个人还无知无觉的朝朝誉露出笑容,伸出那只和朝誉右手一样的手,“你好啊,朝誉。”   声音也是朝誉的声音。   朝誉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仔细一想,是他意识到系统和主神的阴谋后脑子里的声音,这声音指导他崩坏主神的世界。   朝誉伸出左手,和这个东西握住,两只手交叠,朝誉幽幽扯了句,“为什么不伸左手?”   “左边害羞啊。”这东西用左边的脸企图扯出笑,可脸不听使唤一般扭曲,这东西所幸放弃了,最后用右边脸露出微笑,看他的表情,应该是觉得:还是这张脸好用。   闲聊结束,朝誉没感觉到危险,他问道:“你是谁?”   “我?”这东西两种不同的眼睛垂下,思索一番,他说道:“这个就难到我了,不同的世界对我下的定义不同,有人叫我宿命,有人叫我天道,有人叫我轮回。如果打个比方的话,我就是一个游戏里面规则一样的存在,就像你和另一个人玩剪刀石头布,我就是规定石头可以赢剪刀,剪刀可以赢布,布可以赢石头的规则。”   说到这里,他目光一闪,一瞬间倾泻出某种霸道的威压,“不过我是活的,有人如果企图破坏规则,让剪刀和布和平相处,让布和石头,石头和剪刀和平相处,我就会下场,维护规则哦~”   这东西说的抽象,朝誉从中提取出了关键点。   这是个相当于秩序和裁判的角色,简单来说就是规则捍卫者,然后现在的情况是有人破坏了规则,他要来下场捍卫规则了。   朝誉怀疑是自己破坏了规则,毕竟,主角是发光人物,配角本来就该衬托主角,可他丝毫不慌张,反而露出了微笑,“敢问阁下操控什么游戏?”   “嘻嘻嘻。”这东西笑了,微微抬起下巴,“我操纵的游戏可就厉害了。”   “——成神游戏哦。”   “神不是东方世界的仙君,也不是西方世界的上帝,是万千世界的主神。”   朝誉虽然对成不成神没有欲//望,但还是忍不住目光一窒。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已经有主神了。”朝誉故意问道:“何来的成神?”   这东西身形一顿,右边的脸笑,左边的脸哭,它捂住左边漂亮的脸,“你将成神。”   朝誉垂眸思索,规则捍卫者现在出现在他身边,说明有人破坏了规则。他再结合自己的经历,渐渐拼凑出一种可能性。   主神不会一直是主神,主神可能有一天得知自己的位置被取代,而且准确知道即将成神的是他。主神不想坐以待毙,决定主动出击,于是给他一个希望,让他无限做任务,直到意志磨灭,彻底消逝。   但这一切还是被规则捍卫者发现,于是他得知主神不会让他复活后,这东西扮成他心里的声音,引导他崩坏。   朝誉理清来龙去脉后问道:“那你来是要做什么?”   “你很优秀。”这东西说道:“在我被困住的情况下,你在两个世界,借力打力,利用主神基本率不仅顺利达到世界巅峰,而且让宋则声和宣似摆脱了主神的控制,第二个世界表现的尤其优秀,你甚至让女主花小棠摆脱了主神的影响。你已经完成了初级考验,应该给一点游戏奖励了。”   “不过这奖励可能会加大你最终考验的难度哦。”这东西左边的脸露出了微笑,“朝誉,你想要奖励吗?”   朝誉说道:“拿来吧。”   “你啊。”这东西笑了,渐渐又变成一束光亮,最终变成戒指。朝誉没有任何迟疑的戴上戒指。   “叮,恭喜与系统成功融合,你可与系统同享所有记忆。”   “叮,恭喜解锁系统顶级形态,弑神刀。”   同享记忆?   朝誉一愣,想到规则说可能会增加最终考验难度,朝誉嘴角勾起冷笑,他说道:“开启记忆同享。”   *   感觉周围是暖洋洋的感觉,一睁开眼,朝誉看到一双纤细优美的手轻轻的捻起他的身体。   不,这不是身体,只是一个小光点。   他身体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听到那手指的人轻笑了一声,“从今以后,你是一。”   “区别于体制之外,独一无二的一。”   “喔。”朝誉的身体说道。   主神捏着小光点,对水镜里的冒着黑烟的汽车说道:“你的宿主在里面。”   手指点了点水镜,水镜放大,从车窗里可以看到一个俊美的男人。   他一头白发,高大的身子佝偻的蜷缩着,膝盖手指手臂额头上都是鲜血,他的眼睛是睁着的,垂着眼睛看自己怀里的容器。   容器被他保护的很好,只有额头上的鲜血,滑进眼睛里,又从头掉在银白的容器上。   小光点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却无意触及到他的眼睛。   不甘的,执拗的,疯狂的,乃至绝望的。   它吓得一哆嗦,连带着捏着它的手指也颤了颤。   “大人,这人是?”   “取代吾的人。”男人说道,“预言不会得逞。”   他坐在一把椅子上,小光点胆大的抬眼,它看到主神雪白衣襟包裹的胸口缺少了一块,正纳闷的时候,手指又把他拽住,“记住,困住它。”   “啊?困,困多久啊……?”   “至多五百万年。”   “那怎么,怎么困啊?”   “就说吾可以让他死而复生。”   “可死而复生……”纵然是主神,也无法让一个人复活,顶多就是将灵魂转入其他已死的身体里。   “朝誉可以。”   系统:“……”   小系统懵懵懂懂,领了任务出现在朝誉身边。   “你好,我是系统。”   系统看到白发男人擦掉眼睛里的血水,他低头看车子里自己的尸体,具体来说,是他怀里的容器,只见他冷静的问“我能复活吗?”   系统想了想,“可以。”   “我要怎么做?”   小系统想了想,优秀的快穿者需要做一千五百万年才能达到一百亿的积分,它的这位宿主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再厉害也要搞一千万年吧。   “宿主要刷够一百亿积分。”   “嗯。”白发男人说道。   …   “宿主,根据剧情走向,你需要接受酷刑,十根手指要扎入烧烫的银针,眼睛里会被塞入异物,烙铁会嵌如的四肢,你的身体即将受到百分之八十八的损伤,是否需要购买无痛药剂,这个药剂很便宜的,只需要……”   “不必。”白发男人说道。   “只要十一积分,宿主你做一个支线任务就……”   “闭嘴。”   一股强烈愤怒的情绪冲击了朝誉的大脑,朝誉愣了一下,隐约想起这一段,当时是挺疼的,不过奖励十分丰富,他3S级别完成,获得了远超一般3S级别的五十万的积分,当时他还笑着说,估摸是他真情实感的享受了一场酷刑,所以积分才这么多。   那时它还思考着以后就专门接这种世界的任务。可惜后来竟然再也没有遇到。   “怎么回事?”当时他质问系统。   系统叹了口气,“我难受。”   它反问道:“难道有积分要你和男人睡都行吗?”   朝誉问道,“多少积分。”   系统冷笑道:“别想了,你身心属于主角,主角别想碰你。”   朝誉现在想想,倒是幸好。   然后朝誉在以系统的视角看这一段的时候,他无法感知到系统当时的情绪,只能看到系统和当时的他的对话,然后快速略过,十分模糊。   直到它快要达到积分的时候,朝誉感觉到系统传来的喜悦。可它的高兴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当时的他向它要起了承诺。   “一百亿到了,我可以复活了吧。”   “你等等啊。”系统惊出一身冷汗。   “主神大人,主神大人,”系统呼叫道。   一直联系的主神没有理它,失联了一般,它兜兜转转,总算打听到了主神的消息。   一个资深系统说道:“主神闭关了。”   “那怎么办,我有事找主神。”   那个系统说道:“我也觉得奇怪,本来主神三年前就该出关了,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或许真的应了预言。”   “什么预言?”系统抓住重点。   “主神即将堕落,新神即将归位。”   “你不知道吗?”那资深系统说着,浑身发出耀眼的光,光晕中竟然露出一缕雪白的头发,“你带的宿主就是新神啊。” 第57章 (修bug) 恋爱型信息素   系统光点激颤, 它的声音带着卡顿的电子流,“宿主,不, 怎么可能……”   资深系统的光晕恢复平静,带着揶揄地语气说道:“怎么不可能?”   “可是,可是……”系统慌张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 主神为什么不杀了他。”   “1号啊……”资深系统叹了口气, “游离于体制外的你为什么认为——”   “杀人的方式为什么只有一种?”   系统光团巨震,发出刺眼的光芒,“我明白了!”   系统回到宿主的身边。   朝誉这时已经完成了任务,他说道:“系统, 我已经到一百亿积分了。”   系统公事公办道:“还不够。”   白发男人沉默,又开始了下一个世界的任务。   只要有一点点希望, 他都愿意尝试。   “系统, 可以了吗?”   “不够。”   *   “系统……”   “请宿主继续努力。”   *   “宿主, 不用我说, 开始吧。”   “……”   达到一百亿后, 白发男人做了数不清的任务,然而等待他的仍然是数不清的任务。   系统到后面渐渐以为宿主已经迷茫了,就像一个在大海航行的旅人, 他的目的是回家, 驶过狂风恶浪是手段, 可他唯一的精力是对抗风浪, 久而久之,他迷失在了风浪之中。   这或许是主神给予给这位取代他位置的人,最残酷的溺杀。   然而,朝誉不是凡人。   他是神明的继任者。   白头发的男人坐在椅子上, 手里端一杯绿茶,轻抿一口,眸色氤氲,唇色鲜亮。   他俊美犹如神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解释吧。”朝誉半眯起眼眸。   系统为这徒然生起的威压而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身体不可抑制的哆嗦。   它竟然说起了实话,“我,我…对不起,大人,即使刷爆积分,主神也没有办法让你死而复生,是,是我们骗了你。”   “呜呜呜,请大人原谅我们,我们会尽力弥补的。”   它听到宿主说了一句话,它没听清楚,“啊”了一声,宿主却没有解释,他优雅地喝了口茶,“给你做一副身体。”   “咦?哎?”系统发出纳闷的声音,“我刚才死机了?”   同享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朝誉睁开眼,“嗯。”   他回忆刚才看到的内容。   “啊?困,困多久啊……?”   “至多五百万年。”   “那怎么,怎么困啊?”   “就说吾可以让他死而复生。”   “可死而复生……”   “朝誉可以。”   所以规则想要告诉他,主神可能没有骗他,他可以让他复活。可笑的是,他拼了命一样的做任务刷积分,却把自己推到绝望的边缘。   他让系统无法联系到主神,他让迷糊的系统有了自作主张行事的可能性。   “叮。”还迷糊的系统又变作了规则的模样,他脸上露出奇异而扭曲的笑容,“朝誉,你太优秀了,想对啦~”   “如果你没有狂刷积分,而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你就可以让系统联系到主神,主神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呵,果然是个东西。”朝誉眼神冰冷,“净说些狗屁不通的东西。”   “且不说签订契约的条件是我达成一百亿积分,后面我不眠不休等了早说五六百万年了。人呢?”   “主神来了真的能达成我的愿望吗?”   规则阴阳的脸孔,左边哭泣,右边微笑,“叮,恭喜开启中级考验。”   “开始下一个世界。”   *   是夜,乌云遮住天空,电子流□□,刮起狂风,轻而易举掀飞荒地上的临时避难所,以及废弃的金属垃圾。而大片大片的酸雨,腐蚀刚被电子流刮起摔死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黄绿色浓烟,闻着有股臭鸡蛋的味道。   不,或许是死亡的味道。   这是伯尔特斯的十一区,堆放前十区的各种有毒无毒的垃圾。   当然里面也有被社会像垃圾一样抛弃的边缘人。   乌帕·希尔伸出一双粗黑有力的大手,想要摸自己茂密的络腮胡,手上却感觉到被酸雨腐蚀的红黑血肉。   他灰蓝色的眼睛盯着探出乌云的蓝月亮,随即低下头,看着怀里被自己纤维布紧裹,连皮肤都没有受到一丝损伤的少年,粗哑的嗓子柔声说道:   “没事了,兰泽。”   被叫到的少年并没有回答,他在昏迷,却更像熟睡,柔软而平静。   即使他被人抱着,在夺取无数人生命里的天气里穿行。   但野兽也不怕,因为他的父亲会用他粗沉有力的手将它们赶走。   这对父子两的目的地是垃圾区唯一的医疗所,位于垃圾区的中心地带,这里犹如龙卷风的中心,无风无雨,是难得的净土。   “哟,乌帕,又给你儿子治病啦?”一个穿着医生服的胸大美艳护士向乌帕抛了个媚眼,她捂着嘴娇小,“我这次先说好,七天,脐橙,六九。”   乌帕没有理她,而是将怀里的少年放到柔软的座椅上,他轻轻剥掉防护衣,小心给兰泽剪掉不小心被酸雨腐蚀的发焦的黑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女护士舔了下嘴唇,深吸一口气,看向乌帕怀里的少年,随即胸口一窒。   乌帕每隔三年都要穿过恶劣的天气赶到这里给兰泽治病,她一共见过兰泽四次,每次治疗的都是娇气的小病,而她每次,都忍不住愣住……   兰泽太好看了。   他是东方人的长相,黑发黑眼,皮肤白皙细腻,眉眼并不深邃,而是像画一样舒展开,几条干净的线条勾在纸上,空白处显露处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乌帕敲了敲桌子,警告女医生,“看病。”   “切。”女人翻了个白眼,“多看两眼又不会少肉。”   她虽是这般抱怨着,还是走到兰泽身边,手探上额头,立刻感受到不正常的热度。女人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乌帕微微扯开兰泽的脖颈,那里有一朵蓝紫色的素雅花,他说道:“有一天,兰泽说他脖子痒,身体发热,然后他全身潮红,额头发热,过了一天后……”   “就长出来了。”   女人眸色一沉,沉默了近乎一分钟前,颤抖声线说道:“快,把他头掰开,让我看看他的后脖颈。”   当女人看到兰泽后脖颈有一块明显凸起泛着淡淡粉色的一块时,她高兴的简直要站起来了,“天呐,真是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乌帕一脸疑惑,“怎么了?”   女人走过去猛拍男人结实宽阔的胸,哈哈大笑道:“哈,兄弟,你儿子这是性别分化的状态,看这情况,是个Omega,香喷喷的可以生孩子的Omega。”   这世界有三种性别,alpha,beta,Omega,alpha是掌权者,Omega生育者,beta则是最普通的人。而这三种性别中,Omega是最少最稀有也是最宝贝的,因为他们能生出优质的alpha。   “不可能!”男人咬牙,“这里是垃圾区。”   垃圾区因为环境恶劣,住在这里的居民受辐射影响,这里的小孩无法性别分化,所幸在这里生活有没有性别分化也没有影响。   “事实就是如此。”女人一边走向书架,一边揶揄道:“或许是你把他养的太好了。”   乌帕却不认同这个原因,他想到被小兰泽带回来的alpha,想是找到了原因。   “喂,你在想什么。”女人在乌帕出神的时候走了过来,她晃了晃这个一本老旧的书,“这里面记载了Omega的信息素分类。”   她一页页的翻,突然惊喜地叫道:“就是这个!”   “乌帕,你儿子是氛围型的信息素!”   “太幸运了吧!”   乌帕就一粗人,不识字,“氛围型信息素?”   女人给乌帕解释了一番,意思说Omega的信息素分为了花果草木的自然信息素,还有红酒巧克力冰淇淋的物品信息素,而最稀有的是氛围型信息素。   氛围型信息素,顾名思义,一旦信息素泛滥,就会让人产生某种氛围感,比如快乐型氛围信息素,让闻到的人感觉到快乐,忧郁型信息素让人感觉到忧郁。   只要氛围型的信息素泛滥,就会让闻到信息素的alpha瞬间融入氛围。   一个鲜明的例子就是曾经有两个国家打仗,然后其中一个国家的一个O装A的士兵信息素失控,他是宁静型的信息素,当时瞬间让两方士兵放下武器,躺在战场上享受日光,什么也不想做。   “兰泽是什么信息素?”乌帕问道。   “你这是……”女人皱眉,“我一时看不出来。”   “这几天你们先住老娘这儿。”   七天后,兰泽身上的潮红褪去,恢复平静。女人经过不眠不休的查询资料,终于找出了兰泽的信息素。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你儿子后脖颈的花应该是兰花,这种氛围信息素名叫“恋爱”。   也就是说,只要他释放信息素,被感染的人将会有恋爱的感觉,心动越强烈,越容易欲/火焚身,在这样的状态下,很难有人伤害到你儿子。   但也就是很难而已。说强也强,说鸡肋也鸡肋。”   “不过兰泽信息素味道清淡,而且稀薄,几乎没有,所以即使在发//情的时候,也很难让人觉察。再不济,某些顶级alpha在兰泽发情的时候觉得他喷了香水。”   “要不是遇见老娘,他估计要顶着beta的身份到死。”   “没事了,你可以带兰泽回家。”   “嗯……”女人愣了愣,补充说道:“乌帕,鸟儿长大了,该去回家看看了。”   乌帕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知道了。”   这个时候,没人发现,一只灰色的戒指悄无声息的戴在了少年的手指上。 第58章 星际abo主角攻后宫文的深情男配……   而接收了朝誉灵魂的少年, 也发生着微小的改变。   原来的少年体弱多病,眉眼间都是让人心生怜惜的脆弱。朝誉进来后,让这具柔软如水的身体多了支撑骨, 不再软趴趴,毫无精气神。   等这些变化结束的时候,乌帕已经回到自己的营地, 把兰泽放到床上, 盖好被子,弄好地暖,自己才去收拾整理。   在乌帕把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朝誉缓缓睁开眼。   他已经接受到剧情:   这是个星际abo世界, 更具体定义的话,这是个主攻后宫型龙傲天爽文。   男主是这世界的主角攻, 名字叫作白恩瑞德, 是伯尔特斯的元帅约亚瑞德的三子, 地位尊贵的堪比皇子。   白恩因为幼时体弱多病, 性格单纯善良, 受尽万千宠爱。直到一次被星盗抓住又被救回的经历后,小白恩发奋图强,开始好好学习, 立志要成为下一个元帅。   当然, 白恩最后通过种种努力, 终于实现了愿望。   而这不是最重要的, 世界的主线围绕白恩收后宫展开。在主角攻奋斗的路上,除了和自己有婚约的二皇子贤淑大老婆,他攻略了教授自己的高冷老师,自己的好兄弟, 富商之子。升入少将后他攻略了自己寡言忠犬的副将。   四个受终于收集完整!   故事也即将收尾!   此时白恩只要打赢最后一场和虫族的战争,就可以接替自己父亲的位置。   可偏偏就是这最后一战出了差错。   白恩驾驶着荣耀机甲与虫族激战,谁知虫族突然暴动,他的机甲在空中打成了废铁,然后被困在废铁的白恩,被清理机器人当作垃圾扔进了11区。   白恩就是这个时候和朝誉穿的这具身体见了面。   朝誉穿的这具身体名叫兰泽希尔,从他有记忆起,就一直生活在垃圾区。   垃圾区生活环境恶劣,随处可见的废弃的垃圾,有害的毒品和腐烂的人,而住在这里的都是十足十的恶人,一旦缺少食物,连自己的身边人都吃。   所幸兰泽的父亲是垃圾区的首领,在这里享有绝对的权力,并且他把兰泽当命根子一样宠爱,用一切方法阻断对兰泽不利的事。兰泽也因此保持着他一直拥有的单纯善良。   有一天,一个难得的宁静日。   乌帕有事不在家,已经十八岁,对外面十分好奇的兰泽偷偷溜出家门,他顺着自己家的房子走动,脚踩在冷冰冰的废铁上,抬起头,掰着手指数天空飘着棉花一样的霞云。   三度的清风蹭过他的脸颊,空气中的腐蚀气味淡了一些。   “第五百一十朵,第五百一十一朵,第五百一十二朵……”   他数着数着,声音弱了下来,脑子里忽然想起,他为数不多的一本书里写过,五百二十是一个关于爱情的数字。   数到这个数字会不会发生奇迹呢?   这么一想,兰泽笑了起来,他用一种可以唱歌的,高兴的调子继续数着云霞。   “第五百一十八,第五百一十九,第五百二——”   “砰——”   天空突然坠落什么黢黑的东西。   画满云霞的画卷突然被黑色的线条破坏,兰泽愣了一下,正感到无措的时候,那东西朝自己砸来。   这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心里悲伤极了。   要是乌帕知道他偷溜出去还受伤了一定会发疯的。   然而意料之中的巨痛没有袭来,兰泽慢慢地,慢慢地掀开眼皮,看到了倒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衣服和血肉被烧的连在一起,头发焦了一半,脸上脏兮兮。   但还是能看出男人有一副英俊的长相。   “我的天呐。”兰泽捂着嘴,平复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在确认没有危险后,他像个小动物一样探出头,观察这人的伤势。   拜他虚弱的身体所赐,他了解一些药理知识,知道这人他如果不救,就真的死了。   再联想到那个奔向自己的黑东西,自己没受伤,这人却受了伤。   或许就是这人救了他。   兰泽做好心理建设,于是把人带回了家。   他用自己不多的知识暗搓搓的救人,后来被乌帕发现。乌帕决定把这来路不明的人扔掉,兰泽又哭又求,终于让黑着脸的乌帕停下了动作。   “醒了后就给老……咳咳,给我滚。”乌帕说道。   兰泽直点头。   有了乌帕的帮助,白恩终于醒来。他敏锐察觉到乌帕的敌意,为了保命,他把目光转向被乌帕护着的少年。   “我需要得到少年的喜欢。”白恩心里想道。   然后付诸行动。   兰泽是个心智单纯的少年,但他被保护的太好,这辈子见到的人不超过十位数。所以一见到生人就忍不住面无表情,身体紧绷。   表现在人面前就是不好相处的状态。   白恩为此走了不少弯路,但所幸剥开了少年虚伪的表象,顺利攻略了兰泽,两人谈起了甜甜的恋爱。   偏偏这个时候,白恩的求救信号终于发了出去,他的属下要来接白恩回去了。   白恩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兰泽正窝在他的怀里睡觉。   他的脸雪白细腻,在黑暗里仿佛在发光,那眉眼也生的精细,多一分太浓,少一分太淡。   兰泽是白恩见过最好看的人。   白恩不想放弃。   于是白恩鼓吹外面世界的美好,有亮闪闪的阳光,甜甜的清风,那里的每个人都穿着整洁的衣服,做着干净的不像话的事。   兰泽没有任何悬念的吸引了,白恩顺势提出和他一起离开。   因为乌帕不想离开垃圾区,兰泽最初有些犹豫,但在白恩的浓情蜜意下,兰泽狠下了心。乌帕无奈,只能放兰泽离开。   兰泽被白恩接进了府上,他以为和白恩的幸福生活开始了。   谁知入住当天,他看到了白恩的原配皇子。   然后是和白恩有一腿的老师,富商,同事。   直到亲眼看到了他们上床。   兰泽愤怒,却只能妥协,然后像个女人一样在白恩的后宫争风吃醋,直到无意间伤了脸,毁了容。   迷恋兰泽脸的白恩当即抛弃了兰泽。   白恩也从此事中认识到他和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对四个后宫才是真爱。   主角和他的后宫们he。   对此,朝誉笑了。   他还真不知道真爱是五个人的故事。   不过这也罢了。   就是,反正都有四个后宫了,再加一个又怎么了?   他没记错,白恩的四个后宫是他被迫收的,而兰泽是白恩主动追求,还是连哄带骗得到的,为什么不愿意对他好点?   就因为是配角?   朝誉按了按自己的脸,软趴趴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穿这种柔弱的不可思议的生物。   不过好在这幅身体柔弱归柔弱,因为待在垃圾区,身体异化而无法分化,没有成为omega,受不到发/情/期的影响。   这算是他最满意的一点了。   想到这里,朝誉又笑了。   “等着,兰泽。”他说道。   然后看到外面乌黑的夜色,感觉到身体的虚弱,朝誉闭上了眼睛。   而另一边,把自己洗干净后,乌帕垫着脚来到兰泽的卧室,蹲在兰泽的床边,高大结实的身躯像一座巨山,安静地守护着他的宝藏。   第二日早上八点,天空难得放晴,出了太阳。   乌帕走到窗边,小心拉上窗帘。   回头的时候,兰泽已经睁开了眼。   他应该没睡醒,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睁着,呆滞,毫无情绪,清清冷冷,不可亵玩。   乌帕几步上前,“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像踩在云里,轻飘飘的。”   兰泽迷糊的时候看起来清冷,但却是最好说话的,别人问什么他答什么。   不过他很快从这种情况里摆脱出来,他怒瞪乌帕一眼,“我难受死了!”   乌帕大手已经伸过来摸他额头。   兰泽扭过脸,“我,我身体好着呢,可我心里难受,我要见白恩,我想和他在一起。”   “乌帕,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白恩。”   乌帕看自己养大的孩子,太精细了,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好像轻轻一碰就要碎掉,偏偏还产生了少年时期最浓烈的感情。   这种感情太容易把人撞得头破血流了。   他太清楚了,清楚的恨不得把这个小孩吞掉,装进自己身体里,由他阻隔世界上所有的危险。   可这是病态的。   兰泽从安全屋里逃出来遇见白恩就是预示。   他如果继续对兰泽监管,兰泽要么是自己向外毁灭,要么是自我毁灭。   乌帕捏住拳头,背过身,用一种罕见的虚弱的语气说道:“穿衣服。”   “啊?”兰泽眨眼。   乌帕一听这无知无觉的声音,舌头咬掉了一小块,他抿唇,把兰泽的头压在自己硬邦邦的胸肌上,说着散发血腥气地话:   “兰泽·希尔,你可以喜欢任何人。”   “但你应该最喜欢自己。”   乌帕的双臂像烙铁一样环住兰泽,兰泽憋得喘不过气,大脑也有些缺氧,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让他捕捉到了关键点。   “父亲,你同意啦?!”   “哼。”   兰泽眼睛一亮,身体挣扎起来,“快放开我,放开我。”   “我要告诉白恩这个好消息!” 第59章 兰泽生气   乌帕眼睛微眯, 声音冷下来,“不用告诉了。”   “他已经知道了。”乌帕说道。   “啊?”兰泽顺着乌帕的目光头转向背后。可什么也没有。   乌帕说道:“出来吧。”   门缓缓推开,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体型高大, 穿着破烂的黑色作战服,蹬着锃亮的军靴,腰间别了把枪, 他有一头利落短发, 剑眉星目,薄唇微抿,不怒自威的样子。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可兰泽不怕,他的眼睛亮闪闪, 脸上露出笑容,朝白恩挥手, “我在这里, 在这里!”   白恩径直走到兰泽身边, “嗯”了一声。   兰泽握住他的手, 这是两个人三个月里最亲密的动作。白恩倒是想更进一步, 建立□□关系,这样能让他始终悬着的心放松下来。可兰泽不让。   无论第一眼看起来的清冷,还是他内在的柔软性格, 他都对他看到的那种扭捏造作被称为爱情的小说极其推崇, 于是牢牢贯彻“恋爱三步走”的原则, 即是牵手, 拥抱,接吻。   在没结婚前,别说□□了,接吻都只能嘴唇挨着嘴唇。   乌帕看两人牵手的亲密动作, 控制自己迫切想要破坏的心思,侧过身,闭上眼睛,“赶紧滚。”   这就是退步的意思了。   白恩心里松了一口气。   要是乌帕不愿意放人,他只能硬拐,这其中过程免不了一场恶战。   毕竟……   白恩的目光看向兰泽,穿着白衬衣的兰泽正看着乌帕发愣。他的脸上失去了表情,可失去表情的兰泽看起来更好看了,他是冰凿出来的,晶莹剔透,隐隐发光,有一种神性的冰冷。可嘴唇像是涂上了花瓣鲜嫩的汁水,冰得令人畏惧,又欲得人心颤。   确实值得。   一番心思过后,白恩在兰泽肩膀上拍了拍,“兰泽,走吧。”   “不要!”兰泽说道。   已经迈出半条腿打算出门的白恩愣住了,他收起腿,不可思议地看着兰泽,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毕竟乖巧的兰泽平时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有时候遇见他不喜欢的事,也会努力适应,几乎没有拒绝过他。   “兰泽……”白恩叫道。   兰泽没理他,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乌帕的后背,小脸染上冰霜,“乌帕,你给我看过来!”   乌帕眉头一跳,赶紧转过头,看向兰泽,只见兰泽小脸被怒火憋的粉红,眼睛里的情绪有天崩地裂的架势。   这样的兰泽乌帕只有在兰泽要留下白恩时看见过,那时兰泽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伤害自己。   这一刻,白恩什么也想不到了,身体快走几步,一个大男人竟然结巴起来,“怎,怎么了?”   兰泽捏起拳头竭力抬起头,“乌帕,我讨厌你。”   “我很抱歉,兰泽,你不知道你对我……”   “闭嘴!”兰泽踹了乌帕一脚,乌帕作势弯下腰,兰泽便抓着他的耳朵吼道:“乌帕,为什么你总是如此傲慢,你凭什么以为我做的都是错事,你凭什么以为我离开了你就会受伤害!”   “你为什么总是如此自以为是!”   乌帕睁大眼睛,脸上的胡子颤了颤,“兰泽,我担心你,我只是想保护你!”   “FUCK!”兰泽说出了他唯一会骂的脏话,“乌帕·希尔,我不是废物!”   “你以为我只是因为喜欢白恩才要和他出去吗?!”   “错了,大错特错,我不仅是因为喜欢白恩,我更是要抓住这次机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要让你知道,乌帕·希尔,兰泽·希尔不是个只会躲在你背后哭鼻子的可怜虫,没了你他更加闪耀!”   “没了我你会更加闪耀?”再温柔的人被如此挑衅都生气了,何况是乌帕,他没想到他用命疼爱的人竟然这样扭曲我他的好意,“兰泽·希尔,为了离开我,你就是这样做的,把野男人带回家,靠在野男人怀里让他帮你出谋划策。”   “兰泽·希尔,你单纯无知,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就了不起,殊不知你稍有不慎,就会被你身后的那匹狼吃的一干二净。”   “兰泽·希尔,作为你的好父亲,我已经把你的棺材准备好了。”   “你!!!”兰泽眼睛通红,他只是想让乌帕理解他的行为,可乌帕的话严重刺伤了他的心,他的心像是刀子在剜,忍不住流下泪来。   一旁还觉得吵闹的白恩看到兰泽的眼角沁出的一颗泪珠,神色一顿,总觉得这幅场面美得惊人。   而与此同时,他似乎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香,于是永远忐忑怀疑的心平静了下来,整个脑子转不动了,身体受本能驱使,伸出手擦掉兰泽的那颗泪水。   他的嘴巴甚至吐露出源源不断的情话。   “兰泽,你的单纯令我心动,你的坦率令我着迷,你从头发丝到脚趾都美丽的让我无法思考,你不用怀疑,我的身心都被你捕获。   即使我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也甘愿做你身边的一条狗。”   话落,连同白恩在内的三个人同时沉默了。   其中,兰泽的沉默多了一些更深沉的,不符合他这个年龄和心性的深思,让人觉得割裂,好在其他两人都陷入了自我的纠结和怀疑,而这种异样很快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还是那个心性单纯的少年。   对于这次增加的吵架,系统心里其实明白这次一定符合原主的人设,可他还是不死心的,自取其辱地问道:   “宿主大人,兰泽从小被乌帕宠着,说是金丝雀也不为过,怎么会这种叛逆的想法,你是不是……”   “可兰泽不是金丝雀。”   所以他不会什么都不想,总是被人保护着,这不允许,那不允许,是个人总会有想法。   系统一噎,“但…但是兰泽是个柔软温柔的人,他也不应该……”   朝誉说道:“所以兰泽才会选择离开。”   系统:“?????”   朝誉没再回答系统,因为白恩和乌帕隐隐地逐渐清醒了过来。   白恩试图解释:“不是,刚才我说的——”   乌帕打断他的话,眼神幽幽地,“我听到了,你这头狼,想做兰泽身边的一条狗。”   羞耻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兰泽羞的怒气都少了些,他脸色微红,“这……这说的太夸张了,是不是?”   他的目光看向白恩。   一股无法阻挡的无力感席卷全身,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不是的,兰泽,这一点儿也不夸张,我爱你,我用我的命来爱你。”   兰泽被这么安抚,耻感没有下去,心里倒是平静了下来。他瞪了瞪乌帕,抬起下巴,“乌帕,即使在我最弱小的时候,他也会用他的命来爱我。”   “乌帕·希尔,承认吧,你错了。”   “呵呵呵。”乌帕一阵噬笑,“哄小男生的话当然要说得漂亮。”   “你!”兰泽黑下脸,“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刷拉——”   在乌帕嘴角嘲笑的弧度还没有完全扬起的时候,兰泽动作利落的抽出白恩腰间的枪,他的个子不够,抵不到后脑勺,于是选择抵住白恩的心脏。   白恩瞳孔一滞,眼睛里只有神情冰冷的兰泽。   他指向他心脏的枪一点没抖。   像是握过无数次枪一样娴熟。   耳边听到兰泽冷静的声音问道:   “白恩·瑞德,你愿意为我献出生命吗?”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   “要么爱我,要么滚。”   这一瞬间,白恩身体的每一滴血液,每一个器官都提了上去,拉响了警报线,疯狂震动,宛如一搜迎接暴风雨的小船。   白恩清晰记得,曾经有一个雇佣兵,半夜费尽千辛万苦溜进他的房间想要杀掉他。   结果被无知无觉的他活活闷死。   因为曾经差点死掉,他比任何人都贪生怕死。   即使知道这只是个考验,兰泽不会杀他,可他的身体比他的思维还要迅速。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且不说杀掉收藏品本身的巨大损失,一旦杀了他,他将面临来自乌帕的死亡威胁!   兰泽为什么要要作个大死!   傻逼!   白恩在心里咒骂。   然而,当兰泽开始数数的时候,他的身体没有动。   当兰泽数到“二”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动。   白恩整个人都懵了,他看向兰泽,兰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样子的他很有杀气,按理说身体早就开始行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   兰泽数字已经数到了三,白恩却像失智了一般楞楞看着兰泽。   兰泽扣动了扳机。   “噗呲——”   白恩闭上了眼,他温热的血喷溅在自己的脸上,这一刻,他有种见到了死神的错觉。   白恩捂住胸口,跪在地上。   不过好在,兰泽开枪前移动了几厘米。   子弹堪堪擦过撞心脏的皮肉。   只要了白恩半条命。   白恩吐了一大口血,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他重重呼吸了一口气,气体胀得胸前生疼。   兰泽这时微微弯下//身子,他的手摸上白恩染着鲜血的脸,眉眼一弯,属于东方婉转的韵味像画一样铺展开来。   “白恩,我做了坏事。”   “你会伤害我吗?”兰泽说道。 第60章 兰泽带着少年气的话,像吹起了羽毛……   兰泽带着少年气的话, 像吹起了羽毛,轻飘飘落在白恩的鼻尖。   白恩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难得做出呆呆傻傻的动作, 向兰泽摇头,“不会。”   他郑重其事地重复道:“白恩·瑞德用自己的信仰发誓,白恩·瑞德永远不会伤害兰泽·希尔。”   兰泽袖子里手指摩挲着戒指, 开始怀疑自己拿的是主角副本。   否则白恩怎么如此听话。   至少从身体的本能来看, 确实如此。   乌帕看到这幅场面起初不解,但想起兰泽的信息素属性,就没有问题了。   那女人把兰泽的信息素说的怎么怎么神奇,他心里可不放心。   也许伯尔特斯对omega特殊优待, 但无法否认,omega确实身体柔弱, 受制发//情//期, 即使是普通的alpha也能对omega产生压力。   可现在不一样了, 兰泽的信息素能够轻易让人陷入爱情的氛围。   而恋爱的男人, 即使再聪明, 也是盲目的。   乌帕一直提着的心松懈了下来。   这时兰泽转过头看他,“父亲,他爱我。”   “看清楚了吗?”   漂亮的少年手上还流着白恩的血, 他的表情淡淡的, 只是眉骨轻抬。   “知道了。”乌帕皱起眉头, “叛逆的小鬼。”   “乌帕!”   “行了行了。”乌帕伸出手掌向兰泽的方向推了推, “这次算我的错,你看一下地上的人,想让他死就直说。”   兰泽无奈,只好放过乌帕, 小心的把陷入半昏迷的扶起来。   两个人的体型相差太大,兰泽的力气小,只是这个动作就格外的吃力。他下意识求助乌帕,乌帕噬笑了一声,表情好像在说:这种事情都做不好吗?之前的豪言壮语哪里去了。   兰泽脸色浮上淡红,用出吃奶的劲。虽然艰难,但好歹没有无法实现,最终他抖着腿终于把人挪出房门。   整个身体陷入黑暗的乌帕叫道:“兰泽。”   兰泽转头。   乌帕闭上眼睛,“回来的时候,我想看到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对此,兰泽露出朝气蓬勃的少年气笑容。   少年提剑屠龙的征程开始。   *   枪声,噼里啪啦,四面八分的枪声。脖子让人摁住,身体像只小鸡一样提了上来,“滴答滴答”的鲜血睡着脚尖往下流。   “白恩,白恩——”   “醒醒。”   “快醒醒啊!”   白恩猛得坐起,头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他睁开眼,脑子昏沉。   休息了一分钟,白恩的理智回来了。他捏着拳头,环顾四方,意识到周围的陈设一目了然且是自己的风格后,他松了一口气。   ……然后看到了摔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头发有一缕落在眼前,眼角撞出一点红,眼睛懵懵懂懂,是一副刚哭过的表情。   白恩无端想到一朵雨露沁透过的花,他垂下眼,看到自己胸口被包的松松垮垮,已经露出子弹伤口的状态。   这哪是包扎了,他能活着是命大。   白恩做不到骂兰泽,但心里憋着一股气,沉默不语。   兰泽从地上缓慢的爬起来,走到白恩的床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你生气了吗?”   “好可爱。”   白恩还是第一次被说可爱,忍不住抬起眼。   他离兰泽很近,近到能看到兰泽白的发光的皮肤,以及黝黑黝黑的头发,不过最引他注意的,是兰泽眼下的青黑。   兰泽应该守了他一天吧。   白恩挪过眼,拉开和兰泽的距离,“没有生气。”   他说着话,觉得此刻的场景,此刻的自己的都诡异的不行了。   白恩感觉到床的一边塌陷了下去。   兰泽坐在他一边,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袖,缓缓攀岩了过去。   白恩感觉自己花朵拥抱了他。   然后他听到花朵轻轻说道:“对不起。”   “扑通——”   “扑通——扑通——”   心跳好像让什么东西牵着走了。   白恩身体蜷起来,把被子抱住,继续沉默,他拒绝这种无法掌控的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恩心理的小人吼道。   并且开始思考本体得病的可能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   兰泽的头靠在白恩的肩膀上,“白恩,你觉得十一区是个怎样的存在?”   十一区?   白恩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十一区是他平时说的垃圾区。而来描述垃圾区就太好说了,这里有来自十个区域生产的垃圾,这里过着茹毛饮血的人,他们靠捡垃圾和抢劫杀人为生,丧失了人性,所有罪恶开花的地方。   他记得乌帕背着兰泽把他丢在外面的处境,也就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袭击了他,他虽然身体技能严重损坏,但处理小喽啰的功夫还是有的。   杀死了扑上来的男人后,白恩没管躲在一边哆哆嗦嗦的女人,离开了这里。几个小时后,他又经过这里,发现女人手里抓着一只手臂。   那是从男人的尸体上扯下来的。   不过兰泽住在这里,他也不想让单纯的兰泽知道的太多。   白恩说道:“十一区位于伯尔特斯的边缘区,负责十个区域的垃圾堆放、分类功能,因特殊环境,人口稀少,只适合beta居住。”   兰泽笑了,一巴掌拍在白恩的背上,“你别和乌帕学,我还不知道十一区是什么。被遗弃的居所,垃圾区。”   白恩愣住了。   从见到乌帕不久,私下里乌帕就找过他谈话。   那个男人粗糙如同石斑的手灵活的耍弄着一把刀,那刀口有缺口,但发着光,一看就是被经常使用。   “你是外区人吧。”   “我不知道兰泽为什么选择救你,但我告诉你——”   “无论看到了什么,你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白恩还不懂,因为他醒来看到的就是兰泽,就是被兰泽照顾。直到他被乌帕丢出去后——   垃圾,尸体,毒烟瘴气,越远离兰泽的居所,越是不堪入目。   白恩这才明白了乌帕说的话。   什么叫不在兰泽面前乱说。   毕竟……   爱笑的兰泽,喜欢读书的兰泽,对爱情向往的兰泽,他的物质条件或许不如外区的少爷,但在这堪称地狱的十一区,得到的庇护,连皇帝都为之惊叹。   “你怎么知道?”白恩眼神微眯,心里有毛毛的感觉。   “哈——”兰泽伸出手掌捂住眼睛,“我当然知道,这是我生长的地方。”   “我可以相信回家的乌帕不小心把红油漆沾着身上一次,我可以相信他身上红肉外翻是鬼屋工作人员的妆效一次,我可以相信我不能离开房间是我得了病一次,可是——”   一颗泪水划过脸颊,坠在下巴上。   “我不可能相信无数次啊!” 第61章 你和修尔没有别的关系吧?   所以, 兰泽一直都知道,他知道垃圾区的真实情况,他知道乌帕保护他。   白恩曾经笑过乌帕愚蠢, 他默默为兰泽付出,可是兰泽什么也不知道。毫不知情的兰泽还为乌帕过激的保护而逃跑和反抗。这就相当于把一腔深情埋在土里,不见天日, 真可悲啊。   然而事实不是这样。   从外形和实力上, 乌帕强于兰泽,所以乌帕理所当然是个保护者的形象。但兰泽知道真相却一言不发,难道不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纵容。   白恩喉咙里仿佛卡住一口浓痰,吞上去也不是, 吐出来也不是,不上不下的, 他盯着兰泽下巴上的眼泪, 直到下巴上的泪水坠落在地上的时候, 他的眼睛眨了一下, 嗓子干哑地说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选择离开?”   “你不知道吗?”兰泽这时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我以为你很了解我。”   他皱起眉头,“其实很简单的事情,我不想成为乌帕的累赘。”   “或者说, 我想变成一个强大的人, 强大到我能像他保护我一样保护乌帕。”   兰泽说这话的时候, 他的头微微扬起, 嘴角微微弯起,目光明亮而坚定,整个人像发光了一样,耀眼的让人心口砰砰直跳。   事实上, 白恩心口确实开始加速了,而且伴随着额头冒出的冷汗,放在兰泽身上的目光撕都撕不下来。   兰泽转头,对白恩说道:“所以,白恩原谅我吧,我做出的所有冒犯都是想让乌帕安心。这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我逃不过去。另外……”   兰泽伸出白皙细嫩的手,“我只有在书里见过外面的世界,现在的我弱小的连一只蚂蚁都能把我踩死,我需要你,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的帮助。”   白恩按住胸口,控制住心头涌起的喜悦的心情,故意找刺道:“所以我对你只是工具人?”   “哦,白恩,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当然是因为爱你,白恩,你要明白,我不会一直弱小。”   “所以?”白恩挑眉。   兰泽也不和他握手了,一把抱住白恩,“我会保护你。”   白恩有一秒钟时间瞳孔骤缩,但很快消失于无形,他漫不经心的垂下头,一只手像是被感化了一般的反抱了兰泽一下。这怀抱停了五六秒,白恩把人推开,他露出心情还不错的笑容,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小祖宗。我想我需要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否则你将错过难得一见的能够离开十一区的机会。嗯……你也该休息了,宝贝。”   兰泽脑袋歪了一下,一缕头发散在脸颊的一侧,他眨了眨眼睛,“噢。”   然后乖乖地走了出去。   几十平米的房间走了一个人突然空旷了起来,白恩没有去处理胸口的伤,而是走下床,来到兰泽站的位置。   他高大的身躯直挺挺的站着,是一座巨山。然后很快,巨山弯了下来。   粗大有厚茧的手指探到地上,轻轻的,轻轻的捻起一抹水痕,低下头,舔了一口。   这是刚才兰泽掉的一颗泪水。   然而,分明是一场色情猥琐到极点的场面,可如果有人看到,却不会想到那个地方去。   因为白恩的此时神情冰冷,眼皮半垂着,像即将出鞘的利刃,唇角也勾着一抹嘲讽。   白恩的表情阴沉的不可思议。   兰泽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白恩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他床边。   “白恩?唔……你好早。”   白恩揉了下他的头发,“起来吧,人已经在外面了。”   兰泽的睡意全没了,他从床上跳起来,牙刷放在嘴里的时候手忙着穿衣,一两分钟整理好后,他把床头的几本翻得破旧的书塞进一个牛皮箱里,再加几件衣服,行李就算收拾好了。   “走吧。”兰泽主动拉起白恩的手。   当他们走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停了一架飞艇,飞艇是银白色的,闪烁着金属的色泽,上面有黑色的纹路,仔细看是一只鸟的形状,科技感满满。   兰泽的眼睛当时就亮了,甩开白恩的手,跑到飞艇面前。他好奇又害怕。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有些忐忑。他闭上眼睛,眼睫毛乱颤,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伸出食指,想要摸一下飞艇。   “停下——!”   一个声音突然叫了出去。   兰泽吓得身体一颤,整个人缩起来,鼓着大大的眼睛到处乱看。然后他看到飞艇走下来一个男人。   男人身形高挑,一头蓝白的头发,穿银白的军人制服,戴军帽,腰间挎一把枪。他嘴唇微抿,眉头微皱,尤其是眼睛盯着兰泽,是一副怒而冰冷的样子。   像是在看一个垃圾。   “谁准你乱动的。”男人对兰泽说道。   兰泽不知道咋回答,张嘴正要道歉,被甩开而微微不快的白恩伸手把兰泽捞在身后,对着这个冰冷的男人,露出保护者的姿态,“修尔,你吓到他了。”   男人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弯腰行礼,“是。”   这是臣服的动作。   兰泽眼睛眨了眨,“这是谁啊?”   “修尔 托尔曼。”他皱起眉头,想到存在的那特殊的关系,白恩并没有解释,“我的副官。”   “他的脾气硬的像石头,嘴巴里蹦出的都是无趣的话,但确实是个终于帝国,忠于职守的军人。这飞艇身上布满电流,你若是随便触碰,会有危险,我为他向你道歉。”   “啊,是这样啊。”兰泽迷茫的表情散去,伸出手,“抱歉,我是个无知而莽撞的人,请你不计前嫌的原谅我。”   “我的名字叫作兰泽希尔,是白恩的男朋友,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男朋友?”修尔重复了这三个字,他的表情像是患上了肌肉僵硬的病症,而且古铜色的皮肤相当于一层保护色,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兰泽笑道:“是啊,我想这是一件普通的说出来别人都觉得是烂大牙的事情,兰泽受伤了,我救了他,然后我们两情相悦,你说是不是啊?”   兰泽笑嘻嘻看着白恩,“男朋友?”   白恩的床伴挺多,收在身边的就有三位,他们有的身份尊贵,有的脾气暴躁,有的工作能力突出,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面前都是弱势的,顺从的。   甚至在男男关系里,有一种普遍的害羞,连□□声都藏着耻。   白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男朋友。   以一种自然而然,稀疏平常的语气。   他感觉到新鲜,刚才被兰泽甩开手的愤怒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一刻,白恩什么也想不到了,只顾着哄兰泽开心,“是啊,我的男朋友。”   修尔站起身,“大人,兰泽先生,该进飞艇了。”   然后修尔退到一边。   白恩主动抓住兰泽的手,带着他登上了飞艇,修尔跟在后面。   “大人,水和食物都准备好了。”修尔说这话的时候看了兰泽一眼,“是否在你的基础上通通备一份。”   白恩听出了修尔的意思,在他刚就任官职的那段时间,他的生活过的很花,经常带小男生来飞艇做的次数还挺多。记得那个时候修尔心里可是烦透了他,但出于对岗位的敬业,还是认真的为他料理之后的事情。   说起来,这种事情从他阴差阳错和修尔上了床后,他就克制了很多,一般有需求,都是直接找修尔解决。   修尔说这话的时候,竟让他感觉回到了从前。心里事有些愧疚的,但他这两天,对兰泽的渴望越来越重,这一次或许可以顺水推舟。   反正到那时就说没忍住,完事后把责任都怪到修尔误错意就行。   白恩想的很美好,然而兰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兰泽有着和美貌同等的敏锐的洞察力,这藏在他无害荣软的皮相下面,很难让人察觉到。   兰泽说道:“来到这里我才知道我有多脏,而且我昨天和今天早上没有吃/饭,所以充足的水和食物是必须的。但请务必把给我的这些和白恩分开,给我另一个房间。”   修尔很惊讶,“你不和白恩一起?”   “对啊,怎么了。”   “你们不是男朋友吗?”修尔的目光看向白恩,他很清楚白恩是有多重欲的人,他和白恩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全是做那档子的事。   兰泽说道:“我可不想像书里写的那些爱情一样,糊里糊涂的过去。”   他揉了一下头发,表情有些羞涩,“爱情的每一步都值得一点点的慢慢推进。白恩理解我。”   白恩这时候能说什么呢,他此刻什么也无法说,只能点点头。   而他的态度在旧情人修尔的角度看来是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修尔得了命令,安排相关的事情。   兰泽吃了饭洗了澡出来了一会儿,白恩也走了出来,两个人聊着天,想着去了一区怎么也要出去好好玩玩,聊着聊着兰泽的注意力落在正在驾驶的修尔身上。   修尔坐姿笔挺,他有流畅漂亮的背脊线条,他的下颚角冷硬,他的目光盯着光屏,他的手指有条不紊的按着按钮。   认真的人格外的帅气。   此时白恩正在和兰泽说一个游戏城有多么多么好玩,听着的兰泽目光收了回来,突然问道:   “白恩,你和修尔 托尔曼真的没有别的关系吗?” 第62章 白恩:撒谎了就要瞒一辈子   白恩先是一愣, 随即目光直视兰泽的目光,身体坐的挺直,这是一副真诚的姿态。   他说的话也真诚极了, “不是,兰泽你在说什么,我和修尔能有什么关系, 会有什么关系, 不……我确实和他有其他的关系,因为修尔除了是我的下属外,他更是我的朋友。”   白恩握住兰泽的手,“噢, 兰泽,你是吃醋了吗?如果你不想让修尔做我的朋友, 我会立刻和他断绝关系, 嗯, 只要你点头。”   “啊, 原来是这样。”兰泽原来带着审视的目光温柔了下来, 眼睛里晃荡着波光,潋滟生辉。   白恩的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他仗着自己高大的身体, 像一只大猫温顺的蹭兰泽的手臂, “那兰泽是怎么想的?”   兰泽抚摸着白恩粗硬的黑头发,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 修尔很关注你,像是你们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然后我的存在就像一个坏人,这倒罢了, 只是他悲伤的情绪弥漫在飞艇,本来已经摇摇欲坠,却坚持一丝不苟的完成工作的样子,让我看着很难过。”   “他难过?”白恩说道:“为什么我只看到他一副死板脸。”   “我就是知道。”兰泽瞪他,“我的感受比雷达还要精准,白恩瑞德,你不要骗我。”   白恩愣了一下,举起三根手指,随即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兰泽,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的真心比火焰还要热烈,我发誓我永远不会骗你。”   兰泽立刻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他盯着白恩流畅冷硬的下颚角,突然挺身亲在白恩的下巴上。   说亲其实不然,事实上应该说是撞。白恩的下巴没什么问题,倒是兰泽的嘴唇撞的红肿起来,它外面包着一层薄薄的皮,似乎轻轻触碰泡泡皮一下,里面的血珠子就冒了出来。   “唔,好痛。”兰泽的手敢抓又不敢抓的伸在嘴唇旁边,眼睛氤氲泪水,是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于是白恩将人搂在怀里,轻轻的拍背,小心的哄。   兰泽因为这面对面拥抱的姿势,看不到白恩的表情。他不知道白恩的笑容有多僵硬,他也不知道白恩暗下去的眼色。   白恩这辈子做过坏事,说过慌,事实上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做任何事都可以。然而,当看到兰泽亮晶晶望着自己,那如此信任的目光看过来时,白恩感觉到从来都没有过的惊慌。   既然要瞒,那就瞒一辈子。   白恩暗自做了决定。   晚上睡觉的时候,兰泽和白恩依然分房睡。   等到夜深人静,确定兰泽已经进入梦乡后,白恩给修尔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秒就接通,那边传来修尔冷静沉闷的声音。   “怎么了,白恩瑞德。”修尔说道。   平日里修尔叫白恩都是直呼其名,现在叫的白恩的姓名。修尔用这样明显的变化向白恩表示自己的不满,换在平时,白恩也就察觉到了。   但现在白恩只想着怎么瞒住兰泽,对此一无所知。   “修尔,之前的我做事不成熟,很抱歉伤害到了你。现在我和兰泽在一起,我们之间除了工作上的上下属关系和普通关系外,其他的什么关系都断了吧。”   修尔眼眸微微睁大,他拿手机的手指颤抖,声音竭力维护自己最后的体面,他冷静地说:“白恩瑞德,我知道你除了我有别的人。”   “所以?”白恩疑惑。   修尔沉默了很久很久,拉下面子说道:“我不介意你有其他人。”   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   修尔感觉到自己卑微到了极点。   然而,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白恩说道:“这个我知道啊,其实我之前也不介意,我现在也觉得没什么。可是吧——”   白恩皱起眉头,“兰泽,这家伙接受不了,我就很烦,然后吧,今天撒了一个慌。我可不想让兰泽发现我骗他,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断了吧,这其实是……”   修尔嘴巴里都是血腥味,他是个不擅言辞的人,他也不习惯去反驳白恩,只能受着犹如真刀实枪的苦痛。   他闭上眼睛,等着白恩说完,他轻飘飘地回复道:“嗯。”   听到修尔答应后,白恩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除了修尔,还有和他青梅竹马的三皇子,他的好朋友福里尤斯。   操,既然和修尔断了,再断两个好像也没什么。   白恩习惯把事情交给修尔做,他对修尔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修尔你通知一下三皇子和福里尤斯一下我的想法。”   “长官,”修尔说道:“福里尤斯那边好说,三皇子那边你和他有婚约在身,不是属下一两句就能做的了的。”   白恩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拧着眉头,觉得事情真麻烦。   白恩说道:“那先弄福里尤斯那边吧。至于三皇子那边……”   白恩的声音温柔下来,“就拜托修尔帮我打掩护了。”   “——一定不要让修尔知道我过去的情史。”   “嗯。”修尔说道。   白恩挂上电话。   修尔低头看自己的胸口,心脏包裹在防护服里,十分安全,但他看到有一直手剖开他的胸膛,取出他的心脏,将他的心脏像剥洋葱一样层层飘飘削掉。   修尔忍了两三个小时,睡又睡不着,痛的又受不住。他没有娱乐活动,生命里除了工作,唯一鲜明的颜色就只有白恩。   罢了罢了,修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穿上衣服,巡视飞艇的安全。   他拿着光源电筒,漫不经心的扫过驾驶台,扫过任何黑暗的角落。   突然——   前方的黑暗中发出一声声响。   修尔瞪大双眼,光源电筒的光柱正要捎过去,突然听到一声细细的,奶奶的猫叫。   修尔游移不定,最后缓缓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猫啊。”   他收了手电筒。   藏在角落,趴在地上的兰泽松了一口气,伸手抹掉汗水,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恢复平静,可就在这时,一束光直直照了过来。   兰泽身体僵硬,擦汗的手还放在额头上,一双眼睛瞪圆了看向光源的地方。   更具体来说,是光源背后,穿戴整齐,一脸冰冷的修尔。   这光其实挺强烈的,兰泽的眼角滑落几颗生理性的泪水。   空气中弥漫着兰花的幽香,淡淡的,沁人心脾。   修尔疼痛的心脏似乎舒缓了下来,他的声音也无法维持看待情敌的冰冷腔调,而是平静地说道:   “你暴露了。”   被吓到的兰泽终于回过神,他搓揉着被光柱直射眼睛带的火辣疼痛,小声说道:   “你不按套路出牌。”   “嗯?”   兰泽从指缝里探出隐约的红通通可怜的眼睛,“书上写过,一般追踪的人听到可疑地点有猫叫声就不会来查看了,你你你,你竟然套路我。”   修尔很难得的被逗笑了,“书里都是骗人的。”   “兰泽希尔先生,这是现实。飞艇里不可能有猫,你学猫叫只会让我更加怀疑。”   “原来是这样啊……”兰泽垂头深思,但很快又理直气壮地说道:“但这不能代表你说书里都是骗人的!”   兰泽说这话的时候,修尔已经来到兰泽身边。按理说,兰泽半夜在飞艇游荡,行迹可疑,而且他还是修尔的情敌,无论是哪一种身份,兰泽怎么也要被结实的收拾一顿。   然而修尔看着兰泽乌汪汪的眼睛,理智不知道怎么就回来了。   修尔把人拉起来,近距离观察的时候,他才发现,兰泽全身都很脏,眼睛因为被强光照射而不断流眼泪。他把审视的心思暂且放下,对兰泽说道:“我带你收拾一下。”   兰泽局促地不敢看的修尔的眼睛,“噢。”   飞艇一共有两间专门洗澡的地方,意见是白恩的房间,一边是修尔的房间。   早上洗澡的时候,是白恩先进然后是兰泽再进去洗。   而现在白恩已经睡下,且兰泽这幅状态实在不适合见白恩。于是修尔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修尔的房间其实很单调,除了专业书,就是辅助作战的书,看不到丝毫娱乐活动的痕迹。   修尔本以为兰泽会没兴趣,或者像白恩一样初次到他的房间直言他的无趣。然而兰泽的眼睛突然亮了,修尔能看到兰泽蓄势待发,蠢蠢欲动的手,这实在无法让人忽视。   修尔觉得奇怪,至于如此激动吗?   他不想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清了下嗓子,放大声量说道:“兰泽希尔先生,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兰泽眼睛黏在书架上,没有听到。   修尔再次放大声量,“兰泽希尔先生,请你准备洗澡。”   “啊?啊?……”兰泽回过神,“好,好的。”   他捂住眼睛慢吞吞挪动到浴室中。   修尔则走到兰泽紧盯的那排书架旁边,上面摆放的是《操作飞艇的细节方法》《虫族近万年的演变趋势》《伯尔特斯的未来是否能见到曙光》等等等。   修尔皱眉头,这些书籍枯燥而又乏味,连他都觉得无趣到几点。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他陷入深思,突然,浴室里传来巨大的声响。   浴室里的兰泽出事了。 第63章 出轨的男人没什么好说的。   修尔顾不得思考, 拿这备用钥匙开锁进门。   浴室里水汽充足,铺面而来的是潮湿和夹杂着不知名清香的味道。   修尔有一瞬间走神,回忆自己买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意识到自己荒唐举止后, 他的手掐了把自己的脸颊,目光低头看着溅水花的地板,“兰泽, 兰泽先生, 你没事吗?”   大概在修尔两步的距离,传来兰泽隐忍的声音,又细又闷,“没, 没事。”   “嘶……我就是眼睛痛,摔了一跤, 没有什么问题。修尔先生, 请你先出去, 我这样实在太失礼了。”   浴室里太闷了, 修尔感觉胸口泛着一股热意, 让他难以保持冷静,他语调快了一些,“兰泽先生, 我会立刻出去。不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请尽管告诉我, 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修尔一步又一步缓慢的走出浴室, 关上门,没有带着旖旎氛围的水汽和扰人的清香,他的神智清醒了,解开自己胸口扣得严实的纽扣, 看着自己被浸湿的衣服微微出神。   三分钟后,兰泽没有出来。   五分钟后依然如此,修尔坐不住了。在浴室外矜持的踱步。   他在思考,兰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次见面,兰泽衣服裤子除了脏,其实得体有礼。他的脸孔是天使吻过的美丽,那双不像伯尔特斯人一样深邃的眉眼,有着东方独特的神秘。   说他是从那个装着人渣败类的垃圾区走出来的人根本没有任何人会相信。   兰泽干净,春风,阳光,水晶,宝石一样的美丽。   而这样纯洁的人竟然拒绝了和白恩更近一步,实在不可思议。   或许兰泽具有比他美貌还稀缺的聪慧。   聪慧的人会主动愿意去寻求帮助吗?   修尔心里有了答案,他走进浴室,看到一段雪白后记下距离赶紧闭上眼,“兰泽先生,请你务必接受我的帮助,这是我单方面的请求。你是白恩大人的男朋友,我不该让你有任何损伤。”   “唔……”兰泽说道:“好。”   修尔摩挲着拿到一条浴巾,轻轻走到兰泽的面前。   他单膝跪在兰泽面前,紧身的裤子受了水汽贴在腿上,露出漂亮的线条。   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庄重,更恭敬。   于是瑟缩着,被水汽浇湿的兰花颤颤巍巍的打开花瓣,花枝环绕男人的脖颈,扑进了男人的怀抱。   修尔出浴室的步子有点虚,他把人暂时放在甜甜床上才睁开眼睛。   兰泽抱着膝盖,半张脸让膝盖挡着,露出红通通又闪烁的眉眼。他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侧和脖颈上,肤色如玉般雪白,让修尔想到海妖。   “怎么了。”修尔问道。   兰泽的手指攥着被子,眼神漂移不定,“没,没什么,就眼睛受了光,很痛,我很少用里面的东西,所以,所以出问题了。”   “嗯,是我没经验,下次就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了!”兰泽捏拳,信誓旦旦,“你相信我!”   “嗯。”修尔漫不经心地说着,他的目光看向兰泽的眼睛,“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兰泽摇手,结巴,“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让我看看,就一眼。”修尔哄道。   兰泽一番犹豫后抬起了下巴。   修尔伸手,一只手按在他的脸颊上,一只手扯开兰泽的眼睛,脸凑了过来,他看了一会儿,轻轻的对眼睛吹气。   “对不起,兰泽,我不该拿光柱照你。”   “这……”修尔这样道歉,反而搞得兰泽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是,是我不好,白天看你驾驶飞艇的样子很帅,我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自己摩挲,我,我应该提前给白恩或者是你说明,对不起,我打扰到你的工作了,我……”   修尔的脸却凑得更近了,“痛不痛?”   “啊?”兰泽有些疑惑,他不明白话题为什么变得这样快。但还是听话地说道:“不,不痛了,没事的。”   修尔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突然问道:“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对驾驶飞艇的事情感兴趣,这种事情很无聊的,手法一成不变,而驾驶的人因为多年驾驶变得沉闷,无趣。”   兰泽眼睛一亮,“我想便强,我对一切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事情都感兴趣!”   “哦?”修尔近距离看着兰泽的眼睛,那双眼睛漂亮璀璨的不像话,比掉落星星的湖泊还要好看。   他一时有些魔怔,此时他有意识,不过意识控制不住身体,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而这时,兰泽突然说道:“修尔,你是不是想亲我?”   修尔感觉到修尔奇异又疑惑的目光,回过神,赶紧和兰泽拉开距离,他看着地面,控制急促的喘息声,“你怎么这样认为?”   兰泽笑了,“因为刚才修尔表现的像是被我诱惑到了一样,而且的手指很烫,心跳的很快。而书上说,如果有人对你这样,一定欢喜你。可欢喜你了。”   修尔绷起脸,“兰泽先生,我是担心你受到伤害才会如此,请你不要随意揣测我的想法。这对你的伴侣和我都是一种伤害。”   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修尔,修尔你,我有要紧事找你,快开门!”   是白恩的声音。   兰泽和修尔同时一惊。   修尔不想让白恩看到自己和兰泽这幅样子,想着怎么藏起来,结果这时已经传来人脸识别的提示音。   该死,他之前把白恩的人脸信息录入自己的密码锁里了!   修尔恨不得杀了自己!   躲是躲不了了,修尔只有拉开和兰泽的距离。   当白恩进来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浑身只裹了一层浴巾的兰泽,已经站的老远的面色紧绷的修尔。   想到自己和修尔过去的那段关系,白恩皱起眉头,他找不到兰泽,而兰泽却在修尔这里,这让他怀疑修尔在暗中针对兰泽。   白恩面色冷漠下来,一双眼睛耐以寻味地看着修尔。   修尔好歹和白恩处了这么多年,看白恩的眼神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嘴角挂起讥讽的弧度,也不解释,只叫了声白恩的名字。   白恩没理。   兰泽见事不好,赶紧说道:“白恩,要不是有修尔在,我今天好奇飞艇迷了路还磕到了眼睛弄得浑身脏兮兮,还好修尔帮了我,你别板着脸啊!”   白恩也算听兰泽的话,脸上露出笑容,“那就谢谢你了,修尔先生。”   这话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兰泽皱起眉,正要出口解释,可看到白恩的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自己多说无用。于是,他张开手,对白恩说道:“白恩,我累了,你抱我。”   “兰泽,你等——”   兰泽说道:“白恩,我希望你抱我。”   白恩无奈,只好走到兰泽面前,抱起兰泽。在抱起兰泽,浑身被兰花的清香沐浴的时候,白恩一时间什么也想不到了,他的心平静的只有余力去数兰泽的心跳。   白恩连招呼都没有打,直接抱着兰泽离开。   在路上,兰泽指甲划弄着白恩宽阔的背,“白恩,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你。”   “就是,其实是我私自去探查飞艇,然后被修尔抓住。我东躲西藏的弄得太脏了,又不想打扰你,所以在修尔浴室里沐浴。”   白恩听到这里皱起眉头,连带着抱兰泽的力气都大了不少,“你在修尔的浴室洗澡?”   明明一个是前任的情人,一个是现在的男朋友,可一想到兰泽和修尔共处一室,兰泽还洗了澡,白恩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后怕。   “嗯,这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啊。我下次不会了。”兰泽说道:“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就是吧,我眼睛有点难受,修尔给我看眼睛,突然有一会儿,修尔的脸凑的很近,他的心跳的也很快,我就说问修尔是不是喜欢我。嗯,这是我擅自揣测的行为,就这一点,我需要向你道歉。”   兰泽焉哒哒的,“对不起,白恩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了。”   白恩听前一段的时候还很气愤,不过听到是揣测的行为,就松了一口气,可听到兰泽的道歉后,他觉得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要道歉?”   “就是,我说完自己的揣测后,修尔很愤怒。”   白恩心里想:修尔确实该愤怒。   兰泽接着说道:“他说,我这样的行为对他和对白恩你都不礼貌。”   “我琢磨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我和你现在是情侣关系,我竟然说修尔喜欢我,这……这不是说他喜欢有男朋友的人,就是说他是小三啊!而我和你都在一起了,还想着别人喜不喜欢我的问题,也实在是太失礼了。”   “啊啊啊,我太对不起修尔先生了!!!”   兰泽竟然抓狂起来。   “小三?”白恩心头一窒,“你讨厌小三?”   兰泽没想到白恩会问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当然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谁会喜欢?”   “可现实不是非黑即白,如果出轨的人真正喜欢的是小三,之前是他太混账了,而且小三的性格很好,你——”   兰泽毫不留情地说道:“当然讨厌。”   “出轨的男人讨厌死了。” 第64章 神经病会不择手段   白恩的飞艇行驶三月有余, 终于从十一区穿到二区。   在旅途期间,白恩一直陪伴在兰泽左右,做好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任何事。   不过, 随着亲密关系不断深入,在恋爱气氛环绕下,白恩眉眼逐渐结起他看不到的包, 偶尔碰一下, 疼痛感席卷全身。   在他白恩忧愁而顾不上兰泽的这段时间,兰泽就会偷偷的去探索飞艇。修尔总会适时地出现,一开始只是远远跟着,看着, 保护兰泽的安全。后来见兰泽拿着专业书挨个摩挲面露疑惑之时,主动插嘴几句。在后来就直接是等着兰泽找他, 向他提问。   修尔有时候还会把自己的书带给兰泽。   两个人的关系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   “白恩大人, 飞艇刚得到福利尤斯先生的消息, 信上听说大人幸免于难, 既然途径二区, 他就必须要和大人许久一番了。而且他问大人,他和你同窗十几年的情谊够不够见上一面。”   修尔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微妙。   福利尤斯是伯尔特斯的首富, 是集娱乐和矿场为中心的二区的主人。作为一名商人, 他的地位或许没有皇子搞, 但他的财富足矣让皇帝都为之惊叹。然而现实格外骨感, 金钱的权力超乎寻常的强大,福利尤斯即使面对皇子他也可以选择不行礼。   左右不过是罚款的事儿。   罚款,罚多少,福利尤斯不在乎。   而与福利尤斯财富相媲美的, 是他火爆的脾气。   他的脾气喜怒无常,随意使唤人,把人当狗骑,随意打骂人是常有的事。而这种不把人当人看的行为明显让追求平等的人不满。   不过没有人说。   毕竟被福利尤斯打一顿拿到的钱你几辈子都赚不到。   这样不好惹的主喜欢白恩,白恩同意也就罢了。可白恩现在说断就断,也确实是胆大。这不,福利尤斯过来算账了。   修尔目光看向对此一无所知的兰泽,眼睛里弥漫担忧。   兰泽和福利尤斯对上,一看就是兰泽要被欺负。   白恩听出了福利尤斯的潜台词,他这几天战战兢兢,不敢在他事情没处理好就让兰泽发现端倪。他当即拒绝,“修尔,你给福利尤斯说我离开几个月,一区事务繁忙,我先告辞,改日再登门拜访。”   修尔松了口气,这白恩好歹有点脑子。   修尔正要离开。   “瞒着。”兰泽阻止道,随即扯了扯白恩的袖子。   修尔和白恩看了过来。   白恩说道:“怎么了,泽。”   兰泽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不是,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啊?”白恩兰泽同时说道。   兰泽被看得不好意思,他垂下头,眼睛看着自己蹭地的鞋子,耳朵间羞红,他说道:   “白恩,那位福利尤斯先生好歹是你十几年的同窗,这样诚恳的邀请你,你当然要去啊。你不能因为我就舍弃掉朋友。”   白恩说道:“我要回一区。”   “啊……”兰泽的脸已经烧到耳朵根后,他小声地说:“好啦,其实是我想要去的。我最近看到一本介绍二区的书,听说这里是娱乐区,有漂亮的明星,豪华的游乐场,各种各样的宝石矿,更更更更重要的是,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吃,十一区物资匮乏,我太想尝尝没事了。”   兰泽对白恩眨眨眼睛,像一只可怜兮兮的猫,“不可以吗?可以吗?”   这时,一支隐形的箭直直插进白恩的心脏,白恩抿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   “好就赶紧换衣服,我一会儿让福利尤斯给你介绍一下。”   兰泽一碰一跳的离开,空间里只有白恩和修尔。   “大人,你确定要去见福利尤斯先生吗?”修尔问道。   白恩没有回答,而是问:“福利尤斯怎么想的?”   “按照东方的话来说,”修尔脸孔严肃,“这是一场鸿门宴。”   白恩对鸿门宴这个东方的词明显感兴趣,问清楚修尔这个词的意思后,他笑盈盈地说道:“你没看到吗?”   “兰泽喜欢。”   “兰泽喜欢,是鸿门宴我也去。”   这种明显秀恩爱的行为发生后,修尔心口酸涩。   可诡异的是,此时的他已经不明白自己在嫉妒兰泽,还是嫉妒白恩多一点。   修尔这时心神恍惚。   “修尔,你不对劲。”白恩突然说道。   修尔抬头的时候,就看到白恩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什么劲敌。   修尔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竭力控制自己平静的语气,“大人,你在说什么。”   他垂下头,不敢看白恩锋利的目光。   冰冷的时间被拉长的很久很久,沉默使人窒息,白恩“噗”的一声笑了,他走到修尔面前,粗大的手按在修尔的头发,使劲揉了一把。   他的声音带着冷漠的质感,“你大人我觉得,像你这样无趣的男人竟然会关注东方文化。就很匪夷所思。”   “你觉得呢?”   白恩去找兰泽的时候,兰泽已经洗了澡,身上带沐浴的水汽,脸色微微红润。他一见到白恩,眼睛亮了起来,小跑到白恩身边。   “白恩,我已经收拾好了。”   “嗯。”白恩抱住兰泽,手指轻轻揉着兰泽的发丝,“兰泽,最近相处的好吗?”   兰泽想到自己晚上偷偷找修尔的事情,鼻子蹭了蹭,闷里闷气道:“你知道啦。”   “笨蛋。”   “修尔知道好多东西,真的太厉害了!”兰泽声音一顿,“白恩,你不会生气了吧,我和修尔没什么的。”   “兰泽啊。”白恩笑了,“我只是问问,我和你相信我一样相信你,我永远忠诚于你,你莫要怀疑我对你的一颗真心。”   “嗯!”兰泽说道,抱白恩的劲更大了。   白恩的态度不对,这种带着雀跃的语气,明显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兰泽突然想到了朝却。   朝却有心脏病,和兰泽的状态差不多,获取的所有知识都来自于书本。   因为缺乏实验,他谈论的话题大多倾向于理论性的,对情感的探索。   就像她能平静的说出“使人求爱,刀口舔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的话。   朝却曾经对他做影帝这件事不满。   朝誉就问她为什么。   朝却说道:“这种职业天生惹人喜爱,万一哥哥得到神…”   “……唔,就是神经病的喜欢的话,那就遭了。”   朝誉好奇:“为什么遭了?”   “小心啊,哥哥,他会不择手段。”   朝誉目光浮浮沉沉。   *   二区最豪奢的别墅区里。   “白恩同意了?”   泡在浴缸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的金发美艳男人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他四周伺候他的女人沉默如鹌鹑,捏肩的捏肩,按揉头皮的按揉头皮。   报信的秘书提了下眼镜,“是的,福利尤斯阁下。”   “哈哈哈……”   近乎百平米的浴室立刻荡漾着男人的笑声。   秘书适时的提醒,“福利尤斯阁下,白恩还带着身边的那位。”   “那个东方的小白兔?”福利尤斯高抬起下巴,他的肩颈线条优雅修长 ,像一只骄傲的天鹅,“就凭他?”   “从得来的消息上来,修尔 托尔曼对他照顾有加。嗯,虽然难以置信,但确实是事实。能让同为情敌的修尔改变态度,阁下,你也应该武装起来。”   福利尤斯这时才收起懒散的神情,专心对待起来。   “来人,把我最美的那件衣服拿出来。”   福利尤斯的五官有男人不具备的美艳,傲人的财富积累,让他成功让众人的视线从他的容貌身上转移。   福利尤斯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自己最嗤之以鼻的东西去争宠。   衣服很快拿出来了,是一件军式改良的西装,肩上是红色羽毛披肩。   伯尔特斯的自然资源匮乏,环境恶劣,鸟类近乎灭绝,更别说是采用赤红鸟尾部最艳丽的羽毛做成的披肩。   羽毛披肩的红照的福利尤斯美艳的脸更加美艳。   福利尤斯对自己的装扮十分满意,他想了想,又找来一个镶着拳头大红宝石的手杖,“哼,谁能美过我。”   秘书此时的表情……就很一言难尽。   半个时辰后,有人通报,白恩的马车已经停到了门口。   福利尤斯带着一大堆人迎接,说是迎接,更像是打人。   “白恩,又见面了。”   白恩刚跳下飞艇,福利尤斯眼波流转着看了他一眼,婉转多情。   “嗯。”白恩点头。   “怎么不见你的……”福利尤斯“呵”了一声,“男朋友?”   “他快出来了。”   福利尤斯下意识看向飞艇,只见飞艇里面慢慢走出一个人,黑色黑眼,美颜精致细腻,嘴唇嫣红,身形纤细。衣服素的让人觉得寒酸,这使他的容貌更加醒目。   福利尤斯咬牙。   他不承认,也觉不承认……   恰在这时,兰泽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对福利尤斯微微一笑。   这一瞬间有百花绽放的美丽动感。   福利尤斯心里的声音闭嘴了。   而这个时候,兰泽已经走到飞艇口,白恩自觉的展开双臂。   白恩将他兰泽抱下了飞艇。   福利尤斯气得脸色扭曲。 第65章 要知道,白恩何时这样体贴一个人。……   要知道, 白恩何时这样体贴一个人。他和白恩在一起,不,如果不是他一直主动, 白恩根本不会和他在一起。   福利尤斯敏感的神经触动了。   他要想个办法,一定要想个办法……   “福利尤斯,福利尤斯……”   福利尤斯猛得惊醒, 看见白恩疑惑的目光。他竭力露出自然的笑容, “白恩,我的朋友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   “福利尤斯, 我过的还不错。”白恩放下怀里挣扎的人,笑着勾起兰泽的脖子, “这是我的男朋友, 兰泽。”   很明显的示威。   福利尤斯咬牙, 真以为我不会做什么吗?   这时, 兰泽已经伸出手, 露出纯良的笑容,“你好,福利尤斯, 这几天就要在这里叨扰你了。”   福利尤斯视线落回到兰泽的身上, 离的近了, 更能感觉到兰泽惊人的美貌, 他嫉妒的想杀人。   他说:“没事,我会好好款待你。”   于是,福利尤斯领着两个人到他的城堡里用饭。   在一个大理石柱和大理石地板上铺就的厅堂里,摆放着一张长的望不到边的长桌, 桌子上都摆放着自然生长稀缺到宝石的玫瑰。桌子正位面前,放置一架钢琴,身穿白色燕尾服,面容俊美的男人站在一侧,准备着下一首要弹奏的曲子。而他身后,是负责渲染气氛的优雅舞女。   福利尤斯用这座厅堂的每一寸细节宣示着自己的财富。   得意洋洋的想要让自己的情敌在自己傲人的财富面前自惭形秽。   可惜他面对的是兰泽。   没有接触过外界,倒是看过不少杂书。他知道的多,体会的少。这不是一个良好的状态,但不能说他是不美的。   正如人们看待少年,说他们暴躁无知,像一只找不到出路的狮子,只知道横冲直撞。但确实每一个人都对少年向往。   纯粹。   “天呐,这就是玫瑰花吗?真是太漂亮了。”   “我生活的地方没有见过一朵花,就只有垃圾。”   “福利尤斯先生,你可以看到鲜花,累的时候可以听到音乐,这真是让人羡慕。”   晶亮的眼神专注的看着人,手激动的放在胸口,手指缩着,似乎恨不得要抓住他。他有福利尤斯想象中的羡慕,却没有想象中的嫉妒,而是散发着让人无法抵挡的光。   福利尤斯的心口怦怦直跳,这时反倒是他狼狈的躲避过分热情的兰泽。   “我…恕我失礼,我去一下洗手间。”   福利尤斯慌不择路的逃离这个让人快要融进的地方,出了门,他靠在洗手间的门上,手捂在眼睛上,黑暗里,他的眼睛羞耻的快要流下泪来。   “怎么会是这样啊!!”   “该死!”   他大叫道。   正在这时,福利尤斯的背被拍了一下。   他吓得一颤,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面无表情的修尔。   在这其中,修尔一直沉默寡言,存在感几乎为零。   “你做什么!”福利尤斯恼怒。   修尔靠在他一边,“兰泽很可爱吧?”   福利尤斯冷笑:“你夸自己的情敌可爱?你疯了吗?!!”   “现在不是情敌了。”修尔在心里说道,脸上冷漠。   福利尤斯的耻意爆发,“你是咋了,虽然我同意和人分享,但白恩也太偏心了吧?!!”   修尔看着福利尤斯脸上的红晕,“你最好不要伤害兰泽。”   “关你屁事!”   “我只是奉劝你。你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修尔说道:“如果变成白恩那个样子就惨了。”   “他惨什么,呵呵,和他的爱人可亲密了。”   不。   修尔心里说道。   当你知道,你所得到的最至高无上的甜蜜,是建立在谎言之上,一旦谎言败露,你将失去一切的时候。   等待你的,是忐忑,是不安,再过分不过的,是疯了一样的让谎言成为真实。   可悲,太可悲了。   修尔心里感慨,却没有说出来。   “记住我说的话,不要伤害兰泽。”修尔临走前说道。   然而修尔善意的提醒实在过于高高在上,他并没有料到,自己说的话反倒是成为了□□,让福利尤斯的恶发酵。   “呵,叫我不要伤害兰泽,我倒要试试,伤害了又怎样。”   从这次宴会后,福利尤斯便想尽一切办法拆开白恩和兰泽。   “白恩,我的一个朋友想要来见你,卖武器的,想和你谈谈。”   “白恩,沃特尔先生来了,听说你受伤,他想给你看看。”   “白恩,二区听说来了一个ssss级别的杀人犯,你快去看看!”   福利尤斯找了很多理由,得到的自然是白恩的拒绝,就在他准备换个方法,强行支走白恩和兰泽时,福利尤斯竟然一反常态的,好像被说服一样的答应了。   这真是让福利尤斯感到惊讶。   毕竟白恩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男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他的心意。   不过既然达成了他的想法他也不计较了。   于是,福利尤斯开始实施第二步。   他要让兰泽和修尔在二区吃喝玩乐,形影不离的让人产生误会。   可在实施的时候,第二步也比他料想的更加轻松。   表面上,兰泽出去都是一个人。   可他其实暗搓搓的等着修尔,然后,他和修尔出去吃饭,后来,直接进了游戏城,这一待就是晚上。他和修尔一起出来,一前一后的回来。   福利尤斯看得气不打一出来。   本来对兰泽多少于心不忍,甚至想着放过他的他,黑着脸启动了第三步计划。   这天晚上,洗了澡的兰泽正要睡觉,突然看到床边的枕头上放着一封信。   兰泽撕开信,从里面倒出一根手指,这封信上写道:   白恩现在在我手上,识相的话,就来晴日洗浴中心,你带上足够的钱,若是敢告诉别人,我就立刻撕票。   朝誉拿着手里这根手指,深情晦涩莫辨,他问系统,“这是男主的手指?”   “是的。”   “啧。”   “你啧什么?”   “我竟没想到他竟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朝誉拿了点东西,偷偷离开别墅,往目的地出发。   晴日洗浴中心是一个灰色地带,类似于风俗店,里面也有舞厅。   朝誉带着鸭舌帽轻易混了进去,然后根据信上提供的详细地址来到了一间房里。   朝誉敏锐的闻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气味,而这气味放在洗浴店,效用估计也就哪一种了。他笑了笑,随即冷下脸孔,做出着急惊慌的表情,猛得冲叫房间。   “白恩,白恩——”   “白恩,我来救你了!”   朝誉的行动惊慌混乱,摸不着头脑。但眼睛已经扫描过整个房间,并且,他发现电视机前,开关的缝隙边都有监控头。   再跌跌撞撞的进入内室,朝誉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这体型远看着挺像白恩。   但朝誉观察到这个的皮肤更加白皙,身体线条更加漂亮。   竟然不是白恩。   那就是福利尤斯搞得鬼了。   朝誉心里思索着,慌张的跑到床上,“白恩!”   他掰过男人身体。   赫然是修尔。   穿着白恩衣服的修尔。   “你……”朝誉楞楞的,好半天才回过神,他把修尔拍醒,眼睛都要流下眼泪了,“怎么是你?”   “白恩,白恩去哪了?”   修尔的大脑收到重器袭击,现在疼得厉害,说话有些不利索,“我收到信,你被抓,抓了,我来这里九你,然后……然后……”   修尔苦笑道:“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朝誉一惊:“我也收到了信,说是白恩遇到了危险,我来这里救他,然后就遇见了你。”   “那看来给我们送信的人是同一个,可他为什么要给我们送信,他的目的是什么?”朝誉引导道。   修尔垂着头思索了一下,突然脸色大变,“不好!”   “啊?”   修尔已经站起身,跑门口。   “砰砰砰——”   “砰砰砰——”   朝誉进来根本没有上锁的门这时已经打不开了。   朝誉也走了过来,“被锁了?”   修尔停下敲门的动作,颓唐的蹲在地上,“嗯。”   “可为什么会上锁?”朝誉眨了眨眼睛。   “你觉得把两个男人关在一间房子里是为了什么?”   朝誉扭过来,“好吧,我知道了。”   如他们所想,不到一会儿,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白烟,甜腻腻的香味。   修尔是个alpha,几乎一瞬间就闻出了这是诱导alpha发情的信息素。在他意识到的时候,身体也给出了诚实的回答,他的皮肤受到烈火炙烤,干的如夏日缺水干裂的大地。他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嘴巴里喷涂着侵略的信息素。   他的眼睛,已经不受控制的看向他身旁的人。   黑色的头发,精致的眉眼,纤细漂亮的少年,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似乎都长在了他的萌点上。   “这是怎么了?”   “诱导alpha发/情的。”修尔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沙哑难耐,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暗示。   他的身体已经缓缓的凑了过来,发热的脸颊想要去蹭兰泽每一个部位。   朝誉冷静地摸着跃跃欲试,诸如一条暴躁大狗的头发,“所以,现在修尔发/情了?” 第66章 沦陷   几乎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的语言, 从已经晕染出鲜花的嘴唇的吐露出来。   犹如一朵柔软的花,在旁人欣赏它的柔软,期盼它开花之时突然亮出的刺刀。   这把刀扎进了修尔的心口。   凉了一身热血。   “我……”修尔慌乱地低下头, 他的牙齿咬着嘴唇,他的手指蜷缩着,他羞愧的全身颤抖, 仿佛不堪忍受的下一秒就要颤抖。   “……怎么不回答我?”朝誉把的脸捧起来, 洁白的一双手,凡事蹭过修尔的地方,都是细腻多情的潮/红。   “我……”修尔咬牙,他最后的尊严逼迫着他, 挺出一副倨傲的样子,“没有。”   “真厉害。”朝誉说道。   修尔听得眼睛都红了, 这是讽刺, □□的讽刺。嘲讽他此时的野兽行为。   可他已经努力控制了。   既然他这样认为。   他……   不堪的念头盘旋脑海, 修尔整个人晕沉沉, 这时听到对方没什么情绪地说道:   “可是我发/情了。”   修尔不可思议地看向兰泽。   兰泽脸颊发粉, 黑头发湿漉漉的,眼睛水汪汪的,这其实是一副早就被影响的样子。   可他表情太从容镇定了, 声音冷静, 面无表情, 这让他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 他只注意到了他扎伤人的眼神。   “你……”修尔张起嘴,再说不出否定的话,不过他的声音哑了,“我来帮你。”   “不必。”朝誉说道:“忍得住。”   “你这幅样子……”   “我可以的。”朝誉缓缓地站起来, 他的身体抖了两下,不过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他找来一个凳子,对着门砸。   “砰——”   门砸的晃动起来,朝誉的受震的流下血,他又砸上去。   修尔受影响最严重,撑着身体东倒西歪的跑过来,当看到对方手里溢出来的血液时,他愣了一下,身体热度更高,心怒了起来,“门的材料……虽,虽然不结实,但,我们现在……根本砸不开。”   朝誉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白恩会出事吗?”   “他怎么可能会出事,他很强。”   “我收到了白恩被绑架的消息。”   “即使如此他也可以脱难。”见朝誉还在砸门,修尔直接吼道:“他是天之骄子,天之骄子你懂吗!”   “老天爷都眷顾他!”   修尔握住朝誉流血的手,低头轻轻的舔/舐/他手上的血,“兰泽,你这时候应该担心你自己,你要保护好自己……”   “你错了。”朝誉推开修尔,“白恩不强。”   “是因为你们觉得他强,他才强的。”   “修尔。”朝誉说道:“那个曾经因为帮老奶奶过马路而被绑架的孩子,需要我的保护。”   修尔瞳孔骤缩,他的视线焦距里,少年消瘦柔弱的身体突然亮了起来,他看着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看着他的手起起落落。   信息素阻止不了他。   柔弱阻止不了他。   连他也无法阻止他。   这个少年或许从踏出十一区那片土地之后,就知道自己坚定的想成为什么。   偏偏这个人属于白恩。   修尔说不上话来,这一刻他想哭,他要嫉妒死了,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嫉妒白恩。   为什么是你这样的人得到了朝誉的喜欢啊。   要是我早一点遇见朝誉的喜欢。   要是我与你毫无纠缠,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揭穿你,追求朝誉的喜欢。   “砰——”朝誉的自己的体能跟了上来,控制着力气用了二三十下终于砸破了门。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来,一间屋一间屋的搜索,终于在一个隐秘的房间找到了断了一根手指的白恩。   朝誉能感觉到手下这具身体损坏过度,但这种损坏是一瞬间造成的,毫不留情。他有些惊讶。   在进入那间有迷药的房间后,他多少已经猜出了怎么回事。   却却说,不要招惹神经病,因为他们会不择手段。   白恩是不是神经病,朝誉不知道,但他肯定会不择手段。   他代入白恩的处境,此时他对兰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为了不失去有理想情怀的兰泽,他必须要瞒住自己有三位情人的事实。   一般人或许会从自己三个情人上下功夫,但显然这是很难做到,最不保险,最费心思的手段。   当然,还有另一种方法。   ——在兰泽身上下功夫。   只要兰泽也犯了错,那有污点的兰泽又如何指责后来暴露真相的白恩?   更何况白恩也不一定暴露,而兰泽只要先犯错,就会对他百依百顺。   这不,有了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   福利尤斯因为嫉妒而采取行动,他让兰泽和修尔滚在一起,这样白恩就能收获双重绿帽,而且以白恩的性格会厌弃兰泽。   于是白恩顺水推舟。   他只需要在第二天早上来捉奸就行了。   现在让朝誉感到疑惑是白恩真的受伤了。   “白恩,你,你醒醒……”   “白恩。”   朝誉说着,一边抓住白恩的手,不动声色的检查他的身体。   朝誉更疑惑了。   白恩的手指因为使劲而压出的痕迹,这痕迹和掉在他身边的凶器手柄一致。   也就是说,是白恩自己弄伤的自己。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根本不是白恩的作风。   到底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朝誉真实疑惑了。   然而真相远比朝誉想的简单。朝誉之所以猜不到,在与他对这方面的迟钝。   朝誉叫了几声,白恩的嘴唇先是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表情是茫然的,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和朝誉的目光对上   “兰……兰泽?”他说道。   “是,是我。”朝誉脸上露出笑容,“白恩,你终于醒了。”   话落,他皱起眉头,“白恩,你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我……”   “你是傻子吗?!”   “我……”   “你什么你,你不是很强吗?!”   “就这?!上个战场能被我捡回来,现在能被我捡回来,下次是不是还想着我能把你捡回来?!白恩,你能不能成熟点!你还要让我照顾你吗?!!!”   白恩沉默。   灯光下的少年散发着如珠如玉的光泽,白恩从来没被人说的这么过分,简直被骂得狗血淋头。   少年像个小大人一样紧绷脸,唠唠叨叨好一会儿,说的口干舌燥,白恩却只是楞楞地看着他。   少年冷下脸,“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白恩这才回过神,他突然抱住少年。   “白恩你——”干什么。   “我喜欢你。”白恩说道。   “兰泽,我喜欢你。”白恩再次说道。   在朝誉的脖颈上流下了一颗泪水。   白恩瑞德从被救回来后,开始发愤学习,他有出色的天赋,过人的体质,他摔倒不怕疼,刀子扎心口也能从容的□□,捅死罪魁祸首。他太强了,强的让所有人觉得习以为常,于是理所当然被人依靠。即使战场上机甲爆裂,别人也不会为此担心。   然而,这只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而已。   偏偏所有人只看到他坚硬的盔甲。   兰泽没有。   于是兰泽走进了白恩的心。   于是,名声,财富,美色……   人间万物,万物不值得。 第67章 更大的灾祸逃不掉。   “那么, 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待白恩冷静下来后,朝誉看着他手腕上的上课问道。   白恩垂下眼睛,“是福利尤斯。”   “福利尤斯?”   朝誉一愣, 作出天真而惊愕的表情,“不是,怎么可能是福利尤斯先生, 他是一个好心人, 这些天一直尽心尽力的接待我们,让我们的心情愉悦。”   “怎么不是他?”白恩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表情晦涩难懂。   “不是……”朝誉摇头,“我, 我就觉得福利尤斯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兰泽。”白恩说道:“你们东方不是有句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像现在这样。”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任何理由?”   白恩皱起眉头, “可能是你经常和修尔走得很近吧。”   “啊?”   “福利尤斯喜欢修尔, 你和他这几天都偷偷的在一块。”白恩力气大的要撕烂衣服, “一起吃饭, 一起逛花店,总是会惹到他。”   “他同样也讨厌我,因为修尔对我比对他好的多。”他真假参半地说道。   朝誉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你和修尔, 还有福利尤斯先生的关系怪怪的。”   白恩笑道:“我不想你苦恼, 才不和你说。”   朝誉表示理解, 他脸色严肃起来,突然提了一句:“不过,白恩怎么知道我偷偷和修尔一块了?”   “猜的。”   “真的吗?”   “真的。”   “你猜的真准。”朝誉戳了下白恩泛红的耳朵,“那么, 白恩瑞德先生可不可以猜一下我和修尔去做什么了?”   白恩的脸一瞬间耷拉起来,他咬牙,“我不想知道。”   “好啦好啦。”朝誉伸出手拍了拍白恩的头发,那动作……   挺像拍一只狗的。   不过白恩没有发现,他的注意力停在了朝誉逃出来的那张卡上了。   “这是什么?”白恩说道。   “这是伊甸园的玫瑰花种植卡。”朝誉扬起头,表情颇为自豪,“再过一个月就可以采摘了,我本来想一个月后给你个惊喜的。不过看我男朋友好像掉醋缸里了,就先拿来证明我的清白了。”   说着,兰泽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一副被女朋友缠的受不了的表情。   他接着说道:“第一次来福利尤斯先生家的时候就觉得玫瑰花很好看,所以我带给你。”   想把我见过的美好都给你。   “这……”   白恩深吸一口气,他一半身体泡在天堂,沐浴阳光雨露,一半身体坠入地狱,虫咬刀刺,痛不欲生。   “兰泽,我想吻你。”   “那要等结婚。”即使在如此浪漫的场景下,兰泽的底线也没有丝毫动摇。   结婚啊。   白恩感觉自己掉进了黑暗,四面八方的潮水涌了上来,他胸闷,窒息,几乎快要死去。   怎么有这样的人,赐予我欢喜,又给予我苦痛。   *   关于朝誉,修尔还有白恩被绑架的事情,总之就稀里糊涂的赖到了福利尤斯身上。   白恩苏醒后,同朝誉一起将修尔救了出来,当天晚上,便重新回到福利尤斯的家中。   福利尤斯不在家,白恩让修尔去找他。等修尔离开后,白恩一只手带着朝誉的后背,把他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白恩小声说道:“今晚我们救走。”   “啊。”朝誉眨了眨眼睛,露出不解的眼神,“怎么走这么早?”   “福利尤斯的对我的行为已经犯下军事重罪,我需要尽快回到1区,让军事法庭裁决他。如果我们再等几天,凭借福利尤斯的财富,我甚至怀疑我们是否能走出1区。”   朝誉脸色严肃起来,“那我们确实得赶紧走。不过……”   朝誉说道:“修尔怎么办?他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修尔留在这里拖住福利尤斯。”白恩看出朝誉的犹豫,也看出朝誉想带修尔走,眼睛红了一瞬,他又补充一句:“修尔 托尔曼有令人震惊的职业素质,这是他的使命,兰泽,你不能阻止一个军人去亵渎他的使命。”   朝誉惭愧地低下头,“我知道了。”   两人当夜就坐上飞艇离开,而另一边,修尔正在寻找福利尤斯。   白恩让他给福利尤斯带一句话。   他再次回到那个被他绑架的地方,一番搜寻,在其中意见房间里找到了被绑的严实的福利尤斯。   “福利尤斯,福利尤斯?”   修尔拍了拍福利尤斯的脸。   福利尤斯转醒,没意识到自己所处情势的他当即破口大骂,“白恩那个畜生!”   “人渣!”   “败类!”   修尔疑惑,“白恩怎么了?”   福利尤斯这才注意到修尔,他脸色一黑,“他让你来杀我?呵呵,他可真恶毒。对所有人都那么狠,甚至……”   甚至连兰泽都不放过。   修尔解释道:“我只是替白恩给你带句话。”   “他说,让你闭嘴。”   话落,修尔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这种气味很熟悉,他在军事演习里看到过,据说一种用于战争的新型——   修尔瞳孔骤缩,“不好!”   然而下一秒,爆炸声响起,火舌席卷整个视野。   白恩说的闭嘴。   当真是闭嘴。   *   “哇——”   “是烟花,烟花唉!”   朝誉趴在飞艇的玻璃窗口,看着二区燃烧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烟火,五颜六色的,照的他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整个流光溢彩。   “嗯。”白恩从背后抱住朝誉,“喜欢吗?”   朝誉便露出笑容。   他突然想到这些天在《飞鸟集》里的一句话:“你微笑不语,为此我等了好几个世纪。”   白恩情不自禁的也笑了起来,他的头在朝誉后脖颈蹭了蹭,“等回了1区,到我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朝誉点头。   飞艇飞行了一个月,终于到达目的地。   白恩在1区名气很大,素有“战神”的名声。他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1区传开了,1区的居民这几天有事没事的就候在了飞艇的位置,想要给白恩接机。   这人多了,就容易出事。   白恩以前倒是享受这种场景,因为这是他实力的证明。   说的更简单一点,只有在所有人都臣服于他的时候,他才觉得更安全。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有朝誉。   他什么都不怕。   却也什么都怕。   都是针对朝誉的。   所以这一次,白恩害怕对朝誉不利,于是选择避开这一场景。   他让一个人假扮自己从飞艇下来。而自己避人耳目,打算偷偷地回家。   然而,白恩不知道的是,三皇子明日道雅正在瑞德府等着自己。 第68章 我罪无可恕。我爱你。   元帅府。   一座招待客人的小雅室。   一头齐肩金发, 眸色碧绿的男人双手交叠,放置在双腿上。他的无名指上带着一颗闪亮的钻戒。   这就是三皇子明日道雅,伯尔特斯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男人。   在明日道雅的身侧, 站着一位短发男人,是他的近身侍卫。   “几时了?”明日道雅问道。   “大人,凌晨三点。”   “白恩到哪来了?”   “从定位的标点来看, 他的飞艇已经停在一区, 不出所料,再过半小时就……”   这时门外传来模糊的听不清的动静。   明日道雅说道:“出去看看。”   “是。”侍卫起身为尊贵的皇子开门。   明日道雅刚走出门,他的视野里出现一个人。   是位少年。   黑发黑眼,发色眼色像极了外邦进贡皇室的尊贵绸缎。   不, 或许他的描述并不准确,这是位漂亮的发光的少年。   少年顾着看地上铺上的地板, 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没有注意到他。等走近了, 才发现明日道雅。然后是意料之中的惊愕。   少年开口了, “你是谁?”   这下倒换成明日道雅惊讶了, 虽然他不是张扬的人,但这好歹是一区,怎么会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明日道雅琢磨着怎么介绍自己。   “兰泽!!!”背后传来了明日道雅熟悉的声音。   声音里有明日道雅从来没有听过的焦急。   明日道雅心口一沉, 他看到白恩跑了过来, 一把将少年拉进怀里, 他冰冷下脸, “不要丢下我!”   “白恩,你……”朝誉皱起眉头,“你弄疼我了。”   “我没有丢下你,只是太高兴了。”   白恩这才卸下力气。   朝誉的目光望向明日道雅, 小声问道:“这人是谁?”   白恩理智回来了,他的目光带着警告扫向明日道雅,“这是我朋友,暂时住在这里。”   明日道雅抿唇。   朝誉嘴角上扬,“原来是这样。”   明日道雅拳头紧紧捏住,他一直知道白恩花心,再找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他的三皇子府里还躺着福利尤斯和修尔的尸体。   明日道雅怎么也想不到,花心的白恩竟然会为了瞒住一个人,不惜亲手害死自己的枕边人。   他是个皇子,不是单纯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在看到白恩看这个少年的表情后,他就知道了,自己离福利尤斯和修尔的结局不远了。   不,或许更严重。   他可是白恩的未婚妻。   明日道雅的心思一度翻转,他终于看向这个叫“兰泽”的人,在生死的威胁下,他露出刻薄的笑容,“兰泽先生,我可不是白恩的朋友。”   “啊?”朝誉眨眨眼睛。   明日道雅伸出自己手指上的钻戒,“我是白恩的未婚妻。”   朝誉脸色严肃起来,“不可能!”   明日道雅说道:“现实会告诉你。”   话落,还不给白恩和兰泽反应时间,明日道雅吩咐道:“把白恩带走。”   “是!”   之后,明日道雅将朝誉带到了人流量巨大的广场上,他用特殊仪器收敛了自己的容貌,随便扯一个行人问道:“你知道白恩瑞德的未婚妻是谁吗?”   “这谁不知道,是三皇子明日道雅啊。”   “三皇子明日道雅。”   “三皇子。”   朝誉本来目光坚定,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被骗了,但几十个行人都这样说,他有些迷茫了。   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冷下声音说道:“这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人吧?”   明日道雅挑了下眉,这少年看着单纯,看来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不是随便能被人言语蛊惑的人。   他笑道:“你要是不相信我,那你可以自己找人来问。”   朝誉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不仅要换人,还要换地方。”   明日道雅说道:“好。”   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地方,朝誉抓住一个要饭的乞丐问道:“你知道明日道雅的未婚妻吗?”   乞丐有些气愤,朝誉给了他白恩给他的什么珠子,乞丐欣喜若狂,赶紧说道:   “知道啊,不就是那个明日道雅呗。”   “还有其他什么消息吗?”朝誉手里的捏着的珠子甩了甩,那乞丐又说道:“嗐,大人是看上白恩大人了吗?其实他有未婚妻也没事。”   “嗯?”   “因为白恩大人来者不拒啊。”乞丐说道:“白恩大人除了明日道雅一位明面上的,公众上确定关系的还有二区的首富福利尤斯,他的副官修尔。这还不包括他的那些露水情缘们呐,这要是全算上,起码有半个一区了吧?”   朝誉的珠子差点捏碎。   乞丐抱着拳头谄媚道:“其实大人,以你的美貌,怎么都能位列首富之上了,唔……正妻其实也配的上,不过白恩大人和明日道雅的婚约可是皇帝亲自订下的,所以够不到。”   朝誉已经听不下去了,把珠子一扔,转头离去。   他又问了不同身份不同阶层的人,受制于各自文化水平,他们表述的可能不一样,但说的意思总结一下就这两点。   明日道雅和白恩瑞德是未婚夫妻关系。   白恩瑞德来者不拒,有很多情人。   朝誉问话的时候是愤怒的,当确定这是真的之后,他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和明日道雅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朝誉说道:   “很抱歉因为我的无知和愚蠢破坏了你和白恩瑞德的关系,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   “你放心,我立马和白恩瑞德断掉。”   明日道雅倒是被朝誉这个反应惊住了,他试想一下,要是自己遇到这么个情况,怎么也要消极颓废一段时间,再来处理现实的事情。   可朝誉除了脸上失去笑容,眼神平静的不可思议。   他回过神,问道:“你不难过?”   “当然难过。”朝誉垂下眼睛,“该受的。”   他的容貌太具有蛊惑性,一般人看到他的容貌,总会把柔弱的词语和他联系在一起。无法将他的本性表露出来。   而现在少了那迷惑性的笑容,他冷静,理智,富有原则性,这才是他所具有的,比美貌更宝贵的东西。   两个人沉默无言好一会儿,朝誉说道:“三皇子殿下,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   另一边,当明日道雅说出他们之间的身份时,他的心跳都停了。可他没想到,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明日道雅带走了朝誉。   他知道朝誉不容易受别人三言两语蛊惑。   可明日道雅把显而易见的真实摆放在朝誉面前。   朝誉会怎么想。   他如此憎恨第三者,他要是知道自己让他成为了第三者,他该有多痛苦。   他肯定会离开我。   不,他无法承受。   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白恩一拳砸进柱子里,他拳头往下滴着鲜血。突然,白恩用带血的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这么早就暴露了……   他还有秘密,他还有秘密没有告诉他。   就在他痛苦之时,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白恩瑞德。”   是朝誉。   朝誉回来了。   这是不是还有希望。   他赶紧起来,用衣服擦脸上的血,血擦干了,留下红色的狰狞血迹,反而更加可怕。   他的眼睛里藏着悲伤,藏着被绝望纠缠的最后一丝希望。   “朝誉,我……”白恩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   朝誉说道:“我已经知道了,这次我想要你自己说。”   “我说……”白恩愣了愣,他努力组织语言,“朝誉,我喜欢你。”   “我爱你。”   他留下眼泪,他脸上是血,不知道是眼泪自己的颜色是红的,还是被血染红的,总之眼泪是红色的。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很像是托词。”   “遇见你之前,我不懂爱,于是可以随便,可以将就,可以做出所有荒谬可笑的事情。可是我遇见了你,于是我明白了过去的我随便,将就,荒谬可笑。”   “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我用谎言试图修正自己的过去,我幻想你描述我和你描述的我们,我是一个不幸掉在十一区的军人,整日过着枯燥乏味的生活,然后遇见了你,你救了我,于是我爱上了你,然后我带你离开十一区,我向所有我所熟悉的人介绍你,我们在一大堆人的祝福下,结婚,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朝誉笑了,“可是你说一千句一万句谎言这都不是真实。”   “事实上的你,来者不拒,有三个老婆,你还来招惹我。”   “啊……”白恩站起来,他猛得抱住朝誉,“朝誉,我罪无可恕。”   “我爱你。”   “朝誉,我爱你。”   “朝誉……”白恩猛得瞪大眼睛,他的目光望向月光下朝誉冰冷的脸,一点点向下,望向自己胸口插的一把刀。   望向朝誉那双漂亮修长的手。   他吐了一口血,却说不出来。   朝誉另一只手按在白恩的胸口上,将白恩推在地上。   月光清清冷冷,寒风凄凄刮着朝誉宽大的衣袖。他的头发不知道是月光照的还是怎么回事,散发着银白冰冷的光辉。   朝誉一步一步走到白恩面前,他没有蹲下,只是眼睛淡淡地看着他,犹如摆在寺庙前通体透亮的神明。   他说道:“你欠我的,我还给你。”   “所谓情情爱爱,你我不多不少,倒如今两不相欠,干干净净。”   话落,转身离去。   白恩目撕眼裂,在血液的腐蚀下,机器的效果已经失效。   露出了一双猫瞳。 第69章 我可以是任何人……   第二天, 伯尔特斯发生了一件大事。   三皇子明日道雅带兵包围整个元帅府,捉拿元帅府上下近百口人。   罪名是杀害福利尤斯和修尔。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说起来,元帅府好歹有多年积淀, 白恩瑞德虽然私德有损,但实力和军队的声誉有目共睹。   所以即使明日道雅带着十足的人证物证,以及被害人两家不容小觑的势力都无法掰倒他。   两方一时陷入了僵局。   直到——   被朝誉插了一把刀子的白恩苏醒, 事情发生了令人目瞪口呆的反转。   在所有人准备盘问白恩的时候, 白恩当场化成了一只虫。   纯黑的翅膀,钢铁一样的四肢,血红的眼睛泛着兽性的光泽。   这只虫扫视了一圈人类,突然, 它一下子颤动了起来,嘴巴里吐出绿色的粘液和绿色的烟, 所有人都往后退去, 等烟雾散尽, 所有人惊愕的发现, 白恩的父亲已经被这种虫吃掉了心脏。   群众大恐。   尖叫的离开场地。   这件事又一次引发了轰动, 伯尔特斯的皇帝当即命令明日道雅成立虫族绞杀队,绞杀了这只或许应该叫白恩的虫族。此后,人们也从虫族尸体上得到了记忆碎片, 从记忆碎片中人们知道了这一切的始末。   原来。   白恩瑞德在五岁遭人绑架的时候就已经死去, 然后, 一只莫名其妙闯进人类社会的虫族进入了白恩瑞德的身体, 然后一只潜伏其中。   他可能失去了虫族的记忆,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类,直到在和虫族战斗中机甲损毁,被朝誉所救, 然后他一点点觉醒自己的记忆。   福利尤斯和修尔就是觉醒记忆的虫所杀。   事实明了,没有任何怀疑的空隙。   白恩瑞德死后身体送入研究所研究,元帅被降职,而且贬为平民,他们家族所有的财富都赔偿给福利尤斯和修尔两个家族。   瑞德家族就此倒闭。   而与此同时,朝誉得到明日道雅的赏识,邀他来自己的府上。   朝誉年龄小,明日道雅资助他进入伯尔特斯最好的大学就读。朝誉很争气,他好像完全没有受到白恩的事情的影响,一丝不苟的完成老师布置给他的作业和挑战。   少年像是扎进了他热爱的土壤,把自己活成了一束漂亮绚丽的玫瑰。   四年时间,兰泽希尔刷新白恩瑞德在学校创下的各大实战记录,一举取代白恩瑞德的声誉。。   毕业后,兰泽给乌帕写下一封信,信上说:   乌帕,我和你已经分开了五年,这五年,我进入了伯尔特斯最好的学校,在学校里我揍趴了据说现今最强的alpha,随后我刷新了学院各项指标记录。当然,这些小成就自然不值得炫耀,我只是想向你分享我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成长轨迹。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个大大大大消息,我马上就要去前线和虫族作战了。给我七年时间,七年以后,我功成名就回到十一区,我比你高,我比你强,我会向你保护我一样保护你,到那个时候,你就赶紧向护士小姐表白吧,他一个貌美小姑娘为了你变成十一区暴风眼最强大的女人,你可不能辜负他。   朝誉到前线的时候,收到了乌帕的来信。   乌帕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我等你回来。   永远在一起。   朝誉皱起眉头,他放下信,他感觉到一种显而易见的,昭然若揭的预示,带着毛骨悚然的窒息感。   他的记忆从开始崩坏直到现在……   这一切都在疯狂暗示。   朝誉冷笑一声,撕掉了信。   他始终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他要的,必然能够实现。   伯尔特斯军人和虫族的战争打响了,七年时间,伯尔特斯大获全胜,领导这次战争的首领朝誉成为伯尔特斯人民心目中当之无愧的战神。   七年后的朝誉,他的个子挺拔,身上肌肉流畅优美,满头白发,他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苍老的皇帝从皇冠上取下最漂亮的红宝石做成胸针戴在朝誉的胸前。   “朝誉,伯尔特斯全体人民都感激你为伯尔特斯做的一切,我以伯尔特斯皇帝的名义尊封你为最高荣誉元帅,你将拥有贵族最广阔的土地,最富裕的财富,最高的声名。   另外,朝誉,我的明日一直在皇宫等候你,他虽然与白恩有婚约,但未做过任何婚礼前的事。他是个矜持内向的男人,这些年一直在默默注视你。或许,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老皇帝叨叨叨说了很多,说到最后,他眼含热泪。   朝誉听他说完,随后手搭在胸前,做了一个军人的礼节:“感谢陛下你对我的厚爱,也感谢明日皇子对我的厚爱。但请恕我失礼,无法领受。”   “因为我的灵魂属于十一区,我热爱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我同样热爱在那里等候我的父亲。”   “回到十一区,才是我的心之所向。”   朝誉走出皇宫的时候,看到了坐在马车上的明日道雅。   明日道雅今年三十三岁,岁月在他柔美的脸上,除了增添了性感的成熟美外,没有任何痕迹。   他是一名杰出的皇子,甚至可以说是这十年里唯一可以与朝誉比肩的人。   三皇子想到自己委托父皇说的话,他的脸色略有些不自在,他侧过脸,不敢看朝誉,但眼神又止不住的想要看朝誉。   “朝誉,好久不见。”   朝誉远远地对他行了一个礼,他的背脊挺直,他的脸颊让月光镀上了一层金光,他眼睛里的神情是平静的,“三皇子,就此别过,就此安好。”   明日道雅眼神暗淡了下去。   他的目光注视着朝誉提拔的身影,一颗泪水砸在地板上。   *   十一区。   铺天盖地的垃圾,狂躁的大风,凶猛的电子流,以及遮蔽天空的黑暗。   一身军装,胸前戴着红宝石的朝誉慢条斯理的往十一区最干净的地方移动。   他走了三天的路,终于看到了自己家的房顶。   再走了一个小时,他看到了全貌。   身形挺拔的像一座高山的男人沉默的站门前,就他肩膀上停留十几厘米厚的泥沙,怕是从收到他回来的信后,就一直站在这里。   朝誉眼神一暗,他快跑了十几步,猛得抱住乌帕,他轻声说道:“乌帕,我回来了。”   乌帕“嗯”了一声。   朝誉挣脱他的怀抱,将胸前的红宝石胸针放在乌帕的手上,红宝石在夜里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像是一颗炙热的心脏。   “乌帕,我把荣誉交给你。”   “那你给我带上。”乌帕说道。   朝誉伸手给他扣在靠近心脏的胸前,他轻声说道:“我是伯尔特斯最高荣誉元帅。”   “白恩瑞德,再见。”   话落,朝誉已经从左臂抽出□□,扣动扳机,子弹“嗖”的一声射出,打破红宝石胸针,穿破了男人热气腾腾的心脏。   白恩捂住胸口,因为受了伤,他的伪装出现了破绽,虽然身体已经彻底同化为乌帕的模样,可是还没有同化的猫眼当即就暴露了出来。   只是这双明明灵动的猫眼,放在一个山一样巨大的男人脸上,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砰——”   男人跪在地上,捂住胸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朝誉。   朝誉问道:“为什么。”   男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几乎是要吼出来,“朝誉,我爱你。”   “只要你爱我。”   “我可以是任何人。”   【叮,触发中极任务,杀掉白恩瑞德。】   “噗呲——”   【叮,恭喜完成中级任务。】   【叮,现在开启终极任务,任务名:断情绝欲。】 第70章 大结局 成神   朝誉感觉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又重新回到了系统空间。   系统空间可以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入目可见的都是金,落日融金的金, 地上是大片大片的金色花朵,空气里漂浮着金色的光点。   朝誉试着走了几步,蹲着摘下一朵花, 花立刻又变成了一片光点。   “你好, 朝誉。”似笑非笑的声音突然响起。   朝誉转过身。   是规则。   不过规则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之前的规则可以说是两个人生拉硬扯出来的人,那现在可以说是由朝誉的复制体。   规则的头发是白的,皮肤苍白,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除了他左边的眼睛是一只漂亮的猫眼以外。   和朝誉一模一样。   朝誉抿唇, 他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声音仍然冷漠, “说吧, 终极任务是什么?”   规则愣了一下, “不是,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不!”规则直接惊住了, “你想想,你经历的三个世界,三个世界里面, 程青是猫眼, 白明月是猫眼, 白恩瑞德是猫眼, 还有主神闭关的事情,这么多的事情,你就不想问问吗?”   “不必。”   规则已经抓住朝誉的衣袖,他的猫眼似乎要瞪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想知道,这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你……”   “你就想这样懵懵懂懂的这样过去吗?”   朝誉抓住规则的头发,“我说,终极任务。”   “你想活在虚伪的,唔——”   朝誉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是足以咬断的力道。   规则猛得瞪大眼,他没想到朝誉竟然这样疯。   “你——”   朝誉松开规则,啐了一口血,他的嘴唇艳红,眼眸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这是个疯子。   规则身体一颤。   【叮,终极任务《断情绝欲》正式开始,请弑神者拿起弑神剑,斩杀主神登位。】   【任务时间:五分钟。】   【倒计时开始,四分五十九秒,四分五十八秒,四分五十七秒。……】   朝誉扭了一下右手腕,“弑神剑出来。”   “哗——”   系统空间的金光开始汇聚于朝誉的手心,金光倏然大作,渐渐凝结出一把透着金光的剑,剑柄纯黑。   朝誉拿到剑,闭上眼睛,举剑一个横劈,吸走了金光就黑下来的系统空间突然劈的炸开。   朝誉睁开眼睛的时候,系统空间变成了一眼望不到底的暗。   只有万丈台阶上的由轻纱遮挡的地方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朝誉托着剑,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剑在台阶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离得近了,可以看出垂出纱罩的雪白的袍角。   在淡淡的金白光芒下,可以看出一个修长的身影,他同样修长的手臂在拉扯自己的小腿,只听到“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然后传来接骨头的声音。   朝誉抿起嘴唇,他没有扯开轻纱,就这样一剑去,穿过后背,准确无误的扎入神明的胸口。   神明软软的后仰着倒了下来,他垂下来手一不小心打掉了什么东西。   一只女儿家的胭脂盒滚了出来。   朝誉一只腿跪在地上,半蹲着抱住倒下来神明。   他隔着轻纱亲吻神明的额头。   “却却,哥哥来了。”   “哥哥带回了你的心脏。”   手里的弑神剑化作金色光点,贴在神明空掉一块儿的胸口。   【叮,恭喜完成终极任务,任务具体描述:杀掉朝却。】   【叮,恭喜朝誉登上神位,请神明制定主神基本率。】   【注意:主神基本率是适用于所有世界的规则。例如上一位神明制定的规则是爱情至高无上,此后所有世界都以爱情的规律运转。】   一旁的规则喜不自胜,“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难怪不让我解释,现在就好办了。”   “我给你说哦,你可以把主神基本率设置成亲情至高无上,这样你就可以复活你的妹妹,你就有可能实现你的愿望,哈哈哈,快说吧……”   规则喋喋不休,然而听话的人只是抱着主神,静静等候五分钟时间离去。   【零分三秒。】   【五分钟结束。】   朝誉的眼睛化成了金色。   神明站了起来,神明走进纱罩,神明坐进了神位上。   神明撕开怀抱里的物体,他觉得疑惑,于是缓缓地撕开轻纱。   里面是一个人。   不男不女的人。   神明叹了口气,心想,为什么要变成一个女人呢。   但他也只是单纯的疑惑。   【叮,请主神制定主神基本率。】   神明将物体丢在地上,神明说:“吾宣布,吾的主神基本率为:人。”   “无论主角配角炮灰反派,都该有自己的个性。”   这时,规则完全变成了神明的模样。   最后,规则化作金光进入神明的体内。   因为这是一位合格的神明。   合格的神明当然能驱使规则。 第71章 解谜篇   他是一只雀。   雄雀。   松石绿的羽毛, 眼角有颗黑痣的一只胖乎乎的小鸟。   雀修炼化形,睡得好好的,突然有一个说他是弑神者, 要他杀掉他之前养育他的饲主。   “这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你成了神,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说这话的人自称规则, 右边的身体和他一模一样,左边的脸是他饲主的样子。   他想了想,觉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如果他变成人了,是不是就能明白什么是爱了吧。   *   “噗呲——”   他一剑插入饲主的胸口, 血溅在自己的脸上,对上饲主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冷漠地说道:“抱歉。”   饲主的表情哀伤而又痛苦, “雀, 我爱你。”   “我爱你啊。”   “可我竟是没想到, 我把命交给你, 你还是杀了他。”   男人流下了血泪。   雀眼睛睁大,他想知道,这是爱?这就是爱?爱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规则看到这里满意的笑了, 这位新上位的神明又有了裂痕, 那就不是合格的神明, 不是合格的神明, 那就必然会诞生新的神明。   那么这场成神游戏将一直持续下去。   而它也会永永远远的存活下去。   果然不出规则所料,新上任的神明对爱有超乎寻常的热情,他甚至把主神基本率设置成了爱情至高无上,多么荒唐的基本率。   而这样荒唐的基本率必然会导致一系列恶□□件, 这就离神明堕落的时间不远了。   那么,它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果然,也就过了三百万年,它醒了。   *   “旧神即将陨落,新神即将继位。”   “下一名弑神者,朝誉。”   规则做出预言。   雀开始行动,可受制于重种种因素影响,他无法靠外力杀死朝誉,反而使朝誉越来越强大。雀当即决定,亲自去小世界抹杀朝誉。   规则当然不能让却得逞,于是悄悄的在雀进入世界的时候动了手脚。   雀重伤,变成了原形。   正好被朝誉捡到。   “却却应该喜欢。”朝誉说道。   朝誉把雀带回了家,然后雀阴差阳错的进入了虚弱的朝却的身体。   受制于朝却的意念,他无法杀死朝誉,而朝誉对朝却的爱几乎将雀融化。   雀开始无法满足朝誉对他的爱仅仅来自于对朝却的爱。   他向朝誉展示自己的不同。   他穿各种各样的衣服,穿回男装的时候,他压住心里的心思问道:“你觉得我是做古代男子好看?还是做古代女子好看?”   朝誉回答:却却好看。   无数次尝试,愤怒,嫉妒,悲伤,绝望,一次又一次,雀终于明白,朝誉只喜欢朝却。   只喜欢这个妹妹。   于是雀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挖掉自己心,让朝誉为自己找心脏,然后让心化作的系统来接应朝誉,他要困住朝誉,然后在这期间,完完全全成为朝却,然后再以主□□义,复活朝却。   这样就能永远和朝誉在一起。   然而规则一直介入了其中,他没有在规定时间变成朝却,只能一次又一次让朝誉做任务。   然后,规则介入朝誉,朝誉反叛。   *   规则把算盘打的好好的,可它没有想到,朝誉竟然如此狠毒。   他杀掉主神,用所有的爱意亲吻朝却。   朝誉和朝却一起死了。   醒来的是断情绝欲的朝誉,或者说是,新上位的神明。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