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浓情蜜意   作者:烟云绯   文案:   凌俏三岁就被贺今寒捡回了家。   粉嘟嘟的小团子跟在他身后,口齿不清地喊:多多,多多。   晚上闹觉还要他唱儿歌哄她:黑黑的天空,低垂……   他将她金尊玉贵地养着,予取予求,豪宅,游艇,跨越大半个地球带她看极光许愿。   仗着他的宠爱,凌俏越发的肆意骄纵,大胆妄为。誓要将清冷禁欲的贺先生拉下神殿。   贺先生只冷声警告,叫她别折磨他。   几遭拒绝,她彻底死心。   雪夜烟花,她刚答应别人的表白。   贺今寒裹挟暴风雨而来。   “你折磨我吧,我宁愿你把我折磨死,也不要你是别人的。”他垂着头看她,左眼毫无预兆的掉下一颗泪。   十几年的相依为命,漫长时光的依赖里,他对她早已衍生出刻骨融血的爱。   1 年龄差,八岁。   2 明艳骄纵小妖精x清冷禁欲偏执狂   3 双初双处   一句话简介:无她无爱,失她失心   立意:爱情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俏,贺今寒 ┃ 配角:┃ 其它:甜文   ======================== 第1章 冷风吹 大小姐脾气   京北IO大厦,一场慈善晚宴进行的如火如荼。   圈里的名流巨富,明星艺人皆是盛装出席。   前台主持人正在报幕,“……一位特殊女嘉宾,今天是她哥哥的生日,所以她特地准备了一段舞蹈……”   凌俏换好衣服躲在幕后,掀开一条缝,一双清澈的眼滴溜溜的在观众席上转。   三年不见,她那个哥哥越发的英俊,且身高腿长,在一众乌泱泱的人群中分外乍眼。   男人姗姗来迟,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主位落座。   贺今寒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黑色西装,翘起二郎腿坐着,一只手轻搭卡座椅背,一只手放在大腿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   他浑身透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冷峻的五官带着点锋利的寒意。   身侧的男人倾身过来,放低姿态跟他交谈着什么。   霎时,台上一片黑暗,音乐前奏响起,打下一柱光束,溶出一个皎白的光圈,一只脚踩了进去,那脚背被照得雪白剔透。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身穿纯白色抹胸长裙的少女整个人都站进去,伴随着音乐,她轻轻地旋转,柔软的裙摆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   “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少女手长脚长,纤弱的身段柔软有致,那截束起的腰肢更是盈盈不足一握,肌肤欺霜赛雪,被杂揉的光晕照得几近透明。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一段独跳芭蕾,轻盈流畅,唯美而优雅。   荒芜的夜幕中,少女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又像是落入凡尘的精灵。   在座的每一位都屏住呼吸,静静欣赏着。   贺今寒也注意到,掀起眼眸看她。   光影茭白,柔软如月光洒下一地,如梦如幻的舞步中,贺今寒凝着凌俏如今这张过分鲜艳的脸。   恍惚中,他回想多年前第一次见她,那时候她还是一个粉粉糯糯的小团子,黏糊糊地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三岁的她发音还不准,听起来像是叫的:多多。   一曲舞毕,众人纷纷拍手,周遭称赞不断,有来自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无疑都是称赞少女的美貌。   在场的那些明星都自愧不如。   主持人再次上台来,递过来一支话筒,凌俏接过。   “今天是我哥哥生日。”她俏生生的说道,气息都不太稳,她朝贺今寒眨眼,做了一个wink的动作,那亮盈盈的眼睛里闪着一小簇光芒。   “哥哥,生日快乐呀!”   少女精致小脸罩着淡淡的妆,既纯情烂漫又明艳灵动,可人极了。   贺今寒微微点头回应。   圈里的人都知道贺先生家里有一位很受宠的小公主,今天,小公主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   够惊艳,够绝色。   “贺先生,妹妹很漂亮。”身边的男人评价道,眼睛一直盯在台上那抹纤细灵俏的背影上。   “在下也算是情场浪子,混迹多年,阅人无数。”男人一脸骄傲,“但,当真没见过妹妹这样的,小模样周正,身材也……。”   “是吗?”贺今寒侧目看向男人。   那眼神似笑非笑,玩味中透出冷冽。男人后背一阵发凉,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只脸上尴尬地赔着笑。   不光是身边的人,身后议论夸赞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贺今寒垂下眼睑,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交握在身前的双手紧紧相扣,用力到关节都发白。   跳完舞蹈,凌俏回到后台休息。颜梓捧着手机笑嘻嘻地小跑过来。   “美,太美了。”   “我看看。”凌俏迫不及待地拿过手机,点开刚才颜梓录下的跳舞的视频。她坐在梳妆台前,自己看一遍。   心里默默自我评价着:这个动作好像不太标准,这个也没做好,这里手应该放平一点……   几处细节不到位,但总体还算不错!   依旧是个小仙女呢!   凌俏看完,抿着笑,喜气洋洋地说:“发出去吧。”   “好的。”颜梓按事先说好的,微博啦,某音啊,等,各个平台都上传了一份。   之后,两人便静静地等待着。   凌俏原本以为等来的会是爆火,点赞百万,涨粉千万。可事实却……   刚上传不到三分钟的视频被下架删除,而颜梓手机内存里保存的原版视频也被黑客攻击,没了!   晚宴中场,贺今寒来到贵宾室休息。   他脱掉西装外套:“假期什么时候结束?”   许则宁接过衣服,有些不确定,谨慎地问:“贺先生,您说的是大小姐的假期吗?”   “不然呢?”贺今寒递给他一记眼神。   “十二月一日到明年二月一日。整三个月。”许则宁立马做出回答。贺先生脾气不好,话只说一次,工作中,他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贺今寒挑挑眉,坐在沙发上,身子向后仰,一双大长腿很自然地搭在茶几上,双脚|交叠,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一派悠闲自得。   门外。   凌俏气势汹汹地走来,那张漂亮的小脸杨满了生气。门口保镖伸手拦她,“大小姐,贺先生在里面休息,请您等会儿。”   “让开!”   “大小姐,请你别为难……”   凌俏不跟他多说,一把推开他,直接往里面闯。   只见男人悠闲地躺在沙发上,闭着眼。许则宁朝她摇了摇头,又做了个嘘的动作,用口语说:睡着了。   凌俏毫不在意,把手袋往沙发的男人身上扔,没好气道:“别装了!”   手袋砸在心口,贺今寒醒来,拿她手袋放在一边,这手袋还是上个月他亲自打电话找人私定的,上面嵌的粉钻货真价实。   “你又发什么脾气?”   凌俏鼓着腮帮子,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贺先生,您是什么牌子的塑料袋啊,这么能装?”   贺今寒也不恼,只是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河豚。   有点好笑。   意随心动,他流连在她脸上的眼眸染上一丝笑意,凌俏气呼呼地瞪他一眼又撇过他,看向许则宁:“他手机呢?给我!”   偷笑神游中回过神来的许则宁看贺今寒,等待他的指令。   “给她。”贺今寒道。   许则宁这才敢给,他又偷偷看了一眼贺今寒,平时冷漠阴骘,拽的二五八万的霸总竟被一个小姑娘砸得没脾气。   凌俏接过,输入熟悉的密码解锁,点开相册,果然不出所料,她跳舞的视频就在这手机里。   “现在就你这儿才有是吧!”   贺今寒含笑着点点头,也不否认:“嗯。”   凌俏点开微信,想要发送给自己,却弹出一个权限界面,要她输入密码。凌俏拿着手机走到贺今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输密码,还给我。”   贺今寒坐在沙发上,沙发是那种很矮的,凌俏站着,一种奇异的身高差。他看她还要仰头抬眸,“不是说送我的吗?怎么谁都可以看,还要发网上给全国人民看。”   是倒是这么个道理,凌俏心虚了一瞬,但立马又理直气壮的了,重复道:“还给我。”   “你到底,要做什么?”贺今寒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凌俏:“不要你管!”   贺今寒戏谑一笑:“我不管你,你能长这么大?”   凌俏顶嘴:“所以呢,就什么都要听你的吗?”   贺今寒似是想到什么,瞬间沉默了。   片刻后。   他才拿回自己的手机,似还沉浸在回忆的情绪中,他语气很冷漠:“不还。”   “贺今寒!”凌俏气极了,脱口而出。   敢直呼他的名字,翅膀硬了!   贺今寒起身,一米九二的身高,瞬间,气势就将一米六五的凌俏死死压迫住。他神情愠怒,嗓音压得又低又沉:“我,是你哥。”   三年不见,小姑娘长大了变美了,脾气也大了。   “哥?”凌俏仰头,也不怕他,鼓足了气势,嘲笑:“要不要我给你养老送终啊?”   眼看气氛不对,许则宁静悄悄溜出去,并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还轻声感叹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赡养我,是你的责任和义务。”贺今寒咬着牙,嘴角发出一声冷笑。   “要我赡养你可以啊,把视频还我,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她扬高小下巴,傲傲娇娇的:“不然,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说这话的时候小姑娘很是得意,骄矜的小脸是分明生动的漂亮,还有几分纯真傻气。   她年纪小,他总不能跟她置气。   贺今寒语气放轻了:“这不是我的生日礼物吗?送出去了,哪有叫人还的道理。”   她的大小姐脾气是他一手惯出来的,这次依然退让一步:“这样吧,我给你买个游艇。”   游艇?   凌俏眼睛一亮:“可以买我喜欢的那款吗?”   “可以。”上次她跟他说过,想要一款哆啦A梦风格的游艇,现成的自然没有,需要找人设计定做才行。   她又喜笑颜开的了,气也消了不少,拉着他的手臂晃呀晃,“哥哥,你真好。”   “那俏俏也对哥哥好一点,”他另一只手抬起,揉了揉她发顶,敛下的看她的眼眸很柔软。“嗯?”   凌俏眼睛一眯,反应过来:“你就是不想还我视频呗。”   “不还。”贺今寒坚定不移。   “哼!”   凌俏拿了包摔门而出,气不过她又折回去,走到贺今寒面前,仰头小嘴叭叭骂他:   “讨厌讨厌讨厌!”   “你怎么这么讨厌!”   她的唇形很漂亮,嘴角微微上翘,没有涂唇膏也是莹润的,也是和玫瑰花瓣一样的颜色。贺今寒有些恍惚,顺着她的话答:“嗯,我讨厌。”   “我要讨厌你三个月!”   “不!不够!”   “我要讨厌你半年!半年都不理你!”   “谁理你谁就是王八!”   骂完了,凌俏才又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背影翩然,她白得像一道月光,离他越来越远。贺今寒差点就跟着那月光,追出去了。   回过神来,他抿唇笑了笑。 第2章 冷风吹 惦念   星形吊灯三三两两垂下,光芒耀眼,一簇簇满天星装扮着会场,放眼望去一片高雅纯白。香槟叠成酒塔,清新的空气中漂浮甜蜜酒香。   月池那边有人在拉琴,琴声悠扬动听。   凌俏取了一杯香槟,随便找了一个卡座坐下休息。   刚坐下,就有人过来搭讪。凌俏兴致缺缺,就连对方夸她好看漂亮她都没给个正脸,只自己低头玩手机。   心里腹诽:本小姐好看众所周知,有目共睹,还用得着你说!   她出来没多久,贺今寒也出来了。   刚现身便被一圈人围住,有记者拍他,他有钱有名又有权,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记者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凌俏被吵到,抬头看过去,男人众星捧月,单手插兜,气质清劲冷沉,不苟言笑,是上层阶级者该有的姿态。   会场上不乏有圈里的千金名媛,还有明星艺人。   “好帅哦……”   “嗯嗯……”   光是男人英俊的长相,身高,气质,这些外在条件就够她们垂涎三尺了,再加上能力,财富,简直魅力爆表满天星。   贺今寒不常参见这种活动,她们也都没机会见真人,平时也都在财经杂志上看,去网上搜罗他在国外大学演讲的视频看。   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她们逮着机会,简直要把贺今寒身上盯出窟窿来。   凌俏有三年没见他了,不可否认,是帅的。   她看一眼,又再看一眼。   那边。   贺今寒看了一眼腕表,许则宁见机立即替他打发了一众记者。然后,他从人群中出来,环顾会场,很快就看到凌俏,又正好凌俏也朝他看过来。   两人视线空中相触。   一秒后,凌俏一努嘴,朝他翻白眼,不待见。   她用余光瞥到贺今寒正朝她这边走来。   凌俏瞬间变脸,巧笑倩兮地看着身边搭讪的男人。“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男人憨憨的,压根儿没注意到气氛中微妙的变化,只以为是得到了女神青睐。嘴角的笑咧得更开了,“我说,可以……”   “走,回家。”   头顶,清冷的嗓音打下。   凌俏抬头,佯装出兴奋的模样,“呀,是哥哥来了啊。”   她又去挽身侧搭讪者的手臂,嗓音掐的甜软:“亲爱的,这是我哥哥,叫人呀。”   “啊?”男人抬头看贺今寒,贺先生谁不认识,他立马站起身,姿态谦卑,点头微笑:“贺先生。”   “什么贺先生呀。”凌俏起身搡了搡他,头靠在他肩上,还不忘抬头朝贺今寒挑眉杨威:“叫哥哥。”   被凌俏这么倚着靠着,男人心怦怦直跳,既紧张又兴奋。他侧头看着那张娇俏明艳的脸蛋,有些结巴:“哥,哥。”   凌俏打量着贺今寒,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冷沉。   “我呢,从小就是被这个哥哥养大的,哥哥对我好的没话说,那可真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她字越咬越重:“所以呢,以后我们要好好孝敬他。”   那做作的小模样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贺今寒重复一遍:“回家。”   他清冷的眼神落在被凌俏倚靠着的男人的左手臂上。   “不回,等下我们还要去看电影呢。”凌俏看向搭讪者:“是吧,亲爱的。”又用余光瞥贺今寒。   就不回就不回!气死你气死你!   僵滞片刻。   贺今寒嘴角勾出一抹笑,表情分明冷,“好,看完早点回家,妹妹。”   “好的,哥哥。”   贺今寒转身就走。   凌俏也拉着搭讪者走了。   现场只留下一群恨不得自己是贺今寒妹妹的女人们呜呼哀哉。   地下车库里。   凌俏刚坐上搭讪者的车,许则宁就跑过来了,“大小姐,先生让您过去,说有话要交代您。”   贺今寒的车就在不远处,他人倚在车前。   “他怎么那么烦人呢!不去!”她很是不耐烦地说道。   “开车啊,你等什么呢!”凌俏对驾驶座上的搭讪者说。   话音刚落,车门打车,后脖颈一股很重的力量将她拽出车里,贺今寒像拎小鸡崽子似的拉着凌俏走。   “松手,松手。”凌俏挣扎着。   可是没用,男人臂力惊人,她根本就撼动不了分毫。大约十几步的距离,凌俏被扔进车厢后座。   跟着,贺今寒上去,连忙吩咐前面驾驶座上的许则宁:“开车。”   一转头,只见小姑娘皱着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要吃人?”   凌俏张开双手举在两颊边,龇着一嘴白牙就朝贺今寒扑过去,“第一个吃你!”   香软扑了个满怀,贺今寒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揽住她。小姑娘趴在他胸膛处,仰着脑袋往上蹭,作势要咬他脖颈。   “嗷……”   他由着她闹,不敢动。她那么软,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磕到她。   倏地,脖子上有柔软的触感,凌俏小嘴微张,真的用唇碰了贺今寒一下。一触即逝,接着,怀里的温软离开。   小姑娘在他面前怎么这么肆无忌惮?   贺今寒抬手,自然合拢的手抵在鼻尖,喉结微微滚了一滚,一颗心柔软得不像话。   “算了,这次就不吃你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恩人,我总不能恩将仇报吧,我可不是那种人。”   “最重要的是,你没了谁给我买小裙子,小包包,”她开始数手指:“还有钻石,珠宝,跑车,游艇,飞机。”   呀呀呀,有一个贺今寒这样的哥哥真是好。   哥哥努力创造财富,她努力花光哥哥的财富。   生活真美好,世界真美好。   贺今寒睨着她,敢情小姑娘就喜欢他的钱,他对她的作用就是买买买。他轻喝一声,吓唬她说:“这么晚还敢跟陌生男人出去,你就不怕被拐卖到山区,嫁给傻子当老婆?一天……”   凌俏接过他的话,悠哉悠哉:“一天三顿打,逢年过节加班加点六顿打。”她很是不屑,“你能不能有点新意,我从小就听你这些话,耳朵都起茧了!”   好像哪里不对。   两秒钟后,凌俏反应过来:“什么陌生男人,他是我男朋友!”   “真的?”贺今寒疑问,嘴角却含着笑,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凌俏点头,尽量装的真诚:“真的真的,他真的……”   “小骗子。”他抬手敲了敲她额头。   车子驶出市区,随着蜿蜒的公路盘旋而上,东山山顶有一处天然湖泊,贺今寒的别墅就矗立在湖心中央。总共三层,底层是宴会厅,影音室,健身房等,第二层是贺今寒的私人空间,大卧室和大书房,衣帽间等。   第三层是凌俏的,空中花园,种满了从世界各地运来的名品玫瑰,卧室窗户一打开便是花海,玫瑰花香四溢扑鼻。   回家后,凌俏又缠着贺今寒找他要视频,贺今寒说什么也不给她。   她气得不轻,像个小刺猬,伺候的佣人们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触霉头。柳姨是家里的老人,东山别墅建好后就来工作了,一直到现在,做了大管家。   凌俏躺在浴缸里泡牛奶浴,牛奶是今早从新西兰空运来的牛初乳,很新鲜。   “大小姐,先生又惹你生气了?”柳姨把叠放整齐的真丝睡衣放在一边,又去点熏香。   凌俏翘嘴嘟囔,“可不嘛,他这人怎么越来越讨厌了呀!”   柳姨笑笑,“兄妹之间闹矛盾难免的,”顿了顿,又说:“你去北美洲上学的这几年先生还是很惦念你的,回来过几次,每次都上三楼露台来看你的花。”   看她的花就是惦念她?   什么奇奇怪怪的逻辑?!   她上学的这三年,贺今寒也来看她,但是每次凌俏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了,她在学校不学无术,每天就知道玩儿,她怕贺今寒知道了教训自己,所以躲着不见他。   柳姨是和事佬,从来没有自己坚定的立场,凌俏把她看透透的了,不跟她多说。   泡完澡,凌俏就抱着自己的小毯子睡觉了。可怕的是,就连做梦耳边都回响着贺今寒的话:不给,不给,不给。她从梦中惊醒,偶然听到楼下车响声。   看了一眼床头上可爱的兔子小闹钟,凌晨三点。   她跑到窗户边,往下看,只见贺今寒停好车从车上下来,还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他不是跟她一起回来的吗?这是偷偷摸摸干嘛去了?   凌俏回到床上,却怎么也没了睡意。大半夜的,她抱着小毯子下电梯到一楼影音室,选了一部电影看。是影后苏妤柔今年国庆上新的电影,《谋杀》,谍战片,全程烧脑高能。   而苏妤柔在里面扮演女间谍交际花,游走在各色男人之间,一身一身的旗袍装,摇曳生姿,风情万种。   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时她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手机被关机放在床头。她拿过来开机,三十多个未接电话,五十多条微信消息。   都是一些圈内好友发来的,听说她回国,找她聚会的。   凌俏刚要给好朋友陈依然回电话,陈依然的电话就打过来。   “大小姐,你终于开机啦!再不开机我都要杀到东山来找你了。”电话那边,陈依然的声音很大,还带嘣嘣嚓嚓的背景音乐,以及喧闹沸腾的人声。   “找我干嘛?”凌俏刚醒,脑袋还有些迷糊。   陈依然愤慨:“读书读傻啦?!大小姐。”   凌俏明白过来,“你才傻,你最傻!地址发我微信,我先醒醒觉。”   “好嘞。”   柳姨冲了一杯蜂蜜柠檬水进来。   “柳姨,下次别动我手机。”凌俏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喝水。   柳姨双手放在身前捏了一下,头埋下一点,有些难为情地说:“是先生,昨晚你在影音室睡着了,也是先生抱你上来的。”   凌俏咬咬唇,这样啊。   “柳姨,以后别提那个人,不吉利。”   “啊?”   凌俏起床,去衣帽间挑选衣服。   半个小时后,凌俏收拾好从三楼坐电梯下来,柳姨跟在她身后,“大小姐,您这身装扮不太妥。”   “怎么说?”凌俏侧身,微微低头,抬手把墨镜往鼻尖拉一点,露出一双清澈澄明的小鹿眼,看着柳姨。   叮……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   听见声响,坐在沙发上的贺今寒放下手里的书,眼神朝这边睇过来。 第3章 冷风吹 我好想你   少女头发烫成自然的弧度,斜在一边肩上,大红唇,戴着墨镜。   一件银色短外套搭在手臂上,身上穿着紧身包臀裙,前凸后翘的身材一览无余,裙子又很短,露着一双白花花的腿。   包臀裙缀着亮片,闪闪发光,细跟高跟鞋上面的亮粉也闪闪烁烁,手包也闪亮。   全身上下都闪。人更是衬得洁白无瑕。   贺今寒起身,他穿了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高领毛衣,很休闲。   走到凌俏面前,一手插兜,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啧啧了两声,说:“丑。”   他眼睛有毛病吧!   凌俏被说得不高兴了,取下墨镜仰头瞪着贺今寒:“您还不到三十呢,怎么就青光眼白内障呢!”   “你是不是嫉妒我美啊?!”她煞有其事,表情很认真。   贺今寒有些嫌弃地看她一眼。“没有,换一身去。”   凌俏没去,而是皱眉歪脑袋,冥思苦想。   “我就奇了怪了,你不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吗,怎么就天天盯着我呢?”凌俏向前一步走,离贺今寒更近了。   “真这么闲的话,你谈个女朋友啊。”   “谈恋爱可比盯着我好玩多了。”   她比贺今寒矮许多,只打齐他肩膀,离得近了,看他得微微仰头。   “我身边的姑娘多,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呢?”她开始掰手指数:“性感妩媚的?清纯可爱的?冷艳御姐?娇嗲小萝……”   “俏俏。”   贺今寒打断她,眸子沉了沉,“你真的希望哥哥找女朋友吗?”   “我可太想太想了!”她说得声情并茂,眉眼灵动极了,双手合并放在胸前:“求求你吧!等那天你找到女朋友我一定放三天三夜的烟花庆祝。还要大摆筵席,办他个几百桌。”   男人沉默了,只定定地看着自己。凌俏蹙眉不解,她说错话了?   不能啊?   这是好事呀!   她望着贺今寒嘻嘻笑了两声,戴上墨镜,然后转身。   转身的一瞬间,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拽住。   “换衣服。”   男人语气冷硬,命令的口吻。   凌俏回身,不耐烦地挣着,“你别这么管着我行吗?会抑郁的,抑郁症是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午后的阳光从诺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她白皙的一张小脸,莹莹地反射着光。   贺今寒一瞬间想起什么,手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放开她。   娇滴滴的少女踩着小步子,细腰一扭一扭地走了。   凌俏成功脱逃,粉色法拉利超跑疾驰下蜿蜒山路。‘迦南’门口,陈依然过去开车门,亮闪闪的少女从车上下来,嫩白的指尖儿勾着墨镜。   为给大小姐接风洗尘,她开了一个大包间。   人都到齐了,见凌俏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迎她。都是些要好的朋友,玩起来也没顾忌,酒过三巡,倒的倒,玩的玩,能喝的还在喝。   凌俏和陈依然,何善恩在玩骰子。她们没喝多少,两三杯吧,尚且清醒。   这时,包间的房门开了。   左手手臂打着石膏的男人站在门口,陈依然走过去:“你怎么才来啊,不是跟你说早点的吗?”   “你手怎么了?”   “没事。”男人说。   “行。”陈依然拉过来给凌俏介绍:“这位是周家的公子,周晞衡。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凌俏一时间觉得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周晞衡温声提醒:“昨晚,慈善晚宴。”   “哦。”凌俏想起来了。“你手怎么?昨天晚宴上,你不还四肢健全的吗?”   少女的话有些难听,周晞衡丝毫不在意,斟酌一瞬,他怎么能说是被人打的呢,显得他弱,就编了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就是普通的脱臼,多两天就好了。”   一个局,三四个钟下来,周晞衡总是盯着凌俏看,凌俏察觉到看过去,他又偏开头,偶尔对她傻笑。   该不会是个傻的吧?   凌俏摇着骰盅,被盯得不自在,她起身就过去,警告他:“别看!再看眼珠都给你扣出来。”   她下巴仰着,样子蛮不讲理,嗔怒的一双眼水光潋滟。   生气的样子都好漂亮,周晞衡眨眨眼,乖巧顺从,“好,我不看了。”   凌俏坐回去,何善恩凑过来。   “你怎么那么凶啊。”   “看不出来他喜欢你?”   凌俏摇摇头。“我只看出来他有点傻。”   何善恩:“爱情使人变傻嘛。”   接风局结束,凌俏和陈依然,何善恩,三人又去了私人会所吃晚饭。   上好菜后,服务生关上房门。   “怎么样,你要学表演的事情跟你家哥哥说了吗?”陈依然问。   凌俏喝了一口鲜蘑汤,叹口气。   “我觉得贺今寒这男人变了,开始管我了。就我昨天跳舞的视频,他给我扣了,我让他还,他死活不肯。今天我穿这身衣服,他也叫我换。”   她吃一口牛排,“他都不听我的了。”   “学表演,估计也够呛。”   “那怎么办啊?你不是还想当影后呢吗?”陈依然也为她惆怅。   何善恩:“俏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她细细道来:“你哥哥是男人不?是!毋庸置疑,无可厚非!要想男人听话对你言听计从,那就得……”   “就得什么?”   凌俏和陈依然异口同声。   “让他爱上你啊,爱情使人变傻,爱情使人丧失理智。到时候别说学表演了,你就是要他全部身家,他还不得拱手奉上!”   凌俏倒是没想过。但好像很有道理!   何善恩又问:“俏俏,你说那么帅一男人成天在你眼前晃,你就半点想法都没有?要是换了我,我就近水楼台了。”   凌俏嘴一撇,那点不高兴都写脸上。   “我很差吗?我这么漂亮,性格又活泼可爱,身材又好,要有想法,也应该是他先有想法!”   何善恩:“好好好。算我说错了。”   这也要争,幼稚!   凌俏仔细想了想何善恩的话,她非常同意她的观点,要让男人听话,就得让他爱上自己。她以后要走的路会有一点艰难,她需要贺今寒在身后撑着。   既然做他的妹妹不行,那就做他的女人吧。且贺今寒又高又帅,她不吃亏。   晚上九点到家。   柳姨递过来一杯水,“大小姐,吃饭了吗?”   “吃了。”凌俏蹭掉脚上的高跟鞋,手包往沙发上扔,外套也往沙发上扔,佣人跟在后面收捡。   这时,颜梓从二楼下来,走到凌俏身边,小声说了句:“大小姐,先生让你去书房。”   颜梓是贺今寒给凌俏的生活助理兼保镖,国外上学的这三年,都由她陪着。   “他让我去我就去啊。”凌俏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喝了一口水。   “不去!”   她把水杯交还给柳姨,柳姨在出神,没接住,水杯嘭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稀碎。   今下午先生发了脾气,人人都小心翼翼。连带着柳姨去收拾书房,也被吼了出来。   她是管家,在其他佣人面前丢了面子,又觉得委屈,心里想不过,所以心不在焉。   颜梓刚才也被训了一顿。   “大小姐,先生现在很生气。”颜梓透漏出一点信息:“是因为你私自退学的事情。”   凌俏心里咯噔了一下。   完了!   那她更不能去呀,去不就是自投罗网,自取灭亡吗?!   傻子才去。   她光着脚,噔噔噔就朝电梯跑,直接上三楼,然后进卧室,关房门,上床,躲被窝里。   一气呵成。   在凌俏的印象中,贺今寒经常发脾气,吼人,踹东西,但都不是对她。从小至今,他还没有在她面前发作过。   有时候被她气得狠了,也只是摔门而出。   凌俏心里有底气,知道贺今寒不会骂她吼她,但她还是不想看他摆臭脸,一本正经地说教她。就很烦。   “嘶。”   脚怎么有点疼?   她打开灯察看,脚心出血了,肉里扎着一小片玻璃渣。   都怪这个贺今寒!臭贺今寒!   她拿手机打电话。   嘟嘟嘟……   三秒钟,那边接通。   “你上来。”凌俏气呼呼地说。   贺今寒正在气头上,书房里一地的纸。他正想要开口说话,电话掐断了。   凌俏挂了他的电话。   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越来越嚣张。他咬咬牙,大步走出书房,上三楼。   房门没锁,贺今寒拧开门把手进来。   凌俏坐在床边,气鼓鼓的,小脸憋得通红。是真的在认真生气。   “你气什么?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贺今寒嘴角一勾,轻呵一声,冷峻的脸沉得厉害。   “你自己看看,我脚都破了。”她把受伤的那只脚抬起,脚心有一道细口子,血迹殷红一点。   此时,柳姨和颜梓已经跟上来,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贺今寒转头问。   “你别问她们,不关她们的事。”她嗔怒着瞪他:“都是因为你!”   贺今寒递了颜梓一眼,颜梓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称述一遍。柳姨打电话叫程医生上楼。   小口子而已,问题不太,上完药贴了创可贴都不疼了,凌俏偏要小题大做。   人走完了,她一瘸一瘸地走到贺今寒面前,“这次是因为你我才受伤,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   贺今寒气消了不少,黑着的脸慢慢缓和,他抬手摸她头发,语气轻柔:“好了。”   “不好!”她仰着下巴,撅着嘴。   “那要怎样才好?”贺今寒这会儿倒是很有耐心。   “你把视频还给我。”她慧黠一笑,“就好啦。”   贺今寒沉默,凌俏两眼放光,翼翼期盼地望着他。   半晌。   “不行,这件事没商量。”贺今寒说。   凌俏翻个白眼,不理他,径自上床,躺下,拉被子把自己盖住,头都蒙起来。   沙沙沙的脚步声走近,到了床前。   “退学的事情,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贺今寒火气重新上来,但他忍着语气还算好。   “我不想解释。”   “你出去。”   “我要睡觉了。”   “凌俏!”他叫她名字,弯腰扯开她被子:“你年纪还小,不读书想干嘛?!”   凌俏一时间怔住,脑袋迅速运转头脑风暴。   如果现在就跟贺今寒说她想去读表演学校,贺今寒肯定不会同意,还会沉着脸给她讲一堆的大道理,那些道理她又非常,极度不爱听。   所以不说。   离开学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那么她就要在三个月之内让贺今寒爱上自己。   要将效率最大化,而不是现在跟贺今寒扯,吵架,说那些有的没的。   所以她现在立刻马上要做的就是,勾引他,让他爱上自己。   凌俏起身,跪着往床沿挪了挪,然后伸手抱住贺今寒的腰,“我好想你。” 第4章 冷风吹 你不喜欢吗   “去北美这三年,我好想你,做梦都是你。”她像小猫一样用脸蹭他。   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她能感觉到他腰腹处坚实的肌肉。   贺今寒呼吸窒了一瞬,心中那不见光的东西被勾起,扰得他心慌。只是片刻,他就清醒过来,掩下眸中暗色。   拍了拍她后背,安抚似的:“我也想你。哥哥也想你。”   她说的想他,是妹妹想哥哥吧?   凌俏放开他,起身来,她很是欢喜,脸上又露出眉眼弯弯的笑容,撒娇道:“你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我再抱一抱你。”   说完,她也不顾贺今寒反对,再次扑进他怀里。床和贺今寒还是有一点距离,凌俏扑过去的时候用了点力。   腿挂在他腰上,脑袋埋在他胸前,贺今寒钳住她的腰,怕她掉下去牢牢地抱住了她。   肌肤相贴,他像是被烫到,口干舌燥,贺今寒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我今天的香水香不香?”她双手攀上他脖颈,偏开一点头,把脖子凑到他鼻尖。   呼吸间,都是她温热香甜的气息,那一截白皙的天鹅颈近在咫尺,她的衣服领口开得低,锁骨精致,再往下是一道雪白沟壑。   “香。”贺今寒嗓音喑哑。   少女何止是香。   他微微弯下一点腰,想要把她放下去,凌俏不撒手,“再抱一会儿嘛,我喜欢这样。”她语气掐的甜软,贴他更紧一些。   像是有电流激过后脊背,炸开,贺今寒极力克制住那股奇异感,嗓音更哑了:“俏俏,你长大了,不能……”   “你不喜欢吗?”凌俏仰头看他,一脸天真懵懂。   贺今寒立即敛下深沉似海的眼眸,避开她的眼神。   凌俏一撅嘴:“不喜欢啊?”   “不喜欢就算了。”她迅速地从他身上跳下来。   她今天穿的裙子裙边本来就高,这么一折腾,爬的更高了,能看见白色蕾丝。凌俏呀一声,贺今寒的视线被吸引过来。   “你转过去,别看。”她羞赧不已,赶紧抬手整理裙边往下拉。   向来都是男人对自己献殷勤,鞍前马后,凌俏还从来没有主动勾男人,她偷偷看了看贺今寒,男人正侧过身,抬手抵鼻尖咳嗽了一声。   凌俏一直对贺今寒都是敬重,突然整这么一出,她觉得自己有点忤逆不孝,大逆不道。   只是瞬间,她就把这样的想法抛到脑后了。   她还要当影后呢!贺今寒有钱有权,能给她铺路,扫除障碍。她需要他。   “我要睡觉了,哥哥你出去吧。”凌俏推着贺今寒出门去。   门口。   贺今寒转身,“你是大姑娘了,以后别抱哥哥这么紧,知道么?”   凌俏低头看自己胸前一眼,刚才好像都挤压扁了吧?是挺紧的!   “我都说啦,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了。”她双眼含笑,像个小狐狸似的睨着他:“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嘛?”   贺今寒审视着她。   小姑娘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三岁就跟着他,贺今寒自认为自己很了解凌俏,可现在,她存的心思他看不懂。   “不喜欢。”他说。   “哥哥,说假话鼻子会变长的。”她孩子气地鼓腮,眉毛往中间挤鼻子哼一声,然后转身关上房门。   贺今寒站在原地,许久才离开。   洗漱好后,凌俏躺在床上,仔细的回想刚才贺今寒的反应。   好像没什么反应,但是他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骂她,开头还是好的。   她想的是,先让贺今寒喜欢上她的身体,然后再爱上她,最后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今晚的勾|引还是有效果的,至少他被她闹得转移了注意力,没有揪着她退学的事情不放。   好景不长。   第二天早上,凌俏被柳姨叫起来吃早餐,贺今寒也在。   “退学的事情,你是自己说,还是我让人去查,再把你那些个小姐妹一个个请来问?”贺今寒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佣人又给贺今寒放上来两份早餐,一份西式的,一份中式的,碗筷碟子,各式餐具依次摆好。   终于逃不过了。   凌俏喝了一口菜粥,笑嘻嘻的望着贺今寒:“我自己说。”   她心思一转,现编现说:“我和詹姆斯吵架了,就是我的老师,你知道的,一气之下我就退了学。”   “现在我后悔了。你再给学校邮件一封,他们看在你的面子上,应该能重新录取我,要是不行,你就给他们学校捐一栋楼。”   “我很爱学习的,我最爱学习了,学习使我快乐。”最后,她又嘿嘿笑两声。   她才不想去读那什么商学院,学什么经济!这样说,只是为了应付贺今寒。   贺今寒答应了,也没再过问。   之后的几天,凌俏开开心心地和她的两个小姐妹玩耍,一起吃吃逛逛买买,还学了不少勾男人的方法。   凌俏回家,迫不及待地想要实践。   可贺今寒还没有回来,她窝在一楼沙发上等他。   觉得无聊,她又拿出手机开游戏。几局过后已经是十二点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呀?”   想着想着,困意来袭,颜梓见机上三楼把她的小毯子拿下来,凌俏抱着,安心地睡过去。关掉水晶主灯,客厅里只留一个暖色的落地灯。   凌晨一点。   贺今寒回来,他喝了酒,有些醉意。   小姑娘睡的熟,安静的呼吸着。他走过去,在沙发前蹲下。   昏暗的光线中,他幽深的视线凝在凌俏小脸上,弯弯的眉,纤长浓密的睫毛,琼鼻,花瓣唇。   当初的小团子,已经出落得鲜艳美丽。   凝视许久,贺今寒忍不住抬手拨了拨凌俏睫毛。   睡梦中的人咕哝一声:“别动。”   “回房间睡。”他将声音放得轻柔。   凌俏没醒,翻了个身,继续睡。   贺今寒无耐,伸手去抱她。刚凑近,小姑娘就眉头皱起,“你抽烟了?”   今天不算是个好日子,他不仅喝酒,也抽了烟。贺今寒把外套脱掉,这才又去抱她,三楼卧室,他掖好被角后离开。   他没有烟瘾,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抽上两支。   这夜,贺今寒没有睡觉,他一人坐在书房里,看了一整晚的书。   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十六年前的晚上,也是这样的雨夜,他的老师死于一场车祸。凌俏失去了她的爸爸。   十二月十二日,凌牧为的忌日。   贺今寒重新规划了自己的工作,这三个月他都会呆在京北,日常也是去分公司转一转,去也可不去也可。   贺家老宅得知他回国的消息,打电话来叫他去吃饭。   花园里,凌俏远远的就听到了,兴冲冲地跑过去,“是唐阿姨打来的吗?是邀请我们去吃饭的吗?”   贺今寒点点头,电话还没有挂。   那边好像听到了凌俏的声音,说:“俏俏在呢,今寒,你把电话给俏俏。”   接过电话。   “唐阿姨。”凌俏甜甜的叫了一声,脸上笑意盈盈。   唐韵说话的声音也像是含了笑,温温柔柔的:“诶,我让家里阿姨去买菜了,今天晚上你们过来,我亲自下厨。”她声音放小了些,像是在对凌俏说悄悄话:“阿姨做你最爱吃的菜。”   “紫苏虾球,糖醋排骨。”唐韵记得,但凡她做这两个菜,小姑娘保准吃得精光。   凌俏开心得不得了,脆生生地答应:“好,我一定来!”   唐韵提醒她:“还有你今寒哥哥,你们一起来。”   “嗯,知道啦。”   挂断电话,凌俏拉着贺今寒往屋子里走。   “我穿什么衣服呢?穿裙子好,还是穿毛衣好呀,风衣呢?大衣呢?”她叹口气,“到底穿什么呀!”   “哥哥,你上来帮我选吧。”   凌俏拽着他手臂,贺今寒侧头睨她,小姑娘一皱眉,一笑,都是那么的鲜艳生动,脚步不自觉地就跟着她走。   三楼,衣帽间。   凌俏转了一圈,把合心意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比划,问站在一边的贺今寒。“哪个好?哪个好?”   贺今寒选了一件,在凌俏看来,不是最好看,而是包的最严实。   她努嘴翻白眼,把贺今寒选中的那件丢到一边。   外面又下起雨,天雾沉沉的。凌俏的目光盯在贺今寒身上,黑色毛衣,黑色长裤,外面是件黑色的大衣。   她会心一笑。   最后,凌俏穿了一件黑色针织长裙,紧身的设计,将她前凸后翘的身材完美展现,头发低低的挽起用墨青色发带绑好,可手都举累了她也绑不好,她气得鼻子哼哧一声,然后又转过身来。   “哥哥,你帮帮我呀。”她鼓着嘴向他求助,小表情无辜又可怜。   贺今寒答应了,扳过她身子背对着,大手拢过她柔软细发挽了几圈,然后用发带拴了一个蝴蝶结。   小时候也是他给她绑头发,花里胡哨的他不会,只会绑马尾,小姑娘总是幽怨的看着他,说其他的小朋友头发梳得可漂亮了,还能扎成五角星。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扎成,最后扎成了一个三角形,在后脑她反正也看不见,他就骗她说是五角星,然后在学校被嘲笑了,她气得三天没有理他。   ……   全身镜前,凌俏看看贺今寒,又看看自己。同样都是一黑身,像极了情侣装。凌俏非常满意地笑笑。   贺今寒亲自驱车前往,凌俏坐在副驾驶上,一双腿抬起放在车前,她打开音乐放歌,周杰伦的本草纲目。   她跟着和。   “如果华佗再世,崇洋都被医治,外邦来学汉字,激发我名族意识……”   贺今寒侧过来看她一眼。小姑娘很喜欢去那边,每次过去都开开心心的。   “唐阿姨说要做好吃的给我吃。专门给我做。”她炫耀道。   “你很喜欢她?”贺今寒问。   “喜欢啊,喜欢唐阿姨,也喜欢贺叔叔,贺希泽我也喜欢。”凌俏说。   “你不喜欢他们吗?贺叔叔是你亲爸爸,唐阿姨虽然不是你妈妈,但是人很好的啊,那么温柔可亲。贺希泽算是你弟弟”   贺今寒嘴角轻勾,很淡漠:“喜欢。”   一个小时后才到沁园,途中凌俏下车去商场给唐韵挑了点礼物。   贺今寒停车去了,凌俏先一步进门。   “唐阿姨。”凌俏刚进门就喊。唐韵在厨房听到,应了她一声,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子在和贺叔叔说话。很漂亮。   凌俏的第一反应是贺希泽的女朋友。   她招呼了贺叔叔一声,径直往厨房去。   “唐阿姨,我好想你呀。”凌俏卖乖,从身后抱住唐韵。唐韵放下手中的勺子,转过身来看她,“哎呀,我的小公主真是越来越美了。”   “唐阿姨也美。”   三年不见,她们说了好些想念的话,唐韵才意识到是在厨房,推凌俏出去。“呀,这里有油烟,你快出去。”   贺爸爸也是商人,家底殷厚,这里的厨房很大,家电都是最好的,哪里有油烟,不过是唐韵心疼她,不想她呆在厨房而已。   “阿姨,外面那个是贺希泽的女朋友吗?”凌俏站在厨房门口,眼睛朝那漂亮的女孩子看去。   唐韵摇头,“不是。”   “那是你贺叔叔好友的女儿,今寒今年也二十七了,还没个女朋友,你贺叔叔也着急,这不看了个合适的。”   凌俏顿时呆住了。 第5章 冷风吹 好冷呀。哥哥   这时,贺今寒拎着东西进来了,保姆接过放好,沙发上坐着的女生站起来,一脸笑意,热情地喊他:“今寒哥哥。”   今寒哥哥?   好亲密的称呼呀!他们认识吗?   凌俏想要问唐韵,转身,唐韵在炒菜,忙得不亦乐乎。   对呀,女生是贺叔叔好友的女儿,那算是贺今寒的青梅竹马。她认识贺今寒时十一岁,那在这之前贺今寒都是跟这个女生玩?   贺今寒“嗯”了一声,视线略过女生,朝凌俏这边看过来。   凌俏立即埋下头,绞着自己的手指,一副像是受了冷落委屈的可怜样儿。   贺今寒抬步要朝凌俏去。见他要走,贺望道:“今寒,坐吧。”   “好。”贺今寒又看了凌俏一眼,坐下。   “还记得吗?这是你孟叔叔的小女儿,孟欣欣。”贺望似是想了一下,脸上添了笑意,五十多岁的人,笑起来脸上有皱纹,还算和蔼可亲:“我记得小时候,你们常在一起玩。”   “嗯,今寒哥哥还记得吗?”从贺今寒进门起,孟欣欣的目光便一直黏在他身上,热切,直白大胆的倾慕。   “是吗?忘了。”贺今寒语气冷淡,神情也冷。   孟欣欣有些尴尬,但依旧笑得甜,又倾身去拿茶几上的小橘子递给贺今寒,“今寒哥哥,吃橘子。”   贺今寒在看手机,没接。   孟欣欣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神情有一瞬间的诧异,“我忘了,今寒哥哥不喜欢吃酸。瞧我这脑子,这么点小事都记不住。”   凌俏翻了个白眼,贺今寒不喜欢吃酸吗?她怎么不知道?   贺望看自己儿子那副冷淡的样子,脾气想要发作,可只捏了捏拳头,忍着。“欣欣,你去厨房看看你唐阿姨在做什么。”   “好,叔叔。”孟欣欣走了。   “今寒,你跟我来书房。”贺望又说。   贺今寒起身,点点头,嘴巴上说好,语气和表情皆是不屑一顾。他倒是想听听,老头子要跟他说什么。   孟欣欣路过凌俏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妹妹是放寒假了吗?”   很平常疏松的语气,就像是真的在关心妹妹。   凌俏也装作乖巧:“嗯,放假了。”   “加个微信吧,有时间一起玩。”   “好啊。”   然后孟欣欣就到厨房里去了,帮着唐韵摘菜,打下手,两人有说有笑的。凌俏进去,走到她们面前,捡起篮子里的青菜来摘。   “我帮你们。”   摘了两下,唐韵还没来得及阻止,凌俏就皱着眉,眼泪顺着腮边流:“好呛眼啊。”   小葱被凌俏掐成一段一段的,能不呛眼吗?!孟欣欣翻了个白眼。   唐韵拉着凌俏到水池边冲手,又让保姆赶紧去拿毛巾,毛巾拿来,她打湿,亲手给凌俏擦眼睛。“好了好了,去外面等着吃饭吧。”   凌俏有些懊恼,“我想帮忙的,结果什么都做不好。”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俏俏不用做这些。”唐韵安慰她。小姑娘是她眼看着长大的,从小可爱到大,她是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发自内心的喜欢。   孟欣欣将手里的西兰花猛然折断。   小葱都不认识,这足以说明贺今寒有多宠她。   贺今寒也并非一开始就这么有钱的,他八岁那年离开贺家,十一岁捡了凌俏,他们相依为命,从苦日子里一起走过来的还能五谷不分,这不是贺今寒一手宠出来的吗?!   如今,贺今寒赤手空拳打造出一个商业帝国,成为身价万亿的名流巨商,那凌俏不知得了多少好处。   唐韵进来了,孟欣欣收回自己的思绪,抿嘴浅笑,认真做好表情管理。   八点钟开饭。   紫苏虾球和糖醋排骨都放在凌俏面前,凌俏一口一个,吃得十分满足。孟欣欣坐在她对面,伸手来夹了一块排骨,吃完了又来夹。   “欣欣,来,吃鱼。”唐韵给孟欣欣夹了一大块鱼肉。“可新鲜了,这个季节的鳜鱼最是肥美。”   “嗯。”孟欣欣微笑。   想起来什么,她又说:“说起鱼,我记得今寒哥哥也喜欢吃鱼。”   “今寒哥哥,你多吃一点。”   之后,她便一直说小时候的事情,一口一个今寒哥哥,今寒哥哥,那声音像是裹了糖,甜得粘牙。   满桌子的菜,凌俏只顾着自己喜欢吃的夹。面前的菜吃完,她就不想吃了,更不想听孟欣欣一直讲话。   “我吃好了,叔叔阿姨,你们慢慢吃。”她笑笑,学着孟欣欣说话的调调:“今寒哥哥,你也慢慢吃。哦,还有欣欣姐姐。”   “俏俏,再喝点汤,煲了好几个小时呢,很营养的。”唐韵起身,那小碗给凌俏盛汤。“你看你,这么瘦,就应该多吃多喝。”   凌俏接过,咕噜噜几口喝完。软软地撒娇:“唐阿姨,我喝完了。你别说我啦。”   “好,不说你。”   凌俏下桌,跟着贺今寒也下桌了,她自己坐在沙发上玩了一会,桌上孟欣欣还在说话。她嘴巴装了马达吗?   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她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出去了。   露台上。   冷风簌簌,凌俏一激灵缩了缩肩膀。这风吹着,还挺提神醒脑,她手扶着冰冷的栏杆,任冷风侵袭脸庞。心想:如果爸爸没死,妈妈还在,爸爸也捡回了贺今寒这个哥哥,他们一家四口是不是也像今晚这般温馨幸福?妈妈也会做她最喜欢吃的菜,劝她多喝一碗汤。   “不冷么?”   不知什么时候,贺今寒站在她身后问。   凌俏没有回头,“冷。”   “那还不进去?”贺今寒说。   “我在想事情。”   “想好了吗?没有的话哥哥帮你想。”贺今寒走到她身边,侧头,垂下眼眸睨她,眸光很温柔。   凌俏收回那些繁杂悠沉的思绪,侧过身,仰头朝贺今寒狡黠一笑,眼里的哀伤瞬间消失了:“我在想哥哥喜不喜欢吃酸。”说着,她把手上剥好的橘子喂到他嘴边。   贺今寒蹙眉。   “孟欣欣说哥哥不喜欢吃酸。”她眼睛在他脸上打了个转,莞尔,又失落地垂下头:“看来是真的。”   贺今寒凝着她,鬼使神差地握住她的小手,张口咬住了她手指间的橘子,含走一半:“哥哥喜欢吃。”   “我也喜欢。”凌俏笑眯眯地,吃掉贺今寒咬剩下的一半。   小姑娘望着他,雪腮一鼓一鼓的,那笑起来弯弯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落了星。   “今寒哥哥,唐阿姨叫你们进来吃甜点。”后边,孟欣欣的声音响起。   凌俏回头,只见孟欣欣要走过来。   她打了个颤,往贺今寒怀里缩。“好冷呀。” 第6章 冷风吹 霸道   贺今寒愣了一瞬,只感觉少女又往他身上贴了贴,把自己裹进他的大衣里,一双手臂抱着他的腰,小脸蹭啊蹭。   “贺叔叔说,她是你小时候一起玩儿的青梅竹马,你们感情很好吗?”   “我不认识她。”他小时候放了学都被关在家里写作业,做练习题,背英语,哪来什么一起玩的青梅竹马。   贺望说这句话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哦,这样啊。   原来一直是孟欣欣自导自演,自作多情。她偷偷笑了一下,又开始酝酿情绪。   片刻后。   “哥哥,我心里好难受呀。”   她呢喃道,声音带了哭腔,很脆弱,一阵风就能吹散似的。   “怎么了?”贺今寒的声音很轻。颔首看她,她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只能看到她发顶。   他后退一点,伸手去掐她下巴,温柔抬起。“让哥哥看看。”   凌俏泪花花的眼看着他,哽咽道:“我不想你谈女朋友,不想你喜欢别人。”说着,她眼睛一眨,眼泪就滚下来。   啪嗒,掉到贺今寒手心。   “之前不还求着哥哥找女朋友吗?”他戏谑道。   “不行不行。”她执拗的摇头,带了点孩子气,又很着急:“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我一个人的!”她语气坚定地强调。   贺今寒嘴角勾起一抹笑,抬手给她抹眼泪。“这么霸道啊?”   “嗯,我就霸道!”   “你贺今寒,今生今世都只能是我凌俏的!”   “谁都不能抢走,谁要抢,我就跟她势不两立!”   她蛮横极了,下巴一扬小脸又骄矜得不得了。贺今寒含笑着睨她,眼神被她此刻情态粘住,怎么都挪不开了。   过了许久,他才抬手摸她脑袋:“傻瓜。”   手还没落下,怀里的人撤出去了,温软消失。贺今寒的手悬停在虚空。   凌俏见孟欣欣转头走了,她立马从贺今寒怀里出来,一出来,她又觉得冷。“好冷呀,我进去啦。”   走了两步,她停下来,回头问:“哥哥,我漂亮,还是孟欣欣漂亮?”   贺今寒刚要开口,凌俏跑过来,垫脚捂住他轻启的嘴唇:“不用说,我知道,在你眼里心里,我就是最美最漂亮的。”   “天下第一!”   最后,她又疾言厉色警告他:“所以你只能喜欢我,不许喜欢孟欣欣!不许喜欢别的女人!”   说完,她又跑了。   她的手心冰冰凉凉,却很软,橘子味儿。   贺今寒站在原地,回忆着刚才的拥抱,小姑娘怎么就说不听呢,总是抱他这么紧。   隔着玻璃门,他静静看着屋里的情景。那道娇俏的身影忙忙碌碌,一会儿蹲在茶几前给贺望沏茶,一会儿又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拆开,笑眯眯地拿给唐韵。一会儿又去接贺望给她剥好的松子。她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贺望和唐韵捧腹大笑。   她很讨长辈喜欢。   看得出来,唐韵是真心喜欢她。至于贺望?贺今寒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孟欣欣坐在一边,偶尔搭上两句话。她也不太想说话了,刚才看见凌俏依偎在贺今寒怀里,她心脏堵得慌。   “贺叔叔也就两个儿子,俏俏啊,要不你当我女儿算了。”贺望打趣她。   “好啊好啊。”凌俏答应得爽快。   贺今寒进来了,身上带了股冷气,“我去开车,你跟着出来。”   凌俏看他:“回去了吗?”   贺今寒:“嗯。”   “我今晚不回去,我明天回去。”凌俏去握唐韵的手,唐韵拍了拍,说:“今寒,阿姨三年没见俏俏了,就让她在这边住一晚吧,明天我让你爸爸送她回东山。”   贺今寒不再说什么,算是同意了。   “今寒哥哥,我们好像顺路,我没开车,你载我一程吧。”说着,孟欣欣起身去拿包。   凌俏跟着也起身了,贺今寒投来目光。   “我不回去,我跟欣欣姐姐有话要说。”   “欣欣姐姐,你跟我来。”她拉着孟欣欣往走廊里走。   “快说吧。”孟欣欣非常不耐烦地甩开凌俏的手。   凌俏倚着墙,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孟欣欣,长得嘛倒是甜美乖巧,身材也将就,她啧啧两声,叹口气。   “欣欣姐姐,我哥哥让我告诉你,他不喜欢你。”   “你胡说!”孟欣欣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不信算啦。”凌俏低头扣自己手指,漫不经心地:“哥哥还说,他不认识你,什么青梅竹马都是你自作多情。”   孟欣欣笑了一声。   “我是贺叔叔选中的儿媳妇,以后是要联姻的。你以后还得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嫂嫂。” 第7章 冷风吹 现在就来陪我   凌俏嗤的一声笑出来,“欣欣姐姐,那祝你今晚做个好梦。”   她知道,贺今寒才不会听贺叔叔的呢!   意思是让她做梦?!   孟欣欣愤愤地瞪了凌俏一眼,突然又转身走了,拿着包包飞快地朝外面奔去。凌俏紧跟着也往露台上去。   黑色迈巴赫在孟欣欣面前停下来。   “今寒哥哥。”孟欣欣笑得很甜,她还站在原地等着贺今寒下来给自己开车门,毕竟他是一个绅士。   男人降下车窗,声音很冷淡:“抱歉,我们不顺路。”   说完,车子便扬长而去。   孟欣欣呆愣住,细雨如丝,她只觉得好冷,一颗心更冷。   凌俏在露台上笑得合不拢嘴,见孟欣欣望过来,她朝她扮了个鬼脸。   孟欣欣在雨中站了一会儿,又走回来,“贺叔叔,今寒哥哥走了。”她头发湿了,看起来很可怜。   贺望气得黑了脸。   “贺叔叔,您别生气,今寒哥哥他跟我说了抱歉,我想他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才先走的,您别怪他。”   经孟欣欣这么可怜兮兮的一哭诉,贺望立马便去到书房给贺今寒打电话,质问:“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孟叔叔的女儿,你这是下我面子故意叫我难堪!”   贺今寒冷笑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唐韵安排司机把孟欣欣送走了,又让阿姨去东山取凌俏睡觉要用的小毯子。凌俏陪着贺望夫妇在客厅里呆了会儿,小毯子拿过来,她也轻车熟路地来到二楼客房休息。   她不常来,但是在沁园,她有一间自己的专属客房,很大,装修风格也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墙上一幅三米的《玫瑰》水粉画,颜色丰富,栩栩如生。   洗漱好,她躺在床上抱着毯子拨通了陈依然的电话。   “上次托你的事情怎么样?”凌俏问。   那边依旧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紧接着传来女人的喊声:“等一下,我出去接个电话。”   凌俏把手机拿开,响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电话的主人应该到了洗手间,“俏俏,怎么了?”   “南洲的事情。”   “我那个朋友已经给你找到了当天路段的全部监控视频,我现在让他发给你?”   凌俏有一瞬的犹豫,她说:“他在南洲吗?过两天我会去一趟南洲。”   “嗯,他是南洲的人。”   “好。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到了跟他联系。”   “OK”   第二天,凌俏没有回东山,下午坐车去了南洲。   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五点钟到的。   约好酒店,她打车去了一个地方,月儿弯,清和园。三楼,零二号房门。她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初冬的天黑的早,加上这两天都在下绵雨,天乌沉沉的,摸索着开了灯。   白炽灯因为年久,呲呲地闪烁了好几下,室内才开始明亮起来。   原木茶几,咖色皮沙发,一台老式电视机,深红色饮水机……   一切陌生而又熟悉。   定期有钟点工过来打扫,所以一切还算干净。   凌俏深吸一口气,走进爸爸以前的卧室,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男人穿着白衬衫,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   两父女都是开心的笑脸,那双弯弯的眼睛格外像。   打开抽屉,里面只有一本书,《瓦尔登湖》,拿起来翻开,一百零一的扉页里有一张证件照,上面是个女人,板板正正,但女人也很漂亮。   她把相册里的大照片取出来,和着那张几寸的证件照一起小心放到包里。   晚上九点过,陈依然的朋友赴约来到凌俏入住的酒店。   心悦酒店,南州市最好的酒店,一楼有咖啡厅。   总共四段视频,凌俏看得很认真,一帧一秒都不敢错过,看了一个多小时,但是最关键的画面没出现。   不奇怪,那段最重要的视频已经被剪掉了,画面连接不上。   “视频确定是从警察局里找的?”凌俏再次确认。   男人点点头,“是啊,我一哥们儿的哥哥在里面有人,要不然哪能这么轻易就,是吧?”   凌俏心不在焉:“嗯,也是,谢谢你啊。”   “不客气,都是朋友嘛。”男人尚且年轻,眼前这个少女美丽精致,他笑着说:“凌小姐,我请你吃晚饭,我知道一家菜馆,味道特别好。”   他一个普通的富二代,身上的衣服有显眼的Logo,但是面前的少女不一样,陈依然的朋友,京北来的。衣服上没有标志,但应该都是私定,价格不菲。   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上。   “应该我请你才对。”凌俏礼貌地说,她收拾好情绪,笑眯眯地:“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家,你带我去吧,我请你。”   数日阴雨,幽幽沉沉的天气里,少女笑盈盈的容颜是一抹耀眼亮色,让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男人不再推辞,只怕自己多说两句少女就走了。   是一家私房菜,要提前预约。男人在南州市算是有门面的,直接让老板清客包场。一顿饭,男人照顾周到,端茶递水又讲笑话,凌俏吃得挺开心。   吃完饭,男人把凌俏送回酒店。   “凌小姐,明天有什么安排吗?没有的话,我带你逛逛?”男人说,眼神依依不舍的凝在少女鲜艳的小脸上。   凌俏习惯了这种目光的追捧,毫不在意,朝男人笑了一下:“我明天回去了,有空你来京北找我玩儿。”   或许是因为灯光的原因,衬得少女的笑意很甜,她站在他面前,美丽鲜妍又柔弱,男人神思都有些恍惚。呐呐地答:“好。”   酒店大床上,凌俏把包里的两张照片拿出来,排放在一起。爸爸在她三岁那年就意外车祸去世了,印象中,爸爸的样子已经模糊成一个影子,唯有相片清晰。   妈妈?   爸爸好像没在她面前提过,她也记不得了,就连模糊的影子都没有。   证件照上的女人和爸爸是什么关系呢?   还有,局里面出来的视频竟然都是不完整的,被剪掉的那一段到底去了哪里呢?   十六年前爸爸车祸意外去世,凌俏一直在找当年的视频,可都无果。   冥冥之中,凌俏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京北。   贺今寒正在和好友顾砚池在击剑,这是一项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运动,对身体的协调性和敏捷度有极大的考验。   贺今寒玩得得心应手,动作优雅,战术灵活多变,一招一式中,逼得顾砚池节节败退,被击中数次。   “不玩了,不玩了。”顾砚池叫停。   他指着自己的击剑服,气喘吁吁地,“要是没有这身,我大概都被你扎成窟窿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游戏而已。”贺今寒摘下面罩,“你输了。”   “我认输,下次不跟你玩了。”顾砚池看贺今寒一眼,觉得不对:“哥们儿,我怎么觉着你是心情不好,拿我发泄呢!”   服务生送矿泉水过来,贺今寒接过,灌下一大口。   “没有。”   这时,许则宁过来,将手机递到贺今寒面前。   一张偷拍的照片,酒店门口,少女站在越野车前,对着倚在车身上的男人笑,男人一双眼睛盯在少女身上,也在笑。   光线明亮,很刺眼。   贺今寒将一瓶矿泉水灌下肚,神色冷沉,凛冽的眼睇向许则宁,“说。”   许则宁打了个寒颤,将凌俏的行踪一五一十地向贺今寒禀报。   “去查查那个男人是谁。”   “好的,贺先生。”   顾砚池凑过来,“妹妹交男友了?”   他和凌俏还算是相处融洽,叫她妹妹。   “嗯,帮她把把关,小女孩心思单纯,做哥哥的害怕她被人骗。”贺今寒嘴角噙着笑,俨然一副好哥哥关心妹妹的模样。可那幽深的眼分明冷。   “她被人骗?”顾砚池脑海里窜出凌俏的模样来,她那个机灵劲儿,不骗别人就不错了。   他拍拍贺今寒肩膀:“大可不必。”   ……   凌俏抱着自己的小毯子刚准备睡觉,贺今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哥哥。”   “去哪儿了?”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凌俏虚虚地吸口气,老老实实说:“我在南洲,回清和园看了看。”   “是想爸爸了吗?”贺今寒问,语调放得很轻。   “嗯。”   情绪上来,凌俏喉咙哽住,声音嗡嗡的:“我托朋友找当年路段的监控视频,我想看看。”想看看爸爸是怎么出的车祸,怎么……   想着想着,她眼泪就控制不住地直掉。   “那你看到了吗?”   “没有。”   她完全哽咽了,一抽一抽地哭,边哭边说:“我是凌牧为的亲生女儿,我有资格知道自己的爸爸是怎么死的。”   “所以,哥哥,你能动用你的关系,帮我找到那段消失的视频吗?”   “俏俏……”电话那边,贺今寒欲言又止。   “哥哥,求你了。”   他听到了,小姑娘的声音在颤抖。   “好。”贺今寒答应她。   “嗯,谢谢哥哥,我明天就回来了。我睡了。”   “下次再去哪里,先跟哥哥说一声。”   “好。”   那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凌俏其实不怎么伤心难过了,忽然她又腾的坐起身,就这那软绵绵黏糊糊的哭腔,“哥哥,我好难过呀,你能不能现在就来陪我。”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凌俏抽泣了一下,又说:“哥哥,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爸爸妈妈都没了。”   “我只有你了。”她声音很小,像奶猫儿一样。   “乖,好好睡一觉吧。”贺今寒说。   “睡醒了就能见到你吗?”   “嗯。”   凌俏美滋滋地挂断电话。   心悦酒店楼下,一辆黑色迈巴赫已经停了近一个小时。后座上,贺今寒身体向后仰,轻轻阖上眼。   很久以后。   “许则宁,让那段视频永远消失吧。”   “好的,贺先生。” 第8章 冷风吹 我没有   十分钟后,凌俏再次打贺今寒的电话。   “我睡醒了。”她伸个懒腰,对着话筒软软地嗯了一声,声音装得几分惺忪慵懒:“你在哪儿呢?”   “你就睡十分钟?”贺今寒问她。   “怎么啦,你答应我的,睡醒了就能见到你的。”她有些蛮横,半点理都不讲:“我不管,你现在就要出现在我面前,我要见你。”   “不然,你就是骗子!你想当骗子吗?”   贺今寒笑了一声,“你就当我是骗子吧。”   “哼!”凌俏冷哼一声,咬咬腮帮子,大声道:“贺今寒,我讨厌你。”   嘟一声,她掐断电话。   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想要闹一闹他,凌俏算了一下,要是现在贺今寒从京北出发驱车来南洲,得要两个多小时。   那他会来吗?   “咚咚……”   有人敲门。   凌俏只当是客房服务,从卧室走到外面客厅,对着门口大声说话:“没有需要,谢谢。”   “咚咚……”   外面的人锲而不舍。   凌俏快步过去,皱着眉毛,打开房门:“我都说了不需要,烦不烦……”她抬起头,呆愣了一瞬。   倏尔,她倍感惊喜,眉毛舒展开,眼睛弯成小月牙。   门口,男人穿着黑色大衣,站定的身姿颀长挺拔。   凌俏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在男人面前显得很娇小。   贺今寒抬手捏了捏她白皙的脸颊,有几分咬牙切齿,更多的是无奈:“谁惯的你啊,叫我名字,挂我电话!”   凌俏脸上的那点笑意更开了,很是得意:“你呀你呀。”她拉着他手臂往房间里带,又顺手关上门。   倒也是。   贺今寒靠在门上:“你这么恃宠而骄,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那我以后不惯着你了。”   凌俏直摇头,“不行不行。”   她又抱着他的手臂摇:“你要一辈子都惯着我,宠着我。要不然……”   少女狡黠明亮的眼睛望着他,贺今寒散漫一笑,“不然怎样?”   “不然我就跑得远远的,躲起来,让你以后都见不着我,”她脑袋一歪,神情灵动:“让你想我,想得发疯。”   贺今寒不以为意,转过身的一瞬间,眼神却冷漠至极,似万年寒冰。   不过,他很快就敛了情绪,没被凌俏看见。房间里暖气开得足,他脱掉自己的大衣挂在衣架上,里面是黑色的高领毛衣。   “给哥哥拿水去。”他在沙发上坐下,使唤道。   凌俏乖乖去了,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然后自己上沙发,没个正形地盘腿坐在贺今寒对面。   男人正在仰头喝水。   她静静地看着他,双手托腮。   等他喝完了,凌俏眼里含着甜蜜笑意,轻轻地叫他一声:“贺今寒。”   贺今寒侧过脸,纠正:“哥哥。”   “不对,”她盈盈的目光在他脸上打转,“贺今寒,贺今寒,贺今寒。”   “我以后都要叫你贺今寒。”   贺今寒眉头蹙起,凌俏眼疾手快,直起腰板用手去抚平他的眉毛,“你别生气,我就在私底下,没外人的时候叫你贺今寒,其他的场合我还是叫你哥哥。”   “好吗?”她的声音又轻又柔。   明艳雪白的一张脸凑得极近,呼吸都打在他脸上。那温热的指尖儿还摁着他的眉头。   他将她一双含着柔波的眸子尽收眼底,脊背僵直。   “好不好嘛?”她娇声娇气地撒娇,一双小手又掐着他脸颊轻轻地往两边扯。   没大没小,嚣张极了。   可贺今寒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那粉嫩的唇就在眼前,如此动人。   他呼吸变得有些沉,滚了滚喉咙,说:“好。”   一个好字像是从喉间挤出来的一般,哑得不行,凌俏抿嘴儿笑,放开他身子往后撤。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我睡觉去了。”   还没从沙发上下来,便被抓住手腕。   “嗯?”她疑惑地回头。   “那个男人是谁?”贺今寒问。   男人,凌俏想了一下,故意说:“我男朋友啊。怎么了?”   贺今寒挑眉:“你男朋友还挺多。刚回国就有两个了。”   “不行吗?”   “行。”   凌俏又要走,可手腕上的力度加重了,都有一点点疼了,她嘶一声皱眉。只听男人冷淡的声音说:“我不阻止你交男朋友,但是要保护好自己。”   “你说的是,上床那个的时候,的,那种保护吗?”她也不害臊,脸不红心不跳。一双眼直愣愣地望着贺今寒,要明白个究竟。   贺今寒放开她的手,“嗯。”   凌俏又凑过去,眨巴眨巴眼:“你,你有跟别人那个吗?”   “凌俏!”贺今寒压低嗓音叫她名字,脸有些黑。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她一撅嘴,从沙发上起来,“你凶我做什么!”   走了两步,她气不过,回头来,堵着气故意说:“我偏不保护,贺今寒,你就等着当舅舅吧。”   说完,她心里舒服了些。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便被贺今寒拦住,高大挺拔的身姿挡在面前,带着一股很强的压迫感。   “让开。”   “我没有。”他突然说。 第9章 冷风吹 你喜不喜欢   “哦。”凌俏埋下头,“我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   “但你已经知道了,以后就别说傻话,”贺今寒伸手抬起了她尖尖的下巴,严肃认真道:“更不可以做傻事。”   凌俏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不说话。   “知道么?”他追着,好像誓要她答应不可。   凌俏点头,“知道。”又老老实实地交代:“那个人不是我男朋友,他是陈依然的朋友,我托他帮我找爸爸车祸视频来着。”   她难得的乖巧,贺今寒忍不住又在她脸颊上捏了捏。   “去睡觉吧。”   凌俏朝他笑了一下,突然伸手勾住了贺今寒脖颈,脚尖儿垫起,凑他耳边用很小的声音说:“我不会跟别人那个,只跟你。”   说完,她就撤开了。   “什么?”贺今寒蹙眉看着她。   凌俏不以为意,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清,瞥他一眼,自顾自地说:“什么什么,我说到做到。”   她回房间睡觉了,也不管贺今寒要在哪里睡。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从卧室出来,看到贺今寒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条毯子,应该是后来找酒店工作人员要的,此时他还没醒,大喇喇地仰躺着,双手枕在后颈,他很高,小腿都没盖着。   凌俏走过去,蹲在沙发前。   她看着他。   贺今寒和时下流行的那些男明星小白脸不同,相反,他英气十足,气质清劲冷硬,很有力量。此时眼前这张睡熟的脸,眉头蹙着,有些忧郁。   是做了不好的梦吗?凌俏想。   忽然,她又抬手轻轻碰上他眉头,一点点的给他抚平。   睡梦中的人感觉异样,迅速且准确无误地抓住她手腕,然后睁开眼,很警惕的眼神,看到眼前少女月亮般莹白的脸庞,又渐渐柔和了。   “疼。”她皱眉惊呼一声。   他放松手上的力度,大拇指轻轻摩挲揉着她手腕。   睡了一晚,凌俏身上的浴袍有些松散,她自己倒是毫不在意,可只要轻轻一瞥,便可窥见雪白玉峰。   贺今寒收回目光,捏了捏眉心,坐起身。   “去换衣服。”他声音是刚睡醒的沙哑,带着一丝慵懒。   凌俏垂下头看自己,领口是有些开,她拢了拢又重新系腰间的系带。   “贺今寒,我的是不是有点小?”   她懵懵懂懂的神态,眼眸里一片清澈纯真,像是在问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问题。   贺今寒的目光不自主地看一眼,圆圆鼓鼓,不算小,但也不是特别大。   这什么破问题!   他反应过来,眼神往上移,正好和凌俏对上。   她还半跪在地上,像小狐狸一眼睨着他。   “不是说,你们男人都喜欢大的吗?我就是觉得我好像有点小。”她自顾自地说着,又埋头看自己胸前一眼。   “你喜欢大的还是小的啊?”她突然跳到沙发上,跨着跪坐到他面前。   见他不说话,伸手用食指戳了戳他下巴。   “你说呀。”   贺今寒依旧沉默,一双幽深的眼审视她。   好半天,他才说:“凌俏,你现在是大姑娘了,有的话能跟我说,有的话不能跟我说,懂吗?”   她撑着跪了半天,现在没力气了,索性不管,坐下来到男人腿上。   “不懂。”她垂下长睫,把一双唇瓣咬得鲜红欲滴,“我不懂。”   大腿上突增柔软重量,熨烫着他,贺今寒后背僵住,呼吸也深了沉了。他尽量克制,不让少女看出来。   喉咙哽了哽,说出口的嗓音还是有点哑:“下去。”   “我不下去。”凌俏还往前蹭了蹭,“你不说算了,我问许则宁,我问他什么他都会说的。”   说着,凌俏拿起沙发上贺今寒的手机,解锁后按许则宁的电话。   突然,被一只大手抢走,挂断。   “怎么这么不知羞?”他眼里染了几分怒气,脸色有些沉。   凌俏轻哼一声,偏更不知羞地伸手揽住贺今寒脖颈,上身前倾伏在他身上。嘴角噙着狡黠的笑:“不想让我问别人呀,那你说呀。”   她的声音掐的软,像是在调情。“小不小?你喜不喜欢?”   赤果,直白。   贺今寒既生气,又燥意难耐,他不知该拿她怎么办,那刻意压低的呼吸又缓又沉。伸手去推她,可她缠得更紧了。   最后,只能看着她那双笑意甜蜜的眼,哑声无耐道:“不小。”   凌俏还追着问:“喜不喜欢?”   少女现在的样子,像一只小狐狸,多看一眼,仿佛都要被勾掉魂儿。贺今寒避开她眼睛,“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看她了。   凌俏又用手把他的脸扳过来,抿着嘴儿,垂下眼睫,:“我能做什么呀,我不过是想让我喜欢的人……”她声音越说越小。“也喜欢我而已。”   她又委屈得不行,睫毛轻轻颤动。   “什么?”   她声如蚊吟,贺今寒没有听清。   凌俏鼓着腮,推了一下贺今寒,从他身上下来,没好气道:“我不做什么!”   “我弱小,可怜,无助。我也做不了什么!”   “还有,你不喜欢就算了,有的是男人喜欢。”说完,她转身回卧室换衣服。   换好后,她出来。   刚开门,只见贺今寒倚在门口,她看都不看他,直接从他身前略过,却突然被一只手臂拦腰挡住。   “干嘛?!”   头顶传来沉而柔的嗓音:“你以后只要不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我就喜欢。”   凌俏笑一声,这才抬头看他:“晚了,我现在不要你喜欢了!”   她推开他手,出去。   许则宁从楼下拿了早餐上来,摆在餐桌上,清粥,还有几个当季的清炒时蔬。   是凌俏喜欢的清淡口味。   吃过早餐,他们一起回京北。   之后的几天,贺今寒早出晚归,凌俏见他一面都难。问过许则宁,说是分公司最近有一个大项目,贺今寒盯得紧,所以忙。   忙?   他是大老板,工作自由规划,一年到头,三个月的时间开会,三个月的时间接受媒体采访,去国外学校演讲,剩下的半年满地球跑,东京看雪,南极看企鹅,北慕大三角玩极限逃生。   分公司的事情哪里需要他来盯着?凌俏觉得,贺今寒是生气了。   晚饭时间,佣人盛了一碗汤放她旁边。   凌俏心里正想着事情,端起来就咕噜咕噜喝,嘴里进了一粒东西,嚼着粉粉糯糯,她又吃了两颗。   颜梓回来,一身黑色紧身皮衣皮裤,像个联邦女特工似的,还挺美,挺飒。   “大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她问。   凌俏不觉得,“有吗?”抬手摸了摸脸,好像是有点烫。“可能是暖气太热了,有点缺氧。”   颜梓立即叫人调了一下暖气。   “大小姐,你脸上起红疹了。”颜梓走近了,“脖子上也有。”   凌俏觉得不对,跑到房间里照镜子,一跑,身体的热气四散,浑身刺儿刺儿的痒。她忍住不抓了两下脖子。   大小姐对花生过敏。   颜梓立马察看刚才凌俏喝过的汤碗,只见碗底还有一粒花生。   “艹!”她低骂一声,赶紧拨通医生的电话。又召集家里所有的佣人问话。   凌俏换了一件薄薄的真丝睡衣,柳姨守在她边上,用凉水打湿毛巾给她擦拭脖子,脸颊。“大小姐,身上还有吗?”   “有。”凌俏掀开一点衣角,腰上一片红疹。   “哎哟,我的天。”柳姨都被吓到了,慌忙地给她擦。“先让程医生处理一下,舒缓些去医院吧。”   “我不去!”凌俏尖声道,又刺又痒,浑身发烫,脑袋也有些迷糊,双眸涌着泪都快哭了。   “我讨厌医院!”   “姨知道,可是你看看,”柳姨也是着急,手像是不听使唤,水盆打翻在地。   入职培训的时候,东山别墅所有的人都知道大小姐对花生过敏,因此别墅里从来不会出现一粒花生。   可现在……   别墅里众人人心惶惶,要是贺先生知道了…… 第10章 冷风吹 你不是小孩子了   许则宁接到颜梓的电话往办公室赶,男人一身西装站在落地窗前,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插在裤兜里,俯瞰这个京北。   “先生,大小姐出事了。”   贺今寒回头,冷冷递过来一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许则宁重新说:“大小姐不小心误食花生,过敏严重。”   男人快步在前面走,许则宁紧跟着,“先生对不起,刚才我也是着急,知道大小姐对您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才说错……”   贺今寒身高腿长,他追得很吃力,需要小跑才行。   刚跑到车前,车子已经启动,疾驰而去。   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缩短到四十分钟,贺今寒踏进客厅的时候,颜梓正在给佣人们训话,包括司机,园丁,厨娘厨师。   “不用多问了,全部换掉。”贺今寒冷厉的眼神掠过一眼,快步上楼,电梯都没坐。   颜梓回应:“好的,先生。”   三楼卧室。   程医生已经给凌俏喂了退敏的药,做了简单的舒缓,现在正在劝着凌俏去医院。   “不去不去,我不去。”凌俏翻个身,用背对着她们。   柳姨劝了好半天,依旧很有耐心:“大小姐,一定要去的,你要是再犟的话,我就给先生打电话,让他来劝你。”   程意如也附和说:“柳姨,我现在就给先生打电话。”   “好,快去吧。”柳姨说。   “打吧打吧,你们也别吓唬我,就算是贺今寒回来了,我也不去。”凌俏非常有骨气地说道。   ……   “不用打了。”一道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贺先生。”程意如和柳姨都很吃惊。这回来得也太快了吧!   柳姨像是遇到救星一般,慌忙说:“先生,您快劝劝大小姐吧,我们好话都说尽了她也不肯去医院,大小姐向来都肯听您的。”   凌俏还是背对着他们,她是铁了心不去医院的!   身后,男人像是晒笑了一声,很随意的口吻:“她爱去不去,死了我还少操点心。”   凌俏倏地翻过身来,睁得圆溜溜的眼睛瞪着贺今寒:“你咒我死,过敏能死人吗?!”   “过敏休克,怎么死不了?”贺今寒反问。   她气得不行,朝着他喊:“我死了,你的臭钱给谁用?!”   少女满脸红疹,还有些肿,尖尖的小脸都圆了,很滑稽。   贺今寒唇角微勾,悠闲地坐到沙发上,“这你不用担心,我雇一万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来花我的钱,一天一千万,花不完不许回家。”   “……”   凌俏哑口无言,幽怨地看着他。   “去不去?”他问。   “不去。”她有些赌气地说。   贺今寒没了耐心,起身走到床前,弯腰一把扛起凌俏就往外走。   “你放开我,我不去!”凌俏双脚乱蹬,挣扎着。   可无论她怎么挣也没用,嵌在她腿弯的那双手臂像钢铁一般,多挣了几下磨得她肉疼,最后只好乖乖的安静下来。   车门打开,凌俏被扔到副驾驶座上,贺今寒亲自开车。   “你不是小孩子了,别以为我还会劝着你,哄着你。”   凌俏抽泣一声,眼泪再也止不住,簌簌地往下落,“是不是又要打针,扎屁股?”   “我让医生给你扎脑袋?”   “小孩儿才扎脑袋呢!”她哭笑不得,“烦死了!”   她呜呜咽咽的,“贺今寒,你待会儿一定要叫护士轻点,你知道的,我特别怕疼。”她又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好不好?”   “好。”   “要是那护士不听你的怎么办?”她还是很担心。   贺今寒抽出手来,给她抹了一把泪,“她要是不听,我就去找医院的院长把她开了。”   “好。”   一会儿。她又问:“你说我脸肿成这样,那些人会不会笑话我?”   “不会。”   “真的吗?”   “真的。”   她话特别多,隔一会儿又找着贺今寒说。   “贺今寒,我特别讨厌花生。”   贺今寒:“我也是。”   凌俏:“等我痊愈了,你也一天给我一千万,让我不花完不许回家好不好?”   虽然贺今寒很有钱,对凌俏也是有求必应,让他买什么都给买,但是每个月的零花钱是规定了的,就只有十万。   贺今寒:“再说吧。”   凌俏白他一眼,控诉:“你不爱我。”   贺今寒:“你都不听话。”   “你都不爱我,我为什么要听话。”   ……   “这两天,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凌俏小声问,偷看他一眼。   贺今寒冷淡回答:“没有。”   “哦。”   ……   到了医院,凌俏倒是乖巧,抓着贺今寒的手臂,任他带着自己去抽血,做一系列的检查。   她坐在床前:“可以回家了吗?”   贺今寒:“还要吊盐水。”   刚说完,护士就拿着吊瓶进来了,凌俏看着贺今寒直摇头,皱着眉头,那小眼神儿好像在叫他救自己。   “手握紧。”护士提醒她。   刚才抽血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现在,凌俏吓得心跳如擂鼓,身体都颤抖了一下,手背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她知道,是在涂酒精消毒,接下来就是扎针了。   她想转过头去看一眼,又不敢。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刚转过去,一只大手捂住她的眼睛,那高大挺拔的身姿挡在她面前,头顶打下男人低沉的嗓音:“别看。”   “嗯。”   针尖儿扎进皮肤的那一瞬间,凌俏单手紧紧抱住贺今寒的腰,脑袋深深地埋在他腰腹。   “就这一瓶,输完就可以回家了。”护士说完,赶紧出去了。给年轻小情侣腾地方,好谈情说爱。   小姑娘长得精致漂亮,男人也高大英俊,真的般配。   贺今寒陪着凌俏,一个多小时后,液体输完,贺今寒去给凌俏拿药,让她在病房里等着。   来取针的护士换了一个,是个年轻小姑娘,她跑着来的,脸蛋蒸得发红,挽起袖子叮嘱道,“棉签摁着,久一点再放。”   “嗯。”凌俏看着她,莫名觉得眼熟。   女生手腕处有道斜斜的疤。   外面有人在叫女生:“白小怜,好了没有,你的仪器还在走廊里。”   “好,马上。”   人的记忆很奇怪,平平常常的日子不会记得,特别开心的和特别难过的,就异常的记忆深刻。   她三岁的时候,凌牧为车祸意外去世,姑姑和叔叔都不愿意收养她,最后被送到孤儿院,刚到孤儿院的第二天,有大个子的男孩子欺负她,往她嘴里塞石头子,逼着她吃。   那时,她人很小,力气也小,反抗不了就蹲在地上哇哇哭,一嘴的土。   有个姐姐出现了,帮她推开了那个大个子男孩,大个子男孩不依不饶,两人扭打在一起,姐姐摔倒在地,手腕被尖锐的石子划破,流了好多血。   那一天,那一幕,凌俏终生都难以忘记。   后来,在被贺今寒接走之前的一个多月里,那个叫白小怜的姐姐都带着她,保护她。   眼前这张脸和记忆里的渐渐重合,褪去稚气,有几分优于众人的清秀,在人群中算得上漂亮。   白小怜收好东西要走,凌俏拉住她,“小怜姐姐,还记得我吗?我是凌俏,俏俏。”   “不记得。”白小怜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你认错人了吧。”   “没有,南洲市‘天心’孤儿院。”   同事进来了,好奇地看着白小怜,白小怜避开凌俏的目光,“我不知道什么孤儿院,我有亲人。”   凌俏:“可是,你手腕……”   “你认错人了。”白小怜出去。 第11章 冷风吹 你总勾引我做什么   出院的时候,凌俏频频回头,贺今寒催促她,“怎么,舍不得啊。”   “没有。”她深深吸一口气,有些失落。   刚要上车,身后有人叫住她:“等等。”   来人正是刚才的护士,白小怜。   “凌俏,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白小怜问,眼睛往车窗里看,男人的侧脸清隽明拓。车标是劳斯莱斯,黑色。   凌俏很兴奋,随口说:“不是,我哥哥。你记起我来了吗?”   白小怜对着她笑了一下,答得含糊:“嗯,记起来了,俏俏对吧。”她主动拿出手机要加凌俏的微信,又留了电话。   车子离去,白小怜认真记下车牌号。   “别乱交朋友。”贺今寒提醒。   凌俏点开微信,正斟酌着要怎么给白小怜发消息,“我没有,我以前在孤儿院不是呆了一个月嘛,都是小怜姐姐保护的我,她对我很好,还偷偷给我糖吃。”   贺今寒:“人是会变的。”   凌俏:“我不跟你说。”   她给白小怜发了微信问好,白小怜没回,凌俏想,她是护士呀,应该很忙的。她看贺今寒一眼,又问出了那个世纪大疑惑。   “当初你为什么收养我?”   当时的贺今寒才十一岁,自然不具备收养条件,是贺望出面办理的手续,但是最后来接她的人是贺今寒。之后的日子他们相依为命,凌俏看着贺今寒从一无所有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   就算是在那段最苦的日子,他都没有让她委屈过。   他身上明明没有多少钱,却总是对她说:想买什么跟哥哥说,想吃什么也说,哥哥有钱。   凌俏牢记着他这句话,要买的东西越来越奢华,要吃的东西也越来越昂贵。   “看你可怜。”贺今寒说。   “可孤儿院里那么多个孩子,都很可怜的啊。”她不信。   “谁叫你是可怜孩子里面,最可爱的呢。”   凌俏得意道:“你很有眼光。”   这些年,她问了几十遍了,贺今寒从不正面回答,凌俏也释然了,就当他闲的吧。   回到东山。   许则宁也来了,在书房和贺今寒谈完事情后才走,凌俏叫住他,拉他到园子里神秘兮兮地问话。   “我问你哦。”凌俏环顾四周,确定环境是否安全。   这架势,搞得跟地下特工接头似的。许则宁也四处看了看,学着凌俏小小声说话:“大小姐,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俏食指比着,“就一个。”   “嗯,您问。”   “分公司里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各个貌美如花?”凌俏警告他:“我要听实话。”   “分公司今年确实换了一大批人,新招的都是应届大学生,是女生偏多,长得也都还行吧,毕竟都化了妆的。”许则宁笑笑:“其实我也看不太出来,没有大小姐您眼光毒辣。”   “您改天亲自去考察一番不就知道了。”   “嗯。”凌俏点点头:“也是。”   “你回吧,这事儿别跟我哥哥说。”凌俏叮嘱他。   许则宁:“好。”   回去后,凌俏就跟贺今寒说,自己要到分公司实习,积累工作经验。贺今寒也答应得爽快。   不过还要等几天,等她身上的红疹好。   她去公司实习是假,想多跟贺今寒接触,培养感情才是真的。再者,公司里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多,她还是有点怕贺今寒被抢走。况且,贺今寒还生了她几天的闷气,她怕他们生疏了。   家里除了保镖,其他的佣人,园丁那些全部换掉,这件事情贺今寒交给颜梓在办,第二天选好的人就来了。   柳姨放心不过,挨着一个个的叫来背诵《须知》。这次的新人都年轻,相貌姣好,柳姨看着合眼。她想大小姐也应该会满意的,毕竟人都是喜欢好看的。   那《须知》是贺今寒亲自拟的,都是凌俏的习□□好,以及凌俏的讨厌事项。贺先生捧在心上的明珠,谁都不敢怠慢。   好在每个都过了关,柳姨还是有些惆怅。   颜梓过去,安慰道:“柳姨放心,花生过敏这件事不会再发生了。”   “你就这么肯定?”柳姨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贺先生虽然没说什么,但手段却利落干脆,直接换人。下次要是再发生,这东山别墅,她怕是也呆不住了。   颜梓:“这次的人全都对花生过敏,医院有出证明。”   柳姨疑惑不已。   “贺先生吩咐的。”颜梓说。   柳姨紧了一天一夜的心,此刻松下,紧绷的神情也舒展开,深吸口气:“还是贺先生想得周到,这下再也不怕大小姐过敏了。”   晚上。   沐浴后,柳姨拿着药进卧室。   “大小姐,擦药了,擦完再吃内服的药。”   擦药?   对,医院开了外用的药。   凌俏腾地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抢过柳姨手里的托盘就跑了。柳姨跟在后面:“大小姐,你要去哪?”   “找哥哥。”   柳姨笑了一下,“这孩子。”   在她眼里心里,倒是一直把凌俏当成孩子看,要真是有一天离开东山,她最舍不得的就是凌俏了。   下到二楼。   凌俏先是去卧室,门虚掩着,她打开,里面没人。接着,她转身去书房。   “咚咚。”敲了两下,她直接进去。   贺今寒坐在书桌前看书,很懒散的姿态,身子倚在转椅上,双腿叠着放在书桌上。他看了凌俏一眼,“有事?”   接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翻转书页。   凌俏把托盘放到书桌上。走近了,这才看清他手里的书。   厚厚的一本英文原籍,封面上的英文她都不认识。   很多时候,凌俏都是佩服贺今寒的,他带着她,又要挣钱,又要上学,后来他生意做大了没时间上学就自学。他没有文凭,却很有文化。   和他比起来,她自己就是读昏书,坐在教室里一节课四十分钟,要坐半个钟的飞机,剩下的十分钟坠机等下课。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   “你看的什么呀?”她笑眯眯地问。   贺今寒合上书页,把封面展现在她面前,眉头微微蹙着:“你不认识?”   “认识的,认识。我就随口一问而已。”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遮掩怕露馅儿,“我来找你帮我擦药,背后我又看不到。”   “家里就我一个人是吗?”贺今寒挑了一下眉。   凌俏拉着他往沙发上去,又把托盘端过来放他面前的茶几上:“不是啊,我不习惯别人看我。”   “我脸皮薄,害羞。”她装模作样的低下头。   呵!   自她回国后,她在他面前做的那些事可足够大胆的,也没见她害羞。   “我让柳姨上来。”他直接定论,起身就要走。   凌俏先一步噔噔噔地跑到他前面,把书房的门反锁了。一双小手又推着贺今寒坐到沙发上,然后自己用背对着贺今寒,开始解衣服。   解下后,她反着穿。又过来,趴在贺今寒腿上,把一片后背露在贺今寒眼前。   “我准备好啦,开始吧。”   凌俏明显地感觉到男人僵了一下,她也不管,还往上又蹭了蹭。   膝盖上有什么东西,软的不行,贺今寒呼吸窒了一瞬,心间不禁漾开一阵奇异悸动,他喉结滚动,伸手想要把凌俏推下去,可最后,抬起的手又落下。   他嘴角无耐一笑,弯身去拿药膏给她涂抹后背。   一会儿。   “好了。”他尽量将声音克制得如常。   “哦。”凌俏想要起来,又没动,说:“帮我把扣子扣上。”   贺今寒又给她扣扣子。   扣好后,凌俏起身,她衣服现在是反着穿的。   还有吃的西药,凌俏把白色的小圆颗粒放在手心,头微仰就倒在了舌尖。苦涩瞬间在味蕾蔓延开,她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   嘴里还是有点苦,她又喝了两大口。   小姑娘眉头紧紧皱着,贺今寒把一颗橘子糖递给她。   凌俏不接。“糖纸都没有撕掉,你撕了我才吃。”   “惯的你!”贺今寒嘴上这么说,可还是立马给她撕糖纸。   男人修长的指节捏着一颗橘子糖,放在眼前。   凌俏没有用手接,她朝贺今寒挑眉笑了一下,格外俏皮,双手背在身后,埋头直接用嘴含住。   她没有立即撤开,噙走了甜蜜的糖果,又用牙尖咬了咬贺今寒手指,咬完,又吮了吮。   轻微的一瞬痛意后,温暖的柔软紧紧包裹。   贺今寒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一下,整个手臂都酥麻了。   “好甜啊。”她仰头朝他盈盈一笑,眉眼天真,像一个狡猾的小狐狸。   贺今寒又深又沉的眼凝着她,手悬在空中。   指尖有浅淡的一抹晶滢,还有隐约可见的一小颗牙印。   “咬到你啦,对不起嘛。”她笑眯眯地向他认错。   贺今寒看了她一会儿,薄唇抿出一丝极浅的笑意,伸手去抬她下巴,嗓音有一丝喑哑:“俏俏,你总勾引我做什么?”   被他看穿了!   凌俏不认:“没有啊。你在想什么呢!”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男人微微弯腰,清冽的气息压下来。用气音问她:“嗯?”   凌俏心虚,打下贺今寒掐她下巴的手,噔噔噔地跑了。   三天后,程意如来给凌俏看过敏的情况。恢复得很好,走时又叮嘱她不要再吃到花生了。   第四天,凌俏去分公司报到。   早上,贺今寒给她打电话。   “快点起来,走了。”   凌俏睡得正香,突然被吵醒,她有起床气,不耐烦道:“我不和你一起,你走你的。”   “提醒你一句,你八点半上班,现在已经七点三十五了。”   “我知道!”   凌俏在床上翻滚一圈,抬眼去看窗外,天乌沉沉的,飘着小雨。一看就冷。“现在这个天气上班,和卖火柴的小女孩有什么区别。” 第12章 冷风吹 不打算和你吃饭   磨磨蹭蹭好半天,凌俏才起床。洗漱好后,又去衣帽间挑了好久的衣服。   最后,她选了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配白色高跟靴,再搭一件黑色的大衣,虚虚地披在肩头,头发抹了精油,随意地用发带低低地挽在脑后。   “要是太辛苦了你下午就回来,咱不受那个罪。”柳姨跟在凌俏身后絮叨:“这么冷的天,先生也是,家里又不缺那么几个钱。”   “说起来,他倒是最心疼你的,可这次怎么就……”   “若是有一天先生要你出去自立门户,姨跟着你,女孩子家,身边没个贴心人不行的……”   “好了柳姨,你想太多了。”凌俏转身按住柳姨肩膀:“我只是去公司实习而已。”   “实习,具体工作是做什么呀?你问了吗?我听说实习生都挺辛苦的,压力大,”柳姨心疼地看着凌俏,还是不放心:“外面的人心眼复杂,勾心斗角。”   她叹口气:“要是不行,你下午就跑!”   “好。”凌俏笑笑。   到了门口,颜梓很自然地跟在凌俏身后走。   “你又跟着我做什么?”凌俏回头问。   “大小姐,我是你助理兼保镖,跟着你是我的工作。”颜梓一本正经,一身紧身的黑衣黑裤,整个人绷着,劲劲儿的。   凌俏哭笑不得,双臂抱在身前:“我是个实习生,去工作的,跟着个打手算怎么回事啊?”   “你工作你的,我工作我的,不耽误,不冲突。”   “……”   凌俏轻呵一声,彻底无语。   “行吧,我手机好像忘卧室了,你上去帮我找找。”   颜梓:“好。”   凌俏来到车库,选了一辆比较低调的奥迪TT。贺今寒创办的产业包括有金融,医疗,互联网,新兴能源,汽车等……   她要来的,京北这家分公司是一家上市互联网公司,职位是许则宁安排的,比较清闲的行政部,担任人事助理一职。   车停到公司车库,许则宁已经等候多时。   “大小姐,工作很简单,您就负责招聘,应聘,面试,员工入职,合同签订……”   许则宁像背书一样滔滔不绝。   凌俏听得有些不耐烦,弯身照车后视镜,抬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明白了,知道了,你别说了。”   “好的。”   凌俏转身,哒哒哒的往电梯口走,许则宁在身后跟着。   “你别跟着我,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和贺今寒的关系。”她说。   “好的。”   许则宁不再跟了。   等电梯的时候,手机微信响了,点开,是贺今寒发来的消息:   【有事来顶楼找我。】   【中午带你去吃饭】   凌俏嘴角抿着笑,心里开心得不行,却回他:   【没事。】   【不打算和你吃饭】   贺今寒没再发,凌俏摁掉手机。   她有独立的办公室,经理进来交代一番就出去了。凌俏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握着一支笔,把刚才经理说的重要信息记下。   下周三有一个招聘,需要她面试。   其余就没事了。   确实清闲。   鞋尖儿抵着桌角一蹬,椅子就往后滑,凌俏翘起二郎腿,不知道要做什么。突然,她灵机一动。   起身拿了新杯子,去茶水间。   都说茶水间是八卦所,闲来无事,就去听听,说不定还能听到贺今寒的呢。   “新来的那个HR好漂亮啊。我刚路过办公室门口,看见了。”   “听说她是走许特助的关系进来的,来头不一般,咱们以后小心着点。”   “嗯嗯。”   ……   贺今寒的没有听到,反而听到了自己的。   凌俏咳嗽一声,扬起下巴走进去。   “请问一下,咖啡在哪里?”   一个女生热情地给凌俏指了指,笑着说:“咖啡机在哪儿。”   “谢谢。”   凌俏过去,看着那个庞然的机器愣住了,“这个,这个东西,要怎么用啊?”她有些无措。   “你不会吗?”刚才那女生问。   凌俏摇摇头,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女生。   “我帮你吧。”女生说。   “谢谢。”   凌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惯了,这些事情以前都是颜梓在做,她没有自己冲过咖啡。   女生一边操作,一边问她:“加糖加奶吗?”   “嗯,我喜欢甜一点。”凌俏说。   大约一分钟后,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到凌俏手上。她啄了一口,口感粗糙,不怎么好喝。但还是笑眯眯的向女生道谢。   “不客气,我叫粒粒,我工位就在你门口出来的第一个位置,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行。”   “好。我叫凌俏。”   凌俏前脚刚走,后脚那几个女生又开始议论纷纷。“我就说不简单吧,一个咖啡机都不会用的千金大小姐,来这儿体验生活的。”   “是呀,你看看人家,温柔美丽,细皮嫩肉的,那颜值,那身材。”   “啧啧,实名羡慕。”   此时出现了一个哀怨的声音:“这位漂亮姑娘一来,就是咱们公司的颜值天花板了,楼上那位贺先生,我们怕是没有机会喽。”   凌俏没走远,就站在转角处,听到这里,她挑了挑眉,是个很得意的笑。   算她们有自知之明。   “漂亮有什么用,万一贺先生不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呢,咱们都还有机会。不要自怨自艾。”   胡说!   凌俏翻了个白眼。   一晃就到了中午。   外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粒粒站在门口敲门。凌俏在玩手机:“进来。”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粒粒邀请她。   凌俏正在看微博,看得不亦乐乎,捂着嘴笑:“不去。”   “你点外卖吗?”粒粒问。   “嗯。”   粒粒看凌俏刷得开心,也不好打扰她,悄悄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凌俏肚子咕咕叫起来。食堂在楼下,但一般食堂的饭菜都不好吃。去楼上找贺今寒一起?等等,刚才记得粒粒说什么点外卖?   点外卖是什么?   凌俏百度了一下。看明白后,她在手机上下载了一个美团,然后开始操作,下单后,她就默默地等待。   等啊等,她接到一个电话。   陌生号码。   接通。   “姐姐,我爸爸妈妈上班去了,我非常饿,麻烦你送快点哦,谢谢姐姐。”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是个小女孩儿,听声音年纪很小,奶声奶气的。   “小朋友,送什么呀?”凌俏嗓音放得很轻很柔,嗲嗲的,逗小孩子的那种。   “和风抹茶,奶油芦笋,T骨牛扒,海鲜浓汤。”小女孩一样一样的说完。   凌俏眼睛睁圆了,这些好像是她刚才点的呀?!   怎么回事?!   “姐姐,我好饿,你一定要快点哦,我肚肚都扁了。”小女孩儿可怜巴巴地说,接着,声音又轻快了:“姐姐,不打扰你工作了哦,姐姐再见。”   电话挂断,手机又响起了提示音,是美团app的信息提醒。 第13章 冷风吹 一颗草莓够你吃么   商家商品已完成,请于淮海星中路五号餐厅取餐。   后面跟着一个加油的表情,还有一个明黄亮眼的短句:加油!骑手。   骑手?   这是什么称呼?   这时,手机震动两下,又有陌生的号码打进来。接通,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直截了当:“快点来取餐。”   然后挂断电话。   什么玩意儿?   凌俏呆愣住。   她仔细地整理了一会儿思路,想明白了。   小朋友的电话又打过来,说自己都饿蔫儿吧了,那声音要哭不哭的,凌俏于心不忍,安慰一番,匆匆起身坐电梯下楼。   她决定给小朋友取餐。   刚到车库,不远处的黑色劳斯莱斯响了一声喇叭。手机里贺今寒的微信发过来,两秒钟的语音:过来。   凌俏走过去,许则宁下车来给她开后座车门。   “快点,去淮海星中路五号餐厅。”凌俏脱了身上的大衣,着急地催促道。   贺今寒很自然的接到手上,看她一眼,只以为她是要去哪里吃饭,便对许则宁说:“去吧。”   中午时间,虽不是早晚上下班高峰期,但还是有点堵车,一路上凌俏都望着车外神色匆匆。   “有这么饿吗?”他问。   凌俏把脑袋从车窗转回来,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问他:“骑手,是不是就是外卖员?”   “嗯。”贺今寒有些疑惑:“怎么了?”   凌俏坐直了小身板,咬了咬唇,厉色道:“我说了你不许笑话我。”   “好,不笑。”   此刻,贺今寒嘴角已经浮出一丝笑意了。他好整以暇,静静等待着凌俏的下文。   于是,凌俏老老实实地把自己下载美团想要叫外卖,结果鼓捣半天成为了一名骑手的事情说出来,刚说完,她就凑过去,抬手把贺今寒微微上扬的嘴巴捂住,凶巴巴地瞪他:“不许笑!”   驾驶座上的许则宁没忍住,笑声被凌俏听到了,她又疾言厉色地警告道:“你也不许笑!”   “大小姐,我错了。”许则宁收回笑意,生生憋着。   再回头看贺今寒,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果然噙着笑,她又急忙去捂他眼睛,最后愤懑又窘迫地捂自己的脸。   “都说了不笑话我的,你还笑。”   “好了,不笑话你。”贺今寒去拿开她捂脸的手,“所以现在是要去送外卖?”   凌俏点点头,“是一个小女孩儿点的餐,她都饿得哭了。”   “我看你也快哭了,也是饿得吗?”他嗓音又轻又柔,像是在逗小朋友。   凌俏嗔他一眼,别过脸不理他。   少女的一嗔一怒,都是分明的灵动漂亮,他的视线在她白皙柔美的侧脸上流连片刻。   然后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小桌上打开,是一块黑莓蛋糕。   “吃不吃?”   凌俏瞥过眼,偷偷看了一眼,是她喜欢的黑莓蛋糕,她顾不得面子,两眼放光,也不问他哪里来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就往嘴里送。   “好吃。”尝到可口滋味,她抬起头,朝他满足地笑了笑。   很快,车子到达目的地。   凌俏下车要去取餐,贺今寒伸手拉住她,“让许则宁去。”   前面的许则宁立马做出回应:“好的贺先生。”然后匆匆下车。   取回来后,接下来就是要送到小女孩儿的家里去。不远,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贺今寒还是让许则宁去,凌俏趁他不注意也跟着溜下车。   十七楼。   敲门声响起,小女孩儿稚嫩的小脸从门缝里露出来。   “小朋友,你的外卖。”凌俏蹲下身子,把手里打包好的食物递给小女孩儿。   “谢谢漂亮姐姐。”小女孩儿接过,“漂亮姐姐,你等一等。”   “好。”凌俏答应。   很快,跑走的小女孩儿又回来了,小手里放着两颗草莓。“漂亮姐姐,送给你的。”   “谢谢。”   回到车上,车子启动。   好久好久。   贺今寒都只安静地坐在一边,也不看她,也不主动和她说话,凌俏吃掉了一颗草莓,手里还有一颗。   “给你。”   “不要。”   “不要算了,我自己吃。”凌俏一口咬下草莓尖尖,又把剩下的草莓屁股递到贺今寒嘴边,“给你,再不要可就没有了。”   贺今寒睇过来一眼,晒笑:“你就是这么对哥哥的?”   趁他嘴唇还没闭上,凌俏直接把手上的草莓塞他嘴里。贺今寒盯着她,只见少女扬起下巴朝他挑眉,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他嘴角轻勾,似是无奈地一笑,嚼着草莓吃了。   凌俏看得解气,心里更是开心,她来了兴致,找到遥控把车挡板升上去,隔绝驾驶室和后座。   “你又要做什么?”   他睨笑着她,没有不耐烦,只有好奇。   凌俏不说话,直接起身,猫着腰走近贺今寒,然后没规矩地坐到他腿上,一双手臂揽住他脖颈。   视线相对,她眼眸温柔一眨不眨地看他,声音软软绵绵:“你这么喜欢吃草莓,我再给你种两颗。”   少女像是没骨头似的,娇香绵软的身体伏在他胸膛,此刻情态清纯无辜,可那双眼却勾人。   “好吗?”她一双小手又捏了捏他脸颊,身子动了动,往上挪了一点,她坐的位置也移到他双腿的最前面。   再也无法往前的最前面。   气氛暧昧缠绵。   贺今寒全身都绷住,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一瞬,少女微微偏头,柔软的唇印上他喉结,然后轻轻地吮。   这么一瞬间,贺今寒拿她毫无办法,推开都不能。   呼吸窒息一瞬,心脏一阵猛烈的悸动后,因为隐忍开始收紧泛起疼痛来。   少女还在继续。   他自然垂在身侧的双臂突然抬起,轻轻环上那纤细的腰,在触碰到的一瞬间,他又无比克制地放开,竭力垂下。   贺今寒有些微微地喘,“俏俏,可以了。”他嗓子发紧,声音哑得不像话。   凌俏停止。身子往后一点,开始察看自己的成果,男人喉结处的皮肤红了一块,颜色很深。   “好啦。”   她还朝他没心没肺地笑。   “够了吗?”她又问他。“一颗草莓够你吃了么?”   他深深的目光凝着她雪白的,没有一丝波澜的小脸,哑声道:“够了。”   她要起身,又觉得哪里不对,可他有那样的反应才是对的呀,说明她很有吸引力,最后凌俏只得意的偷笑了一下,只说:“你心跳得好快呀。”   车早就到了车库,凌俏高高兴兴地下车去。   贺今寒放下车挡板,问许则宁要了一支烟。   “贺先生,你脖子上……”许则宁无意看到,提醒他。   香烟在白皙修长的指尖被点燃,晕出一抹猩红,贺今寒吸了一口,吐出青白烟雾。   他又想起少女刚才那,或娇俏狡黠,或温柔勾人,的模样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恍然回神,他再细想:她是年纪还小,不懂事。   刚到办公室没多久,颜梓就找来了。   气喘吁吁地汇报:“大小姐,我把您的卧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手机。您会不会是记错了。没在卧室啊?”   凌俏看她的眼神从吃惊到无语,最后再到心疼可怜。   “呀,我忘了告诉你,我找到了,就在我包里。”凌俏把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特意给颜梓看。   颜梓是个实心眼子,长吁一口气:“找到了就好。”   “没什么事儿,你回去吧。”凌俏说。   颜梓摇头。   凌俏知道,这家伙是赶不走了,灵机一动,告诉她:“我最近缺钱,所以呢找了个送外卖的兼职,这边要坐班,没时间,要不你替我去?”   “行。”   凌俏拿起手机点开美团,接了一个又一个,然后给颜梓,让她照单送。颜梓跑的麻溜儿,片刻不敢耽误,甚至还一心想多为凌俏挣点钱。   行政部清闲,下班时间准时。凌俏拿了包下班,陈依然和何善恩早就已经在公司楼下等着了。   楼下正好碰到贺今寒,他脖子上的红痕已经泛青,清晰得一眼就能看到。下班时间,人多眼杂,凌俏并未理他,他也默契地没有过来说话。   顾砚池在他旁边,张嘴都叫了一个妹子,却被许则宁制止了,然后拉开,小声说明情况,他这才作罢,只看着贺今寒的脖子问:“哟,这怎么弄的啊?是哪只小野猫啊?”   她那是什么小野猫,简直就是只小狐狸。贺今寒淡淡一晒,说:“小狗崽啃的,扑上来撵都撵不走。”   凌俏听到了,气得咬牙切齿,攥紧拳头,却又不敢当面上去骂他。   只在心里默默骂:你才是小狗崽!   陈依然和何善恩上前去跟贺今寒打招呼,齐声喊:“贺哥哥好。”   “嗯。”贺今寒淡淡回应,然后上车和顾砚池一起走了。凌俏和她的两小姐妹走。   车上,陈依然问凌俏:“周晞衡你记得吧。就上次酒吧喜欢你的那个,手打石膏?”   有点印象,凌俏点点头。   “其实他的手不是脱臼,是被人打断了,还有,他们周家生意出了问题,破产了,一大家子人前几天刚从京北搬走。”陈依然试探性的问:“我听说是周晞衡得罪了人,俏俏,你知道他得罪了谁吗?”   “不知道呀。”凌俏一脸茫然。   她对周晞……什么的,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何善恩悄悄的用手扯了扯陈依然的袖子,使劲儿朝她使眼色,对口型:别说,别说。   周晞衡得罪的人很有可能是贺今寒。   传言说周晞衡左手臂被打断,是因为那手臂被凌俏倚靠过。   破产被赶出京北,是因为周晞衡有联姻对象还来撩拨凌俏。   不让凌俏知道是因为,贺今寒若是知道这消息是她们透露给凌俏的,伤了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她何善恩和陈依然都没有好果子吃,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   “唉,对了,俏俏,你勾引你家哥哥的事情怎么样了?还顺利吗?”陈依然不再执着周晞衡的问题,转移话题。   凌俏在玩手机:“也就那样吧,慢慢来嘛。”又笑眯眯地抬起头,“我觉得挺好玩儿的,不着急。”   确实好玩儿。   她特别喜欢看,贺今寒那副克制隐忍拿她无可奈何的宠溺劲儿。   刚才贺今寒脖子上的草莓她们可是看见了的。   “俏俏,你没看见贺今寒脖子上的草莓吗?”陈依然为她着急:“可别让人捷足先登了。   何善恩附和道:“是呀俏俏,可要抓紧了,你不妨再大胆一些,直白一些。多说些甜言蜜语什么的,男人都吃这套。”   凌俏只是看着她们笑,也不说话。   陈依然:“笑什么呀,我们说认真的。”   何善恩:“一个男人,能让女人得逞,说明他心里并不排斥。懂不懂?” 第14章 冷风吹 我只爱你   她亮晶晶的眸子里闪烁着一抹黠光:“你们不妨大胆一点。”   “贺哥哥说是小狗啃的。”陈依然瞬时瞪大眼睛,惊呼道:“真的是小狗啃的啊?”   何善恩:“俏俏,你们家养狗了?”   “我最喜欢狗狗了,什么品种啊,小金毛?阿拉?二哈?”   凌俏气得翻白眼,不想说话。   之后,她们去吃了饭,又去‘迦南’开包厢组团玩游戏。   “我弟弟,他要一起,可以吗?”陈依然问。   凌俏点头,何善恩也没有意见。   “他厉害吗?”凌俏问。人已经进来了,他开着语音话筒说话,想着女生是姐姐的朋友,年纪差不多大,便喊凌俏姐姐:   “姐姐,你躺好了。”男生声音清越。   意思是很厉害了,凌俏说:“好呀。”   这局,凌俏玩的上单鲨人鱼,在对面野区游走搞事情,如入无人之境,畅通无阻。五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收下对面四个人头,还推了上路的防御塔。   “姐姐,很厉害嘛。”男生玩得打野李白,配合她拿下一个双杀后,夸奖她。   凌俏有点小小的得意:“还行吧。”   陈依然玩的法师婉儿,两次失误都没有飞起来,何善恩和凌俏乐呵呵地嘲笑她。   “善恩,你还好意思笑话我,你看看你的东皇都死了几次了?”陈依然愤愤不平,骂她辣鸡。   何善恩:“我是献祭流,懂不懂?”   这局最开始是顺风,可后玩着玩着就成了逆风,好在最后翻盘,成功推翻了对面水晶,赢得胜利。   之后又开了几局,四人小队配合默契,连连胜利。   “姐姐们在哪儿啊,我想过来,顺便请你们吃宵夜。”男生说。   凌俏划着屏幕,小鲁班哒哒哒地射击扫描。突然从草丛窜出来一个凯,吓得她只喊:“救我救我……”   陈依然说了地址,没多会儿男生就来了。   “我远房表弟,司尧。”陈依然介绍。男生穿着宽大的黑色的卫衣,工装裤,白球鞋,左耳朵上戴了一个银色的耳环。   身姿高大挺拔,头发留着板寸,更显得长相青春洋溢,干净利落,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带了几分不羁的野性。   “搞说唱的,兼职导演。”陈依然补充说。   导演?   这一下吸引了凌俏的注意,她不由得多看他两眼。   游戏局结束,凌俏没有去吃宵夜,她明天还要上班,怕起不来。司尧提议说要送她回东山。她坐的陈依然的车过来的,自己奥迪TT还在公司车库,凌俏同意了。   走出来,只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摩托,造型很奇怪,像只螳螂似的。   司尧把自己的头盔戴上,说:“我这儿没有女生的头盔,怕冷就躲我背后。”   夜间的温度确实冷,凌俏以前也坐过贺今寒的摩托,大概过去四五年了吧,她其实还挺怀念的。   “好。”   她穿的裙子,侧着坐。   轰轰两声,摩托车启动,一溜儿烟疾驰而去,因为惯性,凌俏身体前倾,撞了司尧一下。   “姐姐,怕的话就抓我衣服。”他的声音灌在风里。   凌俏大声的回答:“我不怕。”   一路畅通,冷风呼啸在耳畔,刮着脸,凌俏直往司尧身后躲,好在男生身高马大,足够挡风。   东山湖心,摩托车在花园门口停下。   凌俏下车,跺跺脚,又搓着双手呵气。   “对不起啊姐姐,下次给你弄个头盔。姐姐喜欢什么颜色?”司尧调上挡风板,人坐在摩托上没下来,一双手还掌握着龙头,身子也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   他说得极真诚,一双黑黢黢的眼在夜色中格外清明。   “不用了。”凌俏拒绝,新鲜感一次就够了,她可不想再受冷遭这种罪。   “漂亮姐姐都这么会伤人心的吗?”   司尧叹口气,笑睨着她,神情有些玩味。   凌俏很吃这套追捧,只是她不习惯别人叫她姐姐,贺今寒那些朋友也都比她大,都叫她妹妹。   她嘴角噙着一丝洋洋得意的浅笑,“你多大啊,叫我姐姐。”   “十八。”司尧直言不讳,凝着她又冷不防地说一句:“成年男人可以谈恋爱了。”   凌俏扑哧一声笑出来,取笑他:“你爸爸妈妈管得这么严,还要成年了才能谈恋爱呀?!”   他十八,她十九。   她的确是姐姐。   花园里,贺今寒清挺的身姿隐在黑暗中,不远处男女的谈笑声格外刺耳,叮得一声火机点燃,他指尖耀出一抹红。   告别司尧,凌俏走进花园,直直地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清冷,带着点烟草味。   抬起头,阴暗中,是贺今寒明隽却也淡漠的脸。她抬手揉了揉撞痛的额头,又皱皱眉毛,“你又抽烟。”   他不说话,只微微低头,一双清寒的眼眸看着她。   气氛有些压抑,凌俏不自在的咬咬唇,眼神避开他,“你,你盯着我做什么?”   “看看你手机。”   凌俏从包里拿出来看,“我手机怎么了嘛?!”   十多个未接电话,还有贺今寒的微信。她自觉心虚,找借口说:“你身上好臭啊,外面好冷,我要回去洗澡睡觉了。”她转身就要走。   “怎么不叫我来接你。”贺今寒抓住凌俏手腕,把人拉回来。   “我叫你来你就来吗?”凌俏反问。   贺今寒轻晒一声,他那次对她不是有求必应。   “贺今寒,你看到了?”凌俏眼睛突然亮起来,笑盈盈地望他:“你看到小男生送我回来的,你吃醋了是不是?”   “不是。”他直截了当,“这么晚了,不……”安全。   “你就是吃醋了!”凌俏打断他,一双纤细柔软的小手去牵他的大手,又调皮地挠他手心。   贺今寒心头一颤,只听她软绵绵的嗓音又说:“我只喜欢你。”望着他的一双眸子里也漾满了柔情蜜意。   “我抱抱你,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吧。”凌俏双手抱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胸膛,小脸轻轻蹭,缱绻又缠绵:“贺今寒,我只爱你呀。”   怀里的人温温软软,那两句甜蜜蜜的爱语激起他一片心湖澎湃,一颗心彻底柔了软了。那点气也消失殆尽。   “你好臭啊。”她又抱怨,不喜欢他抽烟。   说完,她放开他,噔噔噔地跑开。只留贺今寒站在原地。   贺今寒看着花园铁门外的一双眼越发阴郁,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脱掉西装外套,用力地扔在灌木丛上,然后跟着进屋去。   洗漱完,凌俏躺在床上刷微博,突然贺今寒发来一条微信:【你要的视频。】   接着是一段视频。   退出微博,点开视频。是一段路段的监控视频,爸爸出车祸的路段,只不过这段视频只能看到爸爸的车屁股,三分多钟后起火炸开。   车里面的情况根本看不到!   凌俏:【没有其他的了吗?】   贺今寒:【没有了。】   “爸爸,我好想你啊。”凌俏自言自语,抱着小毯子睡觉。   ……   凌俏性格活泼,加上出手大方,公司里的咖啡她喝不惯,便叫颜梓去买,一般也会给同事们捎上一份,所以在公司里没多久便和外面的同事们打成一片。   一周后的周三。   “俏俏,应试的来了,在会议室。”粒粒在门口探个头提醒她。   “知道啦。”凌俏正坐在窗前拍照片,她不着急,等选好美美的照片发了微博,才拿过颜梓递过来的资料出去。   资料上有面试要问的问题,凌俏照着问。   “你的梦想是什么?”   坐对面的是一个男人,戴着眼镜,三十出头的样子,长得胖胖矮矮的。   等男人说完。   凌俏说:“嗯,行,你回去等电话吧。”   男人出去。   接下来,凌俏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她有些累,抬高双手伸了个懒腰,颜梓站在她身后给她捏肩。喊:   “下一个。”   是个女生,很面熟。凌俏一眼就认出来,她有些吃惊,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   “小怜姐姐。”她亲昵热情地叫她。   “俏俏,是你呀。”白小怜回以凌俏笑意。“我没想到你在这里上班。”   “那你呢?护士的职位辞了吗?来这里应聘。”   白小怜叹口气,“护士挺累的,还要上夜班,上夜班老的快,女生嘛。”   “嗯,也是。”凌俏心里开心得不行,给白小怜打包票:“小怜姐姐,你放心,你肯定能应聘上。”   “你怎么知道,你还没问我问题呢?”   “哎哟,你放一百个心!”她又给她吃定心丸。   白小怜走后,凌俏给许则宁打电话。许则宁不敢擅作主张,将此事说给了贺今寒。贺今寒也没阻止,只说走正规程序。   凌俏想着自己已经给白小怜打过包票了,上顶楼贺今寒当面谈。   “她是我最要好的姐姐,我不管,你必须要给她一个职位。而且要轻松的,月薪高的。”凌俏站他面前,毫不讲理。   贺今寒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又捏捏脸:“你问问她什么学历,都有些什么工作经验?我好让许则宁安排。”   “你让她做我助理吧,等我实习走了,她接我的工作。”凌俏说。   呵!   一个小小的HR还要助理?   贺今寒嘴角勾起戏谑的笑,但看着凌俏那即将生气的脸,还是答应了她。   “谢谢你。”   凌俏笑得恣意,迟疑一瞬,她踮起脚轻轻的一个吻印在贺今寒脸上。   酥酥的麻,细细的痒,贺今寒心神都有些恍惚。看她片刻,问:   “不怕被别人看见?”声音低哑,也温柔。   “不怕。”凌俏扬起下巴,眨眨眼:“楼下那群女人都觊觎你,让她们看到才好呢!”   “你喜不喜欢我?爱不爱我?”她一双手臂又勾上他脖颈。   贺今寒垂下眼,嘴角噙笑。   “别看了两部剧,两篇言情小说就往哥哥身上扒,拿我做实验呢?”   凌俏摇头,“没有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   ……   下楼回到办公室,凌俏立即把这个好消告诉了白小怜,让她明天来公司上班。十分钟后,她收到一条微信提示,白小怜把她拉进了一个群。   ‘天心爱心园。’   是天心孤儿院的群。   进去就进去把,凌俏没太在意。 第15章 冷风吹 迷人   下班后,颜梓开车,凌俏坐在副驾驶座上。   “大小姐,后面有个盒子,是陈依然让人送过来的,还说你见了一定很喜欢。”颜梓说。   凌俏眉毛皱起,仔细想了想,今天既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她的生日,陈依然送她东西做什么?   她很好奇。   然后转身伸手去拿,拿好放在腿上,揭开盖子。   洁白的人造羽毛铺底,上面放着的是蕾丝,黑色的。凌俏一根手指钻进细带,勾起来,这才看清全貌,是一件非常性感的蕾丝睡衣。   低V,肩带纤细,V领边缘是一圈黑色蕾丝,接着是轻薄的藕色真丝布料,目测很短,可能刚好遮住屁股,下摆也是一圈黑色蕾丝。有收腰设计,估计非常贴身。   凌俏非常羞耻的“咦”了一声。   颜梓转过头:“怎么了?”   凌俏赶紧放下蕾丝睡衣,仓惶地盖上盖子,“没,没怎么。”   晚上沐浴好,凌俏就拿来穿上了。柳姨还在旁边,眼神往她胸前,屁股瞟,啧啧两声:“瞧我们俏俏这身段儿,迷死个人了。”   “真的吗?”凌俏站在全身镜前,左转转,右转转。   “可不是,柳姨是个女人都被你迷住啦。”柳姨眼睛在笑,手覆上凌俏的腰,张开拇指和食指卡:“这腰怎么就这么细呢?”   她是女人,手小,一个巴掌多一点,要是男人的手,估计就一个巴掌。   她又深深地凝了眉,“好看是好看,可还是要注意身体健康,太瘦了不好。”   在柳姨眼里,还是觉得凌俏瘦了一些,要再胖一点才好看。   “我不瘦。”凌俏说。   柳姨依着她:“嗯,不瘦。咱们大小姐会长,是该瘦的瘦,该胖的胖。”   柳姨拿着她换下来的衣服下一楼,凌俏跟着下二楼。现在才八点过,贺今寒肯定还呆在书房里,没睡觉。   书房房门关着,凌俏敲了两下。   “进来。”   凌俏这才进去。贺今寒坐在沙发上,正认真地在看财经报,一只手手上端着水杯,偶尔喝一口。她背着一双小手,棉拖鞋踩在地板上沙沙沙作响,她走到贺今寒面前。   “我新买的睡衣,好看吗?”凌俏脆生生的声音问道。   贺今寒这才抬眼看她。匆匆一瞥,他又移开眼,继续看报。少女前凸后翘的身段展露无疑,黑色蕾丝很诱人。   他嗓音有些紧绷地敷衍道:“好看。”   凌俏也不走,在书架面前转转悠悠。晃了好一会儿,贺今寒都不抬眼瞧她,也不和她说话,她主动叫他:“哥哥。”   “嗯。”贺今寒淡淡应一声,手里的水早已凉了,他一口饮下。   “我想看那本书,你帮我拿一下。”凌俏指着书架最上边的一层,“我够不着。”   贺今寒起身,走到她身后。   “这本吗?”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凌俏突然转过身,仰着小脸看他。她刚洗漱好,脸蛋白皙干净,灯光下更显得滢滢透彻,那一层薄薄的绒毛都能看见。   少女弯弯的眉,黑白分明的眼眸,玫瑰花一般鲜艳欲滴的唇,唇角微微向上翘。   “问你呢?”贺今寒不自觉咽了咽喉咙。   他的喉结滚了一下,凌俏看着好玩,又想到自己前两天在上面嘬了一口,她抬手碰上去。   “别动。”贺今寒去捉她的手,凌俏躲得快,调皮的用食指点了点喉结。轻轻的声音说:“你说我是小狗的帐还没算呢。”   贺今寒无耐一笑:“你想怎么算。”   “你给我亲一下。”她鲜妍的小脸绽放出盈盈笑意。   “不给。”他笑着拒绝。   凌俏鼓鼓嘴,她看到他耳根都红了。嘴角一抿,立即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了:“行吧,不给算了,我亲别人去!”   她转身就要走,步子还没踏出,手腕便被抓住,一股力道将她身子也带着转了回去。“又要给我亲了?”   凌俏洋洋得意地望他。   贺今寒垂下眼睑,眸色温柔,嗓音轻而哑:“不是要看书吗?我给你拿。”   她还以为他反悔了呢!   凌俏跟他置气,皱着鼻子哼他一声,说:“对呀,我最喜欢看书了。你随便拿吧,只要是字儿,说明书我都看。”   不解风情,她又在心里默默地骂他。   然后,凌俏就窝在沙发上看了两个小时的书,小说,名字叫《上流法则》,贺今寒坐在书桌前,看自己的报纸。   她都打算要走了,最后又折回来。   “贺今寒,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的,不用忍得那么辛苦。”她站在他面前,“对我,怎样都可以。”   她的暗示很明显。   贺今寒凝视她良久,“俏俏,怎么这么贪玩?”   他觉得她就是新鲜劲头上来了,玩两天就不玩了,没想到她还不收手。   “好玩儿呀。”她粲然一笑,“那你让不让我玩儿嘛?”   又是漫长的沉默。   最后。   “让。”   贺今寒无耐妥协,一双大手握住凌俏细软的小手,捏在掌心里揉,“但是以后别这样穿了。”他都不敢往下看,只盯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凌俏笑意狡黠,明知故问。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他点点她小鼻尖:“到时候有人又玩不起,耍赖哭鼻子。”   “怎样玩儿都可以,但是不能那个,你也别太过分,不要自己往木仓口上撞。”他说得认真。他觉得小姑娘到了爱慕思春的年纪,对爱情和欲|望会有遐想,他可以陪着她玩。   “你还小,许多事情都不懂。长大一点……”   “我长大了,我说好玩儿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才好玩儿,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那种好玩儿。”凌俏解释。   “我不想听你说了,我困了,要睡觉了。”凌俏走掉。   他对她到底是纵容宠溺的,等她长大一点,她还敢这样扑上来,还敢这样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爱他,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第二天。白小怜按时来公司上班。   她穿了一身名牌衣服,商标亮眼,包包也是名牌。头发烫过,微微的卷,化了淡妆,她的眼角天生的微微下垂,眼尾有颗痣,看起来是一副纯良无害,楚楚可怜的模样。   凌俏不同,就是娇俏明艳,明目张胆的美。   她今天穿了合身的小黑裙,玲珑有致的身段包裹贴身,裙面上的银色亮片闪闪发光,柔顺的头发随意扎成马尾。   “你这衣服是什么牌子的?”白小怜一双眼睛都盯着她衣服,她没有看到logo,但是看起来就很大牌昂贵的样子。   每个季度都有设计师来东山给她量身,之后每个星期都有新衣服送来东山,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送来的衣服很多,各种款式,各种颜色,凌俏只管在衣帽间里面挑选。   “不知道。”   “好好看呀,很适合你。”白小怜说。   凌俏:“我家里有很多衣服,下班后去看看,随你挑。”   她记得白小怜小时候对自己的好,她想要回报她。   “好啊。”白小怜笑嘻嘻地答应下。心里盘算着,又可以见到贺先生了,他是凌俏的哥哥,那么有钱。临近下班的时候,她跑了好几趟洗手间,扑扑粉,补补口红。   凌俏在旁边洗手,洗手台上的手机响了两下,是白小怜的。“小怜姐姐,你微信。”   她像是生怕凌俏看见一般,猛地收回去,有些疏离地躲开一点再看。   【明天早上八点之前一定要把衣服包包送过来,租金再加一千,记得转给我。】   白小怜迅速打字,回【好,好。】   五点半准时下班。   凌俏开着奥迪TT载着白小怜回东山。   “我们怎么不坐你哥哥的车?”白小怜问。   坐在劳斯莱斯这种上千万的豪车上面是什么感觉呢?眼下这奥迪TT也还可以,她慢悠悠地放松依靠椅背。   回到东山别墅。   “柳姨,多做两个菜,我朋友来了。”她接过柳姨手上的水,喝了一口。   白小怜跟在她身后,一双眼睛在诺大的客厅里面扫视,几下就花了眼。地上软绵绵的应该是羊绒地毯吧,落地窗前的白色三脚架钢琴好漂亮啊,墙上的画是真品吧……   柳姨见过凌俏的那两个最好的朋友,今天这位,她没见过。但是第一眼,她就不太喜欢。但还是很客气地招呼。   趁着饭还没有做好,凌俏热情地拉着白小怜去三楼。   “这是我的衣帽间,你随便选。”   明晃晃的水晶灯,超大的落地镜,玻璃衣柜里挂满了衣裙,还有包包,鞋子,首饰,整个衣帽间目测一百多平。恍惚间,白小怜觉得自己走进了商场。   她也没太贪心,只选了两件。   “够了吗?其实那么多衣服我都穿不上,下个星期就会全部撤走,又有新的送来。”凌俏想让她再多拿一些。   白小怜扯着嘴角:“够了够了。”   她在孤儿院遇到凌俏的时候已经六岁了,那个有钱的叔叔来接凌俏那天她印象特别深刻。她一口一个叔叔,叔叔,叫得特别甜,也讨好地给他倒水沏茶,整整一个多小时都笑眯眯的,脸都笑僵了。只希望有钱叔叔也把她带走。   可是没有。   “小怜姐姐,我带你去看我的玫瑰花园。”凌俏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往露台走。   一片花海,各色玫瑰,清香扑鼻,有园丁正在侍弄。现在天气冷,但罩了阳光房室温控制得刚好合适,所以成片成片的开着。   她最喜欢白玫瑰了。   她手掐上花梗,园丁出声制止。   凌俏瞪了园丁一眼,弯腰摘下一朵,“小怜姐姐,给你。”   “谢谢。”   下到一楼,正巧碰到贺今寒回来。   “贺哥哥。”白小怜笑盈盈地叫了一声。她头发是披着的,心机地抬手拨了拨脖子处的头发,往后甩。   只可惜,贺今寒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对凌俏说:“饭好了叫我。”然后便匆匆上楼。   白小怜有些失落,和凌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都心不在焉的。   “他不是我亲哥哥。”凌俏凑近白小怜耳边,神秘兮兮的:“悄悄告诉你,我喜欢他。”   “那他喜欢你吗?”白小怜突然问,声音有些大。   凌俏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叹口气,恹恹的:“他对我是好,挺纵容我的,但好像就是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情。”   白小怜:“俏俏,感情是不可以强求的。” 第16章 冷风吹 强求   “我偏要强求!”她尖尖的下巴一扬,执拗道。   白小怜看着她,笑了笑,嘴角隐约挂着一丝淡淡的讥诮。   吃饭的时候,凌俏浑然不在意,换了新厨子,做的菜很合她口味,她吃得津津有味,雪腮一鼓一鼓,像个贪吃的小仓鼠。   柳姨端菜路过,贴心地给她盛一碗雪莲白鸽汤放在旁边。汤色乳白,凌俏双手端起,喝了一口。   桌上菜品丰富,精致,味道也好。白小怜吃几口菜又偷偷的抬头看一眼贺今寒。   对面,清贵英气的男人坐得笔直,吃饭也是优雅好看的,那握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皮肤下青色血管隐约可见。下颌线条明晰,喉结吞咽滚动。   看她愣怔着,凌俏用手肘碰了碰她,“小怜姐姐,是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很好吃。”   吃完饭,凌俏让许则宁送白小怜回家。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花园里,白小怜走得很快,她的衣服和包包不能沾水,要是损坏了她得赔钱。   她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呢。   许则宁追上去,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白小姐,挡挡雨吧。”他举起来,挡在她头顶上。   白小怜停下来,许则宁站她身前,对她露出一个笑意,牙齿洁白整齐。   “谢谢你。”她从许则宁手上接过衣服,垂下头看自己的包包,还有鞋子。   那微微一低头的样子在许则宁眼里便成了娇羞,她皮肤白,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眼尾一颗痣淡淡的,看起来楚楚可怜想要保护她。   上车后,白小怜坐副驾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在目的地,副驾驶上的人却睡着了,安安静静的。许则宁没叫醒她,默默等着。   之后,白小怜工作的时候总是旁敲侧击地问凌俏一些关于贺今寒的事情。凌俏没心没肺的,什么都说。   凌俏自小就被贺今寒护着,人特别单纯,没心眼。几天的时间相处下来,白小怜看她就觉得她傻,蠢。   但是架不住她有一个有钱的哥哥,所以嫌弃也没放在表面上。更何况,这傻子对她挺好。   白小怜坐在办公室里,外面凌俏来了,她今天又迟到了两个多小时,此时正衣着亮丽地和粒粒在说话,听到好笑的,她抬起又嫩又白的手捂着嘴笑。   说完了,她朝这边走来,纤细高跟鞋哒哒哒,那仰着下巴,骄傲矜贵的姿态格外动人,那娇俏的脸上是被宠爱的自信。   骄纵美艳,无懈可击。   白小怜羡慕凌俏,又嫉妒她,骂她傻气,可又折服于她的傻气。   她也想被人宠爱保护,也想天真傻气。   可她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一切得自己慢慢的一步一步筹谋。   “俏俏,你一个月光零花就那么多,花的完吗?”白小怜试探地问。   凌俏又在微博发美照。写了一个文案:装漂亮是真的累,还好我是真的漂亮。下面是九宫格照片。照片是周末在东山玫瑰花园里照的,一张赛一张的好看,鲜艳的玫瑰花把她衬托得人比花娇。   最中间的一张是她歪脸露着牙齿笑,一双手举起放在两颊边比二的半身照,身子微微前倾着,娇俏的笑颜很有感染力。   她一边把这张照片发给贺今寒,一边回白小怜的话:“有时候用不完,有时候不够用,具体要看我想要买什么东西。”   “那你有余下来的闲钱吗?”   【好看吗?】她微信问贺今寒。“有吧,没查过。”   “是这样的,我觉得你这么有钱,应该给天心爱心园捐一笔钱,毕竟你小时候也在那里呆过。人都要有反哺之情。”   凌俏等着贺今寒回微信,她没在意白小怜说的,随意答应:“你帮我联系吧,我让颜梓转五十万过去。”   白小怜破颜展笑,轻轻挑一下眉,“好啊。”   还觉不够,她又说:“要不要再加点?”   凌俏皱眉:“小怜姐姐觉得加多少合适?”   “凑个一百万。”   凌俏摇头:“不行,就五十万。”她努努嘴,垂下眼睫,义正言辞的:“我哥哥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也很辛苦。五十万够了!”   “好吧。”白小怜妥协,有总比没有的好。   下午,颜梓就把这件事落实了。五十万的钱,几经转折,二十万到了天心爱心园,三十万到了白小怜的私人账户。   她看着手机里刚发来银行卡汇款消息,笑得合不拢嘴。   贺今寒在办公室收到凌俏的微信,点开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子比着二的手势,笑魇如花,他看着看着嘴角也跟着勾出一抹弧度来。   他把照片点了保存,然后才回:   【好看。】   “贺先生,您说追求女孩子是不是该送礼物?可是送什么样的礼物好呢?”许则宁问。   贺今寒把腿放到办公桌上,睨他一眼,“你看上那白莲了?”   许则宁顿感惊讶,但还是没有否认:“是,是,我觉得她挺可爱的,她叫白小怜,可怜的怜。”   说着,他脑海里又浮现出白小怜那我见犹怜的楚楚模样来。   “不知道,没追过女孩子。”贺今寒说。   许则宁点点头,赔笑道:“也是哈。”   他在贺今寒身边也有五六年了,真没见过贺今寒追过谁,倒是多得是女孩子前仆后继。只可惜贺今寒一个也没看上。   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凌俏大小姐一个呢!   凌俏捐了款之后,‘天心’微信群里面立马就发来了感谢小作文,是老院长高芬芳女士写的。当初接受凌俏的也是高芬芳。   发了感谢小作文,她又单独加了凌俏微信,凌俏同意了。   【真是感谢你的募捐,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女孩。你的父亲也是个英雄,我至今都还记得他。】   十分钟后凌俏才看到这条微信。   【院长,我当时还小,对我爸爸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您可以给我讲讲吗?】   很快,院长就回了。   【当年你父亲出车祸,在车上的还有他的一个学生,他为了让自己的学生活命,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现在想起来我内心都久久不能平静,你父亲是为人师表的楷模。】   此时此刻,凌俏才知道,他的爸爸竟是为了救自己的学生而死。   院长:【你父亲当年还上了报纸,我存着呢,我去找找拍照片发给你。】   凌俏:【好。】   五分钟。   十分钟。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都已经快凌晨了,凌俏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她在想,那个学生是谁呢?如果爸爸不救那个学生,爸爸还活着,他会把妈妈找回来,她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完整的童年。   她在学校的时候,就不会被同学嘲笑她没有爸爸妈妈。   开家长会的时候,她的身边坐着的,或许也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妈妈,和其他同学争奇斗艳不甘服输的妈妈。   吃完晚饭散步的时候,她站在中间,爸爸和妈妈一人一边牵着她的小手。   贺今寒对她是很好,特别的好,但父爱和母爱却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   那个学生是谁呢?或许院长说的当年的报纸上会有。   此时,贺今寒发了一条微信过来;【几点了?怎么还不睡?】   凌俏想得入神,突然被打断,她有点生气,但她眼睛一亮,又笑眯眯的了。给贺今寒打字,发送:【你又不跟我睡,你管我几点睡!”】   贺今寒刚给许则宁打完电话,问他拿到高芬芳哪里的旧报纸没有,许则宁说拿到了,也还没来得及发给凌俏。   他深深吸了口气,整个人放松地以一个大字的姿势倒在大床上。好在他抢先一步,没又让高芬芳把报纸发给凌俏看。   若她知道她的爸爸是为了救他而死,是他害她失去了爸爸。   她会不会怪他,怨他,恨他?   他不会让她知道。   他的老师凌牧为是一个很好的人,当年对他也很好,他也会遵照他临终前的嘱托,对他的女儿凌俏好。   他会好好爱她,比她爸爸还要爱她,她要什么他都给,拼了命都给。   贺今寒看着凌俏回的消息,无耐一笑,又缓缓打出两个字:【快睡。】   凌俏回了个调皮的表情,关掉了灯。   第二天早上九点,凌俏给高芬芳院长打微信电话。过了许久,那边才接起。   “院长,报纸找到了吗?我想知道那个学生是谁?”她急切地问。   电话那边,高芬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凌俏啊,是我……记错了,我找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或许……早就……拿去当废品……卖掉了。”   “信号不好,挂……”   那边彻底没了声音。   凌俏咬咬唇,她决定这个周末再去一趟南洲。她一定要找到那个学生。她想问一问那个学生,是否还记得凌牧为,是否凌牧为每年的忌日他都会去,是否会送上一束鲜花。   凌俏记得,凌牧为出车祸的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让她在家里好好看动画片,他下班回来会给她买棒棒糖。   可凌牧为骗了她,他没有回来,也没有棒棒糖。   爸爸也没有了,还被送到了孤儿院。   凌俏堵着气,所以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去祭奠凌牧为,也渐渐忘了凌牧为的忌日。   天心孤儿院里面那么多老师,南州市那么多人,她总会找到那份旧报纸。她还有一个姑姑和一个叔叔呢。或许他们知道。 第17章 冷风吹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周六,凌俏要去南洲。   去之前,她特意去跟贺今寒说。   “我跟你一起去。”他一身黑色运动装,刚从跑步机上下来,额前,两颊都是汗,一张清俊的脸被汗水洗刷得越发清晰,接过佣人手上的毛巾,他随意擦了两把。   凌俏不解:“你去干嘛呀?”   她乖巧地给他递过去一瓶水,贺今寒拧开仰起头,大口大口往下灌。   “你去干什么?”贺今寒放下没喝完的半瓶水,身体倚在健身器材上,一双微微含笑的眼饶有兴致:“去找上次的那个男朋友?”   男朋友?   凌俏眉头皱起,什么男朋友?想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想起来了,陈依然的朋友,帮她找视频的那个,上次她在南洲跟他见过面,还一起吃了晚饭。   “哦,我知道了。”她背着小手过去,凑他身面前,笑眯眯的:“你是怕我跟野男人跑了,不要你了,所以你跟着我去。”   她下巴都要磕到他胸膛上来了,他微微往后仰,声音沉了些:“我身上全是汗,臭,别靠我这么近。”   凌俏不走,反而使劲儿闻了两下,一点儿也不臭。   “是不是?是不是?”她兴致勃勃,不依不饶的。   贺今寒睨着她,无可奈何一笑,“你说是就是。”   凌俏又笑开了,洁白的贝齿整齐,歪着头的样子俏皮,又有点傻气,她从贺今寒手里拿过矿泉水瓶,把他没喝完的水放在嘴边自己喝了两口。   “好甜呀。”   “这算是间接接吻。”   “你想要直接的吗?”   少女望着他,抿了抿嘴唇。她鲜红的唇瓣上沾着清水,越显得莹润,娇艳欲滴,像一颗果冻,诱得他想要一口咬下去。   贺今寒喉结滚了滚,收回视线,嗓音克制:“不要。”   凌俏轻轻叹口气,“唉,有的人总是口是心非呢!”   “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贺今寒不说话,只看着她戏谑一笑,凌俏努努嘴,回归正题:“行吧,一起去就一起去,我在花园门口等你。”   “嗯。”   凌俏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针织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包臀长裙,有开叉的设计,到膝盖上五厘米的位置。   驼色的大衣外套被她仍在车后座。   她把一双腿放在车前,白皙笔直的双腿显出一点侧面。她撩开一点裙边。   “贺今寒,你看我腿白不白?”   “……”   贺今寒认真开始,目不斜视,也不说话。   凌俏皱着眉瞪他,依旧软着声音又问:“我腿细不细?”   “……”   “直不直?”   “……”   贺今寒还是不理,她瞬间没了兴致,拿起手机玩起了游戏。从京北到南洲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她还能玩个两把。   点进去游戏,主页里有个灰色的好友通知。   她点开那个小红点,【古德阿福特儿卢恩,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凌俏的游戏昵称叫古德猫宁,这个卢恩是谁呀?她想一定是之前一起组队玩过游戏的,于是她察看了自己的历史战绩,终于找出了这个人。   陈依然的远房表弟,那天用摩托车送她回东山的那位。   因为摩托车上冷,所以凌俏影响特别的深刻。这名字起得还挺好,凌俏点了同意。他真名叫什么来着?她一时想不起了。   看到古德阿福特儿卢恩,凌俏嘴角漾出一抹浅笑。贺今寒瞥她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   贺今寒看向她手机屏幕,只见她在玩游戏。   两个小时后。   车子进入南州市。   贺今寒:“去清和园?还是心悦酒店?”   “心悦酒店。”   贺今寒今天开的是黑色迈巴赫,酒店的服务生拿过钥匙去停车,凌俏跟着贺今寒办好手续后坐电梯上楼。   “你怎么这么闲?不用工作吗?”凌俏不解。   “这三个月暂时还没有工作安排。”他看向她:“不正好可以陪到处玩玩。”   “下周五,十二月二十五号,是我生日,也是圣诞节,你还记得吗?”   贺今寒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一般,“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哼!”   凌俏别过脸,不理他。   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凌俏直直的站着不出来。贺今寒回头看她,少女鼓着嘴在生闷气。贺今寒伸手一把将人拉出来。   “想要什么礼物?”他好声好气地哄。大手捏着她纤细的手腕轻轻揉。   凌俏拿房卡开门,进屋:“我不要。”   “好了,哥哥记得,骗你的。”他耐心十足:“大小姐的生日我哪敢忘啊,说说,想要什么礼物?”   听他这么说,凌俏瞬间气就消了。   突然,她又一双盈盈笑眼盯着他,一眨不眨。四目相对,她望着他软绵甜糯的声音说:“你就是上天派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贺今寒唇角微勾,轻晒一声,刚想要开口说她油腔滑调。凌俏的伸出食指抵在他唇上。   ……   她水盈盈的眸子眨了眨:“我最想要的礼物就是你,如果我生日那天,你把自己送给我,我就会非常开心了。”   “怎么送?”贺今寒挑了一下眉。   嗯?   暗示这么明显贺今寒他没有听懂吗?   笨死了!   凌俏踮起脚,在他耳边声音放得轻柔:“洗干净了送,我,要你。”   “懂了么?”她下来。   也不知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话,还是她吹在他耳边的两口气,激得他耳根子发烫,像是要烧起来、贺今寒匆忙别过身,走到一边去。欲盖弥彰地脱自己的大衣,挂到衣架上。   “行不行嘛?”凌俏跟过去:“不行就算了。”   贺今寒:“……”   “不行的话,我把我送给你也是可以的。”她依依不舍地缠上去,抱着他的胳膊晃两下:“你要不要我嘛?”   她的柔软蹭到他手臂了。   贺今寒扯开凌俏,呼吸都有些乱了:“我去洗个澡。”然后大步走进浴室。   凌俏看着他的背影挑挑眉,小脸上是个十足得意的表情。   洗完澡,吃过午饭后。贺今寒陪着凌俏去清和园,叔叔的家和凌俏父亲的家在一个小区里,就是隔壁的一栋楼。   凌俏和贺今寒说了报纸上可能有凌牧为学生的消息。当然有,要不然贺今寒也不会如此紧张,跟着凌俏寸步不离。   几年前贺今寒让许则宁来南州市高价回收那一年的所有报纸,其中收到三百多分有关那场车祸的报道。   或许还没有收完。   他绝对不能让漏网之报被凌俏看到。   绝对不能!   这一去叔叔家倒是碰巧了,姑姑一家子也在,刚吃了饭,饭桌上满满一桌的残局。姑姑和婶婶在收碗。   “你们找谁?”来开门的是叔叔,十五六年过去了,他已经不认得凌俏。一个娇俏明艳的少女,身旁站着一位清挺英俊的男人,一高一矮。   凌俏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又拿出准备好的父亲的照片,那张抱着三岁凌俏的照片。   “我是凌俏,凌牧为是我爸爸,你是我叔叔凌照飞。”她又指了指屋子里正在收菜盘子的女人,“她是我姑姑凌月。”   她其实也不记得,是来之前,贺今寒叫人帮她查的,她路上背着。   叔叔看看身份证,又仔仔细细把照片上的人和眼前的活人做了对比,姑姑也走过来,细细一番察看,“你真的是俏俏?”   俏俏?   叫得还挺亲昵。凌俏在心里不屑一顾。   “嗯,我是。”   凌月是个唯利是图,爱慕虚荣的中年女人,她精明得很,一眼就看出凌俏身上的衣物价格不菲,再看她身边的男人英俊高大,一身黑大衣,冷硬清劲的气度令人肃然起敬。   “快进来坐,快进来。”姑姑脸上堆砌笑意,热情的招呼。“俏俏,这么多年了,怎么才想着回来呀,我和你叔叔,婶婶,还有你姑爷,都特别的想你。这位是你男朋友吧,做什么工作的啊。你快给我们介绍介绍。”   狭窄的沙发上坐了一排的人,年轻的男女,应该是凌俏的表弟表妹,表哥表姐了,还有两个小朋友,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应该是结婚了表哥表姐的孩子。   凌俏匆匆一眼带过。   姑姑赶紧过去轰人,“让开,到屋子里去。”走了两个小孩儿,她又抬头看向凌俏:“俏俏,你和你男朋友快过来坐。”   沙发上有果盘,里面放着瓜子花生,还有砂糖桔,她端到凌俏跟前,“快吃,不要客气。”   婶婶停下手里的活儿也过来,叔叔拿了一个苹果也递过来。姑爷领着两孩子进屋后也出来了。四张虚伪的面皮,此时正露着假情假意的笑。   当年爸爸车祸去世,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她。   那天,警察领着她,也是坐在面前这张沙发上,他们四个站在她面前,一个一个的面漏难色,皱眉摇头。   “我们家已经有一个孩子了,过几年还要生二胎,到时候三个孩子实在是负担不起……”   “警察同志,我们家更不行,他婶婶有病,经不起折腾……”   警察在的时候,他们说话还好听,警察出去接电话的时候,他们就原形毕露了。   “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就算养大了也是白眼狼,不要你……”   “滚吧,怎么不跟你那个短命的爸一起死呢……”   “去乞讨,去做叫花子吧你……”   凌俏从回忆里醒来,不想跟他们多说,直接道:“我要我父亲去世那年的那篇报纸,你们有吗?”   “嗯?”四个人一脸问号。   “我出钱买,价钱你们随便开。”贺今寒补充。   沉默几秒钟后。   姑姑欣喜地道:“我有,我们家有。” 第18章 冷风吹 男人的话不要轻易相信   “当年弟弟出车祸,我一度无法接受,报纸上报道出来,我买回报纸更是难过,每天就抱着那报纸睡觉。”   “你开个价吧。”贺今寒声音有些冷,眼睛盯着凌月。   姑姑凌月笑道,“我家小儿子刚毕业,找了个工作要赛钱。”她拿出手掌,撒开,说:“五万。”   她觉得这个男人有钱。   “好。”贺今寒答应,“报纸呢?”   凌月说:“报纸自然在我家里,我打电话叫我儿子送过来。”   凌俏有些激动,“好,你快打。”   然后,凌月走到一边去打电话。十分钟后,她出来。说:“我儿子说他马上送过来,五分钟后就能到楼下。”   凌俏点点头。   “这钱呢?”凌月看向贺今寒,又看看凌俏。   贺今寒抬手摸了摸凌俏头发,俯下身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出去一趟,钱我转你微信里。”   “嗯。”   很快,凌俏收到贺今寒的转账,她只转了一百块给凌月,说她看到报纸后才把剩下的四千九百给她。   凌月答应了。一百块也是钱啊。   贺今寒在楼下单元门口,他紧盯着腕表,五分钟后,果然迎面走来一个男生,手里的黑白报纸卷成一根长筒。   走到面前,贺今寒将人拦住。“你来送报纸?”   “是啊,我妈让我来的,说这张报纸能卖五万块。你说神不神奇?”小表弟不屑地看了手中的长筒一眼:“反正我是不信,要等会儿我送去那人真给五万,我就坐地起价,喊他个十万。”   “嘿嘿。”说着小表弟笑了两声,“麻烦你让开呗。”   “报纸给我。”贺今寒冷声道。   “他妈你是谁啊,滚开!”   贺今寒缓声:“我让你把报纸给我。”他失去了耐心,神色逐渐阴骘冷沉。   小表弟被那股凌厉的气势压下去,吓得后背发毛,但立即他又回缓过来,原地踱了两步给自己壮胆。“老子跆拳道黑段,你今天死定……”   贺今寒不跟他废话,抬起一脚猛踹过去,小表弟摔倒两米开外,手里仍然紧紧攥住报纸,他又爬起来,双手捏拳在身前,埋头冲上去。   “啊……”   擒拿格斗,散打,贺今寒都会。他双肘夹住小表弟的脑袋,膝盖猛地向上,再一脚踹过去。   小表弟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报纸还捏在手上。他这次没有力气爬起来,贺今寒走到他面前,蹭亮的皮鞋踩在他手上,用力碾。   哀痛一声,小表弟放手。   贺今寒弯腰捡起,打开。看了一眼报纸的时间,年份月份日子都对不上。他放松一般轻挑眉毛,顺手将报纸甩在地上的人的脸上。   十分钟后。   贺今寒重新上楼,凌俏回头看去,问他:“你去哪儿了?”   “楼下抽了支烟。”   他身上真的有浅淡的烟味儿。凌俏用手在鼻前扇了扇,眉头轻轻皱着:“报纸还没有送来。”   她声音放小了。“不过,钱我没有给完,只给了一百。”   “聪明。”贺今寒微微一笑。   这时,小表弟上来了。两颊青黑,下巴也青黑,嘴角的血被他擦掉了,只是嘴里还一股子腥甜。   “唉哟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凌月上前,一把抱住小表弟。   小表弟抬眸看贺今寒,男人眸光凛冽,他身体一抖,尖锐的眼神立马畏畏缩缩,迅速避开后,他才说,“我听说能卖五万块,一高兴,下楼的时候没看路,踩空了,跟着楼梯滚下楼的。这不就这样了。”   凌月心疼不已:“我可怜的儿。”   小表弟把报纸打开,对凌月说:“妈,你什么记性啊,床头柜里的报纸这个,根本就不是凌俏要的那个,不是凌牧为当年出车祸的报道。”   他又把报纸递给凌俏。   “我刚在楼下打开看的,我要在家里看的,也不至于摔这么一跟头。疼死我了。”   凌俏接过手,她也是先看的时间,果然对不上。她把报纸往小表弟脸上一甩,拉着贺今寒的手转身就走了。   刚回到酒店,凌俏的微信电话响了。   “听陈依然说你来南洲了,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来接你一起去吃饭,老地方。”   凌俏原本还疑惑是谁?听到他说陈依然,凌俏就想起来了,陈依然在南洲的朋友,上次拜托他找视频,今天早上出门前贺今寒打趣她,说的那个男朋友。   贺今寒坐在沙发一边看书,听到声音清冷的眼神看过来。   凌俏没注意贺今寒,还沉浸在失落的情绪里,窝在沙发上深深埋着头,“不去,不饿,不想吃饭。”   “嗯……”男人拖长尾音似是在想事情,片刻后又说:“七号路那边新开了一家五星级餐厅,里面的招牌菜特别好吃,上次我和朋友一起去过,吃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你也在就好了,因为我觉得你会喜欢。”   “不感兴趣。”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恹恹的,他似乎能想到一幅画面,少女双手抱膝蹲在沙发上,好看的眉头皱着,一副委屈兮兮,我见犹怜的模样。   “关于视频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你要听吗?”   凌俏登时精神了,“要听。”   “那我来接你,边吃边聊。你还是住心悦酒店吗?”   “嗯。”凌俏答应。   “好,十分钟准时来。”   凌俏起身,去洗了把脸出来,正准备要出门,贺今寒把她叫住:“你听不出来他是诓你的吗?”   “是吗?”凌俏疑惑。   “他要是真的有什么视频的进展为什么一开始就说,非要等你几次拒绝后才说,他就是想骗你出去吃饭。”   “我不信。”   贺今寒走到她面前:“俏俏,男人说的话,不要轻易相信。”   凌俏抬头望他:“包括你喽,你也是男人。” 第19章 花儿睡 收拾   “我跟那些男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啊?”凌俏一双疑惑天真的眼望着他, 又垂下眼睑往他身下某处瞟。“男人不都一样的么。”她小声嘀咕。   贺今寒心里像是烧起一团火,他分明的指节捏住她小下巴抬起来,不让她盯着了, “凌俏, 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没想什么呀。”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双眸似琥珀一般纯净, 好似真的是他想多了一般。   她总是这样, 看起来无辜清纯,天真无邪,却又像只小狐狸一样勾着他,诱惑着他。贺今寒无奈一笑,放开她。   凌俏作势又要走, 还故意说:“他应该到了吧, 我得赶紧下去了。”   贺今寒抢先她一步,把门反锁了, 人斜斜地倚在门边。他嗓音有淡淡的冷感:“不许去。”   “哼!”   凌俏冷哼他一声, 转过身,嘴角却开心地翘了起来,给那人打字发微信【我不去了, 你不用来接我了。】立即,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那人的视频邀请。   凌俏点了绿色, 接通。   屏幕里映出男人的脸,背景是在车上,凌俏把主屏幕点到自己,像是照镜子一般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我男朋友不让我出门,出不来。”   她走到贺今寒身前, 举起手机把他照进去。“看吧,我男朋友,他很凶的。”   贺今寒垂眸睨凌俏,看她说着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没等屏幕里边那人开口说话,贺今寒掐断通话。   “我什么时候凶过你?”他问,微微噙笑的眼神带了点宠溺。   凌俏望着她,朝他眯眼皱眉,龇牙吐舌:“你刚才就在凶我啊,都不叫我俏俏,那么严肃的叫我凌俏!”   她现在的样子才是在凶人,奶凶奶凶的。   那人没敢再打来,贺今寒坐到沙发上去,“什么时候回京北?”   凌俏想了想,眼珠一转,她心里便有了好几个主意,坐到他旁边说:“我不想回去,我们明天回去,等下我们去看电影吧,还要去小时候你经常带我的那个游乐园,晚上就在这里住一晚。”   “住这里?”贺今寒看她:“你睡觉的小毯子带了吗?”   凌俏含含糊糊:“带了,带了的。”   贺今寒根本就没见她带,知道她在说谎,直接拒绝:“不行,现在就回去。”说着,他起身。   突然,凌俏把他拉下来重新坐好,自己的身子也欺上去,坐他腿上。   “现在回去也可以呀,不过你得让我看看,你和其他男人是怎么不一样的。”她眼睛有盯着某处研究起来:“不都是先小小的,软软的,然后再变……?”   凌俏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同桌是个很开放的女生,课间看小电影,她凑过去跟着看了一会会儿,所以知道。   她小手也开始不安分了,想实实在在地感受一下变化过程。   贺今寒捉住她的手,沉声警告:“俏俏,你别得寸进尺,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可以。”   凌俏小手挣了两下,没挣开,她愤愤不满地抬头瞪他:“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碰一碰摸一摸又不会少二两肉!”她又抱怨。   贺今寒幽深的眼眸看了看她白皙的小脸,最后落在她纯澈分明的眸子里,低低的嗓音道:“是不会少肉,但会让我很难受。”   “那今晚上就不回去。”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怎么这么烦人呀!”她嗔他一眼,腮帮子不高兴地鼓起。   贺今寒有些无奈,语气也轻柔:“俏俏,你听我的话。”   “好吧,你放开我手,我要下去了。”   贺今寒放开,下一瞬凌俏却朝他狡黠一笑,以很快的速度握住了,贺今寒心头一颤,仿佛被捏住命脉,身体僵直动不了了。那一只纤细柔软的小手又捏了两下,忽然她又皱起眉头,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一样,好像又不一样?”凌俏很烦恼,“我也没有摸过别人的,感觉不出来一不一样。”   她抬眸,疑惑地看他。男人额头上沁出了薄汗,青筋隐隐,一双情愫翻涌的深眸凝着她,“不许去摸别人的。”他的嗓音沙哑至极。   凌俏明知故问,脸上还漾着笑:“为什么呀?”   “……”   他不回答,隐忍片刻,才抬手去拿开她的手,可凌俏调皮,又摩挲两下还是不放。贺今寒胸膛起伏越发厉害,他募地阖眼,轻呼口气。   “你别动,我都听你的。”   他想让她继续的,他太想那样了,可又怕她反感,她还什么都不懂。   凌俏这才满意,下巴仰的高高的,“我今晚要在这里住,我要去看电影,要去游乐园。过生日那天要去看极光许生日愿望。”   “好,答应你。”   奇异的酥麻感回流血管,他轻轻颤抖的大手去拿开那纤软小手。   终于,凌俏饶了他。   贺今寒起身,匆匆往浴室走,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跑来,凌俏抢在他前面进浴室关门,丢给他一句:“我要洗手。”   冰凉的水冲刷双手,凌俏拿起右手收拢成一个空心的弧度,脑海里回忆着刚才,手松了又松,最后握出一个满意的尺寸,她小声嘟囔:“好像是这么大。”   出来后,贺今寒才进去,里面传来水声,凌俏站在门口,朝里面喊:“用不用我帮你?”   “不用。”   半个小时之后,伴随着水声有低低沉沉的喟叹声响起,又是五分钟后,贺今寒出来。凌俏趴在沙发上,双手支起脑袋朝他笑,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头发随意擦了两把是半干的状态,眼眶有点微微的红。   “这么快就解决啦?”凌俏不知羞地问。   贺今寒又好气又好笑,被她闹得没脾气,走过来捏她脸颊:“别高兴得太早,等哪天逮着机会,我一定好好收拾你一顿。”   “床上的那种收拾吗?”   “我一笔一笔给你记下了,以后有你哭的时候。”他挑了下眉,语气很危险。   她也不怕,“我等着。”   ……   凌俏拉着贺今寒先去的游乐场,以前周末,他总是会带她到这里来玩儿。这两年重新翻修过,规模也更大了,娱乐项目也比以前多。   人来人往,有小孩的欢笑声,也有哭闹耍赖的声音,还有年轻情侣欢笑的声音,还有高耸入云的跳楼机上传来的刺耳的尖叫声。   “我想坐过山车。”凌俏说。   “你不怕?”   她以前只敢坐旋转木马,每次来都只坐旋转木马,其他的都怕得很,光是站在下面看着其他人坐她都吓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   “我长大了,不怕了。”她坚定的说。   “行,走吧。”   买好了票,开始排队。   “你等下能不能抓着我的手,我觉得我还是有一点怕。”凌俏凑到贺今寒耳边,小小声的说。身前身后都是人,她怕别人听见了笑话她。   “怕就回去?”   “不要,我就只是一点点的怕而已,一点点。”   很快就到了,凌俏和贺今寒找了一个靠中间的位置坐,贺今寒给她扣好安全扣,又再三检查。   吱呀吱呀,铁轨启动。笔直的弧度,一点点的往上费力的爬。凌俏觉得坐她前面的人好像要掉下来一般,旁边,贺今寒主动牵住她的手,握紧了。   慢慢的,前面没有人了,她这截座位到达最高点。   哗啦一声,急速俯冲。   “啊……”凌俏吓得紧闭双眼,失声尖叫,声音被速度和风吞没。   接着,凌俏全程都是尖叫,直到过山车要停下之前放缓了速度,她抚着胸口只觉得想吐,而且头晕眼花。下来的时候,她站在地上都觉得不真实,如踩虚空。   她的手被贺今寒一直紧紧握着。   休息了好一会儿。   “可以了吗?”贺今寒问。   凌俏突然扑进他怀里,“我玩不了其他的了,也走不了路了,你背我出去吧。”   “真有那么难受么?”   “嗯。我脚好软。”   最后,贺今寒蹲下身子,凌俏趴在他背上,双手勾住他脖颈。他身高一米九多,凌俏只觉得在他背上,视野都开阔了,上面的空气好像也更新鲜。   其实她已经休息好了,就是找借口骗他背自己。没想到他还真好骗。   从这里到停车场还是有些远,走了有二十分钟吧,男人依旧步伐稳健,一点都不带喘的,凌俏也感觉到了他手臂的力量,那宽阔坚实的脊背给她一种安全感,她把小脸轻轻贴上去。   闻着他身上雪松的冷香,她闭上眼,好想睡觉。   走到车前,贺今寒要放人,他叫她名字,叫了两声没反应,他猜想她也是睡着了,便一手背着凌俏,一手打开后座车门,然后轻慢地把人从后背移到怀里,最后放进车里。   他把车开到了电影院门口。   晚上九点,凌俏睡意朦脓的醒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呀。”   凌俏点开手机买电影票,发现她要看的那个电影最近的场次已经开始二十分钟停止售票,下一场要等到十点半。   贺今寒看她为难的样子,“我去跟老板说包场,你要看什么我让他放?”   “不要。”凌俏拒绝。   她买了十点半的,座位选在最后一排,也是最高的。她又眯着眼睛继续睡,这次她让贺今寒看着时间,时间到了立马叫醒她。   凌俏说的十点二十五分,一分一秒都不差。   取了电影票,她拉着贺今寒去找座位,最后一排,最里边角落的两个位置。   “为什么选这个位置?”贺今寒问。   这不是最佳观影位置。   凌俏朝他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啦。”   片子是一部文艺爱情片,主打温暖治愈。长镜头比较多,色调昏黄幽暗。好在故事足够令人动容,看着女主角哭,有的人也跟着抹眼泪儿,但好像哭的都是女生。   贺今寒其实不爱看这一类型的电影,身边的凌俏倒是看得认真。   影片到了高潮部分,临近结尾,男女主终于在一起了,在昏暗杂乱的小房间里接吻。   凌俏凑到贺今寒耳边,轻声问他:“贺今寒,你想要接吻吗?”   贺今寒微微侧过头看她,她正在咬自己的唇瓣,一双滴溜溜的眼在他脸上打转,后又移到他眼眸与她对视,盯着他。   “要吗?”她长睫轻颤,声音带着点气音,软软绵绵的,很诱惑。 第20章 花儿睡 我没有亲过别人   凌俏凑得更近了, 温热的气息都喷到他脸上。   眼前,她粉嫩的唇瓣被自己咬得发红,还有点肿, 显得更加诱人。贺今寒双眸微动, 喉结忍不住地滚了滚。   “我没有亲过别人,也没有人教我, 我不会。”凌俏眨了眨眼, 影院光线昏暗,她一双眸子却亮得很:“你会不会?”   贺今寒幽深的视线粘在她唇上挪不开,沙哑的嗓音道:“不会。”   “都不会啊。”她失落的低下头去,“那就算……”   一只手掐上她下巴,逼迫她抬起来。贺今寒心潮起伏得厉害, 呼吸又沉又乱, 他好像有些急切,却又克制住不主动吻她, 哑声说:“你试一试。”   凌俏点头, 轻轻的声音:“好。”   温柔的情愫从心底传来,贺今寒伸手去抱她,极克制地将她轻搂在怀里, 娇艳欲滴的红唇越来越近, 他控制不住地轻轻闭眼,侧头靠近。可突然, 凌俏却一下偏头移开了,怀里柔软的温热也离开了。   贺今寒睁开眼去看凌俏。   只见她抿着唇在对他笑,是恶作剧得逞后得意慧黠的笑。她这幅狡猾说完狐狸模样是吃准了他不会对她怎样。贺今寒心火难消,直直地盯着她,后槽牙咬得紧。   最后, 他也只是抬手掐了掐脸颊上的软肉。   电影还没结束,凌俏转过头继续看,想起贺今寒吃瘪的样子,她忍不住脸上漾起笑。这一幕,正好被贺今寒也看到了,电影屏幕的光投在她娇俏的笑颜上,明灭起伏,他认真看她,唇角也跟着轻轻勾起。   看完电影他们回酒店,贺今寒点的餐刚送上来,凌俏就接到电话。   是白小怜打过来的。   手机话筒里传来白小怜脆弱无依的声音:“俏俏,我把钥匙锁家里进不了门了,我身上也没带钱和身份证,也住不了宾馆,外面又在下雨,我在京北就只有你一个朋友。”   “你不是有公司粒粒的电话和微信吗?你找她吧,我现在在南洲,暂时回不来。”凌俏皱着眉头,给她想办法:“要不然我给粒粒打电话,你把地址给我,我让她来找你,然后带你去找住处。或者,我可以叫颜梓,她在京北。”   “不要不要。”白小怜立刻拒绝了,又哭起来:“我,我失恋了,心情特别糟糕,要不然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我现在很难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现在只想见你,不想见她们,我跟她们都不熟。”   白小怜刚从许则宁那里得知凌俏和贺今寒去了南洲,她怕凌俏去‘天心孤儿院’找院长,怕那五十万捐款的事情败露,所以才着急忙慌的给她打电话。   再者,她不想让凌俏和贺今寒过多接触。   “可是……”凌俏还有些犹豫。   “俏俏,你说人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心也就不疼了……”   “小怜姐姐,你别乱想,我马上起身回来,大概要两个多小时,你等我。”说着,她起身披上大衣。   “哥哥,快走了。”   贺今寒听她打电话,猜了个大概,凌俏没带她睡觉要用的小毯子,到时候睡不着不知道又要怎么缠着他逗他呢,他可吃不消,便随了她的意,回京北。   两人坐电梯下楼,服务生把车子开到路边。   凌俏坐在副驾驶上,偶尔看贺今寒一眼,她都准备今晚再好好玩一玩的,她特别喜欢看贺今寒为她隐忍克制,憋火的样子。可现在……   她好惆怅。   可小怜姐姐都失恋了,她那么伤心难过,还是陪她更重要。   ……   白小怜躺在出租屋的单人沙发上,刚才打电话,听凌俏同她说话的口气,好像是没有发现捐款事情的真相,要不然一定会质问她,而且也不会着急担心着要马上回京北来找她。她松口气。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备注是许则宁。   这么晚了,他打电话来干嘛?   接通。   “还没睡吗?”许则宁问。   白小怜有些不耐烦,克制住了:“没有,你有事吗?”   “我给你选了个礼物,刚到,我着急忙慌的就给你送过来了,没注意看时间。你要是不想下来,我明天带到公司给你。”   “没事没事,你在楼下是吧,我现在就下来拿。”白小怜起身,披了件外套出门。   她可不想在公司里收这个男人的礼物。   外面下着细雨,许则宁站在车前等着,认真打理过的头发湿了一层,西装整齐平整,肩膀上被雨水打湿颜色更深。   许则宁是贺今寒身边的人,她日后说不定还有求于他,白小怜笑盈盈的小跑过去。   “什么礼物?”   “我给你拿。”许则宁去车尾,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纸盒子,“打开看看,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你就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买来送你。”   白小怜看他,他露出温和的笑意。   其实许则宁长得也不错,二十四五的年纪,明朗帅气。白小怜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交男朋友,所以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对她献殷勤的男人,喜欢她。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水蓝色的丝巾,摸上去触感细腻,一角绣着一朵小小的蓝莲花,做工也很精致。   她试图寻找品牌商标,可没看见。   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摊上淘的。   白小怜虚假一笑:“谢谢你啊,我很喜欢。”   她其实想要一条爱马仕的丝巾。   “好冷啊。”她缩了缩肩膀。   “车里坐坐吧。”许则宁给她开车门。   “嗯。”   白小怜是想打听一点贺今寒的事情,“你跟着贺哥哥多久了?”   “四五年了吧。”许则宁一双眼睛望着白小怜,觉得她好漂亮,好脆弱,好想保护她,想要做她的依靠。   “他很有钱吗?”   许则宁皱眉,估算了一下:“身价万亿吧。”   白小怜眼睛都睁大了,又急忙收敛住,套了许多话,白小怜准备回去了,刚要下车眼睛瞥到车后座上有一份黑白报纸。   光是报纸也就不奇怪了,只是那报纸装在一个铁皮箱子里,只是盖子没有盖住才让她注意到。   “那是什么?”   许则宁赶紧探出身子,把盖子盖好。“这报纸是有关大小姐的,贺先生也很看中,所以不方便告诉你。”   关于凌俏的。   白小怜不下车了,低头垂睫做委屈状,“我都不可以说吗?”   “不可以。”许则宁声音很小,觉得对不住她似的。   白小怜抬起头,眼里有了水花:“你不是喜欢我吗,你都送我礼物了,我觉得你是真心的,我还痴心妄想我们将来会是一家人,没想到你只是玩玩,跟我这么见外。”   “是我自作多情了。”她要下车。   许则宁拉住她,“我说。”   “这份报纸上报道了大小姐爸爸出车祸的事情,大小姐一直在找真相,可你知道真相是什么吗?”他皱起眉:“真相就是大小姐的爸爸是因为救贺先生才死的,贺先生就是当年凌牧为的学生。”   白小怜在公司的时候听凌俏说起过这件事情,如果真相是这样的话,那就好玩了。要是凌俏知道了,她会怎么办呢?是贺今寒害得她没了爸爸,她还说她喜欢贺今寒,要是知道真相,怕怨他恨他都来不及吧。   “所以贺先生这些年对凌俏这么好,这么宠,是因为愧疚?”白小怜问。   许则宁点头:“嗯,贺先生肯定愧疚。毕竟是因为他才让大小姐没了爸爸。对大小姐好既是弥补,估计也是凌牧为临终前的嘱托吧。”   “原来是这样。”白小怜心里乐开了花,贺今寒根本就不爱凌俏。   “这件事情谁都不可以说,千万千万不能让大小姐知道了,到时候……”他不敢说贺先生的手段了,怕吓着面前的小姑娘。于是只再三嘱咐她别说。   “我一定不说,我会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白小怜保证。“你都跟我说了这么多了,可以给我看看报纸吗?”   “看那个做什么?”   “凌俏的父亲是个英雄,报纸上肯定有他的照片吧,我想看一眼这个伟大的英雄。”   面对着白小怜依依期盼的眼神,许则宁无法拒绝,给她拿到手里。   路灯的光线不是很清楚,白小怜背过许则宁拿到车窗边看,“看不太清,我换个角度。”   “嗯。”   许则宁不知道,白小怜拿过去就用手机拍了照,把凌牧为报道的版面定格在手机里。   “好了,看清了。”   下了车,白小怜趴在车窗前,笑意甜蜜:“许则宁,谢谢你的礼物,改天请你吃饭。”   “好。一定。”   今晚,这份报纸上的真相才是许则宁送她的最好的礼物。   她的出租屋是老式的住房,没有电梯,楼道里又脏又乱,每一层都放着一个绿色的大垃圾桶,几天了也没有人来清理,垃圾溢出来,弄到地上都是,腐臭味令人作呕。   她捡了一只死老鼠扔在底楼楼梯口,她住在三楼,顺手又把许则宁送她的丝巾连着盒子都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捂着鼻子迅速开门进屋。   两小时后。   凌俏发来微信问她要地址,白小怜把地址发过去,她站在窗户边算着时间,见楼下小道上凌俏焦急的走来,她才出门,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只拿了个手机在身上。   “小怜姐姐,你确定你住在这了吗?”凌俏手捂着鼻子,看着黑黑的楼道。她往前走一步,高跟鞋不知到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绵绵的。   “啊……”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又打开手机电筒去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   是一只死老鼠。 第21章 花儿睡 我是你的   凌俏又往后退两步, 走出楼道,她拍拍心口舒了几口气,不敢再继续上楼了。脚底下那软绵绵的触感仿佛还在, 她鞋子都不像要了。   白小怜听到凌俏的尖叫惊呼, 装出急切的声音问她:“怎么了?”   “我刚才踩到一只死老鼠,吓死我了, 小怜姐姐, 你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又脏又臭,灯光还暗,她真的不想上去。   呵呵,活该!   白小怜偷摸笑了两下, 翻个白眼。她心想:怎么没绊你摔一跤呢, 摔花那张脸,好让你见不得人!   幻想了一会儿。她又说:“那你回去吧, 让我一个人安静安静。”她说话的声音带了怨气。   “还说什么我小时候对你好过, 现在你要对我好,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   “哦,对了, 你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看不起我这个小市井了。嫌我住的这里不是人住的,你就是看不起我!就是想忘恩负义!”   说到最后, 白小怜生气地挂断电话。   凌俏又给她打过去:“小怜姐姐,我不是你刚才说的那样,我也没有要负你的嗯,说了对你好就是要对你好。我的意思是你反正也开不了门了,你还是下来吧。”顿了顿她又说:“我用我的零花钱重新给你找一个住处吧, 找一个环境好的小区,或者公寓。”   白小怜嘴角一勾:“好吧,我下来了。”   下楼前,白小怜拿出准备好的一小块洋葱,她紧紧闭眼,狠心地抹了两下,接着她就被呛得眼泪直掉,她又拿手使劲儿的揉眼睛,把眼眶揉的红红的。   片刻后。   凌俏见白小怜从楼道里出来,立即上前两步牵住她的手。小怜姐姐眼睛都哭红了,一定很难过吧。她不知道白小怜和他那前男友都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小怜姐姐,你们发生了什么?”凌俏问。   白小怜:“没什么,不想说。”   她还没编好呢!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但是小怜姐姐,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凌俏看着白小怜的目光格外清澈坚定。   这么容易就被骗,白小怜心里嘲笑她傻,面上却回以淡淡的笑。   “小怜姐姐,你喜欢什么的男生啊,我给你找一个,保证比你前男友更好,更优质。”   “我喜欢贺今寒!”   “啊?”   凌俏顿时愣住住,双眸流转在白小怜的脸上。   突然,楼道边的声控灯熄灭了,她彻底看不清白小怜的神情,只听白小怜的声音问她:“你跟我说你也喜欢他,那你愿意把他让给我吗?”   沉默几秒钟。   “我不知道。”凌俏低低小小的声音回答。   白小怜跺了一下脚,声控灯又亮起来,她笑眯眯的拉住凌俏的双手,亲昵的握住,“姐姐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啦?”   凌俏怔怔的看她。   “我也就是失恋了,心情不好,故意这样说逗你玩呢。”她又抬手抱住凌俏,手轻轻拍她后背:“别当真。”   凌俏恍然回神,松了口气:“小怜姐姐,你吓死我啦。”   “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她嗔道。   “嗯,以后不说了。”白小怜把脸磕在凌俏肩膀上,眼里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手机里面偷拍的照片是她的杀手锏,她现在还不能用。   这蠢货还想跟她抢男人,不自量力。   白小怜以前也跟别人抢过男人,最后还抢到手了,所以她觉得自己有经验,对自己也有信心。   贺今寒,她志在必得。   凌俏又安慰了白小怜好一会儿,然后才走出小区,来到路边,贺今寒的车还停在路口等她。白小怜没想到贺今寒在,连忙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她今天没化妆,口红都没有擦。   “你怎么不跟我说贺哥哥在?”   凌俏:“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打车去找酒店住。”   白小怜立即否认,“不是不是,我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有点不礼貌。”   “没关系的。你都失恋了,都这么伤心难过了,那还管得了这些。”凌俏拉着白小怜坐到汽车后座。   这辆车不是白小怜在医院门口见到的劳斯莱斯,是迈巴赫,她坐上去,感受着座椅的触感,车里温暖的暖气,她想,要是能以贺今寒太太的身份坐在这里就好了。   不行,贺今寒在开车,那贺太太应该坐副驾驶才对啊。   凌俏关掉后座车门,她想要坐到前面去,突然白小怜伸手过来,她那眼里又含了泪,声音带了哭腔:“俏俏,我胃不太舒服,我想坐前面去。”   “行。”凌俏无所谓地笑笑:“小怜姐姐,你去吧。”   贺今寒从后视镜里瞥过来一眼。   白小怜走到车门前去打开车门,打不开,她又用了点劲儿,还是打不开。凌俏看见了,看向驾驶座上的人:“哥哥,车门。”   她示意他打开。   贺今寒从后视镜里看凌俏,“你上来坐。”   “可是,小怜姐姐……”   白小怜站在车前,心里很不高兴,但还是佯装从容大度,“俏俏,既然贺哥哥都发话了,还是你坐吧。”   凌俏点点头:“哦”。   刚坐好,凌俏就把脚上的高跟鞋挤掉了,等车子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她从车门扔出去。   贺今寒不解的投过来一眼,凌俏努努嘴:“刚踩了只死老鼠,这鞋我不要了。”   “嗯。”贺今寒没说什么。   白小怜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那双鞋子那么漂亮,做工那么好,看着像是新的,这就不要了?倏尔,眼神一凛,她心里又生出嫉妒来。   “贺哥哥,真是谢谢你呀,这么晚了还要载着我去找酒店。”   “……”   贺今寒没有理会她,他不是特意找,而是这条路是回东山的路线,顺路有就把她扔下去。   凌俏接了她的话,缓解尴尬。“小怜姐姐,我记得前面不远好像就有一个酒店。”   白小怜又哭哭啼啼地说:“贺哥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跟我那男朋友是初中同学介绍认识的,他在外地,我们一直都是异地恋,我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但知道他劈腿的消息,我还是很难过,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看到了那个女生的照骗,我觉得我也不差啊……”   突然,一个刹车。   白小怜的声音戛然而止,凌俏往窗外看,马路对面有一个酒店。车上有凌俏的拖鞋,毛茸茸的,鞋面上有粉红色的兔子耳朵,她穿上带白小怜去订房间。   办好手续,凌俏说:“小怜姐姐,我先给你定了一个星期的,明天我就让颜梓去帮你租房,房子租好你再搬。”   “好,俏俏,谢谢你。”   凌俏回到车上,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她靠在椅背上就迷迷糊糊的睡去,安全带都没有系。贺今寒倾身过来,帮她系上安全带。   睡梦中的凌俏感觉到异样,脑袋轻轻的往一边偏,嫣红的唇瓣刚好擦过贺今寒脸颊。   柔软的触感令贺今寒心头一颤,他以为凌俏是在装睡,继续给她系安全带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低声说了句:“别闹。”   可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凌俏是真的睡着了。安安静静,呼吸均匀绵长。   贺今寒眼里恍惚有一闪而过的失落,他看着她美丽的睡颜,嘴角轻晒一声。   回到东山,贺今寒也没有叫醒她,而是弯着身子将人从车里抱出来,然后坐电梯到三楼,进卧室。   他轻轻的把人往床上放,可刚一弯腰,一双柔软细白的小手抓住了他大衣衣领,紧紧攥着。她眼睛闭着,长睫颤了一下,眉头皱着。   “贺今寒。”软软糯糯的声音呢喃呓语。   “怎么了?”他低而柔的嗓音回应。   “你只能爱我,你只能是我的。”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好。”   凌俏不干了,“不好不好,你要说你只爱我,说你是我的。”   贺今寒分不清她醒没醒,抬手捏了捏她脸颊,没反应,他又轻轻拍了拍,怀里的人还是没睁眼。   “我是你的。”他凝着她雪白小脸,眼眸里尽是宠溺。   凌俏这才满意了,眉头舒展,嘴角轻勾上扬,“嗯!”   “那好好睡觉了?”   “嗯!”   贺今寒这才把人放下去,长臂一伸把旁边的小毯子薅过来,给凌俏抱到怀里。最后,他拉过被子,轻轻给她掖好被角。   小姑娘特别没安全感,睡觉一定要抱着吸着小毯子才能睡得着。那小毯子是她出生用的抱被,后来三岁了也扔不开,有一次他给她洗了没干,她守着他哭了一个晚上,怎么哄都哄不好。现在十九岁,那小毯子破了好几个洞,也依旧扔不开。   经过南洲市电影院里贺今寒向她索吻一事,凌俏心里有了点底气,她敢明目张胆的去顶楼找贺今寒了。   粒粒看她按下的电梯楼层,不解的问:“俏俏,你要干嘛去?”   “找贺先生,有一份文件要他签名。”凌俏笑笑,手里确实抱着一份文件。   “俏俏,我们这个部门的文件是不需要送给楼上贺先生签字的,直接找周经理就可以了。”   凌俏皱眉,“是吗?”   粒粒点头:“是的。”   凌俏低头咬唇,又扣自己手指。她很烦恼,那要找什么理由上去见贺今寒呢?   “叮。”   电梯到了。   凌俏管不了那么多,说,“不行,我这份文件一定要贺先生签字才行。”说完,她走进电梯里。   “俏俏,你这是越级,是要挨批的,上头那位最讲原则规则了,你……”粒粒眉头紧皱,伸手要拉她出来。“贺先生脾气非常不好,他是会骂人的。”   凌俏嘴角抿着笑意,“我不怕。”   这时,部门的另外两个女生也过来了,知道凌俏要去最顶楼,纷纷劝她。凌俏电梯按钮一按,然后转身。   门关上,缓缓上升。   “17。”   “18。”   “19。”   ……   “42。”   到达顶楼。   彼时,电梯门口整个行政部的人都来守着了,包括周经理,粒粒心下直打鼓,其他人面面相觑,心想凌俏这下完了。   “小怜呢?颜梓呢?她们和俏俏最好了,让她们上去救俏俏吧。”一个女生说。   粒粒:“小怜房租到期,颜梓陪着她去看房子去了。”   “那怎么办啊?”   粒粒深吸口气,“要不我们上去看看吧,到时候还能给俏俏求求情。”   周经理说:“她是走许特助的关系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粒粒反驳:“许特助也是打工的,又不是贺先生亲戚。”突然想到什么,粒粒急得直跺脚,“遭了,贺先生最讨厌走关系,要是知道俏俏……贺先生怕是会直接开除俏俏。”   “那我们上去看看。”周经理说。   这些日子,他也得了凌俏不少的好处。   “好好好。”   整个行政部二十多号人走进电梯。 第22章 花儿睡 小妖精   凌俏来到最顶楼, 办公室的玻璃门关着的,百叶窗也全部拉下来,公司的行政总裁站在门口。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保养得不错, 脸上没什么皱纹,一身西装衬得身材挺拔, 仪表堂堂。   李立认得凌俏, 脸上露出温和的笑,解释说:“贺总在里面和总公司的高层开视频会议,大小姐,您等等吧。”   “行吧。”凌俏站着等,她今天穿的高跟鞋鞋跟有些高, 没站一会儿她就支撑不住, 旁边有休息区,她刚想要过去, 就看到百叶窗簌簌的往上升。   里面贺今寒的目光朝她看过来, 会议结束,他正好又接到许则宁打来的电话,他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一手插在裤兜里。看到是凌俏,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遥控,打开玻璃门锁。   凌俏推门而入。   贺今寒还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 凌俏把手中的文件随意往沙发上一扔,人也坐到沙发上,又脱了高跟鞋。   电话里,许则宁正在向贺今寒汇报调查到的关于白小怜的事情。   “天心孤儿院收养的孩子,职中毕业, 做过饭店服务员,卖过衣服,在娱乐场所做过陪酒,做过南洲富商贾清河的儿子的小三,正规医院里面有她三次人流记录。”   许则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涩。   “嗯。知道了。”贺今寒说。   许则宁:“贺先生,我想请两天假。”   “好。”   凌俏窝在沙发里给白小怜发微信语音:【小怜姐姐,房子看得怎么样啊?有合适的吗?】   她还在等白小怜回消息,没注意到贺今寒已经走到她面前来了。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怎么对她这么好?”   “因为她小时候对我好过,我也要对她好。”   贺今寒蹙了一下眉,欲言又止。白小怜那些事情是不光彩,但说不定对凌俏是真心的,再观察观察吧。最后,他只摸了摸她发顶,轻柔的声音问:“我对你好不好?”   白小怜回了她消息,说还在看,凌俏食指指腹摁着语音键,又要给白小怜说话,完全没听到贺今寒问她的话。   贺今寒眼神倏地沉了几分,他弯腰拿走凌俏握在手里的手机,在她面前蹲下身来,直视她:“问你,我对你好不好?”   “好,好呀。”凌俏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贺今寒扔在沙发一边,离她远远的。   “那你。”他的视线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流转,“也会对我好吗?”   “会呀。”   说着,话音还没落,凌俏就弯倒身子,伸长手臂想要去够手机。   贺今寒原本就沉的眸子更深了几分,带着点克制的愠怒,拽着手腕把她重新拉回来,语气冷冷的:“她好?还是我好?”   养她这些年,贺今寒从来没见凌俏对谁这么上心过,他心里不太好受,哪怕那个人是女的。   凌俏挣开他手,皱着眉揉自己微微发红的手腕,那点不耐烦都写到了脸上。“不好不好!你们全都不好!”   “我没怎么用力,怎么就红了。”他敛了眸光里的几分怒气,视线盯在她手腕上,嗓音柔哑:“疼不疼?”   他大手伸过去,想要帮她揉。   凌俏迅速躲开,不让他碰,小脸也偏到一边,不看他。   但很快,凌俏就明白过来,贺今寒这是在和小怜姐姐争风吃醋。凌俏心里的波澜都快要涟漪到天上去了,禁不住抿唇噙笑。   转过脸来,她用撒娇的语气嗔道:“我刚才在门口等了你好久好久,脚都站疼了。”她手指着自己雪白的一双脚丫,“你对我好,那你给我揉揉。”   “还学会蹬鼻子上脸了?”贺今寒撇撇唇。可看到她红红的脚趾头,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握住,不轻不重的摩挲起来。   凌俏享受着,看着贺今寒垂眸给她认真捏脚的模样,她脸上不禁露出得意洋洋的笑来。   “贺今寒,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也只对你最好,这辈子,我就只爱你一个,过两年我就跟你结婚,再跟你生个小宝宝。”   她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惹得贺今寒心里一阵悸动,一颗心彻底酥了软了。   她的脚很软,触感柔滑细腻,也很小,比他的手掌还要小一点。他突然说:“除了我,不准让别人碰你的脚,女的也不行。”   他幽深的眼眸里翻涌着克制不住的占有欲。   “那我去做美甲的时候,服务生就会碰到我脚啊。”凌俏说。现在是冬天,脚都藏在鞋子里,所以她没做美甲,但夏天不同,她的脚这么好看,自然更要做得美美的啊。   他拇指指腹覆上她光滑透明,修剪整齐的指甲,“那就不做美甲。”   “不做不好看。”   他像是把玩着一件稀世珍品,看它的目光虔诚,低声说:“好看。”   “哦,好吧。”   凌俏觉得他管自己管得有点过了,但是她现在不与他争论,等到了夏天,她该做还是要做的。   这时候,电梯到了,行政部的同事们已经上楼,正朝这边匆匆走来。   隔着玻璃门,他们看到西装革履的贺今寒半跪在沙发前,低着头给凌俏捏脚。认真且小心,众人愣怔在原地。   心里直呼:这是什么情况?高高在上的大资本,清冷矜贵的贺先生,给一个小女生捏脚?   粒粒最先回过神,趁里面的人还没有发现,赶紧回头对他们做口型,“走。”下楼的电梯里,一片死寂。回到办公区域,人声鼎沸都快炸了。   隔圈如隔座山,名流圈里的人知道贺今寒很宠他家的小公主,但是这些小白领自然不知道。   正巧,这时候碰到颜梓和白小怜回来了。   粒粒兴奋的跑过来,把刚才亲眼目睹的告诉她们,颜梓皱皱眉,先生对小姐是好,但也不至于好到这种程度啊,转而,她又笑笑,继续着她送外卖的工作。   白小怜本来还在为找到了满意的公寓而开心,听到这个消息,她气得要死,撑在办公桌上的双手,指甲掐在桌面上,因为用力都快要翻过去了。   “……本来我们是要去求情的,没想到被硬塞了一口狗粮。指不定日后凌俏成了我们的老板娘,还要她帮我们求情呢。”粒粒说。   白小怜嘴角硬扯着牵强的笑:“我记得,你不是说过你也喜欢贺先生吗?”   粒粒:“是喜欢呀。可是现在没机会喽。”   白小怜怂恿她:“怎么会呢,他们又没有结婚,完全可以公平竞争啊,再说了,俏俏是我的好闺蜜,我了解她,她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你要真的喜欢贺先生,你也可以主动追求。”   她看看周围围着的人,又说:“琳达,艾米,晓晓,梅珍,我记得你们好像都喜欢贺先生吧。人人平等,你们大可以公平竞争,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啊。”   粒粒蹙了一下眉,“真的可以吗?”   “可以。”   “那你说俏俏不会生气吗?”粒粒又问。   白小怜无所谓一笑:“她不会的,”她又环顾四周的人,“你们都知道啊,俏俏是个非常大方的女孩子。她不仅长得美丽漂亮,心地又善良,纯真,可爱,她是那么那么的好,所以你们都放心,不要压抑自己的情感。”   粒粒呵呵笑了两声,转身去洗手间给凌俏发微信。   ……   办公室。   捏了好一会儿,凌俏舒舒服服的深吸了一口气,两只脚晃了晃,娇滴滴的声音说:“哥哥,你帮我穿鞋。”   贺今寒无耐,又帮她把鞋穿上。   “使唤我的时候,别叫我哥哥。”   凌俏眼睛滴溜溜转两圈:“为什么啊?”   “听着不舒服,哥哥还要听妹妹的,吃亏,。”   凌俏笑眯眯的,鞋子穿好,她站起来,一双小手扒住他领带,下巴磕在他心口,望着他:“那要什么时候叫?”   还没等到贺今寒说话,凌俏抢先一步,“我知道了,我知道什么时候叫了。”她朝他眨眨眼,眉尾一挑,眼神漾出几分暧昧勾引。“你舒服,你占我便宜的时候叫。”   “哥哥,哥哥……”她凑到他耳边,一连叫了好几声,那声音娇滴滴的发软。   贺今寒沉沉的呼口气,耳朵发烫,心上像是有小猫在挠,又刺又痒。他受不住,低沉的声线斥她一声:“小妖精。”   “对呀,我就是小妖精,小妖精还要吃人心的,你小心了。”   贺今寒抬手摸她头发,嘴角噙着一丝笑,“小妖精,快下去吧,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   小妖精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衣,一条紧身的粉色包臀裙,衬衣衣摆扎进裙子里,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尽显。踩着银亮亮的高跟鞋哒哒哒,细腰一扭一扭地离开了。   凌俏看到了手机上粒粒给她发来的微信,她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休息间找粒粒。   “怎么了?”   粒粒阴阳怪气的:“你的好朋友,好闺蜜,白小怜。”   “她怎么了?”   粒粒翻白眼,双手抱臂:“她说,你漂亮美丽,心地善良,大方,纯真可爱。”   凌俏扑哧一声笑出来,天真的问:“我难道不是吗?”   “是!”粒粒拔高了声音:“但还要再加一个。”   “什么?”   粒粒变了脸色,语气愤愤的:“交朋友的眼光不行!你小心着点那个小白莲吧,我看她不是个好东西。”   凌俏不解,想要替小怜姐姐解释说她这个人很好的,可又听粒粒噼噼啪啪的说道:“刚才我们来楼上都看到了,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小白莲回来,我就跟她说了,你猜她怎么着,她把你捧到道德制高点,然后让我们去跟你抢男人。”   粒粒心里腹诽:真是对得起她白莲这个名字,白莲花,绿茶婊。   但是凌俏的侧重点不再这里,而是整个行政部的人都看到贺今寒给她捏脚了。   “反正我是做不出和朋友抢男人这种事情,但是部门的其他几分女生受白小怜怂恿,可能会有动作,你最近留意着点吧。”   粒粒说完走了。   凌俏在休息间里待了好一会儿才出去,她准备找白小怜问一问。   白小怜一脸无辜:“俏俏,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凌俏一口气憋着,有些无语,“你喜欢的人愿意让别的女人来追,来抢吗?”   “那,那怎么办,我话都说出去了。”白小怜一副懊恼悔恨的模样,“要不这样吧,我再去跟她们说说,就说俏俏你不愿意让你们公平竞争,你其实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生,没有那么高的思想品德,也自私自利,也尖酸刻薄。”   凌俏气得喝了一杯水。   “好了,这事儿就算完了。”   白小怜看她被自己膈应得生气,自己心里的气消了不少,她又假模假样的道歉:“对不起啊,我,我本来是好心的,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要是她们敢跟你抢,我,我第一个站出去阻止。”   “我说这件事完了,你听不懂是吗?!”凌俏犀利的眼看向白小怜。   白小怜不再说话,眼睛含着泪走出办公室,出门,她就哭出声来,又拿手捂嘴,呜呜咽咽地往洗手间跑去。 第23章 花儿睡 那你也要忍着   有两个女生跟着白小怜进去, 问她怎么了?   “没事,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白小怜一边抹泪, 一边补妆, 眼眶哭得通红。   凌俏的那句重话声音高八度,办公室外面的人都听见了, 她们又看到白小怜这样, 知道她是被凌俏骂哭的。   “小怜,你别哭了,她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脾气不好,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白小怜抽抽噎噎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就那么大声的吼我,好像我是个坏人一样。”   “你没错。”   “……”   两个女生接着你一句, 我一句的安慰白小怜。   粒粒从外面进来洗手, 最先还若无其事的,最后洗完了也不擦,双手使劲儿一甩, 水珠子溅到白小怜脸上。   “你干嘛!没长眼睛啊?”白小怜气极, 咬牙瞪人,她脸上刚补好的粉又花了。   粒粒双手叉腰冷哼了一声, 看着她白寡寡的脸,口吻不善:“你可真是个粉刷匠,这腻子刷得比墙都厚。”   “你脸皮才厚,她还没当上贺太太呢,你这么早就开始巴结上了……”   “要巴结, 也是你技高一筹,只可惜俏俏眼光不好……”   “……”   不一会儿,洗手间里就传来女人尖锐的尖叫声,白小怜和粒粒扭到到地上,难分难舍,你薅我头发,我用指甲划你脸。   凌俏早就翘班走了,最后还是经理来才平息了战火。   ————   凌俏下午三点多就回了东山,柳姨赶忙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包包和大衣,佣人递过来干净的拖鞋。   “快去,给大小姐冲杯水。”柳姨喊道。   凌俏没精打采地窝进沙发里,佣人端水过来她都没接,柳姨很担心她,温柔的声音问:“我们大小姐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吗?”   “没有。”   “这心事儿都写到脸上了,还说没有,俏俏,跟柳姨说说,柳姨给你想想办法。”   “我上次带回来的那个朋友,她,她……”凌俏不知道怎么说,咬咬唇,只道:“她嘴太散了。”   柳姨也没深究,她想了想,“其实朋友间相处也是要有底线的,你可以明确的告诉她,你的底线是什么,什么事什么话,可以做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若她把你当真朋友,她在乎你,也就不会触碰你的底线,如果她碰了,那就没把你当朋友,这样的人,我们也不要再真心相待了,还得离她远远的。”   凌俏听着,也听明白了,“我没有跟她说。”   “听说她在公司给你做助理,是她先惹你了,你先晾她一晚上,别接她电话回她消息,等明天去公司,你再跟她说清楚。”   “嗯,柳姨,我知道了。”   小姑娘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还不到二十,有些事情是真的不懂,需要人教。柳姨看着凌俏那日渐鲜艳明媚的脸,她在想,要是她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就好了。突然,她又在心里骂凌俏那个狠心的妈,生下来就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抛弃了,真不是人,枉为人母。   “我们呢,对人要真心相待,真心对她好,她感受到你的好,懂感恩,懂珍惜,那就完满,如果她忘恩负义,那就及时止损。”   “嗯嗯。”   “柳姨,我心里好受多了,谢谢你。”凌俏从沙发上起来,给柳姨鞠了一躬,然后笑眯眯地说:“柳姨,我去影音室看电影啦。”   柳姨欣慰一笑:“去吧。”   她先回楼上洗漱一番,换了衣服才下来。别墅里开着暖气,室温适宜,她披散一头柔软细发,只穿一件真丝的吊带小睡衣,下面是小短裤。纯白色,衣服肩带很细。   电影还是之前那部谍战片,《谋杀》。凌俏从手机壳里取出从南洲老家里拿回来的那张证件照,上面的女人和电影里的女主角苏妤柔很像很像,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影后苏妤柔,凌俏日益透出艳色的眉宇间,仿佛也有几分苏妤柔的影子。   凌俏收好照片,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做演员,当影后,站到和苏妤柔平等的位置,问她一句:你是不是我的妈妈?   手机响了,凌俏拿过来,是白小怜给她发的微信,【俏俏,对不起,房子找好了,下班后我就找了搬家公司,现在正在搬,你不用担心了。】   凌俏没回。   一分钟后,又来了【俏俏,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到处乱说话,我以后不会了】   【俏俏,你今天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再正式给你道歉。】   凌俏摁掉手机电源键,继续看电影。   没过多久,影音室的门从外面打开,明亮的光涌进来,紧跟着,身高腿长的男人逆光走来,气质冷清,面容隐在昏暗中,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软沙沙的声音。   凌俏目不转睛地看他,直到她身旁沁入一抹清冽的雪松冷香。   贺今寒坐到凌俏身边,侧目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她,她长发披散着,一张脸更衬得精致小巧,瞳仁晕染水光,格外清亮。“遇到什么事情了?”   凌俏移开眼,把头发往耳后拨了拨,微微埋下头,强忍住辛酸苦涩,“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   “嗯,那就行。”   自小看着她长大的,贺今寒何其了解她,表面上没心没肺的,实际性子倔强,敏感多疑,小心思也多。   “晚饭还吃不吃?”   “没什么胃口,就在家里吃吧。”凌俏没有心情吃饭。   突然,她挪了挪身子,没个正形的朝贺今寒倚过去,软软绵绵的身子窝进他怀里,他身上总是冷得清透,却能给她莫名心安。   香软入怀,贺今寒心底传来温柔情愫,他一双手臂不自觉抬起,轻轻将她揽住了。   “你没长骨头吗?”她太软了,手掌下的她手臂的肌肤滑溜溜的,他想要把她扶正一点,可凌俏却直接双腿欺过来,别开坐到他腿上,又往前蹭,柔软温热的身子紧贴着他。   她把脸贴在他胸膛,隔着衬衣他体温滚烫,还能听见一下一下跳动的,沉稳有力的心跳。   “我好想这样睡一觉,好舒服啊。”凌俏声音轻轻弱弱的,睡意来袭,她睫毛轻颤两下,就轻轻眯了眼。其实除了小毯子,她在贺今寒身边也能睡得着。   她贴他这样紧密,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香味儿,贺今寒阖上眼,深吸一口气压制沉乱的呼吸,低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俏俏,你感觉到了么?”   “嗯。”凌俏柔声呢喃。“感觉到了。”   那样的明显,还对着她,当然有感觉。   “那就别这样睡。”他哑声哄着她:“好不好?”   凌俏不解:“为什么?”   “我怕我会忍不住。”   “那你也要忍着。”她又蛮横不讲理了。   贺今寒嘴角无耐地轻勾了一下,双臂将怀里的人密密收拢,让她感受自己紧绷的身体,然后在她耳畔沉沉颤颤地舒口气,“非要这么折磨我么?”   “你不喜欢吗?”凌俏闭着眼,声音像梦呓一般轻喃。   此时此刻,贺今寒只想狠狠咬她一口。   最后,他拿她没办法,只好抱着她睡觉。电影还在继续,斑斓的光线映照在凌俏脸上,此起彼伏,明明灭灭。   贺今寒艰难忍受,滚烫的身体沁出薄汗来。   一个小时后。   凌俏悠悠转醒,小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呵欠,她迷朦的睡眼看着贺今寒,“它怎么还在杵着?”   他咬咬牙,捏她鼻尖儿,“以后不许这样了,忍久了会坏的。”   凌俏轻呼一声,打开他的手,嗔他一眼,鼓着嘴从他身上下来,满不在乎的口气说:“坏了就坏了,我又不稀罕!”   “没良心。”   “我刚才说要在你身上睡觉,你完全可以拒绝我的啊,也可以推我下去的啊。偏偏某些人还要把我抱得紧紧的,生怕我会跑了一样。”凌俏一双纤细手臂背在身后,站他面前朝他歪头一笑:“所以说,是你自愿的,坏了也活该。”   她说得也对,是他自己太纵容她了。   贺今寒挑了下眉尾,故作严肃:“没有下次了。”   这下凌俏急了,她刚才睡得很香很香,虽然时间短只有一个小时,但她进入了深度睡眠,她好久都没有睡的这么好。要不是肚子饿了,她能睡到明天早上。   “不行不行,贺今寒,你不能这么无情。我还想以后每天都这样睡呢!”   少女蹲在他面前,贝齿咬着下唇,眉头轻轻蹙着,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贺今寒一颗心莫名又软了,她这样看着他,他觉得自己什么都能答应她。   “好,每天。”贺今寒语气宠溺,抬手摸她头发。   凌俏起身,朝他呵一声,下巴一扬傲娇道,“你想得美。我才不要每天跟你睡呢!”   “随便你。”   电影结束,满屏的白光溢出,这一瞬,贺今寒身前的少女也晕上一片莹白,几近透明。他忍不住伸手去拉住她手腕,深深凝望她的眼里有一瞬稍纵即逝的惊惶。   “嗯?你怎么啦?”凌俏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个瞬间。   贺今寒闭眼,又重新睁开,他放开她,轻轻摇头:“没怎么。”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心里就像一道月光,他想要紧紧抓住的月光。   他不知道。   “你的游艇设计初稿弄好了,要不要看看?”贺今寒拿出手机,找图片。   凌俏兴奋极了,顿时笑眯眯的:“我要看,我要看。”   贺今寒找到递给她。   图片很多,外观内饰都有,凌俏手指不停的滑动,最后她回到外观3D全图,旋转着看,游艇通体的颜色都是以蓝白为主,游艇顶端是一个大大的哆啦A梦猫头。   好可爱啊。   凌俏心里开始冒泡泡。   接下来,内饰她也仔细看,也全都是哆啦A梦的元素,小细节处理得也很好啊。   “设计师是谁呀?他跟我一定心灵相通,要不然初稿就能让我这么满意。”凌俏兴致勃勃的问。   贺今寒只笑笑,“到手最快也得半年以后,到时候可以叫上你的小姐妹们出海去玩。”   “嗯嗯!”   今天下午开会,总公司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贺今寒亲自去,他现在就得走,私人飞机已经在别墅外的空地上等着了。   “现在就要走吗?”凌俏眼里露出几分不舍,伸手去拉住贺今寒的大手。   “嗯。”贺今寒反握住她柔软的手,轻轻揉捏:“三天之后回来,你在家好好的,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好。”   “你这么着急,刚才还由着我睡觉。”凌俏问。   “看你睡得香。”他不忍叫醒她。   ……   第二天凌俏到公司,白小怜殷勤地给她端茶递水,先是编辑了一大段道歉信发她微信里,后来又当面给凌俏道歉。再三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乱说话了。   白小怜今天穿了一件轻薄的毛衣,故意把袖子挽起来亮出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凌俏心一软,也就原谅了她。   “新家里没开火,俏俏,今天我去你家吃吧,上次吃过你家的饭,我就再也忘不了了,太好吃了。”白小怜咽了咽口水,目光切切。   两人和好,凌俏也不端着了,“好啊,我给柳姨打个电话,叫她让厨房多准备几个菜。”说着,凌俏拿出手机,又问:“小怜姐姐,你喜欢吃什么菜?”   “我喜欢吃排骨,还有红烧肉。”   “好。”   白小怜食指在嘴唇上点啊点,认认真真想,“花生猪脚汤。”   凌俏听到花生,立马变得警觉起来:“我对花生过敏,东山别墅里没有花生,那个猪脚可以炖别的吗?”   “你花生过敏严重吗?”白小怜假意关心地问,实际心里又开始盘算起来。   “很严重,第一次差点休克。”   “哦,那你要小心再小心,可千万不能吃到,或者误食。我做过护士,知道过敏的严重性,那严重了可是会死人的。”   凌俏笑笑,“谢谢小怜姐姐,我会注意的,只是你不能吃花生炖猪脚了,你再想想别的吧。”   白小怜看着凌俏那张明艳的脸,心生一计。 第24章 花儿睡 我不要你了   奥迪TT行驶在回东山的路上。   副驾驶座上, 白小怜一直往车外望,知道贺今寒出差国外,今晚去吃饭也见不到贺今寒了, 心里原本还有点失落。但立马她又喜笑颜开, 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俏俏,停一下。”她眼睛盯着车外马路边的一家糕点铺子。   凌俏停车, 询问:“小怜姐姐, 怎么了?”   白小怜兴奋地说道:“我找了好久,就是那家糕点铺子,他们在南洲市也有连锁店,上学的时候我们校门口就有一家,我经常去买来吃, 特别的好吃, 味道绝了。”   “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她又问凌俏。   凌俏摇摇头,说:“贺今寒不让我吃这种街边小店的东西。”   白小怜转过脸轻蔑一笑, 心里腹诽:呵呵, 又显摆呢。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你要不要尝一尝,他们家的招牌就是核桃酥。”她又重新看向凌俏。“尝尝吧。”   “不了, 你要吃就买自己的好了。”   “那好吧。你等我几分钟, 我很快回来。”白小怜下车了。   店铺门口,一对男女刚走, 白小怜站到柜台前,“给我称两斤核桃酥。”   店员动作很快,马上就称好了,递给她。白小怜不接,呵呵两声赔笑, 说:“你能不能给我加点花生碎。”   “可以,加两块钱。”店员说。   “嗯,行。”   纸袋子里加了大约一把花生碎,白小怜捏紧袋子口,使劲儿摇晃。然后又找店员重新要了一个袋子,把核桃酥一块一块的捡出来放到新袋子里。   路边的小店,资金有限,烤核桃酥和花生酥的机器都是同一个,这核桃酥里肯定有花生的成分,加上白小怜又单独加花生碎摇晃,使核桃酥上沾上花生粉末,这样花生的成分更重了。白小怜拎着纸袋子往车边走,心里想着,要怎么劝凌俏吃一块核桃酥。   “俏俏,尝一个吧。”   凌俏看着白小怜从纸袋子里拿出一个酥饼,圆圆的,烤成棕黄色,上面有核桃碎,油脂混合着核桃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焦香味儿。白小怜咬了一口,声音酥脆。   “吃吗?”白小怜嘴里含着一个,又要从袋子里去拿。   凌俏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才说:“我就尝一小口。”   “嗯!”白小怜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她拿了一个递过来,凌俏纤细白皙的手指接住,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咀嚼几下。   “好油啊。”凌俏皱眉,赶紧去拿纸巾放到嘴边,她立即吐了出来。太油太腻了,她实在是咽不下去。   吐完,她又拿过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小怜姐姐,我不吃了,太油腻了。”   “我觉得不油,很香啊。”白小怜又大口咬下一块,她还想骗凌俏多吃几口。可怎么劝,凌俏都紧闭着嘴,不愿意再吃。   白小怜觉得自己失算了,她那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八块钱一斤的酥饼,她怎么会愿意多吃。   凌俏被贺今寒养得极其娇贵,就是最苦的那几年,他白天修车读书,就算再忙,也会亲手做饭给她吃,不让她吃外面小餐馆的饭菜,像这种饼干小吃,他买了一个小烤箱,自己在家里百度学着做给她吃。   车刚到东山脚下,凌俏身上就开始发痒,钻心尖刺的那种痒意,她感受至深。她把车熄火停下,没办法再开。   “俏俏,你怎么了?”   “过敏。”   凌俏脸颊通红,上面肉眼可见的冒出小红点,身上额头也开始发烫,脑子有些昏沉。她把包拿过来找手机,要给她家的家庭医生程意如打电话。一边找一边问:“小怜姐姐,你会开车吗?送我去医院吧。”   白小怜佯装得焦急万分,看着凌俏脸上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子,声音都结巴了:“我,我,我不会,不会,开车。”   找了半天,凌俏也没找到手机。   要下班的时候,白小怜趁凌俏去洗手间,故意把她手机从包里拿出来藏到办公桌抽屉里,她故意问:“手机没找到吗?”   “没有。”痒意难忍,凌俏开始挠身上,又挠脸。   “我有颜梓的电话,我让她过来。”白小怜翻看手机。   “嗯。”凌俏声音都虚弱了。   白小怜和颜梓最近的通话记录就在上面第三的位置,白小怜故意往下翻,一边翻一边紧皱眉头,小声嘀咕:“到哪儿去了,怎么找不到呢?”   一边。   凌俏撩开衣摆挠,腰部的位置特别的痒,她脑子烧得意识都开始模糊,不知用了多大的劲儿,腰上被抓出几条血口子。   “俏俏,你忍一忍啊,马上就要找到了。”   白小怜瞥过来一眼,嘴角斜斜地勾了勾,看着凌俏慢慢失去意识,轻轻地闭上眼,她才给颜梓打电话。   颜梓扔下手中的外卖,匆匆赶来。   “你给大小姐吃了什么?”颜梓抬手把凌俏抱到车后座,然后坐上驾驶座,倒车,踩油门往医院疾驰而去。   白小怜坐在一边,低头沉默着,她正在想此事的对策。   “我问你话!”颜梓凌厉的眼神瞪过去,高八度的声音吼道,“你给大小姐吃了什么?!”   “我,我……”白小怜打了个哆嗦,“核桃酥,我没有给她吃花生。”   “你知道大小姐对花生过敏?”   “不,不知……。”意识到不对,她立即转口:“知道,俏俏在公司跟我说过。”   颜梓冷冷看她一眼,不再问了。   ……   凌俏这次过敏比上次还要严重,做完紧急脱敏处理后,她躺在病床上慢慢转醒,因为呼吸困难,她戴着氧气罩,颜梓和白小怜站在床前。   “大小姐,你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颜梓坐到床前的椅子上,伸手去紧紧握住凌俏的手,“我给柳姨打了电话,估计也快到了。”   白小怜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儿,“俏俏,我真的不知道,我买的明明是核桃酥,怎么会?但说到底,还是怪我,我怎么就那么嘴馋呢,非要在你面前吃什么核桃酥,要是我不去买,你也不会吃到,也就不会这样了……”   “你闭嘴!”颜梓凶狠很地瞪她一眼。   “你凶巴巴的做什么?我都说了,我买的是核桃酥,没有花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颜梓气极,起身拽住白小怜衣领把她拉到病房外,抵到墙上,咬牙切齿地问:“你真的不知道?”   白小怜心虚打鼓,面上强装镇定:“我真的不知道。俏俏在公司跟我说过她花生过敏,所以我才知道她花生过敏,所以我都没有买花生酥,买的是我不太喜欢的核桃酥。哪知道事情会这样?”   颜梓细细审视白小怜良久。   “大小姐是贺先生心尖儿上的宝贝,贺先生一定会查清楚的,”颜梓重重地搡了她一把,才松开她:“你自求多福吧!”   “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进病房!”颜梓又冷声道。   柳姨来医院的时候带了家里的两个保镖来,分别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   白小怜被颜梓的话吓怕了,她赶紧又去了那家糕点铺子,给了两个店员一人一千块,让她们不能将她要花生碎的事情说出去。   两个店员也答应了。   颜梓早就发现端倪,让她自求多福的话不过是诱蛇出洞,她备好录音笔,从两名店员哪里录下真相。   ——   医院里。   护士来给凌俏身上涂舒缓的凝胶,腰上抓伤了的地方要涂外伤药,柳姨陪在她旁边,抓住她的手让她别怕。   凌俏摇摇头:“柳姨,我不怕的。”   话音刚落,另外一名护士推着小车进来,上面的托盘上放着盐水瓶,棉花签,吊针。凌俏挣开柳姨的手,翻过身去躲到病床里侧,身体紧紧的靠着墙。   “柳姨,我不输液,你让她把东西拿出去,让她走。”她本就娇弱的声音轻颤着,越发的显得可怜。   柳姨心疼不已,止不住落下两行泪。她知道自己劝是没用的。   “俏俏,你给贺先生打个电话吧,看看他怎么说,他同意不输液咱就不输,立马回家。”   凌俏翻转过身来,伸手要电话,柳姨拿出手机拨通了贺今寒的电话,递到她面前,凌俏接过。   “嘟……嘟……”   柳姨小声对护士说:“你们先出去,等等吧。”   护士退出去。   嘟嘟三声之后,电话接通。柳姨的电话号码,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冷漠:“有事?”   凌俏听到他的声音,眼眶一下就红了,泪水瞬间溢满,细小的声音沾染哭腔,无比娇脆柔弱:“贺今寒,是我,我……”   贺今寒此时正在开会,会议桌边围了一圈西装革履的人物,有几个他国的,也有两三个华人,他半个字都没交代,直接大步走出会议室。他蹙着眉,嗓音不再冷漠,低低柔柔的:“怎么了,慢慢说。”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平时开会,他不允许任何人手机发出一点声音,更别说出去接电话。外国人最讲究平等,他们觉得自己遭受了不平等的对待,一个个疾言厉色,高声声讨,一个络腮胡子的意大利人气得摔电脑要走人。   李立也去了,他站出来,用流利的英语安抚他们,让他们等等。   络腮胡意大利人用蹩脚的中文喊道:“他太过分了!毫不尊重!人!”   李立往窗外看,身材挺拔的男人背对着,手机还放在耳边讲电话。   凌俏呜呜咽咽地哭,“我不要输液,我怕那针,那针那么细,那么尖,从我手背上的皮肤刺进去,想想就疼……”她不愿意说下去了,执拗道:“反正我就是不输液!”   贺今寒眉头蹙得紧,听着她哭,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握住,闷闷的。他沉沉吸口气,哄着她,“你先输液,输完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凌俏身上痒,烦躁不已,脾气也大,朝他大声说:“我不输,就不输!你说什么都没用!”   贺今寒也来了气,手紧紧握住手机,骨节泛出青白色,他忍了再忍,才没吼她,压着声音说:“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任性!”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他无耐至极。   “我身上那么痒,那么难受,我都晕倒了……”凌俏委委屈屈抽噎一声,又用尖锐的声音道:“我就是不听话,谁让你管我了!你厌烦我了你找一个听话的去啊!”   “凌俏。”贺今寒叫她名字,一张脸沉得厉害。默了默,他强压下胸口剧烈起伏的怒气,柔声说:“俏俏,我不是……”   下一秒,他的话被凌俏冷冷打断。   “贺今寒,我不要你了!”   “就连你哥哥的这个身份,我也不要了!”   接着,电话被挂断,响起嘟嘟嘟的忙音。凌俏把手机还给柳姨,柳姨听见两人没说好,皱着眉焦急万分。   “俏俏,咱们不置气,乖乖把液体输了,好不好?”   “不要。”   刚才在电话里,贺今寒一直劝她输液,也不问问她难不难受?痒不痒?也不担心她会害怕针!还指责她不听话。   她就不听话,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听他的,从今以后就跟他对着干!   其实他刚刚只要再耐心一点点,再软着声音哄她一句,她就会乖乖输液的。   凌俏冷哼一声,又转过身去面对着墙。 第25章 花儿睡 甜不甜   贺今寒半步都没有停留, 仰头阔步往楼下走,一边打电话。李立追出来,快步跑下楼梯, 终于在一楼大厅里追到, 站到贺今寒面前,气喘吁吁:“贺总, 您要走?”   “嗯, 有急事。”贺今寒挂断电话,“你跟他们说一声。”他绕开李立,继续走。   李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贺总,您要现在走了,至少要损失二十个亿。”   贺今寒嘴角微讽轻勾了一下, 满不在乎:“这点小钱, 我还是赔得起。”   “……”   李立没把人拦住,垂头丧气地走回去。   颜梓在拿到糕点铺子的录音后, 第一时间给贺今寒打电话, 贺今寒只淡淡的嗯了一声,没说什么。病房里,柳姨还在孜孜不倦的劝凌俏输液。   “先生, 大小姐怎么都不肯输液, 要不要我把她给摁住,叫护士强行输。”   话筒里立马传来男人突然拔高的嗓音:“你试试?”   颜梓愣了好一会儿, 走进病房。凌俏还贴着墙,背对着外面,她凑过去小声把柳姨叫到走廊上去,然后把刚才的对话告诉柳姨。柳姨疑惑了一瞬,问颜梓:“你觉得贺先生的意思, 是表面的意思吗?”   “贺先生的意思难道不是觉得我的办法可行,可以一试吗?”颜梓睁圆了眼睛。   柳姨:“你把贺先生说‘你试试’的语气学一个给我听听。”   颜梓回想一下,认真学起来,挺胸收腹气息往下沉,不仅学了贺今寒的语气还学了那低沉的嗓音。   “你是不是傻啊。”柳姨白了颜梓一眼。   颜梓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也回了病房,把去公司找回来的手机递给凌俏,“大小姐,你的手机。”   凌俏转过身来拿。她打开手机相机,拍了一张自拍,照片里的自己脸肿肿的,长满了小红点,是个皱眉哭泣的表情。点开微信,她给唐韵发了过去。   两秒钟后,唐韵回了消息,【俏俏,医院地址发过来。】   凌俏问了柳姨地址,然后给唐韵发过去,不到半小时,唐韵就赶了过来。   “我的天啦?”唐韵看着凌俏,心疼得不行,坐到床边,伸手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脸“俏俏,你这是怎么弄的?”   凌俏吸了吸鼻子,眨巴眨巴眼,“花生过敏。”   “我知道你这是花生过敏,但是,你是怎么过的敏呢?知道不能吃花生还吃?”   “不是,不小心吃进去的。”   她不肯输液,敏退的很慢,现在还是很难受,她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脸,唐韵捏住她手不让她抓。   “俏俏,别抓,越抓越难受,忍忍吧。”唐韵倾过身去,轻轻把凌俏抱在怀里。“吃退敏药了吗?要不要输液什么的?”   凌俏双手抱住唐韵,依偎在她怀里,摇摇头:“退敏药护士去开了,还没有输液。”   “怎么不输液呢?输液退敏来的快。”   柳姨刚好去护士站拿回来退敏的药,对唐韵说:“你劝劝大小姐吧,她就是不肯输液,我们说什么都不肯。兴许她听您的。”   唐韵眉头皱得更深了,真的劝起凌俏来。唐韵说话轻声细语的,温柔又悦耳,她的怀抱也很暖和。凌俏不禁轻轻闭上眼,没由来地说了句:“唐阿姨,你要是我妈妈就好了。她也会像你一样温柔吗?”   “傻孩子,要是你亲妈妈知道了,得多难过呀。”唐韵摸摸她头。   “她都不要我,怎么会难过呢……”   “……”   最后,唐韵还是没劝动,倒是哄着凌俏把退敏药全部吃下去了,她直喊苦,唐韵从包里拿出两颗糖果,撕了一颗喂到凌俏嘴里,一颗放到床头柜上。   凌俏嘴里含着苹果味的糖果,果然不苦了,唐韵陪了她一个多小时才走,凌俏简单洗漱后,也上床,抱着小毯子睡觉。   小毯子是柳姨来医院的时候,特别谨记给她带来的。   早上六点钟,凌俏就醒了,痒醒的,然后怎么也睡不着,躺病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她索性不睡了,起床洗漱,洗手间里有镜子,她偏着脑袋照照左脸,又照照右脸,不肿了,小红点也消失了,她撩开衣服再看身上,还是和昨天差不多。   所以说,她只是脸好了,凌俏有些沮丧。   回来的时候,她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张字条,是柳姨留的,她五点钟就走了,回东山给她亲手熬粥。   凌俏百无聊奈,拿起纸条旁边的糖果,撕掉糖衣放进嘴里,又走出病房到外面走廊上溜达,其他病房都没有人,护士站也没人,整层楼,除了门口的两个保镖,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四下安静得出奇。   两个保镖一身黑衣黑裤,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要不是他们的眼睛会动,凌俏都觉得那是两座雕像。   她实在是无聊透顶,站到左边保镖面前,垫脚伸手,用食指去戳他的脸,没反应,戳额头,也没反应,捏耳朵,还是没反应。   “无聊。”她走回病房,手轻轻带上病房房门。   身后好像有脚步声,然后是房门打开的声音,凌俏回头,只见贺今寒站在门口,黑色西装,黑色皮鞋,身上带了股冷气,脸色也有些沉。   “你把电话里说的话,再说一遍。”   他一身正装还没换,应该是刚下飞机就直接赶来医院,他眼底微微郁青,应该是没休息好。因为她一句话,他连夜赶回来。凌俏心里感动得不行,偏偏扬起下巴白他一眼:“我说,我不要你了。”   “不要你了,不要你了,不要你了。听清楚了吗?”   贺今寒面无表情,静静看着她沉默片刻,“行。”   他转身要走,凌俏却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两步跑过去扑进他怀里,一双手臂环住他腰。   小姑娘扑得有点猛,贺今寒第一时间抬手抱紧她,再稳住脚步,“不是说不要了?”他心里涌动着柔情,嗓音不自觉也添了点缱绻。微微低下头,薄唇似有若无触碰她头发。   凌俏小脸在他胸膛上轻轻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冷香,轻声呢喃:“是说不要了啊,我昨晚上电话里说了,刚才又说了。”   她抬起头,含笑的眼睛弯弯像月牙,还亮晶晶的,“贺今寒,你耳朵听不见吗?”她又抬起两只手,一只手捏他一个耳朵。“是这只耳朵听不见,还是这只耳朵听不见呀?”   她的声音轻轻呢喃,软软糯糯,听的人心都要化掉。   贺今寒拿下她两只调皮的小手,有点凉,他轻轻捏在手里揉,“那现在还要不要?”   他的声音低柔,一双眼眸垂下来看着她,带着小孩子一般的渴求,很柔软。   凌俏想也没想,脆生生地答:“要!”   她从来没见过贺今寒今天这样柔软的眼神。她突然想要,想要……   下一秒,凌俏推开他,走到门口去把房门关上了,然后又回来把贺今寒拉到椅子上坐好,最后,她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房门上有一块透明的玻璃,走廊上的光从那里能照一些进来,但房间里还是昏昏暗暗的。贺今寒好奇地看着那道忙碌的小身影,目光跟随着她,直到她走到自己面前,站好。   “你要做什么?”   凌俏只笑笑,命令他:“抬头。”   贺今寒依言,微微仰头,凌俏微微弯腰,一双小手捧上他的脸,借着黯淡光线,那张小脸正慢慢朝他靠近,然后鼻息间都是她温热的气息,带着点淡淡的柠檬味儿。   气息交缠,贺今寒呼吸重起来,只听凌俏又说:“闭眼,张嘴。”   他心念微动,咽了一下喉咙,听话的闭上眼睛,薄唇轻启。然后,柔软温热的唇瓣覆上他的唇,一颗热热的圆珠子滑落到他嘴里。   是柠檬味儿的,是凌俏含在嘴里化了一半的柠檬硬糖。   贺今寒一瞬间心神迷宕,再往上仰了仰头想要亲上去,可凌俏灵活避开。下一秒,凌俏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拽下去,倒在了贺今寒怀里,下巴被他另一只手掐住强势抬起,接着滚热的气息覆下来。   凌俏立即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可以,不可以亲我。”   贺今寒的吻落在凌俏手背上,他克制得发颤的薄唇轻轻摩挲她手背肌肤,嗓音低哑,“可是我想,很想。”   “不行,我都奖励了你一颗糖。等下次你再让我开心的时候,我再奖励你一个亲亲。”   “我现在就要呢?”他心火烧得旺,鼻息沉沉。   贺今寒手臂把她箍得紧,丝毫不能撼动,围势强硬决绝。而且现在,他身上好烫好烫,他在喘|息,身体在发抖。凌俏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这么玩了。   最后,她鼓足气势:“你要是现在亲我,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   贺今寒阖眼,无比隐忍克制地放开凌俏,双手紧紧攥拳,竭力平复自己沉重的呼吸。   房间里的灯重新点亮。   凌俏看到贺今寒一双眼忍得发红,额头上青筋隐隐,还有薄汗,她还故意蹲到他面前,笑嘻嘻地问:“你嘴里的糖,甜不甜?”   贺今寒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脸,无耐笑笑,忍不住抬手掐她脸颊,咬着牙:“甜,太甜了。”   “甜就好,多吃甜的,心情都会变好的。”   护士上班时间到了,又推着小推车进来,上面的托盘放着盐水,吊针,还有酒精,棉签等。   凌俏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贺今寒。   “忍忍,一下就过去了。”他摸了摸她头发。   “你说得轻巧,扎的又不是你!”凌俏鼓着腮帮子抱怨,突然她灵机一动,先是朝贺今寒邪恶一笑,然后对护士说:“你先扎他一针,然后再给我扎。”   “啊?”护士呆愣住,“这……” 第26章 花儿睡 好啦,不疼啦   “行。”贺今寒捞了一把袖子, 坐到椅子上翘了个二郎腿,把手伸过去:“扎吧。”   他倒是个义无反顾满不在乎的样子,凌俏满意地看他一眼, 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甜丝丝的笑意来, 护士还踌躇着。   “扎呀。”凌俏有点迫不及待,她想要看贺今寒喊疼的样子。他还叫她忍忍, 现在她倒是要看看, 他是怎么忍的,忍不忍得住?   护士再次向贺今寒确认,贺今寒点点头。她弯下腰在小车下面的工具箱里重新找出一根新的没用过的输液针。   她看了一眼贺今寒,又看看凌俏。女生长得很漂亮,娇俏明艳的脸上洋溢着被宠爱的张扬矜骄, 而男生英俊帅气, 正宠溺的看着女生。   贺今寒的手很好看,肌肤白皙, 骨节修长, 他握紧拳头,露出青色血管,擦了消毒酒精, 护士开始下针, 针尖儿触上皮肤,平行着缓慢地往里面刺。   凌俏目不转睛的看着, 突然,她又抬起双手捂住双眼,不敢再看。可是她又好奇贺今寒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她手指移开一条缝,从狭小的缝隙看去, 只见男人面色坦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疼吗?”她问。   扎的空针,护士很快就帮贺今寒取出来,他侧过眼就看到凌俏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蹙眉,嗓音压地,说:“疼。”   凌俏释然了:“我就说疼吧,现在你能理解我了不。”她努努嘴,喋喋不休道:“我又不像你,身体这么好,一年四季都不感冒生病,每次我进医院都要扎针,疼的都是我。”   她从床沿站起身,走到贺今寒面前,伸手去抚平他紧蹙的眉,又拿起他刚被扎了针的手,放到嘴边用唇轻轻碰了碰。稍纵即逝的触碰,手背上柔软温热的触感令贺今寒心尖儿一阵颤动,带着点微微的痒。   “好啦,现在不疼啦。”   少女对着他浅浅一笑,像极了一只纯真懵懂的小狐狸。他薄唇轻启:“嗯,不疼了。”   护士被迫吃了一嘴的狗粮,她认真挂上盐水瓶,然后帮凌俏消毒,拍手,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针尖儿刺入皮肤的那一刻,贺今寒大手扣住凌俏后脑勺,把她小脑袋按进自己怀里。   护士回到护士站,便和同事八卦起来。   “三号病床的那对,简直了。你们没看到,那个女生太作了,自己怕疼,就让她男朋友也挨一针,关键是她男朋友还同意了。”   同事:“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呗,羡慕嫉妒人家。”   “我是羡慕呀,我要是有一个对我这么好,还这么帅的男朋友就好了。”   这句话正好被出门溜达的凌俏听到了,她侧头抬眸看旁边给她举盐水瓶的贺今寒。“她们误会你是我男朋友耶。”   贺今寒蹙了一下眉,只听凌俏小声嘟嘟囔囔:“你又不喜欢我,不爱我,又没有和我表白,算什么男朋友啊。”   贺今寒侧目睨着她,她微微低着头的样子有些懊恼,从上往下看,能看见她精致翘挺的鼻梁,纤细浓密的睫毛,还有微微翘起的,玫瑰花一般鲜艳的唇。她站在他面前,纤细又脆弱。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捏捏她脸颊。   走了两步,凌俏突然仰起头:“贺今寒,你爱不爱我?喜不喜欢我啊?”   说出来她又后悔了,像是怕听到不满意的答案,抬手垫脚去捂他嘴:“我不管,反正你只能爱我,只能喜欢我!”   她蹦蹦跶跶的,贺今寒怕她扯到输液的手,弄断吊针,拿下他唇边的手,紧紧握住。   他看她一眼,那娇俏的小脸蛮横极了,他嘴角轻勾,戏谑道:“哪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还强迫别人爱你喜欢你。”   凌俏登时就不高兴了,狠狠瞪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盐水瓶一个人往病房里走。   贺今寒跟上去,走到门口时房门突然关上,他被关在门外。   医院的房门没有锁,他扭上门把打开。   凌俏已经躺到床上去了,背对着他,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安静陪她。   过了好一会儿。   凌俏嗡嗡的声音说:“贺今寒,你过来。”   贺今寒把椅子拉得更近了,伸手碰了碰她背,“我在这儿。”她转过来,起身凑近他。   “小心你的手。”贺今寒想要去按住她,可她小脸已经凑近,她饱满红润的唇近在咫尺。   “贺今寒。”她软声叫他,柔嫩的唇瓣阖动,亮莹莹的眼睛眨了眨。贺今寒喉结滚动,嗓音不禁变得又低又哑:“嗯,怎么?”   凌俏嘴角抿笑,偏过头就含上他喉结,然后用点力轻吮。   贺今寒身体顿时僵住,艰难隐忍也舍不得推开她,双手捏住手下的被子攥的极紧。   片刻。凌俏放开,看到那一抹绯红,她才满意的退开身子。   “给你盖个章,这下你就是我的人了。免得那些小护士肖想你。”   “俏俏,开门。”门外响起敲门声,是柳姨送早餐来了。   贺今寒沉沉呼口气,起身去开门,柳姨礼貌微笑叫了一声贺先生,她怕凌俏饿了,慌忙进屋,也没注意其他。贺今寒接到电话跟着就走了。   柳姨问凌俏:“先生不是要出差好几天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凌俏:“他回来劝我输液啊。”   柳姨这才看到凌俏挂上了盐水吊瓶,她笑笑:“先生对大小姐是真的好。”她把熬好的粥从保温盒里拿出来,用勺子舀,喂到凌俏嘴边。   不过是简单的青菜瘦肉粥,但柳姨却熬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味道,珍珠米颗粒软烂,瘦肉末滑嫩,青菜翠绿清甜。   温度适宜,凌俏一口一勺,鼓着小嘴不忘夸赞:“柳姨,还是你熬的粥好吃,我能吃两大碗。”   “好,你要吃三大碗都有。”   ————   贺今寒走后,李立带了一叠需要贺今寒签字的文件回来,此时正在医院楼下。车里,贺今寒接过签字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刷刷刷几下,字体潇洒飘逸,行而有骨。   “贺总,印度药品的事情没有谈拢,他们的报价比去年高了2.5倍,这每年都要涨……”他看到贺今寒脖子上的红印,也只敢匆匆一瞥。   贺今寒笔尖顿住,商场浸淫多年,谈判讲究的无非是博弈,心理战。而医药生意那边的接头人确实难啃,他说:“研发公司那边怎么样?”   “乔晚在盯着,我打电话问一下。”李立下车打电话。   十分钟后,李立上来,脸上是欣喜的表情,“代替品已经研发出来了,现在已经进入最后的实验阶段,最快只要一周的时间。”   “嗯。事情完了,让乔晚回来帮你。”   “好。”   乔晚是李立的女儿,随母姓。   白小怜躲在附近,看着贺今寒上车了好一会儿,她摸着往医院楼上去。凌俏住的病房外面站着两个保镖,房门关着。   保镖抬手将她拦住,不让她进去。   她提了一袋子水果,一颗一颗零散桂圆,“我就进去看看,十分钟,只要十分钟就够了。”   “不行。”   保镖冷声拒绝。   白小怜不肯走,苦苦哀求了好久,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脸上泪痕泛着滢滢水光,是一幅十足可怜委屈的模样。   可两个保镖却丝毫不为所动,站立着挡在门口,形如钢铁。   病房里凌俏输完液在睡觉,柳姨听到外面的动静,用棉花攒成球,轻轻放到凌俏耳廓里塞着。   “求求你们了,俏俏是因为我才过敏的,你们行行好,就让我进去看她一眼吧,我看一眼就……”   话音还没落,她手腕被攥住,紧接着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起,狠狠摔到走廊的铁椅上,腰部被撞到,她痛到面容扭曲,嘶了一声。口袋里的桂圆散落一地。   抬头,只见贺今寒站在面前,他脸色沉得厉害,一身凌厉气势像是裹挟着暴风雨,具有摧毁一切的毁灭性。白小怜不禁哆嗦了一下,顾不得其他,她站起身走过去,双手拉住男人的手臂。   “贺哥哥,是我不好,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嘴馋非要吃那核桃酥饼,俏俏也不会……”   贺今寒抬手扯了下领带,脖子上有青筋暴起,二话不说他直接扼住白小怜喉咙,咬紧牙关咬牙切齿:“我不打女人,别他妈逼老子扇你!”   他眼神锋利如刃,那样英俊的面容,却是那样森冷骇人的神情。白小怜几乎喘不过气,双手去打贺今寒的大手。   “贺哥哥……放……”掐她脖子的手还在用力。   就在白小怜即将失去意识前,许则宁赶到,将白小怜从贺今寒手上拉开,然后拽着她往楼梯间走。   “你别再作妖了,赶紧离开京北吧。”许则宁皱着眉,沉声相劝。   白小怜大口大口的呼吸,咳嗽了两声,抬眸瞪他:“关你屁事!”   “你做的那些事情贺先生都知道了,你还来这里?找死吗?”   “死活也是我的事!”白小怜还要往回走。许则宁拉住她,夺过她手里的包,翻出手机,点开相册,果然看到了照片。他要点删除,白小怜一把夺回来。   “给我。”许则宁冷声命令。   “不给。”   许则宁一双眼睛立马变得锐利无比,逼近白小怜,白小怜往后退,直到身体后背靠住墙,退无可退。   “给我。”许则宁伸手过来抢。白小怜转身就跑,噔噔噔下楼梯。   跑到医院一楼,她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照片还在,可下一秒,照片莫名其妙不见了,紧接着手机蓝屏,然后黑了。她按开机键,一直按一直按,都没用。马路对面有手机店,她拿去给修手机的师傅看。   师傅经验丰富,只看了一眼就摇头:“修不好了,小姑娘,买一个新的吧。”   白小怜没买,出了手机店直接把手机扔进垃圾桶。手机上的照片虽然丢了,她也不生气,反而笑了。   还好她聪明做了两手准备,那照片她早就拿到复印店打印了二十份出来,分别放到了不同的地方。贺今寒既然这么在乎凌俏,那这二十分照片肯定能值不少钱。 第27章 花儿睡 你咬我,现在就咬   贺今寒点了支烟, 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等一身的戾气和烟气散尽才进病房。凌俏今早上醒得早,现在回笼觉睡得正香。   少女侧着身子微微蜷着, 打点滴的右手放在腰上, 左手则放在小脸下垫着,晨光照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晕染出暖色, 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安安静静的呼吸着,像只乖巧的幼兽,贺今寒走到窗前把窗帘拉过,凌俏的脸便隐在阴影中。   柳姨在一旁收拾饭盒,她招呼了贺今寒一声, “先生, 大小姐说让您等着,她醒了要跟你一起回家。”   贺今寒答应了, 看他目光扫过自己手中的饭盒, 柳姨又关切地说:“先生连夜赶回来,怕是又累又饿,这粥我熬了一大锅, 我让司机从家里再送一份过来。”说着, 柳姨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不用了。”贺今寒直接走过去,拿了桌上的半碗剩粥, 端起来几口喝了。   柳姨看他仰着头,开口阻止:“这是俏俏刚才喝剩……”定睛再一看,那脖子上的一抹青紫色的痕迹清晰,她话音停住。   贺今寒放下碗,里面的粥已经被喝得干干净净, 他看了床上熟睡的人一眼,又交代道:“刚才的事情,别跟她说。”   柳姨知道,是他刚才在走廊上教训白小怜的事情,连连点头,“好的先生。”   饭盒收好,柳姨要走,她踌躇着两步一回头,本来东家的私人感情她不该干涉询问,可最后还是决定问一问清楚。   “先生是谈女朋友了?”   柳姨眼神落在他脖子上,又移到脸上去,观察他神色。   “嗯。”贺今寒淡淡的一声,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淡然地坐到床前椅子上。倒是柳姨,眉头一下紧巴巴地皱起来,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垂头丧气的。   “先生,你还是先别和俏俏说。”柳姨抬起头来,解释道:“俏俏是小孩子脾气,她那么黏你依赖你,我是怕她知道了,一时接受不了。”   贺今寒没有说话,床上睡熟的人却轻轻皱起了眉。前面的话凌俏没有听见,柳姨问贺今寒是不是谈了女朋友,贺今寒嗯了一声,凌俏听到了。   他什么时候谈的?   是她去美洲上学的这几年吗?   没听他说呀?   凌俏心里发酸,很不是滋味儿,逼着自己又睡了一小会儿,睁开眼睛她皱着眉直喊头晕,心慌难受,喘不过气,护士过来帮她把液体流速调慢些,又喂她吃了一剂葡萄糖。两瓶盐水,直到中午才输完。   护士取针刚走,柳姨跟着就送饭进来,小桌上,精致的碗碟一一摆放,然后端出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饭菜,柳姨一边放菜一边笑盈盈地报菜名,都是凌俏爱吃的。   “奶油芦笋,樟茶鸭,高汤灼围虾,莲子红豆沙,山菌竹丝鸡……”   因为输液的原因,凌俏右手冰冰凉凉的。她掀开被子坐到床沿上,把手伸到贺今寒面前去,她脸颊睡得红通通的,鼓着嘴对他颐指气使:“给我暖暖。”   怪不得她对他百般撩拨他都隐忍克制,原来是要给另一个女人守身。   她那点小脾气都写到了脸上,贺今寒无耐嘴角微勾,也不与她置气,一双大手去握住她冰冰凉凉的小手,收拢在掌心,细细密密地揉捏起来。   捏了两三下,凌俏倏地抽回小手,扬声说:“我不要你暖了!弄得我手疼!”她气鼓鼓地起身,还甩了两下手,走到桌边坐下吃饭。“柳姨,给我盛米饭吧,我要吃一大碗!”   “好。米饭有的是。”柳姨拿碗盛饭,眼睛往贺今寒那边瞟,气氛不对,她感觉到了。   贺今寒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掌心残留冰凉余温,他从床前的椅子上起身。走到凌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声问:“手,真的疼吗?”   他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怎么会疼呢?   凌俏觉得烦透了,抬头狠狠瞪他一眼,饭也不想吃了,手里的碗筷一扔,又回到床上躺下,还把被子拉起来把脑袋都盖住。   这时候,贺今寒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凌俏只听见他嗯嗯应了两声,然后挂断,接着是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她猛然掀开被子,只见贺今寒都走到门口了,她抓起手边的枕头就朝他扔去。   后背上袭来柔软重量,贺今寒回身,弯腰去捡掉到地上的枕头。   一想到贺今寒有女朋友了,凌俏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又拿了床头柜上的杯子朝贺今寒砸去,玻璃杯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就碎在贺今寒手边,清水流淌在地板上,玻璃碎片四溅,有一小片溅到贺今寒脸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凌俏瞧见了,缩了缩肩膀,垂下眼睑,往被子里一缩,是一幅心虚的小模样。   脸上火辣辣的疼,贺今寒抬手一抹,手背上染上殷红血迹。小姑娘简直无法无天!他自嘲般的晒笑一声,起身来,把捡起的枕头准确扔到床前的椅子上。然后抬步出去。   刚走出两步,身后就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接着衣角被拉住,很小的力道扯了扯。贺今寒转身。   凌俏穿着纯白色的病号服,柔软的长发披散,站在他面前,水盈盈的眼睛望着自己,小小的一个。   凌俏也不说话,只眼巴巴地望着他,看他脸颊处的伤口。她心想:都流血了,是不是很疼呀?   贺今寒嘲讽一笑,眼眸中有隐忍的怒气,他又抹了一把脸,盯着她讥诮道:“凌俏,我真是把你惯坏了!宠的你无法无天!”   她原本还有几分心疼他,可听他愠怒责怪的口吻,心里顿时来了气。“所以你才不喜欢我,找了女朋友?!”她对他怒目而视。   贺今寒不解,轻轻蹙眉,“什么?”   “我刚才都听见了,你跟柳姨说你谈了女朋友!”   “你发脾气就是因为这个,”贺今寒冷呵一声。   “还不够么!”凌俏下巴一扬,“她性格好脾气好,很温柔是不是?那你喜欢她去吧,我不会死缠难打,我也要去喜欢别人了。”她掰着手指头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我要喜欢十个,我要当海王!”   她转身就走,也不管他脸上的伤口了,还骂了一句活该。   病房里,柳姨窥见战火,早就躲得远远的去了。跑到护士站和小护士闲聊,但还是留了一只眼紧盯着这边的情况。   电话那边有事,贺今寒想着先去处理,等回来再跟凌俏解释,可刚走两步就听到凌俏在打电话,声音很大,“你不是喜欢我么,我同意和你交往,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女朋友啦。”接着,话筒里传来男人兴高采烈的回应,“好,是我的荣幸,晚上……”凌俏挂断,又打下一个电话,一模一样的话术。   贺今寒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捏紧拳头骨骼咯咯作响,他大步折身回去。凌俏已经打到第四个电话了,小嘴叭叭一边说,一边朝他翻白眼。   倏地,手心里的手机被猛然夺走,扔到病床上。凌俏登时气炸了,抬起小拳头就朝贺今寒胸膛胡乱砸去。可还没打到,她就被贺今寒突然用力地抱住,头顶传来他低沉艰涩的嗓音:“柳姨看见我脖子上的草莓问的我。”   “嗯?”凌俏愣住,脑袋里迅速整理思绪。   “我没女朋友。”他薄唇覆在她柔软的发顶,克制地轻轻亲吻。   “哦。这样啊。”   “嗯。”   他抱得有点紧,凌俏不太舒服,她抬手推,贺今寒就立马放开,垂眸看她。她有些窘迫,自己没搞清楚状况就乱发脾气,还误伤了他。   “疼不疼呀?”她踮起脚,一双小手捧上他脸颊。   “你说呢?”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凌俏凝着他的眼波一转,一颗圆滚滚的泪就夺眶而出,滑落白皙脸庞,她吸吸鼻子,声音都小了,“我错了,哥哥。”   她故意扮可怜,好让他原谅自己。   贺今寒再大的火气也被她那一滴泪浇灭了,她那微微泛红的眼眶看得他心脏发紧,他抬手想要给她擦泪痕,凌俏却往后退一步躲开。她湿漉漉的眼像受惊的小鹿,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还要打我呀?”   呵!   贺今寒被她气得发笑,大掌一把扣住凌俏后脑勺,把人薅过来,他嗓音压得低低的:“我是想打你!”   脾气这么坏,是该好好收拾,狠狠打一顿。   凌俏仔细观察着贺今寒的神色,嘴上说要打她,可他眼神分明是柔和的,他才舍不得呢!   他对她总是纵容,宠溺的。   她心里得意极了,嘴角止不上扬,笑得眼睛弯弯像月牙。   莞尔,她攥住贺今寒领带把人往下拽,而自己则仰起唇,贴上那道血口子,舌尖轻轻舔,任由腥甜蔓延口腔。   贺今寒身子一僵,湿热碰上伤口泛起更加尖锐的疼意来,就像是吃了辣又马上喝热水,奇异的痛感令他心生恍惚,他闭上眼,手心也攥出汗。   这种痛感生出莫名的爽感,贺今寒还挺享受,此刻,他恨不得身上再多划几道伤口。   凌俏知道这样会更疼,她故意的。她松开贺今寒,看他闭着眼蹙着眉在隐忍,说:“以后别再让我误会你啦,要不然我咬你。”   她强词夺理,贺今寒却浑不在意,一双眸黑黑沉沉的眼眸盯着她,嗓音喑哑。“你咬我,现在就咬。”   凌俏睁大眼睛,怎么还有这种要求。   她挑挑眉,那好吧,她满足他!   “你下来一点,我够不着你。”她纤细柔软的小手又重新拽住他领带,往下拉。贺今寒配合她,弯腰俯身。凌俏脑袋一偏,重重地在他脖子处的青痕上咬了一口。   小姑娘不留情面,用了力气咬,是真的痛,只是咬完了又用舌尖儿安抚似的舔舐,贺今寒脊背一阵发麻,情不自禁把凌俏揽进怀里抱紧,埋首在她温软的颈窝里沉沉喘气。   很奇异的感觉,痛,但是又很爽。   男人的身体紧绷得不行,凌俏以为他是痛,滚烫灼人的气息打在她耳畔,她有点心慌,着急地说:“是你让我咬你的,你不能咬我哦。”   怕他报复,凌俏往后撤,可腰上的手臂倏地收紧,男人也跟着追过来,沉重的紧迫感压下,导致重心不稳,抱在一起的两人踉跄两步。   “别躲,我不咬你。”贺今寒低而哑的嗓音从喉咙里滚出来。   “让我抱抱。”   凌俏挣不开,只好妥协:“好吧。”   她抬起手环住他后背,回抱住他,头又仰了仰,调整舒服姿势。   片刻,贺今寒放开她。她手指戳戳他胸口,抬着下巴,高傲地说:“这次我就姑且原谅你吧,不能再有下次了哦。”   明明是她自己有错在先,还要倒打一耙,在他面前,她任性,自我,蛮横,且不讲理。贺今寒抬手摸摸她头,答应她:“好。”   自己一手惯的,只能认栽。   之后,贺今寒守着凌俏又给刚刚打过电话的男生一一回话,说自己刚才是说着玩,不作数的,电话打完,他才又走。凌俏饿的不行,重新坐回桌上吃饭。   柳姨见贺今寒走进电梯她才回病房。   “慢慢吃,别噎着。”柳姨盛了一碗汤,递过去。   凌俏接过,喝了一大口,又夹肉吃,“柳姨,白小怜来过吗?”   “没有。”柳姨回答,贺今寒吩咐过不许在凌俏面前说白小怜的事,她谨记在心,不敢多嘴。 第28章 花儿睡 禽兽   蓝奥医学中心是京北市最好的医院, 规模大,设备先进,医师资源丰富, 在国际上都赫赫有名, 能来这家医院的病人非富即贵,地下车库亦是名车云集。   贺今寒是这家私人医院的最大股东。   “你是凌俏什么人啊?我把这东西给你, 你能给我钱?”   说话的是一个光头男人, 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身形微胖。,嘴角有一颗黑痣,脖子上带着明晃晃的大金链,身子左右摇晃, 痞里痞气的。身后跟了两个小弟。   他手上拿着一页A4纸, 上面是印刷清晰的报纸图片,标题大字夺目:中学老师凌牧为勇救学生丧命, 死于汽车爆炸。   颜梓盯着他们三个人, 从身高体型估量他们的战斗值,得出的结论是:十分钟内ko他们。刚上前一步就被许则宁拉住了,她转身瞪他一眼:“干什么?你要上啊?”   “先别冲动, 等贺总来了再说。”许则宁冷静道。   颜梓眼神由对敌人的愤怒转变成对许则宁的挑衅蔑视:“你要是怕误伤, 就躲车底下去,保证安全。”说完, 她又想要往前冲。   这时。电梯门叮得一声响打开,身高腿长的男人走出来,推开玻璃门,他双手插兜,一身黑色西装气质清冷。   光头男莫名的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 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贺今寒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纸,“谁给你的?”   男人长相英俊,但语气很冷,看着他的一双眼更是漆黑凌厉。光头男是道上混的,还是被男人身上那股无形的气场压下一截。   “你他妈管呢!给钱就是了!”光头男强撑气势,给他纸的女人说,这张纸起码值五位数,要是他利用得好,说不定还能换一辆大G。这么想着,光头男更是肆无忌惮:“要是我把这纸给楼上那位凌俏小姐,可能你们就得加价了。”   “你想要多少钱?”贺今寒问。能用钱解决,最好。   光头男扬起五指健全的左手,比了一个五,捏拢后又张开再比一个五,没扬右手是因为,他的右手只剩下大拇指和食指两根指头。   “一百万。”他狮子大开口。   贺今寒扬扬眉,嘴角勾出冷笑,口吻意味不明:“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光头男一笑,“一百万是这纸的价格,至于其他的就要重新谈价格了,”他没想到男人这么好说话,继续嚣张道:“五百万,这纸给你,人我也告诉你。”   “好啊,老子给你一千万!”话音刚落,贺今寒抬起一脚就朝光头男踹过去,光头男瞬间被踹飞两米远,正中胸口,他嘴角溢血。身后的两个小弟见状,冲上前。   贺今寒最讨厌坐地起价,更讨厌主动权在对方手里受制于人。   他脱掉西装外套随意一扔,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坚实的小臂,偏头扭了扭脖子。现在他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清贵优雅没有了,只有野性锐利的匪气。   最先是两个人一起上,三两下就被贺今寒打倒,光头起身,刚才是他没准备好大意了,现在他要搏回尊严,可最后还是倒在地上,胸口的肋骨仿佛都被踢断,痛得他龇牙咧嘴。   以前在南洲市,贺今寒被迫当过一段时间的地痞流氓,如今这身手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凌俏中学的时候惹上了学校的校霸,放学后要跟她约架。她也不怕,说她有一个道上的哥哥,   一个人能单挑二十个,结果那天,对方真的来了二十个青壮小伙子,贺今寒拼了小半条命,险胜。   夏天的傍晚,街道小巷被夕阳照成了暖橘色,贺今寒拖着疼痛欲裂的身体步伐艰难,小凌俏力气小的可怜,可还是执意要搀扶他,望着他又心疼又开心的说:哥哥真厉害,哥哥是盖世英雄。   ……   贺今寒走到光头男面前,蹲下身去,拽住他的衣领:“说,谁给你的!”   光头男嘴里含着一口血,一开口就从嘴角流出来,用力半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摇头。   “不说是吧,”贺今寒推他一把,起身,皮鞋踩上光头男最重要的地方:“那就断了你的命根子!”   “我说,我说,是一个女的,叫白小怜。”   许则宁捡起地上的纸,朝被打得半残不残的几人说:“还不快滚!”   “好好好,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贺今寒接过许则宁手上的A4纸,撕成碎片抛撒空中,细小的纸屑如雪花飞舞。他下颌微抬,望着纸屑,幽深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许则宁,联系一下白小怜。”   这个女人,必须立刻解决。   “好的贺总。”   片刻后,许则宁汇报结果:“她要五千万,然后会离开京北,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贺今寒锐利的目光扫向许则宁:“你信吗?”   这个女人有点小聪明,也有点难缠,他给乔晚打电话让她处理,那边立即答应,说马上就去办。颜梓犹豫了两下,问:“贺总,白小怜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大小姐?”   贺今寒蹙眉,沉默几秒摇头,“别跟她说。”   看得出来,凌俏对这个白小怜是真心相待的,被自己看重的好朋友陷害背叛,不会好受,他不想看她伤心难过哭鼻子。   挂断电话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乔晚发来了微信,已经定位白小怜现住的公寓,他们一行人正驱车风驰电掣往那边去。贺今寒摁灭手机,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玻璃门外站着一个人。   是凌俏。   颜梓和许则宁提息屏气,也不知道她在哪儿站了多久,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什么时候来的,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贺今寒扯下衬衫袖子,又拿过许则宁手里自己的西装外套穿好,然后才朝凌俏走过去。   玻璃门拉开,刚才冷厉的眼柔和了,他低声问:“什么时候来的?”   凌俏一双眼睛凝在他脸上,青黑的发梢下是一对浓密的剑眉,桃花眼,睫毛很长很密,眼神锐而亮,鼻子挺直,嘴唇薄薄的。他长相阳刚俊美,不笑的时候,神情看起来有些阴郁。   “我看到你打人了。”她视线停在他英气的眉宇间,声音轻轻的。   贺今寒心里慌了一下,紧接着问:“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玻璃门隔音,什么都没听到。”她摇头,看他的眼神格外的清澈明亮,又重复一遍:“我看到你打人了。”   贺今寒悬着的心落下,双手轻轻掐她雪白的脸颊,声音很温柔:“哥哥打的是坏人,”他又轻轻揉她头发,“吓到了?”   凌俏还愣愣的,“没有。”倏地,她展颜一笑,踮着脚都要跳起来,搂住他脖颈,柔软的身体也贴到他胸膛,她笑得眼睛弯弯:“好帅呀。”   他刚才发狠打人的样子真的好帅,帅爆了!   少女的眼里像是落了星,满是崇拜,贺今寒心神一漾,忍不住伸手去抱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轻轻往上一带抱起了她,往车前走去。她穿的针织裙往上爬了一些,他伸手给她扯下去。   凌俏又乖又软的伏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清透的冷香全身都放松下来,她安心的把自己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他。一放松,她更软了,没骨头似的,贺今寒手臂不禁再收紧一些。   她不重,相反,她很轻。看来,他要盯着她吃饭了。   上车后,许则宁驾车,颜梓坐副驾驶,凌俏和贺今寒坐后座,车挡板缓慢升起。   “你要做什么?”贺今寒嘴角噙着点散漫的笑意睨她。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凌俏仰着下巴看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贺今寒挑了下眉尾,别过头阖眼休息。   凌俏乖乖巧巧地坐好,拿出手机来玩儿,可刷了好半天,她也不知道玩什么,最后兴致缺缺地收起来。   “贺今寒。”她突然脆生生地叫他一声。   闭目养神的贺今寒掀起眼皮,淡淡地应她:“嗯,怎么?”   “手机不好玩儿,我玩你吧。”说着她就往他身上凑,贺今寒伸手去推她,还没来得及小姑娘就欺身坐到了他腿上。一张笑盈盈的雪白小脸磕在他胸口,“你让我玩玩儿好不好嘛。”   她的清澈明亮的眸子带着渴求,从她坐到他身上那一瞬间,贺今寒呼吸就沉了,现在又这样看着他软绵绵地撒娇,手都伸到他腰腹去了,他身体阵阵发热,悸动得恨不得立即答应她,怎么玩都可以。   他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心脏隐忍收紧,哑着声音问:“玩什么?”   凌俏不说话,只看着他笑。   突然,有金属声响起,叮得一声皮带松开。贺今寒捉住凌俏,脸色很沉,“不可以。”   男人手掌力气大的惊人,紧紧地攥住她,不管凌俏怎么使劲儿都挣扎不开,好半晌,她认命地泄了气,“我不玩儿了,不玩儿了,你放开我行不行?”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可以。”他生了怒气,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声音很冷:“别试探我的底线。”他这几天晚上梦里都是她,早上起来睡衣上都有痕迹,他真的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怕自己的禽兽行为吓到她。   他现在已经无时无刻地都想要亲她抱她,真的很难忍耐。   他何时这么认真严肃地冷对她,凌俏吓得打了个哆嗦,从他身上起开。坐到一边离他远远的,瘪着嘴小声嘟囔:“不可以就不可以嘛,凶什么啊。”   她离他这样远,贺今寒突然又有点后悔,他声音放柔:“俏俏,我是怕伤害到你,我是个男人,男人有时候是会变成禽兽畜生的。”   小姑娘埋着头绞手指,也不看他。   “别折磨我行吗。”他带着点祈求地说。   凌俏哼一声,“我不想跟你说话。”她拿了遥控器放下车挡板,对着许则宁大声道:“我要逛街,你放我下去!”   “这……”许则宁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后视镜里只看见大小姐气的不轻,他将视线移到贺今寒,请示道:“贺总,要不要停……”   “哪那么多废话,你停车,要不然我跳车!”   许则宁吓得立即锁死了车窗车门,贺今寒伸手去握凌俏的小手:“别闹了。”   “停车!”凌俏大力甩开他。   贺今寒终于松口,“停车吧。”   许则宁靠边停车,凌俏打开车门下去,又将车门重重地摔上。 第29章 花儿睡 小骗子,想让我等你多久啊?……   外面的天是持续数日的阴沉, 下着毛毛细雨,寒风扑面而来,从裸露的脖子脚踝钻进去, 冷得刺骨。   凌俏下车的时候忘了拿大衣外套, 身上只穿着一件纯白色针织长裙,有包臀收腰的设计, 凸显姣好的身材, 更衬得她皮肤莹润白皙,阴沉灰蒙而又霓光闪烁的街边背景里,她又白又美。   踩着纤细的高跟鞋走了两步她就冷得缩肩膀,咬咬牙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她生气了!   绝不回头!   这是一段商业街,临近圣诞, 街边商铺橱窗里都装扮着彩灯, 圣诞树,小鹿, 还有大胡子的圣诞老人, 音箱里放着圣诞歌,混合着街边行人嘈杂的说话声,显得热闹非凡。   “大小姐。”身后有人叫她, 接着大衣披上肩膀, 温度渐升。   是颜梓,凌俏有点失望, 深吸口气鼓着嘴。颜梓说:“贺总在接电话,但是是他叫我追出来的。怕你冷,他还特意叮嘱我拿来你的外套。”   凌俏回头,几米远的街道边,贺今寒确实倚在车边听电话。她恹恹的, 走路心不在焉,撞到人都不知道。   “怎么回事啊,长没长……”年轻小伙子抬头,看见凌俏脸的一瞬间,愤怒的表情立马变得平静了,倏地又扬起谄媚的笑意,“小姐姐,是我没长眼睛,可以把你的微信给我吗?”   凌俏瞥他一眼,更气了,冲男生气呼呼地说:“我都用了好几年了,给你了我用什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男生要解释,凌俏不听径直往前走,男生还要追,但是被颜梓拦住了。   凌俏漫无目的的逛,每家店都要走进去看一看,营业员很热情礼貌的接待她,她顺手随便买下两样商品,结账刷卡,颜梓跟在身后拎东西。逛了几家后,她心情不再沉闷,反而热烈了起来,这个好看新奇要买,那个也要买。   一家玩具店里,她停在货架前,看着商品包装盒上的图像,是一座水晶城堡。   营业员走过来给她介绍:“这款乐高拼接片是用特殊材质制成的,拼成后就是就是图上的样子,白天它透明如水晶,到晚上它会发出莹莹亮光,城堡的体积很大,高度有三米。”   营业员顿了一下,用一种熟稔的眼神迅速地打量了凌俏一眼,才接着说:“如果你家特别大的话,放在客厅当装饰会非常好看,特别是晚上,但是这款乐高价格也非常的昂贵。”   话音突然停住,营业员看着凌俏,似是在等待她主动询问价格。每个女生都有一个公主梦,幻想自己能住在城堡里,况且还是水晶城堡,她自己非常非常喜欢,但是价格却让人望而却步。   凌俏看出营业员的小心思,扬扬眉,直接说:“我要了,包起来吧。”   营业员眉头微蹙,眼前的这位小姑娘长相娇美,衣着也好看却没有商标,她再次确认又问一遍:“二十万,你确定要买?”   “买。”凌俏没半分犹豫。心里却默默算着:她一个月的零花钱才十万块,好像太少了,得找贺今寒加钱。想到贺今寒,她瞬间又不太高兴了。   她不要理他了!   永远都不要!   最后,颜梓实在是拎不动了,凌俏才停止购物,两人打车回东山。车上颜梓要打电话通知许则宁大小姐已经打车在回家的路上了,凌俏抢走她的手机。   “不许打,就让贺今寒在路边等着,等一晚上!冻得他发抖!“凌俏气气的说,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贺今寒打来的,她接通,抑制住脾气轻声细语地说:“我们还在逛街呢,哥哥你等我吧,逛完了我Call你哦。”   话筒另一边,男人低沉的嗓音嗯了一声。   回到家后,一大堆的东西凌俏完全没了兴致,扔在客厅里,自己回三楼房间休息。   ……   凌俏下车时,贺今寒接的电话是乔晚打来的,给他汇报白小怜的情况:   液体从脊椎注入,十分钟后起效,白小怜过往二十几年的记忆全部被洗刷成空白,乔晚重新给她制造了一个身份,罗伊。   身份证,户口簿,年近五十的父母,幼时到小学,中学,大学的照片一一摆在面前,白小怜很快就接受了罗伊这个身份,并且深信不疑。   半小时后他们一家三口会出国,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京北。   乔晚也找到了白小怜公寓里的几十份复印件,她一把火烧了化为灰烬。   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   五点钟的天就已经黑压压的了,想穹庐一样将整座城市笼罩着,逼仄,又显压抑。贺今寒挂断凌俏的电话就吩咐许则宁开车回东山。   “大小姐不是要我们等她吗?”许则宁刚才不小心听到了电话。   凌俏这点小伎俩怎么骗得到贺今寒。他又重复一句:“回去。”   “行,贺总。”许则宁启动车子。   心里暗暗想:这两人看来真是闹掰了!   从大小姐回来的这个把月看来,贺总好像是喜欢上大小姐了。大小姐去南洲贺总要跟着,平时在办公室总是把大小姐跳舞的那段视频翻来覆去的看,还在办公室里给大小姐捏脚穿鞋。   他知道贺总以前对大小姐也好,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好,若以前的好是出于愧疚,那现在的好就是喜欢,是爱。   而且,爱得深沉呀!   “贺总,我多一句嘴啊,就是这女生啊,她脸皮薄,容易害羞,有时候要循序渐进,不能太强势了,之前车挡板放下我大概也猜出来你们发生了什么,看吧,这不把大小姐惹生气吓跑了吧。”许则宁嘿嘿笑两声。“而且女生生气了是要哄的,我们这么突然走了,大小姐回来找不到我们得多伤心……”   他从后视镜看贺今寒,只见男人沉着脸,掀起眼皮冰棱一般的眼神睇过来,许则宁立即闭嘴了。   回到东山,柳姨接过贺今寒手里的西装外套,“大小姐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惹她生气了,现在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呢!”   贺今寒一眼就看到地上堆放着的购物袋,走过去看。柳姨解释:“是大小姐买的。”   许则宁吃惊不已,问柳姨:“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小时前。”   许则宁突然就明白了,大小姐是骗人的啊,还好贺总聪明他们才没有死等。   贺今寒从一大堆东西里拎出那个乐高,开始拆封拿出说明书。乐高这种东西对男人好像有天然的吸引力,由于乐高体积庞大接片又多,他把东西拿到宽阔的落地窗前来。不过他没拼,只是看着简单估算一下,大概要拼三四天才能完成。他吩咐柳姨让佣人别乱动,然后就上楼了。   凌俏坐在趴在床上,手里捏了一支笔,下面放了一个笔记本,此时她正认真的写着自己的生日愿望。   愿望有点多,许愿的时候怕记不住,所以需要写一个愿望清单,到时候照着许就行。   她边写边跟着字缓缓念出来:   “1,哥哥,括号(贺今寒)平安健康,天天开心。”   “2,俏俏,括号(我自己,凌俏)也平安健康,也要天天开心,笑脸。”   “3,哥哥答应我学习表演,少惹我生气,最好不要惹我生气,关心我,爱我,一天比一天更爱我……”凌俏嘻嘻笑出声:“听我的话。”   “4,唐韵阿姨,贺望叔叔,贺希泽,陈依然,何善恩,柳姨,颜梓,许则宁他们通通都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5,涨零花钱,越多越好。”   “6,萌萌身体健康,括号(凌俏马场养的马儿)艾尔莎身体健康(凌俏非洲救助站领养的小狮子)…………”   “7,…………”   “8,…………”   …………   “20,我的玫瑰花永不枯萎。”   她写了念了多久,贺今寒就在门口站了多久。凌俏收起小本子,她洗过澡了,拿过小毯子抱着准备睡觉,余光无意瞥到门口一个黑色的挺拔身影。   哼!凌俏心里冷哼一声,起身下床,走过去关门。   “骗子!不是说等我的吗?!怎么回来啦?”她站在他身前,没好气地质问。   “你先骗我的,”贺今寒笑了一下:“小骗子,想让我等你多久啊?”   这个男人几个小时前才在车上凶了她,现在又在她面前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可记得他说的那些话。   “男女有别,你以后不许到我房间来,三楼都不许上,我们保持距离,”她报复似的,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我是个女人会变成禽兽,别挑战我的底线,不要折磨我!”   嘭的一声,她将房门摔得震天响。然后又反锁了。   凌俏重新躺回床上,把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拿过来,翻到洁白的新页,又写上:   2020年12月23日,贺今寒骂我,超级凶,吓人,吓得我一哆嗦。   微信群里好姐妹陈依然发来问候。   陈依然:【俏俏,怎么样,一个月快过去了,贺哥哥爱上你了没?】   何善恩也跟着:【同上疑问。】   凌俏:【哭唧唧,我勾引他,他让我离他远一点。他连我的身体都不想要,怎么会爱我呀。】   凌俏看微博上一个情感博主说的,男人对女人的爱源于肉|体。   陈依然:【吼吼,怎么个勾引法?】   凌俏:【坐他腿上,摸他腹肌,嘿嘿,手感真好,好石一更哦。】   何善恩:【都这样了他还拒绝你?俏俏,你聪明的脑瓜子想想,是不是他有什么问题?】   陈依然:【是呀,会不会是不行?】   凌俏努努嘴,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只要一挨着他他就支起来了,怎么会不行!】   陈依然:【那是为什么?】   何善恩:【为什么?】   凌俏也不知道啊,明明在电影院的时候他还主动凑过来要亲她,早上医院里喂他吃糖的时候他还想反扑呢,怎么一时又那么抗拒她呢!   这个贺今寒到底怎么想的啊!   狗男人!   她好惆怅,好迷惘,好彷徨。   第二天一早他们乘坐私人飞机去冰岛。凌俏不想理贺今寒,放平了座椅抱着小毯子睡觉,贺今寒坐她旁边,深沉的双眸凝在她精致美丽的脸上。   “叮铃”一声,凌俏微信来消息了,是她们小姐妹的三人群。手机在座椅上,在凌俏与贺今寒的中间。贺今寒只要微微一撇,就能看到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发来的新消息。 第30章 花儿睡 就亲她一次   凌俏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迅速地拿过自己的手机,然后侧躺背对着贺今寒,再用毯子盖住脸来看消息。   何善恩:【男人对你有反应, 但是又忍住推开你, 那是怕伤害到你,这也是一种爱, 克制的爱, 说明贺哥哥很喜欢你的。】   凌俏回想起那天贺今寒好像是说过什么怕伤害到她,手指灵活打字:【喜欢就表达出来呗,干嘛要克制啊,不懂!】   何善恩:【可能是觉得你小。】   凌俏满脸疑问:【我B,好像是有点小哈。】   何善恩很无语:【我说的是年龄。】   凌俏不服气:【明天一过我就二十岁啦!】   最后想了一会儿, 凌俏觉得何善恩说得有点道理, 但是,她还是要生贺今寒的气, 不理他, 冷着他。   他们乘坐私人飞机去冰岛,大约需要二十二个小时,一早上出发,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到, 凌俏是晚上八点钟出生的,准确来说是八点二十五。但是凌晨一过微信里便收到了朋友们的生日祝福, 以及一个个的大红包。   到达冰岛后,他们还需要坐车去订好的酒店,车程一个小时左右。贺今寒早就安排好了的,异国的小哥哥司机站在路边等着他们。   司机小哥是典型欧美人,鼻梁傲挺, 五官深邃,眼睛瞳孔是很浅的棕色,高挺的身姿穿着长裤,羽绒服,头上戴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很帅气。   贺今寒用流利的英语和他简单交谈几句便上车,后座的车门被贺今寒打开,他大手放在车顶等着凌俏坐进去,凌俏不屑地看他一眼,直接坐到了副驾驶上。   一路上,凌俏用蹩脚的英语和司机小哥说话,好像车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完全把后座上的人当空气。前面两人细碎的笑声格外刺耳,贺今寒一双手攥成拳头,青筋隐现。   漫长的一个小时后,车子到达酒店门口。   贺今寒下车后,凌俏还坐在副驾驶上和司机小哥笑眯眯的说话,司机小哥用刚才凌俏教他的中文,口齿不清地道:“你好……漂亮,凌俏。”   凌俏被逗得很开心,一双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甜滋滋的声音说:“你也好帅气,克利。”   下一瞬,车门从外面被打开,凌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贺今寒拽着手腕拉下车,车子即将离去,凌俏一边被拽着走,一边和克利告别:“goodbaye 克利。”   手腕上的力度好像加重了些,凌俏气呼呼的去打贺今寒的手。   “你放开我!疼。”   贺今寒没放,忍住心里无名火,只是松了点力度,从外面走到酒店大堂的吧台,他一直都没放。房间已经提前订好,现在不过是去确认身份,酒店的服务生取了房卡带他们去。   订的是山坡上的一间独立玻璃房,有绝佳开阔的视野。   山脚下有清澈的湖泊,上面零零散散的漂浮着蓝白色冰块,脚下是绵软的雪,踩上去吱吱作响,今天的天气不错,天空湛蓝,灼白的日光从堆积的洁白云层中透出。   虽说是有阳光,可零下四五度的气温还是冷,贺今寒的手还握着她的手腕,凌俏挣了挣没挣开,她又用左手去帮忙。冰凉柔软的小手碰上他手背,贺今寒还在同服务生谈话,但手却往下,握住了凌俏的手,大掌将她小手紧紧收拢到掌心。   男人一手牵着她,一手拉着行李箱,他的手粗粝,但是暖烘烘的,凌俏不挣了,任由他握着。   十分钟后走上小山坡,侍者将房卡交给贺今寒便离开。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凌俏很好奇。   “你听不懂?”贺今寒质疑的目光睨她,“你在美洲读了三年的书。”   凌俏心虚地埋下头咬嘴唇,她这三年插科打诨根本什么都没有学到,去课堂的时间三年加起来怕是也没有一周。   她就是不爱学习嘛!   一点都不!   “哼!”凌俏甩开贺今寒,房间门已经打开,她径直走进去。“不说就算了,还要羞辱我,拐着弯儿的说我笨!”   “我们运气好,今晚上可能是极光爆发期。”贺今寒解释。   凌俏云淡风轻“哦”一声,心里却暗戳戳地兴奋。   房间里有壁炉,里面的柴火烧得正旺,屋里也很暖和。凌俏脱掉了大衣外套挂在衣架上,壁炉旁边有酒柜,上面摆满了各种名酒。房间很大,一张大床,一张白木长条桌,四面墙都是落地窗,房顶是玻璃全景天窗,视野很好。   两米大床上是品质极好的白绒毛毯,凌俏扑上去,拿出手机喜笑颜开的收红包。收完,她用手机定了晚上六点钟的闹钟。   因为六点左右天就黑了,届时便会有极光。   在飞机上没睡好,身下的床又软又暖和,凌俏很快就香香甜甜地进入梦乡。贺今寒翘着二郎腿坐在壁炉前的单人沙发上看书。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饱,刚醒来就闻到香味儿,凌俏起床,原来是酒店服务生送来了饭菜,摆在桌上冒着腾腾热气。有西餐,T骨牛排,海鲜刺身,冷汁虾球,鲜蘑浓汤。还有一碗面,一块圆圆的小蛋糕。   是长寿面吗?   凌俏坐下,双手捏着碗边往自己身边移,然后又拿筷子挑起来,一根面条,很长很长,真的是长寿面!她眼神又在桌上扫视一圈,鲜蘑浓汤的瓷盅旁边安静呆着一颗白白圆圆的水煮鸡蛋。   贺今寒已经开动了,刀叉碰着瓷盘发出清脆声响。凌俏鼻子哼哧一声,默默吃饭。她是小鸟胃,每样吃了两口就饱了。刚要下桌就被贺今寒叫住。   “吃完。”   “要你管!”   她下桌走到床前的地毯上坐着,身子靠在床沿上,外面是夕阳日落,遥远天际只剩一线浓烈鲜橙色。   身后沙沙脚步声走进,男人蹲下身来,手里拿着盘子放在她眼前:“不是爱吃虾吗?”   一份虾球就八个,她的吃了两个,就只剩下六个,可眼前的这盘子里有十几个,满满一盘,应该是加上了贺今寒的那份。   凌俏把头埋进膝盖里,“拿走拿走,不吃!”   “听话。”贺今寒嗓音放柔了哄她。   “不吃!”   “俏俏,你现在还小,还要长身体的,虾营养……”   “你烦不烦啊,我都说了不吃!”凌俏抬起头瞪他,气势汹汹的,像只炸毛的小猫咪。   最后,贺今寒端走,脸色不太好看。   半小时后,天空进入夜幕,屋子里亮起暖灯。凌俏起身到酒柜前挑酒,各种瓶子,各种颜色,各种品牌看得凌俏眼睛都花了,而且都是英文商标,她也不认识,最后她选了一瓶看着眼熟的贵腐白甜。   可惜她又不会开。   贺今寒还在看书,凌俏走过去,“打开。”   她还以为贺今寒又要口头上为难她,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起身就去给她开酒,然后又醒酒,最后拿了酒杯和盛酒器放到凌俏旁边的地毯上。   凌俏倒了小半杯递到嘴边喝。   七点半极光隐隐显现,有蓝绿色的光带划过夜空,凌俏连忙起身打开行李箱,找到自己那张愿望清单,然后开始照着默念许愿。   极光千变万化,像飘带,像面纱,又忽明忽暗,天际星海里,蓝色,绿色,红色,紫色光芒轻轻盈盈地飘荡着,炫目璀璨。   愿望念完,少女双眼轻闭,双手合十放在心口,虔诚祈祷。   八点二十五分,凌俏已经趴在床边醉醺醺地睡着了,浅浅呼吸着,脸颊红红,玫瑰色娇艳的红唇微张。一头柔软细发随意散着,小脸只有巴掌大。   贺今寒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双手将她柔软的身子揽进怀里,抱着她,看着她,轻声说:“生日快乐。”   说完,他克制地轻轻亲她额头。   凌俏身子动了动,柔软红唇咕哝:“嗯,我睡了。”   “嗯。”贺今寒轻声回应。   千变万化闪烁的光影里,贺今寒静静的看着怀里的凌俏。   他会好好爱她,她想要他陪她玩儿,他可以陪,但他也会有所保留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如果有一天她有真正喜欢的人,并且那个人也爱她,足够优秀能匹配她,能像他一样的爱她,他可以放手。   他可以。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就让他放纵一次吧。   就今晚,就这一次。   贺今寒情愫汹涌的双眸凝在凌俏唇上,又抬手,大拇指指腹覆上她唇瓣轻轻摩挲。   片刻后,他埋头,微微发颤的薄唇轻轻碰了碰那娇嫩的唇瓣,怀里的人没有不适,也没有半点反应,他才又偏过头,再也无法抑制地含住,狠吻进去。   他闭着眼,隐忍压抑,又放纵强硬地吻她,撷取她口中香甜。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就吻她这一次,就一次,以后不可以了。   不知亲了多久,亲到自己都喘不过气,亲到自己发热出汗,心脏都颤着疼,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他舍不得把她放到床上去睡,就让她窝在自己怀里,他抱着她睡。   第二天凌俏是在床上醒来的,对贺今寒亲了她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抱怨自己做了噩梦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   ……   京北的雪今年姗姗来时,一夜之间,放眼望去一片纯白。东山别墅外的天然湖也都冻住了,坚冰像一面镜子。   回国后,凌俏推了陈依然要给她办的生日趴,因为怕冷她索性也就不去公司了,白小怜她也没再过问。除了下楼吃三餐,整日都窝在房间里,偶尔去影音室看会儿电影。贺今寒日常分公司打卡,但是都回来得早,回来后就在客厅里拼乐高。   元旦节那天难得的出了太阳,陈依然给凌俏打电话,‘迦南’晚上有个酒局。她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伸了个懒腰,不感兴趣。但陈依然又说,她看到乔晚了,凌俏腾的坐起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到乔晚了。”   “她回来了?”   “应该是。”   “你在哪儿看到的啊?”   “晚上见面说吧。”   凌俏立即起床,到衣帽间挑选衣服。 第31章 花儿睡 慌   原本打算随便穿件衣服就出门的, 结果陈依然打来电话,说乔晚今晚也会来,凌俏顿时打起精神, 仔细挑选, 细白如葱的手指在一件件衣服上滑过,最后挑出一件吊带小黑裙。   很有设计感, 肩带是一串细珍珠。前面露出优美的肩颈线和精巧锁骨, 后背上露出一片雪白且笔直的肩胛骨,一截小腰掐得纤细盈盈,配着微卷的长发和潋滟红唇,美艳动人。   车库里十几辆车,凌俏心血来潮选了贺今寒那辆黑武士拉法。记得这辆车还是她帮他选的, 她觉得很酷, 但是买回来她也没见贺今寒开过,再不开怕是要生锈了。   到达‘迦南’。陈依然没有出来接她, 不过包厢号已经在二十分钟前发到手机上, 凌俏自己走进去。   有点奇怪,平时热闹喧哗的外厅一个人也没有,甚至灯都没有开, 黑漆漆的。   不太正常。   凌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壮着胆子继续走,可走了两步她就转身。   心想:这里难道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打架斗殴出了人命?或者是遇到劫匪,那些人都被绑着关了起来,而她自己此时正在自投罗网,说不定下一秒就有人窜出来拿木仓指她脑门儿,然后……   快跑!   凌俏脱了高跟鞋, 撒丫子就跑。   黑漆漆的光线中,大门正在被缓缓关上。凌俏望着一线生机加快了速度,可还是没赶上,她吓得不行,后背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无力地蹲下,一双惶恐的眼在黑暗里巡视。   “砰。”   伴随着突然的一声响,凌俏双手抱头发出尖锐的叫声。紧接着,灯光亮起,彩带和花瓣在空中飘散。   “俏俏,生日快乐!”男女各色声音异口同声的喊起,陈依然的声音最大。等看到寿星蹲在地上,眼眶红红睫毛上还挂着泪,她意识到,好像惊喜变成了惊吓。   下一秒,气炸了的寿星站起来,口出狂言要掐死她。   半个小时后,陈依然还是没有把人哄好。   “俏俏,大小姐,我错了嘛。”   “对不起,你原谅了好不好嘛?”   “我不是故意的。”   “你看,吧台那边一墙的礼物都是你的。开心,笑一个吧。”   凌俏坐在透明的水晶小椅上,心有余悸她还止不住地掉泪,她拿起香槟喝一大口,“我讨厌你!”   何善恩整个过程都闭着嘴,生怕说的多错得多,只默默拿纸巾给凌俏擦眼泪。   “是是是,我讨厌,”陈依然又给她满上:“来,再喝一杯,压压惊。”   陈依然邀请来的那些圈内好友们男男女女都有,此时正在喝酒聊天玩耍。陈依然站起来,“上蛋糕吧。”   服务生将二十层的蛋糕推上来。蛋糕是浪漫星空主题,蓝白色调点缀星星月亮,很梦幻,很少女心。   而现场的布置也是这个主题,天花板倒垂下繁星点点,闪闪烁烁,地面,墙板,天花板的镜面设计,又将整个星海无限延伸拉长,人站在其中如置身星辰。看得出来陈依然给凌俏补办的生日宴是很用心的。   蛋糕蜡烛点燃,众人唱起生日祝福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凌俏吸吸鼻子,没那么气了,抹了一把眼泪,等唱完歌她起身来吹蜡烛许愿。流程走完她们三人去到包厢说悄悄话。   “不是说乔晚要来吗?人呢?”凌俏这时才想起来问。   陈依然说:“她说了要来的,估计是有事情耽搁了,我打电话去问问?”   何善恩立马拉住她,“你干嘛?她是俏俏最大的情敌唉,你邀请她就算了,人没来你还要给她打电话?”   何善恩语气不是很好,责怪之意很明显,陈依然又看向凌俏,凌俏也一脸探究,她急忙解释说:“我没有邀请她!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我要给俏俏补办生日宴,她主动联系我说要来凑个热闹,我没好意思拒绝。”   “俏俏,”陈依然很抱歉:“我知道她对你威胁很大,对不起嘛。”   凌俏立马不太乐意了,说得自己好像特别在意这个乔晚似的,她说:“就是贺今寒的助理而已啊,才不是什么情敌呢,我根本不屑她,贺今寒更不会喜欢她!”   她语气笃定,眼神却藏不出微微心虚。   当年往事,记忆依旧清晰。   那时候凌俏还在上初三,乔晚是贺今寒的助理,平时接送她上下学那些,对她不错,而乔晚长得好看,凌俏也很喜欢这个温柔知性的漂亮姐姐。有一天乔晚告诉凌俏,说自己喜欢贺今寒,要她帮忙撮合,凌俏为了一箱子棒棒糖的报酬,答应了。她帮乔晚转交过几次礼物,还隔三差五的以自己的名义邀请乔晚来家里吃饭,吃饭的时候她又跑了,给两人制造相处的机会。撮合着撮合着,一暑假过完她就出国了。   思及至此,凌俏一口干了一杯香槟,比喝水还要豪迈爽快。   天作孽犹可违,自罪孽,不可活啊!   这下好了,初恋女友白月光回来了,自然要拒绝她啊。   狗屁克制的爱!   狗屁!狗屁!   而现在,她终究还是要为自己的年幼无知买单。   此时此刻的凌俏,真想回到初三那年的暑假,果断拒绝乔晚。   再想想,她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乔晚喜欢贺今寒,他们之间是精神吸引灵魂共鸣,是爱情,而自己用身体勾引贺今寒,只是想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私欲,是龌龊。   一个高尚,一个卑劣。   “是我做错了。”凌俏突然说。   陈依然和何善恩不明所以,异口同声:“啊?什么?”   凌俏摇头,之后她也不说话了,只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陈依然和何善恩怎么劝都没用,不给喝就生气,最后只能由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凌俏恍恍惚惚的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女人,不是陈依然,不是何善恩,绾着头发,职业的小西装,包臀裙,声音温温柔柔的。“俏俏,生日快乐,送你的生日礼物。”   小盒子递到面前,凌俏摇摇晃晃站起身,傻傻憨憨地笑两声,接过手:“谢谢你哦,你也生日快乐哦。”   说着,她低头看沙发,这边没有,她又转头看另一边。陈依然知道她醉了,扶着她,“你找什么?”   “包包,我的小包包。”凌俏鼓着嘴,脸颊通红,醉态娇憨。   何善恩递过来,凌俏打开,从里面拿出车钥匙,对面前的女人说:“我来的匆忙,也没准备礼物,这个送你吧,不要客气。”   “嘿嘿。”她又笑两声。   是那辆法拉利黑武士的车钥匙。   陈依然握住凌俏送车钥匙的手:“俏俏,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啊,这个很贵重的。”   凌俏挣开,执意要送。   “俏俏,你喝醉了。”何善恩也阻止说。   “我没醉,我酒都没有喝,怎么会醉。”她又咧嘴露出那傻傻的憨笑,喝醉了的凌俏力气大的惊人,何善恩和陈依然两个人都没摁住她。   乔晚温柔一笑,接过来:“谢谢。”   这么一出后,两人决定立即把凌俏送回东山,外面大厅那么多人,凌俏不得把贺今寒打下的江山通通送出去呀,那她们两个就成了千古罪人。   黑武士被乔晚开走了,陈依然把凌俏扶上自己的车,她开,何善恩坐后座照顾凌俏。东山别墅外,陈依然给颜梓打电话。   几分钟后,出来的竟是贺今寒。   “贺哥哥,我今天给俏俏补办生日宴,她这一高兴就喝多了。”陈依然努力挤出笑意来掩饰心虚。   “你们怎么没喝多?”男人神色冷沉,挺拔如松的身姿带着压迫感。言外之意有问责。   陈依然连忙解释:“贺哥哥,不是我们灌的,你误会了。”   何善恩从窗户探出脑袋,“我们不要她喝的,可俏俏的脾气不太好,不给她她就生气,我们也没办法。”   贺今寒绕到车子另一边,把车门打开,弯腰抱起里面已经睡着了的凌俏,抱住的一瞬间,凌俏微皱的眉头舒张开,身子挪了挪,贴他更紧,最后还满意的砸吧两下嘴,嘴角跟着翘了翘。   怀里软乎乎的小小的一团,像只小猫咪,贺今寒腾出一只手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把小猫咪裹紧了。   看着走远的高大身影,陈依然和何善恩对视,“刚刚你看到没有,贺哥哥看俏俏的眼神好温柔,好深情啊。”她瘪瘪嘴:“看我们就像看嫌疑犯一样。”   何善恩摇头:“不对,还要更严重一些,是看仇人,是恨不得打断我们的腿,剥了我们的皮!”   陈依然同意。   两人上车。陈依然说:“我看乔晚不成威胁。”   何善恩点点头表示同意,“当初俏俏出国后,乔晚就被贺哥哥调走了,要贺哥哥真有意的话怎么会把人调走。”   陈依然:“是我们想严重了?”   何善恩:“嗯!”   陈依然:“那以后我们别在俏俏面前提这件事了,别跟她添乱。”   何善恩:“好。”   ……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柳姨跟在贺今寒后面,要进电梯上楼。   贺今寒:“喝醉了,煮碗醒酒汤上来吧。”   柳姨赶紧从电梯里退出来,“好好好,瞧我这脑子,一着急就乱了套,什么都想不起来。”   卧室房门被皮鞋尖儿轻轻移开,贺今寒打开灯把人放到床上,刚俯身下去,衣襟就被小手抓住。   埋头一看,只见少女醒了,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他,嘴角还挂着笑,也不说话就直直的盯着他,脸颊上那两坨红晕真是又红又圆,很傻气。   贺今寒轻晒,笑她:“这是喝了多少,人都傻了。”   “我没喝酒,不信你闻闻,”少女撅起嘴儿,湿润的红唇哦成一个小圆圈,她轻轻的朝外面呵一小口气。然后又得意地扬下巴:“没有吧没有吧。”   浑身的酒味儿,还用得着这样闻!   “有。”贺今寒严肃道。   少女霎时皱了眉,小手使劲儿往下一拉,贺今寒猝不及防埋头下去,湿热的鼻息交缠,睫毛贴着睫毛。她眨眨眼睛,又用鼻尖去碰他的鼻尖,然后想小猫咪一样闭上眼,舒服地嗯嗯两声。   “刚才太远了你闻不到,现在你闻到了吧。”她语速极慢,嘴巴一张一阖,湿润润的唇瓣碰着他嘴唇。   贺今寒慌了心神,耳根子发烫,心里也发烫,他脑子被酒香熏得昏昏沉沉,不自觉张嘴,跟着手臂收紧少女过分细软的腰肢。   舌尖刚侵入一点,少女就皱起眉头往后躲,软绵绵地说:“嗯,不好吃,不要。”   贺今寒眸子里情愫翻涌得厉害,竭力克制退出,嗓子哑得发紧。“好,不吃。”他用鼻尖蹭蹭她,沉沉的喘了口气。   他压抑得难受,可还是舍不得放开她,他又收紧了抱她的力道,滚烫的身体熨贴着她。   突然,怀里的人啜泣一声,“贺今寒,我不要你了。”   “什么?”他埋下头看她,眼神都慌了,心脏发紧,有尖锐的刺痛传来。   “俏俏,你说什么?”他又问一遍。   “不要你了。”少女清亮的眼望着他,像是很清醒的模样。   “你还在生我的气?还是我刚才亲你……”你生气了?   “熬好了熬好了。”门口慌乱的脚步声走进来,柳姨大大咧咧的:“熬好了熬好了,先生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来照顾俏俏。”   凌俏是真的不要他了。   她决定,从今以后,只把他当哥哥。   要是他不同意她学表演,她就和他断绝关系。反正她是要当影后的,谁都不能阻止她,没了贺今寒这个靠山,大不了这条路难走一些,她吃苦一些,没什么的。 第32章 花儿睡 怎么哄她才好   沉寂了几日, 凌俏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贺今寒可以和白月光初恋女友旧情复燃,她也可以另结新欢甜甜蜜蜜。收拾好心情, 她美美地装扮一番, 然后约了陈依然去马场骑马,还特意叫陈依然带上几个帅气好看的小哥哥。   下楼路过客厅, 她惊奇的看见贺今寒坐在沙发上看书, 抬手瞥了一眼手机时间,下午一点半,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公司吗?不是应该和乔晚约会腻在一起吗?   算了。   管他的呢!   凌俏继续走自己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叮叮的声响。路过贺今寒的时候,她微笑着柔声跟他打招呼:“哥哥, 我出去玩啦, 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贺今寒修长的手指翻了一页书面,视线落在字迹上也没看她, 声线磁性:“去哪里?”   “马场, 我约了陈依然,还有其他几位,”她皱皱眉, “要好的朋友。”   “嗯。”   凌俏都走到门口了, 身后又响起男人的声音:“乐高拼好了,不看看吗?”   乐高就在客厅落地窗前, 三米多高的庞然大物,但是客厅很大城堡又是透明色所以并不是很显眼,凌俏扫了好几眼这才看见,她忙着出门,敷衍道:“哇, 好漂亮呀,谢谢哥哥,我很喜欢呢。”   最后一个字说完她就慌忙转身,用很快的速度离开。   贺今寒抬眼已经连背影都看不到了,他突然把手里的书扔出去,纸页摔在地上哗啦作响,他缓慢地深吸一口气,身体往沙发靠背上倒,又轻轻阖上阴沉双眸。另一只手手心里的拼接片被他攥得发烫。   以前她也喜欢买乐高玩,但是没什么耐性,拼几块就不拼了,非拉着他要他拼,但是拼好还剩最后一块的时候,她就要抢过去自己拼上,然后不讲理地说是自己拼的,还要他夸奖她厉害。   ……   凌俏到马场的时候陈依然他们已经到了,并且换好了衣服,但没有几个帅气好看的小哥哥,只有一个,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凌俏给了陈依然一个白眼,觉得她小气极得很。   “姐姐好,开车来的吗?”司尧问,少年一身骑装英姿勃发,眉目俊逸。   “没有,打车。”凌俏答话,一边招手示意工作人员过来。   司尧露出笑意,一双眼睛亮得很,“那晚上我送姐姐回去,这次准备了你的头盔,粉色的。”   “啊?”凌俏不明所以,看向陈依然。   陈依然无语,看凌俏那眼神就是不记得她远房表弟了,她说:“你忘啦,上次司尧跟我们一起玩过游戏,那天用摩托车送你回家。”   凌俏恍然大悟,“哦,我记起来了。”她眼睛一弯,用二声音调说:“卢恩。”   陈依然问号脸:“什么卢恩?”   司尧会意地看着凌俏,笑道:“姐姐叫我卢恩,那我是不是应该叫姐姐猫宁?”   当初他看她的游戏昵称是古德猫宁,所以他就改成了古德阿福特儿卢恩。   “好啊,可以的。”她俏生生地说,完全不介意。   工作人员走过来,礼貌恭敬地问:“凌小姐,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萌萌最近还好吗?”   “托凌小姐的福,萌萌这三年长得很好,已经是一匹成年马了,但是我们的驯马师把它驯养的性情温和,凌小姐也不用过多担心。”工作人员脸上是职业性的礼貌微笑,“凌小姐也是现在就要骑马吗?”   凌俏点点头:“嗯。”   工作人员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请凌小姐跟我先去换骑马装。”   凌俏跟着工作人员去换衣服,几分钟后出来,在马场上和陈依然他们会面,萌萌也由驯马师领着过来了。   她换了骑马装,白衬衫搭黑色小马甲,黑长裤和一双及膝长靴,看起来很是英姿飒爽,微卷的长发高高绑起来,更衬得一张脸小巧玲珑。   萌萌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奶萌奶萌的小马儿了,现在长成了一匹身形健壮的大黑马,毛色油亮干净,两只耳朵尖尖的往上翘着。   凌俏在国外经常骑马,不用驯马师扶就利落地踩蹬上马。坐稳,她身体向前伏下,一手拉着马缰,一手轻轻摸了摸萌萌的耳朵,用软绵绵的声音小声说:“萌萌乖哦,可不要尥蹶子哦。”   司尧坐在马上看着这一幕,嘴角勾笑。陈依然打马过来,小声提醒他:“你别招惹她,惹不起。”   司尧反问:“怎么个惹不起?”   “贺今寒认识吗?她现在是贺今寒名义上的妹妹,但过不了多久就是贺太太了。”   司尧轻笑一声,过不了多久,不是还有机会吗?!   陈依然和司尧也就偶尔玩玩儿这种项目,但马术运动却是凌俏钟爱的,在美洲读书她还特地报班学习过马术。   她先是骑着马跑了两圈,有默契后驭着马来了一套完整的盛装舞步。   少女仿佛与马融为一体,踩着韵律舞步翩翩,节奏优美。   十分钟后表演完毕,司尧拍巴巴掌,“漂亮!”   陈依然也露出叹为观止的表情来,“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学得啊,我怎么不知道,也太好看了吧!”   凌俏扬起小下巴,挺直脊背打着马从他们面前缓缓走过,有几分得意,有几分炫耀:“本小姐当然漂亮,本小姐会的也可多了!”   稍微一夸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陈依然倒是很了解她的调性。司尧看着少女那骄矜张扬的眉眼,移开,又笑了一下。   傍晚,他们离开马场准备去吃饭,司尧说要请客提前预订了餐厅。   “猫宁,坐我的车吗?”司尧从摩托车上取下粉红色头盔,递到凌俏面前。   天气这么冷,凌俏可不想受这罪,她还没拒绝,陈依然就把她拉走,低斥司尧一句:“你想冷死猫宁吗?猫最怕冷!”   车上的凌俏吹着暖烘烘的热风,体温回暖:“那小子太没眼力见儿了,还是我们依然善解人意。”   “那是!”陈依然道,突然她又问:“最近和你家贺哥哥进展得怎么样?”   凌俏翘了嘴,把头转向窗外:“别扫兴。”   得!看来是又吵架了!陈依然闭嘴不提。   餐厅是一家音乐餐吧,装修浮夸,乱七八糟的颜料泼在墙上,稀稀拉拉的客人坐着吃饭,还有乐队在台上唱歌,氛围闹哄哄的。   凌俏先是皱眉不太喜欢,可当乐队主唱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她觉得倒也还好,因为那嗓音太迷人了。   菜品也不普通,全是艳丽的颜色,凌俏看着实在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汤她就专心听歌。   这顿饭吃得兴致缺缺,司尧看出来了,吃完饭他主动提起说一起组队玩游戏,果然凌俏瞬间就来了兴致,“好呀好呀。”   可这里太吵了,他们去酒店开了个房间。   三人小组配合默契,愈战愈勇,连连胜利。最后凌俏架不住打呵欠,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陈依然送凌俏回东山,司尧把她拉出来,“她喜欢吃什么?”   “你要干嘛?”   “晚饭她没怎么吃,我怕她饿。”   陈依然觉得好笑:“要你怕!贺今寒会心疼她。”   少年蹙了眉:“表姐,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什么,就当我求你。”   陈依然妥协,但是也没真正透露凌俏爱吃的,灵机一动,她说:“蛋糕,俏俏最喜欢的夜宵就是蛋糕。”   其实,凌俏晚上是不吃蛋糕的。   “谢了。”少年骑着摩托车疾驰而去。   车子停在东山湖心铁门门口,“我陪你进去吧。”陈依然解安全带。凌俏阻止了她,下车独自回去。   穿过林荫小径,走进花园,远远的便看见客厅灯火通明,落地窗前站着一抹高大身影。凌俏放慢了步伐,慢慢悠悠地走。   一小段路,她踩蚂蚁似的走了好几分钟,“哥哥,你还没睡吗?”她在玄关脱鞋,脱外套。   贺今寒沉着脸:“你看看几点了?!”   他的语气有点重,凌俏讨厌贺今寒黑脸教训她,责问她,她气呼呼地翻白眼瞪他,却掐起一把软嗓子:“凌晨一点呀,哥哥不识数吗?”   贺今寒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从今以后,晚上八点钟的门禁,超过时间你就不要回来了。”   “凭什么?”   “家规!”   这个贺今寒简直莫名其妙!   肯定是乔晚没给他好脸色,就要拿她来出气!   凭什么!   过分!   她深吸一口气,偏笑盈盈的故意气他:“好呀,不回来就不回来嘛,反正愿意收留我的人多得是,女的有,男的更是有。”   凌俏观察着贺今寒的面部表情,依旧冷沉,突然他勾唇笑了一下,朝她走过来。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带着压迫感,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骑马,吃饭,开房间,好玩吗?”   他嘴角有笑意,可脸色却冷,一双眼深得阴郁,整个人都透着冰冷阴骘的气场。凌俏抖了一下,一定是他找人跟踪她!   “好玩儿啊,骑马的时候卢恩还夸我漂亮呢,吃饭餐厅里的歌儿很好听,开房间是玩儿游戏,卢恩一直保护着我。”她笑意盈盈,像是炫耀。“哥哥有什么意见吗?”   从那次他凶了她之后,她就对他冷淡了,喝醉酒那晚说不要他之后,更是一句话都吝啬和他说,而现在,口口声声叫他哥哥。   他问:“你是在跟我赌气?”   “没有。”凌俏摇头,“我觉得之前是我做错了,现在你还是我敬之重之的哥哥,就是这样。”   就只是哥哥了吗?   心脏收紧,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人也像是坠入无尽深渊,无力,虚浮。贺今寒看着凌俏平静的面容沉默良久,才涩哑开口:“好,我还是你哥哥。”   客厅里响起叮铃的提示音,接着智能女声道:“主人,有客人到访,需要接通视频吗?”   “接通。”凌俏转身,不看贺今寒。   视频接通,铁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男人,光线黑沉,凌俏走进屏幕去看。屏幕另一边的人也凑近了,“是我,卢恩。”男生黑而亮的眼睛眨了眨,声音很小像说悄悄话:“我给你送蛋糕来了,让我进来好不好?”   “嗯。”她也用小小的声音跟他说话:“我饿了,好饿好饿。”   身后不远处,贺今寒手捏成拳,紧紧咬牙,他浑身使着劲,眼眶都用力到微微发红。   心脏隐痛变成钝痛,每呼吸一下后脊背都扯着疼,他又骗自己,她只是在跟他赌气。   他要怎么哄她才好?   “哥哥?”凌俏看他僵在原地,漂亮的小脸上带着疑问:“你怎么了?”   贺今寒不说话,只微红的眼睛一直看她。   凌俏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眼睛都红了?被乔晚刺激大发了?她一眼都不想再看他这个有点吓人的样子,出门去拿蛋糕。   她以前晚上是绝对不会吃蛋糕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就特别想吃。   司尧已经走到花坛边了,凌俏几步小跑过去,她接过手,笑意甜甜地道谢:“谢谢你。”   “不用。”司尧补充说,“黑莓的。”   “嗯!我最喜欢了。”   凌俏跑回来,贺今寒刚走上旋转楼梯,她在下面喊:“哥哥,你要吃吗?”   男人身子只顿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她,然后又走了。凌俏不管他,打开蛋糕盒子,用勺子挖着一口一口开开心心地吃。 第33章 花儿睡 着魔   第二天。   凌俏一觉睡到下午一点才醒来, 用人上来请她下楼吃饭,拖鞋整齐的摆放在床边的羊绒地毯上。她懒懒地伸个懒腰,雪□□嫩的脚趿进去。   洗漱好后, 她衣服也不换, 穿着真丝睡衣下楼。   客厅里,贺今寒不在, 倒是颜梓穿着黑衣黑裤在哪儿练拳, 嘴里还念念有词:“左勾拳,右钩拳,上上下下,左右……”   凌俏走过去,质问她:“昨天是不是你跟踪的我?”   颜梓如临大敌, 很不情愿地转过身来, 斟酌着说:“贺先生吩咐的,我也只是听命行事, 大小姐, 你别怪我。”   她就知道,一定是颜梓!凌俏不怪她,回到餐厅里坐下吃饭:“你不送外卖了吗?”   颜梓:“请了一天假。”想起什么似的, 她大步走过来, 抬手掏口袋,然后把一叠人民币递到凌俏面前:“大小姐, 这个月的工资。”   钱不少,很厚一沓。凌俏没接,“我有钱,你自己留着用吧。”   “大小姐,你不是说你缺钱吗?”颜梓是个实心眼。凌俏白她一眼, 吃自己的饭,柳姨在一边说颜梓:“大小姐让你留着你就留着呗。”   “哥哥呢?”凌俏突然问。   柳姨回答:“先生一早就出门了,应该是去公司了。”   “哦。”   凌俏吃饭吃得心不在焉,她猜想贺今寒一定是和乔晚约会去了,不注意,一块红辣椒喂进嘴里,刚咀嚼辣意就灼烧味蕾。她连忙吐出来,微张着嘴呼气,“柳姨,水,水。”   柳姨连忙给她倒水,她接过来又喝得急,一下就呛着了,捂着嘴巴咳嗽。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俏俏,你怎么了?”女人朝这边小跑过来。   凌俏对这个声音特别敏感,抬眼就看到是乔晚,她已经走到了面前,鹅蛋脸柳叶眉,细长的眼,是一张清丽温婉的长相,三年过去,女人更添成熟气质和韵味。   乔晚看到桌上的辣椒,再看少女一张鲜红的嘴巴,她猜测是辣着了,看向柳姨:“柳姨,倒一杯牛奶,牛奶止辣。”她伸手还想帮凌俏拍背,凌俏利落躲开。   乔晚明显感觉到少女的疏离,今天她是开黑武士来还的,顺便帮贺总拿一份文件。她对凌俏笑笑,看向柳姨:“柳姨,带我去书房吧,我帮贺总拿份文件去公司。”   柳姨:“好,乔小姐请跟我来。”   “我也要去!”凌俏止住咳嗽,快步跑到她们前面进电梯。谁知道这个乔晚是不是什么商业间谍,万一是到书房窃取商业机密呢!   进了书房,凌俏仔细盯着乔晚的一举一动。   贺今寒事先交代过,乔晚打开书桌抽屉,很快就找到。她办事谨慎,把文件放到书桌上用手机拍照,发微信再次向贺今寒确认,等待的时间,乔晚走到沙发上坐下。   书房里就一个沙发,凌俏坐在一头,乔晚坐在另一头。乔晚侧脸看凌俏,少女原本放松的神情   见她看过来立即就绷起了,眼神还有点凶,像被惹毛要扎人的刺猬一样。   她又给贺今寒发了一条微信:   【贺总,你家的小公主怎么变小刺猬了?我没惹她啊?】   六分钟后,那边回了乔晚的消息,文件是对的,后面的私人问题贺今寒回的是:   【我惹的。】   乔晚摁灭手机,拿起文件立即离开。   乔晚走后,凌俏站在旋转楼梯口对楼下客厅大喊道:“颜梓!快上来!”   颜梓听到那暴怒尖刺的声音后脊背一阵发毛,快步上去,“怎么了大小姐?”   凌俏朝书房里走,指着沙发说:“搬出去扔了!我一秒钟都不想看到它!”   沙发不是很大,颜梓完全能胜任,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默默无闻的沙发还能惹大小姐生气?玄幻!   “快搬!立刻马上!”凌俏气得炸毛,脸颊通红。颜梓不敢再多停留一秒,马不停蹄地搬走。   搬走后,当天下午就送来了新的沙发。   …………   乔晚来东山让凌俏陷入新的沉思。   她想:她毕竟是个野生的妹妹,以后贺今寒和乔晚结了婚,这东山哪里还能容得下她,贺今寒心里也不会再有她了。   凌俏趴在床上,忽然又用被子蒙住头,片刻后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哭了两声,她不哭了,凭什么贺今寒甜甜蜜蜜她痛哭流涕?!。   再说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想了一会儿,她悟了。   她要在众叛亲离之前先离亲叛众!   她要在贺今寒抛弃她之前离开东山,她要为自己挣一个体面尊严。   最后,凌俏得出的结论是,先找一个男朋友,然后再离开东山。   她执行力特别强,立即从被窝里出来,拿出手机给卢恩打电话约他玩游戏。众多的追求者中,凌俏对卢恩的印象最好,她决定,就他了!   打游戏的时候两人开了语音,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十一点半,凌俏迷迷糊糊的打瞌睡,手里的技能大招乱放,人走到墙壁卡住。   司尧:“睡着了?”   “没有。”凌俏一激灵身子坐起来,“打完这局再睡。”   司尧笑了一声:“你先眯一会儿挂机吧,有我在保证能赢。”   “四打五能赢吗?”   “能!”   “好吧。”凌俏真的放下手机躺下去,躺着躺着,好像又没睡意,“卢恩,你给我唱个歌行吗?”   “睡不着?唱歌哄你睡觉?”   凌俏抿唇浅笑:“嗯,可以吗?”   司尧答应,清清嗓子开唱,话筒里传来轻柔低哑的嗓音:“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好难听呀,我不想听了。”凌俏说完就从游戏里退出来,还把手机摁关机。   小时候,贺今寒就是唱这首歌哄她睡觉的。   她讨厌这首歌!   第二天开机,司尧打电话来道歉,为表歉意邀请凌俏吃晚饭,凌俏挑选好看的衣服首饰,精致装扮出门,贺今寒又在客厅,凌俏乖巧地和他打招呼:“哥哥,司尧请我吃晚饭,我走啦。”   贺今寒“嗯”了一声,算是默许,顿了顿才又告诫道:“八点钟的门禁,过时不候。”   凌俏看时间,现在已经七点半了。她无语至极,可还是很温柔地说:“好的,我快去快回。”   走到门口,凌俏朝大门踢一脚。狗屁门禁!   司尧这次倒是没有找奇奇怪怪的餐厅,就一家普通的五星级米其林,西餐很对凌俏的口味,这顿饭吃得挺开心,她只顾着吃,汤汁溢到嘴角,司尧起身,拿了纸巾走到她面前体贴地帮她擦嘴角。   不远处,暗中观察的颜梓举起来手机,将这一瞬间的画面定格。   其实凌俏早就发现了她,但是完全不在意。   她还暗暗窃喜,拍吧拍吧,真希望颜梓能精准捕捉亲昵画面。然后交到贺今寒手里,让他看看,她凌俏也在谈甜甜的恋爱!   吃完饭,凌俏主动提议去看电影,这次她不用颜梓拍,自己把电影票爆米花可乐放在一起拍了一张,然后又把脑袋偏到身边少年的肩膀上,抬手比个二,少年被突如其来的接触惊到,侧过头看她,凌俏按下快门。   接着,她把这两张照片发朋友圈,文案写:感恩遇见,有你真好。   害怕贺今寒看不到,她还单独又给他发到微信里。   司尧今天没开摩托车,一辆吉普,送凌俏回东山她没冷到。   “今天玩的很开心,谢谢你。”凌俏笑眯眯的,眼底都是欢喜,她今天是真的很开心。   一阵风吹来,将少女的头发拂起,两缕发丝沾到唇上,司尧下意识抬手帮她拨开,指尖儿触碰到她冰凉脸颊。又看她衣着单薄,围巾手套都没戴。   他说:“快回去吧。”   凌俏眉头皱起来,瞬间就不高兴。她会错了意,以为少年嫌她烦。冲他冷声道:“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吗?!”   司尧一笑,“想什么呢!我是怕你冷,你要是不冷我们再多呆一会儿?”   凌俏出了糗,咬咬唇:“算了,我回去啦。”   今天果然没有人等她,整栋别墅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凌俏抬手开指纹锁,她犹豫了一下,生怕贺今寒删除了她的指纹,可当手指挨上去,“叮”一声响,房门开了。她顺利进屋,上楼睡觉。   别墅二楼,卧室漆黑,贺今寒站在窗边看楼下不远处道别的两人,眼神比夜色还深,他摸黑点燃一支烟,视线追随着那抹娇小身影,看她跟男人挥手,看她踮脚进铁门,看她脚步轻盈且欢快地穿过林荫小径,到花园,最后进门。   已经不知站了多久,他双腿发麻,脚底密密麻麻的刺疼,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贺今寒艰难走到床边坐下,他垂着头,双肘放在膝盖上,沉默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看凌俏今天发给他的那张照片。   像是着了魔,他把手机亮度调到最大,一直盯着看,看到眼睛发涩发疼也不挪眼,然后又摸出烟点燃,一边抽烟一边看。   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疲惫地倒下去,闭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脚底下是一地的烟头,整个房间里弥漫不散浓重的尼古丁味。   ……   凌俏出门的频率越来越勤。最开始是三两天,之后每天都会出去,且都要等到晚上十一二点才回。   每次回来别墅里都黑黑的,一次也没撞见贺今寒。算起来,凌俏大概一个月没见到贺今寒了。   酒局才刚刚开始,凌俏就要走。   陈依然拉住她:“俏俏,这才七点钟你就要走?干嘛呀?”   “我有事儿,急事儿。”凌俏拿了包起身,司尧跟着起来,“我送你。”   凌俏欣然答应,“好啊。”   车在湖心铁门门口停下,司尧下车给凌俏开车门,凌俏今天没有多话跟他说,下车就走。司尧跟上去,“我有礼物要送你。”   凌俏回头,嘴角扯出甜甜的笑意来:“什么呀?”   司尧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首饰盒,他递给她,说:“看看喜不喜欢?”   “我回去再看吧。”凌俏转身继续走。身后有脚步声,少年追上来,在她身后问:“我能进去休息一会儿吗?”   “改天吧。”   她走得急,他就是想进去看看她家里发生了什么急事,需不需要他的帮忙,听她拒绝,司尧也尊重她:“行。晚上早点睡。”   走进客厅,凌俏一眼就看到了跷腿坐在沙发上的贺今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清瘦了,脸色也白。   先没管那些,她把手里司尧送她的首饰盒打开,是一根项链,吊坠是一颗月光石。   “哇,好漂亮呀。”她发出夸张的声音,见贺今寒依旧在看报纸毫无反应,她走到他面前。把项链放到他眼前:“哥哥,这是司尧送给我的,你看漂亮吗?我觉得非常漂亮呢。”   “漂亮。”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凌俏一直观察着他,他明明看都没看还说漂亮,真是敷衍。她又说:“哥哥,你帮我戴上吧。” 第34章 花儿睡 离家出走   凌俏蹲到他面前, 扬起一段脖子,等待着。   结果男人依旧看他的报纸,半点没有要给她戴的意思。她主动伸手抢走贺今寒手里的报纸, 迫不及待催促他:“快呀快呀。”   贺今寒这才看她, 明艳动人的一张脸,有清浅恬淡的笑意, 嘴角微弯。   “司尧, 家世清白,无不良嗜好,无情史,天资聪颖,前途可观, 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很平静的说道, 神色亦无半分异常。   凌俏像是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哥哥会反对呢。他真的很好, 人长得高大帅气, 又喜欢我,这段时间对我又好,简直是千依百顺, 我让他往东, 他都不往西。”她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贺今寒看她一眼, 眼神里生出戏谑来。   他对她不好?   “哥哥,”凌俏轻轻叫他一声,又往他身前靠近些:“我们结婚,你准备给我多少嫁妆呀?”   贺今寒心脏被刺了一下,痉挛一般地收紧。他弯腰下来掐住她下巴, 指腹轻轻摩挲,低头睨着面前这张鲜艳的脸,低声问:“你还要嫁给他?”   凌俏乖乖巧巧的:“哥哥不是也说,司尧是个不错的人选吗?”她垂下眼睑,想了一下,说出自己的计划:“我跟他可以先订个婚,谈个几年的恋爱再结婚,再生孩子,我都想好了,要生两个,一儿……”   “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很主动吗?”贺今寒打断她。   他让颜梓跟着凌俏,除了公共场合,有些私密的地方,颜梓并没有看到。昨天他们两个进了酒店房间,半个小时才出来。   这半个小时他们在干嘛?贺今寒不敢想。看到颜梓发给他的那些亲密照片,他简直嫉妒得发狂,嫉妒得眼睛都滴血。   “嗯?”凌俏被他突如其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问蒙了,怔怔愣住。马上凌俏又明白过来,说:“嗯,当然啦,他是小男生嘛,比较害羞。”   这一刻,贺今寒所有的隐忍瞬间崩塌。他一手狠狠掐住凌俏下巴,一手指腹揉她两片柔软唇瓣,眼眸森森。   “你亲他了,你们接吻了。”   很平静的陈述句,可男人脸色却阴郁至极,额头青筋隐隐,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下一秒就会摧折毁灭一切。   凌俏吓得身子直往后退,抬手捂住被他揉得发痛发麻的嘴巴。   贺今寒伸出手臂去捞她,凌俏想要站起来逃跑,可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失重往后倒,脑袋眼看就要撞到茶几的尖角上,贺今寒眼疾手快,手挡在尖角上接住她后脑袋。紧跟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覆下来,把凌俏围住。   凌俏抬手推他,可男人就像一堵墙,难以撼动分毫。   “你要干什么?”她害怕极了,声音都微微颤抖。   “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你爱上他了?”贺今寒心口剧痛难忍,一双通红的眼在她脸上慌乱地打转,他嗓音沙哑发紧:“你们做|爱了,是吗?”   “贺今寒,你放开我。”   怀里的人还在用力地推拒他,当初可是她扑过来撩拨他,勾引他,最后得逞了,看他为她失神痴迷她就要跑。   “我问你,你们□□了是不是?!”他控制不住,双手钳住她的双肩,用高八度的声音吼她。   这是贺今寒第一次对她发脾气,那么大的声音吼她凶她,问出的问题让她感觉耻辱。凌俏羞愤难忍,气急之下一巴掌甩在贺今寒脸上。   可巴掌落下两秒钟后,她自己又哭了,豆大的泪珠溢出眼眶簌簌滑落。她颤颤巍巍的哭着,肩膀一抖一抖的,转而又恼怒地把头深深低下去,一双手掐着手心捏紧了。   她哭得这样伤心,贺今寒瞬间慌了,心脏痛到几乎不能呼吸,他手放开她,慌乱又无措地给她擦眼泪。   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她哭个不停,他气早消了,神情柔和下来,捏了下眉心。清清嗓子,声音轻柔地说:“对不起。”   他想把她抱怀里,想拍拍她,亲亲她,哄哄她。可他却把自己舌尖咬到出血,生生忍住。   最后,贺今寒起身离开。   一开始,看热闹的用人就被柳姨支走了,她走到凌俏面前,蹲下来安慰道:“大小姐,别难过了。”   凌俏抬手将一双朦朦胧胧的泪眼擦干净,立马就变得雪亮,她现在算是见识到了,贺今寒发脾气是真的吓人呢!   “嗯。”她忍不住又抽噎了一下。   “先生这段时间脾气大得很,我们能躲都尽量躲着他的,”柳姨脸上露出愁容,“大小姐你还不知道,先生开始抽烟了,烟瘾大得很呢。”   凌俏知道他偶尔抽烟,但是烟瘾好像是没有的,她有些疑惑。柳姨凑过来悄悄告诉她:“打扫房间的用人说的,每天早上地上都是一大堆,我也亲自去看过,是真的,满屋子的味道简直要把人憋死。”   凌俏皱起眉,猜想着:一定是和乔晚的感情不顺!一个大男人,竟然沉迷于情情爱爱!抽死他吧!她才不心疼他呢!   “我原本还想着让大小姐你去劝劝先生呢,现在看来也是不行了。”柳姨这段时间很是焦愁,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对呀,我是野生妹妹,又不是亲生妹妹。”凌俏咕哝一句,起身上楼。   回到房间,她拿出枕头下的笔记本,第一页上,她重重地写下三个大字:记错本。然后翻到之前的记录下面又补充一条:   2021年1月31日,贺今寒对发脾气了,吼我,骂我,问我是不是和别人做|爱,把我都骂哭了!   当晚,凌俏让陈依然帮她订酒店,又让陈依然明天一早来东山接她。   陈依然秉着凌俏的一早指示,早上七点半就到了东山别墅门口,她给凌俏打电话,没想到大小姐还懒洋洋地跟她说再等俩小时。   凌俏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你进来等我吧,我还要睡。”   “算了吧,你家哥哥知道我是来接你的不扒了我的皮,我在车里睡会儿,你收拾好了,出来了,到车门口了,再叫我,好吗?”   “好的!”   凌俏睡到九点钟起床,去衣帽间挑衣裳,内衣内裤,包包首饰,鞋子,最后装上日用品,她推着箱子进电梯下楼。   行李箱车轱辘滚在地板上辘辘作响,贺今寒在餐厅里用早饭,她好言好语地跟他打招呼:“哥哥,我谈恋爱了在家里住不方便,我订好酒店了,你不用担心。”说完,她转身要走。   男人身高腿长,几步走过来拦在她前面。   “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吗?”贺今寒睨着她,心脏像是一块巨石压着,沉闷压抑,“我道歉,对不起。”   凌俏尖尖的嘴角勾起,真的像是乖巧的好妹妹一样,用轻轻软软的声音说:“哥哥误会我了,我没有生哥哥的气,就只是因为住家里影响我谈恋爱了而已。”   她又要走,贺今寒大手按住行李箱,眼尾泛红,嗓音哑了:“对不起。”   “哎呀!”她烦的不行,眼看要暴露本性立即收敛忍住,“哥哥,我二十岁了是个成年女性,以后还要嫁人的,你怎么能一只关着我管着我呢。”   贺今寒又被她那句要嫁人刺激到,他戏谑的眸光在她身上转,他气昏了头,竟说出了最刻薄,最伤人心的话来:“要走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反正以后那个男人会承担你的一切。”   他以为这样可以留住她,她不是爱他的钱吗,不是爱奢华的衣服吗,不是爱这养尊处优的生活吗。司尧哪里有他有钱,自然给不了凌俏这些。   贺今寒胸有成竹,等着她向自己妥协。   她猜得果然没错,乔晚还没进门呢,他就要赶她走,心里就已经没她了。   他不爱她了。   凌俏一滴泪滚烫落下,蹲下身打开行李箱,从一堆衣服里翻到自己的小毯子,她擦干眼泪抬眸,很有骨气地说:“这个不是你的!”   包包里取出身份证,她又把手机,包包朝他身上扔,“身上的这身,我到酒店换下就给你寄过来!”   她瞪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贺今寒想要追上去,可身体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步也动不了。他看着凌俏的背影,眼睛隐泛波光。   最后,颤抖的嗓音吼道:“走了永远都不要回来!”   凌俏丢给他最后一句话:“你放心,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回来!”   躲在一边的柳姨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对贺今寒说:“先生,您说句软话让大小姐回来吧。您别赶她走,这大冷天的,您让她去哪儿啊。”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半个字都没说,她又小跑着去追凌俏。“俏俏……”   最后还是没追上。   柳姨回来,眼睛里落了泪,“先生,我知道你是最疼爱大小姐的,可就算生再大的气也不应该……”   “是她要走!”贺今寒喑哑的嗓音吼道,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冷,附骨之疽般的冷。他像是自言自语,无力地说:“过几天她就回来了。”   凌俏气呼呼地上车,陈依然很有眼力见儿的没说话,车子直奔酒店。   她没想到贺今寒能说出那样的话,不过他说得也很有道理,凌俏很快就释然了,生了一小会儿气,她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愉悦之感。   她自由了!   可是还是好伤心,从今以后,她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贺今寒有了乔晚,不要她了,不爱她了。   想着想着,她脑袋趴在车窗口,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两个小时后,东山别墅收到一份快递。快递员特意交代说:“这是给贺先生的,一定请转交给他。”   颜梓沉着脸:“行。”   她觉得,今天这件事情,确实是贺先生做的不对。   二楼书房,颜梓敲门后,把包裹放到书桌上,“大小姐寄回来的衣服。”说完,她带上房门离开。   贺今寒撕开包裹,里面果然是凌俏出门穿的那身衣服,内衣内裤都还给他。那句话不是出自他的真心,说出来的目的是为了留住她的,没想到反而把她推的更远了。   自从他有工资后,他就单独给凌俏办了一卡,每个月给她存上一笔钱,他想的是,若是有一天他出意外死了,她不会受穷挨饿。随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那卡里现在已经有不菲的一笔巨款。   贺今寒深知,是他欠她的,这一辈子都欠她,还不清的。   凌俏手机没带走,彻底失联,贺今寒找了三天才找到。车停在酒店对面的路边,他坐在驾驶室里看着高楼上亮起的一点,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窗外又下起雪,鹅毛般大的雪花纷纷扬扬,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第35章 花儿睡 你折磨死我吧   年三十。   沁园那边打电话来叫贺今寒和凌俏去吃团圆饭。   “不用了, 我跟俏俏就在东山过年。”贺今寒费力地说完,嗓子又干又涩,疼的快要冒烟, 他在发高烧, 整个人烧得昏昏沉沉。   电话那边贺望听出异常,“今寒, 你是不是生病了?”   贺今寒实在是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直接挂断电话,几秒钟后,微信里贺望的消息发过来:生病了就去医院,别拖着。   贺今寒没回,抬头望了一眼酒店窗户, 身子倒在椅背上, 闭上眼。   凌俏坐在窗台边制定今年的计划。   1,先报名电影学院, 尽早拍戏。   2, 拿到钱养活自己。   3,还陈依然的钱。   晚上六点钟,天已经黑了, 楼下路边绿化树上挂着灯笼和彩灯逐次亮起, 步行街街上行人拥挤,大人手里拎着礼品盒, 小孩儿穿红衣戴红帽,对面大厦的屏幕上正播放着往年的春晚小品。   房门突然响了,凌俏起身走到门口,“谁呀?”   “是我。”   凌俏听到是陈依然的声音开门,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拉出门, 房门被陈依然关上。“你干什么啊?”   “去我家,吃年夜饭!”   车上,凌俏觉得闷,把车窗摇下任由冷风灌进来,风里面夹着碎雪,吹在脸上有点刺骨。透了几秒钟的气,她又摇上去,鼻尖红红的,她把小脸缩进白色的衣服毛领里。   陈依然正在开车,她转脸看她一眼,试探地问:“俏俏,你真的要跟贺哥哥断绝关系呀?其实有个哥哥还挺好的,你看我是独生子女吧,我就特希望能有个哥哥。”   不说还好,一提起凌俏就来气,“是他要跟我断绝关系,他说让我把东西都还给他,不就是这意思吗?!”   “贺哥哥说的是气话吧?”   “才不是呢!”凌俏执着道:“他就是要跟我断绝关系!”   “我也不稀罕他!”   陈依然沉默了,她借给凌俏的那一百万就是贺今寒给她的,她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只有十万,根本没那么多钱来借凌俏。   车子驶进别墅区,凌俏从后视镜里看着一路跟在后面的大众车,觉得很奇怪。下车后,凌俏拉着陈依然的手问:“你有没有发现,刚才路上有人跟着我们。”   “没有啊,没发现。”陈依然顾左右而言他,“快进去吧,晚饭都快好了。”   凌俏回头望,那辆大众就在后面不远处的路边熄火停下。“然然,你快看,就是那辆。”   陈依然回头看一眼,不在意地说:“邻居吧。”   她拉住凌俏快步走,不让她再看后面。   陈家老宅是中式别墅,正大门上挂了两个大红灯笼,门框上贴着对联,进门走过廊桥便听到客厅里传来的热闹非凡的声音,陈父陈母邀请了一大家子亲戚朋友,餐厅里摆了三张大圆桌。   客厅里很多人,女人聚在一起嗑瓜子唠家常,男的围在一起打牌,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厨房里陈母也在帮阿姨们做菜,陈父指挥着用人上菜。   “姐姐。”司尧领着一帮孩子从后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仙女棒,他说话嘴里吐着白色的寒气,少年含笑的一双眼睛黑而亮:“你终于来了!”   凌俏看陈依然,陈依然笑笑:“我跟他说要来接你。”   其实司尧还闹着要一起去的,陈依然知道这些天贺今寒一直蹲守在酒店楼下,怕冲动之下两人闹起来,所以硬是阻止了司尧。   于是,等吃饭的时间,三个大孩子领着一帮小孩子在后院放起了烟花,司尧过来帮凌俏点燃手中的仙女棒。   以前都是贺今寒拿在手里放给她看的,跟她说会烫到手。第一次,凌俏有点紧张,“不会烫到手吗?”   司尧说:“当然不会啊。姐姐,你没玩过?”   “玩过。”凌俏说谎话,咬咬唇,提起一口气把手里的仙女棒捏紧了。司尧见她紧张,视死如归似的,他点了自己手里的,示范给她看。   最后,司尧笑着说:“看吧,是不是没有烫到手。”   凌俏点头:“嗯。”   “所以,姐姐不要害怕。”司尧帮她点火。   刺啦一响,银白色的碎光燃开,闪烁,凌俏看得出神,脑海里不禁想起以前和贺今寒一起点仙女棒,放烟花的时光,他总是挡在她前面,叫她跑远一点,再跑远一点。   仙女棒燃到最后,一颗火星子溅到手背上,凌俏猛然缩回手,用另一只手快速的擦两下。原来真的会烫到啊,贺今寒不是骗她的。   不一会儿,陈父过来叫他们洗手吃饭,单独问司尧,“你爸爸怎么还不来,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司尧答应,立即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说是在路上堵车,不用等他。   他们坐的这桌,除了他们三个,其他的都是小孩儿,小孩子吃饭喝两口饮料就饱了,几分钟后纷纷下桌。   另外两桌的大人都还在等司尧的父亲,大约过了半个钟头,人总算是来了。司景安携着一个身穿旗袍配貂毛的艳丽的女人进来。   这女人在座的都认识,不正是大名鼎鼎,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影后苏妤柔吗?   司景安是大导演,和圈里的女艺人谈恋爱也不算稀奇。   陈父陈母热情招呼,“快坐,快坐,吃完了看春晚。”   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凌俏一双眼睛就紧紧盯在苏妤柔身上,苏妤柔好像也注意到了,抬眼与凌俏对视,入目是一张雪白娇俏的年轻女孩儿的脸,她轻笑了一下。   吃完饭,这两人就走了,凌俏差一点就跟着他们追出去,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一双手掐得手心生疼。   吃完饭八点钟,春晚开始。凌俏要回酒店,司尧却提议,说去冰湖放烟花,听见放烟花几个小孩跑过来,兴奋的拉住司尧。   “哥哥,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啊,现在就去吧!”   “嗯,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司尧看着凌俏,对他们说:“这你们得问俏俏姐姐,姐姐说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几个小孩又过来拉凌俏的手,吊凌俏的衣角,一个最小的小孩儿身高不够,就抱住凌俏小腿,奶声奶气地求她:“俏俏姐姐,我们现在就去嘛,好不好嘛?”   最终,凌俏被磨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当然,陈依然也跟着去了。   他们买好烟花到冰湖的时候,冰湖上面已经有人在放了,大人小孩,一片欢声笑语,窜天炮,火树银花,孔明灯,各种奇特的大烟花小烟花,噼里啪啦,漆黑的夜幕被染成橙红色,一片硝烟味。   司尧选了一块还算宽阔的空地,烟花盒拆开,一字排开摆好。小孩子们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他身后。凌俏在一边看,吃饭的时候,她喝了两杯红酒,头有点晕,陈依然则是有些不安地东张西望。   像是有预谋一样,原本喧闹的周遭渐渐安静下来,周围的人都开始放孔明灯,有个陌生的小女孩走过来,递了一支玫瑰花给凌俏,然后一个一个的小孩走来,直到凌俏手里收到一大捧。   “姐姐,快看。”司尧几步跑到凌俏面前,手指着天上。   孔明灯上写着大字,烛光映衬得格外清晰。   有名字:凌俏。   有两字词:幸福,快乐,开心,健康,平安。   凌俏仰头看着,清澈的瞳眸里映着灯火,像一朵朵小雏菊。就在这时,天际炸响,一朵紫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接着,五颜六色的烟花纷纷炸开,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组成一排字:凌俏,我喜欢你。   “凌俏,我喜欢你。”身边,响起少年因紧张而发涩的嗓音。   凌俏收回视线看面前的人,少年脸红了一大片,两个耳朵也都通红,一双眼睛格外的亮。   “姐姐,我喜欢你。”司尧坚定地说,突然,他又变得小心翼翼了:“做我女朋友,好吗?”   少年一片赤诚,有些激动,又有点不安。   “我……”凌俏欲言又止。   少年生怕她拒绝,神情语气都变得急切:“姐姐,答应我好吗?”   周遭围成圈儿的人,除了目瞪口呆的陈依然,纷纷开始起哄,最后达成和谐,异口同声地喊:“答应他,答应他……”   凌俏回避司尧如火般热切的眼神,视线递向陈依然,像是要向她求救,可下一秒,她看到陈依然身后,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迎着绚丽烟火正朝她走来,那双幽深阴骘的眼直直的盯着她。   “好啊,我答应你,做你的女朋友。”凌俏瞬间收回视线,甜甜地朝司尧笑。   少年没发现异常,一时间高兴的说不出话,激动得像大狗一样看着她大喘气,倏地又抱起凌俏,开始原地转圈。   转了几圈,凌俏晕乎乎的被放下来,紧跟着少年灼热干净的气息覆下来,“姐姐,给我亲一口行吗?”   “嗯?”凌俏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前的人就被一脚踹翻在地。   男人简直就是裹挟了暴风雨而来,把人摁在地上,攥紧的拳头一拳接一拳地砸去,少年奋力反击,两人缠打在地上。   凌俏扔掉手里的花,上前去,蹲下身子试图拉开两人,可没用。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她喊道。   “贺今寒,你放开他……”   “贺今寒……”   贺今寒根本不听她的。   最后,依旧是贺今寒稳占上风,司尧被打得嘴巴流出血,凌俏吓到了,眼看贺今寒扬起拳头要朝司尧的脑袋砸下去。   “贺今寒,你住手!”她失声尖叫,一下就哭了,颤抖着喊:“贺今寒,住手。”   贺今寒一时失神,司尧抓紧机会要反击,贺今寒一把把人推开,站起身来。他有些模糊的视线里,凌俏真是在哭,晶莹的泪珠滚落脸颊。他心尖一阵刺痛,抬手给她抹了一把泪,拽着她往湖心走。   天空中,烟花还在绽放着,又下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离开人群一段距离,贺今寒停住脚步,长臂一揽猛地将凌俏抱在怀里。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冷香,分明清透却又令她心安。   凌俏还来不及抬头看他,手便被他带到了一个地方,男人伏下来,滚烫的薄唇贴在她耳畔,干涩喑哑的嗓音道:“你玩我吧,你折磨我吧。”   他这是怎么了?凌俏愣怔着,一动不动,手心下很快刚|硬如铁,更灼热滚烫。   “我宁愿你把我折磨死,也不要你是别人的。”他心脏如钝刀切割,痛到浑身都在抖,分开一点距离,垂头看她,左眼毫无预兆的掉下一颗泪。   那滴泪落到凌俏脸颊上,温热的。她抬头,一眨不眨地看他,男人眼眶通红,瞳仁里还含着水光。   “你怎么,还,哭了呀?”她声音轻轻的。   少女眼睫上结了霜花,贺今寒颤抖的薄唇贴上去,给她慢慢融化,唇瓣摩挲着眼皮:“俏俏,你折磨死我吧。”他按着她的手对自己用力,又上下揉|动。   男人的气息又沉又烫,身上也滚烫……   烫得好像有点不正常!   凌俏不想多想,轻轻一推,就将贺今寒推开了,男人脚步似乎都不太稳,打了个趔趄。   前面不远处,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凌俏瞪贺今寒一眼,“我……我,不跟你说了,我先去医院。”   说完,凌俏转身就跑。   “俏俏,”贺今寒抬步去追,突然眼前一黑,倒下去。 第36章 花儿睡 心肝宝贝   “让开让开。”医护人员拎着担架过来。   陈依然帮忙扶着司尧, 把人往担架上挪。躺稳了,医护人员忙又抬走,走在最后的医生问:“你们谁是家属, 跟着上车, 去医院。”   “俏俏。”陈依然将凌俏拉到一边,说:“我先带孩子们回去, 你跟着去医院吧, 孩子送回去后我立马就来医院换你。”   凌俏答应:“好。”   救护车还没开出多远,凌俏突然想到贺今寒身上烫人的温度,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体温,再想她竟然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开了,他那么强势的, 若不是生病了怎么会这么虚弱, 或者是,他被司尧打得不轻。   “哥哥, 哥哥。”她下意识地轻唤两声, 然后喊道:“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怕司机听不见, 她又使劲地敲车厢壁, 手打的啪啪作响。车上还有受伤昏迷的病人,医生阻止她, 不让她敲。   凌俏急得眼泪夺眶而出,慌乱地跟医生解释:“我哥哥也病了,停车,我要去找他,停车。”   车总算停下。   后箱打开, 凌俏跳下去,迎着扑面而来的暴风雪,沿路往回跑。   冰湖上,没有人注意到地上躺了一个人。   凌俏找过去的时候,贺今寒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雪,她蹲下来,细白的手指给他轻轻拂去,然后又抱住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他不烫了,身体变得冰凉。   “哥哥,哥哥……”凌俏一边喊他,一边把冻红的手使劲儿搓热了去捂贺今寒的脸。连着喊几声怀里的人都没有醒来,她着急得哭出来,泪全滴落到男人脸上。她稍微偏头,又砸一颗在他嘴角。   贺今寒意识模糊,嘴角的咸涩漫进口腔。   “还没死呢。”他气虚无力,苍白的脸上扯出点淡淡的笑意,像是戏谑。又缓慢地抬手给她抹眼泪,“别哭了,我心都要疼死了。”   他的小姑娘回来了,没有抛弃他,他很高兴。   凌俏瘪着嘴,忍住不哭。   “还能走吗?不能走我背你。”   小姑娘又小又弱,还要逞强,贺今寒骂她“傻。”然后一手撑着雪地,艰难站起身。“你扶着我。”   “嗯。”凌俏小小的身子穿过贺今寒的腋下,一手抓住他手,一手扶住他腰,带着人往路边走。   冰湖到外面路边还有一段距离,雪越下越大,冰湖上已经没有人了,他们一大一小,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地走,风雪落在他们肩上,头上。   “我以为你良心被狗吃了,不会回来了。”贺今寒身体虚虚地靠着凌俏,不敢真的压她。   凌俏眉头皱着,不太高兴地嗔他:“省点力气吧,别说话了你!”   贺今寒侧头睨她,凌俏头发上沾满白雪,脸颊和鼻尖都冻得红红的,一双清澈的眼坚定的望着前面的路。   这条路明明没多远,贺今寒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像是一生,他多希望,多贪恋地想,能和她走一生该多好。   当他看到司尧抱着她转圈,要亲她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对她的占有欲有多强,有多贪。他不会放手了,他要将她完完全全占有,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漫长时光的依赖里,他竟对凌俏衍生出刻入骨髓的执着和爱,这一辈子,非她不可。   簌簌的雪声中,贺今寒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狂烈跳动的心跳声。   “车钥匙?”凌俏问。   “兜里。”   凌俏伸手去摸他裤兜,没摸到,她又往里面探,小手像一尾鱼乱钻,贺今寒蹙起眉,嗓音变沉了:“衣服兜里。”   “哦。”   拿出钥匙,凌俏按锁,面前回应她的竟是一辆大众车,凌俏愣了一下,想起来,原来之前跟在她后面的是贺今寒。   车上,她问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贺今寒坐在副驾驶上,眼睛闭着,没说话,车里暖气开得足,身体回温,他想睡觉。   凌俏突然想起什么,右手放开方向盘,去掐他大腿,着急的语气说:“贺今寒,你别睡啊,千万别睡。”   贺今寒吃痛,顿时睡意全无,睁开眼睛,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他不忍心责怪她,无耐道:“我没睡。”   “嗯,你千万不能睡。”   “为什么?你一个人无聊,要我陪你说话吗?”他问。   凌俏:“才不是呢!”   “那是为什么?”   凌俏扫他一眼,不想告诉他真相以免让他恐慌害怕,只用力强调:“反正你别睡就是了!”又转过头去,恶狠狠地警告他:“不许睡!要不让我还掐你!”   凶巴巴的,很可爱。贺今寒觉得可能是晚上,她害怕,他自己掐了自己一下,强忍睡意。凌俏想的是:电视剧里发生这种情况是不能睡觉的,睡过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怕贺今寒就这么死去。   一路疾驰来到医院。   在车里暖了几十分钟,贺今寒已经能自己走路,他独自去做检查,一小时后回到病房。凌俏在阳台上打电话,见他进来立即把阳台的门关了。   她打给乔晚的。嘟嘟嘟几声响,那边接通。   “他生病了你知道吗?现在在蓝奥医院,你快过来吧!”凌俏没好气地说。   “谁生病了?”   “你男朋友!贺今寒!”   “什么?!”话筒那边传来无比震惊的声音:“俏俏,贺今寒不是我男朋友!”   凌俏也震惊了,沉默片刻,她问:“你不是喜欢他吗?”   “那是以前,早就不喜欢了,再说,我现在有男朋友。俏俏,以后这种话可不能再乱说了,你也别给我乱扣帽子!”   “哦。”凌俏呆若木鸡。   又是一阵沉默。   凌俏最后问:“你们以前有没有在一起过?”   “没有,从来没有。”   “好吧。”凌俏的声音变得轻快了,“晚姐,你老板生病了,有空来看看他吧。”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她误会贺今寒了。这些日子,她跟他针锋相对,还和司尧约会,他得多气呀!   刚挂断电话,陈依然的电话又打进来,“俏俏,司尧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出发了。”   “不知道,我没有跟他去医院,你自己来医院看吧,不说了,我要去看我哥哥了。”凌俏迅速挂断电话。   打开阳台门进病房,贺今寒靠在病床上输液。她走到床边,仰着小下巴傲傲娇娇地说:“我就看你一眼哦,看完我就走。”   她弯下一点腰,认认真真看他脸,还好司尧没打到,没挂彩,依旧清俊帅气。起身,她说:“看完啦,我走了哦。”   凌俏背着小手转身,小步小步地走,走了几步贺今寒居然还没有挽留她!她回过头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留下来陪你的!所以你最好别说话!”   贺今寒看她有些狡黠,又有些得意的小样儿,知道她气消了,所以逗她:“你走吧,我不留你。”   凌俏故作生气,朝他哼一声,然后转身。   刚走两步,身后便响起贺今寒低柔的嗓音,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凌俏嘴角一下就翘起来,回头朝他跑过去,不管不顾地猛地扑进他怀里。   贺今寒出于本能地把怀里的人搂紧了。   “你不是不留我吗?”她扬起脑袋,下巴磕在他胸口。   贺今寒调笑道:“我没留你啊,是你自己扑过来的。”   “那我现在就走!”她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现在,晚了。”他紧紧地钳住她。   凌俏认命地窝在他怀里,玩玩他大衣扣子,玩玩他手,又蹭上去玩他喉结,刚碰上,贺今寒就把她小手捉住,“别乱来。”   “哦。”她难得的听话,小脸蹭蹭他下巴,“你怎么瘦了呀?”   “人生病都是要瘦的。”他揉揉她头发,声音格外的温柔缱绻。   “不对不对,你肯定还没有好好吃饭。”   “嗯,吃不下。”   “为什么呀?”凌俏挺直腰板审视他,眼里含着点黠光,明知故问。她就想听他说是她气的,那样显得她对他来说很重要,她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他的心情。   贺今寒看穿她的小心思,但还是满足她,很认真的说:“某些人气的,”他抬手掐她脸颊上的软肉:“人不大点儿,偏偏特别会气人。”   凌俏心满意足,眼睛亮亮地笑起来,“我以后不气你啦!”   现在已经是半夜,凌俏精神却十足的好。一会儿给贺今寒倒水,一会儿削苹果给他吃,一会儿又剥橘子给他吃,忙忙碌碌不亦乐乎。贺今寒视线追随着她,她喂过来的东西他全部都吃。   “贺今寒,你不要做我哥哥了,做我男朋友吧。”凌俏突然说。   既然乔晚只是个误会,那么她之前的计划还可以继续。而且,她觉得,贺今寒已经喜欢她了。   贺今寒有些犹豫,默了默,还是答应她:“好。”   他想问她喜不喜欢他的,可还是算了,她还那么小懂什么是喜欢?!他爱着她就好。   凌俏没想到他能答应得这么爽快,毕竟之前他还隐忍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和欲|望呢!她凑过去,搂住他脖子,嘟起小嘴就要亲他,还没亲到就被贺今寒扯下去。   “约法三章。”   “嗯?”凌俏不解。“什么啊?”   贺今寒看着她,很认真很严肃,“不可以做|爱。”   “为什么?”凌俏又生起气来,控诉他:“你见谁谈恋爱是谈素的!”   “我不管别人,在我这就是不行。”他态度坚决。   她还那么小,扎针都要喊疼,等她再长大点,褪点娇气。现在,他怕吓着她,怕她受不住。   他可以忍,可以等。   “好吧。”凌俏勉为其难答应,她又从大衣口袋里找出贺今寒的手机,改自己的电话备注,微信备注,一边打字一边念出来:“心肝宝贝。”   改完,她冲他甜甜一笑,“以后,我就是你的心肝宝贝啦!”   贺今寒嫌弃她的幼稚,又沉溺于这一刻的温情,他深深地看着她:“嗯。”   偏偏凌俏还不依不饶的,“那你叫我一声心肝宝贝呀。”   贺今寒一把把人搂过来抱紧了,闭上眼,薄唇轻吻她脸颊,鼻尖,又移上去贴在她眉心,很轻很轻的声音:“心肝宝贝。”   她一直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四个字,他说得轻柔缱绻,饱含柔情,嗓音又悦耳动听,凌俏开心得不行,学着他刚刚吻她的样子,吻他一遍。之后又拗着他闹了一会,夜深,她实在是撑不住,终于趴在床边,枕着贺今寒的手心沉沉睡去。   液体还没输完,贺今寒顾不得那么多,他从病床上起来,把凌俏抱进被窝里,自己则坐到床前的椅子上。怕她没安全感做噩梦惊醒,把大衣脱了放她旁边,用没输液的那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第37章 花儿睡 只能看我一个人的   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天亮, 柳姨送了早餐过来,她下床,噔噔噔跑过去, 在小桌上端正坐好, “好香啊,柳姨, 山药鸡丝粥是你熬的吗?”   “大小姐这鼻子啊, 可是比小狗还要灵敏。”柳姨说笑着,给凌俏盛了一碗。   贺今寒外面进来,看着头发衣服还乱糟糟的少女,严厉地说:“洗漱刷牙再吃。”   他又摆出哥哥的威严来,凌俏不服气地嗔他一眼, 柳姨也把她手里的小瓷碗端走, “大小姐,先生说的是, 先去洗脸刷牙。”   他们两个人都说她, 凌俏赌气,坐着不动如山。贺今寒也不想第一天当他男朋友就教训她,走到她面前, 伸手拉着她去洗手间。   VIP病房的洗手间超级大, 也很干净,消过毒, 打扫的纤尘不染。他很有耐心的帮凌俏挤牙膏,放水。   凌俏接过,乖乖地刷了牙,突然说:“贺今寒,要是以后我们分手了, 你还是我的哥哥哦,我们还是好兄妹。”   “要分手?”贺今寒眼眸沉了沉:“你闹着玩儿的,是吗?”   凌俏不以为然:“谈恋爱分手很正常啊,结婚了都还能离呢!”   贺今寒一言不发,只定定地看着她,神色有些阴沉。凌俏本就是一句不走心的玩笑话,没想到男人却当了真。她笑意盈盈的,“不想分手啊,那你对我好点儿呗,我就不跟你分手。”   “我对你还不够好?”   凌俏想了一下,是很好,无可挑剔。   但是聪明如凌俏,她意识到现在是一个绝佳的谈条件的机会,深思熟虑一番,她还是没敢说要学表演,只嘟着嘴撒娇耍赖:“你给我涨零花钱嘛,一个月才十万块根本就不够,人家陈依然的爸爸一个月都给她五十万呢!”   她瞎说的,她知道陈依然一个月也只有十万块。   贺今寒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钱包,把一张卡递到她面前:“不限额的。”   凌俏两眼放光,生怕贺今寒反悔似的立即抢过手,一张卡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最后仰起头朝贺今寒甜滋滋地笑,“我男朋友真好。”   贺今寒把拧的半干的毛巾糊到凌俏脸上,一手扣住她后脑勺,一手覆在毛巾上给她洗脸,凌俏瞬间回到小时候洗脸的恐惧中,好在他力度比较轻,但还是透不过气很不舒服。   “你干嘛呀,你见那个女孩子是这样洗脸的!”凌俏挣脱开,眉头皱着,像炸了毛的小猫,一双眼凶巴巴地瞪他。   贺今寒看她那个样子,嘴角噙出笑,“没看过女孩子洗脸。”   “那你还这样?!”   “小时候我不都是这样给你洗的。”   男人说得一本正经,可凌俏觉得他就是故意整她,她不想理他了,打开水龙头弯下腰,手鞠了一捧水沁在脸上,指腹轻轻擦,重复三次后,她拿干净毛巾擦干。又照着镜子把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   整个过程贺今寒就在身后看着她,镜子里,她朝他瞪眼做鬼脸。   用过早饭,陈依然的电话打来,贺今寒在输液体闭眼小憩,凌俏怕吵他休息,到阳台上去接。   “司尧醒了,喊着要见你,你快下来吧,15楼022号病房。”   “我等会儿就来,”凌俏兴奋极了,迫不及待的要向好朋友分享自己的好消息,“贺今寒喜欢上我了,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他还给我一张不限额的卡。”   “真的!恭喜你啊俏俏,总算是如愿以偿!”   “嗯嗯。我觉得学表演指日可待。”   “嗯,加油啊。”   他们这层楼是16楼,司尧15楼就在楼下,凌俏去洗手间整理了下就匆匆出门,司尧毕竟是因为自己才被贺今寒打的,她应该去道个歉。   还有就是,司尧的爸爸和苏妤柔在一起了,她想去探听点消息。   走到门口,她被叫住。   “去哪儿?”   凌俏回头,“我以为你睡着了,刚刚陈依然打电话来说司尧要见我,我下去看看,就在楼下,看完我就回来陪你哦。”   贺今寒嘴角轻勾,冷笑一声:“他要见你,你就要去?”   “他是因为我才被你打的,再说他也是我的朋友,我看看怎么了?”   “不许去。”   男人命令的口吻不容反抗。   然后,住院三天,贺今寒盯紧了她,她完全没有找到机会下楼。回东山后,贺今寒吩咐许则宁去看司尧,当着凌俏的面,他让司尧买点贵重的补品,又让他替自己说声抱歉,一切还算妥贴周到。   “要不,我跟许则宁一起去。”凌俏见缝插针。   贺今寒瞬间不悦,走近她,居高临下,冷淡审视的目光在她娇俏的小脸上打转,似是要将她看透,“这些天天天盼着,非要去是吗?”   凌俏也有点烦了,仰着头眸光犀利:“我就是去看个病人,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一个大男人,心胸狭窄,小肚鸡肠。”   “我就是心胸狭窄,小肚鸡肠。”   “你这样,真是让人厌烦!这点信任都没有还谈什么恋爱,分手好啦!”   她口不择言,尽往他心口上扎,贺今寒眼尾泛红,压抑着胸腔里翻搅的痛意和怒气:“他喜欢你,你不是不知道!”   “喜欢我的就多了去了,你都不让我见吗?!”   “对!”   他掷地有声,凌俏不想和他吵架,“你简直莫名其妙!”她转身要走,手腕倏地被扼住,身后传来男人隐忍发紧的嗓音:“你顾忌着点我的感受好不好?”   凌俏觉得好笑,反问他:“这就让你难受了?”   “他活着我都难受!”   男人眼眸森森,声线又低又冷,凌俏有点怕,如果她去看司尧,贺今寒又跑去再打司尧怎么办。   “行吧,我不去了。”   她挣开他的手,跑去厨房。厨房里几个厨娘正在忙着做中午的午餐,她喊道:“把醋和柠檬拿过来。”   厨娘不敢怠慢,立即拿了过来。   凌俏随便找了一个碗,用小刀给柠檬削皮,切成碎块,放进碗里,然后拧开醋瓶盖,咕咚咕咚往里倒醋。直到柠檬全部淹着后停止。   她端到贺今寒面前,没好气地说:“吃吧,你这么喜欢吃酸,全部吃了吧。”   黑乎乎的一碗,老远就能闻到酸味儿。   贺今寒真的用勺子舀了一块柠檬放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咀嚼,吞咽下肚,最后还若无其事地笑笑:“不酸。”   凌俏被他气死了,拿起勺子又亲手选了一块最大的喂给他,皮笑肉不笑:“不酸的话你就再吃。”   “好。”贺今寒又吃了一块。   站在一边的柳姨实在是看不下去,仿佛吃酸的是她,皱着眉脸都扭曲了,口水包了一大口在嘴里:“大小姐,吃太酸的东西伤胃,你别喂先生吃了。”   凌俏鼓着嘴,“他说不酸的啊,我看他很喜欢吃嘛。”嘴上这么说,实际还是默默放下碗,任由柳姨端走。   中午,凌俏没吃几口就回房间,她给司尧打电话问他的情况,司尧说没什么,再过三天就可以出院,让她不要担心,更不要自责,还说喜欢她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让她不要有负担。   “陈依然告诉你了吗?我跟贺今寒在一起了。”   司尧:“嗯。”   少年停顿许久才又说:“希望你幸福,开心。”   “嗯,我一定会的!”   挂了电话,凌俏趴床上打算玩两局游戏,微信里收到贺今寒发来的信息。   【下来。】   【你等着吧,我要先玩两局游戏。】   【下来玩。】   【暂时不想看到你,别再发消息!不要打扰我!!!!!!!!!】   岂止两局,七八局都有。下来客厅,天都黑了,餐厅里晚餐也备好。   “什么事呀?”凌俏走到贺今寒面前。   贺今寒从沙发上起来,牵着凌俏的手往水晶城堡走,他把手心里的最后一块拼接片给她。   “哪里的?”凌俏问。   “最上面。”   水晶城堡三米高,凌俏懊恼:“我也够不着呀。”   下一秒,她被贺今寒抱起来,抱的是她的小腿,最开始凌俏还惊慌了一下,但是男人把她抱得稳稳地,一双手臂肌肉紧实又有力量,凌俏不再害怕,认真寻找最后一块的缺口。很快她就找到了,双手扶着小心嵌进去。   “好啦。”   贺今寒放她下来,她笑眯眯的:“这算是我拼好的吗?”   他不跟她抢功劳:“嗯。”   少女又开心的转圈圈,心情好了胃口也好,晚餐大快朵颐吃得饱饱的。   她开心容易,生气也容易,一嗔一怒都是那么的鲜活灵动,贺今寒一颗心都被她融化,填满。   晚上。   都洗漱好准备睡觉了,凌俏跑到二楼去敲贺今寒卧室门,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出来,胸口沿着往下,肌肉纹理清晰,凌俏光明正大目不转睛。   “怎么了?”贺今寒问。   “睡觉前要亲亲的。”她头发吹得半干,扬起一张雪白的小脸,踮起脚搂住贺今寒脖子:“以后每天晚上都要。”   柔软温热的身躯贴过来,贺今寒心里一动,搂住那截柔软细腰把人抱起来,又抵到门边的墙壁上,走廊的灯是暖光,熏出昏黄暧昧的气氛。   “哥哥,你亲亲我嘛。”   她眼睛里漾着笑意波光潋滟,粉色的舌尖探出来轻轻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像只小狐狸一样睨着他。呼吸间全是少女身上香甜的气息,贺今寒眸光深深,盯着眼前那娇嫩诱人的红唇,他喉结耸动,再也抑制不住地闭眼,偏头凑过来。   凌俏也闭上眼,等待着。   可最后,颤抖的薄唇却只轻吻在她脸颊,厮磨着又慢慢移到鼻尖,眼皮,额头。最后的最后,男人像是安抚似的,停在她唇角,舌尖抵舐。   “可以了吗?”贺今寒放开她,气息不定,微微带喘。   凌俏还能说什么,他既然宁愿难受都要忍着,那就让他忍着好了啦。   “可以了。”凌俏挣了挣,“放我下来。”   贺今寒放她到地上,他不敢亲她,怕她会不喜欢。世上仅有一个她,他是要好好爱惜,珍视的。   “我还想折磨你一下。”凌俏眼神往下看,也不用贺今寒同意,扯开松散浴袍,轻轻戳了戳。   头顶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呼。   抬头见贺今寒蹙了眉,克制地闭着眼,她格外得意,清澈的眸子里又突生好奇:“你能给我看看吗?”   “很想看吗?我怕吓到你。”他把凌俏搂到怀里,转了个身自己靠着墙,双手交扣在她后腰,虚虚揽住她。   “很吓人吗?”凌俏眨眨眼,“我看小电影里面的都没有被吓到诶,你的不一样吗?”   “我给你看。”他深邃的眼眸里是极强的占有欲,“以后就不能看小电影里的,只看我的。”   “好。”凌俏埋下头,使劲瞧。和电影里面一样的嘛,她嘟嘟嘴,不看了,还说丑。   贺今寒不高兴了,拧她脸蛋,“哪里丑?”   “就是丑,丑丑。”她给那小东西取小名,“以后他就叫丑丑。”说着,她指尖儿又戳过去。   贺今寒收起来,不让她继续再玩,抱紧她,在她耳朵尖儿上咬一口,低沉喑哑的嗓音骂她小妖精。   ……   十五元宵节,沁园那边派人过来请他们去吃饭。   贺希泽回来了,凌俏本以为就他们一大家子人,没想到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孟欣欣,她去掐贺今寒手背,嘴巴翘起来能挂油壶。 第38章 花儿睡 小气鬼   “今寒, 感冒好了吗?”贺望问。   “好了。”贺今寒坐在席前,正在亲自泡一壶正山小种,滤水洗茶, 最后倒在紫砂小杯里, 贺望接过,放在唇边啄一口, 慢慢细品。   “嗯, 好了就好,天气冷,要注意多穿衣服。”他年纪大了,变得啰嗦起来,“平时多吃些水果蔬菜, 增加抵抗力。”   贺今寒倍感意外, 掀起眼皮看他,嘴角挂着点似有若无的讥诮。   贺希泽在茶几上写作业, 今年高二毕业, 孟欣欣从厨房出来,走过来打招呼,“今寒哥哥, 俏俏妹妹, 你们等着,饭马上就做好了。”   贺望应了一声, 让她先去厨房帮忙,孟欣欣站着不走,“今寒哥哥,你喜欢吃什么菜?我让厨房加。”   贺今寒反手握紧了那只在他手心作乱的小手,“俏俏知道。”   孟欣欣没看到两人私底下紧握在一起的手, 把目光转向凌俏。凌俏皱着眉,像是真的有认真想,最后眼睛一亮,说:“酸菜鱼,酸菜汤,酸菜炒肉丝,酸菜炖排骨,今寒哥哥最喜欢吃酸了。”   其实,凌俏真不知道贺今寒喜欢吃什么。   孟欣欣才不相信,翻个白眼走了。   “俏俏,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孟欣欣将来可是你嫂子。”贺望语气轻松地谈笑,没有责怪的意思,“我记得,今寒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红烧小排,她妈妈每次做,他都要把排骨挑出来吃个精光。”   凌俏眼睛亮亮的,“哥哥你喜欢吃排骨呀,以后我做给你吃。”   贺今寒没理会贺望,侧头睨着凌俏,柔声应她:“好。”   可下一秒,小姑娘的眼神就变得凶巴巴的,作乱的小手又开始扣他手心。贺今寒手掌力度收紧,看向贺望,认真道:“我有女朋友了。”   “哦,是谁?”贺望很是惊讶,一边写作业的贺希泽也跑过来凑热闹,好奇地问:“哥,你女朋友是谁啊?怎么没带过来,有照片吗?”   “凌俏。”他抿了一口茶,神情自若,半分顾忌都没有。   此言一出,众人都震惊了,吃饭的时候,原本是一家团圆其乐融融,结果变得鸦雀无声,个人吃个人的菜,默契非常。   最后,还是贺望出声打破僵局,“俏俏是个好孩子,今寒,你以后要对她好。”说完,他又看向凌俏,“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叔叔阿姨说,叔叔阿姨站你这边,给你出气。”   凌俏脆生生地答:“好,谢谢叔叔。”   一桌子人,最气愤的就是孟欣欣,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顾不得礼貌周全,重重地撂下筷子,“我吃饱了,走了!”   她想:她回去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让爸爸断了和贺家的生意往来。   贺望多喝了两杯,开始提以前的旧事。   “今寒,小时候我是对你严厉了些,但爸爸都是为你好,天下没有一个父亲是会害自己的孩子的,等以后……”   “还有你妈妈,当初是她执意要离婚……”   “我整天忙工作,不知道她有严重的抑郁症,严重到竟每天要吃一大把西药……”   贺今寒实在是听不下去,冷声道:“够了!”   他牵住凌俏的手,起身就走。   这顿饭,最终还是吃得不欢而散。   …………   得了一张不限额的卡,凌俏把陈依然的钱还了,又带着她和何善恩去巴黎看展,一人送了几套高定礼服,又送钻石珠宝。   何善恩在全身镜前端详着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印度风情,一百颗纯天然的粉钻,最中间是一颗耀眼红宝石,既高贵又奢华。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俏俏,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你家贺哥哥的家产总有一天会被你给败光。”   陈依然偷偷地躲在一边,用手机给许则宁转账,是凌俏还给她的钱,实际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还得回到贺今寒兜里。   “才不会败光呢!我家贺哥哥超级厉害!”凌俏得意地炫耀道:“打架超级厉害,挣钱也超级厉害,他是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人!”   何善恩被自己脖子上的钻石亮得晃眼,“是喽,”她突然转过脸来,两眼贼兮兮地放光“你问问你家贺哥哥还收不收妹妹?我愿意。”   凌俏皱眉瞪她,很是霸道:“不收!他只能有我这一个妹妹,也只爱我!”   陈依然过来,敲打何善恩,“别逗她,她是小气鬼,生气了小心她打你。”凌俏做出凶巴巴的表情,“对,我打你哦。”   这时,手机响了。   贺今寒发来的微信:【我派私机来接你了,大概晚上七点左右到,注意接许则宁电话。】   凌俏回:【我还没玩够呢!不想回去!】   贺今寒:【够了。】   凌俏已经出来整整一周了,贺今寒打过几次视频,都被她以有事,要睡觉为理由拒绝。这几天,他一天比一天烦燥。   感觉到贺今寒口吻里的专制强势,凌俏偏跟他赌气。   【不够,我就是回国了也不回家!】   【哼!】   那边没有再回她。   上了飞机,三个人组队玩游戏,凌俏心不在焉的,偶尔退出来看一眼微信,整整一下午过去了,贺今寒还没有回她!他们两个的对话,怎么能以她的话为结尾呢!看不出来她生气了吗?!怎么都不哄她?!   贺今寒!   简直过分!   最后她忍不住,给贺今寒发了一条:【你怎么不来接我?】   那边秒回:【有事,要睡觉。】   这话术,怎么这么像她拒绝他视频要求时说的呢?!   凌俏隐隐觉得贺今寒变了,以前他对她百般包容,是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跟她置气的,越变越小气。   贺今寒才是小气鬼!   私人飞机直达东山,飞机上只睡了几个小时的凌俏依旧活力满满,载着何善恩陈依然去老地方‘迦南’喝酒买醉。   酒过三巡,几人歪歪扭扭地倒在沙发上。   “俏俏,你都和贺哥哥谈恋爱了,你是真心喜欢他吗?”何善恩问。   凌俏迷醉着眼,摇摇头:“不喜欢。”   “那你就是单纯的利用啊?”   “嗯。”   两人醉醺醺地一问一答。   何善恩:“那你以后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呢?和贺哥哥分手吗?”   凌俏:“对呀,我都跟他说好了,分手以后,我还是他的好妹妹。”   “那他要是爱你爱得深沉,不肯分怎么办?”   凌俏被问住,犯了难,陈依然插话进来,“就拿我表弟司尧的事情来说,你觉得贺哥哥会跟你分手,把你让给别人?天真!”   “司尧这件事是因为,他知道我不是真心喜欢,是在跟他赌气而已。”凌俏反驳。   “赌气?”   陈依然脑子里突然想起司尧被打成重伤的狼狈模样,火气猛地窜上来:“凌俏,你随意玩弄别人的感情,不仅不愧疚,还这么正义凛然,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我就是自私啊。”凌俏喝了一口酒,她可从来没说过自己高尚,“自私有什么不好?刀枪不入,铁石心肠,谁都别想伤害到我!”   陈依然醉得不清,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凌俏,又指自己,“那我们算什么,这些年哄着你,捧着你,给你提供情绪价值,你就利用我们这个?”   她异常激动,满脸都写着愤愤不平,脑子被酒精烧糊涂了,阴阳怪气地骂道,:“凌俏,你他妈活该家庭不幸,活该孤儿……”   何善恩见情况不对,伸手去捂陈依然嘴巴,陈依然扯开,继续吼道:“你活该,活该爹死娘不要!”   凌俏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叫陈依然的名字。“你给我闭嘴!”   “我就要说,你自私自利,你活……”   凌俏端起盛满酒的酒杯,倏地朝陈依然泼过去。   这杯酒没能让陈依然醒过来,反而增添了她的怒气,她抹了一把脸上冰凉的酒液,也倒满一杯酒,抬手就朝凌俏脸上泼。   募地,手腕被一股力量攥住,回头,只见男人阴沉着一张脸,眼眸森森地看着她。猛然一拽,陈依然倒在沙发上,手里的酒杯掉到地上,酒水泼了她一身。   “贺哥哥,凌俏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勾引你,和你在一起都是利用!”陈依然嘲讽地笑了两声:“只有你还把她当成宝,殊不知,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贺今寒压根儿没搭理陈依然,略过她,走到凌俏坐的沙发面前,蹲下身,凝着她红彤彤的脸,轻言细语地说:“我来接你了,还能不能走?”   “不能。”她声音小小的,很是心虚。她不确定贺今寒来了多久,刚才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那你什么时候能走了,再回东山?”   凌俏立即摇头委屈得不行,眼睛泛酸,她强忍住泪水,伸出手,嗲声嗲气地喊:“哥哥,抱。”   贺今寒起身,弯下腰,双臂伸过去先把人揽住,再收紧力度细细密密地锁在怀抱里。凌俏像只无比乖巧的小猫咪,依偎着他。   路过陈依然,贺今寒冷漠的眼神扫下去,“看在俏俏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但以后别让我再听到那些话。”   “嗯。”陈依然答应。   等人出了门,何善恩才低声质问陈依然:“你疯啦?!”   陈依然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淌下,哭得泣不成声:“她太冷漠了,她没有心的,她根本不在乎任何人,根本不爱我们……”   车上。   凌俏昏昏欲睡,徒然间,一抹男性气息倾覆下来,磨在她鼻息,酥酥麻麻的,凌俏不太自在,她别过脸:“你干嘛呀,我好晕,我要睡觉。”   贺今寒重新把她的脸扳过来,一双大掌捧着,“你喜不喜欢我?”   凌俏一抬眸便对上一双幽深的眼,她嘴角勾起,笑得温柔又可爱,声音也软软甜甜的:“我喜欢你呀,我最喜欢你啦!”   贺今寒只字不言,只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似要刮开她的谎言将她看透。最后,他像是晒笑一声,一双眼变得懒倦,疲惫。   “你不相信吗?”凌俏受不了他那样的眼神,嘴巴主动凑上去,“我是真的爱你,好爱好爱。”   她轻轻试探,舌尖儿沿着他唇缝游走,可男人根本没反应,她又含住他薄唇,轻轻地吮。   贺今寒如受火刑,胸膛里一颗心热烈喷张,他竭力克制,只冷眼看着她。   凌俏觉得贺今寒是听到了,并且是从头到尾的全部听到了。回东山后,他对她不冷不热,她主动凑上去,他也只是静静看着从不回应,晚安亲亲也取消了。   陈依然每天都给她打电话过来道歉,又是发微信,又是送来一件又一件的小礼物,凌俏不为所动,她才不要轻易原谅她!   眼看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马上就要开学了。   凌俏按耐不住,主动去找贺今寒道歉,可书房没人,卧室没人,客厅里,花园里,到处都找遍了也不见踪影。   “大小姐,你找先生吗?”柳姨看着着急忙慌的凌俏,问。   “嗯,他人呢?”   “先生让我给你带话,他要出差一周,一周后回来。”   “哦。”   他为什么不亲自跟她说,手机上说也好呀,还叫柳姨带话!他真的生她的气了?他怎么这么小气啊!   不过,走得正好,她可以偷偷的,先去京电学校把名报了。   学校就在本市,不过小半天的时间凌俏就完成了报名手续,直等到五天后3月1号去上学就成。 第39章 花儿睡 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出差第三天。   晚上, 凌俏正窝在被窝里玩游戏呢,突然弹出一个视频邀请,一秒钟分神她玩的小鲁班就被敌方的凯杀了。   “静静……我想到静静。”   凌俏连跪五把, 崩溃得抱头“啊”一声, 然后直接挂断了贺今寒的视频请求,还怪他一通, 要不是他骚扰, 她刚才就不会死!   两分钟后,贺今寒的电话又打过来。   “有完没完啊,烦死了!”接通她就一通吼,然后生气地掐断电话。怕他又打扰自己,她把他电话号码拉黑, 又拉黑他的微信, 连八百年不用的扣扣也拉黑了。   最后,她心无旁骛地, 舒舒服服地玩游戏。   她不知道, 门外颜梓正接着贺今寒的电话,小声汇报:“大小姐在玩游戏,没什么事情, 先生您放心。”   第二天下午, 贺今寒提前回来。   出了太阳,花园里的雪化了一些, 被积压的灌木丛露出绿色的叶尖,阳光照在雪上有些刺眼,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味道。   凌俏从落地窗前看到林荫小径走过来的人,男人高领毛衣配黑大衣,迈着长腿, 皮鞋黑亮,身姿如劲松般挺拔,气质冷硬清贵。   凌俏趿上拖鞋就往外跑,穿过花园,直直地扑进贺今寒怀里,双腿夹住他的腰,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贺今寒下意识地托住她屁股,抱稳了。   雪后初霁,雪白的日光罩在他脸上,英挺俊美的五官被光晕柔和,神色温柔,凌俏忍不住抬手捏他两颊,扯了扯。   “我好想你呀。”   “你都不想我的吗?”她软绵绵的调子带着娇媚上扬的尾音,又把嘴巴贴过去亲他鼻尖。   贺今寒睨着她,一张小脸明媚娇俏,一双唇瓣湿润鲜红,双眸清澈似琥珀般纯净。   开心了就抱亲他,软绵绵地说情话,不开心了就把他拉黑,吼他凶他。自我,任性,还没有良心。可他偏偏就爱惨了这样的她。   他无奈一笑,埋首在她温热的脖颈间,深深嗅一口,嘴唇贴着她耳后吻了吻,用极低极哑的嗓音说了一声想。   “有多想呀?是不是想到睡不着觉?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做梦梦里面都是我,梦到我亲你了吗?梦里面你是不是特别放肆啊……”   她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的遐想,小嘴儿叭叭个不停。昨晚她把他拉黑,他气得不行,本想回来好好教训教训她的,可现在他只想抱着她,好好温存。   别墅里有恒温系统,她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真丝睡衣,现在在室外,她冷得身子轻轻颤了一下,贺今寒把身上的大衣拢紧了,裹住她往房间里走。   客厅里,柳姨领着几个用人在打扫。   “下去。”贺今寒头埋下来,在她发顶吻了一下,声音很轻。   凌俏直摇头,耍赖:“不下不下,就不下。”   “听话,”他好言好语地哄着。   “不嘛,我喜欢你抱着我,再多抱一会会儿嘛。”她一双手把他脖子搂得紧紧的,小脑袋埋在他胸膛里,闻着他身上好闻心安的冷香,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一颗心软得不像话,只好顺着她。过了一会儿,他拍她,“下去了。”   凌俏又耍赖,紧紧地贴着,誓死都不放,贺今寒没办法,走到沙发前要把她放下去,可怀里的人像个树懒,根本放不下去。   他是很喜欢她黏着他的,可身体某些变化不容忽视,抬手拧她一下。   凌俏吃痛,瞬间挺直腰杆,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刚想要大声控诉他,可看到柳姨他们在,又放软了身子,软声嘟囔:“你掐我屁股?”   “那你还不下去?”贺今寒嘴角一撇,邪笑挑眉。   “好吧,我下去了,你放我。”   贺今寒俯低身子,凌俏那是能吃亏的性子,扒着他的耳朵,张口就咬下去。听见耳边啧的一声后,她才满意地放开。   之后,贺今寒上楼,洗漱,换衣服,凌俏都亦步亦趋地跟着,趁着他洗澡的时间,凌俏拿出手机放出黑名单。   洗漱好,贺今寒穿了一身宽松柔软的家居服,去书房处理未完成的工作。   “哥哥,我要吃番茄炒蛋。”她背着小手,走到他身后。“我要吃你做的。”   这道菜是他学会的第一道菜,抬手看一眼腕表,五点三十五分,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贺今寒没在去书房,转身下楼。   厨房里厨娘已经在准备晚餐了,好在厨房够大,有空余的空间供他使用。凌俏难得进厨房,还主动说要帮他打下手,洗番茄,打鸡蛋。贺今寒抬手敲她脑门儿,命令她等着。   凌俏便心安理得的站在一边看着等。   两颗鸡蛋敲碎倒在碗里,用筷子调散,再把洗干净的番茄切成小块,又切两根葱花,贺今寒的手很好看,冷色青白,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这样一双手做饭,凌俏觉得有点暴殄天物。但是,男人半点怠慢都没有,认真且专注。   热锅冷油,片刻后把蛋液倒进锅里,呲啦一声响,蛋液周边开始膨胀,贺今寒拿起锅铲将半熟的鸡蛋划散,倒入番茄,直到将番茄炒出水分,软烂,红色的汤汁溢出沁满鸡蛋,空气中散发出酸味,最后撒上几颗葱花。   她很久没有吃贺今寒亲手炒的菜了,餐桌上,她把一盘番茄炒蛋移到自己面前,也不吃其他的菜。   味道很好,凌俏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仔细品味非常认真,手机都没有看一眼。   “真好吃。”她抬起头来冲餐桌对面的人一笑,眼睛弯弯。   贺今寒看着她,抿了抿唇角。   吃完饭,她又喝了半瓶酸奶,然后才上楼回房间洗漱,准备睡觉。   洗漱完,她去找贺今寒要晚安亲亲,刚走出房间,腰间一紧,随即被拖入一个怀抱。   坚实,温热,雪松冷香清透分明。   他抱起她往卧室里走,关上房门,在她床边坐下,双手交握拦在她后腰处,防止她滑下去。   房间里开着白光主灯,异常的亮,凌俏嘴角一抹狡黠,声音温温柔柔地娇嗔:“忍不住了么?要跟我做呀?”她柔软的身子往前贴。   “我知道你要做一件事情,但我不同意。”   男人的声音格外清越,眼神清澈透亮,里面一丝一毫的欲|望也无。凌俏眼里的笑凝住,眼睑垂下,睫毛像两扇轻盈的蝶颤了颤。   贺今寒开始亲她,含着耳垂吮咬,从脖颈厮磨着移到脸颊,下巴,嘴角,鼻尖,最后落在眉心,他温柔地哄着她:“不要去找她。”   “不行,我一定要去的!”凌俏将他推开,眼神坚定。   “我不让呢?”   “你知道,只要我有意阻止,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神态间流露出某种自信,是他对社会地位,金钱,权势的自如把控。   “为什么不让?”   “没有为什么。”   她年纪尚小,心性单纯,没经过风浪,而那个女人浸淫在大染缸里多年,凌俏不是她的对手,她会受伤会吃苦头。   凌俏从他身上起来,咬着唇:“那就分手。”   “你这是威胁我?”贺今寒面色骤冷。   “不是威胁,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我可以为此不惜任何代价,哪怕跟你决裂,断绝关系!”   她一改往日笑嘻嘻的态度,娇小单薄的身影僵在灯光下,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决绝。   雪肤红唇,眉目精致,那样漂亮鲜艳的一张脸,竟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呵。”   他冷笑一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可还是瞒不过锥心刺骨,剥皮抽筋的痛,起身的一瞬间,竟眼前发黑,险些站不稳。隐忍片刻,沉痛的嗓音从喉咙里溢出:“十几年相依为命的感情,你说断就断,是条狗都舍不得吧,凌俏,我算什么?”   “连狗都不如吗?!”   “是。”她没有片刻思索,脱口而出,眼神冷如寒冰。   少女一双冷眼,瞬间将贺今寒刺穿了,刺透了。   他心痛到失语,只死死的盯着她。   接着,便是漫长沉默的死寂。   良久后,他的体温逐渐失衡,通体冰凉。屏住呼吸后,伸出颤栗的手去碰她的脸,执拗而又偏激地再问,“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男人的嗓音哑到发颤,滚烫的泪从通红的眼眶里涌出。   凌俏受不住他的一双泪眼,心烦意燥到极点,她与他擦肩而过,上床用被子捂住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她才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并轻轻带上门。   她狠心至极,伤他至深,可她不后悔。   凌俏在赌,赌她在贺今寒心中的地位。   漆黑的卧室里,贺今寒倒在床上,墙上投影着少女跳舞的视频,画面里是她灵动轻盈的舞姿。   他只知她未知世事,懵懂天真,偶尔任性自我,却没想她,凉薄狠心。贺今寒开始反思自己,是他将她养成这个样子的吗?   还是她天性如此,和她那个抛夫弃子的妈妈苏妤柔一样。   画面里,舞跳完了,明艳灵动的少女朝他眨眼睛,俏生生的声音:“今天是我哥哥生日,哥哥,生日快乐呀!”   脑海里,又浮现出她小时候的样子,粉嘟嘟胖乎乎的小团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口齿不清地喊:多多,多多。   贺今寒阖上刺痛模糊的眼,心想:只当她的哥哥就好了。 第40章 花儿睡 我有女朋友   翌日。   贺今寒去参加顾砚池攒的局。   京花台’一家需要提前预约的高端私人会所。   不过是个牌局, 都是圈内的好友,有顾砚池,赵致衡, 还有沈家刚找回来的小公子沈烬, 他们对沈烬并不熟悉,邀请的是沈烬大哥沈明意来的, 结果大哥有事, 便叫这个新来的弟弟代为参加。   亦叫来了明星作陪,腕儿还不小,都是娱乐圈里炙手可热的流量女明星,肤白貌美大长腿,颜值高身材好。   四位大佬打牌, 她们便要坐在旁边帮忙看牌, 姜幼姝去年拍了一部古装偶像剧,近日播出的反响巨好, 眼看要有大火的趋势, 其他三位眼红得很,却又不得不巴结她。   “幼姝,你先选吧。”   她们三个做出让步, 几位大佬有权有势, 若她们陪开心了,说不定今晚会被带走, 找到金主靠山,也就是找到了资源,再努力一点,说不定还能嫁入豪门。   姜幼姝侧身往里厅探看,当然首选贺今寒, 年轻英俊的富一代,身价最高。她在娱乐圈里立的是清纯小白花的人设,今日却穿得艳俗,酒红色深V紧身裙,事业线沟壑深长,裙边齐腿根,后背镂空还露出腰肢。   她挺了挺傲人的胸脯,掐着腰朝贺今寒走去,在他旁边坐下。其他三位也选好,依次坐下。   玩的是德州扑克,新来的那位小公子沈烬明显心不在焉,不断跟注,身前的筹码不到一小时就全部输光了。   “哎呦,沈小公子,你怎么回事啊?”顾砚池虽然赢了,但是对手的状态不佳,玩起来缺了点意思,他丢了手里的牌。   贺今寒也兴致缺缺,仰在沙发上一口气灌下半瓶矿泉水。   “没意思没意思,不玩了。”赵致衡也撂了牌。   沈烬年龄最小,好像还是在校大学生,桌边上的手机里传来微信提示音,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就起身,说了句“抱歉”便急匆匆地走了。   顾砚池非常不爽:“这就走了,什么事这么重要啊?啊?!”   沈烬身边看牌的明星说,“好像是朋友喝醉了,让他去接呢。”   顾砚池:“你看见他微信了?”   “嗯呐,”明星点头,认真地复述刚才看到的内容,“苏栀末:沈小烬,我喝醉了,你快来接我。”   “跑得这么快,可能是喜欢人家。”顾砚池连连感叹:“爱情真是美好啊,抛亲弃友为之疯狂,狂啊!”   赵致衡朝他扔过来一个筹码,调侃道:“你狂不起来了吧,羡慕人家吧。”   “你大爷!老子狂得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斗嘴。   这二位是贺今寒小时候仅有的发小,朋友,都是富二代。他看了一眼打闹的两人,觉得他们幼稚至极。   “顾砚池,帮我联系苏妤柔,让她过来。”他突然说。   顾砚池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睇他,立即又警觉起来,最后小心试探:“是因为妹妹的事情吗?”   他之前听贺今寒提过,妹妹好像是苏妤柔的女儿。现下几个明星在场,像是影后有私生女的这种爆炸绯闻被她们知道了还得了。所以顾砚池控制住,没明说。   贺今寒不想解释,脸色却明显不悦,声音冷了:“联系她,让她过来!”   “行行行。”顾砚池拿出手机找电话号码,他家旗下有娱乐产业,且是龙头老大,有苏影后的电话不奇怪。“马上就联系,贺总别生气,气大伤身。”   电话那边是苏妤柔的助理,听说是贺今寒找,受宠若惊之余立即答应。   贺今寒昨夜基本没睡,现在困意来袭,他起身要去房间里休息。   顾砚池一把把身旁的小明星揽进怀里,在她脸上亲一口,对赵致衡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其实不太懂他,对一个捡来的妹妹怎么那么上心。”   赵致衡看他,嘴角含着点笑,“什么妹妹不妹妹的,说不定人家玩养成呢,亲手养大媳妇儿多有成就感。”   “怪不得这些年一个女朋友都不谈,如此洁身自好。”顾砚池彻底明白了。“原来是给小媳妇儿守贞呢!”   赵致衡点头表示同意,身边的明星主动依偎过来,他毫不怜香惜玉,一把把人推开老远,“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啊,吃狗改不了了吗?”   狗改不了?   狗改不了吃屎!顿时,那明星脸就绿了。   顾砚池怜香惜玉,对她招手:“过来过来,到哥哥这边儿来。”明星假装吸吸鼻子,委委屈屈地扑在顾砚池怀里哭,顾砚池则是享受其中乐趣,轻声安慰。   姜幼姝早起身跟着贺今寒走了,走到门口直接大胆地挽住他手臂,“我陪陪贺总。”   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笑得很勾人。   贺今寒保持着风度没发脾气,推开女人挽上来的手,声音还算平和:“我有女朋友。”   “有就有呗,像贺总这样的身份地位,有一百个都不算多,我很荣幸,想成为其中一个。”她腆着脸毛遂自荐,以为他是在装像,想听奉承话,而她最擅长说奉承话。   其实男人骨子里都是贪财好色的,无一列外。   耐心用尽,他脸色倏地冷下来,“识趣点。”   姜幼姝还不死心,又去拉他衣角,娇滴滴的声音撒娇:“贺总,你别对人家这么凶嘛,你现在还不知道人家的好,等下人家慢慢给你体会,怎样都可以。”她说着,就要往男人身上蹭。   贺今寒看着谄媚的女人,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把身上女人碰到的外套脱下来扔了,走进房间摔上房门。   姜幼姝再傻,也看懂了男人最后厌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看苍蝇。   自尊被踩到脚下,她半点羞愤都没有,只觉得今天触霉头是因为男人心情不好,以前,她可从未在男人面前失手过。   离开前,姜幼姝捡起地上的衣服,掸了掸灰尘。   只半个小时,苏妤柔便来了。那几个小明星走了,只剩顾砚池和赵致衡。   顾砚池起身:“他现在在休息,我去叫他。”   “没关系,我等他吧。”苏妤柔笑意温柔,将身段放得很低,充满了谦卑。和平时那个耍大牌,脾气燥的苏影后判若两人。   她今年三十九岁,可保养得很好,脸上一颗斑,一条细纹都没有,长相艳丽绝美,很有风韵。   顾砚池耸耸肩,无所谓。   这一等,等了近三个小时。   贺今寒出来,拉了一把椅子随意坐下,正对着苏妤柔。苏妤柔起身,有些拘谨地弯腰伸出手:“贺总好。”   “听说苏影后有一个女儿?”他开门见山地问。   苏妤柔僵在空中的手微不可见地颤动一下,她收回去,“贺总说笑的吧,我婚都还没结呢。” 第41章 虫儿飞 你觉得不痛吗   贺今寒一晒, “她二十岁了,你有后悔吗?”   苏妤柔知道,她骗不过眼前的这个人, 他一定把事情都摸透了, 调查清楚了才来问她的。那现在,那个女孩在哪里呢?和贺今寒是什么关系?这想法不过在她脑海里瞬间闪过, 收回思绪。   她说:“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标, 为了完成心中所想,势必要放弃一些东西,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笑笑,眼神里全是无谓:“所以,我不后悔。”   “很好。”贺今寒神色平静, 好像没什么情绪, 起身,丢给她一句:“下个季度新锐的代言给你。”   苏妤柔倏然起身, 满脸欢喜, 兴奋道:“谢谢贺总。”   新锐的代言她觊觎已久,可一直争取不下来,今天贺总亲自发话, 她很意外, 很高兴。只是,她心里又生出一丝担忧, 追着跟上去,“贺总,如果您要曝光我,还得拿出过硬的证据才行。”当初她和凌牧为断得一干二净,凌牧为也死了, 应该是没有把柄的。   贺今寒头也没回:“你想多了。”   他这个身份的人,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又怎么会诓她一个小小的艺人。苏妤柔彻底放心。   回到东山已经是深夜。   柳姨一个人还在忙碌,刚从厨房里端出一杯蜂蜜水,见到贺今寒如见救世主,忙跟着走上去。   贺今寒长腿迈致旋转楼梯上,有个远程视频会议要开,他得立即去书房。   “先生,大小姐已经一天没吃饭,您去看看吧。”柳姨满脸的焦急神色。“水也不肯喝,不吃饭可以,可不喝水是不行的呀。”   脚步顿住,贺今寒接过柳姨手中的蜂蜜水,往三楼去,又打电话给许则宁,让他代开会议。   卧室里,抱枕,玩偶,摔坏的小闹钟凌乱一地,少女穿着短裤吊带小睡衣趴在床上,枕头蒙住后脑,听见有脚步声,她白皙的一双腿胡乱地乱蹬。   “我不吃!不吃!”   贺今寒刚要开口,粉红色的枕头准确无误地砸到他脸上,凌俏已经坐了起来,盘坐在床中央,一双怒目瞪着他:“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男人本就冷漠的脸色倏地阴沉,大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凌俏一只脚踝将人拖过来,手指掐住她双颊,凌俏以为他要打她,下意识地闭上眼。   可下一息,他只是手上用力,逼迫她张口,接着薄唇覆下来,一口冰凉渡进她嘴里。   “嗯嗯……”凌俏开始反抗,一双小手拍打男人紧实的胸膛,贺今寒直接俯身下去,把她压在身下。   一口喂完了,他又喝一口,接着喂。凌俏被牢牢压住,身子完全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   蜂蜜水甜甜润润的,她渴了一天,尝到几口甜头,便开始主动索取,不知餍足地在他口中寻觅。   身下的人不觉柔软了,小舌灵活,稍微一搅贺今寒心尖便一阵颤动,接着脊背炸开连绵不绝的酥麻。下一秒,鬼使神差,他抑制不住含住她唇瓣,追逐那抹软滑,心神荡漾地轻轻阖上眼。   突然,舌尖一阵刺痛,贺今寒眼睛睁开看她。   少女眼尾泛起粉红,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带着几分可怜兮兮望着他,声音软绵绵:“我不要吃这个,不好吃。”   “那你要吃什么?”他嗓音又哑又紧,气息缓慢而沉重。   “蜂蜜水。”   她现在倒是变得无比乖巧了,贺今寒把手从她脸颊上挪开,移到后腰,实在是忍不住,对着自己按了按,才放开她起身。   水杯里还剩大半杯,他递给她,让她自己喝。   凌俏大口大口的,咕噜咕噜喝。贺今寒看着她喝完,见她嘴角有一滴水,抬手指腹轻轻给她擦掉。   “我会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你不需要去求她。”他站在那盏水晶灯下,身上仿佛融了一层光晕。   从到孤儿院去接她的那个晚上,他就决定,这辈子都不结婚,就好好爱她,守着她。   凌俏有些恍惚,模糊的记忆中,她想起了他来接她的那天,也是晚上,孤儿院的会客厅里也是有一盏水晶灯,少年亦如现在站在灯下,回答着院长的话。   “我会对她好。”小小少年,眼神澄澈而坚定。   回过神,凌俏眼睛一翻,很是不屑:“谁说我要求她爱我,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问问她后不后悔。”   这个答案,贺今寒已经帮她问过了。   “如果是不好的答案呢?”他问。   “不论好坏,我只要真实的答案。”她格外笃定。   贺今寒凝着她,或许这个答案会伤害她,又或许,她根本就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脆弱。很久之后,他说:“我同意。”   发了一天脾气的凌俏突然笑了,扬起小下巴,骄矜地问:“是不是怕失去我呀,怕我一辈子都不理你?”   贺今寒扯扯她脸,不置可否。   其实,凌俏说对了。他确实怕,因为,她是他最大的私心,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私心。   “开心了?那下去吃饭。”他牵她手下床。   还没走两步,凌俏就不动了,贺今寒回头:“没力气吗?我让柳姨给你送上来?”   凌俏摇头,不说话,只望着他笑。   贺今寒轻晒一声,调笑道:“饿傻了?”   “你才傻!”   突然,她扑进贺今寒怀里,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布料把他拽下来,眼睛狡黠一笑,她鲜红柔软的嘴巴贴上去。   贺今寒犹如触电,下意识环住她腰,抱紧了。   凌俏一双手也紧紧搂住他脖颈,身体更紧密地贴在他身上。她像是刚才在他嘴里找水喝那样,探索寻觅。   贺今寒心思恍惚,不由得扣紧她后脑勺,想要主导,想要加深,想要吮取她所有甜蜜柔软。可他却还是克制着,由着她温柔的与自己缠绵。   他怕她不喜欢,只能吻得克制,小心翼翼。   良久后,凌俏退开。   “不是说不喜欢吃吗?”他抵着她鼻尖,气息灼烫。   “我看你很喜欢呀,奖励你的。”   “这么乖啊。”他意犹未尽,有些迫切地追上去要重新含住她。“那再奖励一个。”凌俏还没来得及答应,便被他侵略,脚下一空,她被抱了起来,边走边亲,直到落进柔软大床。   男人的攻势猛烈,和刚才她的微风细雨完全不一样,甚至有些粗|爆,莽撞,纠缠着不依不饶,恨不得要把她生吞入肚。   凌俏舌尖发痛发麻,几乎快不能呼吸,可男人还闭着眼,贪婪且痴迷地索取。她喜欢看他为自己沉迷的样子,由着他一会儿。最后,在即将缺氧失去意识前,她才开始推他,可怎么也推不开,实在没办法狠狠咬他一口。   两人的口腔里蔓延出腥甜。   贺今寒放开,喘息沉沉,灼热的眼直直地盯着她,“怎么了?”   他也不好受,也同样缺氧,可逮着机会,他就想一次吃个够。   “不要了!”她气呼呼地喊,又小口小口地呼吸。   他温柔的亲她脸颊,一双眼眸里翻涌着柔软情愫,“凶什么,对我好一点行吗?”   “不好不好,你对我都不好,我差点憋死,都怪你!”她胡乱地打他胸膛,“你快起开,戳死我了!”她又怪他另一个地方。   贺今寒依言起身。   “我……”她还想要骂他的,可突然发现不对劲,小口小口的又喘了一小会儿气,才说:“我大姨妈好像来了。”   “肚子疼?”   “不疼呀。”凌俏算着日子,还没到大姨妈来的时候呀。她睡衣短裤薄薄的,上面是有印记,可却不是红色的。   “嗯?”她奇怪不已,贺今寒跟着她的视线看,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查查?”   凌俏把贺今寒撵出去,“你出去查吧,我要换衣服。”   几分钟后,凌俏把换下来的衣服丢进垃圾桶,然后出来。贺今寒倚在走廊墙壁,她问:“查到了吗?我是不是生病了呀?”   她皱着眉,很是担忧。   “不是生病。”贺今寒牵她手,往楼下去。“百度上说,这是正常生理反应。以后,可能我每次亲你,你都会这样。”   说完,他偷偷笑了一下。少女春|潮如水,应该是喜欢他亲她的。   凌俏掐他手心,鼓着小嘴:“没有以后了,我不会再让你亲我了。”   “为什么?”他回头,眼神里闪过紧张。   “我……”她仔细回想了刚才,酥酥麻麻的,浑身发软没有力气,头还晕晕沉沉,像是生病了,很不好受,裤子还湿透了,“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让!”   “你见谁家的女朋友这么小气,男朋友要亲一口都不肯?”他没有说笑,是个不太高兴的样子。   “是咯,谁家的女朋友大方,你亲谁家的女朋友去嘛!”她不甘示弱,故意呛他。   “凌俏,你……”他气得不行,脸顿时黑了,牵她的手加重力度,不再说话,只专注往前走。   下楼。   柳姨把刚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大小姐,慢慢吃。”   凌俏:“嗯,谢谢柳姨。”   一顿饭的时间,贺今寒就在她对面坐着,沉着脸不说一句话。吃完,凌俏走到他面前,想要先服软,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警告:“不许亲别的女人,要不然我咬你!”   贺今寒一把把人拉下来,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你今天都咬我两口了,你觉得不痛吗?”   “我不痛呀。”凌俏一脸无辜。   没心没肺,他捏她鼻尖,又说:“你再咬我一口吧。”   嗯?   不是痛吗?怎么还又要求呢?   凌俏欣然同意,“正好,我牙齿痒痒。”   她凑上去要咬他嘴巴,贺今寒别开脸,“咬脖子,给我留个印记。”   凌俏没真的咬,先是轻咬吓唬他一下,后来便开始吮,她柔软纤细的手指慢慢描摹青红的印记,问:“为什么要留印记?”   “这样,别人就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其他女人就不会再对我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嗯。”凌俏表示,是这样的道理,没错。   “明天我让许则宁找家媒体,公布我们的关系,好吗?”贺今寒问。   “不行!我还要进娱乐圈呢,会影响我发展的,”凌俏从贺今寒身上起来,分外抵触:“以后再说吧。”   贺今寒眼神暗下去,声音淡淡:“听你的,以后再说。”   开学那天,贺今寒亲自开车送凌俏去学校。假期结束,贺今寒也要开始新一年的工作,全国各地出差,考察,开会,拓展新的行业领域。   学校离东山还挺远,来回要开近四个小时的车,凌俏嫌麻烦,本想在学校附近随便买一套公寓什么的,但是后来一想,她又觉得可以住宿舍,既节省时间又有学习氛围。   她是最后一个住宿舍的,一间大宿舍,四个床位,还剩一个上铺,上面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你们谁的东西呀,顺一顺吧,我要铺床。”凌俏说。   其他三个女生在组队玩游戏,像是没听到有人说话一样。颜梓托着着四只行李箱进宿舍,累得气喘吁吁。 第42章 虫儿飞 哥哥我爱你   凌俏说了一遍就不准备再说了, 直接让颜梓把东西扔下去。   “你有毛病吧!”   “唉,我化妆品,好几千块呢, 别给我摔坏了……”   三个女生放下手机, 跑过来抢救自己的东西,颜梓冷冷瞪她们一眼, 继续把东西往地上扔。东西扔完了, 颜梓开始铺床。   她是练家子,一个翻身直接上上铺,几个女生见状,说话声音放轻。   “也不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横什么呢!”其中一个女生一边捡一边抱怨。另一个女生阴阳怪气地回答:“人家可了不起了, 抢起别人男朋友来真是有一套!”   开学一个月, 凌俏可以说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小时候上幼儿园玩游戏她都没有这么认真。可能是认真的女生特别迷人吧,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 不知道收到多少男生送来的情书,鲜花,早餐, 还有那暗送的飘渺的秋波。   于是, 她好像成了学校女生的公敌。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真是太冤了, 比窦娥还冤!   四月份的天气已经渐渐炎热,她穿着白衬衫,配百褶裙,一双小白鞋,微卷的长发扎成马尾, 俨然是一个好学生的样子,很有青春气息。   对于几个女生的议论,凌俏不想解释,也不想反驳。人很话不多,她直接拿出手机给贺今寒拨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了两下,那边迅速接起。   “目的达到了,我以为你不会再找我。”有点淡漠,又有点挪揶的口吻。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联系。   贺今寒忍着,就是想看看要是他不主动联系她,她是不是就会把他给忘记。   对于这通电话,他有点意外,也很满意。   凌俏走到阳台上去,含笑的声音甜甜道:“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最近不是忙于学业吗,我可是个努力向上,积极奋进的有志青年。”   那边,贺今寒晒笑一声,“说吧,惹什么祸了?”   他对凌俏,还是很了解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没有,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好。”凌俏轻声哼气,以表示不满,她又说:“就是,我要住宿舍。”   “理由。”   凌俏说出自己还算合情合理,也很充分的理由。贺今寒顿了一分钟左右,同意了。她这是先斩后奏,正真的要求还在后面。   “还有就是,我喜欢热闹,但是我又不太喜欢人。”   “所以呢?”   “你给我弄一个,一个人的宿舍吧,我要一张大床,很软很软的那种,要不然我睡不着,你知道我睡眠很浅的。”她滔滔不绝的提要求:“我的兔子闹钟摔坏了,也要重新买一个,还有,阳台上要给我种上玫瑰花,窗帘要换成水粉色的,床上用品要用家里的那个品牌。”   “行,我给你安排。”   “好,谢谢哥哥,哥哥真好,哥哥我爱你。”   打完电话,凌俏重新进宿舍,让颜梓不要瞎忙活。   “大小姐,你又不住啦?”   还大小姐,真是有够浮夸的!一个女生腹诽道。另一个女生说:“不住正好,反正我们这里挤得很,住不下四个人!”   凌俏翘起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看什么,慢悠悠地说:“是呀,住不下,只能住得下一个人。”   “什么意思?”   三个女生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凌俏。   校方还是很有效率的,十分钟不到,凌俏要求的那些东西就已经搬上来了,宿管领着帮忙搬东西的人进来,校长都来了。   “凌小姐,灰大,您先出去等着。”宿管阿姨笑意盈盈,也很恭敬。   校长哈着腰,忙说:“凌小姐,我办公室买好了茶点,请凌小姐移步办公室等候,辛苦凌小姐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要带着凌俏去办公室。   “行。”凌俏出去。   三个女生傻眼了,最后只得拎包走人,搬去其他的宿舍。   “什么来头呀?”   “背后肯定有资本撑腰呢,以后少招惹她吧。”   “嗯。”   一个小时后,凌俏再次走进宿舍,都按她的要求全部弄好,她跑过去跳到床上,果然又大又软。滚两圈儿,又给贺今寒发微信: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你的呀。】   贺今寒秒回:【过两天,忙完就回来】   【还要两天呀,可我已经想你想的不行了。】她就随手一打,眼睛从手机屏幕移开,转向被子上的书页。   半个小时后,微信又发来消息:【校门口有你的礼物,快去拿。】   凌俏完全没听见,认真地抱着书啃。下午三点,抬手打呵欠,不一会儿就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下午五点钟,拿起手机来看,才发现有一条未读的消息,是贺今寒发来的。礼物?他给她寄了礼物来吗?什么东西呀?   算了,校门口太远,今天太累,明天再去拿。   睡了一会儿,凌俏心心念念的醒来,下床出门。   操场上,少女往校门跑,白衬衫,白裙子,浑身沐着夕阳的光。稀稀拉拉的还是有不少人,贺今寒准确捕捉那抹身影,目光跟随着。   凌俏问过门卫是否有自己的快递,门卫对这位新晋校花也是格外的关注,十分确定地脱出而出:“没有。”   “哦。”   她拿出手机,给贺今寒发微信:【骗子!】   “嘀嘀,嘀嘀嘀。”   不远处有车子的声音响起,凌俏在路边停着的一排车里面搜索,一辆迈巴赫亮着灯。这辆车,好像很眼熟啊。   三秒钟,凌俏确定了,那就是贺今寒的车。   她跑过去,男人坐在驾驶座上,朝她睇一眼,道:“上车。” 第43章 虫儿飞 犯贱   车子一路驶回东山。   车上, 凌俏收到一条微信的好友申请,【你好,我是苏妤柔, 你哥哥把新锐的代言给了我, 帮我谢谢你哥哥。】   苏妤柔?   盯了好一会儿,凌俏点了通过申请。   另一边, 苏妤柔的助理跟她汇报。“叫凌俏, 跟贺先生不是亲兄妹,但是圈里的人都传贺先生对她很好,是贺家的小公主,”助理八卦地猜测起来:“会不会是领养的啊?或者说,是贺先生父亲的私生女?”   苏妤柔穿着睡袍依坐在沙发上, 敷着面膜, 是个慵懒的姿势,她淡淡应答:“或许是吧。”   微信号, 是她叫顾砚池给的。这个凌俏, 姓凌,是凌牧为的女儿吧。凌牧为当年口中的学生小寒,是贺今寒吗?   那天贺今寒找她谈话, 苏妤柔就起了疑心, 所以叫人去暗中调查。   看到通过的消息,她点进凌俏的朋友圈, 有日常记录,晒去了哪里吃的什么,读了哪些书,自然也有自拍的照片,眉眼之间, 确实有迹可循,少女长得像她多一些,凌牧为的模样,在苏妤柔记忆里重新清晰起来。   那年冬天,凌牧为来找她回去给三岁的女儿过生日,她拒绝了,凌牧为特别失望地骂了她一顿,说她狠心,不配为人母,最后还扬言要曝光她,毁了她,当时苏妤柔拍过几部电视剧,已经跻身流量小花。她自然不能由着凌牧为发疯,她在他的车上做了手脚,本来只是想警告他让他安分,可没想到竟引发爆炸,而那天车上还有他的学生。   也是趁着事故,苏妤柔潜回凌牧为家里,偷走了结婚证,出生证明,孕检报告等所有证据,并全部烧毁。   凌牧为托孤让他的学生照顾女儿,情理之中。贺今寒对凌俏很好,是因为危难之时凌牧为把生的机会给了他,所以怀着这份愧疚,这份救命之恩,他不得不对凌俏好。   这么看来,凌俏是可以结交的,和凌俏搞好关系,就能从贺今寒哪里得到好处。想着,苏妤柔拿起手机又给凌俏发微信。   【俏俏,吃晚饭了吗?】   凌俏看着,没回。   【俏俏,记得陈家的团年饭我们好像见过一面,你对我还有印象吗?】   凌俏依旧没回。   苏妤柔丝毫不介意凌俏的冷淡,甚至想立即和凌俏相认,扮演慈母,扮演悔不当初的戏码。那天和贺今寒说不后悔,大概就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了,贺今寒既然这么疼爱这个假妹妹,肯定不会曝光她,把凌俏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于是继续措辞。   【我听说这些年你小寒哥哥对你很不错,我也就放心了,他有愧于你爸爸,应该对你好的。】   【我也对不住你,但是以后我会好好对你,补偿你的。】   凌俏没想到苏妤柔会这么明显的暗示,没有理她。再看消息,她目光怔怔的停在上一句话:他有愧于你爸爸,应该对你好的。   心里思绪万千,凌俏摁灭手机。突然又转过身,趴在窗口。初夏的风很和煦,拂在脸上,温度是暖暖的。   车子在地库停好,贺今寒叫凌俏下车,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他绕到一边打开副驾驶的门,弯腰将出神的凌俏打横抱起,往别墅里走。   柳姨大老远就看见先生和大小姐回来,跑到门口去开门。   “回来啦,”她对凌俏特别的偏爱,“大小姐,今晚要吃什么,我让厨房……”   贺今寒抱着人从她身边一晃而过,大步往楼上走。柳姨有点慌,跟上去:“先生,大小姐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没有,别跟上来。”   贺今寒发话,柳姨只好停下脚步:“好的先生。”   回卧室,贺今寒把凌俏放床上,紧接着自己也压下去,一手把她双手摁在头顶,一手扣着她腰,然后吻下去。   出神中的凌俏被吻醒回神,一双水盈盈的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她扭了一下身子想要避开,立即,扣在她腰间的手箍得更紧。   男人闭着眼,睫毛又密又长,吻得很认真,很动情。   “嗯……”她又挣扎两下。   贺今寒放开她一点,但依旧含着她的唇瓣轻咬慢吮。   男人眼睛睁开一些,但仍藏不住眸子里的沉沦痴迷,他嗓音喑哑磨着她嘴巴说:“不是说想我想得不行吗?”   他泄愤似的,又用了力度咬她,“怎么半点回应都没有?”   凌俏轻轻皱眉,看着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她眼睛一弯,“好呀,我回应你。”   话音一落,她把唇瓣紧紧贴上去。   一个吻,难舍难分,极尽缠绵。   良久后。   “可以了。我不要亲了。”凌俏推开他,男人额头出了层薄汗,沉沉地喘息着,一双幽深的眼微微发红,一双薄唇也红。   “我手麻了,你放开我。”   贺今寒放开她的手。   “你别压着我,喘不过气。”   贺今寒起身。   外面天快黑了,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凌俏把鞋子脱掉,蜷进被子里,“我困了,想睡觉。”   “我抱你回你卧室睡。”   “我就要在这里睡!”她声音一下就变得重了,好像又有点闹脾气的意思。贺今寒沉了脸色,抑制着火气,不与她争,“好。”   他连轴转工作,挤出了两天时间,现在已经特别疲累,洗漱好,他打电话给楼下说不吃饭了,然后拿了一条薄毯,到卧室的沙发上躺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痒痒的,一阵异样,贺今寒醒过来,大手抓住了那只作乱的小手。   “怎么了?”他的声音是刚醒的慵懒,沙哑。   凌俏根本就没睡,黑暗中,她的一双眼睛格外的清醒,格外的亮,只听她清脆的声音问:“贺今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她心里有深深的怀疑。   贺今寒笑了一下,很宠溺地语气:“对你好还不满意啊?要我打你骂你么?”他扯了扯她脸:“乖,去睡觉。”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她又问一边:“好到我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好到我不管怎么闹,怎么任性你都无怨无悔,好到我要你喜欢我要你爱我,做我的男朋友都答应。”   “贺今寒,我要你怎样你就怎样,你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她语气轻松散漫,又有几分调笑,在贺今寒听来像是炫耀。   “我也是个人,怎么会没有自己的想法。”贺今寒坐起来,心里憋着的那些不痛快倾泄而出,脸上透出愠色,语气也冷:“我就算是对你这么好,你都还是可以说出要跟我决裂的话,一个月了,我不联系你你就不找我。”   他嘲讽似的笑了一下:“找是找了,但却是因为你有事!你说你想我,我回来了,你又给我脸色看,亲你半天没反应!嘴上说喜欢我,心里呢?”   沉默片刻,他还是没忍住翻旧账:“就像陈依然说的,都是利用是吗?”   看他生气,凌俏也不怕,反而理直气壮。“陈依然说的对啊,那天你不全都听见了吗,就是利用啊,我要当影后,但娱乐圈不好混,背后没个靠山怎么能行。”   她脸上漾着天真柔软的笑意,“从我回国起,我就计划好了,那些甜言蜜语,柔情蜜意,全都是假的,我一直在耍你,尤其特别喜欢看你有了反应还要竭力克制的样子。”   黑暗中,贺今寒直直的凝视她。一颗心宛若凌迟,一刀一刀地切割,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以至于一呼一吸都难捱。   很久之后,他颤抖喑哑的声音问:“所以呢?你很骄傲?”   凌俏伸出手,去摸贺今寒的脸,果然手心一片冰凉湿|濡,她拿开,起身去开灯。顿时,房间里便一片明亮。   她重新审视贺今寒的脸,审视他此时此刻伤痛的神情,眉尾一扬:“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这么爱我,为了流泪,这不值得骄傲吗?”   说完,凌俏戏谑一笑,转身要走。   贺今寒起身追上去,一把拉住她手腕,眼睛充血,红得不成样子,“凌俏,你到底有没有心?”   “没有。”她甩开他,“所以你不要再对我好,也不要再爱我了啊?”   她专注地看着贺今寒,一丝一毫的神情都没有错过,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只看着他两颊的泪痕在灯光下反射出莹莹光亮,只看他一双翻涌沉痛的眼狠狠盯着自己。   “我让你这么痛苦,对你这么狠心,玩弄你折磨你,你还要继续爱我对我好吗?女人一大把,多得是,你就不要在我面前犯贱了。”   凌俏轻哼一声,转身开门,走出去。   躺床上的那几个小时,凌俏仔细想了很多,那个念头像藤蔓一样不断生长,最后将她的心缠裹住了。   爸爸的那个学生,就是贺今寒吧,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因为爸爸救了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所以对她好,甚至是无底线的好。   她曾无数次的问过贺今寒,为什么收养她,而贺今寒从来没有正面回答。当时的他正是一个中学生,离开了贺叔叔,一个人摸爬滚打,还要带着她这么一个拖油瓶,这么辛苦为了什么呢?一切不言而喻,合情合理。   她怎么会那么傻,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推理不出来,还到处去找报纸,那些报纸可能都被贺今寒销毁了吧。   那么,贺今寒是真的爱她吗?她这么坏,这么自私,应该不是吧!是她要求贺今寒爱她喜欢她,为着对爸爸的那份愧疚,贺今寒不得不爱她喜欢她。   凌俏深吸一口气,庆幸道:还好我没有喜欢他。   晚上十二点,凌俏没有在东山过夜,连夜开车回学校宿舍,第二天一早,她来到沁园,贺望在后花园里喂石桌上笼子里关着的绿毛鹦鹉。   “贺叔叔,您不用帮他瞒着我了,我都已经知道了。我爸爸的学生就是贺今寒,当年我爸爸就是为了救贺今寒才死的。”   昨晚的一切都是凌俏的猜测,她现在想要再确认一遍。   贺望手一抖,手中的饲料掉到地上。   这个反应,看来是真的了。   “贺叔叔,我想知道细节,还请您不要隐瞒。”凌俏在石凳上坐下。   “不要隐瞒,不要隐瞒……”鹦鹉学舌,贺望叫唐韵把鹦鹉提走,他叹口气,缓缓道来:“当时我也没在车上,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警方告诉我的是,汽车刹车失灵撞到桥栏上,半个车头悬在空中,车身不知怎么起了火,愈燃愈大,当时今寒坐的副驾驶,凌牧为,也就是你父亲,他把今寒拖出来让他跳到路面,而你父亲则死于车掉下去的一瞬间空中爆炸。”   大火,爆炸,尸骨无存。   “为什么不一起跳?”   “警方猜测,应该是你父亲卡住了脚。”   凌俏眼里噙了泪,目光直直地看向贺望:“贺今寒呢,他怎么说的。”   贺望摇头,“这件事他对我只字未提。” 第44章 虫儿飞 两清   关机后第四天, 凌俏去找贺今寒做最后的决断。   艳阳高照,湖心一片波光粼粼,不远处的岸边, 水里游着两只鸳鸯, 身后还跟着一只鸳鸯宝宝。   走进客厅,柳姨在擦拭落地窗前的三角钢琴。   “贺今寒呢?”   “大小姐回来啦。”柳姨兴致勃勃的, 但看凌俏脸色冷淡, 她也黯然下来,说:“先生在二楼书房。”   凌俏走上去。   房门半掩着,她直接推开进去,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别看了, 我们谈谈吧。”   手里的书被凌俏抢走,扔到书桌桌面, “谈什么?”他抬起头来, 薄唇抿着,面容冷峻。   凌俏站在他身前,“关于当年我爸爸救你的事情, 我已经知道了。”停顿一下, 她接着说,“这些年你对我很好, 那些恩情早就还清了,所以,从今以后,你不用再愧疚,也不用再对我好。我们两清了。”   自始至终, 她都格外的理智冷静,因为这是凌俏想了好几天的成果。   “两清?”贺今寒问,嘴角浮着一层浅淡的笑意。   “对,两清。”她看着他,眼神笃定。   男人倏地起身,脚下的转椅被他一脚踢到一边,撞到书架上砰响,凌俏吓得肩膀一缩,往后退两步,埋下头,不敢再看他。   下一秒,手指掐上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贺今寒咬着牙,呼吸沉重而缓慢,像是气到了极点。   “抚养之恩可以两清,可你说你想我,你喜欢我,你要我亲你,要我抱你,这些怎么算?”   “我骗你的,亲你抱你是觉得好玩儿。”她淡淡的,像是在说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骗我,好玩儿。”他重复她的话,一遍,两遍,三遍。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盯得发红,额头上的血管紧绷泛出青色。   凌俏有点看不懂他,两清了他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如释重负吗?他为什么还要生气呢?这样的念头闪了几秒,她收回思绪。   “你放开我,捏疼我了。”她去拿下巴处的大手。   贺今寒没放,稍微用力把她下巴抬得更高了,一张鲜艳的小脸都仰起来。“要两清是吧,可以,你吻我,吻够二十分钟,我们就两清。”   “我不要,我不喜欢。”   “你不要?你不喜欢?”贺今寒瞬间被激怒,胸腔剧烈地起伏,朝她低吼道:“你不要就不要,你不喜欢就不行,凭什么要听你的!”   他埋头下来,另一只大手扣住她后腰把人锁进怀里,薄唇贴着她唇瓣,厮磨着:“我想要,我喜欢。”   说完,他狠吻进去。凌俏挣脱不开,只得死死抿紧唇,不让他唇舌探入。   “张嘴。”他命令道。   凌俏使劲儿地摇头,任由贺今寒怎么吮,怎么咬,她都不张开。贺今寒丝毫不怜香惜玉,粗暴极了,大手掐住她两颊,用力一捏,那柔软红润的唇瓣便打开,可窥见里面粉嫩小舌。   清冽的气息侵入,疯狂汲取她的甜软,吻得又狠又重,凌俏开始反抗,只是她稍微一动,男人就在她后腰上掐一把,疼得紧了,她往外躲不开,只好往他怀里躲,贴他更紧。   一番挣扎,加上吻得急,两人都有些缺氧站不住,贺今寒一把拂开书桌上杂乱的东西,哗啦一阵碎响后,凌俏被抱着坐到书桌上面,后腰的手移开片刻,她便要往后躲,身子仰躺下去,贺今寒急切紧迫地跟随下来,压住她。   吻了整整二十分钟。   凌俏几乎要被他揉碎了,腰,手,腿都疼得厉害。她整理好衣裙,从书桌上下来,下来的一瞬间差点站不住,贺今寒站在一边,冷眼看她。   她坐到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喘气,平复自己。隔着几步距离,贺今寒看着她。   日光正午,到夕阳傍晚,窗外一大片橘色照进来。贺今寒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沉沉开口:“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晚上,突如其来的暴雨。   贺今寒站在凌牧为的墓前,如注的暴雨打在他身上,浑身湿透却依旧纹丝未动。   他守着墓碑下他的愧疚,守着他心底的执念,要做最后的交代。   今晚过后,那句“对她好。”的思想钢印,将彻底解除。   “她和我说,两清了。”他嘴角微微一弯,眼里却没有笑意,只有比夜色更凉的冷。“我也答应了她。”   他要走,又想起什么停住脚步,“我也不想再爱她了,太痛,太苦。”   心口一阵绞痛,贺今寒倒下去。   …………   端午节。   凌俏接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部 戏,陈依然刚和她和好,打电话来毛遂自荐要当她的经纪人。   “给个机会嘛。”   “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紧接着,沁园那边打电话过来让凌俏去吃午饭,凌俏本来不想去,可经不住唐韵要给她做好吃的,答应了。   到那边已经十一点半。   贺望在客厅里打电话,没说两句就气得扔了手机。   “俏俏,你给你贺哥哥打个电话让他来吃饭吧,你看你贺叔叔气的不轻,其实他是很心疼他大儿子的,但就是放不下脸面,说不了软话。”唐韵说。   凌俏没动,一双眼睛望着锅里咕噜咕噜的海鲜汤流口水。上学为了节省开支,她每天都吃食堂,现在馋得很。   唐韵用手肘碰了碰她,“俏俏,打电话啊。”   “什么?”凌俏假装没听见。   “让你给你贺哥哥打个电话,让他来吃饭。”   “不打。”凌俏努努嘴,出去了。   “唉,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气呼呼的……”   吃饭的时候,贺望问起凌俏最近两人的情况,凌俏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直接说:“我没住东山搬到学校住宿舍,跟贺今寒也两清了。”   “可之前今寒还宣布你们在谈恋爱,你是他女朋友的啊。”唐韵很是惊讶。   “这种情况,不适合谈恋爱,而且,贺今寒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他是因为我让他喜欢我,他才喜欢的我,他是因为爸爸临终前的嘱托,愧疚,才听我的话喜欢我的,这感情不纯粹。”   凌俏深深吸口气:“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我不能利用他的愧疚让他守着我,守着一个不爱的人一辈子。”   小姑娘嘴上说得轻松,可眼神却是暗的,神情恹恹,唐韵给她夹了一块虾球,“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真心喜欢你?”   “我就是知道啊,那天他亲口说的,认真想了一下午说的,不会再管我了,我想怎样就怎样。”她的声音突然又小了:“摆脱了我,他应该很轻松很高兴。”   至少没人缠着他要买这要买那,能省下好多好多的钱,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工作了。   …………   这部戏,凌俏演女N号,只有短短的三场戏,戏要在山里拍。   一大早,陈依然开车带着凌俏去郊区外的松山。仙侠电影,她在戏里面演一只小狐狸精,最后为救男主而死。   那天导演来学校选新人,一眼就看中了这位新晋校花,主要是她长相和气质都符合,清纯灵动,甜艳又高级,特别是那双眼睛,灵气逼人。   松山景色优美,导演真实取材,可却苦了一众演员,凌俏是小配角,只有三场戏,导演优先拍摄。   “加油!”陈依然双手捏拳抵在胸前,给凌俏加油打气。   凌俏用力点头,“嗯。”   仅用了半天的时间,三场戏完美收工,凌俏杀青了。临走前,导演叫住凌俏,“不错,很有天赋,也有灵气,下次有合适的角色我优先考虑你。”   “谢谢导演。”   电影是在中秋节播出的,反响格外的好。凌俏在戏里短短的三个镜头被剪辑出来,各大网站平台疯狂传播,点赞数破千万,凌俏微博的粉丝一夜之间从三万个涨到了一百万。   陈依然一边看电影,一边欣赏着凌俏的绝美容颜,说:“俏俏,你这是要大火啊。”   凌俏把一只雪白的胳膊横过去,“一定要火,要不然都对不起我被蚊子咬的大包。”   包早就散了,但拍戏那天的场景凌俏记忆犹新,那么小的小飞虫要吸人血,咬一口就是一个大包,还奇痒难忍,最后还是剧组里一个小演员看她可怜给她喷花露水,才没被继续咬,可那花露水实在是太臭,熏得她脑袋疼。   视频不断传播发酵,凌俏的知名度也越来越高,网友大众说她是行走人间照进现实的一场春梦,男粉丝对,女粉更多,她的神颜男女通吃。   评论下还出现拿她和影后苏妤柔对比的话,两人长得像,凌俏比影后更年轻娇俏,说她是小苏妤柔,将会是第二个三金影后。   很快,第二年年初,凌俏就接到两部戏。有颜值又有演技,一时风头无两,名气大噪,深受大导演司景安的欣赏,第三年,两人合作拍了一部戏。   苏妤柔用了十年的时间问鼎影后,而凌俏仅用了三年,凭借与司景安导演合作的电影《半星》直接夺下三金,成为电影史上最年轻的三金影后。   得奖后,有人说她是凭借实力实至名归,也有人说她是背靠资本,一手捧出来的。   凌俏丝毫不在乎那些流言,这几年她片酬颇丰,在市中区买了一套商品房,两百多平,有大阳台。   电影还有二十分钟开场,她穿上简单的黑卫衣,牛仔裤,戴上一顶鸭舌帽便匆匆出门。   下午六点半,正遇上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车,还好在电影开场前一分钟走进影院,找到影厅,影厅里空无虚席,唯独一个空位是她自己的。电影开场了,她猫着腰从屏幕前跑过,上阶梯,最后一排,最角落里的那个位置就是她的。   “你好像坐错了,这个位置是我的。”她弯着身子,小声提醒座位上的人。光线很暗,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而且她也不敢去看,怕被人认出来。   大明星凌俏来看自己的电影,被发现了,简直会炸了整个影厅。   一缕头发垂下,海藻般的柔滑,触感冰凉,带着一丝浅浅香气,男人收回扶手上的手,起身坐回旁边自己的位置。   少女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只能看见小半张侧脸,下巴尖尖,肌肤雪白。 第45章 虫儿飞 要哭也是他哭   电影场景变换, 五色的光晕映在她脸上,不一会儿,她把帽子摘了, 一只纤细的手捂住嘴巴, 脸上滑过晶莹的液体,好像还有细碎的呜咽声。   侧颜上, 她卷翘纤长的睫毛沾湿, 嘴巴咬得鲜红微嘟。   剧情冗长无趣,凌俏看得出神,不知不觉想起以前和贺今寒看的那次电影,也是同样的位置,她凑过去佯装要亲他, 他就闭上眼睛。   心里细密的难过侵袭, 她鼻尖忍不住泛酸,眼泪就落下来。   “让一下。”低沉, 却也轻的男性嗓音传来。   凌俏陷在回忆的伤悸里, 讷讷收脚,让旁边已经站起身的人过去。恍惚中,鼻息间拂过一丝雪松冷香, 她瞬间回神, 扫视下面,只见一抹颀长的身姿走出影厅门口。   戴上鸭舌帽, 压低帽檐,凌俏仓皇追出去。走廊上空无一人,来到等候厅,嘈杂窜动的人群中,她四处搜寻。   直到被人认出来, 她也没有找到那个人。   “你是凌俏?哇,真的是!”一个女生站在面前,激动得无以复加。“你们快来看,是凌俏本人唉!”   “哇,是活的,是活的。”许多人跑过来,众星捧月般把她围起来。   人人都在看她,赞颂她的美貌,凌俏在那些崇拜艳羡的目光里恍然失神,并没有多高兴。这时,从圈外挤进来一个女生,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笔,凌俏以为她是要向自己要签名,可下一秒女生却说,“凌俏,谢谢你的陪衬,才能显得我家姐姐演技好,谢谢你,你可以帮我向姜幼姝要签名吗?我真的很喜欢她,谢谢你。”   凌俏脸顿时垮了,粉丝看出来,安慰她:“俏俏,你不用在意演技,长得好看就行了。”   另一个粉丝接过话,“就是就是,反正我们喜欢你又不是因为你的演技,我们主要喜欢你的颜。”   “嗯嗯,俏俏神颜,我们爱死了。”   以往这种情况凌俏是要骂人的,圈里都知道她脾气怪,但是现在,她收了情绪,皮笑肉不笑:“那还真是谢谢你们的喜欢啊。”   正好遇到助理和经纪人救场,把她从粉丝堆里扒出来。   随着凌俏业务能力越来越强,陈依然退居小助理,江月做了她的经纪人。娱乐圈鼎鼎有名的知名经纪人,帮她谈合作,创办个人工作室。   “瞎跑什么呢。”江月语气里有淡淡的责怪,帮她把鸭舌帽压得更低,从包里拿出一只墨镜赶紧给她戴上。   她家小影后脾气不好,记者采访一句话不对就要骂人,在剧组拍戏还和导演叫板,本来演技差,名声又不好,要是再在公共场合骂粉丝凉了粉丝的心,那她简直不要混了。   《半星》电影结束,观影的观众纷纷从影厅里出来,看完电影自然少不了议论。   “什么呀,就这样的片子还能上院线,真是奇怪。”   “女主全程脱戏,我完全带入不了。”   “凌俏嘛,花瓶一个,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凌俏听得心里很不爽,从她们面前路过,故意摘了墨镜朝她们翻白眼。那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江月忙把墨镜重新给她戴好。   “别生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月低声絮叨。   几个人怔了一瞬,“刚才过去的那人,好像是凌俏?”   …………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会抓拍,第二天,凌俏翻白眼的照片做成动态图,上了微博热搜。   粉丝在下面评论:“哇,这也太好看了吧。”   “白眼都翻的这么好看,爱了爱了。”   “……”   江月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她是一个很有专业素养的经纪人:“凌俏,你再这么玩儿,我可保不了你了。”她又戏谑一声:“红倒是红,黑也是够黑的。”   仅三年的时间,凌俏黑料无数。虽然身后有一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善良的大佬扶持着,可也禁不住她造的。   凌俏把手机拿过来,眼尾一挑,“拍的不错,角度很好,显得我真白。”   “我看看。”陈依然抢过来,“是挺好,要是我我肯定拍不出这种水准。”   “就你,”凌俏做了一个鄙视的眼神,“我看你才是我的头号黑粉,上次你把我拍成什么样了。”她留着证据,拿出手机翻照片给陈依然看。   两人凑一块窃窃说笑,江月看得直摇头。   心里腹诽:凌俏真是她带过的最差的艺人,身后有大资本扶持,又有美貌,要是肯好好钻研演技,定能……算了,定能什么呀,人已经是三金影后了,这几年拿到手的奖杯数不胜数。   小黑粉这次不仅没黑到凌俏,还帮凌俏上了一次免费的热搜,增加了热度。   凌俏小小声的,“我好像遇到贺今寒了?就昨天电影院。”她把当时的情景细细地说了一遍。   陈依然:“不可能吧,电影院里黑乎乎的,你肯定认错了。”   “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很熟悉。”   “你们不还有电话,微信吗?打过去问问他,是不是去电影院不就知道了?”   凌俏摇头,十分抗拒:“不要,他都不主动联系我,我为什么要联系他?!”   “一个气能赌三年,我真是佩服你!”   ——   柏林电影节即将开幕,凌俏的《半星》入围,下午,她和几位主创一起乘坐飞机前往。红毯现场,她一袭深蓝抹胸礼服,裙摆上星星点点的缀着宝石,抬步间莹莹闪烁,像是把星河都穿在了身上。   深蓝色,越衬得少女皮肤皙白。红唇黛眉,微微一笑宛若玫瑰般娇艳欲滴。众多国际明星中,她仿佛成了最耀眼的那一个,镜头对焦咔咔一通响。   她比三年前愈加美艳,美得明目张胆,美得浓烈张扬,出现的一刹那,足以令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足以霸占所有人的眼睛。   主持人在台上说着英语,颁发了好几个奖杯出去,凌俏听不太懂,索性埋下头来,与《半星》的男主演祈临说话。   不经意间,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主持人用蹩脚的中文念她的名字。在现场一阵掌声和欢呼声中,凌俏上台领奖。   金熊奖。   凌俏接过奖杯,微微一笑,江月提前给她准备了一段获奖感言,昨晚上她背了两遍,现在,她一边回忆,一边不太流利地念出来。   当晚,没有回国。司景安在柏林包下酒店,举办一场庆功宴,这次来柏林的艺人不少,制片人投资人也有,他大方做东,邀请了一些举足轻重的人物。   重新换了一件礼服,造型师正在给凌俏梳妆。   一个小时后,凌俏乘坐保姆车抵达酒店。大部分都是娱圈里的明星艺人,女艺人居多,各个孔雀开屏似的比美,凌俏一入场,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一件纯白色泡泡袖礼服,腰肢束起纤细盈盈,裙身点缀细钻,高贵奢华,就像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   有不屑的低头悄悄絮语说坏话,也有殷勤的迎上来有意巴结,只希望凌俏能手下留情,把不要的剧本啦代言啦留给她们。   凌俏觉得无趣,打发了人,去楼上休息室休息。走廊上正巧遇见司景安拉着一小女孩的手过来。   “爱米,爸爸有事要忙,刚好俏俏姐姐也休息,你先跟着俏俏姐姐,等下妈妈到了,我让妈妈上来找你。”司景安蹲在地上,耐心地哄着女儿。   小爱米点点头:“好,爸爸你去吧。”   司景安把爱米交给凌俏:“俏俏,先帮我看一会儿。”   “好。”凌俏爽快答应。   苏妤柔两年前后司景安结婚,婚后不久就有了孩子,现在,小爱米两岁了。   “跟姐姐走吧。”凌俏声音甜软,伸手去牵爱米。爱米今天第一次见凌俏,她很喜欢这个漂亮姐姐,非常信任地把手给凌俏。   爱米是想上来睡觉的,忍着困意和凌俏说了一会儿话,现在坐在沙发上脑袋只往下掉。凌俏捏了捏她胖嘟嘟的小脸,柔柔的声音问:“爱米是要睡觉觉吗?”   “嗯。”爱米点头,眼睛闭上,感觉都睁不开了。   “好,”凌俏帮她把鞋子脱了,抱到一边的床上去,又给她盖上被子,可小爱米眼睛睁开了,滴溜溜地看着她。“怎么了?”   “姐姐,我觉得你和我妈妈好像啊,”童言无忌,小小的爱米只是真的觉得像而已。   凌俏嘴角漾开微笑,只敷衍地说:“是吗。”   “是啊是啊,”爱米小小的身子往床边挪了挪,“姐姐,你可以唱儿歌哄我睡觉吗?我每次睡觉妈妈都会唱儿歌哄我的。”   凌俏看着爱米单纯天真的小脸,眼里露出半分讥诮:“你妈妈这么爱你呀?”   “当然啦,我妈妈说,这个世界上她最爱我了,而且只爱我一个!”爱米炫耀地说道。   凌俏不说话了,微微弯下腰去,一边用手轻轻拍着爱米后背安抚,一边用轻软甜蜜的嗓音唱歌哄,“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小爱米刚睡一会儿,苏妤柔闯进来,大步走到凌俏面前,女人气势汹汹的,凌俏怕吵醒刚睡下的爱米,起身说:“有什么话……”   “你要干什么?休想伤害我的女儿。”苏妤柔打断凌俏的话,不分青红皂白抬手就是一巴掌。   凌俏抬手接住,冷厉如刀的目光跟她对视,片刻,她冷声道:“我也是你的女儿。”   这三年,苏妤柔不仅没从凌俏身上得到半点好处,还被抢了资源,被雪藏。眼前这个少女,毫无演技,可却成了新晋三金影后,她辛苦十年奋斗来的,竟让她如此践踏。   苏妤柔大吼:“你不是!”   这一吼,爱米醒了,哇哇直哭。   苏妤柔挣开凌俏的手,坐到床边俯下身,温柔地把爱米抱进怀里,轻声哄她:“爱米乖,没事了,有妈妈在,谁也不会欺负你伤害你。”   凌俏站在一边冷冷看着,心脏像是被捏紧,狠狠窒息。她强忍泪意,可还是哭腔微颤:“二十三年了,你有后悔过吗?哪怕一天,一个小时,一分一秒,一个念头。”   苏妤柔吝啬到一眼都不舍看凌俏,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小女儿:“没有,从来没有。”   心尖儿一阵强烈的刺痛后,眼泪夺眶而出,凌俏抬手迅速抹掉,“好,我知道了。”她转身走出房间。   苏妤柔盯着门口,等人走远了她才问:“爱米,刚才你和,和那个姐姐都说了什么?”   爱米想了一下,“我说妈妈很爱我,世界上最爱我,我还说每次睡觉妈妈都要唱儿歌哄我。”爱米抱住苏妤柔手臂,软软糯糯的撒娇:“刚刚姐姐也唱歌哄我睡觉呢,唱的是虫儿飞,妈妈以后也唱虫儿飞给爱米听好不好?”   “好,只要是爱米喜欢的,妈妈都答应你。”   “妈妈,我爱你。”   “妈妈也爱你。”   ……   凌俏站在洗手间镜子前,里面的人脸颊上两行清泪,她抬手擦掉,之后就没再流。她终于得到了一直想要的答案。   够了。   补了点粉,凌俏重新下楼。   她实在太累了,只想回自己订的酒店休息,找了一圈她也没见江月,她低着头给江月发微信,说自己先回去,发完,她把手机放进手包,转身出门。   “嘶。”她手腕骨撞到什么坚硬的东西,紧接着,砰的一声响,酒杯碎在地上,酒液四溅。而身前,男人胸口湿了一片。   凌俏抬起头。   男人轮廓深邃,眉目英挺,正半敛着眼眸看自己。   周围的人被这一声响吸引目光,男人身旁穿礼服的美丽女伴开口:“你怎么回事儿啊,还不给贺总道歉!”女人语气很不好,拿出纸巾帮男人擦衣服。   凌俏没搭理女人,微抬下巴,直直地看着贺今寒,“你要我给你道歉吗?”   一个小明星,撞到资本大佬,泼了人家一身的酒,虽说是无意的,但是也应该道歉。再看凌俏,那下巴扬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占理呢!传闻这位贺总,是个儒雅随和的人,肯定不会当众教训人,更不会记仇,背地里封杀这位新晋影后。   其他的女艺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开始叽叽喳喳小声讨论,等着看好戏。   这个庆功宴的主人家是司景安,贺今寒也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才邀请来的,出了事情他第一个上前,他一边给贺今寒赔笑,一边私下用手拉凌俏一把:“俏俏,快给贺总陪个不是,贺总啊,俏俏这也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   司景安其实两边都不好得罪,贺今寒不用说,得罪不起,凌俏呢,背后有一位不知名大佬捧着。   江月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劲儿的给凌俏使眼色,“俏俏,道歉啊,道歉。”   凌俏压根儿不理他们,只一双眼盯着贺今寒,贺今寒也没有看其他人。人群纷扰中,他们安静对视,只是凌俏眼神较着劲儿,贺今寒就很平静,甚至可以说疏离,冷漠,像是在看陌生人。   “你要我道歉吗?”凌俏声音发紧,鼓足气势再问一遍。   贺今寒挑挑眉,不想再跟她僵持下去,眼神里噙着笑,有些玩味,“嗯,道吧,我听着。”   凌俏崩起来的气势瞬间蔫儿下去,三年过去了,时间会改变一切,沧海变桑田,海枯到石烂,而她终究不再是他的偏心,他也不会再宠着她,让着她。   他一身黑色高定西服,浑身透着禁欲的清冷,凌俏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难受,盯着他的眼睛渐渐发红,沁满水光,垂眸的一瞬间,一颗豆大的眼泪滑落脸颊,哽咽一声,凌俏含着哭腔的嗓音说:“对不起。”   不想他看到自己伤心狼狈的样子,说完,凌俏拎着礼服裙摆,转身就跑。高跟鞋硌脚,她直接把鞋子蹬掉,光脚跑。   江月追出去,顺手捡起小祖宗蹬掉的鞋。   保姆车上,江月没好脸色,“你干什么呀,我就问你你在干什么?他是谁呀,你怎么那么大的脸,还问人家要不要你道歉!”江月恨铁不成钢,双手环臂往椅背上一倒,眼睛闭上:“得罪了贺今寒,你就等着被封杀吧!”   凌俏早就哭成了泪人儿,从膝盖里抬起一张水光潋滟的小脸,抽抽噎噎地说:“他要敢封杀我,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刚才不是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吗?现在知道错了,知道哭了,没用,你要哭你也应该到贺今寒面前去哭,说不定看你可怜,同情你,不跟你计较。”   “我才不要到他面前哭,要哭也是他哭!”凌俏小声嘟囔。   她又想起贺今寒在她面前眼眶通红,哭的样子,两次还是三次呢?她说那些伤人心的话,他就要哭。 第46章 虫儿飞 滚吧   很庆幸, 凌俏没被封杀。   但是第二天,苏妤柔却被抓了,有记者拍到她被警方铐着手铐带走, 之后爆出, 苏妤柔是因偷税漏税,以及二十多年前故意杀人罪被捕。   凌俏消沉了几天, 想不通, 苏妤柔还能杀人?!不过罪有应得,坏人应该得到处罚。   拍完时尚杂志封面,又接了一支奢侈品广告,前两个月拍的综艺也顺利播出。这几天闲下来,凌俏在郊外的庄园里静休。   春光正好, 山坡上草地绿油油的一片, 草里有一种说不出名字的白色小花,一小支一小支的, 五片花瓣, 像星星一样。   凌俏戴着墨镜坐在藤椅上,面前小桌上放着柠檬水,还有黑麦小饼干, 脚蹬着地上稍微用力, 藤椅就慢慢悠悠地摇晃起来,吹着小风, 分外惬意。   偏偏这种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又怎么啦?”凌俏非常地不耐烦,眉头皱着。   “晚上有个饭局,贺今寒会来,你打扮一下, 我地址发给你。”江月道。   “他在我就更不会去了。”凌俏挂断电话。   十秒钟,手机又响起来,凌俏直接挂断,这下是微信【机会懂不懂?抓紧了!打扮漂亮点,好好认个错,道个歉。】   【事情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道歉!】   【多多益善嘛】   【贺总不常参加这种饭局的,想见他的明星艺人挤破头都见不到,你别不知好歹。】   【不去。】   【不去是吧,行,我明天就离职,你换个人伺候你,我是伺候不了你了!】   最后,凌俏去了,不过她没打扮,素颜去的。衣服也是简单的日常装,紧身牛仔裤,配黑色小短衫,一截白莹莹的纤细小腰露着,头发随意扎成丸子头,倒也是青春靓丽。   江月坐她旁边,表面上和桌上的人谈笑风生,私下给凌俏发微信,让她去洗手间补妆,至少画个口红。凌俏不去,一排贝齿将唇瓣咬得鲜红。   “够不够红呀?”她凑近江月耳畔,小声问。   江月看她,少女红唇湿润鲜艳,微微的肿,莫名的很诱人,她阻止道:“够了够了,再咬就咬出血了。”   大包厢,大圆桌,桌上五个人,除了凌俏江月,还有一个女的,其余两人是男的,都是江月口中的人物,可最大的人物还没来,窗外是江景,最好的那个位置空着,显然是留给贺今寒的。   约定的时间到了,凌俏直接叫服务员上菜。“我都饿了,我们吃吧,就不等了。”   江月正要数落凌俏一通,话音刚落,皮鞋声响起,身高腿长的男人走进来,众人起身相迎:“贺总,您总算是来了……”   “贺总。”江月点头问好。   “嗯。”男人低声应答,从容地脱了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坐下来。   那个位置正好在凌俏对面,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起身迎接他的,一抬眼,就能看见他。他没有看她,从善如流地和其他人说话。但是大多数都是其他人说,他偶尔应两句。   饭局上难免喝酒,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微醺。凌俏旁边的中年男人站起身,非要让凌俏喝酒,凌俏抿一口还不算,硬是要让她一口干掉。   江月起身:“周总,我来,我们俏俏酒量不行,我来替她喝了。”江月仰头刚要喝,周总抬手制止,那手收回来就借机搭上凌俏的小手。   “我说让俏俏喝,你是俏俏吗?”周总一双眼睛盯在凌俏腰上,凌俏手背上一片发麻,她瞬间把手缩回去。“周总,你喝多了。”说着,她看一眼对面的男人。   贺今寒根本没注意到她,正在和他旁边的女制作人说话。   “喝了吧,以后我关照关照你,工作上啊,生活上啊,都行。”话语中意有所指,没有人会听不出来。再加上男人直勾勾的眼神,那意思再明确不过。   江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和凌俏换了座位,小声提醒:“周总,俏俏自然有人关照,不劳您费心。”   自始至终,对面的男人一句话都没说,甚至一个眼神都吝啬。凌俏心里泛酸,很不舒服。她重新起身,和江月把位置换回来。   “俏俏,你干嘛?”江月拉她手。   “不干嘛,我喜欢坐这个位置。”她拿开江月的手,倒了一杯酒主动敬周总,还用甜甜的声音道:“周总,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说完,她仰头一干而尽。   “爽快!”周总兴致上来,两人推杯换盏,说说笑笑,凌俏彻底醉了。   她也没心情再看对面的人,管他有没有看自己,管他什么表情。   最后,周总一双手捏着凌俏的小手,细细把玩,“这手真是嫩啊,也不知道是谁养的你啊,养的这么好,手都这么嫩,身……。”说着,他的手往凌俏宽松的袖子里伸。   凌俏怕痒,推开周总,咯咯地笑。   “贺总,您要走啊?”江月起身。   贺今寒重新穿上外套,“嗯,有个会要开。”   江月一把拎起软哒哒的凌俏,在贺今寒走过来时,道:“俏俏快,给贺总赔不是。”   本来今晚的主场是凌俏给贺今寒道歉的,可整个饭局下来,凌俏只跟那周总聊嗨了,完全把贺今寒晾到一边。最后关头,她要抓紧机会。   “赔什么不是?”凌俏翻个白眼,呵呵笑两声,“我才不要给他这种负心薄幸,水性杨花的男人赔不是呢!”   说完,她又抬手戳了戳他胸口,晕乎乎的,她几乎站不稳,江月扶稳了她,凌俏接着说:“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滚吧。”   男人退后一步,抬手掸了掸胸口凌俏碰过的地方,冰冷的眼神递向江月,“看好你的人。”   “是,是,贺总不好意思,对不起贺总,俏俏她喝醉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江月一直道歉,直到男人走出包厢。   一个没注意,凌俏就跑出去。江月以为凌俏是去道歉,没管她。再说了,管也管不着!   走廊上,凌俏踉踉跄跄地跑到贺今寒前面,张开双手拦住他。   贺今寒绕过她,神情冷漠。   凌俏受不了他的这种冷待,想要维持自尊转身就走,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抬手抓住男人衣角。“你真的不管我了么?”   “你要我管你什么?”很久以后,贺今寒才回过头来看她。   少女抑制不住,一张脸上全是泪,贝齿死死咬着下唇,泛红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小模样很委屈,很可怜。   贺今寒只字不言,只嘴角嘲讽似的一勾,拿开凌俏的手,走了。 第47章 虫儿飞 你贺哥哥要结婚了   凌俏扬起手包就朝前面的男人砸去, 正好砸中后背,包里的手机,口红, 粉饼, 小镜子掉出来,散落一地。   贺今寒只顿了下脚步, 并未回头。   “我讨厌你, 讨厌你,讨厌你!”凌俏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视线中,男人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渐渐模糊,她蹲下身子, 双手抱住膝盖, 把头埋下去。   少女呜呜咽咽地哭,肩膀一耸一耸的。   不知过了多久, 有一双手臂伸过来扶她, 凌俏下意识地轻唤:“哥哥。”可抬起头的时候才看到,不是贺今寒,是江月。   “什么哥哥呀?”江月搂着她孱弱的肩膀, 扶着她离开。刚才凌俏用手包砸贺今寒的一幕她看到了, 现在心里还打着鼓,柏林泼酒是人家贺总大度不计较, 那这次呢。她颠了颠手里捡回来的手包,还挺重,砸过去应该很痛的。   忍不住,江月抬手拍凌俏红彤彤的脸,“你可真是个小祖宗, 天不怕地不拍!”   突然,凌俏呜地一声哭出来,嘴里喃喃:“他真的不管我了。”   “这么任性,谁愿意管你啊,我都不想管你了。”江月埋怨她。   “不是的,以前不管我怎么胡闹,怎么任性,他都宠着我,哄着我。我以为他至少是有一点喜欢我的,没想到真的只是因为愧疚。”泪水像是开了闸,大颗大颗地掉,“三年了,他没来看过我一次,也没有电话,没有微信,对我不管不问。”   “江月。”凌俏抽噎一声,喊她。   凌俏虽然不重,但她也是个女生,喝醉酒的人身上又使不上力,软绵绵的,她扶着凌俏有些吃力,江月有些不耐烦:“怎么了?”   “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没有人会喜欢我?”   少女一双水汪汪的泪眼看着她,眼睛,鼻尖都哭得泛红,红嘟嘟的嘴巴瘪着,小模样可怜透了。江月看着她,心里在想,要是她拍哭戏的时候能这样就好了。   冷哼一声,江月嘲讽她:“可不是,自私骄纵,目中无人,傲慢自我,脾气又大,谁会喜欢你呀!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你!喜欢你?简直欠虐!”   凌俏听江月一说,心里更难过了,哭得更厉害。   摆脱了她这个讨厌鬼,贺今寒这三年一定过得很开心吧。现在她又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他应该感到很厌恶吧。   贺今寒一定讨厌透了她,不想再见到她。   回到车上,江月把凌俏放在后座,小酒鬼哭着哭着,自己就睡着了。司机启动车子,江月给神秘大佬发消息。【凌俏多次得罪贺今寒,今天更甚,用手包咂贺今寒后背,我估计贺今寒要对凌俏出手了。您看该怎么办?】   几分钟后,那边回了两个字【没事。】   江月和神秘大佬有联系凌俏并不知道,这几年她在娱乐圈里不管怎么造,怎么作都没事,凌俏只以为是江月的功劳,以为是江月化解危机的公关能力强。   江月看着大佬发来的这两字,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缓慢平和。她回头看后座上熟睡的人,抬手帮她把拉开的薄毯盖上去。   其实她也并不是那么的讨厌凌俏,去年她妈妈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还是凌俏给她出的。要是没有凌俏帮忙,她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她也曾试图去调查凌俏的背景,分析她现在的性格是不是和生长环境有关,是不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可是查不到,凌俏以前的生活仿佛被抹去了一般。说是被抹去,倒不如说她被保护的很好,被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保护着。   …………   神秘大佬说没事,当真就没事。   五月份,凌俏在江月送来的十多个剧本中挑选。   “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凌俏坐在桌前,手指挨着剧本依次点过去。   “小祖宗,您能不能认真一点。”江月沉着脸。   江月今年二十八岁,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整天苦大仇深的一张脸,凌俏看不下去,“你能不能多笑一笑,像我一样。”她脑袋一偏,眼睛弯弯,嘴角翘起,露出六颗洁白的贝牙。   是一个很有感染力的笑容,陈依然在一边看着就笑了。   “呵呵。”江月学着她的样子,敷衍一笑,瞬间就又跨下脸:“有你这样的艺人,我能笑得出来!?”   凌俏也不太高兴了,垂下眼睫,把剧本合拢推过去,“那你帮我选。”   “乖啦。”江月赞扬凌俏一句,今天小祖宗还算懂事。她拿起剧本认真看起来,还不到一分钟,只听小祖宗又叭叭的提要求。   “男主角要帅气英俊的,拍摄环境要好,都市剧吧,像那种年代剧呀古装剧不要,还要符合季节的,我怕冷又怕热,还有哦,导演不能太死板,我要是想换演员就得换……”   江月受不了,拿好剧本走去外面看。   最终,敲定了一本,都市奇幻爱情剧。时间抓紧,过了端午节,她就要进入剧组拍戏,为期三个月。   和往年一年,端午节那天,凌俏开车去沁园吃午饭。贺望依旧打电话给贺今寒,贺今寒依旧不来。   家里的用人全部辞退,午饭还是唐韵亲自下厨,客厅里的珊瑚古董摆件也全都不见了。吃过饭,凌俏没着急走,到厨房里去问唐韵。   唐韵正在刷碗,用清水冲洗最后一遍。   凌俏抬手把水龙头关掉:“唐阿姨,是不是贺叔叔的生意出问题了?”   唐韵深深叹口气,“嗯。希泽留学终止,在外面找了个公司实习呢。”   凌俏知道贺望的生意虽然没有贺今寒的跨国生意大,但是在国内还是数一数二的,怎么一下就落败了呢?很奇怪。   “你贺叔叔得罪了人。”唐韵其实不想说,但深吸口气,还是说出来:“孟欣欣还记得吗?当初你贺叔叔有意把她介绍给今寒,但后来你们成了情侣,因为这事儿得罪了孟欣欣,自然也就得罪了孟家。”   “哥哥知道吗?”凌俏问。   “你今寒哥哥从来不接你贺叔叔电话的,我倒是打过几次,但你贺叔叔让我不要说。说他自己能解决。”   说起头,唐韵难免抱怨几句:“他就是逞强,觉得在儿子面前没了面子,丢了做父亲的威严,家里没多少钱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希泽停学回国,还没毕业就去外面找工作实习。我看等不了多久,这房子都得被收走。”   临走前,凌俏给了唐韵一张卡,那里面是她这几年片酬余下来的钱,没有多少,但能帮贺叔叔挺过一阵也好。   从沁园出来,凌俏给贺今寒打电话。拨出去两秒她又立马掐断,改给他发微信,言简意骇:【贺叔叔生意上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濒临破产。】   发完,那边并没有回应,凌俏也没有期待。第二天,她就进入剧组拍戏。   …………   三个月后,凌俏从江南回到京北。   车上,陈依然把手机递过来,“俏俏,你贺哥哥要结婚了。”   凌俏心跳一滞,瞌睡瞬间没了,倏地坐起来,接过陈依然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标题大字很清晰:资本大佬贺今寒将于明年三月结婚,未婚妻是一位方姓小姐。   “这么些年,贺哥哥也该结……”   “停车!”凌俏对司机喊道,后面睡觉的江月被吵醒,“你又要干什么?!”   凌俏没理,只催促司机找地方停车,陈依然收好手机,安静坐着不说话,凌俏交代过她,不许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她和贺今寒之间的过往。   车子停下,凌俏立即下车,打的去东山。   “帽子,眼镜,别暴露了。”陈依然从车上把东西递过去,凌俏接过来,但是没戴上,只着急招手打车。   江月牙齿咬得死紧,腮帮子都鼓出来:“她又要作什么妖?”   陈依然笑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后悔莫及,痛彻心扉吧。”   “什么啊?”江月听不懂。   陈依然摇头,不再多说。   凌俏很快就打到车,的士司机正在对讲机里和同事愉快聊天,根本没注意到后座上上来一个大明星。   东山挺远的,到地方凌俏扔了二百块钱在副驾驶上,便匆匆下车。   园林里灯火通明,小径,花圃,几乎没什么变化,还和以前一样。凌俏现在也无心欣赏,径直走进别墅客厅,客厅里有一个机器人ai,哆啦猫的造型,见到凌俏两眼放爱心,并用很兴奋激动的声音道:“大小姐回来啦,大小姐回来啦。”   柳姨听到声音赶忙从厨房出来,“大小姐,你终于回……”   “贺今寒呢?”凌俏直接问。   柳姨踌躇着,好像不太方便说的样子,凌俏重复一遍:“柳姨,我找贺今寒,他人呢?”   “我,我不知道。”柳姨有些结巴,眼神闪躲,一看就是心虚。   凌俏越过她,往楼上去,柳姨追着不让她上楼,拦在她前面“贺先生吩咐过,不允许外人上楼。”   外人?   凌俏咬着唇,强忍心里的酸楚。“好,我不上去,他要是在家,你让他下来,我有话要问他。”   柳姨这才松了口:“贺先生不在家。”   现在晚上九点钟,贺今寒还没回家,凌俏问:“他出差了吗?”   柳姨摇头。   这时,ai机器人又说话了:“2021年9月20日,贺先生与方小姐晚上八点有约。”   凌俏走到ai面前,“贺今寒和方小姐吃饭?”   ai答:“是的。”   约在八点钟,吃饭半小时,送方小姐回家一小时,贺今寒回东山一小时,十点半之前贺今寒应该能回来,凌俏走到沙发前坐下,准备等他。   这一等,就等到凌晨一点,外面依旧半点响动都没有。凌俏不想等了,起身就走,柳姨留她在一楼客房休息。   “不了。”凌俏拒绝。   这么晚还执意要走,柳姨就以为凌俏开车来的,便没有安排司机送她。东山根本打不到车,出了别墅铁门,过湖心桥,然后她便打开手机电筒,顺着山路走下山。 第48章 虫儿飞 我不要你结婚   夏天的夜晚有星星, 有月亮,柏油马路照得发白,晚风带着阵阵热浪, 树林间传来唧唧嘘嘘的声音, 像是蝉鸣,又像是蝈蝈蛐蛐等小虫子的鸣叫。   蜿蜒的盘山公路上空无一人, 路边大树映在地上的影子扭曲的像鬼魅怪物, 一阵劲风吹来,树影晃动,地上的落叶扫的沙沙作响。   凌俏后脊背顿时发凉,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加快了脚步。   早知道她就不逞强, 在东山休息一晚明天再走的。她点开手机准备给陈依然打电话, 让她来接她,可屋漏偏逢连夜雨, 手机电筒一黑, 电量耗尽关机了。   难道要转身回东山吗?凌俏摇头,不行不行。可下山的路还很远很远啊!可是,身后好像有人, 或者不是人, 而是鬼。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到一个身穿白衣, 脸色惨白,双目猩红吐着舌头的女鬼,朝她扑过来。咬她脖子,吸她血。   越怕越想,越想越怕, 她耳边好像出现一个拖长的阴森恐怖的声音,“我好寂寞啊,快来陪我吧,快来陪我……”   又是一阵风,树木摇晃,沙沙作响,头顶好像飞过什么东西。   凌俏脚下一软,吓得直接蹲下身子跌坐到地上,她立即收拢双腿蜷起,把自己紧紧的抱住,脸深深埋进膝盖里,颤抖的声音碎碎念:“走开走开,不要找我。”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她一直怕黑怕鬼,这还是贺今寒教她这么念的,说这样念能驱邪避鬼。   贺今寒呢?他现在在哪里?   凌俏抽泣一声,不敢大哭,只在自己紧紧蜷缩起来的方寸之间小声啜泣,“哥哥,你在哪儿,我好害怕,哥哥……”   她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贺今寒。她想要他马上出现,紧紧的抱住她,亲亲她,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她不要怕。   一道远光打来,照亮蹲在地上缩着的少女,车子加速驶来,在她身边刹车停下。   车喇叭滴滴响了两声,这充满现代科技的声音减缓了凌俏的恐惧。   半分钟后,她缓慢谨慎的抬起头,只见面前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灯开着,道路被照亮,从车窗看进去,车里也开着灯,男人坐在驾驶座上,车窗摇下,正侧身看她,轮廓深邃,英挺,眸光清冷。   “上车。”   男人的嗓音低沉,冷淡。凌俏抬手抹了一把泪,吸吸鼻子,她依旧坐在地上,用倔强的眼神与他对峙。   “还要我哄你吗?”他嘴角轻勾,眼睛里含着点戏谑的笑,居高临下,好整以暇。   凌俏使劲儿咬一下唇,压下那股想要立即上车,扑进他怀里的冲动,“我不,你走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贺今寒敛了眼里的笑,神色变得冷沉,语气烦躁不耐:“要上就上,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凌俏嘴巴一瘪,喉咙里溢出唔地一声,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滚落。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很久都不说话。   “行。”贺今寒耐心用尽,收回视线,重新启动车子。   车子疾驰而去,凌俏那些恐惧害怕早就被愤怒,不甘,委屈取代,她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头也不回地朝前面走。   大概走出五六米远,身后汽车倒车返回,强光灯照向她,接着发出尖锐刺耳的长鸣。凌俏不理,继续走自己的。   身后车子好像停下熄了火,然后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追上来。   凌俏加快脚步,身后的脚步也加快紧随其后,突然,她手腕被用力抓住,脚步酿跄,她被男人拽进车里,推倒在座椅上,副驾驶车门被摔得震天响。   贺今寒快速上车,锁死车门。他身子稍微倾过来些,一双漆黑愤怒的眼死死盯着凌俏,他在生气,黑衬衫下胸口急促起伏。可话到嘴边,他欲言又止。最后收回身子闭眼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平息了一会儿,他侧身过来帮凌俏系安全带。   “我不要坐这里,其他女人坐过的位置我才不要坐!”她恨恨地瞪着贺今寒,眼睛哭过还是红红的。   贺今寒不跟她计较,抢过她手里的安全扣,叮的一声扣上。   车子往山下开,缓慢,平稳,夜风悠悠吹进来,时间仿佛都变慢了。   “吃个饭吃这么久,肯定不止是吃饭吧,也对哦,方小姐是你未婚妻,你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都可以。”凌俏坐得端正,埋头扣手心,偶尔抬头看他。“听说你们明年三月份结婚啊,不错,时间选的好,春天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人也是动物嘛。”   “到时候你也给我发张请柬吧,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哽咽了一下,不想再在他面前哭,反正他也不会心疼她,哭也白哭,她死死咬着唇忍着,直到软软的唇瓣咬破,嘴里晕开腥甜,嘴角一抹鲜红。   “她一定很漂亮,很懂事,很温柔,不像我,”她吸一口鼻子,带着哭腔的嗓音颤抖:“这么令人讨厌。”   车子越开越慢,宛若龟速。   “贺今寒,你一定很讨厌我吧。”她把脸转过去,看着他。“也难怪这么狠心,说不管我就不管我了。”   贺今寒突然刹车,猛地看向凌俏。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装无辜装天真,还要倒打一耙。难道不是她狠心,不是她要两清?他们之间,生杀大权一直都掌握在她手里的啊,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   只是片刻,他便将那些莫名的激烈情绪压制住了,嗓音还算平和:“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凌俏摇头,“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贺今寒审视的目光游移在她白皙精致的脸庞。她哭过,眼睛,鼻尖都是红的,嘴巴咬出血,沾着血液的唇瓣湿润潋滟。   原来,她不是没有演技,而是把演技都用在了他身上。   “我不要你结婚,”她停顿一下,坚定有力的声音像是命令,“我不准你和方小姐结婚,别的小姐也不准!”   三年了,她还是一点没变,还是大小姐脾气,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从不顾忌别人的情绪感受。   贺今寒抑制不住,眸光变得锐利,嗓音又沉又凶,攥紧的拳头重重砸在方向盘上:“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怎样就怎样?!凌俏,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   凌俏吓得一哆嗦,溢满眼眶的泪瞬间夺眶而出。心脏窒息般的疼意传来,令她快要不能呼吸,她想要他渡给自己一口气,救救她。解开安全扣,她倾身过去双手揽住贺今寒脖颈,“我不要世界,我只要你。”   她主动把鲜红的嘴巴凑上去。   “哥哥,你亲亲我,亲亲我好不好?”她渴求着,可男人冷眼看着她,半分回应也没有。凌俏亲吮了一会儿,埋在他灼热起伏的胸口,“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很想你,每天都想你,做梦都梦到你。”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话。”贺今寒轻轻推开她。   三年前,她也是这样说的,她的喜欢,她的想念都只是一时兴起。她可以没心没肺全身而退,他呢?深陷炼狱,没有人知道他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不会再把那剜心刮骨的刀,再一次亲手递给她。   凌俏不肯走,又依偎过去,“那你想听什么?”   “我知道,你小时候贺叔叔管你管得严,对你妈妈也不好,后来你妈妈和贺叔叔离了婚,离婚之后你妈妈又得了严重的抑郁症,你童年不幸,没有得到爱,因为这些,你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是不是?我也没有爸爸妈妈,我也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你爱我,我也爱你。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我给你生一个比爱米还可爱的女儿。”   她紧紧抱住他,慌乱无措地执拗道:“我也可以跟你结婚,你不要和别人结婚。”   车已经到山脚下,贺今寒任由她抱着。   不知道是过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天亮了,天边整齐排列的云层中,透出橘红色的熹微日光,山路上起了一层袅袅薄雾,空气中都是沁人心脾的清新。   车窗一直开着,早晨的温度还是有点冷,凌俏纤瘦的身子打个轻颤,又往那温暖坚实的胸膛里蹭了蹭,她想就这样,在他怀里好好睡一觉。   “有点冷,哥哥,你抱我嘛,抱紧了就不冷了。”她软声软气的撒娇,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态度。完全忘了他们几个小时前还在争吵,忘了他们分开三年,关系已经不再亲密。   “下车吧。”贺今寒推了推怀里的人,嗓音很轻。   凌俏抬起下巴,眼角眉梢挂着点试探的笑:“你答应我了是不是?你不会和方小姐结婚,也不会和其他什么王小姐,李小姐,张小姐结婚了是不是?”   “嗯。”   男人很平静的答,平静到没有一丝涟漪,像是无奈之下,敷衍她,打发她的谎言。凌俏还是乖巧退开,下车。   走了两步,凌俏又折回来,弯腰下来,笑容可掬的小脸凑在窗前。   “贺今寒,我告诉你哦,我也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明天早上八点,我在明政局门口等你,记得带上身份证户口本哦。”她朝他粲然一笑,打车离开。   他以前不是真心喜欢她的都没有关系,她可以既往不咎,只盼望他明天不要失约。 第49章 虫儿飞 疯   一早八点, 凌俏准时达到民政局门口。   她今天特意穿的白衬衫,头发扎成马尾,脸上罩了一层淡淡的妆, 流星眉细细勾勒, 淡粉色的花瓣唇薄薄地涂一层透明唇膏,很清艳。脑袋从车窗探出来, 一段脖颈莹白修长, 四周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贺今寒。缩回去,她继续等。想着,东山过来路程更远,现在是早高峰, 他一定是堵车了。   九点钟, 凌俏退出微博,摁掉手机。日头已经上来, 灼辣的日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她拿起墨镜戴上, 下车。   民政局门口有一段阶梯,旁边有两个石台,怕贺今寒来了找不到自己, 她走到那石台上, 翘首以盼。来民政局的人不是结婚的就是离婚的,开心甜蜜的新婚情侣你侬我侬, 离婚的板着脸苦大仇深,也有解脱后喜极而泣的,各个行色匆匆忙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她。   十点钟,凌俏站得腿酸脚麻, 她拿起手机给贺今寒打电话,打通了,那边却一直没接。连打几个都是这样,她心里的悸动,甜蜜,对未来幸福生活的向往,逐渐湮灭。   她知道,贺今寒不会来了。   车子启动离开民政局前,凌俏给贺今寒发了一条微信,两个字:【很好。】   赌气似的两个字,贺今寒把手机往旁边座椅上随意一扔,也驱车离开。两个小时而已,她就不耐烦了,果然是闹着玩儿的。   …………   伤心,难过,愤怒,失望,委屈交织,凌俏猛踩一脚油门,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管往前开。直到眼泪将视线模糊,她才在路边停下来,趴在方向盘上呜呜咽咽地哭。   出于报复,下午,她约了赵宇川在射箭馆见面。   这家射箭馆私密性极高,赵宇川被服务生领着进来,他捂得严实,身上都捂出汗,服务生退出去后立马将口罩,帽子,眼镜摘掉。   少女正在射箭,一身全黑的紧身射箭套装,微卷的头发绑着马尾,身姿笔直地站着,前凸后翘的身材展露无疑。英姿飒爽,姿势很帅,赵宇川抱臂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她能不能射中。   搭箭,举弓,双臂与肩平行,勾弦,瞄准,射。   “铮”地一响,羽箭笔直有力地射出去,正中把心。   “漂亮!”赵宇川拍手赞扬,凌俏完全不在意他,一支接着一支地射出去,似是要把那把心射穿一样。   八米的初学者赛道,倒是没有什么挑战性,赵宇川取弓抽箭,自己玩起来,但是他技术不佳,有几支箭都射出去了,也没有一支中把心,他有些挫败,但却越挫越勇。   半小时后,凌俏停下来,顺带把赵宇川手里的弓抽走,“有合作要跟你谈。”赵宇川耸耸肩,跟着凌俏到一边的小桌前坐下休息。   凌俏仰起头,咕噜咕噜灌了小半瓶水,开门见山地说:“我有一个计划,我们的小甜剧不是过几天就要开播了吗,我们可以假装谈恋爱公开恋情,平时线上线下秀秀恩爱,让粉丝从戏里磕糖磕到戏外,增加我们的流量热度,然后再订婚,结婚,打造甜蜜恩爱的夫妻人设,等吸够了粉,过几年冷淡下来,我们再以不合适离婚。”   赵宇川认真听着,这确实是一个好套路。凌俏资源热度都比他要好,他可以借着凌俏再往上爬。   片刻。   “合作愉快。”赵宇川伸出手。   凌俏抬手回握他:“合作愉快。”   当天晚上两人约了十点钟,公布恋情。江月找到凌俏的住所来,一把把凌俏从床上拉起来,“什么情况,你现在谈恋爱,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能有多严重啊。”凌俏迷迷糊糊的,不以为然。她就是在赌气,就是要让贺今寒后悔。   江月劝不住她,只好作罢。之前凌俏接什么戏,包括不能有吻戏,床戏,以及炒作的尺度,可都是由大佬制定的。   江月很头痛,最后还是如实地向大佬汇报,说这一切都是凌俏自己的主意,还补充说明,可能是两人接连合作两部戏,拍出真情实感来了。   电视开播后,不出所料,热度很高,这样一来,主办方便增加了一些线上线下的活动,两位主演以情侣的身份参加,当着粉丝以及媒体镜头前疯狂撒糖,之后两人还一起开了一场直播,粉丝观众直呼般配,好甜,吸了不少路人粉,磕糖粉。   赵宇川人气大爆,粉丝大增,他对凌俏这个计划很满意。   之后的订婚,他也非常积极,从挑选场地到装饰布景都亲力亲为,当然这些也是在镜头的记录下完成,时不时在微博更新一两条状态,众人对这场充满爱意,输进浪漫的订婚宴万分期待。   一天赵宇川刚更新好一条动态,视频里他在帮忙工作人员摆鲜花,按凌俏之前提的要求,全场都是以纯白为主,鲜花是白玫瑰。   凌俏在视频下评论:白色不好看,换成红色吧,要玛丽皇后玫瑰。   凌俏的这条评论被点赞数推到最上面,底下是清一色一边倒的回复:   “满足她,满足她。”   “就玛丽皇后玫瑰,我们小公主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嗯嗯,小公主要天上的星星都得给她摘。”   “小公主这么美,有什么理由不满足她呢。”   “……”   一个小时后,赵宇川再次更新动态,酒店门口拉来两大卡车的玛丽玫瑰,妖冶鲜艳。又是满屏的好甜,在粉丝的助力下,这条动态上了微博热搜第一,这场订婚典礼因此也变得举世瞩目。   和公布恋情那天算起,订婚典礼这天刚好三个月。   精心装饰的酒店大厅里,座无虚席。   凌俏身穿一字肩纯白婚纱,露出精致的锁骨,莹白的天鹅颈,头发低低挽起,戴着星星花冠,轻奢迷人。   在一众媒体与圈内好友的见证下,凌俏挽着身穿正装西服的赵宇川走上台。台上的大屏幕播放着两人的照片,有剧照,还有两人紧赶慢赶在各种背景下现拍的合照。背景音乐是悠扬温馨的钢琴曲。   订婚典礼有一个接吻的仪式,主持人说完便下台。   全场灯光暗下来,只留台中央的一束,背景音乐停止,身后大屏幕也关掉变至漆黑,成了背景板。   两人之前商量过,主要是凌俏,特意强调借位。   台下的圈内观众,以及全网直播屏幕外的粉丝观众,人人都屏息静气,见证这个浪漫的玫瑰之吻。   时间静止,空气中都是玫瑰花香,赵宇川埋头凑下来,凌俏慢慢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屏幕突然亮起,背景声音很大,碰撞声和着沉沉的喘息声响起,西装革履的男人把女人压在书桌上亲吻,大手掐揉着女人的腰。激烈,又充满了欲|望的吻。   台下的人比台上的人更先看到这一幕,还有直播镜头外的千万粉丝。瞬间,众人惊愕,现场炸开了锅,众人议论声四起,嘈杂一片。   凌俏反应过来,侧头望向身后的大屏幕。是她和贺今寒接吻的视频,他们决裂那天,在书房里的最后一吻。   灯光重新亮起,凌俏视线扫视台下。   第一排,最中间的座位。   贺今寒一身黑色西服,斜靠椅背,翘着二郎腿,骨节分明的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姿态清贵优雅,像是在欣赏一部绝美艺术片。   凌俏蹬掉厚重繁琐裙摆下的高跟鞋,赤着脚跑下台,来到贺今寒面前。她仰起头,气呼呼地质问:“贺今寒,你到底要……”干什么?   剩下的话被他含进了口中,贺今寒顺势一手揽腰,一手扣着凌俏后脑勺,埋头深吻下去,噙住那柔软香甜的小舌。   摄像机对准聚焦,一阵猛拍,直播的镜头也精准切换,现场的观众纷纷转头看他们。赵宇川在众人没发现他之前,匆匆离开。   贺今寒沉迷在致命的甜软里,这可是他日日魂牵梦绕,午夜梦回的炙热肖想,他不想再放过。   他慢慢地收拢手臂,非常用力地抱紧她,几欲把她嵌进身体,融进骨血,唇舌间,他极尽放纵,贪婪无度的索取。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那强|制接吻的姿态,像一头恶兽,衔着软嫩可口的小羔羊。   很久很久,贺今寒放开凌俏。   有人掐着表,和视频时长一样,又是二十分钟。   贺今寒嘴角被凌俏咬破,溢出殷红的血丝,他拇指指腹擦进嘴里,又黑又沉的眼里浮出笑,得意,使坏,挑衅,邪气。他语调轻慢:“抱歉,搞砸了你的订婚宴。”   凌俏盯着他看,眼前男人不是一贯冷肃沉稳的作风,状态有点疯,疯到竟然当着众多媒体的面强吻她。她心里升起报复的快感,可很快又愤怒滋生,她抬手一巴掌朝他扬去,“我等了你两个小时你都没有来,我说过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贺今寒抬手接住那一巴掌,大手锁在她雪白的腕上,扬在空中抖了抖,他咬牙切齿地发泄胸中愠怒:“我没有给你第二次机会吗?我没有把车倒回来送你下山吗?你呢?两个小时很久吗?”他转眼,看了一眼这个浪漫的订婚现场,接着说:“你是真的没有第二次机会啊,你可以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在跟你玩儿吗?”   “行啊,那你去找你那个未婚夫,我不信你们有好结果。”   男人的话语中带着委屈,憋闷,还有意味深长的威胁。凌俏目的达到,她满意了,忍不住嘴角尖尖地翘起来。她朝他一挑眉:“好啊,我这就去找。”   凌俏得意地离开,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万众期待的订婚典礼以失败告终,资本家贺今寒与小明星凌俏的接吻视频全网疯传,评论里有人说,肯定是凌俏使了什么手段,才让贺先生当众抢人,也有人说两人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爱情故事。   凌俏当然没有再去找赵宇川,而是窝在家里等着贺今寒主动联系她,或者亲自上门来哄她回家。   订婚那天的吻,让凌俏确定了她在贺今寒心中的分量,记得他说她等了两个小时,说明民政局他是去了的。早知道她就等久一点了,也不用整这出,不过这出她也喜欢。   手机电话铃响起,凌俏眼睛突然亮了,拿起一看竟是江月打来的。江月告知她,她被封杀了,所有的代言,广告,被商家取消,拍好的电视剧,电影,都不能播出。正连载播放的,也都下架。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贺今寒!   傍晚,窗外下着大雪,凌俏裹了一件驼色大衣出门,驱车前往东山。   下雪天,路上堵车严重,到达东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凌俏将车停在别墅门口,下车。晚上的雪下的更大了,风雪声呼啸在耳边,她埋头,拢紧了身上的大衣,进铁门,快步穿过林荫小径,来到花园,脚下是厚重的积雪,踩上去绵软虚浮,嚓嚓作响。   别墅一片漆黑,所有人都休息了。   门口,凌俏直接抬手指纹开门,一声清脆响声后房门打开,她眼尾一扬,是个得意矜骄的表情。   “大小姐,你回来啦。”AI的机械女声,声音很轻,像是悄悄话,就在她面前。凌俏摸摸她脑袋,“乖。”又问:“贺今寒在家吗?”   AI:“在,在楼上睡觉呢。”   “好,悄悄的,别吵。”凌俏交代它,AI点头说好,她借着地灯微弱的光上二楼。   房间门关着,凌俏轻轻去拧门把手,打开了,她走进去,走廊上的地灯照进点薄光,仅凭那点光,凌俏看到床铺整齐,上面并没有人。她出来,又往书房走,书房里依旧没有人。   去哪儿了?   AI骗人的?   凌俏上三楼,回自己以前的卧室。她想着,贺今寒不在她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等他明天回来,就算明天不回来,总有一天会回来,她一直等他。   这次,她一定要等到他。   回自己房间她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了,很放松,大摇大摆地开门。开门的一瞬间,凌俏愣住了。床头小夜灯发出暖黄色的光,床上睡着一个人。   “哥哥。”凌俏下意识地轻喃出声。   听到响动,贺今寒睁开眼,朝她看过来,慵懒沙哑的嗓音:“你回来了。” 第50章 虫儿飞 就当是梦   他单手撑在床上着看她, 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一双眼睛像墨,浓的化不开。凌俏走近他, 站在床边, “你为什么要睡我的床?”   “我只有睡在这里,才睡得着。”他低低的嗓音答。   转而, 贺今寒大手又伸过来拉凌俏的手, 把她纤细柔软的手指握在掌心里,轻轻柔柔地揉捏起来,眼睛始终一直深深地看着她,像是只要一转眼她就会不见似的。   灯光下,他的眼神那样专注, 他的话那样赤诚, 语气温柔,凌俏一颗心软了, 坐到他旁边, 小手轻轻抚平他轻蹙的眉。原本准备好的,那些凶巴巴的质问他的话咽下去,说不出口了。   静默的空气里, 他们看着彼此。   半晌, 贺今寒嘴角勾起浅笑,冷峻的面容温柔了“终于又梦到你了。”他手臂轻轻一揽, 把凌俏抱进怀里,鼻尖相碰,温热的呼吸打在她唇畔,“俏俏,”他低声呢喃她的名字, 重复着:“总算又梦到你了。”   “你觉得是在做梦吗?”凌俏同样轻的声音问他。   贺今寒头微微一偏,含住她唇瓣轻吮。   “不是梦吗?现实里你会回来吗?”他像是笑了一下,磨着她的唇,湿热的气息又移到她鼻尖,脸颊,眼皮,“我等了你三年,你都没有回来。”最后吻在她眉心,双手捧上她的脸。   “就当这是梦吧。”凌俏双手揽他脖颈,把柔软的身体贴紧了他,闭上眼睛扬起嘴巴虔诚地凑上去。   他没有像那天一样粗暴的吻她,相反,这个吻温柔至极,细细密密地蚕食,丝丝缕缕地缠绵,凌俏心神漾开,软成了水。   没多久,她就哼哼唧唧的,湿漉漉的眼睛充满渴|求地看着他。   贺今寒沉吸一口气,身子有点发抖,他也难受,忍得快要疯掉了,却只用沙哑发颤的嗓音说:“不做了,上次刚做完梦就醒了,你也不见了。”他移开一点距离,额头贴着额头,借着微弱的灯火,静静地看她。“今晚,让我梦你久一点,好吗?”   “好。”凌俏答应他。他那个卑微祈求的样子,她不忍,也没有办法拒绝。   他原来这么爱她。   她想去洗漱,刚挣开一点贺今寒将她更紧地抱住“你又要走啊,不是答应我了吗。”   “我不走,”她轻轻一笑,咬了咬他耳朵,小声说:“你抱我去洗漱嘛。”   下一瞬,贺今寒真的抱起她,往洗手间走,刷牙洗脸他都不舍把她放开,从后面一直紧楼着,脑袋埋在她颈窝,非常依赖的姿势。   洗漱好后回来,被子盖好,凌俏又被他抱在怀里,男人一手穿过她脖颈,手掌握着她肩膀,一手环住她的腰,然后紧紧收拢,久违的熟悉感,安全感包裹,听着他心口沉稳有力的心跳,她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凌俏软声呜咽,嘴巴有异样,微睁开眼,发现是贺今寒在亲她,她淡淡回应,可没多久,她又溺在他的缱绻温柔的亲吻里睡过去。   这一晚上,凌俏不知道被贺今寒亲醒了多少回,在他的吻里入睡,又在他的吻里清醒,如此反复。   最后一次被亲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昏暗中,凌俏枕在贺今寒臂弯里,两人距离极近,她睁着一双水濛濛的眼,软软糯糯的声音喃语:“别看我了,闭上眼睛好不好?”   说着,她抬手,手指轻轻地帮他把眼皮阖上。   “好。”贺今寒嘴上答应,可她的手指头移开他就又掀起眼皮,凝着她看。   “怕我跑了么?”   “嗯。”   凌俏嘴角翘了翘,轻嗔:“原来你这么爱我呀。”   贺今寒没有回答,只抬起她的下巴,又开始不知餍足地亲她。凌俏轻轻皱眉,心想,这人魔怔了?怎么没完没了呀!   亲完,他一双满是柔情的眼又深深地看她,看不够似的。凌俏想要走了,贺今寒说这是梦,她已经给了他一整晚的梦了。   “闭眼睛好不好?”她哄他:“我给你唱儿歌。”   “好。”   贺今寒闭上,凌俏怕他又睁开,柔软的小手覆在他眼皮上,不挪开,声音轻轻软软地唱歌:“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黑黑的天空……”   最后,凌俏总算把贺今寒哄睡了,她起身,轻脚轻手地离开卧室,再下楼离开别墅,驱车离开东山。   睡她睡过的床才能睡得着,做梦都梦见她,想来这三年贺今寒过得不是很好,凌俏没想到,原来贺今寒这么爱她。   看着前路,凌俏扭动方向盘转个弯,嘴里哼出欢快的调子。 第51章 虫儿飞 找哥哥   既然贺今寒这么爱她, 那她也回应他一点点爱好了。   凌俏第二天就买了去巴黎的机票,寻找一家定制珠宝的工作室。   异国他乡,没有狗仔, 她一张精致美艳的脸大大方方地露出来, 驼色大衣,细高跟, 腰带把一截小腰束得纤细盈盈, 双手插兜,步履生风,气质迷人。   法国浪漫之都,从街头走来,一路上凌俏遇到不少异国帅哥搭讪, 她下巴微扬, 是个高傲的姿态,也不管人家听不听的懂, 用中文说:我有男朋友, 正要去赴约。然后轻笑着加快脚步,把人甩在身后愣怔着。   工作室的位置很隐蔽,穿过几条街道, 然后上阶梯, 推开沉重的木门,踩着木地板的楼梯上二楼, 最后敲门。老板的助手来开的门,请她坐好之后端来一杯现煮的黑咖啡。老板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招待客人。   凌俏一边往咖啡里加糖加奶,一边用蹩脚的英语说出自己的要求。   老板听不太明白,看看助手,助手也摇头, 凌俏无耐,要来纸笔在纸上画起来。她要定做一枚男戒,内圈刻字。   凌俏多加了钱,效率很高,第三天下午就拿到戒指,在一个暗红色的丝绒盒子里静静躺着,很简单,却又很有设计感的一个铂金圈,圈中央凹进去一个小方块,里面镶嵌着钻石雕刻的玫瑰,上面用通明且薄的水晶片盖着,钻石精细小巧,巧夺天工。拿起来才能看见内圈的小字:HJH要永远爱LQ哦。   贺今寒要永远爱凌俏哦。   俏皮骄傲中带着蛮横霸道,大小姐的一贯作风。   当天晚上,凌俏又连夜乘坐飞机回国,第二天中午下飞机,她直接打车去东山。下车,她小跑着过小径,进花园,手心里握着丝绒盒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天公作梦出了大太阳,暖阳将她整个人浅浅笼住。   客厅里没有人,只有哆啦AI迎接她。   “贺今寒呢?”凌俏问,她小脸跑得红彤彤的,红唇微张着,一口接着一口地轻轻喘气,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旋转楼梯。   AI:“大小姐,贺先生前几天去沁园了,一直没有回来。”   凌俏轻车熟路地找到车钥匙,去车库里开一辆车,往沁园去。   唐韵和贺希泽在客厅里说着话,见凌俏进来他们便立即停住话头,神情略显局促。   “贺今寒呢?”凌俏直接问,毫不在意他们刚刚正在讨论着什么不方便她听到的内容。   唐韵想起贺今寒临走前的再三嘱托,“出差了,他没跟你说吗?”   凌俏来的路上给贺今寒打过电话,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他从来不关机的。发微信他也没有回。“没有,可他一直关机。”凌俏不信,出差为什么要关机呢。   “俏俏,是这样的,你哥哥这次出差走得急,说是什么很重要的生意,关机是怕被打扰到吧。”唐韵笑了笑,神情僵硬,一点也不自然,轻而易举就能让人看出端倪。   “唐阿姨,你就和我说实话吧,他去哪里了?”   “真的只是出差了,你多两天再跟他联系,说不定生意谈好了就开机了。”   “是吗?”凌俏眉头皱着,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嗯嗯,过两天再说啊。”唐韵急着转移话题,看向贺希泽,“希泽,你不是说晚上想吃糖醋鱼吗,我们现在去超市买鱼。”   说着,唐韵拉住贺希泽往外走,又转过头来:“俏俏,我们就不送你了。”   这是急着赶她走。   越发的古怪。   “贺叔叔呢?怎么没在家?”凌俏问。   唐韵神色一怔,急忙忙道:“他呀,生意没起色,正四处找那些朋友谈合作呢,”像是刻意掩饰什么,她话锋急转,“哦,我想起来了,我钱包还在楼上,希泽,你等等啊,妈妈上楼去拿。”   “噔噔噔”的脚步声上楼。   凌俏看向贺希泽,走近他两步,眼睛盯着他深褐色瞳眸:“我觉得你也知道,说吧。”   贺希泽从小到大说谎都不敢看她眼睛,她就直直地盯着他。贺希泽躲开,“我不知道。”   很明显在撒谎。凌俏抬手捏住他耳朵,把他脸带过来看着自己,咬着牙,凶巴巴地道:“说!不说耳朵都给你揪掉!”   她手上用力,贺希泽疼得咧嘴:“姐,我说我说,你先放开。”   “放开你就要跑,先说!”   贺希泽心里那点小九九被看穿,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爸爸谈生意捅了篓子,被人绑去金三角,哥救他去了。”   金三角?   泰国,老挝,缅甸的交界处,山高林密,交通闭塞……凌俏还是在电影里知道这个地方,危险边缘,灰色地带。   她忧心忡忡从沁园出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找贺今寒。   ……   窄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简单的木床,棉被是旧的,散发着一股霉臭味,床前有一张小方桌,一把长条高凳子。   屋子整日关着,外面落了锁,打不开。幸好屋子有个小窗户,透进来日光。凌俏凭借窗口的明暗光记录下时间,她已经被关在这里六天了。   中午十二点的光会映在床头,和往几天一样,是一个农家妇人送饭菜进来,一开始的时候凌俏嫌弃难吃,不愿意吃,饿了一天后她忍不住,再难吃也要吃几口,好维持生命。   “今天做的可乐鸡翅,估计你爱吃。”妇人把饭菜装在一个大碗里,那碗粗糙泛黄,碗边还有两个缺口,鸡翅黢黑,米饭倒是颗颗洁白。“快吃吧。”   凌俏吊脚坐在床头,把自己映在那道明媚的光里,闭着眼,下巴微微扬着。“放着吧,我等会儿再吃。”   光影的空气里漂浮着细小尘埃,一浮一动闪出金色的碎光,少女五官精致,肌肤雪白,她静坐着,美得像是一幅画。   妇人有些羡慕,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她不过才三十岁,皮肤已经粗糙不堪,她以前也是城里的,男人犯了错,两人一路逃亡,隐姓埋名来到这里。他们帮寨子里的人干活,得到一些报酬过活。   谁不喜欢美的东西呢,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所以少女来这里她并没有苛待她。   “赶紧吃吧,吃完我男人带你上山。”妇人把现烧的开水倒在另一个粗碗里,手拿着来回晃动降温。   凌俏睁开眼瞥那妇人:“上山做什么?”   突然,灵光一现,她眼里闪过惊惶,瞳孔骤缩,只剩深深的恐惧,“你们要杀……”   妇人呸呸呸几声打断,她不乐意见血腥,忙纠正说:“你不是找你哥哥吗?你哥哥在山上的寨子里。”   凌俏不说话了,下床坐到桌前,端起碗开始往嘴里扒米饭,吃了几口,她迫不及待道:“我吃好了,走吧。”   “山路不好走,昨晚上又下了雨,滑的很,平时都要走三个小时,现在怕是要走四个小时,你就吃几口撑不住的,吃完吧。”妇人说。   凌俏咬咬牙,咬了一口鸡翅肉,不知道是不是可乐放多了,还是故意放了白糖,甜得酿人,只这一口,她就把一碗米饭都吃光了。妇人把水递过来,她又端起来全部喝完。   吃饱喝足,妇人领着凌俏出门,乍见天光,她眼睛被刺到,下意识地闭眼低下头。揉了揉眼睛稍微睁开一点,适应了再慢慢地完全睁开。   来的时候她是被蒙着眼的,现在环视四周,是一个农家小院,一粗狂汉子蹲在院门口看过来。   妇人说:“我男人,你就跟着他上山。”   男人的目光直直地朝凌俏看过来,他今天刚回来老婆就跟他说送人上山,他原本还有气,但现在,他嘴角一歪笑了笑,又往地上吐一口口水,走过来。   “找哥哥的姑娘就是她?”他问自己的老婆,眼睛却一直盯着凌俏,他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比明星还漂亮。   男人身材粗旷,长相彪悍,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长疤,眼神不仅凶还猥琐,凌俏往妇人身后躲了躲,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男人。   自己男人看着别的女人发馋,妇人自然非常不爽,狠狠瞪男人一眼,厉声警告道:“鸣哥发了话,这女人不能动,你要是敢,”妇人放低了语气,带着几分劝戒:“鸣哥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脸上的疤还记得吧。”   男人摸着脸上的疤,心里一阵发怵。   最后,妇人还是不放心,决定跟着他们,三个人一起上山。男人拿来粗麻绳,要给凌俏双手绑上。   “我又不跑,你绑着我我肯定走得慢。”凌俏说。   “不跑,万一你后悔了,不要你哥哥了呢?”男人不信,一团绳子散开,捏住绳头就要往凌俏手上捆。   凌俏急了,往后退两步,掷地有声,“我没有后悔!”她声音又轻了:“我怎么会不要他。”她买给他的戒指还挂在脖子上,她还要亲手给他戴上。   妇人推开男人,“算了算了,快走吧,鸣哥说了天黑之前一定要把人送上去。”   凌俏走在前面,山路陡峭,还要拨开挡路的树枝,没走两步,只听后面的两人吵起来。   “鸣哥鸣哥,口口声声都是鸣哥,怎么趁我出去办事,他操|你了,你这么听他的话。”男人恶狠狠地开骂。   妇人也不甘示弱,“对啊,上个月你把鸣哥看上的女人睡了,要不是我去求鸣哥,陪他睡觉,他能放过你?你以为在你脸上划一刀就完事了?”   男人脸上的疤很深,没好全,缝隙很宽,里面泛着红红的嫩肉,肯定不是划的,而是砍。他又朝凌俏盯去,视线在她身上流连,“那这样,我把她干了,你再让鸣哥睡一次。”   说完,他大手就朝凌俏的细腰伸去,要把前面的人拖回来。 第52章 虫儿飞 爱她这个样子   妇人当即挤上前去, 一把推开男人,“干什么,你不要命啦!这不是鸣哥的女人, 是那位贵客的妹妹!”   男人趔趄两步, 稳住身形,嘴里念道起来:“贵客?什么贵客?”   妇人凑近男人耳朵前, 悄悄地说起话来, 凌俏已经走出一大截,回头望他们,声音很小,她只看见两人在咬耳朵。   还没走出多远,凌俏就喊累, 说走不动了。看见一块还算干净的大石头, 她赶紧走过去坐下来休息。   那妇人和男人体力都好,脸不红气不喘, 或许是妇人和男人说的悄悄话起了作用, 他不再盯着凌俏看了,还顺着凌俏的意思,让她休息。妇人给凌俏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凌俏接过, 爬山实在是耗费体力,出了汗也急需补水, 她费力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喝掉小半瓶。妇人还带了蒸好的瘦酱肉,分一块给凌俏。   “还要走多久啊?”凌俏撕了一小块肉放嘴里。   “照你这个速度,走到天黑吧。”妇人说。   凌俏好奇:“你们平时上山也是徒步吗?”   “有缆车,但是坏了, 这两天正在修,”妇人笑笑:“你没赶上好时候。”   “哦。这样啊。”   有缆车,那就方便他们逃走!   凌俏深吸口气,把剩下的肉放进嘴里,起身来继续走。一鼓作气,她想早点见到见到贺今寒,刚才听妇人说贵客,既然哥哥是他们的贵客,那就没有遭受非人的待遇。   傍晚,他们才走到山上,密林里,是靠树而搭的吊脚楼,三三两两,错落有致。寨子门口有单独的眺望楼,上面站着拿木仓瞄准的男人。   红外线瞄准器指到凌俏额上,“什么人?”   妇人连忙赔笑:“钢哥,这是那位贵客的妹妹,鸣哥给我打电话让我今晚带上来。”   守卫认识妇人两口子,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对讲机里和老大确认好,才放人进去。   之后,凌俏被带进一个单独的小吊脚楼,只有一间小木屋。   “不是说上山就能见到我哥哥吗?”她问。   妇人答:“他们在船上,应该要明天才会上山。”   妇人出去后,门外又响起落锁的声音,简易的折叠床上被子凌乱,床头放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床前的小木桌上有一支腕表。   腕表很眼熟,大衣也眼熟,凌俏走过去,看看腕表又看看衣服,最后确定,都是贺今寒的东西。环视四周,这间屋子应该是他休息的地方。   床前有个窗户,窗户外是一片芭蕉密林,在山下凌俏都没有好好睡过,爬了一下午的山,又累又困,她先把小桌移到门前堵好,然后才到床上躺下,抱紧羊绒大衣在怀里,鼻尖轻轻呼吸着衣服上存剩的雪松冷香,渐渐沉睡入梦。   下半夜落了雨,雨滴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借着屋子里恍惚的灯光,能看到芭蕉叶被洗刷得碧绿透亮。   凌俏趴在窗前,观察着楼下的情况,小手捏着脖子上的戒指轻柔摩挲。楼下有人巡逻,下雨也不怕,头顶戴着宽大的斗笠,肩膀上披着蓑衣。   中午的时候,有人上楼,伴随着交谈的人声,接着房门锁扣金属声响起,木门推着小桌吱呀打开,进来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踢了小桌子一脚,“呵,还防着呢。”   凌俏站在床前,警惕地看着他们。   “走,见人去。”踢桌子的男人说。   “哦。”   凌俏跟着他们走,下了楼梯,脚下是松软的树叶,雨小了不少,淅淅沥沥的,整个山间都弥漫着一股草木混合泥土的味道,腥湿,黏稠。吊脚楼有大有小,有两三间屋子的,有一间屋子的,而现在,他们正往最大的一座楼走过去。   上楼梯,走过一段走廊,然后进门。   一进去,凌俏就看到了跷二郎腿坐在藤椅上的贺今寒,姿态随意懒散,同样,贺今寒也看到她,压下眼里的惊愕和愠怒,略显冷淡的目光扫过来。   鸣哥看看凌俏,又看贺今寒,道:“你妹妹是吗?怎么我瞧着不太像啊?”   房间里一共坐了三个人,鸣哥是老大,老二是一旁的东哥,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刀锋锐亮,“我瞧着也不像,不是亲生的吧。”   贺今寒笑了一下,放下二郎腿,对凌俏招手,“过来。”   一进门,凌俏就怔怔地望着他,黑了些,胡子没有刮,他那一笑,带着邪气,可他五官英挺,眉目清隽,是亦正亦邪的意味。   她依言走过去,刚到他身前,贺今寒手臂一揽,将她圈到怀里坐着,“什么妹妹,我女人。”   “我女人”这三个字,他咬得特别重,霸道的口吻,充满了独占性。说完,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又在凌俏的腰间掐了一把,埋头下来在她发顶轻吻了一下。   他的手圈她圈得紧,凌俏只能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他刚才说她是他的女人,心上一软,她喜上眉梢顾不得害羞,往贺今寒怀里贴得更紧,小脸噌噌他胸口。   娇俏明艳的少女窝在男人怀里,像只柔软听话的小猫咪。   鸣哥笑起来,“这样啊,你们久别重逢,干柴烈火,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他站起身来,“阿东,送他们回去。”   “好嘞。”阿东起身。“贺先生,请吧。”   一路上,贺今寒揽着凌俏的腰走,阿东走在前面,频繁地回头,目光直往凌俏身上粘。他看上了这个女人,但是大哥的意思是不让碰,怕得罪贺今寒毁了那笔买卖,可越是不让,他心就越痒痒。   到了吊脚楼楼下,阿东好像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抬脚就要上楼,贺今寒叫住他,然后转身对凌俏说,“先上去。”   凌俏不肯走,双手去牵他衣角,依赖的望着他。   贺今寒抱了她一下,大手轻轻捏她脸颊,低柔的声音轻哄:“听话,我跟他说几句就上来。”   凌俏这才松手,上楼。门口廊下,她没有进屋,而是站着看楼下。贺今寒和阿东走开了一些,两人站在芭蕉树下,不知道贺今寒说了什么,阿东抬头望向凌俏,然后气愤地大步离开。   片刻,贺今寒上楼来。   一进屋,凌俏就扑进他怀里,紧紧把他的腰抱住。贺今寒也非常用力地回抱她。就这样抱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   凌俏先开口:“我好怕。”   “怕你还来?”贺今寒散漫染笑的语气。   “不是,”凌俏摇头否认,她放开他,早就湿漉漉的眼抬起来的一瞬间热泪滚落,声音也瓮声瓮气的了:“我是怕你回不来了,我真的好怕。”   贺今寒抬手帮她擦眼泪,可少女的眼泪像是泉水一样,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他一颗心脏缓缓收紧,细细密密如针扎一般地疼起来。   他本来打算进屋后就好好的骂她,教训她一顿,她怎么能这么不懂事,竟然胆大包天一个人跑来找他,可凌俏一扑进他怀里,他的心就柔软了,那些凶狠的教训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涩哑的嗓音喊她傻瓜,“怎么这么傻啊?”   “我是傻呀,为了来找你,我都被关小黑屋了,吃不好,睡不好,你都不知道,那屋子又破又窄,被子都发霉了,饭菜做的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鸡翅膀都是黑的,那妇人一定是把糖当成盐放了,甜的齁嗓子,现在……”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贺今寒不嫌烦,反而一字不落的听。   “……还有,昨天上山没有缆车,我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足足走了五个钟头,脚都给我磨破了。”最后,凌俏说得累了,就坐到床边。   贺今寒走过来,单膝曲着,蹲在凌俏身前,抬手给她脱鞋,又问:“是谁告诉你我来这儿的?”   “贺希泽。”   凌俏口快,脱口而出,她只看到男人正认真地帮她脱鞋袜,没看到他半敛着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冷厉森寒。   鞋袜脱了,那双小脚粉白柔嫩,只有脚趾头泛红,没有磨破。凌俏看自己脚好好的,有点心虚,急忙辩解:“虽然,虽然没有磨破,但是也疼,也酸呀,我以前哪走过这么远的路,更何况爬山了。”   嘴巴一努,眼睛一眨,睫毛垂下,又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贺今寒没说话,安静地帮她揉脚,不轻不重,力度刚好。揉了一会儿,他起身去外面,吩咐楼下的人打热水来。热水来了,他又亲手给她洗脚。洗完,他拿过床头的大衣给她擦水。   水是热水,加上贺今寒按摩一通,她的双脚发红,血脉通畅,格外舒服。整个过程,凌俏都看着他,他好认真,好仔细,捧着自己一双脚像是捧着个宝贝似的。   “还疼不疼?酸不酸?”他抬起头来问。   凌俏摇头,“不疼,不酸了。”   “我没想到你会来,”他眼里有温柔笑意,“我很生气,但也很高兴,这些年,没白疼你。”   “呵呵,你才知道我好呀。”   “好吗?”他像是在问自己,又问她:“你能一直好吗?”   凌俏笑眯眯地睨他,声音甜软:“能呀,我以后都对你好,只对你好。”   她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贺今寒想说她是骗子,可看着她一双含笑的眸子,里面盛满了柔情蜜意,他心头一悸,捧起她的脚,一个吻落在她脚背上。   凌俏只感觉到一阵麻,想要抽回来,可男人的手握得紧,她只不自然地蜷起脚趾头。他这样臣服的姿态,让她心跳加快,又隐生出倨傲满足。   她是从小被他宠爱到大的,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可现在,不一样了。凌俏什么都没说,在他放开她后,揽住他脖颈,以深深的吻来表达回馈爱意。   在东山别墅的那一晚,他以为是在做梦,亲她不够。她知道贺今寒很喜欢亲她。   她主动送上来,唇瓣柔软,贺今寒出于本能搂紧了她,噙住那令他痴迷上瘾的香甜。凌俏也乖的很,回应着他的热烈,由着他把自己揉成一滩水。   很久以后。   贺今寒才放开凌俏,她一双眼水濛濛的,脸红透了,微微红肿的嘴巴小口小口喘气。   “还要不要继续?”她问他,声音很轻很柔,又黏黏糊糊的,像是裹了层蜂蜜。说完,她又迷迷瞪瞪地闭上眼,嘴巴抬起微微张开,等着他来。   她鲜少这样乖巧,主动,贺今寒爱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又埋头下去。   窗外又在下雨,噼噼啪啪的声音,窗口送进来一阵阵的冷风。   贺今寒放开她,不敢再亲她了,眼眶都忍得通红,偏偏少女还不懂事地黏上来,趴他身上。“不要勾我。”他抵着她小巧的鼻尖,气息灼沉。   凌俏唇角轻翘,他说不她就偏要,三两下,贺今寒喟叹一声,反手压下她,脑袋伏在她脖颈间难耐却又沉迷地享受着。   好在理智战胜了邪念,他捉住她作乱的小手,任凌俏怎么撒娇耍赖都不放。   “我有东西要送你,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小骗子。”他嘴上骂着她,神情和眼神却都是宠溺的,纵容的。   “真的,你看我……”   “别闹了,天黑了,我送你下山。”贺今寒打断她的话,自己起身,顺便把凌俏也拉起来,又给她穿鞋袜。   “送我走?那你呢?”凌俏问。   “你先走,我最多一个星期之后就回来了。”   凌俏看他,很平静的面容,好像一切都计划好了。“贺叔叔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答:“嗯。”   穿好后,贺今寒牵起她的手往外走,下楼。寨子里有灯,照得地面足够亮堂,一路上遇到有人,却也没阻拦。   出了寨子门,凌俏把脖子上项链套着的戒指取下来,正准备塞到他手里,只见前面一束光照过来。   “贺先生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第53章 虫儿飞 爱,怎么会不爱   “好, 那麻烦你告诉邵鸣一声,我送她下山。”贺今寒冷淡道。说完,他牵着凌俏继续走, 缆车就在前面不远。   这个阿东长得凶神恶煞, 半路来截他们,看来是不想让她走, 凌俏有些紧张。但也仅限于紧张, 在她的世界里贺今寒无所不能,自然也能护她周全,她不怕。   正想着,贺今寒牵住他的大手用了点劲儿,拇指指腹又轻轻摩挲两下她手背, 像是安抚, 让她别怕。凌俏会意,抬头看贺今寒, 幽暗的光线里, 男人神情淡然沉稳,就算现在天塌下来,都由他来顶着, 完全不用她操心。   和他在一起, 她总能感觉到满满的安全感。   阿东身后带着五六个人,上前来拦住他们:“鸣哥同意她走了吗?”阿东狠戾的眼神盯在凌俏脸上, 质疑道:“她是你的女人吗?我怎么看着像是来窃取消息的呢!”   话音刚落,阿东身后的小弟挽起胳膊上前来。   贺今寒一把将凌俏掩在身后,仿佛铜墙铁壁般阻隔危险,凌俏乖乖躲在他身后,小手紧紧攥住了他衣角。   “你想做什么?我可是邵鸣请来的客人。”贺今寒看阿东的一双眼锐利非常, 如刀锋般透着寒光。   阿东冷笑:“客人?到了鸣哥的地界,你就是狗!”   “是吗?那把邵鸣叫过来,让他说,你我谁是狗。”贺今寒口吻戏谑,嘴边挑着笑意,任谁都听得出来的嘲弄。   阿东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一声脏话,恶狠狠地道:“今天谁他妈都别想活着走!”他侧身朝身后的小弟使了个眼色:“通通给我上,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大个能耐。”   旋即,手拿铁棍的小弟蜂拥而上。   “哥哥。”凌俏颤声叫他,接着一双手臂将他腰环住,贺今寒转身,一手将人紧紧护在怀里,一手举向空中。   “砰”的一声响起,凌俏只感觉耳膜都被震破,脑子里只有嗡嗡嗡无限延长的靡靡之音,她闭紧双眼,世界安静,漆黑。   这一响,阿东的小弟们不敢动了,举着铁棍僵在原地,阿东懵了一瞬,立即回神过来,从裤兜里掏出,“贺今寒,你当这玩意儿就你有是吧?!”   贺今寒没有回答他的话,埋头在凌俏发顶落下轻轻的吻,低而柔的嗓音安抚她:“好了,没事了,放开我。”   她一双手几乎用尽了全力勒住他的腰。   凌俏摇头,她不敢放。   “乖,”贺今寒耐心地哄她,“俏俏听话,放开。”   可是不管用,凌俏还是不放,他耐着性子,不敢太用力,大手一点一点的慢慢地把她的手松开。然后才转身去看阿东, “我当然知道你有,不过马上就没有了,可能命都要折掉半条。”   “你什么意思?”阿东不解。   下一秒,身后又传来一声木仓响,而那子弹不偏不倚地穿过阿东的肩膀,登时鲜血长流,阿东哀呼着痛倒在地上打滚,手里的家伙也不知滚落到了哪里。   贺今寒看着来人说:“邵鸣,我可以带人走了吗。”   邵鸣年纪不太,和贺今寒相仿,是一派温和儒雅的长相,他把家伙收起来,笑着说:“可以,当然可以。但贺请贺先生记得,早去早回,我们还有生意要做。”   贺今寒应了一声,算是答复。   凌俏吓得腿软,一步都走不了,贺今寒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缆车走去。   透明的车厢里,凌俏还软趴趴的,贺今寒抱她在怀里,取笑道:“胆子这么小,还敢一个人来?”   凌俏埋怨地用额头撞他心口:“我还不是怕你回不来,来救。”她心虚得很,声音越来越小:“来救你。”   “我要你来救!?”他心头积压已久的气冲上来,语气不觉重了,伸手用了点力掐她脸颊,愠怒的眼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凡有一点意外……”   话语顿止,他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再想。没有意外,只要有他在,绝不会有意外。   刚才还平静至极的人,现在眼神里终于露出点紧张的惊悸,后怕,凌俏望着他,心跳都快了,她道歉:“对不起,我,我只是怕见不到你了,我没想打乱你的计划,没想……”说着,她眼泪又落下来。   “好了,”他见不得她哭,心软着发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俏俏,你记住我的话。”贺今寒帮她把眼泪擦了,双手捧起她的小脸,神情严肃。   “什么话?”凌俏问。   “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自己置入危险之中。”他说。   凌俏点点头:“嗯。我记住了。”嘴唇一咬,她说:“那你呢?你还有留下来和他们周旋?你现在就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们回去好不好?”   少女泪盈盈的,眼神和语气有淡淡的哀求。   “贺望还在他们手上。”   贺望有那么重要吗?贺今寒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凌俏自私的说:“报警吧,你别管他了,让警察来处理,我们回去。”   “没有那么简单。”贺今寒神情凝滞,像是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才放松下来,安抚她说:“你先回去,我答应你,一个星期之后回来。”   凌俏不同意,十万个不同意,她一双手又紧紧将他抱住,脑袋往他胸口埋,腿也攀到他身上,像藤一样要将他缠住。   刚才那响彻天的声音是木仓响,那么的危险,她不放心他。   贺今寒感觉到她的不舍和依恋,也抱紧了她。薄唇贴她耳边,如呢喃一般轻语:“就一个星期,你乖乖等我,我一定完好无损的回来。”   凌俏不说话。   “你听话些,嗯?”他用气声问她,还是不说话,他索性噙住她耳垂,含着搅弄,凌俏心里一阵发痒,直往后躲,贺今寒追上来,温热的吻从耳廓蔓延到耳后,再到脖子,然后往上找到她的嘴巴。   很久之后,灼热缠绵的吻结束,贺今寒抵着她额头,两人都微微喘气。   等平复好,凌俏问:“回来之后呢?和那什么方小姐结婚吗?”   她有点玩笑的意思,不犟着闹了。   贺今寒轻笑一声,小姑娘这都还记着呢,也不知道是哪家小报的绯闻八卦,他回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揪出来告他们。   “不可以吗?”他逗她。   凌俏登时皱紧眉头,疾言厉色:“不可以!你只能爱我!只能和我结婚!”   “你是小霸王啊?”贺今寒眼神宠溺地看着她,忍不住又含住她红肿的唇瓣轻吮。   “对呀,我就是小霸王,你的小霸王,反正你什么都要听我的,你要是敢不听,我就跟你翻脸!”凌俏激昂发言,一双眸子在夜色中清澈莹亮,说完,她终于想起正事,命令他:“你把手给我。”   贺今寒迟疑了一瞬:“怎么,想咬我啊?”但还是纵容地把手给她。   凌俏嗔他一眼,把取下的戒指轻轻套在他无名指上。“送给你的礼物。”   夜色中,也能看清戒指中间的钻石玫瑰,贺今寒笑着收下。   这算是小姑娘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算得上礼物的礼物,以前只有他过生日才能收到她的礼物,但都是一些整蛊。比如套箱,一个箱子拆开里面又是箱子,拆完了也全是箱子。要不就是没准备礼物,撒娇耍赖说自己就是他最好的礼物。   他很感动,交代了事实:“我不会和什么方小姐结婚,不过前段时间有个合作人姓方,一起吃了晚饭。”   “想起来啦?”凌俏心里很高兴,却故意努着嘴甩脸色,“你们那天吃饭可吃了好几个小时,不光是吃饭吧。”   “我看了时间的,就半个小时,之后是因为回分公司开会才回去晚了。”   “哦。”凌俏释然了,嘴角也漾出甜甜的笑意来。   下山后,接应他们的人已经等着了,贺今寒把凌俏托付给他们,让他们送她回京北。十多个人,贺今寒一个也没留。   走出几步,凌俏转身折回来,又扑进贺今寒怀里,“你一定要回来,一定。”   “好。”贺今寒收紧了她,把头低下来埋在她颈窝,最后一次贪恋她身体的温度,浅浅的香气,轻喃:“等我。”   “贺今寒,你到底爱不爱我呀?”她的声音又有点黏糊了,隐隐有细微抽泣的声音。   “爱。”他低沉的嗓音坚定道:“怎么会不爱。”   凌俏放开他,眼睛里明明还有泪,却又弯弯地笑起来,抬手胡乱抹了一把,她说:“我3岁跟你回家了,我现在23岁了,整整20年,一年365天,你每天爱我一遍,一共多少遍?”   贺今寒算了一下,很快答:“7300遍。”   “那好,你回来要写7300遍的‘贺今寒爱凌俏’。”她仰着下巴,小手戳他胸口:“记住了!”   “嗯。”   现在,贺今寒什么都顺着她,依着她。只要她肯乖乖的回去。   “我会乖乖等你的。”凌俏后退两步,跟他挥手再见,然后离开。 第54章 虫儿飞 他没有死   一天后, 凌俏安全回到京北。   之后的几天,她一直呆在市中区自己的房子里,每天她都联系贺今寒的电话, 微信, 但都没有回应。她想:应该是他的手机被那个叫邵鸣的人收起来了。   第七天的时候,凌俏一大早就起床, 还特意自己鼓捣着画了一个淡妆。最后戴上帽子, 墨镜和口罩才出门。   虽说她是个惨遭封杀的明星,但却没有过气啊,还是要注重隐私的。   打车去的机场,再过两天又是圣诞节了,路过商业街, 节日气氛浓郁, 透明的玻璃橱窗里装饰着彩灯,圣诞树, 小鹿和圣诞老人。   好像又快到她的生日了。   司机一直在对讲机里和同事聊天, 说哪里哪里又堵了,那条道通畅,找到间隙, 问后座上的乘客:“一大早去机场, 是去接人吗?”   凌俏可以压低了声音,怕司机师傅听出什么来, “嗯。”   她就淡淡的回了一个嗯,司机师傅料想她是不太想和他多说,便也识趣地不再跟凌俏攀谈,又在对讲机里和同事聊天。   凌俏拿出手机再次拨通贺今寒的电话,通了, 有嘟嘟嘟的声音传来,但就是不接。凌俏怕他不方便,又给他发微信,说自己已经出发去机场等他了,但一直到下车,走进机场的等候大厅,也没有等到回复。   等到中午,凌俏有些焦急难耐了,她又给贺今寒打电话,发微信,依旧没有回应。她抚了抚胸口,像是安慰自己:他可能是在飞机上,手机关机了。   日光投进窗户,光影交替慢移。   从中午到晚上,凌俏没有错过走出机场的每一个人,没有贺今寒,他个子高,长相英俊,如果有他,她定能一眼就看到。   晚上十点钟,人群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脊背微微勾着。   是贺望。   “贺叔叔。”凌俏跑过去,在他身旁周围巡视一圈,急切地问:“贺今寒呢?”   贺望经过这么一遭,半点精气神都没有,找了椅子坐下,他慢慢和凌俏说:“临走前,他让我转告你,可能会晚几天。他说你傻可能会来机场等,叫你别来机场,就在东山等他回来就行。”   “晚几天。”凌俏小声自言自语,“他怎么又骗我。”   “那他好吗?有没有受伤?”凌俏抬起脸,又问。   贺望摇头,“那个叫邵鸣的老大对他很是客气,你放心,他不会吃苦头。”   突然间想起什么来,他又补充道:“贺今寒说,事成之后,他会从湄公河绕去清迈,从清迈坐飞机直达京北,我们之后的几天注意清迈到京北的航班就行了。”   凌俏点点头。她不等了,送贺望回沁园,在沁园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就匆匆去东山。贺今寒让她在东山等,那她就在东山等他。   我都这么听你的话了,所以你快回来吧。   几天后,她没有等到贺今寒回来,而是一则重磅新闻。   女主持人面对镜头,字字清晰:“……据前方发回的报道,从清迈到京北的012号航班,于昨晚凌晨一点二十分,在途中坠机,经警方全力搜索,五十五名乘客,包括机长,乘务工作人员在内无一生还,其中有三十九个中国国籍公民。下面是遇难者名单。”   电视画面里是一张表格,上面有受害者的身份证头像,以及姓名,年龄等。   柳姨和颜梓也都凑过来,盯着屏幕仔仔细细地察看。凌俏一颗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她说:“我不看了,你们也别跟我说。”然后走到一边落地窗前,看窗外。   她心里默默祈祷,贺今寒没有在这趟航班上。   只是下一秒,手机兀自响起,凌俏吓得一激灵。拿起来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短号,四位数。她接起。   “请问你是贺今寒,贺先生的女朋友吗?你在他的备注里是心肝宝贝,是他通讯录里唯一最亲密的,手机里最近也是你一直在联系他。”   那边不说话了,是在等她回答。   凌俏突生不好的预感,连忙否认,“我不是,你找错人了。”然后就匆匆挂断电话,这时,柳姨和颜梓朝她看过来,柳姨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先掉下来了:“大小姐,电视里的名单上,有先生的名字。”   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伴随着震动,一看,还是刚才的那个号。她不敢接,柳姨的话已经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腿脚发虚。终于,她手里的手机掉落,人也虚软倒地。   三天后,警察局通知去领遗物,凌俏和贺望,还有唐韵一起去的。   一部摔坏了但是修复好的手机,一支腕表,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确实是贺今寒的东西。   拿好,他们出门,沉默地走在空旷无人的长廊,半途,凌俏突然转身跑回去。   “就这些了吗?没有别的?”   警察摇头:“没有了,就这些。”   凌俏眼睛还是肿的,现在又忍不住掉眼泪,一双眼酸涩胀疼得厉害,她声音又哑又颤:“没有戒指吗?他戴在手上的?”   飞机坠毁对人的伤害性极大,几乎没有完完全全的保留全身,但出于对逝者的尊重,他们也极力的找全,警察摇头,认真道:“没有。”   “找完了吗?”   “凌小姐,请你相信我们,那戒指是很贵重吗?”   凌俏吸了一下鼻子,脸上竟生出点笑意来,“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打扰了。”说完,她又匆匆跑出去。   她坚信,贺今寒没有死。   因为,最重要的戒指都不再,还是她亲手给他戴上去的。   领骨灰那天,凌俏不去,她还让贺望夫妇也别去,说是:不知道领回来的是什么人。他们听凌俏说过戒指的事情,贺望也无法接受儿子死去的消息,他和凌俏一样,也深信贺今寒没有死。   唐韵和贺希泽去的,只是那骨灰没有带回来,而是找了个墓地放着。   一开始,几乎都没有人信。可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三个月了,年都过完了,贺今寒还是没有回来,有人信了。   早上十点,东山别墅外许则宁来了,带着一名律师,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文件。   凌俏让柳姨开门,请他们进来。   三人在会客厅沙发上坐下,许则宁将文件从文件袋里取出来,一一摆开放茶几上,“大小姐,签字吧。”   凌俏不明白,旁边的律师补充,“这些都是贺先生生前的个人财产,按照遗嘱,您是第一继承人,所以当由您全权继承贺先生的财产,您只需要签字就可以了。”   许则宁把签字笔递过来,凌俏气红了眼,一把把笔甩出去,厉声吼道:“他没有死,你们听不懂是吗?”   “大小姐,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这是事实,还请你尽快签字。”许则宁很冷静地说。他跟了贺今寒有十来年了,他也不愿意相信,可不相信有什么用,人都要接受事实。   “出去!”凌俏起身,指着门口。她不想看到他们。   许则宁收好文件,起身,离开前,他回过头来,“大小姐,已经三个月了,他要是还活着,早就回来了。他是去救贺望的,可贺望都回来多久了!”   “滚。”凌俏气得发抖,一双手紧紧攥拢成拳。   贺今寒让她留意清迈到京北的航班,凌俏晚上会查第二天的,然后去机场看着时间等。贺今寒没有死,她会等到他。   他答应过她,会回来的,完好无损的回来。   又是一整天过去了,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晚上从机场开车回东山,途中凌俏因低血糖晕厥,出了车祸。   意识消散前的一瞬间,凌俏变道猛踩刹车,可还是撞在路边的防护栏上面,车头烂了,安全气囊弹出,她额头在玻璃上撞了一下。   交警送去的医院,护士打电话通知家属。   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晚上,凌俏拿起手机先看时间,然后开始查今天的航班,陈依然一把抢过她手机,“你魔怔了是不是?凌俏,你还要疯多久?!”   何善恩也在旁边,她拉住陈依然,提醒她不要说刺耳的话,可陈依然偏不听,她觉得快刀斩乱麻。   “贺今寒死了,他死了,你别折磨自己了,你就这么急着下去陪他吗?”   凌俏冷眼瞪过去,反驳:“他没有!”   “没有是吧,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就算飞机上的人不是他,那他也死在金三角了,或者是泰国!”   “你胡说,他没有!”这几个月来,她的眼睛都快要哭瞎了,现在两眼又溢满了泪,凌俏闭上眼,任由泪水肆意,嘴里执着地说着:“他真的没有死,他没有,他没有,他答应过我的。”   最后,她哭到颤抖,哭到身体发冷,嘴唇都白了。   车祸并不严重,就是撞了一下,拍过片子了,医生都说没问题,回去好好休息就行。可现在,病床上的人全身发颤,陈依然去握凌俏的手,才发现已经冰凉,凉得透骨,她心一惊,赶忙按呼叫铃,按了几下,又跑出去叫医生。   打完镇定剂,凌俏才好转,身体回温,不过又很快睡去。 第55章 虫儿飞 结局   幽幽沉沉的梦里, 凌俏看见了贺今寒。   他蹲在她面前,好看的眉坏脾气地拧着,说:“怎么不来接我, 不想我吗?”   凌俏在梦里问他:“你什么时候呀, 我要去接你的。”她又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口, 软绵绵地说:“我想你, 很想很想。”   他眉头总算舒展开了,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来:“今天。”   今天!   凌俏忽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只见陈依然睡在旁边的陪护床上,打着鼾, 睡得很熟。拿手机过来看, 现在是下午七点十五分,她轻脚轻手起床。   从医院出来, 凌俏打车去机场。冥冥之中, 她有一个预感,贺今寒今天会回来。下了车,她急匆匆地往等候厅跑。现在是八点四十分, 正好遇到一架清迈过来的飞机落地, 乘客纷纷从出口走出来。   窜动的,乌泱泱的人群中, 只见一个身穿黑裤,黑色风衣的男人走出来,身姿挺拔,颀长,长相清俊, 英挺。   几乎是同一时间,男人也看到凌俏,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眸光深深。   候客大厅里的灯光灼白,把人清晰映照,不会出错,不是幻觉,前面的人就是贺今寒,凌俏也停下脚步。来往不息的人流中,时间仿佛都静止了,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他们遥遥相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俏脸上终于漾起笑意,如倦鸟归巢一般,朝贺今寒奔赴而去。   她直直地撞过来,腿挂在他腰上,贺今寒往后退了一点,然后有力的双臂收紧她细腰,抱稳了她。   凌俏一句话不说,先埋在他颈窝狠狠咬下去。贺今寒吃痛,眉头紧蹙,但也不放开她,生生忍着,受着。   咬着咬着,她又松开了,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贺今寒大手轻轻拍她的背,安抚了一会儿,放她到地上,手里捏了一路的笔记本给她。   “什么啊?”凌俏吸一下鼻子,声音还带着哭腔。   “贺今寒爱凌俏,飞机上写的,正好7300遍,你数数。”贺今寒嗓音有些哑,垂眸凝着凌俏,微微发红的眼眸里爱意汹涌。   “你傻不傻。”凌俏嗔他一眼,把笔记本抱紧在怀里,却又笑了,染着泪的眼睛亮晶晶的。“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觉得你没有。”   下巴一扬,她又露出小孩子一般恶作剧狡黠的笑意来,挤挤眉头鼓鼓嘴,说:“等下回去,吓死他们!”   贺今寒看着如此灵动的她,心里一阵阵发软,宠溺地顺着她:“好。”   忍不住,又想要逗逗她:“我以为你拿着我的钱挥霍去了,买珠宝,买衣服,包养小白脸。”说着,他又抬手捏她脸颊,刮她鼻尖,抚她眉毛,最后头低下来,吻在她额头。   这一些列亲昵柔情的小动作让凌俏脸红心悸,她眼睛里像是点了星星,莹莹闪闪,就那样抬着下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他的吻终于落到她的唇上,温柔厮磨,浅尝辄止。放开她后,贺今寒又抱紧了她,低低的嗓音呢喃在凌俏耳边:“对不起,让我的心肝宝贝等了这么久,以后不会了。”   以后,他好好爱她,比以前更爱她。   “你不能再骗我了哦。”凌俏轻轻出声。   “嗯,不骗你。”   从机场出来,他们打车回东山。凌俏缠着贺今寒,要看他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完好无损。最后一次凌俏问的时候,贺今寒一把把人搂进了浴室,玻璃门砰地拉上。   “真的要看?那得脱光了看,才知道是不是完好无损。”   凌俏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咬着唇看贺今寒,清澈透明的眸子带着点惊惶,像森林里迷路的小鹿。   贺今寒以为她怕了,轻笑一声,柔声道:“出去吧,我洗洗好好睡一觉。”   “不不出,我要看。”凌俏坚定道。   “行。”   淋浴打开,没多久浴室里就水汽弥漫,男人站在淋浴下冲洗,凌俏在一边看,或许是因为浴室没开通风,有些缺氧,她一张小脸红得像苹果,可手心怎么会有汗呀,一定是热的。她真的好热呀。   想着,凌俏主动走到淋浴下,水流顺着头发往下流,她眼皮半敛着,睫毛上挂着晶莹水珠。身上衣服也湿透了,白衬衫下的曲线傲人。   贺今寒面对面地抱她,低哑隐忍的嗓音问她:“怎么,太远了看不清?”   她早就看清了,他身上除了脖子上被她咬出来的新伤口,其余的地方都好好的,确实完好无损。现在,贺今寒逗弄的语气明显,一双幽深的眼睛含着戏谑看她,她哼一声,转身要走:“我不看了,丑!”   那个丑字,她语气咬得特别重。   “不丑,哪里丑了。”他语气温柔的哄着,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条领带,系在她后脑勺,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漆黑一片中,手被他带着,握上去,“这里吗?你以前不是叫他丑丑。”   好烫人,比头顶洒下来的水都要烫人,凌俏松开,“对,就是丑丑,好丑好丑。”   贺今寒也不反驳,“嗯,我的丑,你漂亮,心肝宝贝哪里都漂亮。”   凌俏这下开心了,又笑起来。   “湿了,我帮你洗?”贺今寒很绅士地询问。   “嗯。”凌俏点头,怕他做坏事,她厉声警告:“你不能动手动脚!不能趁机占我便宜!”   贺今寒没应,只认真地给她解扣子。凌俏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任凭男人帮她抹沐浴露,打泡泡,温柔且耐心地从头到脚仔细清理。   而整过过程,他真的没有动一点点坏的手脚。   洗完,擦干净水,贺今寒先用浴巾把凌俏裹好,再给自己擦水穿睡衣,最后把她抱出浴室放到床上。   这是三楼凌俏的卧室。   窗户开着,轻柔的晚风送进来一阵阵玫瑰花香。怀里,凌俏已经睡着了,像小兔子一样绵软,借着柔白月色,贺今寒静静凝视她。   这三个月,他生死一线,历经磨难,还好,他逃出生天,回来了。   没多久,怀里的人动了一下,柔软红唇微微启阖梦呓:“哥哥,你爱不爱我?”   贺今寒没有回答,低头吻她的唇,动作轻而缓,克制又怜惜。   他的月亮用悬不落,他的深爱至死不渝。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