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穿成短命白月光后,和女主he了   作者:明月挽棠   本文文案 :   纪雁安穿书了。穿成了男主的短命白月光。   白月光美艳动人,可惜红颜多薄命,刚刚出场就被当做嫁祸女主的棋子被迫下线了……   回顾全文,纪雁安感觉有点脑壳痛,男主的白月光不好当,黑化女主的情敌更不好当啊!!   思量一番后,纪雁安憨戳戳的想,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抢男主点戏份不过分吧?   于是……女主受欺负?纪雁安一身杀气冲来看着全场众人:“谁敢动她?”   女主被诬陷小命难保?纪雁安虽跪在满堂大臣面前,人却硬气反驳:“我纪雁安敢以性命担保!”   女主权势滔天后一心惦记着给纪雁安找对象?纪雁安……“等等!剧情怎么不对劲!!”   明明应该安心嫁人平安度过一生的,可为什么纪雁安看到女主就想哭?   “我争权夺位,忍着所有嫉妒怒火替你安排良人……我为你铺好所有的路,就是为了让你扑倒我的?”某黑化女主垂眸看着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某小只。   黑化女主抱起纪雁安就说:“那就让你得偿所愿……”   食用指南:   ☆智商在线的沙雕受×孤僻桀骜的美人攻   ☆结尾HE,穿书架空,架的很空,朝代较为开放,女子可为官,逻辑废小甜文,切勿考据。   ☆攻前期是那种受欺负但是在养精蓄锐的,不是废物攻,若感觉不适,弃文不必告知。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雁安,宋忆 ┃ 配角:预收《穿成炮灰女配后和白莲花女主he了》求收藏 ┃ 其它:预收《当仙尊捡到了妖孽幼崽》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短命白月光护女主的日常   立意:要调整好心态向阳而生 第1章   永昭十五年冬,漫天大雪。   京城里的青砖红瓦都被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雪,整个京城仿佛都安静下来,街上小贩也懒得叫卖,只等着耗完一天回家取暖。   “这才腊月初就这么冷,再过几天可怎么是好啊……”纪门前立着一位穿着艳丽好看的小丫鬟,只是一个小丫鬟竟都比街上大多人穿戴的华贵。   另一个着青色长裙的丫鬟自门里走出来,听到她说的话不由得一笑:“你在纪府当差,还怕冻着你不成?倒是小姐夫人怎的还不来?”   丫鬟摇头不知,话不多时,长街那头传来一阵阵马车上佩环相撞的声音,两个丫鬟相视一眼,知道是来了,连忙拿起几把油纸伞迎上去。   她们不敢撑着伞,只是任由漫天大雪落在身上,盈盈几步走到马车旁,待马车在纪府门口稳稳停住后,丫鬟们才敢撑开油纸伞等待着车上人下来。   “谨兮恭迎小姐夫人回府。”那个青色长裙的丫鬟为首,先向马车里的人请安,后面跟着她的那些丫鬟小厮均行礼问安。   “起来吧。”马车中一道好听清丽的声音传出,柔中带威。   丫鬟小厮们起身,有序的拉开马车上厚厚的帘子请里面人下车。   一双雪白细嫩的手搭在了谨兮手上,紧接着就是一张美丽的令人窒息的脸映入眼帘,女子的发髻不乱,长发乖顺的披散在背后,头上的几根簪子个个价值不菲。少女娉婷下车后,转身请后面的妇人下车,妇人头上满是金簪步摇,却不显俗气,眉眼间也与那少女有七八分像。   二人被簇拥着就进了府。   “大小姐寿辰安康!”谨兮乖觉,和几人进了正殿后就开始领着大大小小的奴仆朝少女祝贺,少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点头。   满室香气扑鼻,贺礼琳琅满目的摆着,今日竟是这位纪府大小姐纪雁安的十九岁生辰。   生辰宴正式开始,纪雁安在父母一侧坐着,接受外来客人的祝贺。   坐在下面的纪童安看出来纪雁安已经疲于应付这些祝贺,索性帮她一把。   “爹爹,童安想和长姐去看看后院的红梅,听说雪日里的红梅好看极了。”纪童安是三姨娘生的女儿,纪府的庶出姑娘,一直跟在纪雁安后面唯唯诺诺,今天这个场合原本庶女等人不该来的,纪童安能来,也算是她跟着纪雁安沾光了。   纪永宁看了看自家嫡女脸上的疲惫之色也有些心疼,点点头就允了。   出了正殿,纪雁安才算透过气来,眼中盛着笑意看向纪童安,刚要说什么却看到了跟在纪童安后面的另一个人。   “她怎么也来了?”纪雁安语气陡然变冷,杏眸中的笑意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跟在纪童安后面的,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纪童安随意朝身后看了看,满口不在意:“长姐不要在意她,我带她出来就是给咱们找乐子的。”   后面那人穿了一身半旧不新的鹅黄长裙,三千青丝只是被一根木簪绾着,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相貌。   女子眼眸狭长,脸上表情却清冷,是整个京城公认的美人,就连打扮了半天的纪雁安和她站在一起竟也只是能与之媲美罢了。   女子善妒,于纪雁安也是一样的。   “要不是父亲心软,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日,整日显摆她那张狐媚脸给谁看!”纪童安的话越来越放肆了。   那女子名叫宋忆,与纪雁安同为十九岁的年纪。三年前父母被宫里的人所害,因着宋父与纪永宁是好友,纪永宁便心软将宋忆收养至自己名下,可孤僻桀骜的宋忆渐渐让纪永宁失去好好对她的耐心,日子一长,几乎都要忘记这么一个人了,后院日子艰苦,庶女姨娘自然只能朝她出气。   宋忆听到前面二人的谈话,没有言语,只是将头埋的更低了,纪雁安目光扫过她那根木簪,冷笑一声也不言语,径直朝着后院的那片红梅去了。   “长姐……等等我呀。”纪童安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   “啊……救救我!唔……”纪府后院的湖中只见纪雁安扑腾着水花,岸上无数丫鬟小厮着急忙慌要跳下去救。   只是还是不如宋忆动作快。宋忆立即跳下湖中,身手敏捷的就游到湖中心将纪雁安一把揽过,因冬日湖水冰凉,旁边还都是些薄冰,宋忆便将自己那件破旧的外套脱下来先罩在纪雁安身上,然后一只手抱着纪雁安一只手奋力往岸上游。   终于是在众人的帮助下上岸了,宋忆已经浑身湿透冷的发抖却还是坚持把纪雁安抱回寝殿,纪雁安则已经昏迷过去,那些丫鬟都吓的脸全白了,跟在她们后面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到纪雁安的寝殿,纪永宁和纪母都已经闻讯赶来,看着自己家的掌上明珠如今紧闭双眸就心疼。   “先传大夫!谨兮拿我的腰牌去宫里请太医,就说雁安溺水了!”纪母早没了华贵大方的样子,她急得团团转,就连宫里也不惜惊动。   宋忆则坐在角落里抱着胳膊发抖,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底藏着阴翳,不时凤眸还扫过纪童安看她那副假惺惺的样子。   纪府上上下下忙活到入夜,太医早已赶到,该干的都干了,纪雁安就是不醒。   “现在是怎么一种情况!”那边纪永宁在发火质问,这边纪雁安闭着眼睛懵逼。   听了好一会,纪雁安这才捕捉到什么小姐夫人以及宋忆这些关键词。   “等等,这不是我还没来得及看完的小说里的剧情吗?溺水?不就是男主白月光去世的桥段吗?”纪雁安偷偷睁开眼睛看自己床边跪着的一干人,个个符合原书里的描写,这个发现让纪雁安大骇!   早知道同名就会穿书,我绝对把书看完再睡觉!!纪雁安都快哭了,她现在不敢睁眼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个不对劲就被当成妖女烧了。   “竟是宋忆你?”纪雁安还在床上躺着胡思乱想呢,就听见纪永宁咬着牙问出这样一句话,这是……原着中纪童安借纪雁安之死嫁祸给宋忆的那个时候!!   纪雁安大脑疯狂运转,接下来应该是宋忆差点被害死,也因此遇见了那个人品极渣的男主! 第2章   纪雁安看向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瞬间就作出一个决定,不能让美人从垃圾堆里捡男朋友!不就是救人嘛?她纪雁安也可以!   “爹爹……”纪雁安故作虚弱的喊一声,瞬间引来一众人的注意,个个面带喜色,就连跪在地上的宋忆也稍稍松了口气,唯独那纪童安皮笑肉不笑,假意上前。   纪永宁尤其笑的开心,半点为官人的架子都没有了,他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起了,小心翼翼地坐在纪雁安床边:“雁安醒了,可有什么不适?”到底是粗汉子,问来问去只有这几句,纪母喜极而泣,握住纪雁安的手就接着道:“雁安肯定饿了,母亲去吩咐厨房给雁安做好吃的!”   这轮番的问候关怀让纪雁安一时找不到北,酸意涌上鼻尖,她穿越之前就是个孤儿,从孤儿院长大本身就很独立,也没有感受过父母的那种温暖。   “怎么哭了……”就在这时,一向话少的宋忆突然开口,把众人都惊了一瞬。   “对啊,长姐怎么哭了!是不是宋忆那厮推姐姐下去,姐姐还气着呢?”纪童安终于插得上话了,连忙要引战火到宋忆身上。   纪童安这话果然点燃了纪永宁的怒火,他立刻站起身来怒视着宋忆:“你竟还好意思问!今日是雁安生辰,你却要害她!本相问你,为何害我府嫡长女!”   宋忆冷笑,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就算她眼睁睁看着是纪童安把纪雁安推下去……   宋忆自己还没有辩解,纪雁安却着急了,她也不顾身上的寒冷连忙坐起身来,扯着纪永宁那金丝绣成的衣袖就撒娇:“爹爹……人家宋忆明明就是救了女儿啊,怎么成了她害女儿?”   寥寥几言,把局势扭转,纪永宁的眼光此刻落到了宋忆那湿漉漉还没来得及换的衣服上。这女要真想害死纪雁安,何须救人?在官场混迹的老油条纪永宁眼睛微眯,长袖一甩竟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长姐!”纪童安看纪永宁走远,气的就差冲上去掐纪雁安一顿了,明明都计划好了,若是纪雁安死了大可推到宋忆身上一石二鸟,就算害不死纪雁安也能把宋忆折磨的生不如死,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吃亏的局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   “你长姐如今刚刚醒过来,我看你也不必一直在这里打扰她了,和我去一趟小厨房看看给雁安熬点什么汤养养吧。”纪母恢复了威严,在纪童安喊出声的时候就出言打断。   说完,也不等纪童安应下,一脸温柔的嘱咐纪雁安好好休养之后就带着纪童安和那一大帮丫鬟出了寝殿。   这下,整个寝殿就只剩下满心好奇的纪雁安和依旧跪在地上的宋忆。   宋忆的发丝还湿着,贴在她好看的脸颊一侧,完美的将脸型轮廓勾勒出来,看的纪雁安直咽口水。   “怎么哭了。”宋忆又重复了一遍,这一遍她是看着纪雁安眼睛问的。   纪雁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转了,偏偏自己还不自知。   “我……我就是觉得可悲。”纪雁安回答的不慌乱,反而有点多愁善感的样子。   下面宋忆没有说话,纪雁安还是接着道:“我知道是纪童安把我推下去的,但我不想揭发她,后院就这么大,姐妹一场相处,我从没想过是她把我推下去却是你把我救上来。”   纪雁安穿越过来的第一眼就是发现自己在水里,还差点就要被呛死,原着中的纪雁安确实也是在这次溺水中殒命的。   死亡太过于沉重,这让纪雁安一提及就全身发冷,看文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可悲了。   宋忆似乎是被触动,她终于肯改变神情微微苦涩笑道:“竟然连你也觉得可悲。”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对话突然就变得没有身份和种种东西的阻隔了,像是和阔别很久的好友促膝长谈一般。   想起宋忆的女主身份,纪雁安不敢继续再聊,只是慌忙擦掉泪水,笑出自己的虎牙哄着宋忆:“别跪着了,快起来。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拿我的衣服先换上别着凉了。”   宋忆还是跪在地上没有起身,更没有拿纪雁安的衣服给自己换上的打算。纪雁安俊俏的小眉毛一皱,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   “我没有资格穿你的衣裳……”   宋忆的这句话让纪雁安如同醍醐灌顶,要说原主之前,还因为宋忆穿了和自己一样丝绸做的衣服而发火,各种朝宋忆生气,还不许厨房给宋忆送晚膳。   纪雁安简直扶额,就这脾气怎么还成了人渣男主的白月光呢?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臭味相投?   宋忆不穿,纪雁安也不勉强,毕竟自己现在还是那个娇纵大小姐的人设,不能刚穿过来就彻底改头换面,暗暗叹了一口气后,纪雁安叫来谨兮,吩咐道:“谨兮,你把宋小姐带回她寝殿,用热水伺候小姐沐浴,不能着凉了。”   一串吩咐把谨兮听的一愣,又不敢不遵从,就是在出门的那一刹那有些疑惑:“大小姐不是最讨厌这个宋忆吗?这次怎么对她这么上心?”   自己暗暗嘀咕了几句也不敢再继续对宋忆无礼了,就客客气气的把人带走。   纪雁安趴在窗户上看两人渐渐走远,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有时间梳理一下剧情了。   “现在是因为我穿越过来,所以白月光没死,可纪童安随时有可能会再次下手,既然已经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护着宋忆了,还不能让宋美人在垃圾堆里捡男朋友……”纪雁安敢保证,自己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伤脑筋,“为了活命,抱女主大腿;为了女主,绝对全方位抵制人渣男主!!”   纪雁安给自己的穿书之旅定下来这样两句话,并不住的点头。   “早就听说纪童安是个绝世大绿茶,我到要看看在我这个手持剧本的人面前,她还能有什么伎俩!”纪雁安叉腰坐在榻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第3章   夜渐渐深了,雪还没有停,纪府依旧像白天一样明亮,各个院子的烛火都燃起,一片光明景象。   宋忆回到自己那个偏僻的寝殿,连灯光的光线都变得微弱了,院子里花草枯萎,根本没法和纪雁安那个雪天都能满是奇花异草的院子比较。   不过这样的光景大家都习以为常,路过宋忆院子的丫鬟们甚至不会往里多看一眼,华贵大方的纪府,大概也就只有宋忆这一处是阴暗的。   谨兮也没有说话,进了院子之后就开始准备烧水替宋忆伺候沐浴,宋忆却不动声色的把谨兮赶出门外,意思不言而喻:人家不需要伺候。   谨兮碰了一鼻子灰,略略一撇嘴也不勉强,站在门口就等。   这边纪雁安却十分好动,在自己的院子里全逛完之后,总想着去看看原着中宋忆住的那个小院子到底能有多破落。   说走咱就走,纪雁安略略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迈步出门,现在纪府大多丫鬟都在正殿伺候那些来贺的客人,所以基本上没有几个闲散的,只是因为纪雁安的身份,才有大批的奴仆候在门口等待差遣。   谨兮被纪雁安吩咐去伺候宋忆了,于是一个新来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上前询问:“小姐……这雪夜路滑……您……您要去哪里?”   纪雁安闻声朝一边看了看,发现是一张从来没见过的面孔,这丫鬟穿着桃红色的小袄裙,可爱的包子脸上全是忐忑。   “奇怪,白月光的人设有这么可怕吗?”纪雁安心里直犯嘀咕,却还是微笑着:“我去宋小姐的院子走走,我知道她没睡,人家又刚刚救过我的命,我也得去探望一下人家嘛。”   小丫鬟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大小姐居然会和颜悦色的说话,有点欣喜的问:“那,让乐嫣来陪小姐吧!”   乐嫣眼睛里全是期待,单纯的像个没有被猎人追捕过的小鹿一样。纪雁安也喜欢这丫鬟的单纯,比那个一看就圆滑世故的谨兮好太多了,于是纪雁安点点头欣然答应,只领了乐嫣一个人就走。   “其余人不许跟着。”纪雁安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去探望女主还闹得沸沸扬扬呢,就是要低调!   乐嫣却受宠若惊,给纪雁安领路也愈发殷勤。   *   “小姐您怎么来了。”候在门口的谨兮看到纪雁安的时候满脸震惊,纪雁安此时也是心酸的说不出话。   这就是传说中,女主的住所?这个院子偏屋的窗户都碎了,里面都是些杂物乱七八糟的放着。   这样的屋子,比柴房都要破旧,只有正屋还算是看得过去,至少里面陈设和窗户都没有破…   “这……宋家小姐就一直住在这里吗?”即使已经看过原着描写,纪雁安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可真实的从自己那金镶玉嵌的院子走到这里的时候,心里的反差感居然已经足矣让纪雁安感到心酸。   从前宋忆刚刚到纪府的时候,纪永宁关怀备至,就差把她当亲闺女养了,还赐她梅苑住着,可宋忆性情孤僻桀骜,纪永宁渐渐也就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索性放任宋忆在后院里自生自灭。   “宋小姐那次偷拿了刘贵妃赏赐给老爷的珊瑚玉,这才被换院了,小姐您……忘了?”谨兮这话一出口,纪雁安才意识到自己不够谨慎了,要是再漏出点马脚岂不是马上就要死翘翘?   纪雁安一边反思自己一边应付谨兮,逃似的跑进宋忆屋子,也不顾谨兮在外面要拦。   “小姐!!”谨兮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纪雁安进去了,“宋小姐还在沐浴……”   这边纪雁安还在为自己摆脱了谨兮的询问而松了一口气,没来得及打量屋内陈设,一阵水声就蹿进纪雁安的耳朵。   纪雁安循着水声走到屏风后面,入眼的却是宋忆光滑的后背和那被水打湿的三千青丝。   纪雁安大脑一片空白,自己怎么忘记宋忆还在沐浴呢!!   宋忆还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还在用玉手撩起水来清洗自己的胳膊,那雪白的后背右上方,还有一颗如火如荼的朱砂痣。   像是那红梅一样点缀在雪地一般,朱砂痣点缀在宋忆雪白无暇的后背之上,纪雁安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喉咙干涩,只能不停的咽口水。   “谁!”宋忆终于感觉到有人闯入,她冷喝一声,把纪雁安飞到九霄云外的魂拉了回来,她连忙转过身去紧张的语无伦次:“我我我……我真不是要偷看你洗澡!!”   纪雁安说完,身后久久没有动静,刚打算再开口道歉的,宋忆已经穿戴好正跪在纪雁安的面前。   “给大小姐请安。”还是那样的冰冷,宋忆看向纪雁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眼底掀不起任何波澜。   不知道为什么,纪雁安盯着宋忆这双眸子就感到深深的无力,仿佛再多的话也是苍白的,宋忆的心已经像死灰一般,很难再将其重新点燃。   “宋忆……”纪雁安尝试着叫她,宋忆也乖乖点头应下,两人顿时没了话可说。   为了逃避尴尬,纪雁安把人扶起来之后就开始到处打量这件屋子。   除了没有那些名贵的瓷器古玩外,屋子不算太差,只是一点,没有火炉。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纪雁安不知道宋忆该怎么熬过去。沐浴居然也只能用屏风挡住,根本没有多余的屋子可供她沐浴……   纪雁安眼睛渐渐湿润,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毛领披风,走到宋忆身旁,没有给她过多的反应时间,一把握住她的手。   冰凉…一点也不像刚刚洗过澡的人。要不是方才纪雁安亲眼目睹了宋忆洗澡,现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握的是手而不是冰坨子。   “小姐别握,手凉。”宋忆不动声色的将手从纪雁安的掌心撤回去,甚至还向后退了一步。   纪雁安皱起眉头,这开局女主就疏远自己可怎么是好啊。   若想活命,还是得抱大腿,还是得刷好感度!纪雁安打定主意,再次拉起那只病坨子一样的手喊道:“美人……啊呸,宋忆!你救了本小姐的命怎么能住这样的小院子呢!况且我也知道你当初是被冤枉的,这样吧,你先去我那个院子里偏房里住着!”   正所谓要向女主刷存在感,就要先和女主住得近!反正她纪大小姐的偏房都要比宋忆现在住的精致百倍,怎么样也不算亏了她。   纪雁安本以为宋忆会痛痛快快的答应她,可是宋忆却面无表情的指着纪雁安的鼻子:“你……流鼻血了。” 第4章   “什么!”纪雁安此刻才感觉到自己鼻下一片温热,拿手一试探,竟真的是血!   “我我我……我肯定是因为落水受刺激了!”纪雁安找不到帕子,慌忙要拿袖子擦拭,宋忆却从自己袖间扯出帕子走上前来,一下一下的给纪雁安擦拭着血迹,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可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宋忆的表情。   宋忆在给她擦血,纪雁安在观察她完美的脸。   怪不得能与原主并称美人,这宋忆没有擦什么胭脂水粉,甚至还是一身破旧的裙子,都能比纪府的那些女子好看千倍万倍。   “你要是打扮起来,该是怎样一副倾城之貌……”纪雁安无意识间说出这句话,宋忆手指却一抖,很快就恢复了神情,继续给纪雁安擦拭。   “我不好看。”宋忆很平淡地道,“我也不去你那里住。”   “为什么?”纪雁安急得喊出声来,却又对上宋忆的眸子,凤眸清冷,没有一丝感情。   终于是不再流鼻血,纪雁安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于是大雪天里,她一个大小姐被人赶出来,失魂落魄的站在雪地里。   “小姐!!”谨兮哭天喊地的跑过来,各种给她披衣服又打伞,照顾的无微不至,却硬生生把纪雁安变成瓷娃娃一般脆弱。   “小姐!你这刚刚落水才醒,雪夜怎么还出来啊,若是老爷问起来,奴婢该怎么交代啊!”谨兮擦着眼泪,一副担心纪雁安的样子。   纪雁安觉得有些烦躁,她自己接过伞来,让谨兮他们回去,只留乐嫣陪着。   此刻她们主仆二人站在宋忆院子的门前,大雪没有一点要停下的迹象,簌簌的落下,把纪雁安眼前的景象模糊了。   “我还给忘了,宋忆这个人一辈子孤僻桀骜,从来就不会正眼瞧别人的施舍和给予。是我的方法不对了。”纪雁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一滴滴温热的泪滚落打湿了那双精致的鞋子。   旁边心思单纯的乐嫣并没有发现纪雁安哭了,只是单纯的以为宋忆的态度太过于尖锐,于是小乐嫣就安慰道:“小姐……宋小姐这个人的性格就是如此。您莫要因为她而站在这里受风了。”   纪雁安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暗暗吐槽自己怎么这么爱哭了,这才刚刚见宋忆几面,就各种被她牵动情绪,明明对方还是只是个十七岁的姑娘,自己心理年龄怎么说也要比她高,怎么反而面对她的时候说不出来话呢?   这几个问题在纪雁安的心底打旋,她并没有理会乐嫣的安慰和劝导,只是把头抬起来盯着那扇门,门后是宋忆一个人,甚至连丫鬟都没有。   许久,当纪雁安已经冻的全身冰凉的时候,她才跌跌撞撞的跑回自己寝殿。   大雪纷飞了一夜,次日再起来的时候,纪雁安只感觉头昏脑涨的,昨日纪母请来的太医还未离府,听说纪雁安不适,又立即马不停蹄的赶来替她把脉。   “夫人不必太过担心,纪小姐只是昨日落水着了风寒罢了,微臣这就开几服药,小姐吃了好生歇息就是。”太医胡子已经花白,一看就是那种资历深厚的太医,纪雁安头昏脑涨的同时不忘揣测纪母的身份地位,能请的了这种级别的太医,纪母绝对不简单。   文中对纪母并没有多提,所以只能靠纪雁安自己猜。   可惜她只猜了一会就放弃挣扎了,自己现在是个病号,不适合头脑风暴!   纪母几人将太医送走后就赶回来看望纪雁安,一时纪雁安的寝屋又站满了人,纪永宁作为丞相上朝去了,于是后院那些姨娘庶女纷纷也来找纪雁安套近乎,平白无故把纪雁安吵闹的更加头疼了。   “夫人!宫里来人了!”谨兮的声音在众人中格外响亮,言语刚落,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拿眼睛看着纪母。   纪童安的母亲三姨娘这个时候幽幽开口:“夫人啊,您看昨日的事情闹得多大,本不用请太医来的啊,这下……”   三姨娘话说到一半,就被纪母投来的目光吓得不敢再说了。   “怎么,我们雁安落水性命眼看不保了,我拿自己的腰牌去请太医你还不服气了吗?”纪母出言直接,把三姨娘说的老脸通红。   其实不光是纪母,就连纪雁安也有点不爽,自己命都快没了,这三姨娘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个那个。   “三姨娘如此有空不如就多管教一下女儿纪童安,昨日她那一张嘴可差点把救我的恩人害了。”纪雁安眼神冰冷,怎么说自己也算新时代的人,就这么轻易被古人欺负了说得过去吗。   三姨娘还待分辨什么,却架不住那边谨兮催促众人。纪母首当其冲走在前面,后面几个婆子也走的风风火火,刚要出纪雁安的院子,就被几个女子拦住了。   “夫人不必来迎,我们几个去探望一下雁安。”为首的女子穿戴不亚于纪母,谈吐之间也尽是傲慢娇纵,纪雁安细细盘问谨兮后才得知,她就是当今三王爷的母亲,也就是唯一的一位太妃。   “三王爷……竟然是三王爷……”纪雁安边念叨边攥起小拳头,这个三王爷梁景澄就是原书的男主,也是最后负了宋忆的人渣!   谨兮立在纪雁安一旁,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生气,刚打算询问,就见纪母领着太妃往这边走,无奈之下,谨兮只好先替纪雁安掖了掖被角后匆匆站到门口下跪迎接。   纪雁安冷眼看着,暗暗打定主意,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向这个老妖婆行礼下跪的。   老妖婆一进屋就堆着笑,还把纪雁安吓了一跳,她拽着自己的小被子看老妖婆亲热的坐在自己床边,摸摸自己的头发再摸摸自己白嫩的小爪子。   纪雁安看着老妖婆那张脸就恶心,何况还是被老妖婆摸来摸去,可就算心里直犯恶心也不得不忍着。   情急之下,她伪装出自己很虚弱的样子好让老妖婆知难而退,哪知老妖婆就是不走,不怎么理会纪母罢了,还就喜欢对纪雁安动手动脚。   纪雁安在心里疯狂呐喊:男主一家子都是神经病吗??   刚刚呐喊完毕,那老妖婆眼睛一瞟看着纪母就道:“我儿也来了,现下在正殿和你儿子说话,来的路上便听说是你们收养的那个宋忆害雁安落水,我寻思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不然我也没法向太后娘娘交代。你叫上那个宋忆,跟咱们去正殿走一趟吧。”   纪雁安几乎都要昏昏欲睡了,听到这句话又瞬间清醒过来,宋忆!?那个渣男要见宋忆?   “不行!”原本虚弱的纪雁安现在被气堵住心口,不等纪母发话,自己就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而就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竟把那老妖婆太妃差点被吓的坐到地上。 第5章   “雁安啊,不是难受吗?好好歇着,别激动啊。和太妃说说,为什么不行呀。”纪母看得出来不对劲,于是赶忙问道。   纪雁安只是依旧把那天给纪永宁说的话重复给了老妖婆和纪母,本以为也能替宋忆化险为夷,却不想敌人有点强大。   老妖婆捂着胸口一副受惊吓的样子,缓了好半天才反驳:“宋忆已经被我们叫去正殿了,雁安若是不放心,也可以跟着上正殿看看。”老妖婆语气有点不太好,纪母也黑着脸,明明已经把人带走了,还假惺惺的让自己带着人去。   室内气氛开始凝固了,老妖婆起身带着婆子要走,纪雁安一咬牙,强忍着不适就站起身来:“那雁安就去看看。”   老妖婆其实已经后悔对纪雁安放狠话了,谁知道这个小丫头居然还真的不惜自己的身体就为了去护着那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   几人急急赶到正殿的时候,宋忆直挺着背跪在正中间,上方坐着两个男子,一个纪雁安见过,是自己的哥哥,也就是纪府的嫡长子纪淮。   纪淮的样貌不算出挑,他身旁那个人才算是温润如玉,身穿了件暗紫色鹤氅,留着飘逸的头发,眉下是黑色的凤眼,身躯消瘦,妥妥的美男子一枚,当然符合原书对男主的描写。   “梁景澄……”纪雁安恶狠狠的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鬼知道当初他渣了宋忆的时候纪雁安哭了多久。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像光一样降临下来,伸出手将你拉出泥潭,最后却把你狠狠扔下深渊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纪雁安连想都不敢想,可宋忆这个看似冷冰冰的一个人却遭遇了……   “雁安!”思路被纪淮的声音打断,纪雁安一步三叹的走到纪淮身边,还故意狠狠的撞了梁景澄一下,只道自己生病了走路不稳。   纪母和太妃坐在一侧,各自端了一碗茶慢慢喝着,整个正殿就只有宋忆跪着。纪雁安的目光看向梁景澄,而梁景澄正盯着宋忆那绝美的面孔发呆,甚至连理自己这个白月光的时间都没有。   “呵呵……果然啊,白月光要是没死,就不是白月光了。”纪雁安暗自鄙视他。   “不是我害大小姐落水的。”这边,不管那老妖婆怎么询问,宋忆只有这句话回答。纪雁安看的心焦,就差没冲上去掐着老妖婆脖子威胁了。   “母亲……这毕竟是雁安的家事,我们要不然先走吧。”梁景澄开始出面帮宋忆了,纪雁安闻言敏感的像只小猫一样竖起浑身的毛,她可爱的杏眸死死的盯着梁景澄,下面宋忆已经开始微微抬头带着疑惑看梁景澄了,要是再给梁景澄几句话的时间,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呢!   “太妃娘娘!雁安的救命恩人不该跪在下面供您审问,此确实是我们的家事。”纪雁安忍着头晕跪在宋忆的一旁,话语不卑不亢,直视着老妖婆。   谁都没有想到纪雁安居然会为了宋忆和当今太妃对抗,宋忆更是惊讶,她许久没有表情的脸,终于带上了疑惑的神色。   “你!!”老妖婆的权威被当众挑衅,气的浑身发抖,可眼前这个纪雁安身后不仅有纪府还有太后的人,她不敢随便动,只是摔了茶碗气冲冲的拉着梁景澄就离开纪府。   纪雁安还不知道白月光的隐藏光环,只知道这个老妖婆怂了,于是松了一口气,刚打算扶着宋忆起来,却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没了意识,瘫倒在宋忆怀里……   宋忆看着怀里这个浑身冰冷还脸色苍白的人儿,也是害怕,明明昨天纪雁安握自己手的时候还是热乎乎的,今天怎么就这么凉。不敢再多想,宋忆再次抱起纪雁安就往自己的院子跑,纪母懵逼着大喊:“你要把雁安带到哪里去!”   “我的院子离着近。”宋忆扔下一句话就不再理会纪母,埋头就知道跑,仿佛怀里的人儿再晚一秒就没救了一样。   跑回寝殿之后,宋忆把人放在床上,开始反思自己的情绪波动,为什么纪雁安倒下的那一刻,自己心慌了?   如今榻上的人儿紧闭着双眸,一脸痛苦的样子,手脚也冰凉,可宋忆已经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只会冰着一张脸用自己也不热乎的手去捂纪雁安的手。   “唯一能证明我无罪的人,不许死。”明明只是普通的风寒,宋忆却拿这句话来当做自己紧张的理由。   不多时,太医也赶到,他紧皱着眉头,仿佛是有点不高兴:“夫人啊,大小姐都已经着了风寒了,您竟还放任小姐到处跑,这晕倒了可是要好好诊治的。若老臣一直不回宫,太后娘娘势必要问起来的……”   这已经是第二次说到太后了,纪雁安虽晕倒,却慢慢恢复意识了,只是眼皮子沉重,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罢了。   纪母赔笑着点头,只请他能快点开药,太医叹气着写下一个方子,交给谨兮让她快点熬好送过来,纪雁安一听全是中药就知道自己要被苦死,于是挣扎着睁开眼睛撒娇:“娘亲……我都醒了,不用吃药了吧……”   说完话,纪雁安才发现自己居然坐在宋忆的床上,而宋忆正坐在自己床边木讷的给自己捂着手。   纪雁安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就连纪母强迫自己吃药也不怕了,没有说什么比自己一睁眼就看到美人握着自己手还要爽的事了。   宋忆看到纪雁安已经醒了,下意识就要把手撤走,却被纪雁安死死的反握住:“我要住下。”   此言一出,纪母都吓得上来摸纪雁安的脑门想知道她是不是被烧坏了,触手冰凉才拿下来手:“为什么?这里没有炉火没有丫鬟伺候,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受罪?雁安,最近你越任性了,方才刚顶撞过太妃,现在又要住在这里……”   纪母说着就要揉自己的额头,这娃太不让自己省心了。   宋忆也开口:“不许。”   这两个字让纪雁安眼睛酸酸的,她还是死死握着宋忆的手,一字一句的重复:“我、要、住、下!” 第6章   纪母看着这两个人有些头疼,她干脆转身出去看药熬的怎么样,反正就是不愿意看这个如同傻了一样的女儿。   “你到底想怎么样。”宋忆皱着眉头站在一侧。   纪雁安也是气鼓鼓的,她杏眸闭着一副耍赖的样子:“我告诉你啊,那个老妖婆肯定时不时过来找你麻烦,还有那个梁景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我的救命恩人,我必须过来住着。”言下之意,你不来我这里住,我就搬过来。   纪雁安想起梁景澄那眼神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就是男主?乱棍打死都不为过,一个个见色起意的家伙。   宋忆本以为纪雁安留下是为了刁难折磨自己的,却没想到仅仅是为了护着自己。   “小姐自便即可。”宋忆终于做出让步,明明最烦与人相处的她,此刻竟然只是为了不让纪雁安失望而答应她。   纪雁安闻言瞬间睁开眼睛,眸子笑成了月牙的形状,就差没上前抱着宋忆的胳膊蹭了。   下雪已经很冷了,化雪时更是如同身处冰窖一般。纪雁安只是坐起来这么一阵子就感到瑟瑟发抖,抱着胳膊又缩回宋忆的那床洗的快褪色的小被子里。   宋忆斜着眼睛看过去,并没有要去给她找厚被的意思,本来就是想让这个大小姐知难而退,又何必照顾的这么体贴?   外面虽不下雪了,可寒风依旧刮着,风声之大,使得纪雁安甚至都听不见丫鬟踩雪的声音了,这院子又是这么的偏僻,没有半点声响,只有那令人发慌的寒风不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乐嫣端着药走了进来,刚在门口,纪雁安就已经闻到那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   顿时,纪雁安的脸就像包子褶一样皱起来,小脸扭曲的看不出表情,宋忆常年不吃药,乍一闻到这种味道也是微微蹙眉,不过终究没有说什么。   “小姐,喝下这么一碗热乎乎的药再睡一觉,睡醒就好了!”小乐嫣全然没觉得药味难闻,她全程替纪雁安熬药,脸上倒是被熏出黑痕,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将药小心翼翼地端到纪雁安面前,因为热气升腾,模糊了视线,乐嫣便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替纪雁安扇走那药里冒出的热气,却把药味扇的满屋子都是。   “我是真的喝不下去啊。”纪雁安尝试着轻抿了一口后,差点吐出来。   乐嫣也有些不忍,这药自己一开始闻着就要吐,只是一想到是给纪雁安熬不放心交给别人,就硬着头皮自己撑下来了,可现在要这个平时吃香喝辣的大小姐喝这么苦的药,的确太为难了。   “我来。”宋忆看不下去那碗药渐渐凉下来,只好面无表情从乐嫣手里接过碗盏。   纪雁安眼神惊恐,这女主怎么不按套路来,不应该要么嫌烦自己出去要么直接高冷的不说话吗?还要给自己喂药?是嘴对嘴的那种吗?   她一个不小心奇思妙想就飞上天了,幻想着脑子里那些不能过审的情节,宋忆冷不丁的开口:“张嘴。”   比寒风还要彻骨的两个字让纪雁安瞬间清醒过来,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啊!人家可是孤僻桀骜的女主啊……   不知道为什么,宋忆给她喂药,语气不好表情冰冷可纪雁安还是很受用,一口一口的比吃蜜还香,这让乐嫣看呆了……   不一会,满满的一碗中药进了纪雁安肚子,宋忆把碗盏递给乐嫣的时候依旧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谢……”纪雁安刚要开口感谢,却突然觉得腹中翻涌,喉咙苦味深重,“呕——”   等到纪雁安吐完虚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肚子里没什么饭菜,有的全是药,还一点不剩的吐到了地上,顿时味道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此时难堪尴尬和自己本来就不舒服,纪雁安彻底发作,哇哇大哭起来,没有半点大小姐的样子,就是哭的很惨。   宋忆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纪雁安哭的可怜,她不想说话,乐嫣却不乐意了。   “小姐没吃早膳就是为了赶着去救你,你不光不感谢小姐,现在站这么远,是嫌弃我们小姐吗!”乐嫣气的叉起腰,也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了,指着鼻子就是一通骂,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连纪雁安都停止了哭泣。   整个屋子变得安静,窗外的风声依旧,乐嫣却脸唰一下白了,哆哆嗦嗦就要跪下朝宋忆道歉,被她扶起。   “不用。”宋忆听到纪雁安没有吃早膳就是为了来救自己的时候,心头一颤,再回过头去看看趴在床上小脸苍白的纪雁安,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烦躁。   “我跟你去你的院里住着。你别在这里了,不利于养病。”宋忆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去收拾衣物了,纪雁安更是开心的爬起来,要不是自己确实难受,估计都能跳起来庆祝了。   “这就是误打误撞让女主妥协!”纪雁安小心翼翼的闪开自己吐的地方,嘴里还开心的念叨。   乐嫣不敢再说话了,趁着俩主子收拾东西,她赶紧招呼其他婢女进来整理屋子,希望能将功补过。   仅仅一个上午,纪雁安就实现了让女主乖乖住到自己这里的任务,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午膳的时候还多吃了几个大馒头。   纪母看着原本不对付的两人现在突然住到一个院子里,也是纳闷,但为了自己女儿高兴,也就随着她去了。   正是下午阳光正好,外面雪也化的差不多了,纪雁安艰难的就着蜜饯把药吃完后,就倚在床榻上看话本子,外面风声小了些,宋忆也已经安安稳稳的入住她的院子。   一切都仿佛步入正轨,纪雁安却突然陷入沉思。   “谁告诉老妖婆是宋忆把我推下去的?”纪雁安自问自答,“纪童安啊纪童安,当今太妃你都能利用,不愧是原着中的第一绿茶婊啊……”   正想着怎么收拾纪童安,就听见院外佩环声响,走路还叽叽喳喳说笑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纪雁安这才分辨出来是谁。 第7章   “三姨娘好大的阵仗啊。”纪雁安冷笑着起身要去迎,却不想人家三姨娘和纪童安转了个弯就直奔着宋忆而去。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纪雁安立刻从午后犯困中清醒,头发都没来得及绾就冲去偏房,哪知刚进去就听见纪童安那尖酸刻薄的声音:“能让你跟着我们去庙里祈福算是抬举你了,别给我摆什么架子,次日一早就走,我要是看不见你……”   “看不见她又怎样?”纪雁安提高声音,虽说现在还生着病,可毕竟刚刚休息过来,也算是缓过来了。   纪童安没想到纪雁安会这么快赶来,趾高气扬的样子瞬间就变了,堆笑着走来纪雁安身旁扶着她:“没怎么样,倒是姐姐站在风口多冷啊,先进来暖和吧。”   说着就要扶纪雁安进去,纪雁安却将手抽出来,六亲不认的样子冷声道:“三姨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不先来看看雁安呢。”   三姨娘冷不防被提到,糊满胭脂的脸突然一愣,被纪童安用胳膊肘捣了几下后才说话:“这不是……寻思雁安生着病,不好太过吵闹。寻思让宋家小姐陪我们几个一起去庙里祈福的,也好保佑你快点好起来啊。”   纪雁安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们,心里冷笑不断,祈福还要带着宋忆,她们什么居心昭然若揭,可惜自己如今确实病去如抽丝,再也不好到处乱蹿了。   “不去。”宋忆语气平常,十分安稳的坐在椅子上喝茶,仿佛几人只是在她面前演了一出戏一般。   可宋忆的地位不比纪雁安,她的话基本上没有人当回事,要不是看纪雁安还在,三姨娘估计就已经大巴掌扇上去了,现在几人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就当纪雁安打算继续耍赖的时间,乐嫣跌跌撞撞的跑来朝着纪雁安报信:“小姐!!宫里使人传话,三日后太后娘娘要宣您进宫!”   这句话就像被扔进水里的石头一样激起水花,纪童安激动的拉着纪雁安的袖子话都要说不利索了:“姐姐……太后!是太后要宣您进宫啊!我……还是照例陪您一起进宫可好?”   记忆回笼,这位白月光死前倒是经常被请进宫,每次回来还都是一脸趾高气扬,而陪着她进宫的,也一直是纪童安。   眼珠子一转,纪雁安嘴角勾起,十分自然的走到宋忆身旁,拉起她的手:“这次我让宋忆陪我入宫,你和姨娘准备准备去祈福的事吧。现在宋小姐要和我一起筹备入宫事宜了。”   这个理由堂而皇之,见她们不走,纪雁安就拉着宋忆先往正殿走,才不管她们待在哪里。   宋忆跟在纪雁安身后,手被她拉着,可眼前这个人却整整比自己矮一头,小团子一样的护了自己不止一次。   宋忆眼底的阴翳渐渐散去,在袖子里的毒针也被她藏起,现在她有人护着,能装一天是一天。   “她们下次要是再让你干这干那,去这里去哪里,你就要像今天这样,直接拒绝她们!记住了,在纪府后院里,只能相信我。”纪雁安小脸摆出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可可爱爱的坐在床上盯着身边的宋忆。   宋忆终于是被她逗笑了,微微上扬唇角露出皓齿,整个人明艳的使房间里的装饰品都失了颜色,凤眸也弯起,纪雁安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   太犯规了!!   “好。”一个字,却在纪雁安听来风情万千,这算不算宋忆信任自己,开始把纪雁安当自己人了!   纪雁安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一边看一边还试试鼻下有没有流鼻血。宋忆的笑稍纵即逝,并没有在她清冷的脸上停留太久,却在纪雁安的心里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   三姨娘和纪童安憋着气走出院子,才走了没几步,纪童安就气的把脑袋上的簪子拔下扔在地上撒气。   “贱人!宋忆那个贱货有什么资格入宫!”纪童安咬着牙,手里的帕子都捏变形了,还是不解恨。   三姨娘也在一边添油加醋,说着说着,就扯到纪童安以后嫁人上面去了。   “当家主母眼里心里只有那个纪雁安,哪有半点要管你死活的样子,若是我们再不自己争一争,只怕你将来,嫁个穷酸书生都难。”三姨娘假模假样哭着,把纪童安说的也是担惊受怕,二人阴暗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不时还满眼愤恨的看一眼身后的院子。   院子里两人哪里知道外面人的密谋,尤其纪雁安还是在宋忆的美貌中无法自拔,不管宋忆干什么,纪雁安都要盯着她看。   宋忆也不恼,她看由她看,自己翻看古籍半点不受影响,如果没有后院那些烦心事,估计岁月静好就是这样了。   纪雁安惬意的躺回自己精雕细琢的榻上,看美人的一举一动,竟就这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天又隐隐上阴,乌云遮住天,像是又有一场大雪要来,由于屋子里暖和,纪雁安睡出了一身汗,风寒眼看着就快好了,为了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宅斗护女主的运动中,纪雁安打算把自己裹成粽子再出门。   起身四处环顾,宋忆竟还坐在那里看书,甚至连动作都没变。就是身边摆着的书变多了,看起来是她一下午的成果。   “你在干嘛呀?”纪雁安揉揉眼睛,早就要问这个问题了,这么认真看书,是在研究什么东西吗?   “在准备明年春天的春闱。”还是那样不肯多说一个字,纪雁安却点点头想起来,原着的设定就是女子可与男子一样参加科举为官,不过纪雁安不喜欢读这些政治财经的书,学学女德读些诗词歌赋已经是对于闺门大小姐的最高要求了。   “那我陪你一起。”女主都在努力上进,纪雁安也不能显得太过于文盲,再加上过几天要入宫见太后,谈吐什么的都必须锻炼起来了。   宋忆没有太过于诧异,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来:“先穿厚点。” 第8章   纪雁安一脸懵逼的低下头看看看自己的长裙,不算薄啊……屋里又这么暖和。不等纪雁安说出来自己的疑惑,宋忆已经拿来一件披风递给她,那样子不容拒绝。   纪雁安嘟着小嘴把披风穿好,不得不说,确实更加暖和了。   “美人是在关心我吗!”一个激动,纪雁安就说秃噜嘴了,宋忆果然抬眸看着她,那黑漆漆的眸子又一次把纪雁安看的心虚了。   “不对啊,我又没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干嘛要心虚啊!”纪雁安脑子终于转过筋来,然后就直视宋忆,看着看着,就噗嗤笑出声,她永远严肃不了多久。   果然不出所料,外面簌簌的又下起雪来,天气又冷了几分,没有哪个丫鬟愿意在雪地里走动,都窝在耳房里听候主子的差遣。于是外面也很安静,纪雁安微微推开窗子,寒气立刻就蹿进来,像只无形的手伸进纪雁安的衣领,平白将人冻的打了个寒战。   “冷为什么要开窗子。”宋忆好不容易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纪雁安身边。   纪雁安却绕有兴趣的伸出小手示意宋忆过来和自己一起看。   宋忆本来不想和她那般幼稚,却神使鬼差的将头凑过去。   院外的景象竟是如此绮丽,雪天里本该是万物枯萎的,可纪雁安的院子里却还是郁郁葱葱,这在一点科技也没有的古代是非常难做到,可纪雁安的父母为她做到了。   各种奇花异草盛开,在雪的点缀下显得更加娇嫩,看的人都想冲过去护着这些花草,宋忆眼底却尽是冰冷,仿佛这些花草不该出现,不该在冬日里绽放。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啊!”纪雁安眸子里亮亮的,让宋忆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星辰就是纪雁安的眸子更亮一点。   即使心里再多的阴暗也在此刻发泄不出,宋忆盯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纪雁安:“好看。”   听到令自己满意的话,纪雁安脸上勾起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搓着小手将窗户关上,寒风被抵挡在外面,纪雁安半点被冻着的样子都没有,兴冲冲地跑去拿起一本书就胡乱翻看。   “这么看是不会学到东西的。”宋忆丝毫没有怜惜的将实话说出来,这书有关政治,就算她认认真真看了也不会学到太多。   纪雁安闻言,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把书放下,纤细的腕子撑着下巴,百般聊赖的看着宋忆。   宋忆本不怎么在意目光的,可房中只有她们二人,纪雁安又一直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自己,实在让宋忆招架不住。   美人宋忆站起身走出正屋,纪雁安失魂落魄的以为宋忆不愿意理自己的时候,宋忆回来了……还带着几本厚厚的书来了。   “这是?”纪雁安饶有兴致的走去观看,却看到书上赫然两个大字“内训”这书页已经泛黄,看起来是很久之前就被放起来不曾看的东西了。   纪雁安诧异地看着宋忆:“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永昭国可不兴这东西!”纪雁安穿书后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不在那种封建王朝,不用裹脚守那些酸儒的女德,可宋忆今天拿出来的书让纪雁安整个人如坠冰窟。   宋忆当然看得出来眼前人的害怕和慌张,她百年难得的笑了笑翻开几页指着内容:“就看这些礼仪部分就好。你也入宫许多次了,想必别的地方信手拈来。”   纪雁安怔住了,原来宋忆只是怕自己因为礼仪而慌张,这个女人居然如此了解自己?   不待宋忆继续说话,纪雁安先捧著书就开始看,经常一段话看半天才能明白可这并不影响纪雁安与宋忆一起学习。   乐嫣时不时进来添几块碳,看着这一派祥和的景象居然很是欣慰,毕竟在这之前,夜夜来找自家小姐的是那个纪童安。   乐嫣从前就是在纪雁安院里伺候的小丫鬟,她亲眼看着那纪童安每次来的时候一脸算计,走时又趾高气昂。方方面面都让乐嫣对纪童安印象减分,可这次小姐落水后,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乐嫣坐在耳房里的小板凳上一脸欣慰的看着雪景:“跟谁在一起玩,都比和那个纪童安小姐在一处好!”小丫鬟暗暗说。   晚膳时间到了,因为外面大雪纷飞,纪永宁就没有让他们聚在一起吃,只是吩咐了厨房挨个给各个院子送吃食,作为唯一的嫡女,纪雁安自然是最受重视的那一个。   纪永宁和纪母就算冒着天上大雪也要来看望纪雁安,一进门,就看见宋忆和纪雁安各自捧著书看,桌上摆着的晚膳却兀自冒着热气。   “为什么不用晚膳。”纪永宁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差点吓得纪雁安把手里的书扔了,反应过来才知道是纪永宁来了,先是和宋忆一起行过礼后这才说道:“适才女儿看书入迷,忘记了吃饭的时间。”   纪永宁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他笑的胡子发颤,连声道自己家女儿有出息了。   宋忆全程站在一旁,是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正当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要开始吃晚膳的时候,宋忆本打算离开,冰冷的手却忽然被一只暖和又软软的小手握住。   “我们一起用晚膳。”少女的眸子依旧亮,让人不想拒绝也做不到拒绝,即使宋忆要面对自己父亲的昔日好友而吃饭,她也没有把纪雁安的手拍走。   宋忆暗忖自己为这个丫头破例太多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总而言之宋忆安安稳稳的被纪雁安拉进了吃饭大行列,幸运的是纪永宁和纪母并没有因为多出来一个宋忆而感到尴尬,尤其是纪母,在给纪雁安夹菜的同时,还不忘给宋忆夹。   纪永宁在朝中算是平步青云,他的心情也没有一日不好,就自己家这个掌上明珠昨日落水的事情困扰了他,看着宋忆和女儿相处的如此和谐,纪永宁也暗暗相信宋忆的清白,倒是那个先告状的纪童安……实在应该好好调查。   纪永宁这个官场老油条果然没有让纪雁安失望。 第9章   纪雁安不太习惯这种和家人如此热闹的场景,所以吃的也不多,好不容易忍到纪永宁和纪母离开,才看着宋忆叹气:“你习惯这种场面吗?”   宋忆不出所料的摇摇头头,自己的父母都早逝,她很小就没有体会这种父慈母爱的氛围,同样不怎么适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来自己悲惨的童年,纪雁安情绪显得有些低落,她重新拾起来那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院外又传来一阵阵脚步声,纪雁安蹙起好看的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不想有人来打扰这个安静的环境。   尤其还是美人宋忆在认认真真看书的时候……纪雁安就差没骂骂咧咧的去开门了,谁料那人先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纪雁安虽然被丫鬟行礼过那么多次也算是有心里准备了,但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响头居然让纪雁安有种想拿红包给那人的冲动。   来人一身布衣,身上全是雪,一看就是在雪地里来回奔波的。那人后面跟着几个丫鬟,丫鬟手上没有撑伞,只有一匹又一匹的布料。   “小姐!老奴来了!听闻您又要入宫了,我们锦衣坊特地送来已经制成的成衣供您挑选。”那人看起来有五十岁上下,举手投足看起来局促却做的滴水不漏,让人看起来也很舒服,向乐嫣打听过后,才知道居然是“京城第一坊”锦衣坊的郑掌柜。   纪雁安闻言眼睛一亮,没想到在古代足不出户也能做到挑衣服吗!   于是纪雁安连忙让郑掌柜和那几个丫鬟进来,还招呼宋忆也过来挑。   宋忆手持书卷,只是走过来眼睛都没有看那布料,待纪雁安欢呼雀跃的挑了一件浅蓝色长裙后,那郑掌柜居然就要走。   “等等!宋小姐还没有挑,你走什么?”纪雁安的表情瞬间变了,手里的衣服也被她随意扔在木箱上,满脸写着不开心。   郑掌柜被吓得立刻跪下,那些丫鬟也纷纷下跪,场面一度壮观。   纪雁安自认不是什么脾气差的人,可事情一旦牵扯到宋忆,她就不能淡定了。   “我不管,这件事我要你们给个交代。”纪雁安言语冷冰冰的。   宋忆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她,没有说话,随手就要挑那匹鹅黄色的袄裙。   “鹅黄色!”纪雁安态度一变,走过去拿起来翻看,脸上也露出笑容,一串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来一锭银子塞给郑掌柜。   宋忆本来就喜欢这个颜色,昨日纪雁安落水的时候,自己也是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鹅黄色长裙。   郑掌柜接过钱就知道怎么办事了,招呼小丫鬟去给宋忆量身段,忙活一半天后对着纪雁安屈身行礼:“因着尺寸不对,老奴要带回去修改一下。不过小姐放心,这件袄裙老奴定给改的漂漂亮亮,明日一早就能给您送来。”   纪雁安点点头,也不计较之前的过失了,传来乐嫣就送客。   “为我买衣裳?”待人走后,宋忆没有着急看书,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纪雁安问。   “对呀,我们第一次一起入宫,自然要穿和我一起挑的衣服了!”纪雁安嘟着小嘴巴,头发随意披散着,竟是吧让宋忆看的微微怔住。   纪雁安没有等来宋忆说话,只见她把书放下,估摸了一阵时辰,起身要走。   “你去哪!”原本有些困意的纪雁安瞬间清醒过来,从自己躺的贵妃榻上坐起来。   宋忆指了指偏房,示意时间不早了自己要回去歇息了。   纪雁安看了看偌大的寝殿,一想到宋忆走后自己就要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的时候,就想掉眼泪。   宋忆不知道为什么纪雁安的情绪突然低落,只好又走回来站在她旁边:“怎么了?”   纪雁安一下子抱上宋忆的胳膊,任由对方如何挣脱就是不撒手。   “我……我自从那次落水之后……我就害怕一个人!”纪雁安话语软软的,也是实话实说,哪有人一睁眼发现自己在水里还能没有阴影的,落水事件的确给纪雁安带来的影响不小。   “乐嫣和谨兮呢?”宋忆并没有继续甩开她的手,反而语气变得温和。   纪雁安闻言更加委屈了,她刚刚穿越过来,哪里有让丫鬟守夜的习惯,顶多是找个人躺床上陪自己,可哪有丫鬟敢上纪雁安的榻?   “我不习惯让她们在。”纪雁安憋了半天,只憋出这样一句话,“要不然……你等我睡着再走吧。”   纪雁安发现,只要有宋忆在自己就特别有安全感,这一现象,她只归功于宋忆救了自己。   宋忆下意识就要拒绝,却看到了纪雁安杏眸里的闪闪泪花。   “哭了?”宋忆有些慌了,她连忙点头,并蹲下身子看着纪雁安承诺:“好,那我等你睡着再去偏房?你现在就闭上眼睛歇息吧。”   语气极其温柔,温柔到连宋忆都不认识这样的自己了,纪雁安却十分受用,拉着宋忆的胳膊就闭上眼睛,仿佛在向宋忆说自己很乖。   看着贵妃榻上软软的一小个,宋忆心里柔软的不成样子,父母离世后,她的眼里心里看到的就只有世态炎凉,这些年来住在纪府也只是受尽欺负。   宋忆看了看窗外黑压压的乌云,今夜自己明明要出府办事,却为了纪雁安破例。   “那就陪一下她。事情明日再议也不迟。”宋忆暗暗在心里安慰自己,眼底的清冷也化去,看着纪雁安的时候只有打量与……那么一点点温柔。   纪雁安入睡很快,那使劲攥着宋忆衣角的小手也渐渐松下去,待宋忆听到纪雁安那平静却有规律的呼吸声时,她才敢确定对方的确睡熟了。   可纪雁安缩成一团睡在贵妃榻上也令宋忆犯了难。就这样睡一晚绝对会让病情加重的,宋忆叹了口气,打横抱起纪雁安就往榻上送,却不想因此惊动了她,小家伙揉着眼睛要醒,宋忆惊吓中连忙陪她一起躺在床上,等对方摸索到自己衣角后又睡熟了,才敢慢慢起身。   “明日见。”宋忆轻声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寝殿。   寝殿外面有些冷,寒风刺骨,可宋忆的心却暖乎乎的。 第10章   翌日清晨,纪雁安还耍赖一般的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醒是醒了,就是不愿意动弹。可小乐嫣却时刻记着今日是入宫的日子,早早就站在门前等着给纪雁安梳洗。   “她还没起?”宋忆早就穿好了郑掌柜送来的衣裳,站在乐嫣身边问道。乐嫣抱着木盆点点头,纪雁安不起,谁敢进去叫?别看这大小姐近日脾气好了不少,可她一直有起床气,有回谨兮将她叫醒,她硬生生一整天没搭理谨兮。   乐嫣一回想那天不理人的纪雁安就觉得浑身发抖,于是打死她也不做那个去叫纪雁安起床的人。   宋忆也没继续说话,接过乐嫣手里软布,放在水里浸湿,再拿出来拧干就往那屋里走。   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火炉里炭块被烧灼的声响以及一阵极轻呼吸声。   宋忆走路没有声响,她行至纪雁安床前,发现床上的人儿正侧着身子,单薄的里衣已经有些皱了,一看就是那种夜里睡不老实的,从这个的角度可以看到纪雁安微睁的双眸,宋忆心下了然。   她将已经浸湿的软布敷在纪雁安脸上,传来一阵轻呼。纪雁安冷不丁被吓到,憋了一肚子气要起身发火,却不想入眼就是一张倾城的面孔。   “要入宫了。”宋忆轻飘飘扔下这么一句话就立在一侧看她,原本一肚子火气的纪雁安瞬间熄了火,只是嘟着小嘴巴慢腾腾的穿鞋,满脸委屈。   宋忆见她换好鞋子就转身打开门,示意乐嫣她们进来伺候。乐嫣几人一得命令立刻鱼贯而入,端水的端水,更衣的更衣个个年纪不大却动作有条不紊,显然是经过严格教导的。   忙活了半个时辰,明艳动人的纪雁安又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极衬肤色的淡蓝色长裙乖顺的垂下,只她鬓间的步摇还在一下一下的晃着。宋忆在看纪雁安,纪雁安也在看她。   宋忆果然如约穿了和她一起挑的那件鹅黄色袄裙,让平时看起来清冷的宋忆添了些可爱与娇憨。纪雁安依稀记得那日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见到宋忆的第一眼,她就是穿着破旧的鹅黄色长裙,衣裳虽不新,却一眼万年。   自那时,纪雁安就笃定宋忆穿这个颜色的最好看,果不其然。   “你真好看。”纪雁安情不自禁地说出这句话,突然意识到宋忆在盯着自己看,纪雁安又猛地低下头不好意思看她。   “你也是。”宋忆声音极轻,轻到纪雁安听不真切,她弯着眸子装作听不见:“什么?你方才说谁好看?”本就好动的纪雁安,还小跑着凑到宋忆面前,软软的小耳朵就差没贴到宋忆脸上了。   宋忆当然知道她听见,眸光滟潋却不言语。纪雁安为了凑上去一直踮着脚,没想到对方不说话了,刚打算转身却一个失重整个人都扑倒在宋忆身上,纪雁安原本以为宋忆会推开自己,她都做好被摔倒地上的准备了,只是疼痛感久久没有传来。   “咦?”纪雁安小心地睁开眼睛,发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宋忆……竟然……在抱着自己!!   纪雁安还没从这一举动反应过来,就听见宋忆很无奈地道:“马上要入宫了,你想摔的鼻青脸肿?”她说出的话没什么不对,可呼出的热气似轻柔的羽毛轻轻拂过脖颈,惹得纪雁安一阵脸红。   “淦!难道自己单身太久,现在被个美人抱着都能害羞吗?!”纪雁安连忙起身,暗自唾弃自己。   宋忆怀里突然没了那软软的人儿,还有些不适应,好一会儿才将双手垂下,眼底恢复清冷,仿佛刚才那个无奈抱人的不是她。   磨蹭了这一大会儿,已经没有时间吃早膳了,纪母便命谨兮捎了些糕点好让纪雁安垫垫肚子。   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雪,路上有些薄冰,马车不敢走快了,就只这街上徐徐而行。   纪雁安没做过马车,刚开始还有些稀奇,土包子一样四处打量马车里的陈设,可渐渐的,她就无聊起来,脑子里只有今早和宋忆相处的画面。   想着想着就微微笑出声,乐嫣坐在她身边端着糕点盘子,虽然不知道纪雁安在笑什么,但是看着她笑乐嫣也开心。   “宋忆呢?”纪雁安只觉得一会不见甚是想念,就算不能和美人聊天,光是看着宋忆也能让人心情愉悦,纪雁安还真想不明白,男主为什么要拿纪雁安当白月光。   乐嫣思索了一会,掀开马车帘子向外一指:“小姐,宋小姐在马车旁走着。”   纪雁安一听这话就不怎么乐意了,乐嫣都能跟自己一样坐在马车里,纪府又不是那起子小气的府邸,怎么可能连多出来的一辆马车都拿不出来。   “没有多余的马车了吗?”纪雁安沉声问。   乐嫣看得出来纪雁安的表情又不对劲了,她放下糕点盘子也很认真的回忆起来,回忆过一会,这才道:“原本是有的,可三小姐和三姨娘今日去庙里祈福,老爷和大少爷又去上朝,府里的马车的确是不够用了。”   乐嫣嘴里的三小姐就是纪童安,纪雁安反应过来后,又是一阵生气。   少女托着腮思考了一会,今天一大早自己出门前就看着两辆马车停在门口,原本还在疑惑呢,居然是纪童安和三姨娘那两个人要用。   “不过是一个庶女一个姨娘,外出祈福居然比入宫还重要了?”纪雁安心里这么想,到底不敢说出来,她眼睛看了乐嫣很久,才朝乐嫣撒娇道:“好乐嫣~可不可以你去外面马车跟着我们走,让宋小姐上来与说说话?”   乐嫣点头如捣蒜,纪雁安看她如此上道,也是展开笑颜。   “停!”纪雁安出声吩咐,马车应声而停,在纪雁安的千恩万谢下,乐嫣下了马车。   外面其实不算冷,可宋忆的身体本来就常年被那些姨娘庶女虐待,寒冬腊月还要自己去洗衣服,这些暴行,让宋忆变得特别畏寒。   “宋小姐!”乐嫣笑着跑去,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能被主子如此尊重,就算现在是自己要出马车在外面挨冻,乐嫣也开心。   宋忆听到有人叫自己,诧异的回过头来,那张倾城的脸也把乐嫣看呆了。愣了好一会,才开口:“小姐让您上马车。” 第11章   宋忆闻言点了点头,缓缓抬起步子就往马车上走,纪府的马车已经算是最宽敞明亮的,却也只是容得下两个人坐着,外面乐嫣一声吩咐,马车又徐徐启程,浩荡壮观的景象惹得街上许多百姓纷纷来看。   宋忆自打一上马车就没说过一句话,可纪雁安却停不下来,小嘴叽叽喳喳的一直说,恨不得拉着宋忆谈星星谈月亮再谈谈那个人品极渣的男主了。   ……这边纪童安和三姨娘早早就到了庙里,今日大雪方停,来庙里祈福烧香的人也是不少,不过好在沾了纪府的光,庙里住持亲自出来迎接。   几人在庙里佛前,假惺惺的许下几个家和国安的心愿后,就由住持引着去寺庙后山的亭子上喝茶。   “二位施主稍后片刻,来人马上就到。”住持只是个传话的,说完自己该说的便离去,留下个小僧帮忙斟茶就是了。   后山的景色是在纪府看不到的,站在后山上这座亭子上往下看,几乎能看到半个京城,后山脚下叫卖的小贩;举着算命旗子的半仙……人间百态也不过如此,尽收眼底。可纪童安并没有什么心思去观赏这等美景,犹自憋了一肚子气坐在那里。   三姨娘脸色也是很差劲,坐在石凳上一脸担惊受怕的模样,倒确实我见犹怜。   不多时,亭子外走来两位女子,一个妇人一个少女,妇人与三姨娘像是同岁,那少女与纪童安也仿佛年纪相仿。   只是妇人走起路来总是高抬着头,那姿态,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当家主母。   纪童安却一撇嘴,心里对这二人的身份也算是知根知底,妇人是林将军府上的六姨娘吴诗媛,立在一旁的少女也不是什么大小姐,不过是吴诗媛的亲生女儿——林府的庶出六小姐取名见溪。   “见过吴夫人。”纪童安不情不愿地一屈身,不怎么热情。倒是三姨娘见到吴诗媛就像见了亲人,握住她的手就不住的掉眼泪。   “我的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吴诗媛声调本来就高,说话又没个遮拦,一嗓子,就引来那个斟茶小僧的目光。   三姨娘只顾着哭也不说话,吴诗媛无奈之下只好看向纪童安希望得知是怎么了。纪童安烦躁的支走小僧后如实开口:“你让我把纪雁安推水里那招根本不管用啊!我已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了,哪曾想纪雁安非但没死成,醒了之后还各种维护宋忆这个贱人。”   这些事情本来不关林见溪的事,可提到“纪雁安”这三个字,顿时让林见溪瞪起眼睛来。还不等吴诗媛说话,林见溪首先破口大骂:“不过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真当自己是枝头上的凤凰了!?”林见溪眼底妒火快要将她整个人烧着了,头上的钗子也不住的乱颤,哪有半点刚来时的请高样。   纪童安好像很瞧不上她,连带着她说话都没怎么理会,只拿眼睛看着吴诗媛,等她说话。   吴诗媛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才放下,表情有些许凝重:“这说明那纪雁安已经开始提防你反而去拉拢宋忆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局面,我听说……这次她入宫没带你?”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纪童安的气得将茶碗摔了,果盘也扔了,犹自不解气,还扯过身边丫鬟景儿打了一巴掌,只当是打在了纪雁安脸上。   “非凡没带我,还带了她那个好宋忆。两人如今都住在一个院子里了,比亲姐妹还亲!”纪童安觉得自己牙都要咬碎了。   寒风微微吹过,怎么也浇不灭她们燃起的熊熊妒火。   正当几人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时,纪雁安和宋忆的马车也赶到了宫门口。   说是宫门,其实也只是一道偏门,供后妃和后宫的家眷进出的。   马车刚刚停稳,几位嬷嬷连忙迎上来,殷勤的为纪雁安打开帘子,又马不停蹄的扶着她,就连纪母也比不上这阵仗了,她只是微微一笑:“老祖宗还是这么宠着雁安。”   纪雁安一看这些嬷嬷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这些都是当今太后的心腹,从原主的特殊身份上来看,也算是太后老祖宗的半个亲戚。   纪雁安也不是傻,刚刚得罪完那个老妖婆,为了自己活命就必须抱牢另一条大腿,于是纪雁安很是熟练的拉起宋忆的手为她科普今天的主要目的。   “先让太后娘娘信你的清白,然后我再抹黑一下那个老妖婆!”纪雁安的表情又是严肃。   宋忆没怎么听进去她说的话,注意力全在纪雁安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被盯着,纪雁安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手,刚要松开,却被宋忆牢牢抓住。   “既然是比亲姐妹还要亲,那我们自然要显得亲密点。”多么冠冕堂皇的话,由宋忆嘴里说出来却像附上魔法一样让纪雁安着迷。   纪雁安晃晃自己小脑袋,任由宋忆拉着自己的小手,而她乐得观赏宫中景色。   一边走,纪雁安一边把这些景色和脑海中电视剧上的样子重合起来,却发现现在更加美。   就连那地上的砖石都是差不多大小,花花草草都修剪的没有半点杂叶,御花园里的花比纪雁安院子里那些奇花异草多得多,随随便便挑出角落里一株花,大概就能供一些穷人活一辈子了。   ……   纪雁安到处张望,宋忆却一直目不斜视,仿佛早就看腻了这些东西,只希望快点去拜见太后。   走了一阵,几人又被安排上了轿辇。   纪雁安和宋忆坐在一处,纪母单独一乘,轿夫对路熟练,没一炷香就到了太后寝宫。   “纪府大小姐纪雁安到,纪府夫人到……”老太监的声音划破天空,久久不能从耳旁散去,纪雁安捂着耳朵先一步跑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坐在正位之上,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   “太后娘娘!”纪雁安小跑这奔入太后的怀里拿出自己和孤儿院院长撒娇的能力,软软的脑袋一个劲蹭。   太后没有想到这次纪雁安这么热情,也是笑得眼睛都要找不到了,还是伸着两只手要抱紧纪雁安。   后面跟进来的纪母和宋忆都老老实实行礼,得到一声免礼后才敢起身。   老太后和纪雁安闹得已经头发微乱,却依旧笑着,这波操作让那些嬷嬷都看傻了。   “原来……就算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个纪小姐还是一样能和小孩子似的找太后撒娇吗?”其中一个新来的嬷嬷也看出来这个纪家大小姐在太后娘娘心里的的地位不一般。 第12章   “雁安近来可好?”太后拉着纪雁安,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中。   纪雁安边委屈边装出一副要哭的样子:“雁安现在都不敢一个人独睡,一闭上眼睛全是自己在水里的场景!”这话委实不假,但经过她炉火纯青的演绎夸大后,下面纪母都看的心疼。   太后这边也早在纪母请人来宫里传太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纪雁安落水之事,如今再看看纪雁安那红通通的杏眸,担心更甚。   “可有追查出是谁人所害?”不出纪雁安所料,太后果然问到这里,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里盛的满满都是关心,这可是与她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人,纪雁安的眼角竟真的滑落几滴泪珠,勾勒出巴掌大小的脸型。   当今太后的娘家也就是纪母的娘家,纪雁安是纪母娘家唯一的外孙女,当然举家宠着,太后亦是如此。   看着纪雁安哭,太后更加心疼了,提着自己的锦帕就轻轻替她擦拭:“雁安不哭,有什么委屈都跟哀家说!”   原本欢快的气氛也瞬间凝固,几个嬷嬷大气不敢出,宋忆也蹙着眉看那个小小的身影立在太后跟前,心里说不出的闷。   大家都在等纪雁安说话,她却松开太后的手,一个人退到正位的台阶之下,猛地下跪。   这串动作倒把太后吓着,她连忙要下去扶人起来,纪雁安不等太后起身便高声开口:“雁安被害,却至今无法为自己报仇,若无宋忆搭救,雁安此刻恐怕已入黄泉!”   纪雁安越说越激动,头上的步摇晃得厉害,眼看着还要叩拜磕头求太后做主,宋忆连太后也不顾了,她疾步走到上前扶住正要磕头的纪雁安,冰冷着一张脸将她拉起。   “你不用向任何人磕头。”宋忆甩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知纪雁安听没听见。   太后注意到这张陌生的面孔了,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只是询问:“你就是宋忆?”   纪雁安任由宋忆扶着,宋忆微微屈身:“在下正是罪臣之女宋忆,太后不必挂心。”   听到“罪臣之女”四个字,纪雁安的心就一悸,原书中宋父母就是因为惹了刘贵妃一家,故被按上毁坏军粮的罪名赐死,哪里是什么真正的罪臣。   纪雁安小手不自觉地死死抓牢宋忆的衣角,抬头看她,对方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般请冷。   太后不涉政,才不管宋父犯了什么罪,她现在只知道是宋忆救了纪雁安。   “雁安是哀家母家里唯一的外孙女,你救了她也是救了哀家。以后不必用罪臣之女自称了,另赏黄金千两。”   “是。”宋忆仅仅应了一个字,连谢恩也没有,扶着纪雁安就坐到自己身边,脸上看不出喜怒。   纪母见自家女儿如此给力,同样不甘示弱,几句话的工夫便把太妃来府上闹事也告诉了太后。太妃与太后本就不对付,这下可让太后抓住把柄了,一个眼神,太后身边的嬷嬷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殿内暖和的让人直犯困,太后与纪母闲聊,纪雁安好不容易不哭了,倚着宋忆就要睡过去。   恰值此时,太监急匆匆跑进来,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竟是刘贵妃要见一见这个救了纪雁安性命的宋忆。   太后点点头先让太监下去,捡了一个葡萄塞入嘴里才道:“忆儿啊,永安宫刘贵妃要见一见你。”   宋忆闻言将纪雁安叫醒后,缓缓起身要走。被叫醒的人儿一边揉眼睛一边软着嗓子问:“唔……你要去哪儿?”   “刘贵妃传我过去。”宋忆不自觉的就放柔了声音,她实在没有想到今天小家伙入宫就哭,还是为了给自己撇清关系。   话音未落,本来还一脸睡意的纪雁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连忙直起身来:“我和你一起!你不能自己去!!”   宋忆看着纪雁安一脸害怕,仿佛刘贵妃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就算是明白了什么。   “我……”宋忆刚想说自己有所防备,不会出什么事的,可纪雁安不让她说完,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   留下纪母和太后四目相对。   “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活泛。”纪母苦笑着道。   ……   “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来?”宋忆前面有太监引路,身侧就是如临大敌的纪雁安。   宋忆不知道,纪雁安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刘贵妃可就是害宋家父母的元凶啊,刘家势力也是不容小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太后不可能为了个宋忆就和刘家撕破脸皮。   唯一一个方法,就是纪雁安也去,一旦局势不对,只要纪雁安以命相逼就一定可以让局面扭转。   “我要护着你。谁也不能欺负你!”纪雁安不能把这些实话说出来,只能坚定的说自己的打算,穿越过来之后,纪雁安才算明白宋忆这个看似冷淡孤寂的女主,其实有着一身傲骨,也有着宏图大志。   而纪雁安把能给她帮助的人渣男主给推远了,能够弥补的就是纪雁安自己也要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至少……保她不被欺侮。   也不知前面太监有没有听到纪雁安的话,总之两人跟着太监七拐八绕的,抬头一看牌匾上书“永安宫”才知道是到了。   因为在宫里不似府里,纪雁安和宋忆身边都没有跟着丫鬟,行走倒是也快。   纪雁安走在宫道之中,方才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现在人少,她又开始四处张望了……   宫中的青瓦红墙现在都被白雪覆盖着,这说不出的富丽堂皇也少了些俗气。   永安宫朱红的大门两侧左右蹲守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长长的宫道两边时不时站着侍卫走来走去的巡逻站岗,井然有序。   在门口等了一会,进去报信的太监飞似的跑出来,口中殷勤的请宋忆和纪雁安进去。   边走还边夸纪雁安好看,纪雁安只是低头笑笑,这宫里人惯会的不就是阿谀奉承吗。   宋忆跟在纪雁安身旁,即便丝毫不逊色,却也没有人敢上前奉承,罪臣之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夸的。   在深宫相处久了,丫鬟太监个个是人精,纪雁安不屑于和他们同污,宋忆亦然。 第13章   纪雁安一直拉着宋忆的手,明明自己也已经很害怕了,却还扭过头来安慰宋忆:“不要担心,有我在!我肯定不会让她们为难你!”   宋忆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她。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永安宫正殿门前,抬头只见天花板上红木作梁,殿中镶嵌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于宝顶悬着,在白日却有些阴的日子里胜过烛光,衬的这个大殿熠熠生光。   那黛色瓦砖雕刻而成的窗户,玉石堆砌成的宫墙上面雕刻着姿态优美的孔雀开屏的图案让整个大殿在厚重俗气中还透着一股灵动。   金碧辉煌的差点晃到雁安的眼睛,便是当今太后也没有如此奢靡浪费,偏偏这个刘贵妃做到了。   站在门前便看见里面斜歪在榻上的刘贵妃,纪雁安紧张的不成样子,握着宋忆的手心也微微出汗。   似是感觉到她的不安,宋忆提步要先进去,却被纪雁安拦住,只见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和步摇,目光里带着去赴死的坚定迈出步子。宋忆失笑,也提步跟上。   “臣女纪雁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臣女宋忆,给贵妃娘娘请安。”   两道动听的声音传来,榻上的刘婉婉微挣开双眸,额间妖冶的花钿将刘婉婉衬得活像位妖女,一个眼神便能勾魂摄魄。纪雁安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敢相信传说中那个蛇蝎心肠的人能有如此容貌。   原文中对刘婉婉容貌的描写仅仅止于生的好看而已,谁能想到竟如此妖媚动人,要是她野心没这么大……大抵能有个非常好的结局。   “雁安快起,你怎么也来了?”刘婉婉不掩惊讶,狭长的眼眸中只是闪过一瞬暗光。   纪雁安看得有些发愣,迟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宋忆见她眼睛都要看直了,心中倒有一丝说不出的不快。   话说刘婉婉只叫纪雁安起身,正当宋忆要起的时候被那个跟进来的太监福吉一脚绊倒,膝盖重重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纪雁安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瞬间记起来,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还狠的人家一样也不落下。纪雁安直接问:“为何她还要跪?”   刘婉婉笑着扶了扶鬓角快要滑落的珠花:“我也从未说过让她起身啊。雁安啊,你不如好好坐在本宫身旁,何必去管她呢?”   这话已经很有暗示意义了,纪雁安不可能听不出来,刘婉婉不想让她多管闲事。   但是刘婉婉还是小看了两人的关系,纪雁安宁愿得罪她,也不可能看宋忆吃亏。   纪雁安走路气势汹汹,拉起宋忆话也不说就要往外走。   刘婉婉看形势不对,也不顾满头的珠钗步摇了,猛的站起身就吩咐太监:“把人给我拦下!”   声音尖锐刺耳,早没了那股子媚意,有的全是狠厉。   太监原本还顾忌着纪雁安的身份不敢动她们,这下得到刘婉婉的吩咐,个个都瞪起眼来,纷纷牵制住后,押送犯人一样的送到刘婉婉面前。   刘婉婉恢复神情,又懒洋洋地坐下,梳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并不着急发落。   “不知雁安有何罪竟被贵妃娘娘拦下!”纪雁安声高心却虚,自己这刚穿越过来没几天,得罪的尽是些厉害绝色。   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就看向宋忆,心道一切都是为了美人啊!!   刘婉婉总算是整理好自己那长发了,叹了口气就道:“纪雁安你目中无人,本宫的吩咐竟只当耳旁风了吗?福吉啊,十大板子先给咱们这位大小姐试试。”   福吉领命,看着娇嫩可爱的纪雁安本也是下不去手,可他太明白得罪刘婉婉的下场了,也不敢迟疑,举起板子就要打。   纪雁安心慌的不得了,闭着眼睛忍受着大板子打在身上的感觉。   “啊!!”纪雁安哪里被打过,这一大板子差点要了她小命,整个人疼的发抖。   宋忆被按在一旁跪着,双腿也是已经青肿,可看着纪雁安被打,她几次想要挣脱太监按住自己的手,然后冲出去护着纪雁安。   “别着急呀。刚刚没有轮到你,现在让本宫想想……怎么处置你呢?”刘婉婉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危险的目光闪烁,各种残忍的刑罚在刘婉婉的心里闪过。   不过显然刘婉婉的威胁没有半点作用,宋忆想动用袖针,却恍然记起自己已经换了衣裳,袖针忘记带来。袖针不能用,宋忆就开始用蛮力。   “不知道臣女哪里得罪贵妃娘娘!竟值得贵妃娘娘不惜得罪纪家也要处置我!”宋忆一边挣扎,还一边喊。   清冷的脸上浮现出怒色,纪雁安原本是跪着的,可那太监才打到第五大板就把纪雁安打趴下了,雁安趴在地上哭的狼狈,却还不忘关注宋忆那边的情况。   宋忆仿佛真的动怒了,一使劲轻轻松松就将另外的那个太监甩开,犹自扑过来趴在纪雁安身上,结结实实替纪雁安挨了一大板子。   “臣女不服!”宋忆咬牙切齿,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刘婉婉并没有因为宋忆挣脱而感到惊讶,反而用一把刺骨冰凉的折扇挑起宋忆的下巴:“你和你父亲一样令人作呕。”   提到父亲,宋忆和纪雁安皆是一怔。纪雁安看着这个害宋忆父母去世的元凶,竟生出一股想骂人的冲动。   拜托!是你把人家好好的爹妈害死的,你有什么脸面说令人作呕四个字的?   宋忆却闭了嘴,额头上青筋暴起也不理会,胳膊轻轻撑地,把纪雁安很好的护在了怀里。   “既然这么愿意护着,本宫也确实不舍得打我们雁安,那你就一直护着!”刘婉婉连连冷笑,一个眼神就示意太监继续:“你继续打,本宫自会让你停下。”   这话里意思,竟是要冷眼看着宋忆被打不止十大板。   “你快起来!我是纪家大小姐,她绝对不敢打我打狠了,所以我没事啊!你别为了护着我平白无故遭这些板子啊!!”纪雁安又哭出来了,极力克制着声音偷偷说给宋忆。   宋忆却紧闭着双眸,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   两人贴的很近很近…… 第14章   宋忆的身子没有压着纪雁安,可她的发丝轻轻拂过纪雁安的脸,就像宋忆的手拂过她的脸一样。   纪雁安听着上面板子狠狠落在宋忆背上的声音,心一抽一抽的更疼,这分明下手更重了。只恨自己明明是来保护宋忆的,却反过来让宋忆护着自己。   纪雁安看着刘婉婉那妖媚的样子就恨,身上的疼痛渐渐麻木,宋忆却渐渐被打的气息奄奄,已经是第二十大板了。   纪雁安骨子里的不服被激起,从宋忆身下爬出,身上衣服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步摇也已经歪斜的厉害,眼看就要掉了。   纪雁安眼疾手快,从头发髻上拔下来步摇就向着那个太监刺过去,没有步摇绾着,纪雁安的三千青丝顿时披散开来,随着行动带起的风微微飞舞。   那个太监正聚精会神的打宋忆,根本没注意突然飞奔而来的纪雁安,于是下一秒,他拿板子的手鲜血淋漓。   “啊!”杀猪般的叫声响彻皇宫,太监的嗓子又尖,远远的只看着宫西边的鸟儿都惊飞在天空哀嚎。   太监被扎,急红了眼睛,忍耐手上的疼,提着板子对着纪雁安就是一顿打。   纪雁安刺中太监的手已经是耗费了所有的精力和勇气,现在软弱的只知道缩在角落挨打。   刘婉婉眼看事情不太对劲,连忙招呼其他奴仆上前拦着那个太监,然后自己抓紧来看纪雁安的伤。   小家伙缩在角落,整个人害怕的发抖,宋忆也早就跑来将人抱在怀里,看刘婉婉过来还十分警惕的看着她。   刘婉婉这下彻底慌了,宋忆怀里的人已经除了哭说不出来话了,宋忆眼睛里也全是阴翳,刘婉婉颤抖着那洁白好看的手指微微掀起纪雁安的袖子……底下一片血肉模糊。   “放肆!!”   正当刘婉婉寻思着处罚那个太监的时候,永安宫宫门被撞开,从外面气势汹汹就走进来一堆人。   宋忆细细看去,纪母和太后都来了,还有一个头戴东珠发饰的女子,应当就是当今皇后了。   方才出言的,是太后。   刘婉婉见着对方人多,也不敢嚣张了,规规矩矩的行礼,却没得到一声免礼。   “刘贵妃好大的阵仗!”太后显然是气急了,说话也没有了平时的那种慈祥。   刘婉婉低头不语。   太后在那边发火,纪母却首当其冲跑来看纪雁安,纪雁安的小脸苍白躺在宋忆怀里,好在没有晕过去。   “母亲……”纪雁安声音极轻,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疼的,总而言之听起来是那么气若游丝。   “雁安受苦了……”纪母甚至都不忍心看这么虚弱的纪雁安,可一偏头,也看到宋忆额头布满密密的汗珠。   这下纪母彻底坐不住了,转过身来指着刘婉婉就问:“我们府中两位小姐都被贵妃娘娘赐刑了,不知是她们做了什么错事,还是有意刁难我们纪府?难不成……欺我纪府无人?!”   不愧是在太太夫人圈子里摸爬滚打过的纪母,几句话把今天的事扯到两个家族上来。   刘家就算如今势力庞大,可到底树大招风,况且纪府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刘婉婉眼珠子一转,就分析出来厉害,跪倒在地就哭。   “求太后皇后娘娘做主!臣妾传宋小姐前来一叙,可她竟对臣妾无礼,臣妾想罚她跪一会以示宫规,谁料雁安万般阻扰,拉起宋小姐竟然就要走。根本没将臣妾放在眼里啊!”刘婉婉恶人先告状,妖媚的眸子里现在只是盛满了委屈,要是不知情的路人,绝对会信了她的鬼话。   纪雁安都要疼晕了,听到刘婉婉这没脸没皮的辩解又硬生生气的清醒了:“贵妃娘娘如何这样说!雁安和宋小姐自进永安宫起,毕恭毕敬,不敢对您有一丝无礼!您非但为难宋小姐不让她起来,竟然还找那些太监押我们来打板子,天下哪有这样的理!”   纪雁安说话犀利,把刘婉婉说的竟无言以对。太后和纪母自然也是帮着纪雁安的,而皇后,恨不能现在就把刘婉婉剥皮抽筋,怎么可能帮她说话。   刘婉婉也认清了形势,眼神一看身边的婢女,婢女点点头,偷摸就从后门离开,不知道去哪。   太后看到这一串小动作,自然知道是去请皇帝过来做主了,这事必须速战速决。   “雁安所说,句句属实。”宋忆也补了一句话。   太后看到纪雁安和宋忆那满胳膊的血痕,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心中不知道有多么难受。   “好孩子,是哀家不对,不应该让你们进这个处处豺狼虎豹的宫……”太后话里有话,被内涵为豺狼虎豹的刘婉婉满脸尴尬的跪在地上。   “传哀家懿旨……刘贵妃无故罚人,罚当月俸禄,着降位为妃,禁足一个月不许踏出宫门一步!方才执刑的太监各赏一百大板。谁要是想改,就从哀家的棺材板上踏过去!”太后说这话的时候,皇帝恰好从宫门中进来。   “母后……”皇帝看着自己娇艳美丽的妃子如今梨花带雨的跪在地上,表情有些复杂。   太后眼睛一瞟,满不在乎:“哀家说了,要是谁想改懿旨,就从哀家的棺材板上踏过去。怎么?皇帝要试试?”   孝字当头,若皇上真的以为一个妃子而忤逆太后的意思,估计文武百官的唾沫星子也能将皇帝淹死。   “儿臣不敢。”皇帝叹了口气,正要安慰一下刘婉婉,却偏头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纪雁安二人。   纪雁安是皇帝从小看到大的,她从前就日日被传进宫,还很小的时候就拽皇帝胡子和头发,常常惹得满堂欢笑。可谁知如今再见,却是纪雁安被自己宠爱的妃子打的奄奄一息。   “贵妃此次,是过分了。”皇帝也微微生气,并没有把刘婉婉扶起来,而是念叨着这句话扶太后走了。   听到这话,刘婉婉美眸中的狠厉掩饰不掉,她看着两人的背影,长指甲深深嵌入手掌。   皇后看都不想看刘婉婉一眼,热络的邀请纪雁安和宋忆到她宫中歇息,顺便传太医来看看。   瞬间永安宫的人少了一半,刘婉婉还跪在地上,她问那个手还在流血的太监:“你恨吗?”   太监的手掌一阵阵传来疼痛,步摇还插在他手上,忍着极大的疼痛拔/出后他咬着牙道:“恨!”   得到满意的答复,刘婉婉才勾起唇角,看着纪雁安那支步摇自言自语:“恨就好,时日还长,宋忆、纪雁安……我们慢慢来。”   阴云笼上天空,又起风了…… 第15章   这边皇后带着二人来到她的凤栖殿,看着情绪不高的纪雁安就问:“是不是觉得……给刘贵妃……哦不对,是给刘妃的这个惩罚太轻了?”   纪雁安下意识的点点头,反应过来之后又将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不……不是的。太后娘娘的决策很好。”   皇后看着纪雁安这个憨样就噗嗤笑出声来。她也知道纪雁安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开心的,于是拿过一盘小糕点推给纪雁安:“雁安啊,这宫里干什么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刘家的势力我也不必多说,太后娘娘能为了你降刘妃的位,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纪雁安一手拿着糕点,一手让太医给上药,小脸憋屈着:“这些道理雁安都明白……可雁安就是觉得,觉得委屈。”替自己委屈,也替宋忆委屈。   宋忆的父母就是这个刘婉婉害的,可刘婉婉还是不放过宋忆,就连入宫一趟,也不放过她,纪雁安也开始后悔,自己带宋忆入宫究竟是好是坏。   那边宋忆一声不吭的被太医上着药,就算太医力气有些重了,宋忆也不吭声。   后背上的伤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让太医上药,纪母看出来不方便,拉着这两个人就向皇后告退:“臣妇先带着两个孩子回府上药了,劳烦皇后娘娘知会太后娘娘一声。”   话音刚落,皇后便点头,将几根上好的簪子赏赐给宋忆后,就允了她们出宫。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皇后由衷的羡慕,她们这次算是全身而退了,可自己还得留在这个深宫之中勾心斗角……看刘婉婉的脸色。   *   回府的马车上,宋忆和纪雁安坐一辆马车,可是情况和入宫时完全不同。   宋忆不时在和纪雁安说话,可纪雁安却有气无力的回几句。   “可还疼?”   “疼……”纪雁安半死不活的倚在宋忆怀里。   “可饿了?”   “不饿,皇后娘娘给我吃糕点了。”纪雁安捂着并没有吃多少东西的小肚子摇头道。   “回府我给你熬粥?”   “哦……什么?!你给我熬粥吗?!”纪雁安原本继续半死不活,反应过来才发现!宋忆要给自己熬粥喝吗?这是有生之年系列吗?   宋忆看着原本都蔫了的纪雁安,突然就起身,眸子里也含着笑。   “嘶——”纪雁安起身的动作扯到了身后那片伤,倒吸了一口气。   “对,我给你熬粥喝。你现在别乱动了。”宋忆第一次这么关心纪雁安,亦或者是第一次这么正面的关心她。   纪雁安瞬间不困了,时不时拨开马车帘子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到纪府,她第一次疑惑时间过去的为什么这么慢。   宋忆没有去看她,而是闭目养神,自己背后的伤不比纪雁安的轻,但纪雁安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哪怕是一点点伤都能疼半天,何况还是那种血肉模糊的重伤。   在纪雁安的千盼万盼之下,马车终于驶入纪府门前的那条长街,稳稳停下后,纪雁安首先被扶着下马车,下车后没有着急进府,而是在马车下等着宋忆。   宋忆没有贴身婢女,她是自己一个人下车,由于马车有点高,宋忆下车的时候扯到了伤口,秀丽的眉毛蹙起,痛苦之色刚浮现在脸上,又迅速被她隐去。   表情转瞬即逝,可纪雁安捕捉到了,来的路上她一直心心念念宋忆给自己熬粥,却忽视了宋忆背后的伤。   “回去我们先上药,上完药再熬粥也不迟。”纪雁安拉着宋忆的手就冲进纪府,不容拒绝。   宋忆任由纪雁安拉着自己,嘴角却微微上扬,跟着她回到寝殿,太医送来的药摆在桌子上。   “来,你先给我上药!”纪雁安捧着这些瓶瓶罐罐,眼睛全是期待的看着宋忆。   “我?”宋忆懵懵地接过那些药,等纪雁安掀起上衣露出那洁白如玉的后背时,她的眸色渐深……   原本应该无暇的后背,如今却布满伤痕。   “忍着点……”宋忆的手有些颤抖,那些肿起来的伤看起来十分狰狞,宋忆费了很长时间,才堪堪将药上好。   纪雁安咬紧牙关,几次差点疼的喊出来,可宋忆宣布上完药后,她一脸轻松地接过药:“我来了!”   宋忆还没从纪雁安背后那些的伤痕中回过神来,就被纪雁安强行按在床上,后背袄裙的上衣被掀起来的时候……纪雁安惊呼一声。   “怎么了?”宋忆以为纪雁安的伤又疼了,于是要起身给她看看。可还没起来,就挺听见纪雁安的抽泣声。   “怎么了!”宋忆又问了一遍,有些担心。   “你……你背后的伤……”纪雁安甚至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了。   宋忆洗澡的那天,纪雁安不小心看到她的后背还是光滑且细腻洁白的,让人忍不住就想上去摸一摸,可不过几天,再次看到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光景。   “要不然……不上药了吧?”宋忆听着纪雁安的微微抽泣的声音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干脆不想上药了。   纪雁安没有回答她,白白的粉末轻撒在宋忆的背后,可目光时不时会看到宋忆背后没有伤痕的地方……   看着看着,纪雁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涩,这不堪一握的腰肢……   “咳咳……好了。”纪雁安怕自己再想多,连忙打住。   宋忆将衣服整理好,坐起身来看纪雁安那眼睛,上面还挂着泪珠。   “你……”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宋忆先闭嘴让纪雁安说。   纪雁安头低的很深,不敢看宋忆,手里的帕子也要被她揉乱了:“我说着要去保护你,说着不能让她们为难你,但是却因为自己……自己拉着你要走惹怒了刘妃。我特么就是个傻子!”   纪雁安说着说着,直接开始骂自己了,那些宫斗剧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怎么面对刘婉婉那种人还敢硬刚?   宋忆眨着眼睛看纪雁安骂自己,骂了好半天才开口:“你……是在骂自己吗?”   纪雁安都要被自己给气死了,听到这话,她一抬头,却对上宋忆那双含着万千笑容的眸子。   “你笑了……虽然现在笑很不应该,但是……你笑起来真的好好看!”纪雁安脸颊泛红。 第16章   宋忆突然怔住,自己笑起来……很好看?不禁摸上自己的脸,她从未感觉自己好看,但是纪雁安却一直在强调这件事。   “你好好坐着吧。我去熬粥。”宋忆不知道怎么回纪雁安的话,只好慌乱的跑出屋子,留下纪雁安一个人犯花痴。   外面的风又呼呼吹起来,可纪雁安却待在暖和明亮的寝殿里胡思乱想。   “这么好看的美人……以后要是嫁人了多可惜……”纪雁安无意识的说出这样一句话,自己都笑了。   要是不嫁人,留着发霉吗?某人酸溜溜的想。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待着太无聊了,纪雁安披着披风走出去,原本只想看看纪府风光来着,却不想听到院子外吵吵嚷嚷。   “这是?纪童安的声音?”纪雁安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想先偷听一会她们在说什么。   “贱人!走路不长眼睛吗?!”纪童安尖锐的声音传来,吵的纪雁安脑壳子疼。   好不容易等她不说话,纪雁安才开始揣摩,纪童安在纪府一向扮演乖乖女,怎么可能爆粗口,也就只有在宋忆面前敢这么嚣张。   “宋忆……”纪雁安一想到她,心瞬间提起来,谁也不能欺负她!   自从宋忆为了护着自己而受这么重的伤之后,纪雁安就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再让她受欺负。   纪雁安不管宋忆黑不黑化,不管她是不是女主了,就冲着她护着自己,纪雁安死也要帮着宋忆。   “是你撞上来的。”   果不其然,纪雁安猜的没错,宋忆那好听清脆的声音一出,她就不能冷静了,这绝对是纪童安找事!   “我闲着没事撞你干什么?这一身衣裳鞋子都是新做的,你现在就给我跪下擦干净,否则……我就去告诉父亲。”纪童安得意洋洋的看着宋忆。   告状这一招,纪童安惯会用,从前是找纪雁安告状,可现在纪雁安和宋忆站在一条线上,她就只能去找纪永宁。   宋忆那边久久无声,纪雁安心里咯噔一声,骂骂咧咧的就推开院子的大门,一身杀气:“我看谁敢让宋忆下跪!”   纪雁安真的是气急了,一出门,就看到宋忆已经跪下,低着头要拿帕子给纪童安擦鞋,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那地上还冒着热气的,是给纪雁安熬的粥。   一时间,各种情绪纷纷涌上来,愤怒尤为严重。   纪雁安红着眼睛掐住纪童安的脖子,咬着牙:“让宋忆给你下跪,你配吗?”   纪童安怎么也没想到纪雁安现在如此可怕,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已经开始喘气困难了。   “长姐……我……我错了……”纪童安艰难的蹦出这几个字,脸已经通红。   可纪雁安还是没有松手的样子,宋忆连忙站起身抓住她的胳膊:“你这是做什么。放下!”   声音冰冷却急切,纪雁安这才回过神来。把已经酸痛的手放下来,依旧瞪着纪童安。   纪童安刚被放开就在大口喘气,泪花都在眼眶里打转,活脱脱一个被欺负的样子。   “长姐为何……为何帮着她不惜要掐死童安……”纪童安现在不敢发火,只敢软着语气问。   纪雁安语气平和,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因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于宋忆,也是一样的。”   这些话让纪童安摸不着头脑,纪雁安也不愿意多向她解释,拉着宋忆就往院子里走。   “我的院子不欢迎你。以后少来。”丢下这句话给纪童安,她就把大门狠狠的关上。   纪童安被这样的她吓到了,也不敢多说什么,一脸狼狈的就窜回自己院子。   宋忆跟着纪雁安进屋后,就一直皱着眉头,神情凝重。   纪雁安也还不到哪里去,托着下巴就一脸生气,也不理会宋忆。   许久,宋忆才主动开口:“为什么突然发火。从前纪童安没少让我这样……”   纪雁安听着就来气,干脆转过身背对着宋忆:“她让你这样你就这样吗?我都说了,以后我不会让你受欺负,你面对纪童安何必害怕!身上腿上还有伤就跪在冷冰冰的地上?”   这一串的话让宋忆怔住了,纪雁安也发觉自己为什么这么多话,总而言之她闭嘴后,俩人之间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咕咕咕咕……”   突然,纪雁安肚子传来响声,竟是打破了沉默。纪雁安难堪的捂住肚子,却还是被宋忆听见了。对方噗嗤一笑,还是道:“你和我一起去厨房,我再给你熬粥喝。”   提到粥,纪雁安虽然很期待但想到方才那些洒在地上的热粥,她就想哭。宋忆忍着身上的那些伤去给自己熬粥喝,结果还被纪童安撞翻,心血全白费了。   “我肯定要和你一起去,要不然那个杀千刀的纪童安再找你麻烦怎么办!”纪雁安现在已经把纪童安划入了重点防范对象。   宋忆苦笑,她指了指已经暗下来的天:“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和我一起去,可能我都进不了厨房。”   纪府规矩严明,厨子做晚膳的时候,厨房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当然,有纪雁安这个掌上明珠,任何规矩都不在话下。   换一种话讲,原主这个掌上明珠的出现,就是为了打破规矩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以后你去哪,我去哪。”纪雁安一马当先的冲出房间,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要往厨房走。   可是……纪雁安完全不记得原文中有关于厨房在哪里的叙述,这下,该往哪里走。   宋忆跟在后面,见纪雁安杵在院子门口就不动了,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走了?”   纪雁安立刻切换表情,眼睛看着地上那些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粥就开始感慨:“你看这些粥白白洒了,我好心疼啊……”   还没等纪雁安感慨完,乐嫣就领着一大帮丫鬟来收拾,还不忘看着纪雁安:“小姐可是饿了?要然奴婢带您去厨房看看嬷嬷们有没有做些点心?”   这话让纪雁安记起来,好像原主在世的时候,就不是什么食人间烟火的人,所以……其实原主也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第17章   “你……不知道厨房在哪吗?”宋忆终于知道纪雁安站在门口就不走是为什么了。   纪雁安满脸尴尬的打算胡诌一个理由,可嘴快的乐嫣又开始了:“小姐用膳都是有人专门送到房中的。怎么可能去厨房那种油腻腻的地方!”   在乐嫣的眼里,自家小姐就是如同皓月星辰一般,应该高高悬挂在天上,眼前这个宋忆就算再好看,也不过是人世间的一抹颜色,无法与纪雁安相比。当然,皓月星辰也不食人间烟火的。   纪雁安扶额,这个丫鬟是不是过于傻憨憨了!宋忆看着纪雁安那副样子就想笑,终究为了保全她的面子也没有笑出声来,主动拉起纪雁安的手,便道:“我带你去吧。”   纪雁安点点头,嗔怪似的看了乐嫣一眼,乐嫣还在原地挠头:“小姐怎么老是跟着宋小姐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干“莫名其妙”事的主人公还在乐滋滋的跟着美人在纪府穿行。   不知道跑了多久,当这幅许久不运动的身子开始气喘吁吁的时候,宋忆终于停下脚步指着那间从里往外散发香气的屋子就说:“这就是厨房。”   如果让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到了,还以为这府里的大小姐是宋忆而不是纪雁安。宋忆来厨房的路简直不能太熟悉,熟悉的让纪雁安有些心疼。   原文中仅仅提过原主不让人给宋忆送晚膳的时候,宋忆就轻车熟路的去厨房为自己熬粥喝,也就是因为那次,她刚刚做好粥还没喝几口,却被几个嬷嬷打翻了碗筷,她自此知道了纪府还有做饭期间不许人进去的规矩。   轻车熟路……纪雁安觉得有些心酸,宋忆原本也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纪雁安在这里替她难受,宋忆却早已不放在心上了,那双冰凉纤细的手就要松开纪雁安,却被她死死抓住:“我手冷,你得一直给我握着,暖和着。”   纪雁安开始耍赖,手中的触感就像摸到一块上好的玉,虽冰凉却细腻滑嫩,除了指尖的地方,有冻裂开的伤疤。   这冻痕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衣服什么的都得自己在这寒冬腊月洗,凭纪童安的脾气,怎么可能会允许她用热水。   宋忆拗不过她,只好一直拉着手就走进了厨房。   那些在火光中颠勺炒菜的厨子听见声音离开放下手中的活,先行礼。   “给大小姐问安!”厨子动作一致,得到纪雁安赦免后又纷纷起身继续炒菜。   在一旁蒸糕点的嬷嬷看见纪雁安来了,连忙走过来询问:“小姐可是饿了?”   这纪雁安来厨房可是百年不遇,突然来一次,大家都被惊到了。   “嬷嬷,我想让宋小姐给我熬粥喝,可不可以……给我们找个地方?”纪雁安客客气气的询问,对方却很好说话。   “大小姐吩咐,那肯定是有地方。”说着,嬷嬷亲络的领着纪雁安两人来到厨房的偏屋,里面几个陶瓦罐子,有熬药的也有熬汤的,还有一口锅在那里闲置着。   “小姐自便。”嬷嬷说完便退出去做自己糕点去了,宋忆则挽起袖子,一句话也不吭的就要那种碗盏去盛米来淘洗。   纪雁安知道自己插不上手,也没有拦着,乖乖巧巧的找来一个小杌子就坐在上面托腮看宋忆熬粥。   宋忆如雪的皓腕随着动作在纪雁安眼前晃着,直把纪雁安看傻了,不自觉的就抬起自己的小爪子看看,虽然也能入眼,可就是不如宋忆那般好看。   “果然好看的人,浑身都好看。”纪雁安嘿嘿傻乐,她想到眼前这个美人是给自己熬粥就开心。宋忆这是在给自己熬粥!   只见美人先拿着碗去盛了满满一碗的米,然后从水桶里舀水淘米,动作行云流水,不像在煮粥,反而像仙女在施法。   拿来一些柴火,宋忆熟练的用蜡烛点燃柴火塞进锅底的灶下,火焰开始燃烧,宋忆把水倒入锅中烧开,再往里加米,轻轻搅拌了一下,盖上锅盖等着它自己煮就是了。   一系列动作完毕,宋忆终于有空闲看纪雁安了,却发现她呆愣愣的坐在凳子上,抱着自己的小胳膊不知道眼睛往哪里看。   宋忆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才发现,纪雁安居然在看自己的手腕。   “手腕有什么好看的?”宋忆也想说些软乎乎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就一副想要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好在纪雁安早就习惯这个外冷内热的宋忆了,她牵起宋忆的手拿给宋忆自己看:“你看看你的手腕,又细又白,简直也太好看了!”   纪雁安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宋忆的颜值或是随便哪个部位的喜欢,而这样热情的夸赞宋忆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么喜欢看别人的手腕?”宋忆看她拿着自己的手看个没完了,哭笑不得地问。   纪雁安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道:“不不不,我只喜欢看你的手腕。因为只有你的手腕好看,也只有你才比我好看!”   纪雁安佩服于自己的说话艺术,夸宋忆的同时还不忘自恋一把,直接整个人洋洋得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里的粥渐渐冒出香气,和厨房里炒菜的味道混在一起,纪雁安脑海里就只剩下满桌子好菜了。肚子抗议更大了。   宋忆站起身来,看了看锅里的米,还差点火候,先把柴火熄灭然后盖上盖子闷一闷才能喝,见纪雁安饿的小脸都憋屈了,宋忆突然想起来自己三年前夜里饿醒,来厨房偷点心的经历。   那个时候,点心都是硬邦邦的了,可宋忆还是吃的开心。   现在看到纪雁安饿了,宋忆竟然有点想为她再去拿一次。   鬼使神差的,宋忆就走出偏房,见所有人都忙的团团转,那边做糕点的嬷嬷还在点火,刚刚出炉的一盘糕点正摆在身后的桌子上,还冒着热气……   “嬷嬷,抱歉了。”宋忆向来清冷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笑意,她熟门熟路的绕到嬷嬷身后,端起那盘糕点就走,因为没有戴步摇簪子什么的,走路轻盈没有声音,嬷嬷反应过来的时候,只余下一个衣角飞过。   “这些孩子啊……”嬷嬷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她也没有追究,反正新的糕点就要出笼了…… 第18章   宋忆捧着热气腾腾的糕点重新拐进偏房,纪雁安的鼻子也灵,自从宋忆捧着进了偏屋的时候,她就闻到了香甜的糕点味道,原本恹恹的样子也变了,眼睛发光看着宋忆。   “那是!枣糕吗?”满室盈着枣糕香甜的气味,纪雁安连忙起身去看宋忆手里的糕点。   果不其然,宋忆手里那盘糕点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枣糕,还热气腾腾的,十分馋人。   “吃吧。给你吃的。”宋忆看出来纪雁安已经馋的不行了,虽然有些疑惑她平常吃的应该比枣糕要精致百倍,如今却为何如此开心,但终究没有问出来,只当她是饿急了。   纪雁安拿到那一盘糕点后并没有着急往自己口里送,而是先往宋忆嘴里塞了几个。   宋忆看到送到嘴边的糕点下意识的蹙眉,尤其那甜到发腻的味道更加让她反感,可却总是拒绝不了纪雁安那闪亮亮的眸子,还是张嘴吃下了几块枣糕。   见纪雁安还要再给她吃,宋忆慌忙借口盛粥才躲过一劫。   宋忆打开盖子要盛粥,氤氲热气之中,她看到纪雁安正一本正经的品尝着枣糕,一块枣糕入口,眼睛笑得弯弯的,可爱又单纯。   “她喜欢吃枣糕?那为什么刚刚不自己先吃一块?”宋忆看似清冷孤傲,却也喜欢在细枝末节上考虑,这三年来每一个冰冷的寒夜她都在思考着怎么翻盘,怎么找出仇家,却不曾在这种小事上费神。   不知道为什么,透过氤氲热气看纪雁安,心里热乎乎的,那些难熬的日子也仿佛消散了,只要纪雁安站在那里,自己就不是身处黑暗。   愣了好一会,也看了好一会,直到热气慢慢消散,宋忆和纪雁安对上眼神,对方朝她一笑,她这才连忙低下头来盛粥。   看到那一锅白粥,宋忆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避开她的眼神?   纪雁安有了吃的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也没有注意宋忆的不对劲,只顾抱着盘子埋头苦吃。   枣糕对于纪雁安有很特殊的意义,她小时候在孤儿院被欺负,什么水果好吃的都没有自己的份,院长奶奶看到了,批评过那些孩子之后,给纪雁安了一块甜甜软软的枣糕,那种味道,够纪雁安铭记好多年。   宋忆第一次做事如此磨蹭,盛一碗粥的时间,纪雁安已经把盘子里那几块糕点吃完了,刚刚放下盘子,就看到宋忆端着白粥。   “嗝——我来帮你吧!”纪雁安打了个饱嗝,为了掩饰尴尬她连忙要走过来帮宋忆端着粥。   宋忆却将碗盏抬高并没有要给纪雁安的意思,这厨房里拿的碗盏都是那种比较薄的,纪雁安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时自己端过碗,那细嫩的手肯定是不能受到一点烫。   想了这许多,宋忆才缓过神来,自己何时会替别人思考这么多了……   纪雁安不解的看着宋忆那出神的样子,出声问:“怎么了?”   这道软糯糯的声音,把宋忆从思绪中拉回,她没有答话,先把碗盏放到托盘上,然后再递给纪雁安:“这样拿着,就不烫了。”   纪雁安笑着点点头,乐滋滋的端着自己的托盘站在门口等宋忆盛自己那碗。   宋忆盛完后看着倚在门口的纪雁安,她正在看那碗明明很清淡的粥,已经有想吃的欲望了。   “还吃的下去吗?”宋忆想要逗她,和她一起回院子的路上,随口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纪雁安闻言立即小脚一跺:“哼!你看着吧,我不光能吃的下去,我还能再吃几个大包子!”   “吃胖了嫁不出去么办?”   “啊……嫁不出去我就赖你一辈子吧!!”   ……   两人第一次如此自然的相处,纪雁安忘记了自己穿越的身份,宋忆抛弃了自己的孤傲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心。   回到寝殿,两碗热热的粥也在寒风中慢慢变得温下来,两个少女也被寒风吹的鼻尖通红,刚刚走进屋子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暖意,让她们心都定了,仿佛有了家的感觉。   “先暖一下再喝粥。”宋忆看着纪雁安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纪雁安只好先放弃喝粥,一脸委屈的看着宋忆:“可是……再不喝就凉了。”   “那也要等一下再喝,如果现在喝,肚子会不舒服的。”宋忆一步也不不肯退让,她端起两个托盘放在火炉旁,“这样就能凉的慢些。”   纪雁安点点头,刚打算随意拿出一本书来翻看,乐嫣却喜滋滋地从外面蹿进来,手里捧着宝贝一样呈给纪雁安看。   “小姐!这是乐嫣特意为您拿来的几个包子!刚刚出锅热乎着!”小乐嫣在外面一路跑着进来的,自然也是小脸通红,她将包子捧上前的时候,纪雁安又惊又喜。   “真的有包子啊?”纪雁安没想到自己刚才和宋忆说的大话居然实现了,可看着这比自己拳头还大的包子,纪雁安突然有些头痛。   “宋忆……”纪雁安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宋忆,可原本立在那里看纪雁安的她,顿时就把头扭向一旁,宁愿研究书上是哪家的字体,也不愿意帮纪雁安吃大包子。   乐嫣的眼睛也是闪闪亮亮的,让人无法拒绝。   “你把包子放在一旁吧。”纪雁安犹豫半天,才道。   乐嫣点点头,全然不知眼前自己家小姐的为难,还开开心心的就跑出去了。   纪雁安脸上的笑容原本维持的很好,见人走后,瞬间垮掉。她拉来宋忆指着桌子上的三个大包子:“怎么办怎么办!谁让你不帮我说话的!你也得吃包子!”   宋忆依旧没有说话,忍着笑意,把那粥端来,似是笨拙的哄:“好好好,不生气,粥可以喝了……”   纪雁安看了看托盘上那碗清淡却香气扑鼻的粥就拿起勺子开始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对宋忆的加分,纪雁安现在感觉这粥熬的比鸡汤都好喝,尤其再搭配上大包子。   于是我们这位大小姐刚开始还是苦着一张脸,后来便也顾不得什么偶像包袱了,左一口包子右一口粥的,好不快活。 第19章   宋忆也坐到她对面,在纪雁安的强烈要求下才拿起包子替她分担,待到吃饱喝足了,谨兮却进来传话:“二位小姐,可以用晚膳了。”   纪雁安简直要崩溃,含泪指着小桌几上已经空了的碗盏,谨兮哭笑不得,上前来把碗盏收拾了一下后,端着托盘要走。   走到门口时,终究还是顿了顿:“小姐吃了枣糕又吃了包子,怕是不好消食……”   待谨兮走后,纪雁安这才红着脸将整个人埋入被子:“我再也无脸见人了!谨兮为什么知道我吃枣糕了?!”   纪雁安在被子里哀嚎,甚至不愿意看宋忆的眼神。宋忆无奈一笑,拉开她盖在身上的被子,把人轻轻扶起。   纪雁安还苦着一张脸,刚要开口抱怨,哪知宋忆忽然贴近,身上的清香扑鼻,一张美的令人窒息的面孔离纪雁安不到一指的距离。   “你……干嘛……”纪雁安紧闭双眸,声音越来越虚,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近距离看她的脸,容易喘不动气。   宋忆鼻翼微动,看着纪雁安闭着眼睛一副要被侵犯的样子差点笑出声,她拉开距离站直身子:“你身上的枣糕味道很浓。而且……”   话未尽,纪雁安也还不敢睁开眼睛,宋忆伸手将纪雁安嘴边的枣糕残渣拿掉:“而且嘴边还有枣糕渣……”   纪雁安大窘,不好意思的睁开眼睛,眼前宋忆早已站直身子。   “为什么闭上眼睛?不是说我好看吗?”宋忆疑惑的看纪雁安,同时也注意到她脸上不正常的红色。   纪雁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为什么,干脆继续把脸埋入被子不理人。   但现在纪雁安不说,宋忆也能隐隐约约知道,这是害羞了。   “同为女子还害羞?那你以后出嫁怎么办?”宋忆轻轻扯开纪雁安的被子,说出这句话。纪雁安继续把被子蒙头上,装听不见。   夜色渐浓,纪府也慢慢变得安静,宋忆看完那厚厚的一摞后,看纪雁安闷在被窝里没有动静。   “睡着了?”宋忆轻声问道,没有回应,她走到纪雁安身旁,果然听到了一阵清浅的呼吸声。   人埋在被子里就睡过去了,果然还是吃饱喝足屋子太暖了,宋忆笑着摇头,将纪雁安翻过身来,只听她喘气都顺畅了许多。   纪雁安因为把头埋在被子里时间有点久,已经憋的小脸通红,在宋忆眼里,却可爱的紧,她轻轻替纪雁安盖好被子,吹熄了床头几支蜡烛,屋子瞬间变得有些昏暗,就连宋忆也忍不住阵阵睡意。   “看来最近过的太舒服了……”宋忆转身出门,再也没有那种暖乎乎的感觉,看着无尽的黑夜,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小姐,您让查的纪童安,有些头绪了。”黑夜之中,一个白衣男子跪在宋忆偏殿门前,明明两人是秘密相见,男子却半点不低调。   白色的长衫在寒风中翻飞,却渐渐要和雪地的颜色融为一体了。   “说。”宋忆语气冰冷,完全不像对待纪雁安那般温和,站在廊下,那件明媚好看的袄裙,还未脱下。   白衣男子凑上前,跪在宋忆脚下,不敢抬头,低声说着什么,宋忆的脸色却越来越差,男子语毕,宋忆眼底尽是思量,许久才摆摆手:“去吧。”   白衣男子终归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身手敏捷的翻出纪府墙院,人刚走,换班的侍卫便纷纷到岗,时间刚刚好……   宋忆微眯双眸,走过去给已经昏迷的乐嫣喂下解药,这才回到自己的偏殿。   偏殿也是精致好看,纪雁安早已经吩咐人燃上了火炉,宋忆一进去,就暖洋洋的。   看着这酷似纪雁安寝殿的陈设,宋忆紧绷的心才慢慢松下来,整个人感觉很疲惫,简单洗漱过后,她也早早就睡下。   风一直未停,已经是子时三更。   宋忆睡眠本来就极浅,刚刚翻身,就看到了门口一个黑影。   “谁!”宋忆警觉性非常高,看到黑影立即起身,睡意全无,袖间的毒针准备就绪。   “我……难受……”纪雁安软软的声音响在宋忆耳畔,宋忆这才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纪雁安难受后,又是捏着一口气。   难道是后背的伤发作了?宋忆甚至来不及穿上外衣,一身里衣长发披散,急忙跑到门口开门。   “怎么了?”外面寒气涌来,纪雁安也是一身里衣瑟瑟发抖的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之色,身旁站着乐嫣。   不等纪雁安说话,宋忆连忙把纪雁安领进屋子里,见她站都站不稳,宋忆直接将人揽入怀里。一切停当后,宋忆这才问乐嫣:“你也进来,小姐怎么了?”   乐嫣战战兢兢的走入宋忆的屋子,连忙解释:“我们小姐夜里突然闹积食,传太医也没用,只能慢慢熬着,这实在熬不住了小姐一直念叨着找您。奴婢这才陪小姐一起来打扰您……”   宋忆闻言,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儿,眉毛紧皱,就连眼睛都是闭着的,仿佛她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宋忆抱着纪雁安,冷声吩咐乐嫣,乐嫣连连点头,连多看一眼都不敢,转过身就冲出去守着了。   宋忆的眼神重新回到纪雁安身上,怀里的人儿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她的衣角,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宋忆将人抱上榻后,将纪雁安放在床里面,自己躺在外侧。   “要……我陪着你吗?”宋忆虽然对人冰冷,但是对纪雁安总是小心翼翼的询问。   纪雁安点点头,还伸手抱住了躺在自己身侧的宋忆,大有要一直黏着她的意思。   宋忆下意识想推开纪雁安,可见她如此难受竟然也就任由她抱着了。   纪雁安难受的一直小声打嗝,胃里往上翻涌,整个人躺都躺不下,依附在宋忆身边也无济于事,只好坐起来。   “还是很难受吗?”宋忆也跟着坐起来,纪雁安点点头,复又扯住宋忆的衣角,现在的她非常黏人。 第20章   宋忆伸手拿来床头小桌上摆着的一本医书,翻看半天后,终于是懂了要如何帮纪雁安。   她把书合上放回原处,伸手把坐在一旁的纪雁安拉入自己怀里,自己倚着床头,纪雁安半躺倚着自己,这样的姿势确实舒服了不少。   纪雁安胃里翻涌,倚着宋忆就想找了个靠山,原本自己忍忍就能过去的,现在却特别想哭。   “难受……”纪雁安带着哭腔的说,把宋忆听的都有些心疼了,她伸出手来放在纪雁安的肚子上,轻轻揉着,纪雁安这才算是慢慢不哭了。   屋子里的灯一直亮着,宋忆的手一直在为她揉着,纪雁安意识恍惚间,只看得到精致的屋顶和乐嫣送来的茶盏冒出的热气。   宋忆身上的清香混着茶香,一直萦绕在纪雁安鼻尖,给足了她安全感,渐渐合上眸子睡去。   天已经蒙蒙亮了,宋忆依旧没睡,她低下头看半躺在自己怀里的纪雁安,睡的很沉。   睡着的样子和白天的纪雁安完全不一样,小脸粉嫩嫩的,把宋忆看的心里一片柔软。   “小姐,该洗漱了。”谨兮的声音响在正殿门口,不一会,乐嫣就跑过去说明了情况。   “小姐真的闹积食了?”谨兮闻言吓了一大跳,连忙招呼那些服侍洗漱的丫鬟赶来偏殿。   “宋小姐,我们小姐可醒了?”谨兮声音不卑不亢。   宋忆缓缓将纪雁安放下平躺,自己站起身子走到门口开门:“她昨晚很晚才睡下,现在还在睡,不要叫她了。”   谨兮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可看身后那些婢女手里捧着的热水渐凉,她建议道:“不然……奴婢们先服侍您洗漱?”   宋忆面无表情的把门关上,倒给谨兮碰了一鼻子灰。   “不用,我也再歇息一会。”   甩下这句话,宋忆便重新返回榻上,一脸正经的继续看纪雁安的睡颜,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   谨兮眨眨眼睛,苦笑着带着一帮丫鬟走开,人家不领情,自己作为纪雁安的大丫鬟自然也不能上赶着。   宋忆说是要歇息,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又怕把纪雁安吵醒,只好起身自己给自己梳洗过后,坐在桌子一旁看书。   “小姐,早膳已经尽可能清淡了,大小姐还没起吗?”乐嫣已经是第三次来叫了,纪永宁都已经去上朝了也没有等到自己的宝贝闺女来送行,思量着可能是身上伤过重,便带着一肚子气要去启奏皇上。   “什么?早膳?!”宋忆刚想把乐嫣再次打发走,却不想纪雁安突然喊出声,人还没清醒呢,搓着眼睛就要来吃饭。   “先换好衣服。”宋忆蹙眉。   纪雁安被这一声提醒的醒了神,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过了好一会才记起来自己昨晚闹积食,扒着宋忆的衣服就不撒手。   脸都要丢尽了,纪雁安强装淡定的拿起乐嫣送来的长裙就往身上穿,头发不会绾就随意让它披着,发簪也不戴了,洗漱过后就兴冲冲的跑到宋忆身边。   “又在看书啊?”   “早膳已经摆好了,去吃吧。”   两人同时说话,都顿住了,好一会,纷纷一笑。   纪雁安乖巧的坐到桌子跟前,宋忆继续埋头要看书。“哎呀,吃完早膳再看书嘛!”纪雁安大有她不来自己也就不吃饭的架势。   宋忆失笑,只好将手中的书本放下,走到饭桌前和纪雁安一起吃饭。   “今天早上的粥不好喝,没有你煮的粥好喝。”纪雁安兴致缺缺的看着自己面前摆着的粥,只是拿起来素馅的包子啃。   宋忆没有说话,院外却传来喧闹声,细细听来,居然以纪童安为主导,乐嫣和谨兮拦着不让人进。   今天纪母外出赴宴,纪永宁上朝。府里几乎没有能管事的长辈,所幸平日里纪府规矩就严,丫鬟婆子都和往常一样服侍各自的主子,纪童安却抓住这个机会。   “有没有王法了,如今长姐和一个下毒的小人共处一室,性命堪忧我为何不能进?她宋忆是小姐,我纪童安不更是纪府小姐?论起来,该和长姐在一处的怎么也应该是我!”纪童安一点不掩饰自己的性子了,在丫鬟面前颐指气使的,把本就胆小的乐嫣吓的不轻。   “三小姐莫乱说,哪里来的下毒之人!”谨兮到底年长,比乐嫣能抗事,在纪雁安身边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是一个小小庶出的三小姐,她还是能应付得来的。   纪童安一身桃红色衣裳,衬的也是光彩照人,脸上气色红润,怎么也看不出是给她下毒。   她挥舞着帕子,指着宋忆的屋子就哭:“就是那个宋忆!昨天夜里给姨娘熬的药,姨娘喝过后昏倒在床,翻出昨晚药渣请太医看过了,竟是里面多了一味毒药!”   谨兮也是被吓到了,在京城里,下药杀人的事情不少见,可在纪府可是头一次,从前老夫人还在京城的时候闹过一次下毒,那人最后被送去了族里的刑戒堂,此后杳无音讯,再见到那人的时候,竟是被五马分尸抬了出来。   现在老夫人在老家养病,威慑却不减,纪府不管哪个姨娘小姐,干什么也不敢下毒。   如今这要闹出来下毒,恐怕又是一阵风波。   “那三小姐如何肯定,是宋小姐所干,下毒的罪名不小可污蔑也不是可以轻易饶过的。”谨兮虽然跪着,却还是冷着声音。   敢来纪雁安院子里闹事的,还只有一个太妃。纪雁安现在不够犀利,可不代表她底下的丫鬟是吃素的。   乐嫣跪在一旁,看谨兮不卑不亢的回话,人都要看呆了。   纪童安自然知道谨兮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立刻搬出来证据。她拉过来身边的一个厨子,那副神情高傲的不得了:“这厨子,还有厨房其他厨子都看到了昨晚宋忆和长姐一起进了厨房偏屋。难不成,你想说长姐才是下毒的人?”   纪童安说话太过于犀利,谨兮完全不敢接话,只是和乐嫣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纪童安的声音又大,纪雁安在屋里听的清清楚楚。 第21章   “捉下毒的都抓到我院子里来了?”纪雁安一摔筷子,飞似的走到门口,差点撞上得意洋洋走过来的纪童安。   纪童安看到她就变了脸,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控诉宋忆:“妹妹的母亲被害,现在证据确凿都指向宋忆,长姐为什么还要护着她!难不成她一个外人只是因为长得像您,就要处处受维护吗?”   纪童安这话说出来,惊醒纪雁安这个梦中人。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纪雁安在原书中是男主的白月光,而宋忆只能算半个替身。因为……纪雁安在外人面前温婉善良,长相也不比宋忆逊色,家世又如此殷实,在梁景澄这个渣男眼里,纪雁安就是最完美的。   宋忆她还有几分像纪雁安。纯属偶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像。纪永宁当年愿意收留她,长得像也是原因之一。   纪雁安只是今天才意识到,因为之前一直沉浸在宋忆的美貌之中。   把所有事情理清之后,纪雁安再次看向纪童安,说话已经非以前:“你既然说有证据,不妨我们移步正殿,把那些你所说的证据一一摊开来说?”   这剧情纪雁安太熟悉了,只是昨晚和宋忆一起去厨房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还在剧情之中。   本来的剧情是,原主溺水而亡,纪府举家办丧事,纪母哭的太过伤心伤神太医给开药安神。那个时候宋忆还在被被全府仇视着,没有人给她送晚膳,她只能自己去熬粥,前脚刚走,后脚就被纪童安溜进去给纪母的药里下毒。   第二天纪童安就把下药和纪雁安之死都再次推到宋忆身上……   回忆完剧情后,纪雁安带着自信的笑容,当初那个渣渣男主是怎么救宋忆的,她纪雁安要比渣渣男主厉害一百倍。   如此想着,几人来到了纪雁安正殿之中,那几个厨子也被纪童安带到门口。   纪永宁和纪母不在,纪府老夫人又在老家松洲养病,纪淮不好进后宅。纪雁安自然而然变成整个纪府最有资格坐在上方的人。她在谨兮的搀扶下坐到正位上,背后的伤还没来得及上药,伤口已经隐隐作痛了。   宋忆站在正殿正中央,一身傲骨即便纪童安带来的丫鬟婆子再打再骂,她也绝对不跪,当然,纪雁安也不可能让她跪。   “你们这些丫鬟都给我退下!宋忆再不济也是我纪府的宋小姐,也是你们这些奴仆能打骂的?置我纪府于何地?”纪雁安气场全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在正位上给她加持,总归是很有威严,那些丫鬟诚惶诚恐的退下,眼睛都不敢多看纪雁安几眼。   宋忆缓缓抬头,眼睛里没有阴暗,有的全是夸奖。   纪雁安的眸子与她对上,看到了她眼睛里的夸奖和笑意,自己居然有种上台拿奖状的骄傲。   纪童安被这样的纪雁安吓到了,愣了好一会才开始说:“长姐,您可以先问一下太医。”   太医恭恭敬敬的站出来,心里毫无波澜,下毒这种事或许在纪府是很骇人听闻的,可在宫里,简直就是雕虫小技。   “前些日子,贵府三姨娘来找微臣开了几副治风寒的药,一直吃的好好的,却在昨日夜里用药后昏倒,微臣急忙赶来查过药渣后,发现多了一味毒药。可昨晚在熬药之前,微臣还检查过那些药的。”太医说话条理清晰,也正是纪童安要的结果,她自然是没有能耐去收买太医的,因为太医如实说的,所以她也不怕纪雁安反驳。   纪雁安也没有傻到跟太医顶嘴,她手撑着下巴,看着纪童安在下面得意。   “昨夜,是我和宋小姐一起去厨房,不知道三妹会不会怪到我头上来。”纪雁安毫不慌张,自己知道剧情这个金手指可不是说着玩的。   纪童安看似早就知道她会怎么说,盈盈下跪,脸上显现出决绝:“若长姐真的做了这种事,那童安也要追究到底。毕竟姨娘是童安的生母啊!”   这番话说的极为突显孝心,简直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可这丝毫不能打动纪雁安。   纪雁安随手端起一盏茶,轻轻拂去茶沫后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我和宋忆都没有做过这等事,你可信?”   “我信长姐的清白,却不信宋忆。”纪童安步步紧逼,把乐嫣看的都为宋忆捏一把冷汗,她时不时就向门口张望,只盼着纪永宁和纪母能快点归来。   天空上阳光明媚,院子里也冰雪初融,阳光洒进屋子,照耀在纪雁安的裙子上,衣服上的金丝熠熠生辉,照的她明媚动人。   宋忆就这么站在下面,抬头看纪雁安和纪童安分辩,忽然一瞬间耳旁什么声音也没有了,纪雁安只是张着嘴巴说话没有声音,一切都在宋忆的眼睛下慢放似的。   “我好妹妹嫁来纪府,可不是为了让一个孤儿下毒的。”尖酸刻薄的声音打破了宋忆的出神,也使正在据理力争的纪雁安二人停下。   仔细问问来人,谨兮连忙跑来俯在纪雁安耳边道:“小姐不妙,这林将军府上的六姨娘和林小姐都来了。”   这两个名字如同响雷一般炸在纪雁安耳畔,原书里可没有这情节!   正慌乱着,她们从院子里就走进来。一个恨不得满头插满金簪,一个在这冰天雪地里还穿戴单薄清凉,正经人一看便知这两人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可偏偏来人趾高气昂,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林将军府里的人,那能象征身份的牌子也明晃晃的在腰间挂着。   “夫人安好。”纪童安喜出望外,连忙转过身来向吴诗媛行礼,哪有半分那天在后山的傲慢。   宋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头低的深深的,像极了纪雁安生辰那天的她。   纪雁安气的握起双拳,却又不得不在长辈面前装乖,自己就算身份尊贵也已经得罪过太妃和刘妃了,实在不好再去得罪吴诗媛。   这个吴诗媛在原着不过是个打酱油的,纪雁安乖巧的让开正位后,心里的慌乱渐渐平息。   “左不过是个姨娘和一个庶出小姐,我堂堂纪府嫡出大小姐,太后老祖宗都宠着的娃,我怕什么!”纪雁安在心里默念,希望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第22章   吴诗媛心安理得的坐在位置上,接受着纪雁安的奉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这纪府怎么了,老夫人不在就乱成这个样子了?我那好妹妹怎么说也是服侍老爷的,是这个府里的三姨娘,随随便便就被下毒害了可怎么行!”   纪雁安连连点头,心里虽鄙夷,却也没有显现在脸上。   说话间,吴诗媛的目光就落在了宋忆脸上,她太过于美丽,又是站在下面和纪童安、林见溪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不让她注意也不可能。   吴诗媛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宋忆了,可每次见都会被这仿佛不应该存在于人间的面貌给看的一怔,回过神来又常常是一番冷嘲热讽:“长那副狐媚样子,平白勾搭坏了这家里的老老少少,人不端正,怎么可能指望她做出好事来。难不成三小姐还能为了陷害她一个品行不正的人而去害自己的生母?我想是非已经摆在大小姐面前了。”   吴诗媛生得一张好嘴,上下嘴皮子一碰,白的也能说成黑的,更何况今日这些事,都是她们那日商量好的,怎么可能还有纰漏。   纪雁安紧握的双拳眼看着就要砸上去,忍了又忍才只是把茶盏摔在了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吴诗媛哪里料到纪雁安竟然会摔茶碗,当即吓得大惊失色,差点挤出双下巴。   乐嫣看到吴诗媛这幅糗态差点笑出声,连忙低下头带着一众丫鬟要去拾茶盏碎片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笑容。   “放在那!”纪雁安大喝一声,扎扎实实的把乐嫣吓到了,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跪下求饶。   纪雁安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脾气了,宋忆却明白她没有撒气到乐嫣身上,终于肯走动几步扶起乐嫣低声道:“她不是和你们生气。你们也不用收拾了,领着丫鬟在门口候着。”   乐嫣得到赦免,感激的直道谢,就差没磕着头出去了。   “大小姐好端端的摔什么茶碗。难道是我说的不对吗?”吴诗媛还是不怕死的问,底下纪童安为她捏了一把汗。   纪雁安不答话,吊儿郎当的走下台阶来到宋忆身边,手里把玩着刚刚捡起的一片碎片,眸中狠厉:“那么就让林小姐帮我收拾一下吧。”   突然被点到的林见溪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的指了指地上那还冒着热气的茶碗碎片,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吴诗媛。   “为什么让见溪去拾?堂堂纪府没有丫鬟了吗?还是那些丫鬟娇贵的不得了!”吴诗媛也急了,她看纪雁安那副表情不像是说着玩。   纪雁安将手里的碎片扔在吴诗媛脚下威胁意味十足:“原来夫人还知道这里是纪府啊,我是纪府的嫡出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自然是娇贵的,她们只能服侍我。”   纪雁安刻意把“嫡出”二字咬的很重,林见溪听的难受,差点就要忍不住上来打纪雁安。亏得纪童安眼疾手快把人拦下了,委婉的走到纪雁安身旁劝道:“长姐……见溪毕竟是客,咱们还是不要如此逼人家了。”   说着说着,纪童安自己也没有了底气,客?哪家客人一来就对别人家事指指点点的,纪雁安能高兴才怪。   见纪雁安不肯妥协,吴诗媛只好先走下位置拉起林见溪就要离开,临走还放狠话:“我要和我家将军说,纪府大小姐仗势欺人!让满京城的人看看,传说中善良温婉的纪家大小姐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让你走了吗?”纪雁安成功被激怒,裙子摆动几步重新坐回了上位,眼里满是寒霜的看着底下几人。   门口的丫鬟也自动将人拦住不让她们离开。   “我纪府大小姐是哪样呀?”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让原本要挽袖子发火的吴诗媛瞬间换了一副表情。   “您府上大小姐目无尊长,颠倒黑白,百般维护一个下毒的罪人,难道这还不够吗?”吴诗媛站在门口,一边半弯着身子行礼,一边嘴里还不停下。   纪母没有看她一眼,反而在踏进屋中的一刹那,便盯着纪雁安看。   她的女儿,终于有她的气势了!   纪母有点感动,看着纪雁安满眼冷漠高高在上的坐着,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未出阁时,当时太后已经是太后,整个家族只有她一个未出阁的嫡小姐,因此各种宠着,比现在的纪雁安还要风光。   树大招风,可不管只要是外人来说纪母行事不妥,纪母只会神情淡漠的赐给那人一句话:“你算什么。”   嫁人后,她算是进入了另一个家庭,才不得不学着端庄顾全大局,又因为纪永宁纳妾,府里多了几位姨娘和庶出小姐,纪雁安从小虽受尽宠爱,却再也不敢有自己幼时的那般风采。   “我们府上大小姐如何行事,还用不着你来教。太后老祖宗都尚且宠着惯着雁安,难不成你想让太后老祖宗不快?”纪母不想和吴诗媛多说一句话,仿佛再多说就是把自己的身份降低了。   这句话杀伤力极大,尤其提出来太后的名号,吴诗媛吓的拉起林见溪就要跑,门口的丫鬟依旧风雨不动,就是不给让路。   纪雁安先是起身给纪母让出位置,纪母笑着坐上去,当家主母的气势瞬间把吴诗媛那股子小家子气压的死死的,尤其眸中时不时闪过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吴诗媛被拦住,老脸实在没地放,干脆放开林见溪的手:“你就去捡起来又如何?”   林见溪也见局势不对,忍着心里的怒火走到那堆碎片前,一片一片的捡起碎片放入自己的帕子包住,狼狈的起身后看着纪雁安。   纪雁安也不过分,点点头,乐嫣和谨兮便招呼丫鬟将门口让开,吴诗媛这才捂着老脸跑出院子,林见溪捧着那堆碎片都要哭出来了,边跑边气。   宋忆看看二人的背影,再看看犹自生气的纪雁安,不觉心中一暖,走到她身边主动握起对方的手:“不值当真的生气。这边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呢。”   的确,把不属于纪府的人赶走后,纪母也回来了,是时候把所有事情摊开来说说了。 第23章   纪雁安看着宋忆面带微笑,心里的气下去不少,她想站在下面与宋忆一起,却被纪母唤到身边。   “雁安也应该跟着我学些处理后宅的事情了。”纪母看着她不情不愿的样子,苦笑劝道。   纪雁安站在一旁,随着纪母一起看向下面的纪童安和宋忆,一跪一立。宋忆那挺拔的后背,也正如她的傲骨,没干过就是没干过,她不怕审问。   宋忆不怕,纪童安却略有些慌,方才纪雁安都这么明摆着偏向宋忆了,可纪母还是没有追究她,反而把吴诗媛二人赶走了。这要是关起门来说话,岂不是她们母女俩说什么是什么?   正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纪母在正位上,想的却是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太医恭恭敬敬的又把事情向纪母复述了一遍,药渣都拿来了,对于饱读诗书的纪母看过几眼后就知太医所言不假。   几个厨子也纷纷阐述昨天夜里的情况,的确是纪雁安和宋忆一起去的厨房,其中宋忆还熬粥碰过那些锅。   纪母扶额头痛,要是按照纪童安所说,那纪雁安也有很大的嫌疑,按平时,十个三姨娘也不比一个纪雁安金贵,就算是纪雁安如何间接的害了三姨娘都不足以让纪府的人去惩罚她,可偏偏,是下毒。   纪童安已经算是很乖觉了,她没有把矛头指向纪雁安让纪永宁和纪母为难,她只是想扳倒宋忆。   由于吴诗媛的出现,让纪雁安明白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剧情了,随着自己性格行事的变化,很多剧情在潜移默化中变的她完全接不住招,这件事本来可以她办完的,如今多了一个纪母,就多了很多变数。   “母亲,昨夜女儿和宋忆一起去的厨房。当时是有药在熬着,可我们谁也没有去碰那个药壶,其中宋忆还出去过给我拿点心只留我一个人在屋里来着,照这么说,岂不是女儿下毒的机会更多?”纪雁安摇晃着纪母的胳膊,不惜把所有矛头揽自己身上。   纪童安在下面听着,恨不得上去撕烂纪雁安的嘴,可只能手里捏着帕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哭诉:“长姐的为人童安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妹妹没想到,长姐会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把这样大的罪名都往自己头上扣。”   纪母也皱着眉头,老夫人多么不喜欢这些手段她不是不知道,可纪雁安都已经这么说了,如果自己再不把这件事定出来一个结果,岂不是让下人看了笑话?   纪雁安又何尝不知道这其中厉害,可她怎么可能放任纪母去审问宋忆?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纪童安把脏水全都泼到宋忆身上?自己说过要护着宋忆,那就不能食言。   宋忆好端端站在那里,听这些声音就像在听一出荒唐的戏,她非戏中人,也想努力把纪雁安扯出来。可纪雁安夹在纪童安和纪母之间,是为了自己,宋忆不由得开始重新认识纪雁安。   纪雁安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好像是那天自己把人救上来后,又好像是她带着自己入宫后?宋忆一直在反问自己,却记不起来到底是哪个瞬间改变了纪雁安。   这边宋忆还陷入回忆的深海之中,纪雁安那边还在和纪母据理力争。纪母出于护着纪雁安的心理只好吩咐:“此事疑点颇多,先将宋忆押入柴房禁足,改日再议。”   如此敷衍搪塞,是纪雁安没有想到的,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纪母起身离开,又看着那些奴仆要去带宋忆下去。   “你们轻点!”纪雁安知道自己扭转不了局面,纪母骨子里的不容反驳她是明白的,可看到奴仆下手不知道轻重,捆住宋忆就要带走的时候,纪雁安还是忍不住喊出声来。   宋忆麻木的被捆住,当绳索碰到背后的伤后,那一瞬间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宋忆不断的告诉自己,忍。   她不是没反抗过,刚刚来纪府第一年就在一次纪童安的欺负中反击了,可是袖中的毒针和自己会武功的事情被发现,当天夜里派来给自己搜寻证据的手下也被擒住,手下伪装自己是刺客才算没牵扯到宋忆身上。此后纪府的防卫更加严苛……   宋忆自那时起就知道自己要忍,要慢慢成长,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可以再莽撞了,于是这几年来宋忆被欺负的凄惨,许多冰冷的夜里,她都变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了。她还是那个宋家孤傲的大小姐吗?   直到纪雁安开始护着自己,开始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冷,开始往自己怀里蹭。宋忆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感觉自己的情愫不太对劲。   纪雁安跑过来,差点踩着裙子摔倒,稳住身子后,她蛮横的掰开那些仆人的手,自己轻轻替宋忆松了绳子后,拉着她就要去寝殿。   “小姐!?”谨兮出声。   “我只是带她上药,一会我亲自送她去柴房,你们若不信就在门口等着我们。”纪雁安赌气,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低沉。   宋忆随纪雁安来到寝殿,整个屋子只有她们两个人,这个时候宋忆才看到纪雁安的眼圈红红的,明明方才和纪母说话时还没有啊。   纪雁安不言语,只是隐隐有点抽泣,她让宋忆趴在贵妃榻上,轻轻掀起上衣,果不其然因为绳索捆的太紧,宋忆后背上的伤已经发红流血,看起来比昨天还要狰狞。   原本是上好的药膏,如果没有方才那无妄之灾,怎么可能会这样。宋忆怕纪雁安又哭,她这次没有说话也没有皱眉,仿佛那双颤抖的小手在给别人上药一样。   “别忍了。”纪雁安哽咽着上好药,一边低头收拾药瓶一边说。   宋忆直起身子整理好衣服,还是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我没忍,不疼。你呢?为什么哭,因为没能护住我吗?”   纪雁安点点头,头埋的很低,只留给宋忆一个发顶。   宋忆无奈的伸出手来揉了揉纪雁安的头发,感受着手下的柔软,终究没有说什么,她能告诉纪雁安自己不碍事吗?不能,她要一直忍下去。   “我该去柴房了。”宋忆道。 第24章   纪雁安抹抹眼泪跟在她后面,那些在门口脖子伸的老长的丫鬟看到二人出来立马换了表情,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没有一个敢上前催着宋忆走的,大家都意识到了宋忆对大小姐的重要性。   “你要跟我一起?”宋忆走在前面,她本以为纪雁安把自己送出院子也就算了,可竟然一路还在跟着自己。   “我要是不跟着你,你在路上万一又被纪童安她们刁难了怎么办!”纪雁安被冻的鼻子都要出来了,可她坚强的拢了拢衣服,就是不打算回去。   被当成小孩子看的宋忆只是笑笑,很自然的走着,完全没有想是要去柴房的那种沉重,脚步轻盈的像在逛街。人是笑着,眸子里可一点笑意也没有,到柴房门前,那股木头夹杂着霉气的味道扑面而来,纪雁安下意识的皱眉,然后开始担心。   “这个地方怎么能住人!母亲到底有没有考虑好啊!”纪雁安率先进去柴房为宋忆观察,却是捂着鼻子出来的。   宋忆站在门口,何尝没有闻到,柴房地处比她之前那个院子还要偏僻,看样子也是荒废了很久了,厨子们做饭所烧的柴火都是上好的木头,全堆放在厨房那里。而这些木头,怕是下人们都看不上眼。   雪天湿气也重,那些柴木早就发霉了,时不时还有几只小虫子从木头间钻出来,冻僵的虫子尸体都在墙角堆着,纪雁安看的直犯恶心。   宋忆未来一段日子将要住在这里,这个腥臭腐朽的地方!纪雁安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盘旋,她看着明媚好看似星辰的宋忆如今正面无表情的往里走,心下决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尽早把宋忆从这个小柴房里捞出来!   “大美人!你等我!你等我把你接出这个破柴房!”纪雁安不敢多留一刻,她怕自己忍不住违抗纪母的命令把宋忆扛出来,她怕自己再对着宋忆掉眼泪,她更怕宋忆觉得她是哭包。于是她狂奔出了这个柴房,跑到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闲置小院子中,慢慢让自己冷静。   “好,我等你。”宋忆轻声道。   小院子里,纪雁安也不管地上有没有冰雪未融,直接坐下来,抱着胳膊就开始思量。   原文中,男主是靠着自己的身份强行叫停纪童安的指控,然后因为看上宋忆美貌,用他自己的名誉担保宋忆人品,并且拿朝中重事来作为交换,让纪永宁不再追究这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没有人敢再提,但也因此,宋忆被这个渣渣男主狠狠的攥在手里,当时读者们一致吐槽女主废物无能不能自救,就连纪雁安也一度加入吐槽大队。   可当纪雁安真正来到了书中的世界,设身处地的来看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更多的感受是无力,宋忆的隐藏技能有很多,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向绝对的权势反抗,这不是爽文,哪有那么多后台金手指……   纪雁安想的头疼,缓缓靠在墙边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下过雪的天空很干净,蓝蓝的没有杂质,露在袖子外的手指被冻的发红,可纪雁安还是不愿意离去。这个院子离着宋忆的柴房很近,她已经听到那些奴仆奉命去看守柴房的脚步声了。   “老夫人这么厌恶下毒的事,这件事去求父亲母亲都没用,只要那个纪童安向老夫人告状,绝对翻车!”纪雁安揉着眉心,感觉自己脑壳都要炸了,太后宠着自己,但终究不好插手家事,而自己的所有风光地位,哪一个不是依附于纪永宁和纪母的。   “老夫人……老夫人!”这个人,成了纪雁安最后的一丝希望,只要把老夫人也就是自己的祖母搞定,看整个纪府还有谁敢质疑?!   纪雁安有了目标就开始琢磨下一步,如今已经是腊月初,离年关越来越近,老夫人势必要回来和纪府众人过年的,可纪雁安怎么可能忍心让宋忆被关这么久!得,只能让老夫人早点回京了。   “光是她回来还不行,一定得让老夫人相信宋忆是清白的,而纪童安才是那个处心积虑的!”纪雁安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一下子站起身却撞到一个人。   “啊——”又疼又惊,纪雁安叫出声来,刚想甩大嘴巴子过去,却听到对方声音连忙刹车。   “雁安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声音是纪淮,她的兄长,那个相貌平平但为人正直的纪府嫡长子。柴房已经不算在内宅后院之内了,所以在这里遇到下朝归来的纪淮并不意外,而苦逼的纪永宁是朝中命臣,通常要在宫中待一天。   “兄长……”纪雁安声音还是哽咽着,没有缓过来,听的纪淮一阵心疼,自己从小宠到大,每天都是风光无限的妹妹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坐在一个无人小院子里哭的境地了?   “雁安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我们纪府大小姐绝对不能受委屈,你若告诉哥哥,哥哥便帮你去教训那个人。”纪淮连忙扶起纪雁安,已经下决定这次绝对要帮自家妹妹讨回公道。   纪雁安红着眼睛看纪淮,深觉自己的靠山也许不止那三位,她手捏帕子,学纪童安那副肝肠寸断的样子,不时还擦擦眼角那已经冰冷的泪珠:“雁安生辰那天,宋小姐曾舍命救我,自那日起我便知道宋小姐的好,处处带着她也不过是为了还恩,可竟为她招来祸患。我……我好心办坏事啊!”   说话间,寒风刮起,纪雁安的声音穿到纪淮耳朵里的时候只剩下一阵阵虚弱的抽泣,纪淮听的生气:“是今日下毒一事吧,我方才见了三姨娘,她气色正好,虽脸色有些苍白,却笑的比谁都开心,怎么可能像是受了害,明明是她嫁祸于人!”   纪淮不是不懂这些后宅的腌臜事,他从前只是不管不问,可现在涉及他的妹妹,那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纪雁安看着义愤填膺的纪淮简直要泪奔,原来在这深宅大院里,还能有人看清事情真相并愿意为真相拼搏,即使这个事情的出发点是因为自己。   “我想救宋忆,可是不知该如何。”纪雁安垂头丧气。 第25章   “你先和我说说,方才你是怎么打算的?”纪淮进来之前,隐隐约约听到纪雁安自言自语些什么,想来是有一点头绪了。   纪雁安拢了拢毛领披风,迫不及待的分享自己刚才的打算,刚说到要让老夫人提前回京,纪淮便摇着头打断。   “不妥,让祖母提前归京反而会衬的我们没有礼数,既然是求人,便该亲自动身前往老家,先将人哄的开开心心了,再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祖母这么疼爱你,绝对会帮着你的。”   如果说纪永宁是老油条,那纪淮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油条,不仅思考的全面,还把事情处理的舒舒服服,让纪雁安连连赞叹,怪不得后来是这个纪府长子独当一面,生生在黑化后的宋忆手下夺来了除纪童安三姨娘她们以外,纪府上上下下的人命。   纪雁安敬佩的目光投去,由衷的赞道:“不愧是兄长!可我该用什么理由出府去老家,又该如何向祖母证明宋忆的清白?”   纪淮闻言,一脸神秘的拉过纪雁安往院子里又走了走,走到一颗光秃秃的大树下,靠树勉强挡着可以不让院子外的人注意到里面。   “近些日子,我看父亲也有在暗中调查那日你落水的事情,还隐隐约约有些眉目了,如果能让父亲修书一封,定能让祖母相信纪童安为人不轨。”纪淮看来十分相信这个妹妹了,连这样的机密都能给她说,纪雁安很感动,也一字不落的记住,她刚想再继续问些细节,却注意到门口有个小厮着急忙慌走过,嘴里还喊着“大少爷”这不是纪淮身边的小厮游庐嘛。   要说这古人取名倒也晦涩,总想着从诗句里扣出来几个字拼凑在一起,叫出来这么的令人难受。   “定是来找我去李府少爷那里商议今天/朝中事的,雁安快些回去暖和,别再坐在这个小院子里挨冻了。今夜父亲从宫中回来和母亲一起用晚膳的时候,你提出来就好。想必母亲也会帮你!”纪淮说话语速有些快,这并不能阻挡纪雁安收取有用的信息。   目送纪淮急急忙忙跑出院子后,纪雁安并没有依言离开,她只是重新回到了刚开始坐的地方,靠猛烈的寒风送给自己理智来思考。   已经是中午时分,厨房传来的飘香引的纪雁安肚子已经发出了抗议,可她却总是不想起身,明明风寒还没好,就这样抱着胳膊坐了一上午,她总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就像陪着宋忆一样。   自己把宋忆从那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里救出来,却间接害的她住进了另一个条件更恶劣的屋子,这简直太让纪雁安感到挫败了。   她自己坐在这里,却不知道乐嫣已经找疯了,就差没把事情报给纪母了,多亏谨兮拦住,猜测道会不会在柴房附近,这才找来。   乐嫣来到的时候,纪雁安已经冻得身子缩成一团,柔软洁白的长裙也已经脏兮兮的,看起来纪雁安现在就跟刚刚打过一架没什么区别,从早起就没有戴什么首饰的纪雁安,如今看起来像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儿,除了那张姣好的面容,实在看不出来和纪府大小姐有什么联系。   “小姐!”乐嫣吓的不轻,以为她是摔着碰着了,连忙扑上来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伤痕后才松了一口气,纪雁安屏退左右跟来的那些小丫鬟们,只留下乐嫣。   “看把你急的,我又没事。”纪雁安轻笑着,大冷天能跑出一身汗来,可想而知乐嫣有多么着急。   乐嫣找到纪雁安并没有很放心,反而更加担心了:“小姐,您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难道是因为宋小姐吗?”   乐嫣虽然憨,但并不是傻,她看得出来纪雁安护着宋忆的时候有多急,同样也看得出来当宋忆被关进柴房的时候,纪雁安有多么失落。   纪雁安自己也疑惑着,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想护着她想报恩,所以当没护住的时候,自己才会这么伤心吗?   纪雁安不擅长想这些,干脆就晃晃脑袋不去想了,乐嫣又催促她吃午膳的时候,纪雁安下意识问了一句:“那宋忆呢?”   乐嫣闻言脚步一顿,小心翼翼观察着纪雁安的表情:“原本是一日三餐不许断的供应,可三姨娘过去闹事非要惩罚一下宋小姐,于是现在按夫人的意思,是一天只给一顿饭,是晚膳。”   纪雁安气的握拳,走向自己院子的脚步也变了方向,拉着乐嫣就往厨房走。   厨房里的厨子们纷纷忙碌着,也不断有丫鬟小厮过来将午膳端去各个院子,风风火火的好不热闹,纪雁安看着这些热气腾腾的午膳被送去纪府各个院落她就一股无名火起,凭什么宋忆还在那破烂的柴房里挨饿,她们这些始作俑者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还在生气呢,纪雁安看到一个丫鬟在看见自己之后又迅速缩回屋子,鬼鬼祟祟的看起来就没干好事。   这个丫鬟有些眼熟,竟然是纪童安身边伺候的丫鬟,纪雁安感觉不对劲,连忙跑进屋子里,看到她正往里面撒完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粉,所谓机智,纪雁安扯住丫鬟的袖子就大喝:“谁指使你往饭菜里下毒的!!”   这一声,引来所有厨子的注意,果不其然看到丫鬟手里攥着一个药粉包,乐嫣也带着一堆人赶来,擒住了丫鬟。   “你可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纪雁安问乐嫣。乐嫣细细打量了一番,对这个人的名字脱口而出,丫鬟名字叫逄枝,而她正是纪童安的贴身侍女。   “快!把人带到母亲面前!”纪雁安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也许这一次直接就能把宋忆救出来!   乐嫣奉命带人走,审问什么的明知道自己应该在场,可纪雁安还是先拿了一碟绿豆糕往柴房跑去。   宋忆那天没有很喜欢吃枣糕一定是因为太甜腻了,稍微清爽一点的绿豆糕也许她就喜欢吃了,纪雁安在心里念叨着,一边护着绿豆糕不让寒风吹的口感变差,一边还要加快脚步跑。 第26章   “大美人!”纪雁安跑到了柴房门口,几个五大三粗的小厮站在那里堵的严严实实,纪雁安想看一下里面都看不到。   “请大小姐安。”为首的一个小厮看见纪雁安以这种形象出现也是大吃一惊,慌忙带着几个人一齐行礼。   得到一声免礼后,为首的小厮十分懂事,招呼几个人抓紧让开,让纪雁安进去探望。   “吱嘎——”柴房厚重的木门推开,一阵尘土飞扬,宋忆一身蓝衣站在那扇小小的窗户前,不局不促,即使柴房没有几缕阳光,也映的她出尘如仙。   纪雁安愣在了门口,等着宋忆缓缓转过身来,那张脸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仿佛恍若隔世,纪雁安差一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强行忍住后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一盘糕点。   “饿不饿,我来给你送吃的了…”纪雁安一步一挪的走到宋忆面前,宋忆的眼神一直盯着她。   “你衣服怎么了?”宋忆注意的不是纪雁安手里的糕点,而是她那沾着泥污的衣裙。   纪雁安尴尬地岔开话题,想让宋忆先吃糕点,宋忆却嘴也不张,目光始终落在纪雁安的衣服上。   纪雁安被逼无奈,只好如实告诉宋忆自己坐在院子里一上午的事情。   宋忆皱着眉头替她拢了拢披风,眸子里全是心疼:“我真的没事,你风寒还没好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纪雁安低着小脑袋端着盘子,眼睛却不时往上瞟,软软地问:“生气了吗?”   “没。”宋忆先把她的盘子拿走放在窗台上,自己用手捂住她的手。   暖暖的大手捂住纪雁安冰凉的小手,纪雁安没有想到宋忆能做出如此举动,她有些脸红的躲避宋忆的目光,两人就这么站着也不说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乐嫣跌跌撞撞跑来请纪雁安的时候,纪雁安这才一拍脑门想起来。   “我要替你翻盘!等我!”纪雁安第二次说到这个词语,心里十分不舍的将自己的手从宋忆的手掌中撤出,说话也变得有些着急,宋忆还是站在原地,眸色渐深,依旧在心底说了那句话:“我等你。”   纪雁安与宋忆的相见仅仅这点时间,从破旧黑暗的小柴房中跑出时,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纪雁安反而不慌了,她回头看了看依旧站在窗口的宋忆,那一袭蓝衣给了她一种自信。   纪雁安走路变得从容,即使裙子有些脏,她也依旧以纪府大小姐的姿态要一步一步的为宋忆澄清。   跟着乐嫣走了不知多久,当她再次出现在纪母面前的时候,早已恢复了纪府大小姐该有的傲气,白衣袄裙穿着,在阳光和气质的衬托下,纪雁安身上的泥污都变得像花一样妖艳,纪母甚是满意。   “我纪府儿女,本该如此!”纪雁安坐在小院子里失魂落魄的事情纪母当然知道,本来就想在这种场合下提点几句,却没想到纪雁安的自我治愈能力蛮强。   纪母满意的点点头,再将目光移到纪童安和那个丫鬟逄枝身上,眉毛深深一皱。   “如今人赃并获,逄枝你可有什么好狡辩的?”方才就在审问逄枝,可她咬死不肯说是纪童安指使的。   纪雁安缓缓走到逄枝身旁,逄枝跪着而她高高在上的站着,纪雁安用纤细的手指挑起逄枝的下巴:“我觉得你不该隐瞒。今日下毒的是你,昨日夜里恐怕也是你吧。”   逄枝被吓的连连摇头,刚要张嘴,身旁和她跪在一起的纪童安却暗地扯了扯她的衣角。   逄枝顿时脸色一变,眼珠不安的左右乱看,不敢直视纪雁安。   “是……是宋小姐指使我的!她说一定要把三姨娘毒死!昨天夜里是她自己下毒的,今天她刚被关进柴房侍卫们还没来的时候找到奴婢,要我在今天的午膳里下药,然……然后还给了奴婢一锭银子,奴婢一时鬼迷心窍了!”逄枝真的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泪水涌出,眼瞅着泪珠就要滑落到纪雁安的手上,纪雁安嫌弃的连忙将手拿开,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怎么还是扳不倒纪童安,这明明已经是人赃俱获的事啊!纪雁安不太敢相信,她跑到纪母身旁连连摇头,眼睛里尽是祈求。   祈求纪母不要相信,祈求她再继续查下去。可纪母已经面露难色,现在是当事人自己开口承认,这是什么证据都反驳不了的,就算逄枝很有可能是说谎可闹到官府上也只能认为这是给宋忆定罪的证词……   纪雁安看着纪母一挥手示意人把逄枝带下去和宋忆关在一起,还亲自把纪童安扶起来。   “童安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和你长姐都清楚,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了。”纪母显然是知道事情真相,话语中已经在警告了,可她没办法把纪童安关起来,更做不到说服自己给宋忆这个背后毫无靠山的人撑腰。   人做事是在乎利益的。纪母对待宋忆没有那么重的情意,自然从心底就没有太大兴趣去追查这件事,同时,她也希望纪雁安离宋忆越远越好。   纪童安一脸柔弱的应下,纪母也要走了,可憋了许久的纪雁安不甘心,她眼泪真的忍不住了,自己明明临走前还对宋忆说让她等自己给她翻盘,现在呢!??   “不许把逄枝关起来!我要带着逄枝出去!”纪雁安不顾形象的大吼着,跑上前把那些架着逄枝的手全都推开,逄枝跌倒在地上一脸惊恐。   “你要去哪!”纪母皱着眉头,生平第一次吼纪雁安。   纪雁安狼狈的拉起逄枝,胡乱的把眼泪抹掉,情绪却依旧不受控制:“我要去找祖母!”   闻言,纪母居然松了一口气,甚至还吩咐谨兮去备车马衣裳。   “正好,老夫人想你了。”纪母笑的很慈祥,她知道纪雁安要去干什么,纪淮也确实和自己提过这个意思。   本该是皆大欢喜的场面,纪童安却有些慌,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手里的帕子差点被她撕碎,老夫人多么宠纪雁安她是知道的,再加上她领着逄枝,只会给自己的计划增加变数!   纪雁安走的着急,塞了几件衣裳长裙带着逄枝急急忙忙赶上马车就走。纪童安站在门口相送,却眼神渐毒。   她看纪雁安走远,立刻就转身回府,倒不是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拐弯去了柴房。   “三小姐。”几个小厮见来人是纪童安就显得没有那么殷勤了,敷衍的一弯身子就算是行过礼了,纪童安没有在意,她要进柴房被拦住的时候才懒洋洋地开口:“我奉大小姐之命前来探望宋小姐,你们还不长点眼色?”   小厮们虽然疑惑,可不得不说纪雁安这个名号实在是太管用了,他们只好缓缓让开,任由纪童安进去。   木门再次推开,这次宋忆并没有回头,她在方才就听见是纪童安的声音,现在连看她一眼都不想看。   “宋忆……你为什么还活着。”纪童安果不其然就是来找茬的,她死死的关上柴房门,手里捏着簪子。   “纪雁安去老家搬老夫人出来又怎么样,只要我现在杀了你,算算日子,今天城外的山匪也已经开始出动了,你说纪雁安要是有去无回,谁能怪到我头上?嗯?你觉得,畏罪自杀这个名字好不好听?”   纪童安已经有点疯魔了,她阴笑着一步一步逼近宋忆,手上那根簪子是她今日特意从宋忆那间偏屋里找到的青玉簪,她早就有把宋忆弄死的心思了。   “你说,你凭什么要长的好看,凭什么要和纪雁安走到一起去?又凭什么代替我去宫里呢?你配吗!你只是个丧门星!把自己全家都克死了的丧门星!哈哈哈……”   纪童安压低声音,却越说越放肆,她现在的样子才是真正的她,从小庶女这个标签滋养了她无数阴暗的想法。   宋忆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她一阵阵冷笑,袖间的迷药已经准备好了。   “凭我是宋家嫡出大小姐。宋家没落,我也是嫡出的大小姐。”宋忆没有一个字不是戳在纪童安痛处的,她怒火被点燃,簪子瞬间刺入宋忆的左肩。   宋忆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即便这样,她的反应也是极快,迅速将袖间的迷药散发到空中,药效发挥的快,纪童安竟这就直直的躺倒在地。簪子还狠狠的嵌在宋忆的左肩,鲜红的血液已经渐渐流下。   柴房的墙厚重,外面的侍卫也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还在闲聊。   “嘶——”宋忆不是铁做的,她缓缓蹲下,艰难的从袖中掏出止血散,把簪子拔.出后用右手忍痛往上撒药粉。   纪雁安为了自己回老家找老夫人了?宋忆现在不是想着怎么处理伤口,而是脑子里惦记的只有纪雁安。   临近年关,那些亡命之徒不顾自己身处天子脚下,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要出来在城郊打家劫舍,纪母怎么可以放任让纪雁安去呢?宋忆起先还在疑惑,后来才想明白,像纪母这种当家主母,怎么可能主动去了解山匪之事。   “不行!纪雁安有危险!”看看天色,冬日天短,用过午膳后基本上就可以看到太阳西沉,纪雁安又才刚刚启程,等到了山匪埋伏的路段肯定天已经黑了。   宋忆不管背后的伤,继续用那包药粉将几个侍卫迷晕,留下个字条放在柴房里就翻/墙而出,忍着剧痛朝城外跑去。   “希望来得及。”脸上一贯是清冷神色的宋忆第一次开始着急了。 第27章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夕阳也已落入西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角依旧将光照耀在大地上。   宋忆身上有伤跑不快,她已经很尽力的在忍着疼痛奔跑,身后也多了几个白衣侍从,个个身手矫健隐匿的很好,纷纷在暗处跟着宋忆去往城外。   如今正值傍晚,街上许许多多的小贩终于熬过一天的辛苦,各自收摊回家,笑着闹着,没赚几个钱的则闷声不言语,挑起担子就要走。   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拿着空空如也的担子脸上挂着笑容就要走,却被包子铺的老板拦下了。   “张老头,你今天都卖出去了?”老板笑着倚在自家铺子的柱子旁问道。   张老头骄傲的将自己的担子和插糖葫芦的那根杆给老板看,意思不言而喻。   “今晚来我们家住一宿吧。明天下午早点回去。”店老板说着,就要上前来替他拿担子。   张老头很是纳闷,护着担子不让他碰:“为什么今天要在城里住下,家里还有儿子儿媳等我呢。”张老头感觉店老板古怪的很,不打算多说就要走。   店老板急的跺脚,拉来一起摆摊的小贩们劝他:“你不知道,这临近年关,山匪们专在道上劫财,你今日赚了这许多银两,全给了那山匪岂不可惜!”   “对呀对呀,我们这些都不打算回去了。找个地方挤一晚也比全给了那山匪强!”   其余人都附和,张老头也恍然大悟,自己家就在城郊,也不是没被山匪打家劫舍过,只是拦道劫财这样的事,张老头怎么也没料到。   “中!那我老头就叨扰您了!”张老头走进包子铺,将担子放下道谢。   而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街上看不清人脸了,宋忆才刚刚赶在关城门之前出了城。站在城门前,从对面跑来一个男子汇报情况,宋忆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听。   男子还是那样跪在宋忆面前,低声汇报:“纪小姐的车马就在不远前,方才这边的守城军耽误了纪小姐一些时间。如今前路已经埋伏有山匪,怕是……要来不及。”   宋忆闻言凤眸眯起,长剑在手看着前方那片黑压压的树林。   “来不及?我不允许有这样的可能。”言语冰冷,坚定万分。   ————————————————   “小姐,逄枝真的没有骗你,确实是宋小姐指使奴婢的。”   逄枝被纪雁安捆在马车上,耳边行人的交谈声渐渐消失,逄枝知道是出城了,没有纪童安在旁边,她心慌的很。   纪雁安脸色也很差劲,盯着逄枝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窟窿似的,那种眼神更让逄枝心里发毛。   马车驶入看起来毫无边境的树林,一眼望不到头,四周黑漆漆的,连鸟叫声都听不见,只有马蹄踏地的声音单调地回响在树林之中,声音不小,总觉得会将黑夜中什么危险的东西惊醒。   纪雁安已经盘问过逄枝许久,可她就是不肯说实话,一口咬死就是宋忆干的。   马车内烛光昏暗,乐嫣为纪雁安准备了个手炉暖手,车内也燃起了小炉子,细细的烟囱导向马车外,整个环境暖洋洋的让人直犯困。纪雁安玉手却拨开帘子向外看,那黑压压的天空压的她要喘不过来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乐嫣,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松洲?”纪雁安只坐了一下午马车便觉得累人,所谓舟车劳顿诚不欺人。   乐嫣正往小炉子里添柴火,闻言思索了一会,这才道:“回小姐,明日午时需换船只行水路一日约是后日下午便可到松洲。”   虽话说的轻松,却依旧令纪雁安头痛,那这一来一回岂不是半个月都没了?谈什么尽快把宋忆救出来?正当她想再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快些时,马车猛的一晃,纪雁安后背被桌角狠狠一撞,疼的她脸皱成一团。   “外面怎么了?”纪雁安十分明白纪府车夫不可能会犯驾驶不稳的错误,外面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纪雁安坐在马车里等不到回复,心下焦急,只好不顾乐嫣的阻拦拉着她一起下了马车,果然不出她所料,外面树林里窜出许多黑衣人拦车,粗略一看大概是有几十号人,个个手持大砍刀面露凶相,相较之下,纪府跟来的十几个瘦瘦弱弱的侍卫竟显得有些渺小。   下马车后先四周看了看,当纪雁安刚刚冷静下来寻思找车夫的身影时,映入眼帘的是车夫滚落的头颅。   鲜血洒了一地,纪雁安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再环顾四周那些如鬼魅一般的人立在那里,离自己最近的人手中拿的砍刀上往下滴血。   马车四周正在和山匪对峙的侍卫见纪雁安和乐嫣下马车看,个个吓得脸色苍白,着急忙慌的赶来护在她身边。   为首的侍卫见纪雁安下来也算有了底气,大喝:“哪里来的贼人,纪府的车马也敢拦?”那手执沾血大砍刀的山匪闻言大笑几声,他们这种刀尖上舔血的土匪生来就是和官府天子对着干的,何尝又怕过谁?   “纪府怎么样,就是他皇帝老儿来了又怎么样?我劫的就是你们!”贼人姓郑,因砍刀刀法极好,便都送他“郑三刀”之名,即取一刀致命,三刀就会使对方生不如死之意。   听他这人言语猖狂,纪雁安强行压下去恶心之意对着他谈判道:“好汉,究竟要如何才肯放我们离去?”   郑三刀与身边兄弟商讨一番后,色眯眯地盯着乐嫣,一副大恩大德的样子告诉纪雁安:“知道你是大小姐,尚且放你走,不过所有钱财和这个小丫鬟,都要留下。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乐嫣闻言浑身一震,眼泪瞬间就涌上来,她扯着纪雁安的衣袖摇头:“奴婢命不值钱,小姐莫要犹豫,带上逄枝去找老夫人先将宋小姐救出来才好!”   乐嫣越这么说,纪雁安越是不肯,见纪雁安不应话,她急的差点就要自己向山匪堆里走了。   乐嫣没有别的心思,自己花十条命换小姐一条命都是值得的,因为纪雁安是她心里的星辰。   “你疯了!?”纪雁安连忙将人拽回。 第28章   乐嫣满脸泪水,心态已经是被这些凶神恶煞的山匪吓得崩溃了,纪雁安却依旧誓要护着她。   “我纪府的人,即便是丫鬟也不可能留在尔等身边!今日便一搏到底,看谁死谁活!”纪雁安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并不是她不自量力,纪府这十几号侍卫虽不能将场面扭转,可到底能拖些时间,纪雁安在赌,赌能拖到护城军赶来。   于是她扔下这么一句话就领着乐嫣回了马车,刚刚坐稳,外面便传来打斗的声音,向马车扑来的山匪们都被侍卫一一拦下,一时间难分胜负。   纪雁安坐在马车里,早没了在下面时的沉着冷静,头顶流苏晃的厉害,手中的帕子也被她紧紧的攥着,袖中藏着的短刀若隐若现,这是她出门前为了以防万一而准备的。   纪府侍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马车被飞来的尸体撞的一晃,车内逄枝与乐嫣吓得大叫,纪雁安也紧皱着眉头,她不能乱了阵脚,今日是她非要出府的,如今在场的也只有她一个主子。   山匪也被激怒,担心着护城军赶到,索性速战速决,一批人与那些侍卫缠斗,另一批人举着火把扔向马车,用许多华贵丝绸点缀的马车触火即着,车内纪雁安闻到烟味儿大叫不好,带着乐嫣和逄枝就要跳车,可门被人用木桩抵住,窗户又太小完全逃不出去,帘子也在燃烧着。   同时,火焰也在燃烧着纪雁安的冷静。   “小姐!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乐嫣扯着纪雁安的衣服,眼里充满了绝望。   纪雁安同样害怕,但她不曾放弃,手里的短刀努力的尝试着将窗户开拓的大一点,哪知还没举起刀来,从外面伸进来几只手将金银珠宝各种发簪首饰和衣物,只要是纪雁安所带的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等到纪雁安反应过来再要靠近窗户的时候,已经变得非常烫,完全近不得人,车内的小炉子也在噼里啪啦的,不知道是在燃烧木柴还是因为火烧马车,总而言之这个声音让人非常头皮发麻。   温度逐渐升高,天上却突然飘落雪花,仿佛是想熄灭这场大火。   山匪早已经把财物拿到手,准备跑路的时候却出了状况。   “欺负了我的人,你觉得自己跑得了吗?”一道冰冷夹杂怒火的声音传来,听起来这么熟悉,纪雁安眼睛里衔了很久的泪珠终于滚落,是她来了吗?   随即马车外哀嚎声起,刀光剑影也抵不住来人的怒火,十几位白衣男子如同鬼魅一般在雪夜穿行,几乎是手起刀落,山匪的人头落地。   而宋忆怒杀几人后,便立刻赶来举起长剑将木桩与门劈开,马车外的冷风阵阵袭来,将原本有些意识模糊的纪雁安吹的清醒了些,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宋忆满身风雪迈过熊熊大火进来将自己打横抱起,眉间尽是担心。   纪雁安气若游丝,被烟呛的连连咳嗽,宋忆连忙将人抱出马车,几个下属立刻跟进去把乐嫣和逄枝扛出来。   纪雁安被抱出马车后才算好些,可人却还是依旧虚弱,看着宋忆一直皱眉,她轻轻抬手抚过宋忆那好看的眉:“别皱眉了,我没事……”   说完,那只冰凉可爱的小手垂下来,纪雁安昏过去了。   宋忆急得不行,见手下也将那两个丫鬟救出来了之后,便大喊问道:“医馆在哪!”   “小姐……”   “我问你医馆在哪!”   “出了树林不远有个镇子,那里有医馆。”手下不敢再废话,连忙答话。   宋忆闻言,抱着纪雁安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那十几个人善后好,也带着两个丫鬟跟随宋忆的方向跑出树林。   树林中横尸遍野,马车也烧的只剩一个黑乎乎的架子,那些尸体包括马尸都被厚厚的夜雪覆盖了一层,地上的血迹也被掩盖,天亮之时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来这里昨晚发生过什么,只是某个雪堆里若隐若现的衣角和那黑漆漆的马车才足以人人看出些端倪。   ……   “宋姑娘放心,纪姑娘只是惊吓过度,又恰被烟气呛到,只好好休息一会,再服几帖药便好了。”慈眉善目的大夫刚给躺在宋忆怀里的纪雁安把完脉,知道宋忆担心,于是抓紧告诉她没有大碍,让她放心。   宋忆昨夜一身风雪的冲进医医馆把医馆夫妻俩吓坏了,又是寻问又是熬药又是处理伤口的,弄到一大早才知道没有什么大碍,可宋忆还是不肯放下心来,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再次询问:“大夫您确定无碍了吗?为什么她一直从昨天夜里昏睡到现在?”   大夫捋了一把胡子,思量了半天才肯说:“若说无碍倒也不算一点事没有……”   他这句话让宋忆的整颗心再次悬起来,抱着纪雁安的双手也不自觉的紧起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听大夫细说。   “纪姑娘背后有伤,又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熬着,对伤势养好很不利,也正因为此,她才多昏了这许多时候。想来再有个把时辰便可醒来。姑娘不必担心。”大夫见宋忆如此紧张,又见二人美的都有那么七八分像,心下便以为这是一对亲生姐妹。   “休怪老夫多嘴,姑娘身上也有新伤加旧伤,需得好好调养才是,不然这妹妹还没醒,你这个做姐姐的倒先倒下了可怎么是好!”   大夫语重心长,宋忆却听的有些懵,接过几服药离开医馆的时候,她还是想不明白,旁边的手下都忍着笑意,他们今天发现了不一样的主子。   宋忆在镇子上寻了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后,将纪雁安抱上楼,轻轻放在房间里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再把药给客栈老板去熬,一切办妥之后,宋忆就吩咐手下退到了门口,有些聪明懂事的跟着客栈老板一起去熬药,以免有人动手脚。   待人走的走出去的出去,一时间,屋子里仅剩下宋忆和仍在昏睡中的纪雁安……   “她自火光中来,披荆斩棘来救我。”本章评论的小天使有红包掉落~ 第29章   这是宋忆第三次细细端详纪雁安的睡颜,与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纪雁安的脸色不好,连嘴唇都发白了,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姐姐……我是纪雁安的……姐姐?”宋忆反复品味着大夫说的话,心里居然还很喜欢姐姐这个称呼。   不知道是不是她说的声音太大了,纪雁安微微睁开眸子,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美人在自己床前对着自己愣神,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姐姐?   “姐姐~”纪雁安索性一张嘴甜甜的叫出来,倒把宋忆吓到了。   宋忆连忙站起身来,看到纪雁安醒了之后又难掩开心,小心翼翼的寻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这句话直接让纪雁安梦回纪永宁关心自己的时候,两个人都不会关心人,却也只会笨拙的问出自己心里最担心的。   “姐姐……”纪雁安又叫了一声,“我没事,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昏过去了,可能是吓的吧……”   纪雁安想起昨晚自己说着说着话就没意识昏倒在宋忆怀里,就感到一阵尴尬,直对着宋忆笑希望能把尴尬掩饰过去。   宋忆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她那一声又一声的姐姐叫的宋忆有点不太自然,甚至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   “是医馆的大夫以为我是你的姐姐,所以才……”   “你确实比我年长呀!我不管,就是我的姐姐!”纪雁安捕捉到宋忆清冷的脸颊居然开始泛红,才生出了逗她的心思。   宋忆看出来纪雁安在逗自己,也不打算理她了,转身就走出去,只留给纪雁安一个背影。   纪雁安犹自在床上抱着枕头委屈呢,宋忆却已经下楼来问早饭的事了,之前纪雁安闹过积食,不能吃太过油腻的肉包子,只是卖了几碟素馅包子和两碗粥,便返回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宋忆刚要进去却被一个看门的属下拦住,属下知道不该拦却不得不拦:“小姐!您肩上的伤需要换药了,昨夜里……”   属下刚要说她动用内功的事,却被宋忆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可怜巴巴的拿着药瓶递给宋忆。   宋忆接过药瓶就随意揣进袖中,手里端着早饭就推门而入,不再给那属下一个眼神。   属下看着一进去神色瞬间温柔的宋忆,满腹委屈的帮她把门关上,一幅送女儿出嫁的老父亲样,看的其他人都疯狂憋着笑意。   宋忆完全不知道外面这些人在干什么,倒是一进门就看见纪雁安还抱着个枕头眼神幽怨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怎么亏待了她似的。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宋忆将盛早饭的托盘放置在屋里的圆桌上,然后转过身来看着纪雁安。   “没什么。你肩上有伤?是昨晚弄的吗?还有……你是怎么出来的。”纪雁安刚刚自己就在寻思,感动与尴尬过后,智商终于重新回归,她将自己心里的疑问一个个抛出,等待着宋忆解答。   宋忆见她终于还是问了,索性不瞒,一边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拿出来药瓶,一边道:“纪童安来找我了,顺便给了我肩膀一簪子,从她的嘴里得知山匪横行,担心你,所以我跑出来了。”   这么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被宋忆如此简单的说出来,纪雁安听都要听懵了,可那人居然还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快点上药!”纪雁安实在无法理解纪童安,她好端端的明明已经实现自己的阴谋了为什么还要去找宋忆的茬?难不成……是想在自己把老夫人请来之前杀了宋忆?   纪雁安看向宋忆左肩那处已经被血液染红的地方,实在是看不下去,内心的怒火升腾,对纪童安的恨意更甚,原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可纪童安偏偏每次都要来挑战自己的底线,这次诬陷再加上纪淮所说的纪永宁一直在调查自己落水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怎么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纪雁安气的把枕头都扔了,见宋忆在自己撩起衣服来要笨拙的上药,纪雁安连忙起身要给她上药,眼睛却不自觉的看到了那修长优雅的脖子,竟又是愣住了。   “怎么了?”感受到身后人动作的停滞,宋忆扭头问她,却发现纪雁安的鼻间……   “你又流鼻血了……”宋忆颇觉好笑,连自己的伤都不在乎了,先拿帕子给纪雁安擦拭,居然和那天偷看宋忆洗澡的场景一样,又是纪雁安控制不住自己的鼻血。   “为什么好端端流鼻血?之前也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吗?”宋忆完全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在她眼里,流血就是身体不舒服。   纪雁安疯狂的摇头,再也不好意思让宋忆给自己擦了,接过帕子就自己胡乱擦了擦,然后抓紧转移话题:“我给你上药!”   宋忆被糊里糊涂的推着坐到床上,左肩的衣服被纪雁安拉下来,只露出这一个肩膀,纪雁安给上药的时候,扶着肩膀的手还不时碰到宋忆好看的锁骨,她整只手如同触电了一般不敢乱动,只是那细腻的手感让纪雁安也不愿意挪开。   “摸够了吗?”宋忆的嘴角微微勾起,纪雁安这小手不安分的在自己锁骨前摸着,自己的喉咙都微微干涩,心口有股说不出的燥热。   纪雁安闻言瞬间将手抽回,吓的药瓶都差点打翻,脸蛋通红,怎么也不敢抬头看宋忆。   “你这个lsp!女人的锁骨也摸!”纪雁安暗中唾弃自己,但是确实又对宋忆那滑嫩的肌肤“回味无穷”。   宋忆倒是没有继续说什么,默默从纪雁安的手里拿回来药瓶收起后,深色的眸子看着纪雁安,良久才主动打破沉默:“咱们最近怎么天天上药?嗯?”   尾音上翘,纪雁安的心也跟着一颤,眨巴眨巴眼睛抬起头来,意识到自己脸颊发烫后又立即把头低下:“大概、大概是因为水逆!姐姐……你来救我的时候,我真的差点就要放弃挣扎了……”   宋忆很想问水逆是什么意思,可看着眼前这人的语气渐软,她的心也软了下来,忍住把纪雁安拉入怀里的冲动,只是又把手揉上了纪雁安的脑袋,感受着她头发毛茸茸的触感,缓缓道:“不会让你有危险的。这次我也是赶到的太晚,下次……不,不会有下次了。”   宋忆从不轻易向人许诺,却告诉纪雁安,她不会再让纪雁安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第30章   纪雁安点点头,头发在宋忆的掌心蹭了蹭,惹的宋忆有些想笑。   “乐嫣和逄枝都还好吧?”纪雁安终于想起来问她们。   “都被救下来,还在房间里睡着吧。”宋忆答道。   将大手从纪雁安的脑袋上挪开后,宋忆就带她过去吃早饭。   两人双双坐下,面前的大包子虽是素馅,可不知道是不是纪雁安饿久了的原因,竟是阵阵芳香袭来,让纪雁安忍不住先拿起一个啃着,将嘴里塞满包子之后,再喝一口粥带下去,这样的吃法虽极易噎到,却十分爽快。   宋忆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吃着,待嘴里东西全咽下去之后才会喝一口粥,这样的姿态与吃相,让纪雁安不得不也放慢自己的速度,学着宋忆的样子慢慢吃。   宋忆微微侧头去看,发现纪雁安在努力学自己吃饭的姿态,想大口大口的吃,却偏偏还要维持形象的她在宋忆眼中简直可爱超标。细细观察下,纪雁安和原先果真是大不相同了,若说性格变了是因为生死攸关后的觉悟,可多年来养就的吃饭习惯礼仪,原本不该丢的。   宋忆左想右想,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原因,微微晃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继续吃饭。   纪雁安忍了许久,直到宋忆放下筷子后,才肯把剩下的两个大包子都啃完了,将自己的那碗粥一口气喝下,十分满足的感叹一声爽快之后,看着宋忆,一脸单纯的模样,仿佛刚刚吃相差劲的不是自己。   宋忆很给面子的没有拆穿,属下进来把碗筷收拾走后,又端进来一碗中药,光闻味道就要比在纪府喝的要苦的多,这次纪雁安还没喝,就已经要吐了。   “这又是什么药啊!”纪雁安都要哭了,忍着背后的伤也要躺倒在床上就是不起来喝药。   “大夫给你开的,安神定气还可以治风寒的药。”宋忆无奈的端药解释,看纪雁安依旧耍赖,自己也有些头疼。   之前给纪雁安喂药,她刚刚喝完药便全吐了出来,根本没有法子能让她不吐。   “你觉得……怎么样才能不吐?”宋忆一本正经的问她,可纪雁安哪里知道,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直到伤口真的承受不了的时候才肯起身,皱着小脸万分不情愿的要接过那碗堪比毒药的中药。   “可以……不喝吗?”   “不行。但……”宋忆前两个字说的斩钉截铁,可到底还是想起来之前她喝下又吐出来的事情,终究还是犹豫了。   “你等等,我去给你买蜜饯?”宋忆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不想吃药,母亲总会给自己拿来几颗蜜饯的。   “不要,太甜了……”纪雁安不光吃药困难,这个时候了还挑挑拣拣,宋忆都要被气笑了,她也不着急了,把药递给纪雁安后就跟她耗着,看她能说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唔……我想吃枣糕了!”纪雁安想起来枣糕那甜甜软糯的口感,明明已经吃饱的她又开始流口水,仿佛还能再吃十块枣糕。   “好。”宋忆清冷的眸子染上了些笑意,虽神情没有太大变化,却已经转身要出去给纪雁安买枣糕了。   纪雁安看她要走,连忙将还在发烫的药放在桌子上,小跑着跟到宋忆身边,揽着宋忆的胳膊就不撒手了。   “我要和你一起走!”   宋忆侧头看纪雁安:“那药?”   “药还很烫,我现在才不要喝呢。”纪雁安黏着宋忆自是有一套,摇晃着宋忆的胳膊就一路跟着她下楼,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那些白衣男子。   “这……这些是谁啊?”纪雁安感觉他们的白色衣服有些渗人,于是不自觉的抱紧宋忆的胳膊低声询问。   “不过……是些小镇上的巡逻士兵,被我搬来当救兵的。”宋忆撒谎也脸不红心不跳,明明这话如此扯淡,却能面无表情的告诉纪雁安。   而纪雁安也憨憨的,因为穿越到书里还算是人生地不熟,根本不懂细节,只是大致掌握剧情和人物罢了,于是基本上宋忆说什么她信什么。   二人刚刚走在楼梯上,纪雁安灵敏的鼻子便闻到了什么味道,顺着味道下楼,她的目光立刻锁定了楼下坐在那里吃东西的一家人。   宋忆不解:“怎么了?”   纪雁安目光依旧不舍得移开,她用手指着坐在一家人中间的小男孩,宋忆顺着手指看去,在男孩旁边,摆着一包热气腾腾还没有人动过的枣糕。   枣糕包的很严实,看起来并不打算当做早饭吃的,纪雁安看着看着就馋了,宋忆也去问过客栈老板,这个时辰卖枣糕的小贩早就挑着担子进了京城,根本不会再在小镇里留着了。   宋忆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纪雁安,使得纪雁安有些想哭,她看了看小男孩桌子上摆的枣糕,再回想一下自己的那碗苦到吐的中药,不再挣扎了,只是说蜜饯也可以后,纪雁安轻轻松开紧攥着宋忆袖子的手,一个人含泪往楼上走。   宋忆没有跟上去,而是目送着纪雁安进房间后,将自己的目光又一次锁定了那个小男孩。   ……   不多时,等宋忆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包枣糕,而那小男孩的桌子上多了一锭银子。   “哇!不是没有卖枣糕的了吗?”纪雁安原本哭唧唧的在屋子里盯着那碗药,哪知宋忆一进来枣糕的味道便飘香十里,让纪雁安双眸瞬间明亮起来。   宋忆没有说话,将枣糕放在纪雁安的药旁边,意思很明显。喝完药才能吃枣糕。   纪雁安委屈巴巴的端起来药塞到宋忆手里:“那要你和上次一样,喂我喝。”   宋忆无奈接过药碗,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会拒绝这个纪雁安了。   “张嘴。”宋忆说话还是这么冷冰冰的,明明人不是这么冰冷,可说出来的话总是一幅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纪雁安乖乖张开嘴巴让宋忆一勺一勺的喂给自己,心里开心坏了,对宋忆的喂药服务很是受用。 第31章   终于一碗苦药下肚,纪雁安皱着一张脸强忍着从嗓子眼里翻腾上来的苦味,张着手要枣糕。   宋忆也连忙将枣糕递到纪雁安口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纪雁安嘴里的苦味压了下去,终于是一次成功的吃药。   “我觉得,以后我吃药就着枣糕就挺好!”纪雁安抱着剩下的半块接着吃,笑的眉眼弯弯,满足就是这么简单。   纪雁安坐在床边,而宋忆原本是蹲着的,见她吃完药便要起身放药碗,因为纪雁安吃药过于费事,宋忆蹲的久了,一下子起身腿居然麻了,重心不稳居然朝纪雁安就趴了过去。   “啊……”什么情况都还没有搞清楚的纪雁安就这么被“扑倒”在床上,宋忆压在自己身子顶上,虽不重,却带着淡淡的香气袭来,让纪雁安有些招架不住,更尴尬的是,宋忆的一只手竟撑着床,嘴却碰到了纪雁安的嘴。虽然只是轻轻一碰,两个人却都似着了火一般。   宋忆连忙起身退开老远,纪雁安也迅速起身背对着宋忆自己朝里坐,两个人谁也不敢看谁,都不明白自己在尴尬什么。   “勿怪。我……”宋忆的腿其实还在发麻,她用手撑着桌子勉强让自己站住了,见纪雁安都不看自己了,宋忆有些慌。   “没事没事,我就是怕美人你心里不开心,要是你觉得没事我也没事。”纪雁安完全不知道自己说话现在像极了语无伦次的解释,总而言之说完这句话她的脸更红的,空气中的尴尬因子一直在蔓延。   “我们好好聊聊吧!”纪雁安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尴尬了,首先开口破冰。   宋忆不知怎的,竟心口一紧,有些忐忑的抬眸看着纪雁安,等待她的下文。   “你是不是一直有想过我的性情为什么变得这么厉害?”纪雁安小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盯着宋忆就问。   宋忆毫不掩饰的点点头,自己想过不止一次,但结果都不尽相同。   “所有人在经历过生死磨难后,大概都能茅塞顿开,那天纪童安把我推下去的时候,我心想自己这绝对完了,周围的丫鬟小厮全被纪童安支走了,我从前又对你那样……你肯定是不愿意来救我的。”纪雁安如实把自己看书时候的感受说了出来,只不过自己当时代入的是宋忆,她那个时候就在想,如果自己是女主,绝对不会救,会把那个纪童安也踹下去,然后自己跑路。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想的太单纯了。   宋忆只是站在桌旁静静的听着,听纪雁安慢慢向自己敞开心扉。   “可是你在寒冬腊月跳下来救我了,你让我能多在这个世界上多活几年,这个意义对于我来说是不一样的。”的确,纪雁安穿越过来之后,一睁眼就是自己在水里,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呢,就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揽住,虽然和原文不一样,可纪雁安却依旧很感谢。   宋忆听着,也感觉心里有些触动,尤其是看到昔日意气风发的纪雁安这几天因为自己又是被打又是被山匪劫车的,原本她只需要安安稳稳坐在明亮高大的寝殿里舒舒服服和闺房姐妹们说话吃茶,何必为了自己而到处奔波。   “我……同样也谢谢你,肯为了我做这些。”宋忆很诚恳,可她天生不会安慰人更不会感谢人,就连表情也是那么的匮乏,冷淡的表情已经是她最常用的表情了,反而是最近与纪雁安相处下来,居然是笑容渐渐增多。   纪雁安闻言,眸子更亮了,也不管刚刚的尴尬了,光着小脚丫就跑到宋忆身前,小手拉住宋忆的手,一字一句的道:“那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宋忆听的心弦一动,怔怔的看了纪雁安许久才点头,这句话涉及太多,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宋忆不由得多想,是如何在一起,难不成纪雁安以后嫁人了,自己也可以和她一直在一起吗?   不过宋忆没有说出来,而是和纪雁安一起坐到床边,这一场以纪雁安为主导的友情大会完美落幕,结果就是宋忆和纪雁安两人相亲相爱的握着手。   当门外的那些属下带着乐嫣和逄枝来到房间的时候,纪雁安还没有撒开手。   宋忆也没有甩开她的手,自己神情自然的先对着那几个男子道:“多谢各位侍卫护送我二人。”   几人相对一眼,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客套几句之后就退出房间,乐嫣和逄枝则好端端的站在这。   “小姐!”乐嫣看到纪雁安没事,那双哭红的眼睛又要滚落泪珠,纪雁安连忙上前来给乐嫣擦去眼泪,笑着安慰她。   乐嫣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和逄枝站在一旁,等着纪雁安的审问。   纪雁安看了看宋忆,宋忆点点头,两人无声的默契就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宋忆一点头纪雁安便开始问:“逄枝啊,你觉得如果昨夜是你和纪童安在马车上,山匪让纪童安把你留下即可,你觉得纪童安会不会把你留下。”   逄枝还是昨天那一身衣裳,已经被火烤的不像样了,可还是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纪雁安问她,她思索半天才咬牙答道:“会。”   纪童安什么脾气大家都清楚的很,要是能牺牲个奴婢就换来自己的安全,她巴不得这样干,怎么可能像纪雁安一样护着。   “那我再问你,纪童安有没有打过你或者她其他丫鬟。”纪雁安的问题个个直戳逄枝的心窝子。   她回忆起来那天陪纪童安去后山的璟儿被烫了一手泡回来,脸上也是有个大大的红印子,细细一问才知道是纪童安打的。   一旦纪永宁问起来为什么打人,纪童安只会拿她们以下犯上来说事。   “打过。”逄枝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捂着脸蹲下放声大哭,也不管自己前面是不是有两个主子了。   纪雁安看的不忍心想上前扶起来逄枝,却被宋忆拉住,她示意乐嫣去扶起来,而自己则带着纪雁安出了房间。   纪雁安很是疑惑为什么宋忆要把自己拽出来,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宋忆看了看屋子,又看了看立在旁边当木头人的“侍卫”。许是怕说话被人听到,宋忆特意靠近纪雁安的耳朵说话:“让逄枝和乐嫣在里面说话,我相信她一会就愿意帮我们作证了。”   鼻尖的气息洒在纪雁安的耳旁痒痒的,纪雁安的身子止不住发颤,下意识想逃离开宋忆,不想踩到了自己的裙子,整个人仰下去,纪雁安紧闭双眼准备脑袋着地,却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怎么了?还害羞了?”宋忆话中难掩笑意。 第32章   宋忆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是爱捉弄纪雁安,孤独了许多年的心灵也不断被眼前这个人激起阵阵涟漪,宋忆眸色渐深,心底仿佛慢慢升起一个念头。   “我……我才没有害羞。”纪雁安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脸红了,只知道宋忆这个人面无表情都能把人撩的腿软,“一定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纪雁安叉着腰把错全甩给宋忆,不仅不承认自己是害羞了,还一脸心安理得的继续盯着宋忆那姣好的面容一直看。   好在宋忆依旧面无表情,拎着纪雁安的衣领就将人带回房间,看到的画面居然是……乐嫣在一个角落赌气,逄枝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这是怎么了?”纪雁安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画面,根据刚刚宋忆说的,这俩人应该相谈甚欢然后逄枝茅塞顿开立即过来向自己揭发纪童安的罪行才是啊,可如今是怎么回事?   谈崩了?   乐嫣听到纪雁安的声音才转过身来,一脸委屈的跑过来,当着宋忆的面……扑入了纪雁安的怀里。   宋忆的脸色顿时有些变化,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小姐!逄枝方才和奴婢说了三小姐是如何指使她的,奴婢、奴婢、奴婢为您生气!三小姐为何如此心肠!”这一切都是因为纪童安,要不是她,自己和小姐又怎么可能会遭遇此一难?乐嫣一想到昨晚那些凶神恶煞的山匪就吓的想哭,事实上确实也扑在纪雁安的怀里一直哭。   宋忆看着看着,那泪珠已经打湿了纪雁安的衣襟,便主动伸出手来扒开乐嫣,揽过纪雁安就坐到桌子一旁,搞的乐嫣一愣,都忘记哭了。   纪雁安看了看宋忆,她还是那一副冷淡的表情,甚至不肯多给自己一个眼神,但揽着自己的手又是那么有力,仿佛在宣示主权。   在现代就缺乏和朋友交往的纪雁安现在一头雾水,凭着自己多年看小说看电视剧的经验,这应该是吃醋了?这应该是宋忆在宣示主权?   纪雁安点点头,觉得没错,于是伸出手来揉了揉宋忆那没有几两肉的脸,笑的像太阳一样灿烂:“嘿嘿嘿,姐姐这是吃醋了吧?以后我只让你抱,乐嫣不许,母亲也不许!”   这话加上姐姐二字,听的乐嫣如同五雷轰顶,逄枝也提着帕子忘记了哭泣,反而宋忆很是受用,点点头松开了揽着纪雁安的手,虽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可眸中已经染上了星光一般,轻轻端起茶盏的动作,都那么美。   纪雁安也后知后觉,这怎么橘里橘气的?   “所以,逄枝你愿意在老夫人前帮宋小姐作证吗?”纪雁安回归正题,看着发愣的逄枝问。   逄枝看了看乐嫣,又想了想是谁救自己出来的,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全说了出来。   “小姐们饶命,逄枝也是被逼无奈,那三小姐拿奴婢的家人性命威胁奴婢,她说只要牺牲一个我,她便承诺家人晚年无忧,奴婢这才铤而走险,如若没有这些事情压迫着奴婢,奴婢是万万不敢诬陷宋小姐的。”逄枝跪在地上一边说一边磕头,撞的地面咚咚响。   纪雁安还没来得及去扶人,乐嫣倒是先冲上去了,将人扶住之后可怜巴巴的看着纪雁安:“小姐……这也不算是逄枝的罪过,她也是被逼的啊。我们……能饶过她吗?”   纪雁安有些疑惑,这乐嫣不是之前还帮着自己一起骂逄枝吗?怎么和逄枝共处一室一晚上就被灌迷魂汤了?可这事终究纪雁安不能做主,还是得看当事人宋忆的态度。   感受到纪雁安的目光,宋忆这才终于舍得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直视纪雁安:“你做主就好,况且逄枝不过也是个丫鬟,的确没有能力和纪童安反抗。”   纪雁安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躲避着宋忆的目光继续朝逄枝说话:“那就我做主了,只要你肯乖乖向老夫人把事情从实招来,我们回府后你就是我的丫鬟了,你的家人们也都接到纪府来寻个差事,最好是在我院子里干的,谅纪童安也不敢再动什么手脚。”   纪雁安没办法把宋忆从柴房里抢出来,可抢个丫鬟还是绰绰有余的,得到纪雁安的许诺,逄枝这才算放下心来,乐嫣帮忙揉着她已经撞红的额头,也是帮着感谢:“我就知道,我们小姐人可比三小姐好多了,以后你跟着小姐,绝对比跟着三小姐幸福一百倍!”   乐嫣傻乎乎的笑,夸的纪雁安也脸上有光,她骄傲的挺起胸膛,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纪雁安看着乐嫣,宋忆则看着纪雁安,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却也没有尴尬,屋子里炭火燃烧的声音让人听着就感觉暖和,纪雁安又蹿回被窝里,侧躺着,脸正对着还坐在桌子旁的宋忆,笑的很甜:“姐姐要不要来呀?”   这话很单纯,纯属是纪雁安想个人搂着自己睡觉,况且在她看来,两人已经是关系如此亲密的好朋友了,人家闺蜜之间互相搂着睡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宋忆却觉得不然,喉咙微微干涩,忍住不去看纪雁安,自己站起身来要到外面散散步,纪雁安邀请失败也不恼火,有点小失望的继续窝在被子里,吃饱喝足之后当然是偷懒,就算睡不着也要偷懒。   宋忆走的时候将乐嫣和逄枝都带了出去,轻轻将木门合上后,她的表情终于算是从一种尴尬隐忍的状态下转变为对外人的那种冰冷,尤其对乐嫣……竟还有些怒气。   “你以后,尽量不要抱纪雁安。”宋忆别别扭扭的说出这句话,连她都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自己要去管这个。   乐嫣更是不明白,看着宋忆勉强忍住问为什么。   “雁安是大小姐,若你在皇宫那种场合也随随便便就抱上去,岂不是让人家以为纪府没规矩?”宋忆一口气憋出来这么些话,侍卫都听呆了,同样乐嫣也怔了好一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有再问。   乐嫣拉着逄枝开开心心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宋忆则立在门口,去也不是回也不是。   “小姐……您近日和往常不太一样。”不怕死问出声的男子名叫苏漳,也是这群白衣男子之中最没心没肺的一个,他从前不敢开口问,是因为宋忆太过吓人,可今日他居然看到了话多又慌张的宋忆,这才敢斗胆一问。   “我可以让你看不见以后的我。”宋忆冷冰冰的投来一个目光,吓的苏漳捂住了嘴,是哪个杀千刀的说宋忆脾气变好了?哦,好像是自己!   苏漳表情变化丰富,宋忆却没半点兴趣看他,眼睛盯着木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乐嫣抱纪雁安的事?宋忆有些不懂,也不想再去琢磨了,也许就像纪雁安说的一样,把纪雁安当朋友之后就会吃醋?   调整好情绪后,宋忆推门而入,发现纪雁安根本没有睡着,她正百般聊赖的摆弄着枕头和被子,竟然还摆成了人的形状,然后纪雁安扑上去,那个由枕头和被子拼成的小人瞬间被她撞塌了,场面一度惨不忍睹。   宋忆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纪雁安继续摆弄,纪雁安没有发现身后的宋忆,而是对着枕头抱怨:“宋忆大美人又去哪了?哼,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也不陪我,外面多么冷还要出去散步,散什么步啊!留我自己一个人呆在客栈里,还不如你这个枕头贴心!”   纪雁安自己叨叨了许久,累了才把枕头扔进角落,盘腿坐在床上,像是一个人赌气,也像是说累了在休息。   “累了?”宋忆的声音突然响在纪雁安耳边,把纪雁安吓得缩到角落里,还拿被子挡着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忆对她干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纪雁安哭丧着脸,心里疯狂祈祷宋忆没有听到自己刚刚那段毁形象的话。   “许久前。”宋忆就是想看纪雁安慌乱的样子,她笑着靠近纪雁安,对方的脸一点一点放大在眼前,那朱唇微张,像是在引着她靠近。   “啊——”纪雁安将自己脑袋埋入被子,只留下半个身子在外面,一时半刻不打算露出脑袋了。   宋忆扑空,直起身子看纪雁安那憨态,怎么也看不够,挪不开眼睛。   许久,纪雁安觉得有些闷了,再听听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后,小心翼翼露出半个脑袋打量,结果一抬眸就看到了宋忆那明艳如月的面容,惊叹之余,脑袋也撞到了床头的木杆上。   “嘶!”纪雁安捂着脑袋,表情都变扭曲了,宋忆终于不再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了,连忙将人扶起来,轻轻扒开纪雁安捂着脑袋的手替她查看,软软的发丝再次穿梭在宋忆的指尖,认真的看了好一会才对纪雁安说:“不必担心,无碍。”   明明是要安慰她的,说出来却这么令人窒息,宋忆也觉得自己真的不会说话,本以为纪雁安会生气,哪知纪雁安眼珠子转了几圈,居然开口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我是不是秃了?”   “嗯?”宋忆完全接不住招,秃……秃了?她又没出家怎么可能秃了?   纪雁安捂着头发哀嚎:“呜呜呜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肯定是秃了,要不然为什么刚刚撞到杆子的时候没有厚厚的头发护着,肯定是掉发严重!”   纪雁安早就开始注意这个问题了,乐嫣和谨兮给自己梳头绾发的时候就掉下来很多头发,就算古人的头发再多也禁不住这么掉啊。   “没有。”宋忆看着她柔软的长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顾虑,甚至还想伸手去揉一揉。   纪雁安只好点点头,也忘记了脑袋疼的事,颓废的趴在床上,迷糊间,她觉得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   宋忆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纪府不会允许的,纪雁安这个大小姐身份也扔不掉。   “下午我们就要去找祖母。不能在这个小镇上逗留太久。”纪雁安正色,既然宋忆是逃出来的,免不了纪府一阵大乱,为了以防被抓回去的尴尬局面,纪雁安只能选择快些动身。   也好快点把纪童安那个小绿茶制服了。   纪雁安一想起来宋忆左肩上的伤就生气,心疼更甚,纪童安一日不除,她就一日无法忘记这等仇恨。   想着想着,纪雁安的脸色沉下去,宋忆不明白她在气什么,只是点点头,那些属下的确也已经安排好下午的船只了,这一点纪雁安和宋忆不谋而合。   “哦对了,那些侍卫都是镇上镇长……的人吗?我们要不要去感谢一下?”纪雁安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镇里的官,只希望叫镇长不会引起宋忆的怀疑。   可纪雁安不知道的,是宋忆比她还心虚,镇上哪有什么巡逻的人,全是她自己的人,当年父亲临死前为她安排好的一众精英,直到进纪府前她才知道有这些人一直暗中保护着自己,也从此开始安排这些侍卫为自己搜寻证据,证明父亲的冤屈。   “不必了,我已去过了。”宋忆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倒叫心虚的纪雁安深信不疑,开始哼着小曲子要换上侍卫送来的衣裙,外衫都脱下来了,纪雁安才意识到宋忆还站在这里。   “你、你、你……快出去啊!”纪雁安又重新拿起被子挡住自己,一脸宋忆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样子看着她。   宋忆失笑,一袭蓝衣拂袖而去,看的纪雁安也默默拿起来一件蓝色长裙……“我不管,我要和宋美人穿一样颜色的!”   纪雁安念叨着就换上了这件淡蓝色的长裙,白色的披风在外,既暖和又好看。可纪雁安有点不解,自己好像没在纪府的衣柜里见过这件衣服啊,如果是宋忆去成衣店买的,那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尺寸的?   纪雁安越想越不对劲,可是脸却微微泛红,我们这位联想小公主又开始了,偶像剧里那些男主留意女主尺寸的桥段不断在纪雁安的脑海里上演,使得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看起来高冷无比的女主。   “哎不对啊,为什么我要把宋美人代入到电视剧男主身上,而我自己是女主?”纪雁安一阵清醒,感觉橘里橘气越来越严重了,赶紧晃晃脑袋想把这危险的想法从脑袋里抛出去。   可看似不太成功,纪雁安换好衣服之后就跑过去打开门让宋忆进来。   宋忆已经命不少的侍卫去各自完成任务了,只留下几个,看纪雁安让自己进去,即使还有事,也先搁置了……纪雁安的事比较要紧。   “你看……好不好看!”纪雁安原地转了个圈,淡蓝色长裙荡开一层层涟漪,白色的里衬若隐若现,披风上的白色绒毛如同白雪一般好看。   纪雁安的头发是她自己随意绾了个小发髻,耳上是原本就戴着的青玉耳坠,不堪盈握的细腰间系着淡蓝色半月水波丝绦,佩环叮咚,纪府大小姐的风采在此时显现,便是宋忆见惯那些胭脂粉黛的女子,也被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貌衣着惊艳到。   “好看。”宋忆第一次觉得自己挑衣服的眼光乃一绝,为纪雁安选的这件蓝色长裙,就是她按照自己喜好选的,也拿了一些别的粉色紫色之类的裙子,却终究俗气了些,本以为纪雁安大小姐习性,当然是衣服越华贵越喜欢,却不想她所选的衣裳和自己的眼光不谋而合。   纪雁安嘿嘿一笑,走到宋忆身边拉起她的手,很是骄傲的说:“我和你穿一样颜色的衣服,我们看起来是不是很像一对啊!”   宋忆下意识的点点头,反应过来之后又摇摇头,看的纪雁安咯咯直笑,宋忆第一次有这么可爱的样子,纪雁安很庆幸自己是第一个看到的。   宋忆堪堪陪着纪雁安一上午,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被纪雁安放过,纪雁安明明没怎么干活,甚至路都没走几步,却因为话痨而说的人又饥又渴,客栈的面条乃是一绝,她便要了一碗肉汤面来吃,果然吃的满口生香。   宋忆依旧是那么优雅,仿佛这些礼仪面子都刻进了骨子里,让纪雁安看的赏心悦目,不由得就又要多吃一碗,宋忆连忙拦下:“不可多食,又忘记之前闹积食了吗?”   纪雁安惊奇的发型,宋忆现在变得像自己母亲一样,明明是个孤寂冷傲的大女主啊,纪雁安咬着筷子思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思索无果,干脆就把筷子放下听宋忆的话,闹积食确实很难受。   “我一直以为小孩子才会闹积食……”纪雁安低垂着小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吃的不是很多……吧。   宋忆没有答话,帮纪雁安收拾了一下衣服,就道:“可以走了。”   “嗯……嗯?”纪雁安没有想到走的这么匆忙,怪不得刚才宋忆很快的吃完就收拾来收拾去,原来是打算了吃完就走啊。   不过,宋忆没打算让自己插手嘛?   “你不用我收拾,万一落下什么东西了怎么办?”纪雁安懵逼的坐在桌子旁边,看宋忆大包小包的提着,里面还都是她给自己准备的首饰衣服……   宋忆一脸轻松的扭过头来:“嗯,只要你别把脑子落下,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你收拾的了。”   纪雁安愣住了,这传说中的女主不仅孤僻桀骜,还自带吐槽功能!   纪雁安噘嘴嘴巴跟着宋忆走出门,找老板退过房后,有辆马车停在门口,纪雁安看着就有点发怵,回忆起昨夜的遭遇了。   宋忆看得出来她害怕,将东西放进了马车,又折回来牵起纪雁安的手,拉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是临时租的,仅仅供两人坐到河边,于是也没有什么火炉,纪雁安搓着小手先坐进去,见宋忆也进来后抓紧挪到她身边。   “不用怕,我说过,不会让你再遇到危险了。”宋忆出言安慰,她刚刚要吩咐的事就是让那些人先把前路探好,不能再出一点差错,事实上那些侍卫早就照做了。   纪雁安点点头,对宋忆的话无条件信任,轻轻掀开帘子,是乐嫣和逄枝一起走。   “逄枝,你可还知道……我落水一事?”纪雁安想了想,把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向逄枝抛出,纪淮说纪永宁已经开始查了,可终究是那日没有别的小厮丫鬟在场,再怎么查也是徒劳,不如从逄枝入手。   “小姐,这个逄枝真的不知道……”逄枝眼神有些闪躲,不知道是怕纪雁安还是确实不知道,总而颜值从逄枝的口中是撬不出来一句话了,纪雁安还待再问,手却被宋忆拉住。   “怎么了?”纪雁安把帘子放下,将身子转过来看着宋忆,不理解她要干什么。   宋忆摇摇头:“别问了,她能告诉你下/药之事已经很勉强了,其他事情不可能一次性吐露,做事从来没有天衣无缝者,你若想追查,不如等证据能完完全全把人扳倒后,再拿出来。”   宋忆说的很有道理,纪雁安不得不承认这些的确要比冒冒失失白白浪费这机会好的多,这一招大棋,必须要放到最后。   纪雁安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拿着手炉暖手。   马车行的很快,在街道上飞驰一阵风而过,这个车夫不似纪府的车夫只求稳,他求速,于是一阵后,纪雁安坐马车堪比坐过山车,七拐八绕的终于在落日前将几人送来船只一旁,乐嫣和逄枝本来跟不上的,被车夫拉上马带着,如今也是脸色吓的惨白,和纪雁安没有什么两样。   纪雁安下马车的时候,还一直攥着宋忆的衣角,等到自己的脚稳稳踩在地上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是在人间不是在云上。   “呜呜呜,太吓人了,我再也不坐了!”纪雁安哭的可怜,扒着宋忆的衣服就不走了,非要宋忆哄着自己。   宋忆乐得清闲,把那些包袱扔给苏漳,自己则拉着纪雁安就往船上走,这是一艘很宽大的官船,是宋忆拿纪府的腰牌安排的,官船上不仅有宽大的屋殿,还有数位奴仆,那献船的官员是松州的地方官,宋忆的手下早在昨夜便有人快马加鞭赶去那边通知了地方官备船只,于是才有了今天这样舒适的大船。   待几人都登船后,官员去指挥船夫开船,而纪雁安和宋忆进了屋殿之中,里面吃食俱备,纪雁安却没什么心思吃,趴在桌子上就发呆。   官船扬起的白帆,仿佛是在长河中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河水轻轻地拍着船身和船舷,船在水中穿行略快,如同燕子一般。   ……   在船上的日子无聊的很,好在乐嫣和逄枝都渐渐放开了,肯和纪雁安一起玩,宋忆则一直沉迷于读书,时间倒也过去的飞快,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官员高兴的跑过来向纪雁安禀报,前方可见的那呜呜泱泱站了一群人的地方,就是岸了,也就是到了松州。   纪雁安激动的站起身来,看了看远处岸上的确站了好些人,想到自己终于可以下船了,便抓紧跑去找宋忆。   宋忆也刚刚放下书册,见纪雁安踏着落日余晖而来,激动的告诉自己到家了,这个时候的宋忆,心软的一塌糊涂。   “嗯,我们到家了。”宋忆顺着纪雁安的话说,唇角微微勾起,纪雁安看她居然不激动,连忙拉着她到屋殿外,外面水波涟涟,落日余晖打在水面被照映在了人们的脸上,远处的山连连绵绵,松州这地界不冷,也是老夫人选在此处养病的原因之一。   微微寒风吹过来也不冻人,反而能叫人清醒,纪雁安笑的明媚似阳光,那身滟潋蓝色的长裙衬的她肤色胜雪,毛茸茸的领子蹭着她的小脑袋,一时间让人挪不开眼睛。   “美人!你在想什么?”纪雁安看宋忆出神,摇晃着她的胳膊。   宋忆回过神来,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她躲闪着纪雁安的目光,转过身去:“那就收拾东西。”   “哦……”纪雁安委屈的嘟着嘴巴跟宋忆去收拾自己的衣服首饰,等逄枝和乐嫣大包小包的提出来之后,船也已经靠岸了。   “小姐,请!”官员显得异常激动,和几个衙门捕快夹道欢迎纪雁安和宋忆来到松州,都要有上级领导来视察的意思了。   可这天下谁人不知当今太后不宠公主不宠妃子,只宠着纪府大小姐,皇帝又孝字当头,太后喜欢的他就喜欢,所以讨好了这位主,基本上就是讨好了宫里两位。   纪雁安不是不懂,可到底自己不是让人服侍着长大的,根本适应不了这样浩大的声势,这几天身边没有几个人伺候反而让纪雁安觉得舒服。   “小姐,老夫人!”乐嫣在一旁先叫出声来,纪雁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太太。   慢慢走近老太太,这才看到她身穿着桔色金丝长裙,披了一件米白黄起老线缂丝带鹤氅,头发绾了个发髻,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金饰数不尽,腰间还挂了个锦缎香囊,华贵的晃了纪雁安的眼。   细细反应过来,这的确应该是纪府老夫人的穿着用度。   “祖母!”纪雁安先入为主的跑过去,她从纪淮口中知道原主深受老夫人喜爱,想必主动上前撒娇没有什么错。想罢,纪雁安放心的将自己扑入老夫人怀中。   宋忆和乐嫣逄枝随后才到,各自行礼过后看着祖孙俩腻歪。   “祖母的好雁安,终于想起来祖母了?”老夫人笑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了,抱住纪雁安就不撒手,整个人被纪雁安撞的一晃,脑袋上那些簪子步摇互相撞着,也是吵闹。   可能上年纪了都喜欢热闹的,老夫人身边也围着一堆老太太,只是穿着明显不如老夫人富贵,头上多几支簪子就算不得了了。   那些老太太见纪雁安来了,也都奉承着,都说纪雁安出落的越发好看了,连带着乐嫣和逄枝都夸着,只是宋忆冷冰冰的气场一散发,倒叫那些人不敢与她对说一句,总觉得这个小姑娘不好相处。   “外面风大,不然我们回家再说?”纪雁安简直疲惫于应付这些老太太热情的“问候”,只想拽着老夫人快点跑,可惜自己不认路,全凭老夫人带着。   “也好,雁安舟车劳顿,和祖母一起回去休息。”老夫人一发话,那些老太太完全不敢说话了,各自被丫鬟扶着就回了各家,浩浩荡荡的场面终于是散开一些了,湖边码头那些洗衣服的大小媳妇还犹自洗的欢乐,再落日之下,一派农家气氛竟显现出来。   不愧是远离京城的松州,不仅没有那些公子哥在街上耀武扬威,也没有那么多的侍卫巡逻,街上都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恐怕这里最尊贵有地位的也就是发迹之后的纪家。   纪家祖籍就是在这里的,后来纪永宁发迹了,接连升官去了京城,只是留了间刚刚盖好的大宅子。今年开春老夫人身体犯了老毛病,想着来老家休养休养,这才一去就是许久。   回老宅的路上,宋忆自己一辆马车,纪雁安则和老夫人坐一辆。   纪雁安一直在关心老夫人,她并不只是单纯想利用老夫人对自己的宠爱而救出来宋忆,她也确实想替原主尽一份做子孙的孝心。   “雁安此次来……恐怕不是单纯为了看看祖母吧?”坐在马车上,老夫人握着纪雁安的手,那保养得当的手轻轻抚摸纪雁安的稚嫩的双手,宠溺的看着她。   纪雁安被戳中心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就感觉心口一噎,是什么让这样一位该颐养天年的老夫人看的比什么都通透。   “是不是因为那个叫宋忆的小姑娘?”老夫人再次戳中纪雁安的心口,可她半点失望也没有,还是眸光亮亮的看着纪雁安。   纪雁安羞愧难当的点点头,甚至有点想把自己的手撤出来,可老夫人不给她机会,就是抹着眼泪笑着:“其实,你们这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啊,我都知道。可是我宁愿想成是我的好孙女来看我,顺便说说事情,这样大家都能舒心不少。”   纪雁安愣住了,在她的眼里,老夫人应该是风华万千,是上一届宅斗的获胜者,应该是眼眸明亮差一点就看透红尘是非的人,却不想今日一见,竟是还在为亲情所羁绊的人。   与其说是羁绊,不如说是在意,老夫人不反感纪雁安为了别的事情而来找自己,甚至在知道了她目的后还能很开心。   纪雁安也早该想到,老夫人之所以能成为上一任宅斗冠军,一定是不乏手段心机的,她就算退居老家养病,却还是安插着人手在纪府,纪府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知道,又遑论下毒这么大的事。   “祖母……雁安心里一直记挂着您的,我……”纪雁安说不下去了,自己也只不过是刚刚穿越过来的,按理说和面前这个老夫人可以说是毫无干系,又怎么可能日日记挂着她。   老夫人摆明了也不信,可她还是很高兴:“那雁安便说说,宋忆下毒的事?”   见老夫人这么快就切入正题,纪雁懵逼的看着她,连忙摇摇头:“不了祖母,我们先回家休息,明日再论吧。”   老夫人笑了笑,手继续放在纪雁安的手上,头上的金簪不再摇晃,整个马车内安静了许多。   有长辈坐在一旁,纪雁安不敢掀开帘子看外面,只是听马蹄的声音踏在地上,路旁街上的小贩还在叫卖,谁家门口的孩子互相嬉闹,笑声传入了纪雁安的耳朵。   不知道为什么,在纪雁安脑海中构想出来一派乡间热闹的情形,而自己和宋忆握着手站在那里看。   宋忆?纪雁安想到她脑袋就有点乱,这个孤僻桀骜的女主看起来也和原书不太一样,而且自己脑子里为什么全是和宋忆he的剧情啊!!   纪雁安眼珠子乱转,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心就是静不下来,要不是老夫人的手还握着自己的手,纪雁安都想要拿帕子出来解压了。   好容易熬到马车徐徐停下,回忆着自己先前疯狂充电的礼仪,这个时候纪雁安应该先下去然后给老夫人打着帘子。   一套礼仪下来,老夫人很满意的下了马车,倒是把纪雁安累的不轻,进门的时候是老夫人先进,于是纪雁安有了充分的理由站在门口等宋忆下来。   宋忆白皙的手撩开帘子,先把脑袋探出来,一根梅花簪子简简单单绾在头上,和老夫人满头华贵的金簪又是一种不一样的风情。   老夫人虽戴的饰物多,却也都是成套的,成色也好,总归是比很多同龄的老夫人要有排面多了。   好看虽好看,纪雁安还是觉得看宋忆更为欢喜。   “我可想死你了!!”纪雁安三步并作两步,跑步带起一阵风来,直直的扑入宋忆怀中,也小心翼翼的闪开了她左肩的伤口。   “人还健在。”宋忆轻轻接住纪雁安,忍着笑意说罢,直接把纪雁安听懵了,反应过来也不是很诧异了,她早就知道宋忆自带吐槽功能了!   二人并排着走进老宅,老宅给人的感觉不输纪府,甚至可能因为有了年岁的沉淀,屋子显得更加威严了,门前的两座石狮子虽已落灰,却威风不减,震慑整条街道,彰显著主人家的地位。   纪雁安上下打量,那老宅里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庭院中不染一尘,虽在冬日枯萎的树木花草也没有被搁置,而是有专门的丫鬟照看,各自有条不紊,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烛火也被点燃,漫步庭院之中,只剩下心中的静谧了。   纪雁安和宋忆都是身着蓝衣,走路靠的又近,老夫人回过头来找纪雁安的时候,竟没有一眼认出。   “真好,宋姑娘也出落的如此标致。”老夫人闭口不提她的身份,只是把宋忆当做纪雁安的朋友来对待。   宋忆客气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跟着老夫人就进入了摆好饭的偏厅,饭菜热气腾腾,仿佛是老夫人掐准了时间吩咐人做的一般,纪雁安依老夫人言坐在了她身旁,为了打消尴尬,竟也把宋忆拉到自己身边。   老夫人举筷吃下第一口,余下人也纷纷动筷,乐嫣和逄枝本不能上桌的,可老夫人总觉得人少不热闹硬要她们凑数。   几个人胆战心惊的吃完这顿丰盛的晚膳后,老夫人照例喝茶,可眼睛一直看着逄枝和宋忆。   “雁安能来,想必也是为了宋姑娘的事情吧?前些日子雁安落水一事,我也在暗中查着,的确和三小姐纪童安脱不了干系,那这次下毒的事呢?”老夫人目光太过于犀利,看的逄枝又是一阵害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说不完整话。   “老夫人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宋忆冷冰冰的声音提醒着逄枝,她是唯一一个敢在这个时候直视老夫人目光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出声的人。   逄枝闻言,许是也想到了纪童安当初是如何打骂吓人的,心一横眼一闭,将头撞的咚咚响,来龙去脉都从她的口中吐露,老夫人全程端着一盏茶,表情几乎没有变化。   纪雁安在一旁看的着急,总想着补几句进去,还是被宋忆用眼神阻拦了,逄枝一口气说完,老夫人的茶也喝完了,纪雁安连忙添上。   “纪童安会反击,她能买通你一个丫鬟自然也能买通别的丫鬟,光逄枝一个招供完全定不了她的罪,应该要有些别的证据才好。”老夫人冷静分析,她没有说过一句不相信宋忆的话,而是也跟着纪雁安的思路去扳倒纪童安。   “我纪府要的,不是那起子只会背地里搞手段的腌臜小人,而我们自己要想扳倒这样的小人,就要让所有人服服气气。”老夫人袖子一甩,站起身来,那双浑浊却霸气的眼睛盯着门外,金簪相撞,发出不小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的小天使有红包掉落~感谢在2021-01-1417:06:47~2021-01-1500:0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爱欣欣嗷o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老夫人年轻时见惯了不少手段,她能应付的过来却不代表她眼里融得下沙子,自成为纪府老夫人后,她立下诸多规矩,也将纪府管理的井然有序,没有哪个姨娘敢逾矩。   可偏偏三姨娘是个例外。   当时纪永宁从外面带回来三姨娘的时候,的确是一身布衣也能看出她的美貌,尤其那双眼睛里如同小鹿一般盛着惊恐和不安,便是老夫人这么瞧着,也以为三姨娘是个安分守己的,纪母喝了她的茶,点头同意了姨娘进门。   谁知这个三姨娘平安产下一女后就整日摆架子,到了夜里再向纪永宁掉几滴眼泪,相安无事。   老夫人早就看不惯这对母女,更何况还是直接威胁到纪雁安生命的事。   换句话说,老夫人并不在意宋忆被诬陷一事,而是对于纪童安敢把手伸向纪府嫡女,这十分让人恼火。   “今日天色已晚,雁安和宋姑娘先去歇息,祖母再细细思量一番,明日再议。”老夫人说完,便站起身来向偏殿走去,纪雁安心里再急也没有办法,只好恭敬的一弯身子,目送老夫人离去。   随即走上来一个嬷嬷,慈眉善目的看着纪雁安:“小姐且随奴婢来,老夫人吩咐着只收拾了一间屋子,未曾料想宋小姐也会来,那便……委屈二位暂且先住一个屋子里。”   纪雁安倒不在意这个,和宋忆都同床共枕这么多次了,她拉起宋忆就跟着嬷嬷走。   “小姐勿怪,实在是奴婢们来不及收拾了。”那嬷嬷见纪雁安脸色不是很好,赔着笑又解释了一遍。   可纪雁安只不过是因为最近这些事情折磨的脑子很乱,因而脸色也不算好,她听嬷嬷解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嬷嬷不知道,我和宋忆都是睡一个屋子的,不碍事!”纪雁安表示没关系。   后面宋忆的脚步突然一顿,纪雁安感受到异样,扭过头来看宋忆:“怎么了?”   宋忆脸色有点泛红,她低垂着眸子,也不回答纪雁安,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纪雁安有点疑惑,可看那嬷嬷要走远,只好提步跟上,刚刚跟上嬷嬷的步伐,就听见嬷嬷忍着笑意说了一句话:“大小姐和宋小姐……关系真好。”   这句话一出口,纪雁安也面色爆红,手里的帕子放也不是捏也不是,那局促的样子比方才宋忆还要尴尬,宋忆看不下去了,主动拉起纪雁安的手:“既然是最好的朋友,同住一间又如何?”   嬷嬷笑着答是,恰好也到了地方,殷勤的向纪雁安嘱咐一番后,便回去伺候老夫人了。   纪雁安和宋忆站在这间陌生的屋子,暖洋洋的炭火烧着,里面陈设竟都是纪雁安喜欢的样子,不愧是老夫人。   “那个……这个……你不介意和我一起睡吧?”经过嬷嬷那隐忍着笑意的一番话,纪雁安彻底觉得不光是男女授受不亲,女女之间也尴尬。   宋忆则唇角一勾,自己先坐在镜前拆卸发髻:“我觉得无碍。怎么?难不成是雁安害羞?”   宋忆破天荒的调侃纪雁安一回,纪雁安红着脸嘴硬:“哪有!睡就睡!”   说罢,纪雁安也凑到镜子一旁,她不会拆发髻,乐嫣又被她打发走了,如今只能照着宋忆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   结果,纪雁安不光把头发弄的一团糟,有支步摇居然还被头发勾住,一扯就拽的头皮疼,无奈之下,纪雁安只好可怜兮兮的将目光转到宋忆身上,却发现宋忆早就梳理好头发看着自己了。   “需要帮忙吗?”宋忆轻轻碰了一下那状况可怜的步摇,眼神很真诚的问。   纪雁安用力的点点头,将自己的头凑上前,那支步摇顽强的缠在头发上,宋忆细长的手指轻轻挑开那不听话的头发,拿着那支步摇绕过复杂的发丝,很快就摘了下来。   “好了。”宋忆将步摇递给纪雁安,刚要起身去洗漱,却被纪雁安再次扯住衣角。   “哪个……可以给我梳一下头发吗?”纪雁安都快没脸了,自己在现代的时候都是那种简单的短马尾,上班之前随意一扎就好了,哪里梳过这种长发,就算是有谨兮和乐嫣帮忙梳,也要花上半个时辰才能把三千青丝梳顺,更何况现在只有纪雁安自己。   宋忆愣愣的看着纪雁安递上来的木梳,一思索旋即便明白了,纪雁安自小是由人服侍着,不会梳也是常理。   接过木梳,纪雁安正对着镜子,将后背留给宋忆,乱糟糟的头发等待着宋忆来梳,宋忆并没有感到不耐,反而还隐隐期待着再次触碰纪雁安柔软的长发。   木梳一下一下的在纪雁安长发上梳着,宋忆第一次这么紧张,生怕力道大了扯的纪雁安疼,头发被渐梳顺,那发香更加浓郁,萦绕在宋忆鼻尖,淡淡茉莉花香充斥着整个屋子,纪雁安沐浴的水中经常就要放上茉莉花瓣。   宋忆越靠近,茉莉花香越浓郁,似乎是从纪雁安的身子上散发出来的,宋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喉咙干涩,脑子里浮现出纪雁安沐浴的样子。   宋忆越觉得不对劲,却越抑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些,她看向纪雁安的眼眸微闪,好不容易熬着自己把纪雁安的头发梳顺了,木梳子放在桌子上,纪雁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由衷的感叹宋忆厉害:“好顺啊,我自己对着这鸡窝一样的头发简直束手无策。”   纪雁安说话间,注视着镜子里的宋忆,宋忆眼神不对,表情也冷的吓人。   “这……是我麻烦到你了吗?”纪雁安这才警觉起来,自己怎么就忘了宋忆可是那个孤寂桀骜的女主,后期还会黑化的那种!!   宋忆被声音拉回神来,眼神聚焦看着纪雁安,淡淡一笑:“没有,天色太晚了,我先去洗漱。”   说完,宋忆便逃也似的站起身来,消失在纪雁安的视线里,走出屋子,轻轻唤来一个小丫鬟。   “去准备热水,再叫几个人来服侍大小姐净面。”宋忆说罢,自己先去寻了凉水,双手捧起在晚间寒风中洗漱,说是洗脸,不如说是降温。   宋忆感觉自己在给纪雁安梳头发的时候,体温就渐渐上升,脸也很烫,完全变得不像自己了。   “这是怎么回事?”宋忆盯着自己水中的倒影,倒影中的人确实生的好看,秀眉下是一双凤眸,只一笑便可使人顾盼流连,可也是这张脸,常年冰冷,甚至让宋忆深深苦恼。   因为这张脸,她来到了纪府,也因为这张脸,她幼年差点被杀。   种种事情,宋忆已经不想去回忆了,可今天镜子中不仅出现了自己的脸,还有了另外的一张脸……   宋忆冷静了许久,待面色缓和后,才转身往屋子里走,正巧碰上端着热水毛巾的丫鬟,宋忆将门打开,带着丫鬟进去。   推开门后,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纪雁安也没有对着枕头抱怨,火炉里炭火噼里啪啦的响着,宋忆有点疑惑……没人?   慢慢走到床边,宋忆了然,纪雁安斜倚在床上,手里一本礼仪相关的书摇摇欲坠,那已经睡熟的样子实在可爱,小嘴微张,纯白色的里衣穿着,宋忆下意识挪开眼睛。   “小姐……这……”丫鬟看起来很为难,声音压的极低,手里端着的热水还冒着热气。   “把水放下,你先下去吧。”宋忆吩咐。   丫鬟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自己去给睡着的大小姐洗漱,她将热水放下立刻蹿出屋子,看的宋忆有些好笑。   纪雁安有这么吓人吗?   宋忆的答案为否,她蹲下身子把布子浸入水中,湿透了之后拿出来拧干,还带着热气的布子轻轻擦拭在纪雁安的脸上,那白嫩的小脸让宋忆不敢加大力度,本就不施粉黛的纪雁安也无需太过净面,可这个过程再一次折磨的宋忆嘴唇发干。   这个简简单单的事情被宋忆做的极为困难,待到一盆热水变凉,宋忆才突然回过神来,将水盆和湿布放在了床边,自己也换下衣裙,只一身和纪雁安一样的白色里衣。   纪雁安原本只睡里面,这次却因为困极在外侧睡着了,宋忆只好自己躺进里面,面朝着纪雁安的后背。   伸手将被子盖在纪雁安身上,自己也扯过来另一床被子盖好,床头灯烛熄灭,半个屋子陷入了黑暗中。   纪雁安那极轻的呼吸声,却吵的宋忆睡不着,她翻来覆去也毫无睡意,挣扎了半夜,刚刚要入睡,却听到嘭的一声。   “何人?!”小时候那段提心掉胆的日子实在让宋忆无法忘记,她立刻起身查看,却发现自己身边没人了。   “纪雁安?”宋忆皱着眉头叫她名字,许久传来一声哀嚎。   “疼!!”   原来是纪雁安睡相不好,竟自己滚下床榻,恰好床边有个水盆,纪雁安不仅狠狠的摔了一下,还被水盆硌着后背,疼的她不顾形象的哀嚎。   外面守夜的丫鬟听到声音要进来,被纪雁安连忙喝止住:“不许进来!我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500:02:22~2021-01-1616:4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花、雨上青莲、爱欣欣嗷o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小姐8瓶;447299723瓶;腐草为萤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丫鬟们推门的手顿住了,完全搞不懂纪雁安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可大小姐的脾气摆在那里,她不让进谁也不敢做那个忤逆吩咐的。   宋忆立刻起身点起蜡烛,屋子明亮了许多,纪雁安依旧趴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被烛光一耀,眼睛更睁不开了。   “雁安?”宋忆顾不得穿衣服,只着一身里衣匆忙下床,看还坐在地上的纪雁安,背后已经湿了一片,里衣贴着纪雁安的后背,勾勒出来美妙的视觉盛宴。   宋忆移开眼睛不去看那里,拿了个毯子披在纪雁安身上,再将人扶起来。   “还疼吗?”宋忆对着坐在床边的纪雁安。   纪雁安摔的不重,就是那厚重的盆子硌的厉害,就算不掀开衣服看,也能猜到新伤加旧伤的惨状。   “没事,就是最近咱们可能要天天和那些药为伴了。”纪雁安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吐槽,实不相瞒自打穿越过来之后,不是吃药就是上药,疼也是实打实的疼在了纪雁安身上。   宋忆默默起身去柜里翻找了一会,拿出来一件纪雁安能穿的里衣走过来,手很自觉的要帮纪雁安换衣服。   “你你你,你干嘛!”纪雁安迅速不好意思了,双手捂住自己的衣服,一副小兔子遇见大灰狼的样子看着宋忆。   宋忆也意识到不太好,局促的站在那里,新的衣服也捏在她手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从哪的一阵凉风吹过,纪雁安也感受到背后湿的地方贴在伤口上疼的厉害,大半夜又不想浪费时间上药,只好红着脸:“你把衣服放下,转过身去啊!”   宋忆这才如同木头人一般的将衣服放下,然后乖巧的转过身去,看都不敢回头看。   纪雁安盯着宋忆背影,突然也是想笑,让一个高傲入骨的女主露出如此可爱的一面,怕是原书男主也没有这个福利。   怕扯到伤口,纪雁安只敢轻轻的脱,可终究是弄不明白古代这些里三层外三层的东西,尤其是里衣这种颜色都是白的,即使是单薄的一层,光系着的带子便能让纪雁安头痛。   这一头痛,动作便顾不得轻重了,于是背后贴着伤口的地方被纪雁安扯到,再次疼的倒吸凉气,宋忆却听的极为清楚,以为纪雁安又出什么事了,赶紧转过身来,却是看到了十分……的一幕!   “啊!!!”   又是一道熟悉的惨叫,却多了这么几分,羞涩?   纪雁安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露出来一个脑袋看着宋忆,眼泪汪汪:“这怎么办!你把我身子都看光了!!”   宋忆更是显现出来前所未有的慌乱,差点就要跑出屋子了,硬生生在门口顿住脚步。   “若不然,你以身相许吧!”纪雁安原本很在意,却反应过来两人都是女的,刚要说没事,就看见宋忆慌乱的样子,眼珠一转,竟然心中升起邪恶的想法。   “什么?”宋忆果然疑惑,立即停住了往外走的脚步,只是再也不敢转过身来了,她对着门问纪雁安。   纪雁安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继续楚楚可怜:“都说只有未来的夫郎才能看自己的身子,这都被你看了去,哼!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   纪雁安不过是口头一说,逞一时之快,想看宋忆慌乱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可纪雁安万万没想到……   宋忆居然很认真的点头,然后转过身来,也不管纪雁安有没有换好衣服了,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停在床边:“也不是不可。”   眼眸之中,全是真诚与肯定,倒是把纪雁安看的心虚了,她见宋忆像是当真了,连忙道:“你我皆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宋忆一句话都不让纪雁安说完,自己的这句话也确实堵的纪雁安不知道该说什么,硬是嘴张着说不出话来。   对啊,女子怎么了?纪雁安回想起自己刚刚从现代穿越过来,明明是那么开放的一个时代,怎么来到古代脑子也变得迂腐了呢?   纪雁安说不出来话,宋忆却只当她是生气了,于是低垂着眸子像是服软一般:“我的不是,雁安莫气。”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让纪雁安心神不定,细细端详宋忆的表情,她竟是卸下了一身高傲的样子,肯低下来语气说话。   “都快天亮了,我们还是歇息吧。”纪雁安看的出来自己要是再不说些话缓和气氛的话大概整个空气又要凝固,于是干脆承担转移话题,催促宋忆赶紧上床睡觉。   宋忆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先把床头的蜡烛吹灭,然后再轻轻躺在外侧,距离缩在角落里的纪雁安十万八千里远。   “我又不会吃了你……”纪雁安终于不再缩着了,而是试探着在不触碰伤口的情况下躺在宋忆身旁,感觉到宋忆离自己那么远,纪雁安这才不满是抱怨了几句。   话刚刚说出口,宋忆便差点滚到床下,见纪雁安在里侧睡,她便往里凑了凑,二人各自有各自的尴尬,但因为折腾一晚上,基本上很快就入睡了。   ……   次日,天光大亮。   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洒进来,老宅子里的丫鬟们早就起了,早膳都端到了偏殿,老夫人也早就起来了,坐在梳妆台前:“昨夜里,听说雁安睡的不好?”   昨夜老夫人正在看纪永宁送来的信,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却隐隐约约听见纪雁安喊了好几声。问了身边的丫鬟,只是说纪雁安睡的不好。   “是,现下还没起。奴婢想着,二人可能是彻夜长谈,睡的晚了?”那个带纪雁安去的嬷嬷给老夫人一边梳着头发,一边猜测到。   老夫人看着镜子里容颜不再的自己,再想想正值青春的纪雁安,不得不感叹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不用急着叫她们,早膳拿去在炉上温着,人醒了就将早膳送到屋子里。”老夫人吩咐间,发髻已经梳成,今天老夫人并没有戴很多金钗,而是几根兰玉簪子,坐在桌前继续端详着那封家信。   纪永宁将调查到的纪童安行踪一一写在了信中,其中包括了纪童安常去与林府的庶出小姐见面……   这边,纪雁安和宋都已经醒了,可外面天寒,她怎么也不愿意起身,见宋忆已经换好衣服梳洗完毕,纪雁安仰天长叹磨磨蹭蹭的起床。   “乐嫣……”纪雁安有气无力的喊着,昨夜那几声哀嚎简直太废嗓子了,今天早上一起来,竟然喉咙痛的厉害,喝了好几口水之后才算能说出话,只是声音有些许变化。   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太太?   纪雁安抱着杯子,乖巧的让乐嫣给自己梳洗,那长长的头发原本被宋忆梳的很柔顺,哪知睡过一觉之后,竟然又乱的不行。   乐嫣哭笑不得的给纪雁安梳着,力度控制的很好,只是宋忆站在自己身旁,她便老是回想起来那天在客栈,宋小姐不让自己再随随便便抱纪雁安的事。   终于算是梳好了,纪雁安随随便便拿了一件长裙套在身上就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刚走到门口,见宋忆不走,她便歪着脑袋问:“怎么了?我们要去给祖母请安了!再不去祖母怪罪怎么办?”   纪雁安双手叉腰,一副说教的样子看的宋忆忍俊不禁,她指了指漏壶:“若真会怪罪下来,你早被拎去祠堂领罚了。”   “已经巳时初了!?”   纪雁安不会看这种古代计时的东西,经乐嫣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睡到了……九点?   “祖母没有说什么吧?”纪雁安有点害怕了,这古人不是最讲究什么请安早去吗?原本七点就得去的,拖到了九点!!?   宋忆拿着披风给纪雁安披上,率先迈开步子走出房间,面无表情的道:“老夫人今早差人说过,不必向她请安,早膳也在房间里吃就好。”   “那你去哪?”   “去传早膳。”宋忆站在门外对着一个丫鬟吩咐了几句,然后又走回屋子,和纪雁安四目相对。   “不是,那我披风?”纪雁安眨眨眼睛感觉自己一觉起来睡傻了吗?这怎么不太明白宋忆要干什么。   “你昨晚,把被子抢过去,然后踹到地上。我发现的时候你手已经开始凉了。怕你受寒,给你拿来一件披风。怎么?不想穿?”宋忆特意把昨晚纪雁安的睡相再次重复了一遍,整的纪雁安都要无地自容了。   可纪雁安也发现,宋忆在潜移默化中虽然变的腹黑了点,同样也变得话多会关心人了。纪雁安看向宋忆的眼神有些欣慰,开开心心的跟着宋忆坐到饭桌旁漱口等饭来。   老宅子里的丫鬟当差同样不含糊,不到一刻钟,那些在火上温了一早上的饭纷纷被端上来,还冒着热气。   “那我开动了!”纪雁安拿着筷子,两眼冒光,除了昨晚上那一顿,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这样精致的饭了。   ……   “小姐可用完早膳了?”昨晚领路的嬷嬷站在门口温声细语的问道。   这边纪雁安刚刚放下筷子,还没来得及擦嘴就急着应道:“嗯!”   “有客临府,老夫人请您和宋小姐一起去露个面。”嬷嬷隔着门道。   客?纪雁安疯狂梳理脑海中原书的人物,发现所有让人印象深刻的人物中只有一个炮灰女配没有露脸了。炮灰女配只比白月光晚下线那么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上夹子啦,明天晚上十一点再更新呀,以后都是晚上九点准时更新,小天使们记得来看看呀~感谢在2021-01-1616:42:13~2021-01-1713:5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喝奶茶的猫、?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好,我们这就来。”纪雁安回忆完,立刻向门外喊,嬷嬷听后放心的离去,纪雁安却在屋子里犯愁。   宋忆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水,再拿过布子擦嘴净手,待她一系列动作完成,纪雁安已经看呆了。   “嗯?”宋忆注意到她的目光。   “没……没事。”   纪雁安也照葫芦画瓢的漱口净手,倒也有板有样的,丫鬟将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完后,纪雁安也终于准备好了。   二人走出房间,迎着阳光走在廊下,几分早上的寒意吹拂过脸,纪雁安将身上的披风又拢紧了些。   宋忆一只手背在身后,步伐慢悠悠的,不管是什么事也不值得让她着急,当然除了纪雁安。   “老夫人!大小姐和宋小姐到了!”嬷嬷早早的立在门口,看着纪雁安和宋忆就连忙跑回殿里禀报,坐在上首的老夫人闻言,脸上立即浮现笑意,皱纹挤在眼角,下面坐着的两人也明显的感觉到老夫人态度的变化。   “给祖母请安。”   “给老夫人请安。”   纪雁安和宋忆异口同声,请礼问安后又相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雁安啊,快来快来。这是昨日亲自来接你的松州常知府,那姑娘是知府嫡出女儿,叫云洁。算起来,倒与你同岁呢。”老夫人很是热络的向纪雁安介绍,“要不是有知府大人处处照料,祖母可过的难了。”   这是谦虚的说法,凭老夫人德高望重这一点,便没有人敢为难她,常知府的帮助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雁安代表家父感谢知府照顾。”纪雁安作为嫡女,还多了一项给常知府行礼的步骤。   “姐姐……”   这一声姐姐把所有人都叫懵了,纪雁安也是很懵,这里除了自己能叫宋忆姐姐,还有哪个小姑娘认识宋忆?   “姐姐,我在这里。”见纪雁安的眼神四处乱看,常云洁干脆从后面走到她面前,笑的和花一样娇艳,桃红色的衣裳让纪雁安立刻就想到了除纪童安以外那个还喜欢穿桃花色长裙的人。   这个人就是方才纪雁安回忆中的炮灰女配,常云洁。   怪不得刚才老夫人介绍常云洁的时候纪雁安只觉得熟悉,原来是这个人。   纪雁安心里对于未知的恐惧稍稍降低了,她现在更对的是担心又一次和原剧情南辕北辙。   人家穿书都是有手持剧本的金手指,怎么就自己穿越过来什么都不一样了呢?   “我们按理应该是同岁,不如,就互以名字相称吧!”纪雁安觉得被陌生人叫姐姐的感觉太怪异,她寻思着如此称呼还能避免尴尬。   “不要,就要叫姐姐。”常云洁笑着凑上来,就差没抱着纪雁安的胳膊了。   “宋姐姐……”   “叫我宋忆。”宋忆声音冰冷,脸上看不出来表情,可纪雁安却能知道宋忆生气了。   “好……”常云洁被当着老夫人的面泼了冷水,心里对宋忆已经是厌烦了,可在纪雁安面前她还不敢发作。   纪雁安对宋忆的反应很是满意,她主动揽过宋忆的胳膊,嘚瑟的对着常云洁说:“不好意思呀,常妹妹,宋忆只习惯我叫她姐姐~对吧姐姐!”   宋忆看着孩子气的纪雁安,终于算是笑了,她无奈的摇摇头:“对,只有雁安可以叫。”   老夫人和常知府聊天之余,也时不时看向这边,正好听到了宋忆这句话,先是怔住了,后又一笑,没有说什么由着他们去。   “纪姐姐可要喝茶?”常云洁尽力打破尴尬,没等纪雁安回答,自己便跑去倒茶,动作不算娴熟甚至还将茶倒出来了一些,纪雁安撇着嘴看了许久,常云洁总算是倒好了一杯茶。   放在托盘里带给纪雁安的时候,宋忆却立即挡在她身前:“我来给你倒茶?”   纪雁安一头雾水,眼看着常云洁尴尬的愣在原地,她只能愣愣的点头。   美人给自己倒茶,不喝白不喝啊!!   这是纪雁安的想法,可常云洁却眸子死死的盯着宋忆,宋忆又一次截胡了她。   为了挽回一下尊严,常云洁选择端着托盘给自家父亲喝,常知府满脸尴尬的接下茶盏。   老夫人没有停下,依旧笑的很和蔼,继续与常知府攀谈,好歹算是把这个尴尬的局面扭转了。   “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常云洁见自己父亲和老夫人聊的正欢,寻思机会来了,立即挽起纪雁安的手想打破尴尬提议。   不等纪雁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常云洁拉出来了,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等也不是。   “不行不行,宋忆也得来!”纪雁安马上挣脱常云洁,拎着裙摆跑回正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宋忆也拉了出来。   见宋忆被拉出来,常云洁气的一口银牙堪堪咬碎,自己不过是想与这传说中的纪府大小姐套个近乎,怎么纪雁安老是将这个宋忆拉出来?   “纪姐姐,云洁觉得,只你我二人在一处说说话便是极好……”常云洁忍着脾气道,意思是让宋忆抓紧哪凉快哪呆着去。   这话让人听着有些不舒服了,纪雁安刚要开口反驳,谁知一向话少的宋忆此次反应很快:“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   一句话,将常云洁堵的吐不出一个字,只是在努力的憋词,纪雁安则很欣慰的看着宋忆,也附和:“对呀,宋小姐是自己人,咱们自己人之间,又有什么话是说不得的?”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常云洁的脸就算气成了猪肝色,也不敢发作,只好赔着笑跟在两人身后,简直比乐嫣还像个丫鬟。   几人来到院中的一处小亭子里坐下,亭子虽无瓦墙围着,可终究能抵些冷风,坐下后就气氛开始凝固,没人说话。   常云洁到底是松州养尊处优度过这些年的大小姐,面对着纪雁安不敢放肆,但并不代表她就怕宋忆,她始终认为宋忆之所以敢这么猖狂一定是因为有纪雁安护着。   “云洁家中,可有庶妹?”常云洁尚且还生气呢,纪雁安竟肯主动开口寻问,以打破没人说话的僵局。   早就知道这位大小姐是为了家里一个庶出妹妹才来的松州,常云洁思索再三,揣摩着纪雁安心思道:“家中有庶妹两位。不过都是些登不得台面的,母亲安排她们嫁去哪里,她们只得听吩咐。纪姐姐可是因为家中庶妹烦心?”   纪雁安本来问这件事就是为了向简单粗暴的常云洁取经,这还真的让她问出来点东西。   虽说常云洁说的话糙,可理不糙,庶出本就在这个时代扮演着一个弱势的群体,同样也是登不得台面的一群人,虽说朝代开放,可出身还是很看重的。   肯定是不能让纪童安随随便便嫁出去,这对于纪雁安这个穿越而来的人来说有些不人,常云洁的话只是给了纪雁安灵感,也许有朝一日,自己这个大小姐身份是扳倒纪童安的致命一击呢?   见纪雁安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常云洁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来巴结她,而巴结纪雁安的第一步就是把宋忆支开。   “宋小姐来为我们沏一壶茶可好?方才见宋小姐动作娴熟,一定经常沏茶吧?”常云洁一心扑在纪雁安身上,语气自然对这个几次三番截胡自己的宋忆不好,甚至讽刺意味甚浓。   可常云洁却忽略了宋忆对纪雁安的重要性,正当纪雁安要发作生气的时候,宋忆暗暗向她摇摇头,凤眸之中闪过一道光,纪雁安隐隐感觉常云洁要受罪。   宋忆已经转身向丫鬟要来茶叶,热水立即递上来,宋忆一副轻松的样子,起先放茶叶倒水都是行云流水般顺畅,甚至给纪雁安倒茶水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然后递给纪雁安暖手。   直到宋忆给常云洁倒,那茶壶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水流时断时续,常云洁看的着急,轻轻碰了宋忆胳膊一下想催促她快点,谁知宋忆动作幅度很大,整个茶壶偏了十万八千里远,直接洒到了常云洁的手上,热水烫的她惨叫一声,几个丫鬟瞬间围上来,传大夫的传大夫,去告诉常知府的也跑着就去了。   宋忆已经将茶壶放下完全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站到纪雁安身旁默不作声。   “姐姐可真是不小心!”纪雁安特意咬重了“姐姐”二字,将绿茶的气质学的有模有样。   宋忆捋了捋袖子,将手背过身后去:“那是热水,实打实的烫上了。”   纪雁安也和宋忆一样毫不在意:“没事,套近乎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嘛。”   常云洁套近乎,宋忆第一个看出来,纪雁安第二个看出来的。这鞍前马后的样子太容易让人反感了,尤其还是对宋忆的态度这么恶劣。   纪雁安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底线就是宋忆,谁也不能凶宋忆,谁也不能动宋忆。   “原来你们是故意的?!”常云洁只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被人当猴耍了这么长时间,还殷勤的伺候人家。   “纪雁安!你和我们府上那些庶出的贱胚子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登不得台面!”常云洁被烫的实在厉害,又是听到两人如同隔岸观火一般的谈话,隐忍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声音吼的很大。   闻讯赶来的老夫人和常知府都听见这句话了,常知府下意识就回过头来看老夫人的脸色,果不其然,老夫人的脸色黑如锅底,着急担心的神色也变了变:“知府教女不严啊。”   这句话让常知府立即脸都丢到太平洋了,他走过来查看常云洁的伤势,这才发现红肿了一片,再怎么不好意思也不得不求个真相:“不知小女是否顶撞了二位小姐?”   宋忆要说话,这下轮到纪雁安拦下:“是,常云洁目无尊卑,诋毁我纪府,是我把茶水泼在她手上的。顺便说一句,若再有下次,我泼的就不是手了。”   宋忆明白,这是纪雁安为了保自己而揽罪状,常云洁都看懵了,明明不是这样,却被纪雁安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父亲!!不是这样!是宋忆倒茶的时候,故意泼女儿身上!”常云洁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还是扯着嗓子要为自己证明。   常知府也显得很为难,硬着头皮向老夫人解释:“老夫人您看,云洁的本性本官最清楚,这断断不会说出如此不敬的话啊。”   “那大人的意思是不信雁安喽?”老夫人手里捧着手炉,一脸不耐。   纪雁安接收到老夫人话中的意思,又是一次站出来:“知府若不信,可以问丫鬟!”   常知府的目光果然就聚焦在了这些围着常云洁团团转的丫鬟身上。   “不知大小姐所言属实?”常知府说的常云洁,可那些丫鬟派出一个不卑不亢的来回话:“大小姐我们只认雁安小姐,至于方才那事,的确是常小姐过分了,纪府怎么能如此被诋毁。”   丫鬟很聪明,敢于当着常知府的面告常云洁的状,宋忆很赏识,同样,她的目光只肯给纪雁安一个人。   常知府眼看着事办不好,要带着常云洁抓紧跑,可常云洁不服气临走前把自己身旁的茶杯摔向纪雁安,被宋忆用身挡下,正好砸到来她左肩的伤口,伤口崩裂,鲜血丝丝溢出。   “传我话,给那个常云洁三十大板再走!”老夫人眼看着那茶杯要扔向纪雁安的脸,心里着急的很,宋忆虽给挡下,可她还是后怕。   后怕自己嫡孙女在花一般的年纪就因为一个贱人而毁容,后怕自己心尖尖上的宝贝被砸,后怕……   种种因素让都要半截入土的老夫人重新体验了一遍怒气冲天,命令下达,几个丫鬟迅速去擒常云洁过来。   常知府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713:52:20~2021-01-1818:1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花花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倾5个;爱欣欣嗷o3个;大米粉2个;花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老夫人这是何意?”常知府万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来带着女儿套个近乎,怎么就发展到如今局面。   老夫人冷哼一声,叫几个丫鬟把常云洁钳制在地上,常知府的双腿跪向纪雁安。   “宋忆于我,是很重要的存在,不是你这种人可以动的。我劝你下次如果不清楚,就别乱使自己的大小姐脾气。”纪雁安蹲下身子,拿着手里的茶盏挑起常云洁的下巴,杏眸微眯,也是生气了。   常云洁感受到威胁,尤其还看到纪雁安眼里的杀意,她再也不敢嘴硬了,眼泪连连,疯狂点头道歉。   常知府双手握拳,拉起常云洁的手就向门外走,纪雁安还是心虚了一些,万一他利用职务之便给老夫人下绊子呢?虽说纪府势力大,却也终究抵不过天高皇帝远。   就在这时,老夫人站在原地对着那那父女冷声道:“过几日老身就回京城了,望知府保重。”   这番话令常知府一步也不敢走了,老夫人回京城,也就是回纪府,如果这次事情向纪永宁提了几嘴,自己这辈子也不用升官了。   他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来,恭敬向老夫人一行礼:“多谢老夫人挂念。”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有绝对的权利,就算你再生气再忍不下去也得忍。   目送常知府二人离开,纪雁安朝着老夫人就哭:“祖母……”   可还不等纪雁安的眼泪掉下来,老夫人一副已经看透了的样子戳了戳她的小脑袋:“嗯?和宋姑娘如此要好,都不惜骗祖母了?”   纪雁安揉了揉自己的头,一手揽着宋忆,一手拉住老夫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宋忆重要,祖母也重要。雁安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老夫人成功被哄的开开心心的,宋忆站在一边也是心里暖暖的,大手主动握住纪雁安:“以后别为了我出气了。虽纪府势力大,可树大招风。”   这是宋忆在纪雁安耳边轻声说的,老夫人只是站在那里指挥丫鬟收拾残局,没有说话。   纪雁安眼里含着泪珠,还是笑了出来:“嘿嘿嘿,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受委屈,我也不想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不管我们是不是最好的朋友,我都希望你能活的肆意潇洒,别被这些所拘束。”   纪雁安看书的时候就觉得,像宋忆这样的人,本不应该被这些事所拘束,她原本也不是记仇的人,可纪府那些腌臜的小人,一步一步的逼她,逼她变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宋忆。   “我希望你心中永远有光。”纪雁安又轻轻补了这么一句话。   宋忆闻言,眸光微动,满心满口的话竟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疼……”过了许久,纪雁安呼痛一声,宋忆才发现自己力道太大了,纪雁安那细嫩的小手都被自己握的有些发红。   “对……对不起。”宋忆下意识要松开她的手,却不想被纪雁安反握住。   “疼又不是不想牵手手!”纪雁安瞪了宋忆一眼,嗔怪她不解风情,然后很是嘚瑟的当着老夫人的面牵手。   纪雁安并不觉得这些动作有什么,可宋忆的脸却红到耳根子,在寒风中整个人莫名燥热。   “好了,别站在这里了。我看过永宁的家信了,改日我和你们一起回京城把事情一件件掰正。”老夫人面色慵懒的往回走,可说出来的话让纪雁安很安心,也不枉费自己经历这么一场惊吓来到松州了。   “松州别的没有,风景是一等一的好,今天日头好,你们出去玩玩也好。”老夫人知道纪雁安整日被拘在府里也无聊的很,临进屋前,还朝着纪雁安她们说。   “出去玩!!?”纪雁安双眼发光,来到这里之后早就想到处逛逛了,她想看看作者笔下的太平盛世也想看看人生百态,不管看什么,都比闷在府里去想纪童安那个小绿茶要好。   将银两准备好,乐嫣跟在身后又拿披风又拿手炉的,前面纪雁安拉着宋忆的手,路上叽叽喳喳的总是在讨论一会要去哪里。   “听说松州的山水皆是一绝,不必纠结去哪。”宋忆很是平静的说,眼睛看着前方,手上感受着纪雁安的温度。   纪雁安嘟着嘴巴,她今天出门前特意收拾打扮了自己,这个宋忆为什么不夸!   “宋忆,那个那个,你觉得我有没有什么不同?”纪雁安特意把脑袋在宋忆面前晃了晃,她新簪上了老夫人送的珠花,长发中,珍珠珠花十分明显,偏偏还有几串流苏摇曳,看起来明媚活泼。   宋忆只看了一眼,便知道纪雁安的意思,可她偏偏不遂纪雁安的愿,转开头继续看着门外那些卖力吆喝的小贩:“嗯,我只觉得这里民风质朴,很适合老夫人休养。”   如此笨拙的转移话题,让纪雁安听了气的跺脚,珠花跟着一颤一颤的,眼看就要滑落,宋忆笑着替她将珠花扶稳,再一次触碰到了纪雁安那柔软的长发。   “看到了,很美。”宋忆声音动听,冷冽如泉水的进入纪雁安耳朵,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让敏感的纪雁安缩了缩脖子。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嘛!”纪雁安已经不敢去看宋忆的眼睛了,开始将目光也转向那些卖力吆喝的小贩,甚至有点感谢他们的存在化解了纪雁安的尴尬。   几人走出门来站在巷子之中,耳边喧闹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纪雁安和宋忆的手不肯撒开,反而还握的更紧了。   “既然我们家大美人说松州山水皆美,那我们就既要游山也要玩水。坐坐小船,去山上寺庙祈福……比在纪府有意思多了!”   宋忆无法质疑的点点头,近处是府邸人家,放眼远处便是大山连绵,雾气似乎也在山上环绕,直似仙境。   纪雁安想去坐湖上小船,几人便迈着步子跑去湖边,松州的湖清澈见底,没有过多的污秽,游鱼也在水里嬉戏,这热闹欢腾的场面让纪雁安开心的不得了。   “你看这般场景,可喜欢?”纪雁安尽量挑起话题,使宋忆顺着她都目光往湖底看去。   “甚好。”宋忆由衷感叹。   又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纪雁安很是委屈的看了宋忆一会,也不勉强,叹了口气就站在原地看着小船划来,她被乐嫣扶着,一步一步踏上小船,刚上船纪雁安便松开乐嫣的手要去等宋忆,可船上有水,纪雁安还没站稳眼睁睁开始往下倒,电光火石之间,宋忆用一瞬间的速度闪来,稳稳的接住纪雁安,纪雁安闭着眼睛躺在宋忆怀里,小手紧紧攥着拳头。   没有想象中的冰凉,她睁眼一看,又是那张绝美的脸,又是那个救过她许多次的宋忆。   “还这么不小心?”宋忆无奈的抱着纪雁安走进船舱,水光滟潋,阳光折射在宋忆的脸上,镀上一层金光。   “说过不会让你再遇到危险,我可说话算数?”见纪雁安不说话,宋忆又笑着补充道。   纪雁安自从在纪府落水之后,其实对水很发怵,这次要来坐船不过是不想留下遗憾,谁知道又差点和湖水亲密接触了。   她双手不再紧紧攥着拳头,而是抓住了宋忆的衣襟,满眼害怕的将头埋入宋忆怀中:“我再也不要……靠近湖水了。”   宋忆哭笑不得,两个人挨的很久,她感受着怀中人的心跳轻轻揉上纪雁安的脑袋:“好了,不怕。若你喜欢水,尽情去玩,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后面接着你。”   这段话令纪雁安愣住了,她将脑袋从宋忆的怀中抬起,眼睛里的害怕和慌乱褪去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动,她继续倚在宋忆怀里,却已经不害怕了,很感动很开心,也……很幸福。   过了一会,纪雁安看向外面的水波一道道泛开,湖水很宽广,而小船紧贴湖面,是纪雁安坐高大精致的官船而体会不到的惊心动魄。   时而微风起,水波大了些,小船便上下起伏,纪雁安攥着宋忆衣服的手也是时而紧时而放松,仿佛自己就是那在风中漂泊的小船。   纪雁安看风景,宋忆看纪雁安。   画面很是和谐,船夫也磨不过这湖面无聊的时间,见岸边有公子招手示意,船夫只当她们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于是为难的建议:“小姐们……这岸边有公子似要游湖,可船只不够,我看这还有空位,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   船夫不知道纪雁安的身份,却对那个公子的身份很熟悉,公子是霍家的长子霍修远,霍家和常知府走动亲密,哪有人敢不给霍修远面子?   好在纪雁安看得出来船夫的为难,大手一摆表示无碍,船夫见纪雁安答应的爽快,也喜笑颜开,一边奉承着一边划着船到了岸边。   岸上男子身形高大,只见他身穿了件蓝宝锦鹤氅,腰间系着香囊玉扇,留着飘逸的长发,眉下是清澈的眼睛,全然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这男子便是霍修远。   身边的小厮没有上船,霍修远自己步入船舱,只一眼,便引得他情绪大变。   “雁……雁安!?” 第37章   这一唤,让纪雁安懵了,她从宋忆的怀中起身,指了指自己:“公子可是在叫我?”   这陌生的眼神让霍修远愣住,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可还是难掩激动,颤抖着手就要去握纪雁安的手,宋忆面若寒霜,整个人护到纪雁安身前,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离远点。”   霍修远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又迅速缩回,不好意思的对着宋忆作了一揖:“是修远唐突了,只是这位姑娘,倒像修远的一位故友。”   霍修远指的是纪雁安。   “可我并不认识公子。”纪雁安躲在宋忆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霍修远。   霍修远生怕自己认错了,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姑娘可认识名叫纪雁安的女子?”   这三个字让纪雁安更疑惑了,原书里可没有关于这个男子什么事啊,可他为什么认识自己?   宋忆心乱了一瞬,她眼神复杂的盯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霍修远,再联系“故友”二字,宋忆觉得有些不对。   她的猜测没错,纪雁安甚至都感觉到不对劲了,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是温润如玉的样子,眸中那热切的爱意只对纪雁安表达。   “我就是纪雁安……可我真的不认识你!”纪雁安都要哭了,这男子明明长的也还行,咋那个眼神如此炙热,像极了什么洪水猛兽见到了食物。   船夫怀揣着一颗吃瓜的心往里看了看,见里面气氛很是紧张,也不敢多言语了,生怕都把火气撒到自己身上。   霍修远听到她说自己就是纪雁安,明显更加激动了,只是宋忆在那里护着,他无法过去,只好坐在对面,看着纪雁安。   纪雁安本能的感觉这人像是不怀好意,于是攥着宋忆的衣角,眼睛里全是警惕,宋忆歪着头看她,心里塞满了问题,如果真如霍修远所说他们是故友,纪雁安又怎么可能对他如此陌生,可若真的不认识,霍修远又怎么会如此激动?   从前宋忆以为自己不会有这么多的疑惑,可最近在纪雁安身边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那么令人费解。   纪雁安比她更困惑,自然是不能解答了,上下打量那个霍修远的同时,她也在想,是不是自己遗漏了原书中的某个打酱油的男炮灰?   可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脑壳子都痛了,纪雁安还是没记起来霍修远这号人,这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般,让纪雁安完全接不住招,那常云洁也是,怎么都是些莫名其妙没有戏份的人突然出现,倒把自己吓一大跳。   “这穿书不按套路来,就算我全文背诵了不也没办法!?”纪雁安小声叨叨,却发现宋忆一直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船桨划水的声音有些大,宋忆没有听清纪雁安刚刚说的那些话,怕遗漏什么,连忙追问。   纪雁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太不小心了,如果这些话让宋忆听见了,她这么聪明,肯定会发现什么端倪!后怕了一阵子,纪雁安索性避免与宋忆眼神交流,将脑袋继续埋入宋忆的怀里,闷闷地说:“没事,就是感觉很奇怪。”   宋忆闻言,抬了抬手,想要摸纪雁安的头发,可凤眸瞟到了对面那激动的像个毛头小子的霍修远,半点心情也没有了,抬起来的手也放下,只是揽住纪雁安的肩膀罢了。   “雁……雁安?”霍修远看到她将脑袋埋入身边女子的怀里,还以为是她害羞了,于是措辞了很久才开口:“你我多年不见,未曾想今日竟在这里相见。我……”   霍修远还待再说,却察觉到宋忆的眼神里居然含了杀意,他再多的话也硬生生的卡在嗓子里,只敢皱着眉头打量面前这个气场绝佳的女子。   宋忆轻轻挑起纪雁安的一缕长发,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把玩这那一缕长发,眼底冰霜蔓延,不带一丝感情的主动开口问:“不知公子到底与雁安是何关系?如此言语恐怕不合礼数。”   纪雁安听见宋忆那声音似乎没有心情不好,连忙抬起头来,却因为太快,宋忆没来得及放下她那缕长发,在那一瞬间,纪雁安的长发迅速从宋忆的指尖滑走,惹的宋忆指尖微微发痒,竟下意识的把纪雁安揽入怀里:“乖,别乱动。”   这话……为什么这么像霸道总裁常说的话!关键是宋忆的声音好听的让纪雁安自愧不如,这样折磨人的声音略带笑意的说出那几个字,简直要让纪雁安疯狂。   纪雁安小脸爆红,自己现在正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被宋忆抱在怀里,还听到了那句话!!   即使对方是女的,自认为是大直女的纪雁安心里也小鹿乱撞,同样宋忆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也微微泛红。   看完全程的霍修远怔住了,这个抱着雁安还脸颊通红的女子,真的是刚刚眼睛里全是杀意的人吗?   “我不乱动了……你,放开我……”纪雁安憋了好久,这才红着一张脸说。   宋忆这才松开手,就连纪雁安起身后,怀里暖暖的感觉久久未曾散去,纪雁安坐到了宋忆旁边,手很规矩的放着,没有攥她的袖子,也没有抱着她的胳膊,小小的一只很正经的坐在那里。   ……如果脸没那么红的话。   “请公子回答。”纪雁安急需转移话题让宋忆的目光别老是停留在自己的脸红上,而这一招看起来很有效,宋忆果然看向了霍修远,目光之中恢复了冷淡,甚至杀意又缓缓上涌,仿佛那个霍修远要是说错一个字,她就能要了他的命。   “雁安看起来是真的不记得修远了。幼时,雁安常常与我一同玩耍,那时霍家还没有今日之势,但凡有哪家公子来欺负修远,雁安都会站出来……”   得,纪雁安不用听下面的话也能知道,这个霍修远是原主小时候就惹下的桃花债,不愧是作者设定的白月光啊,不仅是男主的,还是连出场都没有出场的炮灰的白月光!?   纪雁安没心思接着听,宋忆却越听脸越冷,到最后,纪雁安都仿佛感受到她的怒气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宋忆,脸上的红潮已经褪去,现在反而有点冷。   “大美人……你怎么了?”纪雁安声音软软的,也不想听那个什么霍修远说年少情深了,只在乎大美人的心情。   宋忆第一次没有理纪雁安,而是那双眸子看着霍修远,红唇微启:“那你如今见了雁安,有什么打算?”   霍修远闻言,也不顾那要杀人的眼神了,居然还有点小羞涩的看着纪雁安:“那时,我便许下心愿有朝一日定要娶雁安……”为妻二字还没有说出来,宋忆便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扼住霍修远的脖子。   速度之快,让纪雁安都看傻眼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抱着宋忆另一只胳膊:“大美人!冷静!!别忘了我可是要以身相许你的!!我肯定不会嫁给这个人!!”   纪雁安声音喊的有些大,那船夫又一次忍不住伸头进来看船内发生了什么,结果只看了一眼,他就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要被挖走。   船舱里的女子为什么这么吓人!?还敢直接掐着霍少爷的脖子,这太不可思议了。   宋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就是看到这个人说想要娶纪雁安为妻?他配吗?!   纪雁安身上的香气渐渐平息了宋忆的怒火,她松开掐着霍修远的手,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纪府大小姐……不是你能高攀的。”   这番话仿佛深深的刺入霍修远内心,他通红着双眼:“姑娘此言何意!若我与雁安两心相悦,又怎会不能在一起!”   “可你们并非两情相悦!”宋忆感觉自己的怒气又要隐隐翻涌上来,若不是纪雁安还在自己身边,估计她又要冲上去。   霍修远的幻想被宋忆冷冰冰的打破,也是难看极了,本着对女子有礼的规矩,他只好走出船舱去找船夫透透气。   船舱内只剩下纪雁安和宋忆。   “大美人,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纪雁安小心翼翼的扶宋忆坐回原位,然后自己也坐到她身边,轻声开口。   宋忆看了看不知所措的纪雁安,心里也是乱的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只有:“他配不上你,若你要嫁人,必须要家世好人品好相貌好,只宠着你一个人……”   纪雁安就这么看着原本话少的可怜的宋忆上如何一次性说完这么多话的,可听着听着,纪雁安眼睛居然有点湿润,这怎么比纪母还操心。   “好啦,大美人你放心,我短时间内还不想嫁人,我想继续陪着你!”纪雁安将头靠在宋忆的肩膀,听着哗哗流水声过,感受着宋忆的呼吸。   这静谧的瞬间也令宋忆情绪平稳了许多,她鼓起勇气摸了摸纪雁安的头发,心里像被填满了一样。   陪着自己吗?宋忆反复品味着这句话,时不时再侧头看看纪雁安,满眼复杂。   “雁安,我们去街上转转好不好,好些事情你都忘了吧?”霍修远还是不死心,试图用那些少的可怜的童年回忆来挽回纪雁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918:45:21~2021-01-2017:1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欣欣嗷o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霍修远眼睛里满是期待,也拦着船舱的门,大有纪雁安不答应自己就绝对不让开的架势。   宋忆藏在宽袖下的双手又要握起,纪雁安揽着她的胳膊,明显感觉到了动作,眼睛眨巴眨巴,迅速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扯了扯宋忆的衣角,轻声俯在她耳边道:“大美人不气,我们就跟他一块玩玩又如何,他掏钱,我还能让他死心,多好!”   好不好的宋忆不知道,她只知道纪雁安说话时鼻息之间的气息喷洒到自己的脖颈,那露在外面的肌肤被热乎乎的拂过,惹的宋忆脸颊又一次微微泛红,几乎要红到耳根子。   从前宋忆便经常这样靠近她说话,这次她也学着。   纪雁安偷笑着故意继续喷洒热气,宋忆受不住了,只好松开宽袖中握拳的手,并伸出来将纪雁安的脑袋轻轻拨开,什么话都没说,纪雁安却明白。   不再继续逗她,纪雁安直起身子来,对着霍修远就道:“好啊,不过我们出门着急未曾带银两,不知?”后面的话纪雁安特意没有说出来,眉毛上挑,那副样子让霍修远瞬间明白,乖巧的道:“我来!”   纪雁安闻言,唇角向上勾起,笑的很放肆,一脸小孩子奸计得逞的嘚瑟样,看的宋忆也忍俊不禁,抿着唇不笑。   可怜的“大款”霍修远还浑然不知,满心满脑的都是能与纪雁安一起到处逛逛,说不定就能促成一段姻缘呢?   想着想着,霍修远便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温润如玉的形象瞬间变成了村头只会呵呵傻笑的傻小子。   心里着急,霍修远怎么可能好好游湖,船只不过行过半个湖面,他便叫唤着要靠岸,船夫哪有不听的理,连忙划着小船就稳稳的停靠在岸边,霍修远先下了船,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襟,刚打算转过身去扶纪雁安出来,却见纪雁安被宋忆抱……抱着走出船舱上了岸。   纪雁安原本是只想让宋忆扶着便好,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坐久了的缘故,居然腿麻了,刚刚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软倒在宋忆怀里,顺势被宋忆横抱起来,纪雁安惊恐的看着她,她淡淡的说了一句:“怕你再掉下去。”   纪雁安怔住了,傻愣愣的看着宋忆的侧脸,她真的记住了……纪雁安说自己怕水,宋忆便干脆不让她担惊受怕直接抱起人走,这么贴心哪里找?   可也正是这么一抱,纪雁安离着宋忆肩头近了,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味道瞬间让纪雁安回忆起来常云洁把茶杯摔上来的事情,再想想自己一听说可以出来就激动的拉着宋忆走,她哪有时间上药啊。   “大美人……你的伤……”纪雁安心情垮了,她有点愧疚的提醒宋忆,想着要不要回府先处理一下伤口,可宋忆摇摇头,抱着纪雁安的手紧了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之前的药是上好的,这点伤不碍事,很快就好了。”   她说的风轻云淡的,纪雁安却心疼极了,就这样,刚刚还为了自己掐上霍修远的脖子,要是霍修远反击,岂不是……纪雁安没有再想下去,宋忆也成功走到岸上,岸边许多人驻足,他们看到了十分养眼的一幕,一个蓝衣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娇嫩可爱的,简直不要太好看。   霍修远深深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好在纪雁安被宋忆放下,并没有一直抱着她。   “大美人,我重不重啊?”纪雁安自此穿越过来,就发现自己身材比在现代还要好,于是她对自己的体重很有自信。   “我手酸了。”宋忆当然知道纪雁安什么意思,可她偏偏不夸,背着手就往前走,寒风微微吹起她鬓间的几缕发丝,纪雁安看直了眼睛,一个劲傻笑,傻傻的跟上去:“嘿嘿,手酸了就酸了吧,嘿嘿……大美人。你真好看!”   霍修远看着她们二人完全无视了自己,想插话也插不进去,只好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前面纪雁安还在不停的夸着宋忆,后面小厮看霍修远不说话,更不敢开口了,简直是两种氛围。   走在松州主街上,人潮拥挤,冬日的暖阳洒在地面,蓝色长裙在宋忆行走间微微摆动,那被微风扬起的发丝终于服帖下来,纪雁安伸出手将她的发丝别到耳后,宋忆转过头来,与纪雁安的眸子对上,二人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要借过,这才移开视线。   “想吃糖葫芦!”纪雁安看着那红彤彤的糖葫芦,勾起馋虫来,连忙喊道,霍修远闻言立即蹿过来替她买下一根,递到纪雁安手中。   “谢……谢谢。”纪雁安接过糖葫芦,表情有点复杂,她看了看一旁的宋忆,将糖葫芦又塞给宋忆:“大美人也吃。”   “那你呢?”宋忆接过糖葫芦,冷淡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   “我嘛,要大美人再给我买!”   宋忆闻言终是笑了,原来就在纪雁安说自己要吃糖葫芦的时候,宋忆就已经拿出银两要去买了,谁知被霍修远捷足先登,纪雁安注意到了,她没有吃霍修远买的,而是只吃宋忆给自己买的。   “好。”宋忆心头涌上暖意,她拿出银两又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根给纪雁安,一根自己拿着。而霍修远的那根,就又被宋忆还回去了。   “这……雁安不是没有带银两吗?”霍修远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深感自己作为付钱的功能可能都没有了。   “注意称呼。”宋忆冷下脸来,这个霍修远一口一个雁安,叫的那叫一个亲昵,宋忆听了就不舒服。   纪雁安站在原地本想安安静静啃糖葫芦的,可看宋忆这样,生怕二人再打起来,连忙拉着宋忆就走,指天指地,就是为了分散宋忆的注意力,霍修远一甩袖子,满腹憋屈的继续跟着。   街道上人潮拥挤,身着布衣的老百姓都在置办着自己过年要用的一系列东西,就算日子清贫,也不失对生活的热爱,纪雁安站在一个摊子前,看街道人来人往,嘴里吃着糖葫芦,突然感觉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山清水秀,百姓们安居乐业,原来这就是作者笔下那片锦绣山河,纪雁安没有看过京城的街市,她只知道自己喜欢松州的感觉。   宋忆看着纪雁安满目星辰,对什么事物都喜欢,对什么景象都能开怀,心也跟着平静下来,那些阴暗的日子仿佛没出现过,宋忆现在只有靠近纪雁安这个小太阳才能感受到温暖遗忘过去。   霍修远看着自己眼前这两个女子手拉着手,郁闷极了,明明是带着纪雁安出来回忆童年的,可纪雁安为什么就像什么也没记起来似的,不管是不是他们小时候玩过的地方,在纪雁安的眼底都看不到一丝波澜,反倒全是新奇。   “雁……纪小姐,可还记得我们幼时常去的那家酒楼?如今还在呢,是百年老字号了,不如我请客,我们一起去吃饭?”霍修远领着两个人逛了大半个上午也不见纪雁安回忆起来什么,索性拿出来最后的大招。   那酒楼名叫星醉楼,很是动听的名字,里面陈设也确实精致,能在松州屹立不倒,是有些本事的。   掌柜的见是霍修远,又认出来纪雁安的身份,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两位主子不开心:“多年未见了,纪小姐终于回松州了!不知可要吃点什么?”   纪雁安哪里来过这个星醉楼,连里面有什么菜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敢说话,她果断拉霍修远来当挡箭牌:“霍公子不是要请客吗?今日吃什么便全听霍公子的吧。”   “那便按我们小时候常吃的几样肉菜都来一遍可好?”霍修远巴不得纪雁安让自己来点菜,这样的话,能更多的让纪雁安记起与自己年少的那段时光。   纪雁安看霍修远如此不死心,也是暗叹一口气,点点头随着他去。自己和宋忆便由小厮引着去了楼上的包间。   “霍公子……不是早已娶妻了吗?”远远瞧着这一切的小二和身边喝茶的人打听,喝茶的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放下茶盏思索:“对啊,还是刚刚娶妻一年,本来是说要等这位纪小姐回来的,还是纪府的老夫人劝好的,才老老实实娶了常家那庶二小姐。可如今……怎么还和纪小姐来往?”   小二咂嘴,只道常二小姐苦命,说不定明日一纸休书就把人送出来了。   这个时候,从后厨出来的常府丫鬟听的仔仔细细,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姑爷居然还到处沾花惹草,正气愤间,小二见了她,忙装作没事一般问:“姑娘可取好饭菜了?”   原来是常二小姐听说自家夫君喜欢这里的饭菜,特意命人来买,结果丫鬟就在这里听到了小二和那个喝茶的人所谈之事。   “饭菜先不说了,方才你们谈论了什么!”丫鬟深深替自己家小姐不平。   小二和那人面面厮觑,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丫鬟听了将手里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就跑出了星醉楼,看起来是要去找常二小姐了。   “我们……是不是闯祸了?”小二怕的瑟瑟发抖,那个喝茶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茶都不喝了,不停的擦着冷汗:“我估计一会常二小姐就来了,纪小姐肯定是对那个霍修远无意的,到时候霍修远两头不讨好。兄弟你保重,我先走一步。”   于是留下几两茶钱就跑了,留下小厮在原地叫苦不迭。   这边霍修远还浑然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还在喜滋滋的点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2014:19:40~2021-01-2118:1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欣欣嗷o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441718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这边,纪雁安和宋忆一起走到楼上包间坐下,不得不说,这星醉楼的确是一等一的酒楼,就连那些房间里陈设的花瓶古画都是真品,虽年代很近不比那些稀世珍宝,可能把真品随意的摆出来当摆设,宋忆不得不佩服这家掌柜的头脑。   见那霍修远还要有一会才能上来,纪雁安拉着宋忆靠自己近一点,然后鬼鬼祟祟的计划:“宋忆,你说我一会是直截了当的说我对他没意思,还是靠别的什么委婉暗示一下?”   “直说,我看不惯他烦你。”宋忆正襟危坐,似是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可纪雁安却忍不住想笑,她伸出手来捏了捏宋忆那没有几两肉的脸颊,很是亲昵的反问:“嗯?宋忆是又吃醋啦?这都要吃醋,以后夫郎要是娶妾了,那可怎么办?”   纪雁安歪着小脑袋没心没肺的问宋忆这个问题,宋忆被她捏愣了,也被她问愣了,这一个问题抛出的时候,宋忆第一反应不是拿掉纪雁安的手,而是认真的思考……纪雁安嫁人的时候自己会怎么样。   思考的结果是,宋忆不知道,她回想起来纪雁安说过,自己暂时还不想嫁人……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令宋忆冷静下来,她面无表情的拿开纪雁安那只不安分的小手,“不会有夫郎。”宋忆把纪雁安的手拿开后又补了这么一句话,不知道怎的,纪雁安居然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之后才急着劝她。   “为什么啊!是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了吗?那就慢慢找,不要这么早的说不会!”纪雁安苦口婆心的劝她,哪知道人家若无其事的端起茶盏喝着,半盏茶水入腹才道:“有喜欢的。”   纪雁安闻言眼睛瞪得老大,差点就要把下巴震惊掉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出尘似仙的女子,居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纪雁安居然隐隐失落。   宋忆看着纪雁安那副样子,不由得生出想要逗她的念头,继续道:“嗯,是位很好的人,她还有点小蠢,总是为了我不惜得罪别人……”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纪雁安既失落又不死心,扒拉着宋忆的衣袖想让她再说说,可霍修远那个没有眼力见的上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鱼贯而入端着菜的小二。   有菜有肉,一盘盘放在大圆桌上,冒着勾人的香气,纪雁安却半点心情也没有,她右手支着下巴,左手拿着筷子很是无聊的戳着碗里的肉,就是不往嘴里送。   宋忆只是抬眸看了几眼,也不吃东西,自顾自的饮茶。   霍修远坐在纪雁安对面,看这两位都对一桌子菜没有兴趣,还以为是她们害羞了,自己率先夹了一筷子菜塞入口中,吃的满口生香:“吃吧,我们也算自己人了……”话还没说完,宋忆一记杀人的目光看去:“谁跟你一家人?”   纪雁安也抱着胳膊不开心,听那个霍修远在耳边嗡嗡的就烦,开口直接了当的说:“我不喜欢你,我们也不可能再续什么幼时之缘,你趁早哪来的哪呆着去。”   霍修远没反应过来,宋忆却听笑了,她为数不多的主动朝纪雁安那边挪了挪:“不开心?”   纪雁安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就自从听见宋忆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之后,她猛然就感觉一股无名之火冒出来,平时那么爱吃的她也突然感觉满桌子菜都索然无味了。   “你都要跟别人跑了,我能开心吗?”纪雁安就是对宋忆发不起来脾气,尤其还是宋忆自己靠过来,简直有生之年啊。   宋忆又问:“不饿?”   纪雁安倔强的一甩头:“不饿!”   可说话间,纪雁安的肚子却很诚实的发出了咕咕的叫声,这个声音不大,宋忆却听的清清楚楚,眸子里盛满笑意,她执起一双干干净净的筷子,专门挑霍修远没有夹过的饭菜,那道红烧肉一开始就见纪雁安喜欢,只是一直没吃,都戳烂了。   于是宋忆便又给她夹了一块,放到一碟新的盘子中,心情貌似很好的递给纪雁安。   “吃吧,别饿着。”   纪雁安憋屈着小脸接过碟子,揉了揉的确很饿的肚子,表面千万般不情愿,心里却有点点开心的往嘴里送那块代表宋忆心意的红烧肉。   见纪雁安终于肯吃了,宋忆也算稍稍放下心来,依旧喝茶。   可悲催的是,纪雁安刚打算再吃一块红烧肉的时候,包间的门被狠狠推开,吓得她手里的筷子一抖,肉都滚落地上了。   “我的红烧肉!”纪雁安满心满脑都是自己那块可口的红烧肉,很是心疼的看着地上,却不在意来人是谁,这清奇的关注点令宋忆无奈摇头,率先起身护在那只专注于红烧肉的纪雁安面前,那挺拔的身影也让推门而入的常家庶二小姐常绾有些害怕,她那柔柔弱弱的小身板根本不足以在气势上威胁到宋忆,反倒是宋忆,一脸不耐:“姑娘所为何事?”   那眼底的凉薄被纪雁安看的一清二楚,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忆在盯着一个死人。   常绾一身暗红色的袄裙,头上那为数不多的金簪,看起来华贵却硬生生把花一般年纪的常绾衬的老气了,常绾没见过宋忆,不敢擅自发怒,只是看到霍修远愣愣的站在那里,她就气。   原本给常绾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来找事,可她自从脱离常家那个魔爪之后,一直拿霍修远当自己的全部,就算霍修远想纳妾也从不说什么,可偏偏这次,是纪雁安,那个少时的青梅竹马。   “你怎么来了?”果不其然,霍修远显得很紧张,连忙将常绾拉到一旁压着声音问。   常绾一把挣开霍修远拉着她的手,眼里全是讽刺的冷声逼问:“若妾身再不来,是不是明日夫君便要抬个平妻进门?不对,夫君怎么忍心让雁安小姐做个平妻呢?恐怕明日一纸休书,妾身就该滚回娘家了吧!”   吵嚷间,纪雁安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也不管那块红烧肉了,直接站起身就发火了:“什么叫抬我进门!?我同意了吗?这位夫人说话可要注意哦!!”   纪雁安气鼓鼓的,原本就被这个霍修远烦了半天,结果还是个娶妻了的渣男,和原书男主那五雷轰顶的渣人品差不了多少。   宋忆看小小的纪雁安叉腰横在霍修远和常绾之间就觉得不妥,总觉得像常绾现在那种心情,激动起来一个耳光上去都是有可能的。虽说凭纪雁安的身份,常绾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可宋忆就是不想让纪雁安被打。   她提步走上前来,不动声色的将纪雁安护在身后,向常绾作了一揖:“这位夫人要明白,是霍公子要带着我等逛松州的,而非我等冒昧。况且,纪家的大小姐,还没落魄到需要嫁给他这种人。望夫人珍重。”   这话忒难听了,不仅讽刺了霍修远还让常绾也隐隐下不来台,可宋忆不管,这对夫妇打扰了今日的兴致,就该如此对待。   说罢,宋忆将纪雁安扶着回到作为,开始若无其事的给她夹菜,两人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吃起了饭。   经过宋忆这么一讨伐,纪雁安心情好了不止一点点,胃口大开还笑着看他们继续掰扯,简直不亦乐乎。   霍修远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看着眼前这个满目含泪的常绾,心里各种矛盾,幸好星醉楼的规矩严,没有人随意来二楼包间看热闹,只是光纪雁安一个人的眼神就够霍修远尴尬的了。   “原来,一直是我的夫君你,单相思啊!”常绾显得有些伤心过头了,她崩溃的朝霍修远喊着,看起来既疯癫又无助。   常绾嫁给霍修远的时候,何尝没有对霍修远抱有期待,她好不容易从常云洁那种人的手下爬出来,她以为嫁给霍修远是最好的出路,她以为自己能过好下辈子。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赌输了,常绾讽刺完霍修远,又跪下抱着胳膊痛哭,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扶她,直到今天常绾才知道,所谓的如意郎君,在纪雁安到来的时候,能把自己抛弃的十分干脆,就算如今的纪雁安看不上霍修远,可谁能保证以后不会出现许许多多的“纪雁安”?难道自己每次都要这么闹一次吗?   常绾哭着,纪雁安也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走到常绾身旁,常绾低垂着眼睛看到了纪雁安那双金丝绣成的鞋子脚步轻盈,而自己狼狈的跪倒在地。   纪雁安伸出白嫩的小手,什么也没说,出现在常绾视线下。   常绾泪珠不断掉下,打在纪雁安的掌心,可纪雁安没有将手拿开,就这么静静的等着常绾将手放上来。   常绾犹豫了很长时间,纪雁安腿都要蹲麻了,宋忆看出她的吃力,连忙走来手扶住纪雁安,自己也陪着她等常绾。   常绾抬眸看了看立在一旁许久没有动作的霍修远,狠狠抹去自己的眼泪,将手放在纪雁安掌心站起身来,对着霍修远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妾身不想当着霍家儿媳了,明日一纸休书,你我恩断义绝。是我常家二小姐,休了你霍修远。”   不知道常绾在心里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才能毫无感情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明明像那些重生文里女主对渣男说的话,可当纪雁安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不得不敬佩一句。   常绾不过是庶出二小姐,若她离了霍修远,回到常府,按常云洁那种性子,这就是给常府蒙羞,怕是要折腾死她。   “常绾!你敢?”霍修远急了,摔了整整一桌子的饭菜,眼睛红着大声质问。   “我常绾就是敢!”   纪雁安被他们吵闹砸东西的声音吓了一跳,慌乱中再次扑入宋忆的怀里。   “雁安大小姐惯会投怀送抱。”宋忆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最近都好忙的吗~_~   感觉自己一直在单机,呜呜呜是不是我写崩了,也很感谢每次都能有那么几位小天使支持。 第40章   纪雁安没有感觉不好意思,反而使劲搂住宋忆的腰,把“投怀送抱”四个字坐实了。   霍修远已经受不了如此羞耻:“你要是离了霍家,可什么都不是。到时候你那嫡姐饶不了你!”   这是他最后的威胁。   纪雁安不觉得奇怪,这个朝代女休男也算常见,虽官爵世家里视此为蒙羞,可到底不是没有先例。   霍修远到底是爱常绾还是为了面子,不从得知。   “常家如何,常云洁又如何?你以为你几句威胁便有什么用吗?”纪雁安还是揽着宋忆,声音却冷着,眉心紧皱,听的霍修远有些不知所措。   “雁安,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都这种时候了,霍修远还是当着常绾和宋忆的面继续不要脸的对纪雁安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仅让常绾再一次失望到极致,宋忆也眼睑轻抬,很是有兴趣的盯着霍修远看。   “看来,霍公子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要不是纪雁安还抱着自己,宋忆完全可以一个轻功过去再次狠狠掐住霍修远的脖子。   霍修远也知道宋忆的厉害,不敢正面和她说话,他仓皇的躲开视线,只敢看宋忆怀里的纪雁安,可纪雁安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他,无奈之下,眼看着从楼下往上打听的人多了,霍修远丢不起这个脸,带着小厮就跑,连常绾一句也没管。   目送着霍修远跑后,常绾再一次崩溃的坐在地上大哭,发簪也摇摇欲坠,狼狈的让人心疼。   这一次,纪雁安没有来讲她扶起,而是去将二楼包间的门关上,乐嫣带着一个小二在房间里收拾,看着这场面也是叹气,与宋忆双双坐在了常绾身旁。   “常绾……你有什么打算吗?”许久,待常绾的情绪稳定了一点,纪雁安才斟酌着开口,的确,就常云洁那种人,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常绾。   “没有打算,继续回常府给他们那些人当丫鬟。”常绾抱着双腿坐在角落里,双目无神,连声音都嘶哑了,堪堪都要说不出话了。   纪雁安很是精准的捕捉到“丫鬟”二字,再结合之前向常云洁打听的,他们常府经常不把庶女当正经小姐,如今看着已经精疲力尽的常绾,纪雁安又一次在内心深深的谴责纪童安,看看人家,同样是庶出,一个宁愿蒙羞回娘家继续当个丫鬟,一个却各种作死!   “我看倒不必,你先起来,与我一同回府再做商量,你现在是霍府和常家都不能回去。”纪雁安没有强制性的让常绾跟自己回去,而是循循善诱,没有半点不耐,一直在温声劝她。   常绾在心底思忖了许久,也是点点头,将发簪扶稳后与纪雁安二人一同站起身来,勉强挤出笑容的对着她们行礼:“方才是常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以为纪小姐与霍修远两情相悦,不成想却是那厮单相思。的确是我冒犯了……”   纪雁安终于等来这一句抱歉,她笑的眼眸弯弯,方才被常绾点名的时候她都气懵了,心想自己这是被当小三了?   她显得很大气,挽起常绾的胳膊就要走,走出去几步之后才想起什么似的,抓紧松开常绾的胳膊,面带笑容的转过身来,宋忆还站在原地。   一身蓝衣负手而立,这精致的房间内,纪雁安的眼眸之中只容的下宋忆,她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宋忆身边,然后拉住那一抹蓝色衣角嗔怪道:“怎么?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不走了?”   宋忆敛下目光,眸子看着地面,却压不住上扬的唇角,她都没注意到自己方才,竟是在和纪雁安赌气,而当纪雁安返回来找自己的时候,宋忆的确是很意外很惊喜。   纪雁安没有注意到宋忆那上扬的唇角,拉着她的衣角就往外走,乐嫣见自家小姐都走了,也没有留下来帮忙的道理,笑嘻嘻的把手里碗筷递给那个可怜的小二之后,就跟上纪雁安的脚步,留下这么大一个残局给星醉楼。   三个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二楼下来,那掌柜已经在楼下急疯了,见到常绾就赶忙上前诉苦:“夫人!霍公子把我们东西都砸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很简单,掌柜的不过想要常绾承诺一个赔偿,毕竟以霍修远的家产,这点银两根本不算什么,方才见霍修远气呼呼的就跑出星醉楼,掌柜的也不好上前去要账,本以为自己要暗暗吃下这亏,这个时候看到常绾就像看到行走的银子了一般,殷勤的靠上来诉苦。   常绾很是不好意思的看了掌柜一眼,怎么也说不出来自己已经不是霍家夫人这样的话,只是略显局促的站在那里,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常绾那面对霍修远时的勇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看她又要哭,纪雁安连忙为她解围,顺便将话说的很高调:“各位就不要瞎讨论了,今日不过是常二小姐休夫,闹的有点不愉快,如今常二小姐是我们纪府的客,各位略让一让吧。哦对了,那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是霍公子砸的,要钱就去霍府要吧。”   说罢,也不理会那些人更加震惊的讨论声,让乐嫣硬生生挤出来一条血道,三个女子在那些人中走出星醉楼,简直不能再高调。   “纪小姐……这样,是不是太不给霍家面子了?”回去的路上,常绾手里攥着帕子,面露难色,有点不忍心。   纪雁安看着常绾这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就觉得心疼,她小心翼翼的在常府长大,性子定然不是那种泼辣的,可今日能对着霍修远说出那样一番话,属实是失望透了。   “那个渣男都这样了,你还为他着想呢?如果是我要嫁给这种人,我宁愿……”纪雁安说到这里,有些停顿,眼珠子转过几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宋忆身上,宋忆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仿佛刚刚的喧闹不属于她,她甚至不算一个过客。   “我宁愿嫁给宋忆!!”纪雁安声音故意很大,就是要让宋忆听见,目的达到,宋忆拧着眉心转过身来,将要往前走的纪雁安拦住,那双摄魂夺魄的眸子里只有纪雁安,红唇微张:“宁愿?”   纪雁安本以为宋忆要给自己一个警告不许拿她说这种事,结果宋忆抓住的重点竟然是……“宁愿”二字。   脑瓜子飞速旋转,纪雁安终于憋出来一句话:“不,不是宁愿!和你在一起是最幸福最好的事!”毕竟,能躺赢啊!   想到这里,纪雁安就暗暗吃醋,方才这个女人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到底是真是假。   纪雁安的表情由很开心慢慢变垮,看的宋忆摸不着头脑,她不再拦着纪雁安,自己也率先迈出步子走在前:“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回府。”   纪雁安哦了一声,和常绾并排着走,下午的时光有些慵懒,河边那些搬货的都能有短暂歇息的时间,各自倚在光秃秃的大树下裹着棉袄小憩,河水滚滚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和零零落落的几个人走路的声音,松州的景色不仅美在这山水之间,还美在这些质朴的百姓之间。   如果刨去霍渣男和常炮灰的话。   她们没有乘坐轿子马车,常绾被微风轻轻吹着,情绪也稳了不少,拢了拢自己的披风主动开口:“此番拜访,未能拿些礼物赠与老夫人,是常绾的失礼了。”   纪雁安睁大眼睛,很是大方:“不用备礼啊,今日事发突然,我们谁也没有料到。倒是该想想你今后的打算。”   纪雁安和常绾走在宋忆后面,她们的谈话宋忆都能听见,只是她好像并没有要加入进来的意思。   “臭宋忆,天天冷着一张脸。”纪雁安还是小声逼逼,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就生气,这货还说有喜欢的人了!   纪雁安把这事记到现在,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有种自己的崽崽被人拐走了的那种不开心,纪雁安陷入思绪久了,就连常绾说的话都没听到。   “纪小姐觉得呢?”直到常绾歪着脑袋寻问她的时候,她才算回过神来。   可面对问题她懵逼了,自己刚刚啥也没听见,又不好意思让人家再说一遍,于是纪雁安只好支支吾吾的:“我觉得啊……这个……你得这么想,就是……”   待纪雁安词穷之时,宋忆停下脚步,很是无奈的转过头来接过纪雁安的话:“就是说,常云洁不可能让你好过,别想着回常府了。”   纪雁安被宋忆这话说懵了,宋忆这是给自己救场的吗?一定是!纪雁安不由得心头一暖,甜甜的笑着,意思就是谢过她了,宋忆无奈着放慢脚步跟在纪雁安身旁,那架势就像要虽是替纪雁安救场似的。   不过纪雁安也不想再溜号了,认认真真的听常绾说话。   “可,虽然母亲已不在世了那常府还是我的家,我如果不回常府又该去哪里呢?”常绾显得很失落,她的母亲没能看自己出嫁就病逝了,偏偏那常云洁母女还要压榨自己。   纪雁安沉默了,果然常云洁那样的人是不可能做出什么好事的,从前对庶出的印象只停留在纪童安那小绿茶身上,可见了常绾之后,纪雁安更觉得,也许更多时候,庶出的总是要处于弱势,甚至像常绾这样无异于丫鬟的也大有人在。   “真的不要回去了,跟着我们回京城吧,京城才华绝伦的人多,即便是挑个人品上好的秀才也比霍修远这种人渣强!”纪雁安尽量把自己的观念融入这些古人的观念,虽然她提倡自由恋爱,可这些古人还是觉得婚姻就是用来被安排的。   “上京城?”常绾的眸子里多出来几分期许,对于松州的人,向往京城是很常见的事。   “我……可以吗?”   常绾不是为了什么嫁秀才,她想在自己短暂的人生中,见识一次京城的风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2217:53:28~2021-01-2315:3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萌宝橙子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纪雁安点点头,深深觉得这样的确是个办法,不然让常绾留在这里被常云洁折磨死吗?   常绾看她点头,感动的又要流出眼泪,眼看着就要下跪谢恩了,纪雁安不习惯这样,却也阻止不了。   待她谢过恩后纪雁安抓紧将人扶起来,还有点心疼的用帕子替常绾将裙子上的灰尘拍打掉:“以后别对着我下跪了,说声谢谢就行。”   常绾心里感动,终究是没有再坚持,老老实实的走着,既期待又紧张。   纪府老宅的大门敞开,老嬷嬷早就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见到纪雁安和宋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招呼着几个婢女抓紧过来服侍着,裙裾摇摆间,老嬷嬷一眼看到了跟在自家小姐身后的那个灰头土脸的常绾。   “这……不是霍夫人吗?老奴有失远迎,给夫人请安了。”老嬷嬷没有显得慌乱,而是给乐嫣使了个眼色,乐嫣虽然平时看起来憨憨的,这个时候却也不含糊,收到指令,连忙飞奔进府去禀报老夫人,老嬷嬷自己在门口迎着。   提到“霍夫人”这三个字,常绾的双眸便暗淡下来,她本不想和嬷嬷解释,此刻却实在听不得一口一个夫人:“嬷嬷不必如此客气,如今我也不是霍府的夫人了,明日一纸休书我与那负心汉便全无纠葛了。”   老嬷嬷的笑容僵在脸上,看了看一旁那满脸无所谓的纪雁安,下意识的以为是这位大小姐撺掇的休夫,她差点要跪下向纪雁安叫祖宗了:“大小姐!您晚上还和宋小姐在一处,白日怎么就撺掇人家休夫啊!”   纪雁安闻言,愣在了原地,什么鬼啊!怎么就成了自己撺掇别人休夫了?明明是霍修远这个渣男妄想脚踏两条船,而且……什么叫晚上和宋小姐在一处,这这这太容易误会了吧!   老嬷嬷不是不想相信纪雁安,主要是她怎么也不可能信像常绾那样的人会去做休夫那样的事,唯一可能的就是自家这个大小姐和霍公子想重续幼时情谊……可她和宋小姐不是还很好吗?   老嬷嬷完全搞不懂现在人的思想,于是看纪雁安的脸爆红站在原地更疑惑了:“小姐?”   不等纪雁安说话,常绾看老嬷嬷理解错了,连忙把事情重新复述了一遍,老嬷嬷这才明白过来。   “老奴错怪小姐了,老奴该死。”老嬷嬷擦了一把冷汗,幸亏自己岁数大了,要是那种小丫鬟说不定现在已经被纪雁安抬走杖毙了。   按纪雁安之前的性格……杖毙一个丫鬟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纪雁安还是脸颊通红,眼神乱瞟,就是不敢看宋忆。   宋忆还没反应过来,拧着眉头朝老嬷嬷讲道理:“嬷嬷无论如何,也该信主子,随意揣测主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边气氛紧张,纪雁安却不好意思极了,她还在尴尬于老嬷嬷的那句“晚上和宋小姐在一处”太让人误会了!   老嬷嬷迫于宋忆那股气势,老老实实的认错之后招呼众人入府,宋忆也提步要进去,却发现纪雁安还站在原地。   “怎么了?”宋忆再次返回,示意她们先去拜见老夫人,一时间,老宅门口又剩她们二人了。   纪雁安看着传说中和自己晚上在一处的女主人公,就感觉脸烧得慌,她扭扭捏捏的把老嬷嬷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迅速转过身去不敢看宋忆。   宋忆先是一愣,而后微微一笑,拿着纪雁安的流苏珠花将人轻轻扯到自己身旁,让纪雁安只看着自己。   “刚刚不就说要嫁给我吗?”   纪雁安杏眸微眯,红着脸抬起手来敲了一下宋忆的脑袋,耍赖道:“哼!谁要嫁给你了!你都有喜欢的人了……”   说着说着,纪雁安的醋意便表露出来,宋忆眸子里的笑意更甚,她手指轻轻抚着那饱满晶莹的珠花,带着几分勾人夺魄的慵懒:“不开心也是因为这个?好了……最喜欢你了。”   这哄小孩子般的语气也让纪雁安感到满足,她立刻对纠结了一上午的事情释然,宋忆已经说了最喜欢自己,还吃啥醋,就算是哄自己的,纪雁安也甘之若饴。   开开心心的进府去,纪雁安也有点担心祖母不同意常绾进京的事,于是也没有换下来披风,直奔老夫人的院子,走到院子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人的谈笑声,老夫人尤为和蔼,常绾也终于能开怀一笑。   “这……祖母这么厉害吗?”纪雁安回过头想拉着宋忆进院子,手扑了个空,疑惑转过身来,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宋忆呢!?”纪雁安惊呼一声,声音有些大,里面早就候着的乐嫣一听是纪雁安的声音,连忙跑出来迎接,看她着急忙慌要走自己也小跑着跟上。   “小姐,这是怎么了?”看纪雁安跑的有点快,乐嫣只好先出声叫她,纪雁安一步也不敢停,只是连叫了几声宋忆,乐嫣便明白了。   “是不是回寝殿了?”乐嫣猜测着,毕竟在这老宅里,宋忆估计也只会去那一个地方了。   纪雁安闻言,也觉得是,总比现在当没头苍蝇到处找要好。她向乐嫣打听过常绾和老夫人的谈话,听说甚欢便不再纠结,一心一意的朝寝殿跑去,还不让乐嫣跟着。   看纪雁安火急火燎的跑走,乐嫣也渐渐跟不上了只好停下来大声喊着:“小姐!老夫人说要尽快回京了!要记得收拾东西啊……”   纪雁安心里咯噔一声,想起来宋忆是为了自己偷偷跑出来,还把纪童安给弄晕在柴房里,这回京该怎么解释都是个问题,更别提还要让纪童安付出代价。   急匆匆的跑回寝殿,午后的阳光懒洋洋撒在窗户上,纪雁安透过窗户便能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那抹蓝色坐在屋中,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涌入心间,纪雁安推门而入,嘴里喊着:“宋忆,我刚刚都找不到你了!”   宋忆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茶盏,看纪雁安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只是一伸手,示意她坐过来。   屋子里很安静,宋忆倒茶的声音尤为清晰,纪雁安稍微缓了一下,就慢慢挪步到桌子一旁,坐在了宋忆的对面,刚要接过宋忆递来的那杯茶,谁料宋忆突然将手抽回,眼睛细细打量着纪雁安的杏眸。   “哭了?”宋忆以为她受什么委屈了,那红通通的眼圈实在太惹人心疼了。   “啊?”纪雁安下意识的伸手去抹眼泪,这一碰,原本还衔在眼眶里的泪珠直接滚落下来,如此动作,反而更让宋忆着急了。   “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有点着急,那动听的声音也含了些担心,就差没抱起来看看纪雁安身上哪里受伤了一般。   纪雁安万年难见宋忆着急,眼泪还挂在脸上呢,就笑出来:“宋忆担心我?”   宋忆见她笑了,知道是没有大碍,立即表情恢复冷淡,眼睛也不看着纪雁安,低头摆弄那些茶具。   “知道我为什么哭吗?”   “为什么。”   “我在祖母院子前听墙角呢,想拉你一起过来,结果一转头看不见你!”纪雁安说的可委屈了,抱着茶杯就撅着小嘴抱怨,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跑着跑着自己的眼泪就出来了,也许是自己觉得一转身就能看到宋忆,可这次没有。   宋忆听着听着,藏在宽袖中的玉手轻握,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是淡淡的开口:“以后不会了。”   说完,她便继续端起茶盏喝茶,那串动作好看的不得了,精致的小茶杯在宋忆纤纤玉手之中显得更加高贵了,纪雁安抱着自己的茶盏看的有些发呆,好久才记起来喝一口。   宋忆也没有主动说什么,自那句“以后不会了”便再也没有说过话,纪雁安也在暗地里琢磨这句话所蕴含的什么,是不是宋忆给自己的又一个承诺呢?   原本安静祥和的午后,总是有人想要破坏,乐嫣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茶已经喝完收起,纪雁安躺在贵妃榻上昏昏欲睡,宋忆还在看著书。   “小姐!”乐嫣声音有点大,在将睡未睡之际的纪雁安突然被吓得滚落下去,疼的呲牙咧嘴,宋忆既心疼又有些想笑,于是只好把火气都撒到乐嫣身上,凤眸之中含了冷意:“纪府的规矩都忘了吗?这么大声做什么。”   乐嫣被吓到,只好很委屈的低下头小声禀报:“霍公子来了。”   “什么?!”这下纪雁安也坐不住了,立即站起身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霍修远竟然还敢上门,这自己不过来松州一天,就给祖母揽来这么多麻烦。   “他来干什么?找常绾还是找雁安?”宋忆关注点是这个。   “自然是来找常二小姐的!”乐嫣生怕宋忆误会,连忙道,果然见宋忆的表情变得不那么冷了,反而带了几分戏谑。   “这是来讨媳妇的,雁安后背还痛吗?”宋忆完全没把霍修远当回事,能被一个女子轻易掐住脖子的,也没几两本事和头脑,完全不需要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宋忆:以后不许抱雁安,小安儿只能我抱。   乐嫣胆战心惊的点头,   纪雁安:宋忆~要抱抱,你们在说什么呀?   乐嫣委委屈屈刚要开口被宋忆拦下来,宋忆顺势抱起纪雁安,目光温柔:是叮嘱做好吃的,红烧肉怎么样?   纪雁安将脑袋埋在宋忆怀里:谢谢老攻大人~乐嫣在角落:求你放过我这条狗!   (第一次写小剧场QAQ也不知道好不好,头顶锅盖跑)   感谢在2021-01-2315:34:54~2021-01-2418:5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月凉薇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纪雁安看了看宋忆,又看了看着急忙慌的乐嫣,咬咬牙还是决定去正殿一趟,没等她走几步,乐嫣就在后面继续补充道:“老夫人说自己乏了,不打算处理此事,意思……让您处理。”   纪雁安闻言抱住寝殿那精致的木门就不想走了,要让自己面对那个今天中午刚刚丢脸丢到太平洋的男人,还得自己处理,这直接让她陷入自闭。   “我陪你,走吧。”宋忆整理了一下衣袖,将纪雁安头上的珠花也扶了扶,然后走出房门,她刻意将步子放的很缓,听到纪雁安跟上来的声音才算放心。   路上,宋忆本以为纪雁安改说点什么感谢自己陪她,却不想这人叉着腰,半点大小姐的样子都没有:“嘿嘿,宋忆宋忆,就算你不出来,我也肯定拉着你出来!你是别想离开我了,要不然……”   “要不然?”宋忆颇觉好笑,她不知道纪雁安还能拿出来什么理由威胁自己。   结果纪雁安说出来的话的确让宋忆大吃一惊:“要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仿佛是抓住了宋忆的弱点,纪雁安知道她在自己哭的时候总是会着急,所以干脆拿这个威胁宋忆。   宋忆黑着脸不说话,脚步停下,倚在一旁的柱子上眼睛盯着纪雁安,大有你自己去的意思。   纪雁安顿时就慌了,真让她现在哭是绝对哭不出来的,可宋忆又不愿意陪自己了……   纪雁安一咬牙一跺脚,嘟着小嘴凑上前去,忽视宋忆紧皱的眉头,她声音发嗲:“宋忆~陪人家嘛!”   说完,纪雁安自己都要恶心吐了,再抬眸看宋忆,那张美得出尘的脸第一次出现了嫌弃的表情。   什么意思??!!   纪雁安感觉自己被嫌弃了,虽然刚刚确实很恶心,但宋忆嫌弃自己就是不行。   为了小小的报复一下,纪雁安拽着宋忆的衣领,将宋忆慢慢拉近自己,两人的眸子双双对上,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甚至连心跳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干什么?”宋忆忍不住了,首先开口。   纪雁安也有点忐忑,早就忘了自己要干什么,还是大脑飞速运转后才记起来:“陪我。”   “好。”   纪雁安弄了半天也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报复,反而是被宋忆那勾魂般的眼睛盯的害羞极了,松开宋忆的衣领就往前走,一边还在暗自唾弃自己的怂。   “纪家大小姐好大的架子,老夫亲自来也请不动您了?”刚进正殿,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便传入纪雁安的耳朵,她听了心里咯噔一声,这是霍修远他爹?   果不其然,一张满脸皱纹的脸出现在纪雁安眼前,为老不尊嘴里讽刺意味十足,听的纪雁安很不舒服。   “给您请安。”纪雁安略略一行礼,宋忆原本也要行礼的,被她拦住了。   若纪雁安作为纪府长女是该有些礼数,可宋忆不用,她没必要为了纪府的规矩而活着。   霍老头没有追究太多宋忆行礼的事,讽刺几句也算过去了,重头戏在常绾身上。   “不知纪小姐什么时候归还我家儿媳?”霍老头一开口就是这么犀利,至于纪雁安是不是小辈,是否要讲究说话的方式,他通通不管。   纪雁安则微笑着端起婢女新沏好的茶,慢吞吞的喝完几口后才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将常家二小姐绑了来?”   她刻意将“常家二小姐”这几个字咬的极重,即便是再傻的人都应该听明白了。   可霍老头就是装不懂,说来说去就那几句话,“把我儿媳妇还回来”和“常绾休夫不做数”   纪雁安已经不想再和无赖掰扯,看到霍修远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干脆把战火往他身上引:“霍公子不如来说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   霍老头被成功岔开话题,也转过身来看着自家儿子,眼神似还在鼓励他把所有事说出来。   宋忆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思量着也许霍修远没把事情真相告诉霍父,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自己媳妇被“拐”来纪府老宅的事。   于是宋忆俯下身子在纪雁安的耳边剖析过这些,纪雁安也观察了一会,霍修远的确不太对劲。   “今日本来是与雁安小姐偶遇,谁知道常绾误会了,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纪雁安就知道霍修远开口已经对不上了,他明晃晃着要把自己追到手,怎么就成了常绾误会他们?   可事关自己声誉,纪雁安不好开口反驳,拿着茶盏的手也紧紧握着,仿佛要把茶杯捏碎,宋忆看出来纪雁安的为难,直接先开口打断:“明明是霍公子对雁安死缠烂打,又何来常绾误会一说?公子惯会扯谎。”   霍修远脸色变了变,霍老头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沉声向霍修远再问了一遍,这才算是问出来真相。   得知真相的霍老头气的将茶杯摔了个稀巴烂,脸都快黑成了煤块,指着霍修远的鼻子就骂:“混账东西!竟连父亲也敢瞒了?亏我能拉下老脸来替你讨媳妇,竟是你这个不争气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纪府的嫡出大小姐也是你能高攀的吗?!”   霍修远也是暗恨自己没有想好完全的话,如今又被当着纪府上上下下的丫鬟小厮们指着鼻子骂,他心态都快崩了,握紧双拳也只敢站在那里等老父亲教训完。   霍老头也丢不起这个脸了,可自己都儿子的确让他恨铁不成钢,于是大袖一挥走前特意没有带着霍修远,那意思是让他自己看着办。   纪雁安和宋忆就看着这场闹剧笑而不语,原本以为是憨憨男炮灰,没想到是个傻子渣男,就这智商能活这么大都是不容易,还想着娶自己?   纪雁安直接一个白眼翻上天,就算是原主也绝对不可能给他一点希望。   霍老头风风火火来了,又狼狈的跑了,纪雁安还坐在正殿里若无其事的喝茶,那个霍修远却怎么也不肯走。   老嬷嬷候在门外多时,看自家小姐被烦成这样也是于心不忍,只好斗胆开口:“公子不若先回府?”   霍修远本就一肚子火气,看戏的又都是这些丫鬟婆子,自然的便把火发到老嬷嬷身上。   只见他抬起那双手竟是要推搡老嬷嬷,她年事已高,怎么经得起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推搡,纪雁安看的心里急,连忙上去护住老嬷嬷,霍修远哪里料到纪雁安会突然冲过来,收手也来不及,眼看着就要打上纪雁安的后背了。   宋忆一个轻攻闪到纪雁安面前,抬起手来接住霍修远的胳膊,使劲一扭,清脆声响起伴随着霍修远的惨叫,居然是手废了。   霍修远红着眼睛破口大骂,也顾不得纪雁安在不在旁边了,有什么话骂什么,话语有多刺耳纪雁安就有多生气。   “宋忆你不过就是个罪人的女儿,贱胚子果然不同凡响。”   真正惹怒纪雁安的是这句话,宋忆还没说什么,纪雁安就已经瞪大了眼睛冲上去,拉着霍修远那只已经废了手就冲出纪府大门,站在街上吆喝:“大家都来看看啊!霍家公子竟是如此恬不知耻的人,家中有妻还妄想高攀本小姐,人家正妻休夫还要来我府上闹……”   “霍公子莫不是欺我纪府无人?!”   最后一句话也如同响雷炸在人群中,那些还在积极办年货的老百姓都停下脚步手里捏着菜,都看着那个呲牙咧嘴的霍修远。   “对!我作证,我在那星醉楼喝茶的时候就看着霍修远对着人家纪大小姐殷勤极了,人家是挂在天上住在京城的大小姐,霍修远是不是想取了大小姐好一步登天啊!!”   纪雁安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这人群中居然有目击证人?   那些老百姓听了这话,各自深信不疑,看向霍修远的眼神都掺杂了气愤。   不知道是谁,先扔了一片菜叶子上去,接着许多鸡蛋烂菜都扔了过去,不少人还好心的将纪雁安拉出这个容易被打到的范围,纪雁安就这么远远站着,看霍修远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被打。   “宋忆!”纪雁安余光看到了那抹蓝色,知道是宋忆也来了,笑着跑过去与她站在一起。   宋忆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着几根毒针,鬼魅一般的手法,毒针脱离宋忆的手狠狠刺入霍修远的后脖颈,速度之快连纪雁安都没有看清楚,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紧接着,霍修远就开始大喊大叫,其行为疯癫至极,又是捡烂菜叶子吃又是拿臭鸡蛋往头上砸,看的那些百姓都懵逼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霍修远痴傻的太突然,纪雁安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攥着宋忆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着。   宋忆没有解释什么,顺着纪雁安的方向转过身来,用手捂住纪雁安的眼睛,轻声在她耳边道:“不要看,恶心。”   霍修远现在的疯态的确够恶心的,那几根毒针还扎在脖颈处,可是没有人看到,因为根本没有人愿意靠近这个疯子。   “罪有应得啊!”霍老头哭天喊地的跑着来,一起来的还有霍修远的弟弟,霍老头的二儿子,同样也也不忍心看自己兄长变成如今模样。   宋忆和纪雁安都没有继续停留,在人群喧闹中很是低调的回了纪府。   “二位小姐,老夫人有请。”刚刚踏入老宅,老嬷嬷便拥上来禀报,纪雁安和宋忆对视一眼,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2418:54:48~2021-01-2518:2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轻倾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爱欣欣嗷o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吃货的抬爪〗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二人来到老夫人的寝殿,只见常绾很规矩的坐在老夫人身旁,而老夫人手里拿着佛珠,眼眸微闭,似是在念经。   纪雁安不敢打扰,老夫人没让她坐,她也不敢自己随意就坐了,只好和宋忆很是尴尬的站在门口,这让立在门口的乐嫣不禁捂嘴偷笑,原来自家小姐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纪雁安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等到老夫人停下诵经,只见老人家把佛珠放在桌子上,又将房内的熏香换了出去,打开窗子透透气。   “祖母……”纪雁安小心翼翼的先出声,心里揣摩着是不是祖母生气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久不理人?   老夫人开过窗子之后坐回正位上,眼睛故意不看着纪雁安,只轻轻应了一声。   这幅表情让纪雁安心里更害怕了,就差没冲上去抱紧老夫人大腿说一句我错了,可宋忆在旁边,她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去这么干。   “雁安啊……”   “哎,孙女在!”   没等老夫人说是什么事,纪雁安就积极的应下来,还笑嘻嘻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原本还想板着脸吓她一吓,可见纪雁安如此可爱也舍不得了,只好柔和下来,伸手让纪雁安来到自己身边。   纪雁安见她终于恢复和蔼,也是松了一口气,头一次“抛弃”宋忆自己来到老夫人身旁,轻轻坐在一边,手被老夫人握着,祖孙俩重现了在马车上的那一幕。   只是老夫人这次头上没有太多的首饰金簪,很平常的绾着:“雁安,真的想好了要带常绾去京城吗?”   纪雁安看看常绾又看看老夫人,很是坚定的点头,不过她没有说话,主要是怕说一句错一句。   老夫人很欣慰的笑着,另一只手招呼常绾也过来,偏偏宋忆还站在那里,像是与眼前这个氛围格格不入。   “宋忆,来,在我身边!”纪雁安不服气,必须要让她也过来。   宋忆拗不过她,只好十分不情愿的站到纪雁安一边,只是眼睁睁看老夫人手里握着纪雁安的手。   “哈哈哈哈,改日回京,常绾便很难再回来了。拿上我的书信回常府收拾收拾东西,和亲人们说一声,也省得他们担心。”这是老夫人要对她说的话。   可到了纪雁安这里,老夫人嗔怪似的看了,指头戳了戳纪雁安的脑袋:“小丫头,还敢拉着一个大男人上街乱吆喝,你可知道万一说错一个字,你的声誉可和霍修远一起没了。下次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当心祖母生气。”   纪雁安被戳了脑袋,心里却暖暖的,拿起一块桌子上的糕点就往老夫人嘴里送:“嘿嘿嘿,祖母,雁安没事的。有宋忆在呢,就算我说错了什么,她也能救我于水火之中。对不对呀……”   说着,纪雁安也趁宋忆不注意给她塞了一口相对不是太甜的糕点,宋忆愣愣的将糕点咽下去,然后点头称是。   像极了纪雁安拿糕点买通了她。   “宋忆姑娘也不能一直陪着你。早晚要学会为人处世之道。”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纪雁安,可看她那似懂非懂的样子终究还是笑着叹了口气,“罢了,雁安吃一次亏,便什么都懂了。”   这话纪雁安本还不以为意,可不久后的一些事,让她不得不感叹老夫人果真料事如神。   话归正传,老夫人倒也不继续劝她了,将腰牌和一封信拿出来递给常绾,打发她回常府后,老夫人才正经起来。   老嬷嬷识趣的把木门合上,屋内留下三人和缓缓升起热气的茶盏。   “想到回京城后,该如何对付纪童安了吗。”老夫人稳坐上方,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可她就是想听听纪雁安自己有什么看法。   纪雁安的小手撑着下巴,将自己早就打算好的告诉了老夫人,可老夫人却摇摇头。   “凡事不能只看这些,你想要扳倒一个人,不仅要知道她这件事上的对与错,还要为自己扳倒她的路上铲除祸患。仅仅一个吴诗媛,是不是就让你手足无措了。”   老夫人这话颇有宅斗冠军那味了,吴诗媛曾让纪雁安的确很难办,若不是纪母及时赶到,或许处理起来真的和老夫人所说的一样,令人手足无措。   老夫人虽说话霸气十足,可眼眸之中还是含着万千宠溺,她看纪雁安的眼神温柔似水,却在看到宋忆的时候,微微变得复杂。   宋忆就像一个木头人站在纪雁安身边,自家这个小孙女还笑的很开心,殷勤的为宋忆搬来板凳坐下。   看宋忆乖乖坐下,纪雁安也安心了许多,靠在老夫人肩头撒娇似的请求教导:“那祖母……雁安是小辈,无论如何也不做不到去顶撞那些比我年长的啊。”   意思就是要老夫人教导一下,如何在既尊重别人滴水不漏的同时,能让对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以为老夫人能够说出来如何的金玉良言,谁知她为纪雁安量身打造的方法就是——身份碾压一切。   “雁安是我纪府高高在上的嫡出大小姐,当朝太后皇帝宠着,你只需给那些和你同等身份往上的人尊重,就连太妃你都敢不敬了,我们便也无须怕什么。”老夫人身在松州,却对什么事情知晓的一清二楚,与身在京城一般无二,甚至连纪雁安怼渣男母女的事情都知道。   纪雁安被当面说出来这件事,有点不好意思的捂住脸,闷声道:“那太妃太过分,孙女气急了才说了几句。”   老夫人看到纪雁安这幅不好意思的样子就想笑,她那双苍老的手抚上纪雁安的脑袋,软软的发丝在老夫人指尖划过,的确手感很好。   “雁安不必如此,那太妃不敢找你的麻烦,你要做到的是用好老天给你的这个身份,如果你的兄长和父亲是用来让纪家光耀门楣的,那我们雁安就是应该高高在上做纪府的大小姐。”大概也正是因为有这种思想的灌输,原主从小便有傲骨在身,即使太过娇纵也从来没有人敢说她,甚至还凭着这一身傲骨与身份,让那个渣男主把她视为白月光。   老夫人说话声音有力,仿佛也在给纪雁安力量,这个看起来很和蔼慈祥的老人其实很有想法,她并没有要求纪雁安收敛,没有要求纪雁安好好珍惜这父亲兄长打下来的“江山”,而是只宽慰她安心的当大小姐。   不等纪雁安想好说什么,老夫人便看着宋忆,语重心长的对着两个人说:“若真自己喜欢,更无须顾虑太多,我纪府子女,从来什么都不怕。”   这话中的意思,纪雁安是真的没有听明白,她以为老夫人还是在教导自己别怕怼太妃什么的,可宋忆却眸光微动,仿佛是听懂了什么。   老夫人将目光重新放到纪雁安身上,发现自家孙女眼神还是那么憨,显然是什么都没听懂,无奈着叹了口气,算了,只要宋忆听懂就好。   又是叮嘱了好些回京后的事项,老夫人才算是放纪雁安回去,临纪雁安出去的时候,都还在复述着那些事情。   “祖母!雁安知道啦,您也要记得收拾衣物什么的,京城可冷了!”纪雁安打开木门就往外跑,只扔下这句话,老夫人和老嬷嬷纷纷听笑了,想来这就是年轻人的活力。   跑出老夫人的屋子,纪雁安长舒了一口气,和宋忆慢慢在廊下走着,也不着急去哪。   宋忆一直没说话,仿佛话又少了,纪雁安怕她再次变得不爱与人交流,于是连忙开口寻找话题。   宋忆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对她的话题不过是一两句回应的敷衍,脑子里装了很多心事一般。   “奇怪……”纪雁安在心里疑惑,“宋忆从祖母屋子里出来之后就这样了,刚刚祖母有说什么不好的话吗?”   纪雁安费劲脑子回忆了一遍老夫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完全没有什么不妥啊,那宋忆在思考什么。   看宋忆不怎么理会自己,纪雁安干脆停下脚步耍赖不走了,等宋忆回过头来找自己。   “怎么不走?”果然,宋忆独自走了几步之后,感觉到身边突然安静了,没有脚步声也没有纪雁安的说话声,停下来回头看看,某小只正抱着胳膊赌气,看自己的眼神还有点……幽怨?   纪雁安看她终于肯停下来等自己,连忙提起裙摆跑过去,就差没冲进宋忆怀里了,幸亏即使刹车,纪雁安停在了宋忆面前。   “刚刚在想什么?”因为纪雁安太矮,头刚刚到宋忆下巴,说话的热气顺其自然的轻轻吹进宋忆洁白好看的脖颈,惹的宋忆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撞上柱子。   “没……没想什么。”宋忆说话有些结巴,又是一次为数不多的紧张,她不敢看纪雁安那单纯的眼睛,于是转过身去对着柱子说话。   纪雁安感觉莫名其妙,绕到柱子对面歪着脑袋看宋忆,发现她的表情有点不对,脸上那种红晕也太不正常了。   “你怎么了?发烧了吗?”她从前看宋忆害羞都是耳根子发红,这第一次见她脸这么红,纪雁安又揉揉眼睛,没看错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2518:22:44~2021-01-2618:1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辣条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辣条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宋忆躲着纪雁安打量的目光,只是一个劲的重复自己无碍,纪雁安摸不着头脑,但是看宋忆还生龙活虎的,便觉得应该是没事,也不再继续缠着她问了,扒开宋忆扶着柱子的手就要与她一同回房间,哪知宋忆不让她碰自己的手腕,很是高冷的将手负在身后,然后一步一步的走着。   纪雁安黑着脸跟在她身后,看着宋忆那蓝色的衣裙就心里委屈,自己又没干啥坏事,还这么关心她,她这是跟谁生气啊!   于是二人开始不说话了,回房间的路上就算再尴尬再寂静,纪雁安就是不开口找话题,宋忆也够沉得住气,双双不开口,搞的像积怨已久的死对头一样,乐嫣跟在这俩不好惹的主子身旁可算是苦了,时不时看看宋忆的表情,还要揣测一下纪雁安的心情,简直累的团团转。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两个人把房门一关,乐嫣又进不去了。   她只好站在门口暗暗祈祷,希望两位小姐可别在屋子里打起来。   纪雁安关上门之后就继续躺回贵妃榻上装死,宋忆也重新拿起书埋入书海,就是不搭理纪雁安,也不去哄她。   纪雁安在贵妃榻上翻来覆去,时不时偷偷抬起头来看看坐在窗边的宋忆,见对方完全没有心思理睬自己,气若幽兰的坐在那里看书,纪雁安气直接翻了个身不去看宋忆,小脸都要皱的和包子一般了。   宋忆也不是真的不搭理纪雁安,经常看着看著书目光就移到了纪雁安身上,那小小的一只缩在贵妃榻上,还抱着胳膊背对自己,许久没见她再翻身。   睡着了?   宋忆轻轻将书本放在茶桌上,起身离开凳子去床上拿来一床薄薄的毯子,走到纪雁安身边就要给她盖上,谁知纪雁安突然翻过身来,人正对着宋忆,那眉毛还是皱着的,看见宋忆的一刹那就松开了。   “你干嘛?”   “来……给你盖被子。”宋忆的结巴还是没好,这是她们赌气过后的对话,完全没有什么不同,纪雁安也没有继续追究刚刚的事情,反而很开心的继续躺好:“那你快点给我盖哦。我要睡觉了……”   宋忆闻言一笑,将手里的毯子轻轻盖在纪雁安身上,动作轻柔到可以忽略,只有那毛毯在纪雁安的身上。   “快睡吧。”神使鬼差的,宋忆就轻轻对纪雁安说了这么一句话,搞的二人都不好意思了,虽然又开始互相不说话,可空气中的氛围明显变了。   从先前的尴尬变成现在的……温馨。纪雁安闭着眼睛瞎想,一边听着宋忆翻书的声音,一边催促自己快点入睡,安稳的午后时光也不过如此了。   纪雁安这一睡,便是一个下午,再次睁眼是因为肚子饿的,天色已经黑了,宋忆正从乐嫣送来的食盒中端下来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刚打算去叫纪雁安,却发现人已经醒了。   “小姐醒的可真及时,知道要吃饭了就醒了?”乐嫣笑着端来一盘红烧肉放在贵妃榻前,那浓郁的香味引的纪雁安肚子更加饿了,连忙翻身起来,将毛毯放在贵妃榻上,自己搓着小手就跑到饭桌前。   又是一系列的净手漱口,纪雁安都快被香味折磨的不行了,这才宣布可以吃饭了。   “小姐请用膳。”乐嫣抱着食盒面带笑容的退出屋子外,宋忆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一身不染烟火气息的她素手轻拈筷子,一块红烧肉就到了纪雁安的碗里。   纪雁安:????   这也太暖了吧!纪雁安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今天下午宋忆又是给自己盖被子又是给自己夹红烧肉的,而且平日里不见老宅做红烧肉啊……   再回忆一下乐嫣笑成那个样子,难不成是宋忆特意让做的?纪雁安看着这个表面冷冷的女人其实背地里这么温柔,简直让人如何都生不起气来,那完美的颜值摆在那里,简直不能太优秀。   纪雁安看呆了,都忘记吃饭了,只知道盯着宋忆看,可宋忆却以为纪雁安介意什么,遂开口:“这筷子我没用。”   话音刚落,轮到纪雁安懵逼了,她立刻拿起来筷子往自己嘴里送那块肉,待肉咽下去才道:“我什么时候介意这个了?就是……你太好看了。”   纪雁安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把这话再次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这样岂不是间接承认了自己花痴吗?   宋忆嘴角上扬,仿佛这话从纪雁安的嘴里说出来就十分令她受用,凤眸弯起,笑的勾魂夺魄。   纪雁安也拿了双新筷子为宋忆夹了一块肉,二人有来有往,竟各自客套起来。   本来纪雁安还打算继续这样,夹的菜都要送到宋忆碗中,谁知宋忆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腕,一个方向调换那菜居然送进了纪雁安嘴中。   “唔……”纪雁安被喂的措手不及,惊愕的同时居然觉得还不错,将菜咽下后,自己也去夹了一筷子吃。   “明日需早起了,要启程回京。”宋忆冷不防的说出这句话,纪雁安因为嚼菜而鼓动的腮帮子慢了下来,这么突然吗?   她埋头又扒拉两口饭,这才冷静下来,拿过帕子擦擦嘴巴,小脸异常严肃的问:“为什么这么突然?祖母和你说了没?”   宋忆只吃了几口便饱,她没有着急回答纪雁安的问题,而是很淡定的漱口之后,拿起书本才道:“老夫人下午来过了,说是纪府来书信了,丞相近几日有些时间,可以处理一下这些事,叫我们不要耽误。”   纪雁安听的一愣一愣的,总结起来就是几句话:纪永宁有空可以给她们断案了,快点回去别误了时间。   纪雁安看了看这个只住过一晚的房间,虽然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却满满的全是老夫人对她这个孙女的宠爱,细节到大大小小的陈设,都这么令人感动。   纪雁安看着看着,也有点不想舍不得了,短短一天,她就喜欢上了这个民风质朴的地方,那些老百姓那菜叶子打霍修远的时候,当真是解气啊。   想着想着,纪雁安也没有太多胃口吃饭了,索性放下筷子叫乐嫣和几个丫鬟们进来收拾,乐嫣没看到两人你侬我侬还在疑惑呢,再看见桌子上都没怎么动的饭菜,下巴都要惊掉落了:“小姐!您……”   纪雁安连忙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就是自己不吃了,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有没有领悟到,居然一脸我懂的表情快速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然后疯狂憋着笑跑了出去。   纪雁安不知道为什么,宋忆更加疑惑,俩人凤眸对杏眼,竟是面面厮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歇息还早着,宋忆也不看书了,开始收拾东西往箱子里装,她的东西几乎没有,都是后来现买的,为了以防回京城的路上出什么变故,只好多备几身,纪雁安的东西可就多了,光首饰簪钗就满满一个大盒子,更不论大大小小的手镯璎珞和那些好看昂贵的衣裙了。   纪雁安也不闲着,连忙起来往箱子里装东西,什么东西都往里扔,毫无章法,好好的衣服也都变皱了,宋忆看笑了,自己的收拾完后,就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纪雁安是如何“毁灭”这些好衣服的。   纪雁安一直在往里面塞,直到那件蓝色的衣服……她的手终于顿下来,认认真真将衣服叠好后抱在怀里,找遍整个屋子终于找到一个布袋,将衣服放进去,然后连着布袋一起放到那些衣服的上面,用力把箱子一关,纪雁安拍拍手上的灰,就算是收拾好了。   “刚刚那件衣服,有什么不一样吗?”宋忆饶有兴趣的看着满头大汗的纪雁安,她不是收拾东西累着的,而是满屋子找布袋累的。   纪雁安跑去给自己灌了满满一杯茶水解渴,缓过来后才认真的解释:“那是你过看我买的衣服,可不能随随便便弄皱了。”   宋忆失笑,心口间涌出的暖意是怎么回事?看着这么认真的纪雁安,宋忆第一次有了自己被重视的感觉。   在纪府这些年来,不管是在纪永宁眼里,还是老夫人眼里,自己也许都是可有可无的,直到纪雁安开始黏着自己,仿佛一切都变了。   眼前这个女子肯为自己抱不平,肯因为自己拿整个纪家去得罪人,也许她不能算个思虑周全顾大局的好嫡女,却一定是当之无愧的可以结交之人。   思绪飘远了,外面突然传来水滴掉落的声音,再等一会,竟是满天大雨哗哗落下,院子里那些物件都被奏响了不同的乐声。   纪雁安站起身,杏眸里闪着光芒,轻轻推开窗子,外面的烛光微弱,院子里的地全湿了,只有一些竹子被风吹的互相碰撞,声音清脆又好听。   “冬日里下雨,真乃难得。”纪雁安难得诗意一次,宋忆的轻笑声在安静的雨夜中极为明显,纪雁安疑惑的转过头来,看到美人浅笑,美得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很享受如今的环境。   “喜欢看雨?”宋忆轻启薄唇。 第45章   纪雁安点点头,眼睛继续朝外看去,雨滴晶莹剔透的掉落下来,打在廊上那些砖瓦,淡淡的雨腥气渐渐飘散而来,纪雁安轻嗅一番,尽是天地自然的味道,宋忆也来到了自己的身旁,那身上的清香与雨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纪雁安只想闭上眼睛享受,耳边的风声雨声交杂,屋内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息,那炭火还在火炉里噼里啪啦的响着,声音不大,却足够给人家的微暖。   阵阵寒风从窗户吹进屋内,纪雁安虽然已经感觉到了冷,却还是抱着胳膊立在窗边,她不想错过冬天赏雨的机会,宋忆看出来这一点,便悄悄走到柜子处拿了一件纪雁安明天要穿的披风,又走回来,给纪雁安披上。   “当心着风寒。”宋忆的语气冷冰冰的,可话却那么的让人暖心,纪雁安笑着离宋忆更近了一点,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只是道:“靠你近点,也暖和。”   宋忆没有说什么,跟着纪雁安的目光继续看向外面,天上的乌云遮掩着那本看不见的月亮,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已经各自得了吩咐回到自己的房间歇下,只留下几个在门口耳房守着,等主子吩咐的。   于是院子里如今基本上没有人在了,空空荡荡的院子里许多精致的花坛被淋湿了,那在黑夜下的泥土仿佛被雨水折射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熠熠生辉。   “宋忆,你看这些地上的雨滴,像不像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你说……星星会不会也趁着下雨的时候,偷偷跑下来见喜欢的人啊?”   宋忆被纪雁安这看似幼稚却浪漫的话问懵了,她怔了许久,再抬眸看看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星星大概没有喜欢的人……”但我有。   后面三个字宋忆没有说出来,纪雁安自然也不知道,她只是感觉自己的浪漫都被宋忆这个大直女给破坏了,于是小嘴嘟着,不是很开心,索性也不怎么理会宋忆了,自顾自的看景。   宋忆没有察觉到纪雁安的小情绪,只是心绪也有点烦闷,站在一侧看雨,时不时吹来的寒风也不禁让宋忆眉头一皱,当她刚要离开窗边的时候,纪雁安的小手突然拽住她的衣角。   宋忆眼里带着不解,纪雁安有点小傲娇,她撅着嘴巴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撑开一半,寒风飕飕往里灌,可宋忆还是毫无动作,甚至更加不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纪雁安瞅了她半天,终于还是开口解释:“笨蛋!快点进来啊,我的披风够大,我们可以一起的!”   原来纪雁安早就看出来宋忆也喜欢雨夜的感觉,只是有点冷。   宋忆轻轻点头,但还没有要钻进来的动作,纪雁安无奈着自己靠近宋忆,就像在哄一个小朋友穿衣服似的,宋忆没有抗拒,她微微下蹲,让纪雁安能够舒服一点,这样,极其古怪又和谐温暖的一幕出现了。   纪雁安半边身子在外,另半边披风给了宋忆,宋忆也微微蹲了蹲,让纪雁安给自己披着不用踮脚。   看了许久,雨也下了许久,二人搬来两个凳子坐着,都没有说话,可彼此的心跳实在不能忽略,在听雨声的时候,更多的还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为之伴奏。   夜渐渐深了,雨却越下越大,纪雁安揉了揉眼睛,将脑袋靠在了窗台上,宋忆并不只是看雨这么简单,她也终于能有一个安静的环境给自己思考这些日的事情,以及下午和老夫人讨论的,回到纪府后该如何惩治纪童安,讨论之后的结果宋忆在脑子里反复回味,不得不说不愧是老夫人。   可,自己这几年来的大计终于到了关键一步了,该怎么把这最后一步办好,也是宋忆思虑许多天的了。   宋忆就这么看着雨落下的样子,倾听着雨声和纪雁安的心跳声,慢慢想,当终于有些头绪的时候,再去看纪雁安,人已经靠着窗台睡着了,那小嘴微张,温热的气息在鼻尖萦绕,看样子纪雁安已经睡过去很久了,脸上都有了压着的睡痕,微红的在脸上挂着,居然还很是可爱。   宋忆盯着那粉嘟嘟的脸看了一会,随着阵阵吹进来的寒风,这才将窗户关上,雨声瞬间小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宋忆打横抱起这小小的一只,这画面神似那晚她去救纪雁安的时候,纪雁安窝在宋忆怀里可怜极了,也让宋忆心疼极了。   如今还是这样的画面,纪雁安已经睡的和憨憨一样了,而宋忆满脸的宠溺,纪雁安的披风随着宋忆抱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宋忆没打算给她捡起来,毕竟怀里抱着一个比披风还重要的人。   宋忆本想着将纪雁安放在榻上便去捡披风的,谁知道刚刚将人放下,就听纪雁安嘴里嘟囔着什么枣糕。   这……宋忆倒也知道今晚上纪雁安没有怎么吃东西,可她现在睡着了还在喊枣糕吗?   还在思考之中,纪雁安已经揉起了眼睛,只见杏眸微睁,仿佛是在向宋忆讨枣糕吃。   宋忆瞬间就直起身子,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真的冒雨冲去了小厨房,半晚上净在老宅找厨房了,终于算是看到几碟已经凉了的枣糕放在那里。   她在守夜丫鬟吃惊的眼神下端去了屋里,可在昏暗的烛光下,宋忆看着榻上的人儿,早已经和庄公下棋去了,宋忆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衣裙,猛然发现自己居然为了纪雁安的一句“梦话”而奔波半个老宅。   奇怪的是,回来看见纪雁安睡得这么熟,自己心里半点怨言也没有,甚至还想继续看着她。   宋忆晃了晃脑袋,无奈着给纪雁安重新盖好被子,拿来一块湿布轻轻在她的脸上擦拭,给纪雁安净过面轻轻把簪子拿掉后,宋忆才开始收拾自己。   对着镜子看自己那勾魂摄魄的容貌,她现在只要看一眼自己的脸,耳边就仿佛响起纪雁安天天叫着自己“大美人”,纪雁安那副憨态,让宋忆忍不住又笑了。   将自己长发散下,简单的洗漱过后,宋忆换上里衣轻轻走到床边,平日里多么高冷孤僻的一个人,今日居然如此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将纪雁安放到里面后,自己自觉的躺在了外侧。   “总是容易掉下去。”宋忆把纪雁安往里面挪的时候,还小声抱怨了一句。   吹熄了床头的烛火,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纪雁安呼吸声和外面那些猛烈的雨声,成了宋忆入梦的乐声,她渐渐合上眸子,睡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舒服觉。   次日天光大亮,外面的雨早就停了,纪雁安早早的睁开眼睛了,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宋忆,又看看自己身上还没有换下来的衣裙,旁边床头居然还摆放着一碟枣糕!   这对于早就饿了一晚上的纪雁安简直如同□□,连忙轻手轻脚的从宋忆身上跨过,端起那盘枣糕就往嘴里送,虽然已经凉了很久,可依旧不影响枣糕那甜丝丝的味道,纪雁安端着枣糕,一边吃一边看宋忆睡觉。   美人睡觉绝对是一大绝美风景,宋忆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形成小小的阴影,狭长的凤眸如今闭着,无法带给纪雁安那种不敢直视的光芒,她便敢一直盯着宋忆看。   宋忆睡觉是真的很老实,从不像纪雁安一样乱动,就纪雁安看了她如此长时间,也没见宋忆翻身过,甚至纪雁安都要怀疑是不是宋忆在装睡。   可那清浅的呼吸又的确是那么的真实,纪雁安轻轻贴近宋忆,感受着那鼻息,谁知宋忆突然睁开眼睛,还有些警惕的问了一声:“谁!”   纪雁安被吓到,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呼痛声响起,宋忆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这不是小时候,自己现在在纪雁安身边。   “醒的这么早?”宋忆将纪雁安扶起来,看到她身边摆着的那个空空如也的盘子,顿时就明白了什么。语气有些软乎:“饿了?”   纪雁安点点头,揉着根本没吃饱的肚子,眼里泪花还在打转,看起来简直太可怜。   宋忆便帮她披上毯子,自己只穿着里衣走到门外,语气冰冷的吩咐乐嫣抓紧传早膳,然后又唤几个小丫鬟端着水来给纪雁安梳洗,忙碌又充实的一早上就是如此开始的,而宋忆这才发现自己昨晚并没有将纪雁安的披风捡起来,现在还很委屈的躺在地上。   宋忆也不知道自己心慌什么,总之就是想不动声色的将那披风捡起,刚刚要弯下腰去,便听见纪雁安叫道:“宋忆!我的披风!”   宋忆闻言,捡披风的动作顿了一顿,索性捡起来放在凳子上,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纪雁安。   仿佛只要宋忆不尴尬,尴尬的就是纪雁安。   纪雁安第一次发现宋忆如此可爱那清冷的外表下其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宋忆,她萌生了想要逗宋忆的念头,故意装作很伤心的看着那件并不重要的披风:“可是在地上一晚上,一定脏了吧。”   语气要多难过有多难过,宋忆愣住了。 第46章   宋忆尝试着拿起那件披风,用一种很真诚的眼神看着纪雁安:“我去给你洗洗怎么样?”   说着,居然真的要去洗,纪雁安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簪子,跑过来拉住宋忆的手,笑嘻嘻的看着她:“不用啦,乐嫣每天都带一大帮人来扫地清理,这个地比纪童安的脸都干净吧,披风肯定没脏。”还说着,乐嫣她们就提着食盒进来,各式各样的粥和包子摆到桌子上,还带来老夫人的一句话:“用过早膳就要启程回京了,小姐该准备着了。”   乐嫣摆完最后一盘包子,抱着空食盒站在一边,看纪雁安手忙脚乱的往脑袋上戴步摇就笑,实在忍不住了,便走上前去,一双巧手三下五除二的便把纪雁安头发绾的漂亮,几个珠花点缀其间,白玉的流苏安安稳稳的垂下来,正如她今日的鹅黄色长裙一般娴静,宋忆的蓝色衣裙早在昨夜就被雨水淋湿,今日只好换了一件纪雁安还算长一点的衣裙,那粉粉嫩嫩的颜色,多少在宋忆身上有些别样的风采。   “宋小姐穿这样一身,也是好看的!”乐嫣还不掩饰自己的夸赞,哪知却迎来纪雁安的一记白眼,只见她护犊子似的挡在宋忆身前,试图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乐嫣的目光,并学着宋忆一般语气冰冷:“好看你也不能看!出去出去出去……”   乐嫣还在懵逼中就被纪雁安推出门外,当她站在外面的时候才算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出来了呢?   纪雁安将房门关上,一脸不开心的坐到桌子旁,拿起那大包子就往嘴里塞,也不顾得什么形象面子,只知道吃,吃累了再端起粥来猛灌一口,果真是一点形象也不要了。   宋忆看到纪雁安的嘴角留着一颗米粒,便伸手为她拿去,然后拿出帕子来给她擦拭着,可却不知道纪雁安为什么不开心。   宋忆只知道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犹豫半天才不确定地问:“可是不想我穿你衣服?”从前纪雁安就很讨厌自己与她穿一样的,差不多也不可以。   纪雁安眨巴眨巴眼睛,也拿了个包子塞给宋忆,不跟她赌气了,直接说:“乐嫣居然说你好看!她肯定天天偷看你!”   宋忆被这句话听笑了,这和自己之前让乐嫣别抱纪雁安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早膳很快就吃完了,纪雁安漱过口后也开始大包小包的让丫鬟们往马车上装,自己和宋忆则一起去找老夫人。   老夫人这边也刚刚吃完早膳,桌上那些碗盏还摆着,几个婆子收拾着。纪雁安一进门就扑进老夫人怀里,老夫人常年熏香念佛,身上的味道十分让人心静,纪雁安惬意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老夫人那双保养得当的手抚上自己的头。   宋忆规矩的向老夫人一行礼,得到赦免后才起身,几人问安过后,老夫人早就将东西放到了马车上,准备妥当,就差启程。   纪雁安搀扶着老夫人,身边宋忆帮老夫人拿着佛珠,还有几个丫鬟婆子也跟着,浩浩荡荡一行人竟是走出老宅,门口四五辆马车停着,两辆坐人,另外的就是放东西。   松州的老百姓路过此处都会驻足一看,如今看老夫人也出来了,知道她是要回京,纷纷作揖:“祝老夫人一路顺风!”   纪雁安被这场面惊住了,她单知道老夫人德高望重,却不想已经深入人心,不是拿身份打压的,而是真真实实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原因尊称她一句老夫人,纪雁安看向老夫人的目光都含着敬佩,这位老人的形象在纪雁安的眼里又变得高大了。   过了一会,常绾也脸上带着泪痕来了,   老夫人笑着上了马车,金钗发出清脆的响声,缓缓拨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老宅,这次回京太过着急了,许多人都来不及带走,只好选了几个丫鬟婆子,其余的人就留在老宅里打扫着,他们纷纷出来送老夫人,搞的纪雁安眼眶都有些湿润。   “小雁安哭什么,你祖母我过完年就要回松州了,在京城里待不惯的。”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就将帘子放下,留纪雁安一个人眼泪汪汪。   宋忆看不下去她站在那里,上前来将人拉上她们的马车,坐在里面替她擦了擦眼泪,吩咐车夫可以走了,这才转过头来对纪雁安道:“喜欢这?”   纪雁安不可否认的点点头,小手拉开帘子,看那疯狂倒退的景色,心里越发苦闷了。   宋忆闻言,将手放在纪雁安的头上,很生硬的安慰着:“以后会来的……”   甚至动作都是那么的僵硬。   纪雁安被她逗笑了,脸颊的泪珠擦拭而去,满满斗志的看着宋忆:“我们这次回京城是为了给你讨回公道的,那个纪童安千不该万不该把注意打到你头上。”   说着,纪雁安杏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像纪童安那种不知死活的人,不该让宋忆烦心。   宋忆点点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老夫人的计划告诉纪雁安,可按昨天的意思,老夫人似是想锻炼一下她。   宋忆遂不再多说,捧起书就看,过了年便是春闱,可不能马虎,这是宋忆为自己找的后路,本来想着年前就要把大计完成,可还是怕有变故,得两手准备。   回京城的路还是那样,先坐马车到岸边,再换官船,只是这次刚刚下过雨,河水涨潮,风也刮的起劲,官船行的更快了,大有一日就到京城的速度,吃过午饭后,纪雁安一整个下午都待在船边看景,直到乐嫣几次三番来请她用晚膳无果的时候,宋忆来了。   “我不饿……”纪雁安看到宋忆来了,气势自然而然的变弱了,只是小声的说话。   宋忆没有催着她去用膳,而是拿来两个果子,递给纪雁安一个,自己吃一个,居然也开始陪着纪雁安看景色。   “这……”纪雁安看了看一身粉衣脸上却毫无粉黛的宋忆站在自己身边,眼前是看不到边的大河,河水翻涌拍打着船身,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莫名的,纪雁安感觉很幸福,自己现在啥都不求,重要的人都在身边,多好!   夜幕渐渐降临,晚上的风越发凉了,纪雁安就算穿的很厚也扛不住,只好躲回温暖的船舱之中,老夫人早就在另外一间房间中歇下,纪雁安和宋忆相对无言,却毫无睡意。   “有点……饿了。”纪雁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早知道就不逞强说什么不饿了,那果子只能算垫垫肚子,现在肚子是真的饿了。   宋忆闻言浅笑,将柜子里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饭菜端出来,摆在小桌子上:“我吩咐乐嫣温着饭菜,方才放进柜子里的,还热着,吃吧。”   纪雁安感觉眼前这个女子简直细心的不像话,有着女神一般的容貌还有居家太太的细心温柔,简直完美的不像话,她提起筷子刚要吃,却瞥到了柜子里一坛酒。   宋忆见纪雁安久久没吃,疑惑的顺着她目光看去,也发现了那坛酒。   “你会喝酒?”在宋忆的记忆里,这个大小姐倒也喝过宫中的果酒,难不成也会喝这种酒?   纪雁安摇摇头,她两辈子没喝过一滴酒,可这次她想试试。反正也已经是晚上了,大不了喝醉了就睡觉。   宋忆见她摇头,可眼底那渴望的光芒又实在不忍心拒绝,便拿来那坛酒,烫过之后给纪雁安倒了一小杯,自己便没了动作。   “不行不行不行,你也得喝。”纪雁安坏笑着拿过来那坛酒替宋忆也倒了一杯,然后自己便迫不及待端起自己那杯尝了一口。   嘶……辣!   纪雁安第一次对酒的概念是这样的,她赶紧吃了好几口菜才勉强把辣意压下去,宋忆却一下子把整杯都喝了下去。   “你你你……不怕辣吗?”纪雁安瞪大了眼睛,看着宋忆面无表情的喝下那酒,在心底喊了她一声勇士,自己也捧起一杯全喝了。   不知道宋忆是不是喝上头了,竟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以一种品茶的方式细细喝着那杯酒。   “这酒上好,想来应该是官船上常知府孝敬老夫人的,却不想让我们喝了。”宋忆冷静分析,刚想也给纪雁安夹些菜的,却发现某些人已经双眼迷离,脸颊通红。   “雁安?”宋忆奇怪的叫了她一声,这酒有这么厉害吗?   纪雁安已经听不到宋忆叫她了,只知道自己头晕乎乎的,就想趴下睡觉。   宋忆看她这幅昏昏欲睡的憨态也是笑了,把人抱到床上,纪雁安却不老实,总是嚷嚷着自己要吃饭。   可当宋忆将饭送到纪雁安嘴边时,又装死不吃。   本以为纪雁安总算肯好好睡觉了,于是宋忆也卸下钗环换上里衣要睡觉,一转身就见纪雁安将自己那衣服扯的不像样了,白嫩的皮肤隐隐约约露出来,脸偏偏还红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纪雁安害羞成这个样子。   “我也要换衣服!”纪雁安嘟嘟囔囔的说着,自己的衣服就要脱下来,宋忆连忙转过身去。   纪雁安杏眸微眯,看到宋忆转过身去就嘟着嘴巴:“我又不丑!你要看着我!!”   此时纪雁安已经把衣服都脱下来了,就只剩个毫无作用的金丝红线的肚兜挂在那,魅惑极了。 第47章   宋忆转过身来,差点没被这一幕吓到,她立刻闭上眼睛,摸索着拿到被子,包裹住纪雁安的身子,用浑身的力气按住乱扑腾的纪雁安,好一会,纪雁安才算是真正的睡过去,无论怎么叫她都醒不来的那种。   船舱内又恢复安静,宋忆这才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音很快,就连当初小时候她都没这么紧张的,如今只是因为纪雁安脱了件衣服,而变得如此激动,简直不像她。   抬头看看已经睡熟了的纪雁安,宋忆松了一口气,她勉强压下去浑身燥热的感觉,替纪雁安裹好被子之后,自己跑到船舱外面吹风。   河面寒风吹拂在宋忆的脸上,总算是给她降下温来,那发烫的脸颊也逐渐冷下来,渐渐的,宋忆恢复成了那个清冷的美人,心中却乱成一团。   “纪雁安……”宋忆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她方才那副魅惑众生的样子挥散不去,刚刚压下去的燥热又要涌上来,宋忆赶紧跑去找来一盆水洗了脸,这才算是冷静下来。   宋忆早就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可转头看向船舱里还在熟睡的纪雁安,心情顿时复杂到了极点。   于是宋忆就在船舱外坐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纪雁安头痛欲裂的睁开眼睛,没在自己身旁发现什么霸总更没有发现宋忆,勉强用手撑着自己起身四周看了看,自己穿着很正常的里衣,乐嫣在给自己端着醒酒汤,几个丫鬟收拾着昨晚的惨局,纪雁安就连床底都看了看,就是没找到宋忆。   她顾不得头疼了,连忙起身全船舱的找,乐嫣连忙把解酒汤放下,很是担心的将手放上纪雁安的额头:“小姐是不是酒还没解,快来喝汤吧。”   纪雁安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乐嫣侮辱了,连忙将她的手拍开,很正常也很担心的问道:“宋忆呢?”   乐嫣闻言,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指着门外:“小姐还说呢,昨夜您喝酒之后,将宋小姐赶了出去,害的宋小姐在门外呆了一晚上。”   纪雁安只感觉晴天霹雳,自己昨晚明明喝完酒之后就……睡了吧!?   就这么一点点酒,就足以让自己断片?!纪雁安打死自己也不信,可事实上她确实怎么回忆都记不起来之前那些事了。   怀着一颗愧疚的心,纪雁安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看见宋忆正倚在门框处闭着眼睛,她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来,却对上纪雁安的眸子。   纪雁安刚要说什么,宋忆便立即起身,脸上真的看不出一点喜怒,语气也变得和之前一样:“醒了。”   纪雁安点点头,二人便再没有说话了。   宋忆看书,纪雁安吃早膳,相对无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日里最会找话题的纪雁安夜因为昨晚喝醉一事而感到不好意思,又怎么可能主动开口。   行船快,等老嬷嬷来叫她们下船到京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这次的旅途太快让纪雁安有点不敢信,当她真的脚踏实地的站在地上时候,才算勉强接受。   宋忆依旧和她一辆马车,她们回去的路上路过当初的那片小树林,纪雁安总算忍不住了,她向宋忆那边靠了靠,见宋忆看过来,才委屈的说:“我不知道我昨晚是不是太过分了,但今天我是真的很害怕……”   这个地方留给她的阴影不是一点点,而是她的生死弥留之际,宋忆再一次救了自己。   宋忆冰冷的表情终于有所改变,她叹了口气,随纪雁安抓着自己的衣袖,开口安慰:“无碍,听说已经有一群人将山匪剿灭,朝廷欲要奖赏却找不到那群人。”   纪雁安闻言,心中涌上暖流,原来世间自有真情在,那些作恶多端的人自然是逃不过正义的惩罚。   当然纪雁安不知道的是,那群剿灭山匪的神秘人是宋忆全部的力量,她不怕自己损失多少人力,只想把那些人杀个痛快。   纪雁安毅然决然的放开扯着宋忆衣角的手,并大义凛然的说:“这世道没我们想的这么乱!”   宋忆只笑不语,看着纪雁安如此开心,她也就开心。   回京城的路上就快多了,马车到了城门口,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站在那里,纪雁安拨开车帘细细一看,好家伙,纪永宁、纪淮、纪童安和纪母全站在那里,光丫鬟小厮就是一堆人,将城门堵的严严实实的,见他们的马车来了,守城门的士兵连忙上前来迎。   纪童安眼底的慌乱,也在此刻暴露无遗。   马车徐徐停下,纪母早就知道常绾也跟着来了,曾经还是和常绾见过几面的,如今再见,竟是这种心境。   那些丫鬟纷纷扶着老夫人下来,纪雁安也是手搭在乐嫣的手上,娉婷下车,宋忆随后。   纪永宁看到自家那宝贝女儿就泣不成声,连忙上前查看有没有伤到哪里,却因为动作有些使劲,碰疼了纪雁安后背的老伤。   “嘶……”纪雁安倒吸一口凉气,纪永宁立刻不敢动了,很是关心的问道:“雁安,是之前刘妃打你留下的伤吗?不是别的吧?”   纪永宁自从听说山匪劫车后,这些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白天就上奏朝廷,晚上就写书信给老夫人,如果说纪永宁算不得什么好丈夫,可他一定算个好父亲。   纪雁安点点头,说了好几遍自己无碍才让纪永宁放下心来,她还重点说了宋忆来救的自己。   纪永宁看向宋忆的眼神变得很复杂,他叹了口气,拉着纪雁安的小手就往纪府走,宋忆在原地,没有跟上前。   “宋忆……”纪雁安完全在状况外,见老夫人带着宋忆她们也往纪府走的时候,才算是放下心来。   “怎么了?难不成害怕宋忆走丢吗?”纪永宁松开握着纪雁安的手,神情严肃。   纪雁安被这突然严肃的父亲搞怕了,只好摇摇头,装的一副温婉贤淑,一个字不说的走着。   不知道纪府是不是有什么习俗,来到京城后,纪雁安和宋忆她们都要下来马车,连轿辇也不能坐,只能走着,而唯一能坐轿辇的就是老夫人。   纪雁安走了好长时间,穿过大街小巷,这才算是来到京城的中心地带,也就是纪府。   站在纪府门口,看那两个威武高大的石狮子,纪雁安心情却有些沉重,又要来这里天天和纪童安勾心斗角了……   纪雁安回头,看纪母和宋忆都在后面一言不发的走着,于是自己便提步跟上纪永宁。   纪府还是那样的华贵,没有一丝变化,来往的丫鬟看到纪永宁和纪雁安,立刻行礼问安,行走之间挑不出来一个错处,可还是让纪雁安有些喘不过来气。   纪永宁将她送回自己的院子,又叮嘱了几声便走了,院子里的那些丫鬟战战兢兢的送走纪永宁后,看着纪雁安都喜不自胜。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小姐您可不知道,三小姐经常来我们院子朝着奴婢们各种辱骂讽刺,要不是谨兮姐姐……”另一个青色衣服的小丫鬟刚要开口,被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拦住了,纪雁安皱着眉头命令她说下去,那丫鬟才得以被放开。   “谨兮姐姐护着我们,顶撞了三小姐几句,竟然就被三小姐拉去打了二十大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丫鬟说着说着就要哭了,纪雁安闻言瞪大了眼睛,问清楚了谨兮的卧房后,立刻带着一众丫鬟跑去看望。   谨兮的卧房和众多丫鬟的房在一处,看起来简陋却什么也不缺,也算暖和,纪雁安一进去就看到谨兮只能趴在床上了,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纪雁安就算不看也能知道谨兮后背的伤有多严重。   “小姐?”谨兮听到开门声,抬头一看居然是纪雁安,她的眼眸瞬间湿润,立即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难受,“奴婢身上有伤实在难以起身向小姐问安,望小姐莫要怪罪。”   纪雁安连声说不用,坐到谨兮床边,轻轻掀起上身的衣服看到了一片斑驳的伤痕。   跟着纪雁安来的丫鬟即便知道了伤成这样,可再看一眼,依旧心疼的不得了,各自移开眼睛,就感觉疼在了自己身上。   纪雁安刚打算好好问一下纪童安是如何讽刺人的,乐嫣就急匆匆的跑进来:“小姐,小姐你为什么在这里!”   谨兮也被吓了一跳,立刻看向乐嫣,乐嫣虽然不知道谨兮怎么了,可事态太过紧急,她只好不管:“小姐!!三小姐揪住宋小姐那日将她迷晕从而出逃的事情不放,如今和三姨娘一唱一和,要治宋小姐的罪呢!!!!”   这话如同雷一般炸在纪雁安的耳边,她气的立刻站起身来,双手紧握,帕子都要被攥的皱巴巴的:“纪童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你算是和我撕破脸,我也不怕你!”   说罢,纪雁安立刻就扔了手里的帕子,装了一肚子气跟乐嫣一起跑去正殿,她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来想许多东西也就合理了,比如纪永宁为什么要让自己和他先回府错开时间呢?   “纪童安……”这三个字从纪雁安的牙缝中蹿出,乐嫣瞧着,知道自家小姐算是真的生气了。 第48章   纪雁安和乐嫣二人来到正殿,宋忆正跪在那里,纪童安满脸泪水的和三姨娘站在一旁,正位上坐着纪永宁和纪母,看起来气氛很紧张。   纪雁安决定先靠在门口轻轻听着,却刚刚走到门的地方就听见一声吩咐:“来人,将宋忆拉下去二十大板伺候。”   声音是柔柔弱弱的三姨娘,三姨娘平日里惯会装那个温婉善良的,如今竟然下手这么狠!   纪雁安气的也不管什么礼仪形象了,进门脚底生风,先是将那几个要来把宋忆拉下去的小厮都推开了,然后站在宋忆面前护着她,盯着三姨娘,语气狠厉:“今日我在这里,我看谁敢动她!”   纪雁安头上的步摇还在晃着,那杏眸却微微发红,小小的身子如今仿佛蕴含了莫大的力量,她敢于与那些人刚,她只有一个目的,护住宋忆。   三姨娘似乎没有想到纪雁安会冒出来,有些慌的看向了纪童安,哪知纪童安一脸不死心的控诉纪雁安:“长姐!她将妹妹弄晕自己私自逃出了纪府,能救了你也不过是巧合罢了,若长姐没出事,她一定就跑了!”   纪雁安气笑了,一步一步的逼近纪童安,精致的小脸凑到纪童安的耳边,手轻轻掐上她的脖子:“我的好妹妹,你确定要挑战姐姐的底线?”   这话声音不大,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纪永宁的眉毛一皱,看向纪母。   纪母没有搭理他,目光一直看着纪雁安。   纪雁安用手指挑起纪童安的下巴,眼里的讽刺十分明显,她另一只手松开纪童安的脖子,用尖尖的指甲划过纪童安的脸颊,轻轻开口:“今日谁敢动宋忆,谁就是和我纪雁安过不去,我不管她是不是想要逃走,我只知道她救了我,救了两次。至于第一次我为什么掉入湖中,想必妹妹比我清楚吧。”   纪童安吓得不敢乱动,在她眼里,那指甲和刀子一样令人害怕,再看看纪永宁和纪母,两人完全没有要给自己撑腰的意思,纪童安眼里全是仇恨,可她不能报复,只好顺着纪雁安的话:“姐姐……妹妹知错了。”   纪雁安这才将手收回,那挑着纪童安下巴的手指也被她拿着帕子使劲擦了擦,再将帕子扔到地上,使劲踩了踩。   “纪雁安!你什么意思!!!”纪童安终于不找事了,三姨娘却像一条疯狗一样扑上来死命的抓住纪雁安的胳膊,血丝布满眼睛,“知道你是纪府大小姐!可我们童安就该被你欺负吗??从小到大,处处都是她让着你,如今宋忆那个有爹生没娘养的贱人都可以随意踩在我们母女头上了吗?!”   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宋忆凤眸中渐渐不只是冷淡了,罕见的盛满了怒气。宋忆生气,纪雁安却比她更生气,在生气之中还包含了对宋忆的心疼,纪雁安一记耳光将那柔柔弱弱的三姨娘打倒在地,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雁安!!不可无礼!就算你是我的嫡出女儿,也不该打三姨娘啊!”纪永宁坐不住了,立即站起身来指着纪雁安责骂。   一旁的纪母却冷哼一声,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茶盏放下才开口:“三姨娘是哪号人物?若没有我的喝茶点头,她能进门?”说着,纪母便将手里的茶盏一松手,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你!”纪永宁被当这么多人驳了面子,自然心里难受的很,只好拿出来那些道理说给纪母听,“你这是善妒!雁安还是个小辈,怎能对三姨娘这个长辈动手呢?这传出去岂不是说我纪府毫无规矩?”   “老身看,纪府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正当纪母要说什么的时候,老夫人的声音突然响在门口,那声音苍老有力,让纪雁安眸子发亮。   纪永宁看见老夫人,什么脾气也没了,起身让位,垂下来手叫着:“母亲……”   老夫人冷哼一声,并没有应下,而是坐在纪永宁为她让开的位置上,继续道:“纪府越发没有规矩了。”   这句话让三姨娘仿佛找到给自己撑腰的,于是哭的更大声了:“老夫人给妾身做主啊,雁安目无尊长……”   三姨娘还待再说什么,老夫人一个眼神,候在门口的老嬷嬷连忙冲进来又给了三姨娘一记耳光,老人下手要比纪雁安下手狠多了,尤其老嬷嬷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老夫人,什么掌嘴的罚都是老嬷嬷来,那力道掌握的十足。   三姨娘被打懵了,愣愣的看着那个老嬷嬷,都忘记哭了。   “庶出的也敢跟嫡长女叫板,日后可还了得?我看这纪府的规矩,日渐被你们这些人败坏了!”老夫人越发生气,纪母脸上却多出来几分笑意,不愧是老夫人。   霸气不减当年。   纪永宁原也以为老夫人这是来训斥纪雁安的,谁知道话锋一转,竟然在斥责纪童安不分嫡庶,还没等纪永宁开口,老夫人又道:“三姨娘……你方才说雁安目无尊长?可笑,难不成你一个登不得台面的妾室成了我们尊贵大小姐的尊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这番话深深刺到了三姨娘,她眼泪糊了满脸,看向老夫人的眼神也变得恶毒无比,仿佛只要周围没有人,便能把老夫人的嘴撕烂一样。   纪童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就差没扑上去攥着老夫人的裙摆了,她哭的肝肠寸断:“祖母!明明……明明我也是您的孙女,为何您如此对待童安……”   这话说出来,纪永宁都为她的智商感到着急,老夫人都说了嫡庶有分。   果不其然,纪童安问这话就是来自取其辱的,老夫人十分厌恶的看了她几眼,然后抓紧将眼睛挪开,冷冷的道:“自古嫡庶有分,你不配和雁安相较。”   这话虽然扎心,可在纪雁安听来就是那么舒服,不管是身份还是人品方面,这个纪童安和自己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这边老夫人还在和纪童安掰扯,纪雁安看宋忆还在那里跪着,心疼极了,连忙跑过去将人扶起,宋忆不是没有看到方才纪雁安为了自己而失态的模样,她觉得自己眼前这个人其实不一定多么柔弱,她肯为了值得的人拼尽全力。   纪母缓缓起身走到纪雁安这边,看着她们两个亲密成这样,眼底也是有些复杂,可终究什么也没说。   “还有丞相,我这个老人家多说几句……”老夫人看纪母要走,连忙道,“妻和妾,孰轻孰重你应该比我懂,今日之事不要再发生了。”   废话,怎么可能分不清哪个重要,光纪母的娘家纪永宁便得罪不起,更何况还有个太后压着,纪永宁当初抬三姨娘进门都是困难重重。   “儿子记下了。”纪永宁恭恭敬敬地答道,而后借口朝中有事要议,便将事情所有的处理权都交到了老夫人手中。   老夫人满意的笑了笑,目送纪永宁和纪母和和美美的离开,脸又瞬间冷下来,看着跪倒在地的纪童安和三姨娘就觉得恶心,有这时间不如多看看纪雁安。   “祖母……”纪雁安跑到老夫人跟前,那双眸子通红还没消下去,老夫人心疼的抱住纪雁安,苍老的手抚着纪雁安的头发,轻轻安慰着她:“以后不要真的动气,不值当。”   纪雁安将脑袋伏在老夫人的膝盖上,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将谨兮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闻言都惊呆了,看向纪童安的眼神也越发的愤怒。   “老身还不知道,某些庶出的居然敢动雁安院子里的丫鬟了。”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知道纪童安最大痛就是这个身份问题,于是每一句话都带着“庶出”二字。   纪童安听到了是关于谨兮的事情,一张嘴就是老理由:“谨兮她以下犯上,孙女就算再不济,也不应该连处罚下人都不行吧。”   “若是一些洒扫的小丫鬟随你处置,可谨兮是我拨给雁安的大丫鬟,不知道我的乖孙女是不是对我也不满啊!”老夫人话中带着怒火,她早就对这个纪童安忍无可忍了。   宋忆本该是这场闹剧的主角,却被纪雁安很好的护在身后,任由纪雁安和老夫人为自己冲锋陷阵,她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纪雁安的手一直握着宋忆的手,给宋忆莫名的暖意,两个人站在老夫人身后,被护的很好。   三姨娘眼神呆滞的坐在地上听老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讽刺着纪童安,那庶出的身份不知道被纪童安抱怨过多少次,三姨娘渐渐哭出声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纪雁安眼神疑惑的看向她。   “不知三姨娘有什么脸面哭?”纪雁安弯下腰来看着狼狈的三姨娘,语气很是幸灾乐祸的问她。   纪童安时不时看向这里,发现自家母亲被说的可怜,也是有些可悲,她连连朝纪雁安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该去打骂你院子里的人,姐姐饶过我吧!”   纪雁安气还没消,看着卑微认错的她就觉得可悲。 第49章   “好妹妹,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觉得可悲。”纪雁安将头扭过去,看都不想看纪童安一眼。   一个桃红色衣服的丫鬟端着新沏好的茶走入正殿,恭恭敬敬的奉给老夫人,待纪童安看清来人后,面色大骇。   “逄枝!!”   桃红色衣服的丫鬟微微抬起头来,露出那巴掌大小的脸,的确是逄枝,纪童安比谁都清楚,老夫人这是要翻旧账了。   于是局面一度扭转,宋忆和纪雁安站起身来,纪童安和三姨娘跪在地上,纪母与纪永宁又都离开了,现在老夫人主持大局。   老夫人端起那杯滚烫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茶水的味道在唇齿间渐渐回甘,她微微笑出来,吩咐逄枝将知道的全说出来。   逄枝也跪在纪童安的身旁,偌大的正厅里三个女子跪在那里,场面要多紧张就能有多紧张,所有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出,都屏息凝神听逄枝会说出什么话来。   纪童安更紧张,她的指甲堪堪要嵌入手掌,面色惨白的看着逄枝,逄枝不去对上她的眼神,只是低着头道:“是三小姐指使奴婢的,那夜我陪三小姐回院子的时候路过厨房,恰好看到大小姐和宋小姐一起从厨房中出来,三小姐立刻便吩咐奴婢去屋里拿出来她压在枕下的药粉拿出来,然后她说自己饿了让那些厨子都开始为她蒸糕点,于是便没有人来得及将药送过去,三小姐便自己把三姨娘的药端走了,让奴婢把药粉加进去……”   这一长串的供词纪雁安早就听过了,可再听一遍她依旧生气,那晚宋忆给自己熬粥喝,临走的时候被纪童安这个小绿茶发现机会,随随便便的就给害了。   纪童安绝望的闭上眼睛,果然逄枝还是把自己出卖了,她稳了稳心神,抹去脸上的泪水,心中已然是有了对策:“逄枝已经不算童安的丫鬟了,自她被宋忆指使给娘亲下毒之时,童安便和她们二人恩断义绝。自然,这个和宋忆狼狈为奸的人所说的话,半点不能信。”   这番话太过于冠冕堂皇,以至于纪雁安气的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老夫人却依旧不改脸上的笑容,看了看纪雁安那着急的模样甚至要笑出声来。   老夫人将纪雁安轻轻拉到自己面前,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这就气的说不出话了?小雁安还差的远呢……”   纪雁安被老夫人此言说的安全感十足,只要自己这边有老夫人便能赢。   于是纪雁安默默站在那里,打算跟着老夫人好好学习一下怎么整治小绿茶。   只见老夫人拿来佛珠,熏香也点在一旁,晶莹剔透的翡翠吊坠在耳边荡着,老夫人整个人显得华贵又大气,浑浊却不失霸道的眼睛微微眯起,直勾勾的看着纪童安:“自然是不能信啊,那不如请乖孙女说说,是什么引的逄枝敢背弃你这个主子,反而去为了一个宋忆做下这足以掉头的事呢?”   这下轮到纪童安噎住了,纪雁安看的差点拍手称快,老夫人的策略便是绝不反驳纪童安,从别的地方切入,不仅打的纪童安措手不及,还不失自己的身份地位。   不愧是上一届宅斗冠军啊,纪雁安愣愣的又在心底重复了一遍。   下面纪童安疯狂的在心里编,老夫人也不着急,这才刚刚开始呢,大不了就耗到晚膳,干脆谁也别吃了。   纪雁安还是有点头晕,刚刚太过着急,现在才开始犯头晕,昨晚喝酒还是太勉强了。   宋忆察觉到纪雁安有点吃力的站在那里,一把揽过她的腰,没有别的心思,轻声道:“休息会。”   纪雁安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抱在怀里,轻轻倚着宋忆的身子,小小的一只被抱在怀里。   “逄枝曾向孙女要过银两,孙女因为要攒下银两为娘亲向太医买上好的药,便没有给她,哪知她竟转头和宋忆勾搭在一起,就为了那区区银两!人心是何等险恶!”纪童安终于想出来怎么说了,手里提着帕子,说的她自己都要信了,偏三姨娘也信了,扑过来抱着纪童安痛苦哀嚎,直抱怨:“都怪娘亲没能给童安一个好的出身,不然,也不用现在被人那庶出压咱们一头了。”   她们吵吵嚷嚷的,吵的纪雁安头疼更甚,宋忆看到她皱着眉头,让纪雁安倚着自己,自己的双手移上去捂住纪雁安的耳朵,那些刺耳难听的话便被阻隔在外,纪雁安终于露出笑容,继续舒舒服服的倚着。   纪雁没有闭上眼睛,她一直在关注着老夫人,老夫人的气势是没有人可以破坏的,就算纪童安把自己包装的如同一个大孝女,还拉上三姨娘两个人抱成一团哭,通通破坏不了老夫人喝茶的心情,手里的佛珠拿着,她脸上没有不耐,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纪童安和三姨娘互相哭,像是比看戏还精彩。   就这么被老夫人看久了,三姨娘总算是哭不下去了,拿着帕子擦脸上的胭脂泪水,努力把形象维持好。   “纪府若想要药材,太医们都要上赶着送,你攒下银两来就为了买药,纪府的脸都要丢尽了!别的不说,就这一点,扣你三个月的月银!”老夫人脑回路清奇,她又从这里找突破口,完全不给人思考的时间,眼瞅着仿佛歪题了,老夫人又说了一句话彻底让纪童安慌了:“去搜三小姐的房间,看看是不是还有很多偷偷攒下的银两。”   其实老夫人的意思是要搜纪童安的其他药粉,可她偏偏不给这些人反应的机会,那银两来当浑水摸鱼的,在门口偷听的丫鬟只知道回去藏银钱,却落下最重要的物证。   纪童安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眼中的绝望一筹胜一筹,丫鬟笨拙不知道老夫人真正要搜的是什么,可纪童安却知道,她这是第一次正面对上老夫人,就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吗?   纪童安不服,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她还在想垂死挣扎的办法。   不一会,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从纪童安的房间出来,几乎人手一个小木盒,那是老夫人吩咐的,不管搜到什么都要用木盒子装着拿上来。   纪童安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鱼贯而入,脑海中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房间被翻成什么样的画面,他们把木盒子一个一个的放到老夫人身前的桌子上,细细数下来,居然有十个!   老夫人看出来纪雁安还在头晕,早就让她坐下了,可如今纪雁安看着这壮观的场面,不由得又站起身来,因为站的猛了,差点眼前一黑倒下去,幸而宋忆扶的及时。   “笨,如果我不来扶着,你就要摔倒?”宋忆第一次说了纪雁安几句,纪雁安非但没生气,还很开心的在宋忆怀里蹭了蹭:“嘿嘿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信任你了,也只让你扶着我!”   老夫人现在没工夫看纪雁安和宋忆这俩“朋友”互相信任,她将佛珠放在桌子上,直接站起身来,由老嬷嬷扶着走到桌前,那十个盒子在那里放着。   “一个个给我打开。”老夫人吩咐身边的婢女。   婢女一个个拿银针挑开盒子,纪雁安随着她的动作朝盒子里看着,第一个盒子里装着平平无奇的几个碎银子,想必是纪府发给纪童安的月银,只是那些碎银子下面居然押着三千两的银票,这一发现,令没见过世面的纪雁安瞪大了眼睛。   三千两,简直够穷苦人家富足的过一辈子了,便是纪雁安浑身那些珍贵的衣料和首饰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两,这纪童安区区一个庶女是如何获得三千两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路子。   纪雁安吃惊,可老夫人却完全不觉得,她只是眼底划过一丝不屑,接着吩咐丫鬟再打开下一个盒子。   下一个盒子里乘着大大小小的药粉,拿银针一试,银针发黑。   老夫人并没有感到意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拿着给太医看看。”   太医就站在一旁,连忙接过丫鬟递来的药粉,细细辨认过,确定这就是从三姨娘药中找到的毒。   老夫人不急着开下面的几个盒子了,她将这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纪童安,纪童安依旧嘴硬:“是逄枝嫁祸给我的!她定是想为了宋忆开脱,孙女根本都不知道这屋子里有毒药!”   逄枝闻言,生怕老夫人信了她,只是哭着喊道:“奴婢没有!这些都是三小姐自己去外面药铺所买,若老夫人不信,可以去问问店老板!”   老夫人就等她这句话呢,仿佛是有计划一般点头:“好啊,来人,带药铺老板。”   纪童安千算万算没想到居然会这样,她坐倒在地,三姨娘也看过来:“童安……不是你吧?”   三姨娘一直被她蒙在鼓里,她真的给三姨娘下毒了,也真的不惜把三姨娘豁出去。   大概是一炷香的时间,那老嬷嬷小跑着进来禀报:“老夫人,药铺老板到了。”   宋忆眼睛闪过微光,不等老夫人开口,她先吩咐将人带上来。   “小人见过老夫人……”药铺老板身边跟着一个汉子,不知道是不是他店里的伙计,只是那穿着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伙计,反而像个厉害人物。   纪雁安冷眼瞧着…… 第50章   “不知老夫人找小人有何贵干?”那个药铺老板姓白,白老头笑的小心翼翼,自己这是第一次进纪府大门,虽然纪童安经常去自己那,自己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可谁有机会来一睹纪府风光啊,而自己这头一次进来居然还是被传唤而来,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白老……可曾记得你卖给我这好孙女什么东西?”老夫人看着站在下面的白老头,很是从容的吃着糕点,坐回了正位上,白老头看了看身边跪着的纪童安,又看了看在一旁的三姨娘,斟酌着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老夫人眼睛看向别处,可话语中却充满了压迫:“希望白老今天所说的话,一字一句皆为真实的。不然若我从别的地方调查得知真相,那可就不仅仅是叫您来纪府这么简单了。”   说罢,挥了挥手里的地契,那是白老头药铺的地契,老夫人不知从哪得来的,总而言之,现在的场面让白老头很是慌张,如果自己再继续帮着纪童安这个庶女,很有可能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产将全部化为泡影。   “老夫人莫怪,府上三小姐的确来小人的药铺讨过几味毒药。说是要送不听话的丫鬟上路的,小人这里哪有什么致死的毒药,便只拿了几味□□给小姐,本以为小姐要生气的,却不曾想这药也可以,小人虽心里疑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将药卖出去也就罢了。”   白老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把自己知道的和自己身上所有的错都撇的干干净净。老夫人也知道他没有说谎,手一挥示意身边的那位老嬷嬷拿纪童安的银两塞到白老头手上。   “这些碎银子你拿着,此后不要再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都卖到纪府来。”老夫人闭了眼不看白老头那副要哭了的表情,纪童安原本是他们要铺的大客户,这下直接被老夫人垄断了生意,还不知道要便宜哪家药铺呢。   白老头捧着碎银子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若今天他没将事实说出,怕已经是横着出来了。   “不知道好孙女还有什么想说的。”老夫人笑着看纪童安,没有生气,没有严肃的神情,全然一幅看着外人的神情。   纪童安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从容不迫的接话:“的确是惩罚丫鬟时所需要的药,终究是狠不下心,便向白老头要了慢性药,不知道他为何今日说话,竟颠倒黑白。”   纪雁安听着都要气坏了,她算是看出来了纪童安不管怎么样都能从话中找漏洞,只要不是铁证如山放在面前,她不可能承认的。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纪雁安慢慢平下来心中的怒火,老夫人都没烦,自己也能锻炼一下耐心。   “祖母,接下来让我试试。”纪雁安冷眼看了许久,头疼渐渐缓了许多,已经觉得可以投入战斗了。   老夫人很是惊喜的看向了纪雁安,她早就有意锻炼纪雁安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不过看纪雁安仿佛无意于些事情,便想让宋忆学起来。   如今纪雁安既然是主动提起来,那么老夫人也乐见其成,便放手让她来。   纪雁安继续坐回去,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纪童安:“纪府赏罚皆有一套规矩的,不知三妹是想如何要了那犯事丫鬟的命。或者如果我院子里的谨兮也冒犯到了你,是不是你也已经给谨兮下了什么毒药呢?”   原本对着老夫人,纪童安还是非常恭谨的,可这下换成了纪雁安,宋忆还在她身旁坐着,纪童安开始不服气了:“不知长姐现在是什么意思?罪魁祸首就坐在长姐身旁了,却要对我这个妹妹各种逼问。”   要放在平时,纪童安决计不敢如此对纪雁安说话的,可今天她的心态被整的有些崩,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直接开撕。   “你觉得你比得上宋忆救我的两次吗?”纪雁安冷笑着居上往下看纪童安,眼底的讽刺毫无掩饰。   今日里纪府已经乱成一团,正殿门前站着不少老夫人的人,纪童安已经跪的双腿发麻,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殿中已经燃起烛火,想必晚膳也已经开始准备了。   老夫人看着纪雁安居然开始和纪童安吵起来了,脸上终于显露出来不耐,干脆上硬菜:“你说,那些银票都是纪童安拿什么换的。”   老夫人指的是个和白老头一起来的壮汉,壮汉应声而跪:“是三小姐给京城中的公子们透露大小姐行踪而获取的银两。这也是为什么大小姐出门祈福总会被人烦扰的原因。”   老夫人端着茶盏微微一笑,纪童安被打的措手不及,还没想出来什么对付的良策,就见纪永宁铁青着一张脸走进来,原来他早已在门外听了多时,如今听见了纪童安的所作所为,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走了出来。   “纪童安!你枉为这纪府的三小姐!”纪永宁气的手都开始颤抖了,当初只要和纪雁安一起去寺庙祈福,绝对会碰见好些京城里的公子哥们,个个打扮的比在朝上还要好看些,本来纪永宁以为是巧合,可很多次都是这样,他便不敢经常带着纪雁安出来了。   女孩子要保护声誉,身边经常围着男子终究是不好。   困惑了纪永宁多年的问题终于在今天得到解答,居然背后是这么肮脏龌龊的事情,纪雁安也暗暗生恨,是不是下一步要是有个土豪给纪童安几万两,她就能把自己脱光了送上门?   好歹是个纪府小姐,即便是庶出也该有些尊严,这种事情都能拿来赚钱,她到底有多缺钱。   纪童安看事情无法撇清了,只好哭着扑到纪永宁脚下,拽着纪永宁的衣角就道:“父亲莫气,是童安一时猪油蒙了心,也是为了娘亲的药啊!”   慌不择言是什么意思纪雁安总算是明白了,她冷笑着走到了纪童安身旁,抬起那双穿着精致好看锦鞋的就踩上了纪童安的手,顿时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屋子,老夫人厌烦的捂住耳朵:“人老了,听不得这些肮脏事情,纪童安口口声声为了自己娘亲买药,可就是为了给娘亲下毒药的吗?”   老夫人的话点到这里便停下,她拉着纪雁安的手就往外走,纪雁安明显还想留在那里陪宋忆,却被老夫人暗暗掐了一下腰间的肉,这才作罢。   走到廊下,纪雁安看着院子里零零星星的那些在冬日盛开的花,小嘴都要撅上天了,就是难受的抱着胳膊:“祖母……为什么拉着我出来。”   老夫人手里还拿着手炉,看着纪雁安那副样子就恨铁不成钢的敲上她的脑袋:“待一下午了,不嫌闷吗?还有,我们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估计够纪童安喝一壶的,你不要再多说什么话了,至于宋忆……祖母也不知道……”   纪雁安耐着性子听着,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结果最重要的宋忆却被她用不知道几个字搪塞过去,这让纪雁安更难受了。   “祖母!您明明知道孙女最重要的就是宋忆的安危了,您还把孙女拉出来……”语气有点小抱怨,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女大不中留的意思,笑着摸了摸纪雁安的脑袋,很是慈祥的道:“你都没吃晚膳不饿吗?把剩下的事情交给宋忆和你父亲吧,今夜纪府的厨子人手不够,没有太多可口的饭菜……但是我想你这个小馋猫应该也不会介意什么……走,祖母带你吃饭去。”   吃货纪雁安听到能吃饭便开心的不得了,祖母叫自己相信宋忆,那纪雁安就相信宋忆,既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那就去吃饭。   于是纪雁安蹦着跳着挽上老夫人的胳膊,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这是一个地理位置极好的院子,里面的花草树木完全不输纪雁安的小院子,也是盛开着,好看又春意萌生。   纪雁安这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小院子,原来老夫人曾经就是住在这里,那精致的院子让纪雁安第一次感觉到了万恶的资本家是多么幸福,老夫人还有一个专门的贵妃榻在廊下,摆明了是给老夫人平日里乘凉赏景用的。   “小丫头还记得这个贵妃榻啊,小时候你就喜欢在那上面给祖母捶腿了。”老夫人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幸福的像个普通老人家。   纪雁安心里突然充满了苦涩,这个老人家记忆里那个乖巧骄横,真正拥有大小姐傲骨的纪雁安已经溺死在湖里了,还是被纪童安亲手杀死的,如果老夫人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她会怎么面对纪童安,今天下午又会如何来处理纪童安呢?   这一切不得而知,纪雁安也不想有这样一天,她跟着老夫人走进屋子,发现里面早已经收拾妥当,暖洋洋的炉火烧着,桌上的饭菜都还冒着热气,原来是老嬷嬷来禀报过老夫人饭菜已经妥当,老夫人这才拉着纪雁安出来。   老夫人看纪雁安已经馋成这个样子,便笑着递给她筷子:“吃吧,一路上舟车劳顿的,祖母心疼啊。” 第51章   纪雁安将脑袋低下去,看着碗里的米直想哭,眼睛含着泪珠就是不哭出来,一个劲的猛扒饭掩饰着自己的小心疼,老夫人哪里看不出来纪雁安的情绪不对劲,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提着筷子给纪雁安夹菜,眼见那小小的碗要摞的这么高,纪雁安才连忙开口打住:“祖母!雁安吃不上这么多的……”   老夫人不听,硬要再给纪雁安夹上几筷子,纪雁安英勇就义般的把那些菜全部吞下,然后也笑着给老夫人夹菜。   祖孙俩其乐融融,那边宋忆和纪童安却各自都不好过,纪童安硬是一口咬死自己买那药就是为了惩罚下人的。   纪永宁气的拍了一下桌子,挨个打开了那些木盒子,一个个的药粉包和一个个的银两药材摆的整整齐齐,纪永宁甚至都要以为纪童安被什么东西附了魂,居然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药。   “我那夜去熬粥的时候,有嬷嬷看到了全程,她可以为我作证。”宋忆冷不防开口,纪永宁示意人上来。   而这一上来,就是那个做糕点的嬷嬷连着几个厨子一起上来,这些厨子是熬粥当天正在准备晚膳的,而几天前纪童安拉来作证的厨子,反而并不在场,这也是宋忆这柴房的时候想起来的,昨天下午老夫人来找她的时候,她提出来的。   于是老夫人便针对这些替纪童安下了个套路,虽然过程中纪童安总是垂死挣扎,却还是大体走向和老夫人设计的一样,于是在老夫人拉着纪雁安走后,宋忆还是按照原来的路子走。   只见那个做糕点的嬷嬷盈盈下跪,一五一十的向纪永宁禀报了那天夜里的情形,确实是和逄枝所说的完全吻合,如果纪童安说宋忆买通了逄枝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连这么多厨子嬷嬷也买通了,这显然让纪童安之前的谎言不攻自破。   事到如今,纪童安也不想着怎么反咬一口了,能把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才是王道。   于是纪童安挺直身子跪在那里,擦了擦眼泪:“那便是童安错怪宋小姐了,可童安不可能自己下毒给娘亲,一定还有人在背后陷害我!”   纪府就她一个庶女和纪雁安这个嫡长女,两个嫡子。男子没有这个心思管后宅的事情,宋忆又撇清了嫌疑,纪童安这话岂不是在含沙射影纪雁安?   纪永宁听出来了宋忆也听出来了,她皱着眉头刚要说话,却被纪永宁打断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今日我在这里也把话给你说明白了,雁安是我府嫡长女,风光无限,她便是要了你的命我也不会怎么样她,可你的所作所为哪日让我知道了……便等着让三姨娘收尸吧。”   到底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官场老油条,纪永宁不动声色的将纪童安点醒,让她能明白,当初推纪雁安下湖中,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若纪童安再找事,便一定会把这些事拿到明面上来讲。   纪童安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看似伪装的如此完美,却还是被纪永宁看的一清二楚了。她低声答是,眼看这件事情就要落幕,纪永宁最后宣布了对纪童安的惩罚:“先打二十大板,既然你要把宋忆关在柴房里,那么你也去吧,在柴房里待上一个月,扣你明年一年的月银,那些银两交到夫人那里去,不要在让我看到你不守本分!”   纪永宁这个惩罚到底还是轻了,他看着那个柔柔弱弱的三姨娘便觉得不忍心,只能这样惩罚,纪童安叩首表示自己领罚,也不哭也不闹,就是不肯抬起头来看宋忆,那眸子里深深的全是恨意,哪有半分悔改。   纪童安被拉下去打板子,闹了这样一晚,纪永宁气的完全不想吃饭,也没有叫人来传膳,自己坐在位子上看着桌子上那十个木盒子就心烦,烦躁的挥挥手叫下人把木盒子撤下去,又让人都下去,宋忆作了一揖,也是转身离去,纪永宁看着宋忆的背影就感觉有些复杂。   出了正殿,宋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没有着急回纪雁安的院子,而是来到之前住的那个小破屋中,等待着什么人。   小破院子因为不住人了,显得更加萧瑟,甚至没有几个人会路过这里,宋忆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走进屋子的一处后门,那是她自己单独开的,从前为了方便和属下商议大事,便自己开了个角门,如今虽不住在那里了,却也没有人发现这个地方。   角门直达府外,是纪府侍卫巡逻的漏洞,宋忆在这里等了不知道多久,只见这次来了三个男子,其中就有苏漳。   苏漳揣摩着宋忆的脸色,并没有一上来就汇报什么调查的结果,而是想开□□跃一下气氛,却被宋忆一记白眼看过去,彻底闭上嘴巴。   “小姐,那些证据卷宗属下都已经搜集来了,可……还差最重要的一个能直接证明的卷宗在纪府藏书阁,丞相对藏书阁异常保护,恕属下无能,无法拿到。”苏漳严肃着脸向宋忆禀报,宋忆却没有怪他,若是纪府藏书阁这么好进去的,自己也不至于一直委屈自己寄人篱下这么久。   “只要让我知道其他的卷宗没问题就可以。至于纪府这份……我去。”宋忆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离开院子,那些属下皆叹了口气。   目送宋忆离开的苏漳对着身边的人小声道:“咱们小姐好像最近交了一位知心好友……是纪府的大小姐。”   “纪雁安!?”那人惊呼一声,没有收住音量,叫宋忆也听见了。   “嘘,你小点声!”苏漳敲了一下那人的脑壳,露出一种嫌弃的眼神,殊不知自己的音量也不小。   那人一脸晓得的降低音量,然后出谋划策给苏漳:“你看纪府这个卷宗多难拿到,但是如果咱们小姐的好友是纪雁安就好办多了!直接利用纪雁安的身份,到时候就算纪永宁知道了,也可以把锅甩给纪雁安啊!”   这话刚刚说出来,苏漳就气的锤了他一下:“你什么意思!咱们小姐和纪雁安是真的好友,你这样岂不是陷小姐于不忠不义之地了嘛?”   “我……”   后面的话宋忆并没有听下去,她心中也升起一个念头,对啊……如果借助纪雁安的身份地位,就算她把多年前的卷宗证据给弄走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可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若是想要拿走卷宗但是被发现了,很可能就是杀头的死罪。   宋忆就这么往走着,路过纪童安的院子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惨痛的哀嚎和大板子打在身上的厚重声。   宋忆魂不守舍,七拐八绕的就来到了纪雁安的院子,她抬眸看了看这些精致好看的景色与那已经黑了灯的寝殿,想必纪雁安已经睡下,宋忆叹了口气没有进去,而是轻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屋子居然还点着烛火,大概是丫鬟们留的。   宋忆推开木门,暖意扑面而来,反而让她觉得外面冷的吓人,刚刚从松州那样温暖的地方来到京城,她和纪雁安穿的都不算太厚,也不知道纪雁安有没有被冻着。   宋忆如此想着,就将房门关上了,结果一进去,便闻到饭菜飘香,她有些疑惑,难道丫鬟还传晚膳了吗?   刚走没几步,当宋忆看到一桌子饭菜和趴在桌子上的那人后,她笑出了声。   居然是纪雁安,她脚边还放着食盒,看起来是她自己端来的。那些饭菜冒着热气,算算时间却已经很晚了,按照纪府的晚膳时间,怎么可能现在还热着,宋忆知道是纪雁安一直为自己热着饭,心中不断涌出暖流,竟笑的像个孩子。   纪雁安趴在桌子上将睡未睡,意识缥缈见仿佛看到了什么,连忙起身,看到了宋忆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担心了一个晚上的她终于算是放下心来:“你没事!快来吃饭,我给你热了一晚上呢!”   果然和宋忆猜的一样,纪雁安从老夫人那里回来之后就向乐嫣吩咐传膳,然后自己在火炉上一盘一盘的热着,为了热的均匀一点,纪雁安还用手捧着,差点没烫出泡来。   宋忆看到了纪雁安手指一处红红的烫痕,心里软成一团,接过她手里的米粥,先喝了一口。   “真好喝。”宋忆另一只手揉了揉纪雁安的头发,千言万语只会成这三个字。   “害我担心好久好久……纪童安怎么样了?”宋忆坐在那里吃饭,纪雁安就坐在她旁边扯着她衣角想要让她说一下晚上的局势。   哪知道宋忆吃着饭菜就是不说话,大有吊着纪雁安胃口的意思。   “坏宋忆!”纪雁安看出来了这个意思,哼了一声就不理人,直到宋忆慢条斯理的吃完饭后,纪雁安好奇心让她放下了自尊。   “宋忆~好宋忆~你就告诉我吧,你看我多么乖!”纪雁安缠着宋忆,她走到哪里纪雁安跟到哪里,宋忆都要换衣服了纪雁安就是不挪开眼睛。   “我不管!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看着你!”纪雁安叉腰,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3116:06:52~2021-02-0100:2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萌宝橙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441718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又要入宫?   宋忆被她这种声音整的没有办法, 揉了揉眉心,只好简言意赅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复述给了纪雁安,并有一些纠结的告诉她和老夫人的谈话。   知道真相的纪雁安眼泪掉下来, 她指着宋忆,一副被伤透了心的表情:“原来你早就和祖母商量好了,亏我还如此担心你。”   宋忆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 便连忙手足无措的哄, 又是道歉又是解释的, 就差没把她大半夜拉到老夫人面前, 索性纪雁安舟车劳顿,此时也累的不行,揉了揉眼睛便放弃了追究这件事。   见纪雁安离开屋子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宋忆这才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关于证据卷宗那些事情, 也思考着要不要利用纪雁安去夺得纪府的那份最重要的卷宗。   宋忆坐在镜子面前一边将木簪摘下, 一边换上里衣,脑子里全是这些事情,就算到了熄灭烛火前,宋忆还是没有想好, 只是想着能拖一天便是一天……   夜里安静的不像话,纪童安却状若疯癫的坐在阴暗湿冷的柴房里,看那些虫子尸体趴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吓人, 她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自己的手掌,流出来的血也已经干在了手上,看起来如同血痕一样令人惊恐,柴房里没有一丝烛火光亮,今夜的月亮也被层层乌云遮盖住, 没有一丝月光倾泻而下。   柴房门外有几个侍卫守着,不过夜已深了,他们的鼾声也此起彼伏的传来。纪童安仿佛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完全没有概念,只知道自己现在恨的比哪一刻都重,任何时候都想杀了宋忆,甚至非常后悔那日并没有把宋忆也推下湖去。   纪童安还穿着被打二十大板时候的衣服,后背也尽是血渍,她瘫坐在窗下,如果有人现在推开柴房的门,一定会被纪童安这幅似鬼似人的模样吓到,这样子实在是太诡异了,尤其她那空洞的眼神,仿佛失去了人性一般。   “宋忆,纪雁安……”纪童安这一整晚都在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念着念着,竟是笑出声来。   “等着吧,报应马上就来了,不是说我是这纪府里最没有身份地位的庶女吗?不知道几天后,你们会不会跪着来求我。哈哈哈哈哈……”纪童安笑的声音极为渗人,在黑暗的柴房中显得如同鬼魅一般。   翌日清晨。   纪雁安刚刚从自己的床榻上爬起来,头发还没来得及梳,就见乐嫣急忙慌地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没端着洗漱用的盆子也没有什么簪子首饰,纪雁安疑惑的揉揉眼睛:“这么着急跑进来是有什么事吗?看你,连我洗漱也不准备一下啦?”   乐嫣疯狂摇着头,待终于顺了顺气后,这才开口:“小姐,宫里那位刘妃娘娘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   纪雁安大吃一惊,这……这四个月身孕说来就来?那岂不是刚刚掉下来的位分马上就要恢复了吗?   惊讶归惊讶,可纪雁安还是不明白这事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待她进一步问下去:“天呐,怎么会这样……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乐嫣看自家小姐还蒙在鼓里就着急,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小姐!!您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刘妃娘娘要是恢复了位分的话,一定会找您和宋小姐麻烦的。”   这一点,乐嫣倒是和纪雁安的想法不谋而合,可纪雁安这里想的却是自己老老实实的待在纪府里,不成她刘婉婉再厉害,手能伸到宫外来?   可这个想法,在乐嫣说出来下面的一句话后,纪雁安便彻底打消了……   “可是就在方才永安宫里来人传话,明日中午永安宫宴请各家小姐,其中点名要让您和宋小姐一起来,说是为了当面道歉……”   纪雁安直接人都傻了,这哪里是为了当面道歉,难道不是为了伺机寻仇吗?   乐嫣惦纪雁安终于回过神来也是很欣慰,拿起梳子来,先给纪雁安一下一下慢慢梳着头,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还在担心着:“小姐,明天中午就要去永安宫赴宴了。我们今日就该准备准备,不知小姐可有什么对策?”   纪雁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将一只步摇随随便便的扔在桌子上,有些泄气:“我能有什么对策?我才刚刚知道这件事情啊。要不然把宋忆叫来,我和她一起商量商量。”   乐嫣掉着将那只步摇拾起来,安安稳稳地戴在纪雁安的头上,然后给她绾了个发髻:“小姐,先不要着急,换上衣裙梳妆打扮一番,老夫人说要和你一起去看望常绾小姐。”   洗漱过后的纪雁安马上坐到桌子旁边,嘴里咬着银筷挑选喜欢的菜,不是很在乎的道:“好好好,你先给我去拿出来那件水蓝色的裙子,再帮我把宋忆找来,我要和她一起早膳。”   乐嫣点点头跑出去,纪雁安见人走了,便将筷子放下托着腮,其实她听说刘婉婉有了身孕之后,半点胃口也没了,看着那些精致可口的饭菜就像看到了刘婉婉那精致却阴暗的永安宫。   倒也不是觉得刘婉婉怀了身孕后有一条小生命诞生,是一件什么坏事。只是一旦想到明日上午就要面对刘婉婉那幅假惺惺的面孔,不仅不可能是来道歉的,还不知道要有什么别的坏事临头。   现在的纪雁安算是提前被折磨着。   左等右等,纪雁安终于等来了宋忆,只见宋忆她穿着一袭奶白色鸟纹绮荷叶裙,白皙如青葱的手轻拿着绣着梅花鹿图样的香袋,老远便闻到香气扑鼻。   “你穿这个颜色的衣服真的好有气质。”纪雁安就差没有眼冒桃心了。   刚说完,纪雁安便注意到宋忆手中握了一个东西,她跑上前去,仔细端详着宋忆手里的那个梅花鹿图案的香袋,香气既清新又那么的令人无法忽视。   “这是方才来的路上见常绾站在院子门口。她看见我,就塞给我一个香袋走了。”宋忆到现在也是摸不着头脑,只是端详着香袋。   纪雁安的脸色却变了变,笑意收敛,她满脸尴尬的坐回桌子旁,看着宋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不是说女子送给男子香囊便是定情信物的意思吗?常绾送给你香囊,是不是也想和你做最好的朋友?”纪雁安已经很尽力的斟酌用词了,可她越想越觉得不开心。明明宋忆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如今却要被常婉抢走,这滋味很不好受,纪雁安也知道自己这是吃醋了,可是怎么会吃朋友的醋呢?   纪雁安不知道,只是心里不开心,本以为宋忆回来安慰自己几句,哪知道她还是捏着香袋站在那里,思绪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纪雁安无可忍的对着宋忆吼道:“吃饭!”   这一声吼吓到了宋忆,她凤眸紧紧的盯着纪雁安,硬是把纪雁安看的不好意思了,只顾着低头扒饭。   宋忆到底还是没有去吃饭,站在门口等纪雁安吃完后,二人便向着常绾的小院子走去。   纪雁安原本想着和宋忆一起商讨一下明日入宫的事情,可因为方才的事她现在怎么也开不了口,憋了一路,眼看着前面就是常绾那个小院子了,再不说纪雁安总是觉得心里有件事,于是停下脚步,将宋忆拉到了后花园中一处小亭子里……   “不是去看望常绾吗?”还在状况外的宋忆皱着眉头,手里的梅花鹿香袋一直在。   纪雁安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个香袋,一脸正经的看着宋忆道:“刚才乐嫣告诉我宫里的郑妃娘娘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想必那位分马上就要恢复了……”   纪雁安没说完,宋忆的眉头越皱越紧,甚至眼底出现了一丝厌恶,是谁提起刘妃,都能让她想起当初在永安宫所受的些屈辱,如今后背的伤还没有好全,竟又要来作妖了吗?   纪雁安和宋忆一样恨,可她还是不得不说:“明日邀请各家小姐入永安宫赴宴,我们两个被刘婉婉点名要去,说是要给我们当面道歉。”   话音刚落,宋忆便是一声冷笑,她终于肯把手里的香袋收起来了,只见宋忆眸光微冷:“怕不是想当面道歉,而是想直接致我们于死地吧。”   她这话和纪雁安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二人陷入深深的沉思。   “到底应该怎么办?就算是为了皇家的颜面,我们也应该去赴宴。若去赴宴,还不知道要面临怎样的陷阱。”纪雁安很是懊恼的倚着亭中柱子,所以抬起头看着天上没有半点云彩,蔚蓝的颜色也显得有些单调,就像纪雁安此时此刻的心情。   宋忆看出来她的情绪不高,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呆呆的愣在原地,许久才慢慢走上去,那双手些不知所措的放到纪雁安的发顶,软软的手感让宋忆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宋忆琢磨了半天才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知道能不能安慰到纪雁安。   纪雁安垂头丧气的点点头,鼻尖又是那股清新而无法忽视的味道萦绕着,她语气有些发酸:“好啦,快去看看你那好朋友吧。” 第53章   宋忆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听到纪雁安如此酸溜溜的说出这句话,却没有任何表示,并将那个香袋握在手里,一脸正经的赞同:“正是,常绾姑娘想必还在等着我们吧。”   说罢,宋忆便提步往前走,纪雁安又一次被落在身后,她赌气了许久也不见宋忆回过头来看自己,一跺脚,只好跟上去。   其实宋忆的脚步一直很慢,当她发现纪雁安跟上来之后才终于将步伐变得正常,然后继续不理人。   明明宋忆之前就是这般清冷,就是这般孤傲不理人,可不知为何,只要现在宋忆一旦对自己冷淡这么一点点,纪雁安就觉得自己不开心,有的时候缓过神来,也觉得自己要求的太多,明明两个人就像不相交的平行线,宋忆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孤傲清冷也是应该的,纪雁安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难受。   如此想着,两人便来到了常绾的小院子,这间院子纪雁安曾经来过,刚刚回京城的时候,纪雁安就曾经路过这个小院子,不过因为急着去找纪童安,便没有细细的观察。   如今再次步入这个小院子,纪雁安上上下下的打量。发现虽然没有自己院子那样富丽堂皇,却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花花草草和一些洒扫的丫鬟都一应俱全。   这对于一个刚刚从夫人位置上走下来的女子来说,竟也不输从前。   常绾并没有在屋子里好好的待着,而是站在廊下,眼神有些忧郁的看着自己脚底的那颗草。   第一雁安和宋忆的同时,来到让正在一旁洒扫的丫鬟惊呼一声,这一声惊呼不要紧,常绾也抬起头来看向她们,眼底的忧郁神色被掩盖的七七八八,只是笑着向她们一福身:“二位来了,小橘看茶。”   小橘老夫人拨给常绾的新丫鬟,她得到吩咐连忙放下手里的扫帚,开心心的飞奔进殿,开始为纪雁安和宋忆沏茶。   常绾也很热情的邀请两位进屋子里小聚,纪雁安鼻尖还萦绕着那种香气,心里不是很愉快,只是礼貌的一点头,然后提着裙摆走上台阶,硬是比宋忆还要的孤傲清冷。   常绾看出来两人不对劲,刚要问几嘴,却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想起来今天早上拿香袋给宋忆的事情,便觉得有些脸红,于是有些羞涩的不敢去看宋忆。   纪雁安恰恰是在这个时候,微微一回头,看到了常绾那羞涩的神情,心中的怒火不知道为什么又平白升了几丈:“二位站在外面也不嫌冷!”   说罢,纪雁安便一幅高傲神情的走进了正殿,这尖酸刻薄的模样,是从前的纪雁安也没有出现过的样子,可宋忆看了后,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唇角微微上扬,眼底竟抹过一丝笑意。   常绾没有看到这抹笑意,只是以为两人闹了什么别扭,她也不好多问,恭恭敬敬的跟在宋忆身后进了正殿。   刚一进屋,纪雁安就已经气鼓鼓的坐在那里,小橘已经沏好了茶,茶盏在纪雁安的手里还冒着热气,其实那茶水滚烫,可纪雁安就是感觉不到疼痛,她眼睛死死的盯着常绾,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宋忆进屋后便寻了一处凳子坐下,所以说要拿起那茶盏品茶,却被烫的缩回了手,同时她的眼睛看向了纪雁安,那女子竟然捧着茶盏,一脸所谓的样子看着常绾,宋忆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到纪雁安面前。   纪雁安被突如其来的宋忆惊了一惊,以为她要图谋不轨:“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宋忆不知道纪雁安为什么要捂住自己的胸口,于是也没有多想,只是伸出手来把自己雁安手里的茶盏拿走,纪雁安才算反应过来,手心里发烫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捂着手痛苦的哀嚎,眼角的泪花都在闪闪发光。   宋忆原本是有些心疼的,可一起来方才故意装作一幅孤僻桀骜模样的纪雁安,宋忆便微微一笑坐回位置上,等纪雁安哀嚎声音小了些,她才开口:“方才在想什么,茶杯这么烫一点感觉也没有?”   纪雁安哀怨的眼神投过来,看着宋忆居然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再看看常绾俨然成了一个局外人,纪雁安心中暗爽:你以为塞给宋忆一个香袋又如何,本就应该是我的人你可抢不走。   可纪雁安刚刚暗爽完,就见常绾开口:“想必纪小姐应该是想什么心事想出了神,方才我便看着纪小姐一直盯着我,以为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常绾语气温柔,可这话怎么听都让人有些不舒服,简直像极了小时候老师常说的一句话:“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啊?”   纪雁安撇撇嘴,把头扭开,对着宋忆回答常绾的问题:“确实在想些事情,古人常说,将香囊送与男子。应当是定情信物的意思,可我却不知道女子将香囊送给女子是什么意思。”   纪雁安直接了当的把自己疑惑了一早上的问题说出来,是胸口也觉得顺畅了不少,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一般。   常绾被这话先是问懵了,而后脸色爆红:“原来纪小姐也知道了,不过,常绾的香囊并不是送给宋小姐的,其中道理我以为二位都能理解的。”   这话一说出口,纪雁安便只觉得晴天霹雳,什么!原来这香囊竟不是送给宋忆的,那自己这一早上到底在纠结和难过些什么啊?   纪雁安是自己真的是很蠢了,蠢的想要敲自己的脑壳,这下纪雁安连宋忆的眼睛也不敢直视了,低下头来又想拿着茶盏掩饰自己的尴尬,手刚要碰到茶杯,却又被记忆里那种疼痛感吓得缩了回去。   “原……原来不是送给宋忆的呀。”纪雁安总觉得自己误会人家要给出一个道歉的,可就是张不开嘴说对不起,只好吞吞吐吐的说话。   常绾伸出手来扶了扶自己发间快要滑落的簪子,也是害羞的将头埋得很低,声音极小:“常绾初来乍到,京城许多人和事都不清楚不了解。可是常绾已经是嫁过人的了,并不适合长久的留在纪府,常绾思来想去,便觉得还是早早找个人品好的人嫁了,寻个安身之处也好。”   宋忆听了便是点头,可纪雁安还是不明白这和香袋有什么关系,只好按耐住心里的好奇心等着常绾一句一句的说。   “香袋其实是想让二位随身带着,若有适合常绾的良人,便将香袋赠与他,对方就懂是什么意思了。”常绾很不好意思的将这番话说完,纪雁安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竟然是京城里的习俗吗?   纪雁安询问的目光向宋忆看去,似是想从宋忆的嘴里求证,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半道而来的穿书人,很多本土的规矩习俗都不是很了解。   宋忆还是有些不解,明明是京城里土生土长的人,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习俗?   “许是宋忆孤陋寡闻了,竟不知道有这般习俗。”宋忆直说。   常绾闻言,满脸的羞涩全部退去,脸色有些尴尬:“竟然……没有吗?这个习俗还是我在松州的时候偶然间听起丫鬟们讨论而得知。没想到竟……”   若说孤陋寡闻还是常绾比较没面子,可宋忆看出来她的局促。便不再说这件事情,目光转向了纪雁安,带着半分宠溺的微笑:“听雁安的意思,方才可是误会了?”   这边纪雁安刚刚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要喝茶,差点尴尬的呛到,稳了好一会才点头承认:“实不相瞒,我真的以为你收香袋,是要做常绾的闺中密友了……呜呜呜……”   说着,纪雁安索性装可怜,宋忆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被人重视的滋味。   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许微妙,常绾却也恍然大悟:“原来方才纪小姐不开心,竟是因为这个?”   纪雁安被她这种语气说的有些脸红,垂下头来没有骨气的点点头,眼睛只看着茶水。   常绾起身为桌上那些茶杯添上新茶,笑的很温柔:“纪小姐于我有大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与纪小姐争抢什么东西。恕常绾多嘴一句,我看宋忆小姐对您甚是关心,您不应该担心才是。”   说罢,还笑着看了看她们二人,越看越觉得像一对。   纪雁安哪里听不出来常绾口中的调侃意味,将茶杯一放,抬起头来主动叉开话题:“常二小姐若很着急嫁出去,我等一定会帮您留意着。”说罢,便拉着宋忆往外走,常绾没有挽留,只是看着孩子气的纪雁安,再想想自己其实比纪雁安还要小一岁……心中便有无限的酸楚……   “小橘,把茶水都倒了吧,我们一起再去院子里赏赏花。”常绾继续郁郁寡欢,头上的簪子碍事她便将簪子摘下,一头青丝倾泄而下,小橘眼里看着,常绾倒确实也算得一个美人胚子。   “小姐生的如此好看,日后定有良人相伴。”这是小橘拿着扫帚扫地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的。   ……   这边纪雁安将宋忆拉出来后,就一边走路一边尴尬,脑海中都是常绾说的那句“我看宋忆小姐对您甚是关心”时不时抬头看看宋忆,也没有多么关心自己啊…… 第54章   “看什么?”宋忆感受到纪雁安的目光,很是疑惑的问她,可目光刚刚转向纪雁安,纪雁安就把目光移走。   “怎么?还不让人看你了?我看你长得好看!”纪雁安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宋忆轻笑一声,随着纪雁安怎么看,自己不再问了就是。   纪府小路旁的花草并不多,只是地方宽敞,还有几处假山湖泊,湖泊并没有结冰,湖里的游鱼也在欢快地游着,纪雁安一看到那湖泊就感到一阵心悸,她始终忘不了自己一睁眼就是在水里的惨境。   宋忆看出来纪雁安的害怕,便不动声色的走在了外侧,让纪雁安在里侧。   纪雁安微微笑了笑,放下了心里的恐惧,乖乖巧巧的走着,她们回去的路上正好经过绣房,而一个丫鬟刚好从绣房走了出来,迎面撞上二人。   “奴婢见过二位小姐,正好便要去找二位小姐,这下倒是方便了。”那丫鬟有些面熟,纪雁安回忆了半天,这才面色惊骇的叫了一声:“璟儿!!?”   经过她这一叫,宋忆这回一起来面前,这个人正是纪童安曾经的贴身侍女,乐嫣也急急忙忙赶来,看到自家小姐和璟儿站在一起,这才松了一口气:“呼……原来璟儿已经找到小姐了,那我们便去吧。”   这番对话,让纪雁安摸不着头脑去……去哪儿?   宋忆比纪雁安的反应快,直接拦住乐嫣和璟儿,上前问:“去哪?”   乐嫣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璟儿又看了看纪雁安,这才知道并没有把事情说明白,于是笑着解释:“是绣房近日新进了一些成衣和布匹,老夫人想着明日二位小姐便要入宫,今日便吩咐我和璟儿两位随同小姐们一起挑几件新衣裳。”   如此说话,纪雁安便明白了,看来入宫前挑几件新衣服已经成了纪府的传统了。   乐嫣和璟儿在前面走着,纪雁安和宋忆跟在身后,提步踏入那间小楼阁,绣房楼阁的窗户都是大开着,里面那些好看的丝线随风而摆动,远远看去竟像珍珠帘子般好看,纪雁安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绣房这个好地方?   楼阁的窗户虽然是开着的,可里面还是燃着炉火,所以进去后并不是很冷,除了有的时候会微微刮来的风。   纪雁安一进绣房便被这个壮观绮丽的景象惊呆了,那些丝线高高的挂着,许多成色很好的布匹也在其中。   从窗户往外看去,丝线和布匹仿佛给天上增添了一点颜色,形成了彩虹一般的景象,纪雁安都要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因为什么,呆呆的在许多丝线布匹间穿行,宋忆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纪雁安流连忘返于丝线的世界。   然后低头浅笑。   “小姐……快过来看看衣服!”乐嫣操碎了心,一直跟在纪雁安身后唠叨,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只手把衣服全拿过来,让纪雁安挑选。   纪雁安逛了许久才算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几个丫鬟一人捧着一件衣服轮流地站在纪雁安面前,似是在等她挑选,可纪雁安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宋忆,总觉得要让她帮忙选一下……   “宋忆,快来帮我看看那件好看!”纪雁安笑的如星河般灿烂,宋忆神使鬼差的就走到了纪雁安身边,眼睛却无法从纪雁安的脸上挪开。   “看我干什么!看衣服啊!”纪雁安羞红了脸,她就是看不得宋忆那双凤眸,越看越觉得自己要陷进去。   “怎么还不让人看了?我看你长得好看。”宋忆把方才纪雁安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带着轻笑,似是在调侃。   纪雁安却大糗,借口看衣服想要转移话题,乐嫣和璟儿哪里知道是什么情况,愣在一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捧着衣服的丫鬟换了一波又一波,就是入不了纪雁安的眼,即便是宋忆说还不错的,她也总有理由说不。   眼看着纪雁安已经把所有成衣都挑完了,还是没有满意的,她苦着一张脸抱怨,宋忆早已经挑了一件蓝续针绣的紫曲水月华裙,月华裙原本是一种色彩缤纷的裙子,可宋忆手上的这件却素雅好看,只有水蓝色和极其接近的紫色那般令人心动,仿佛月华一般动人心弦,而且高雅鲜丽衬的宋忆更加肤色白皙。   “好看!”纪雁安带着羡艳的目光仔细端详了一会,自己就不适合穿这种的月华裙,因为身高的缘故。   璟儿看到纪雁怎么也挑不出来,便悄悄从箱底拿出来一件海水绿宋人绣画襦裙,那衣裳的腰间居然还轻挂着一个长穗三色绦折枝花的香袋,香气居然还很浓郁。   “小姐,这件襦裙因为有些单薄,所以奴婢并没有拿出来让您挑选,如今小姐看看这件还好吗?如果可以配上一件披风也是极好的。”璟儿一副殷勤的模样让纪雁安有些不喜欢,可这件襦裙又确实很好看,纪雁安便拿过来,站在铜镜前比划比划,越看越喜欢。   “这香袋里是什么香啊?”纪雁安感觉这个香气虽然没有常绾的香袋那种清香,可也不难闻,就是有点怪怪的。   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璟儿却支支吾吾说自己忘记了,若她不喜欢可以加些梅花中和味道。   纪雁安点点头,想起来梅园的红梅还在盛开,她眼睛一亮,拉着宋忆就往外走,这些衣服扔给乐嫣带回去,自己手里只拿了一个香袋。   “去哪?”宋忆被拉了一个趔趄,开口问纪雁安。   纪雁安却笑的像个孩子,晃了晃手里的香袋:“我也要为香袋里放上几朵小梅花,送给你,这样你就是我永远的朋友,走也走不掉的那种!”   宋忆失笑摇头,跟着她第二次来到梅园。   梅园地处偏僻,阳光也很少,那静谧的湖泊没有一丝波纹,毫无生机的景象让人不敢相信纪雁安曾经便是在这里掉下去的。   “自从你在这里掉下去后,丞相便勒令大家都不许靠近梅园,洒扫的丫鬟都少了,自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气。”宋忆被拉来梅园也是很吃惊,不过仅仅一会她就明白为什么了。   看着这些红的娇艳欲滴的红梅,纪雁安也有些不忍心,因为一件事,都没有人来照看这些红梅,太过可惜。   纪雁安一边将红梅摘下放入香袋,一边暗暗道:“我要去找父亲理论,怎么能放弃这么一大片梅花呢!”   宋忆看着纪雁安身高不够却还是很倔强的摘梅花就一阵暖意浮上心头,走上前去将那高一点的梅花替她摘下,放入香袋中。   “梅花香气有些淡,真的能把这么浓郁的香气中和了吗?”纪雁安还在纠结这个,她看着香袋里原本一块一块的香料和这么美丽的红梅混在一起,还是有些期待。   宋忆点点头,将香袋凑近纪雁安的鼻尖,细细一闻,果然有些梅花的清香溢出来,大自然的魅力也许就是这么大。   纪雁安将香袋的口扎紧,端详了一下花纹,然后递给宋忆:“必须收下,现在你身上就有我为你制造的香气了。”   宋忆没有推脱,接过来香袋就挂在了腰间,纪雁安嘴角疯狂上扬,一直看着那香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连明天要入宫这么头疼的事情都让纪雁安抛在脑后,管他刘婉婉什么事,现在宋忆最重要。   纪雁安和宋忆回房的路上一直叽叽喳喳的,又拉着宋忆谈人生谈理想,甚至还要和宋忆一起去庙里玩。   不过这一切的谈论,在纪雁安停在柴房门口时便停止了。   “我们为什么走到了这里。”纪雁安疑惑的看着宋忆,这一路自己只顾着聊天谈理想了,却被宋忆带来了这里。   “你不想看看亲爱的妹妹吗?”宋忆还没有说话,就见纪童安站在柴房门口,她刚要出来,就被门口的那些侍卫拦下。   “原来妹妹都已经这样了,还是不甘心啊?”纪雁安连连冷笑,看见纪童安身上的血污也自动忽略,反正就是不对这种人心疼。   “长姐呢?你又来这里干什么?”纪童安的眼睛看向了纪雁安,满是讽刺,她再也不掩饰自己对纪雁安的厌恶了,将阴暗面暴露无遗。   宋忆皱着眉头走上前,轻轻把纪雁安护在身后,怕纪童安再发什么疯拿袖子里的簪子刺纪雁安。   纪雁安被宋忆这个动作暖到,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可纪童安并不像她们两个思考的那般疯癫,冷静的有些吓人:“我想和你们说说话,愿意相信我便进柴房来。”   说罢,纪童安自己就转身进去,没有一丝对外面世界的留念。   纪雁安和宋忆互相看了一眼,这明明看起来像陷阱一样要把纪雁安和宋忆两人引诱进去撕破脸皮,可纪雁安却总觉得,应该相信纪童安一次。   这不是圣母也不是傻白甜。   纪雁安只是觉得看她那副模样,便不会再翻起什么浪花。   至于宋忆,她把纪雁安带来柴房的目的,其实并不是纪童安,而是因为柴房靠近那纪府外院的藏书阁…… 第55章   “走吧。”纪雁安决定相信这个小绿茶一次,毕竟她那疯癫可怜的模样,让纪雁安再一次相信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的道理。   轻轻推开柴房的门,纪雁安和宋忆再一次来到了这间屋子,心情却也有些复杂,看着那熟悉的景物,站在窗边的却换成了纪童安。   “有什么话便在这说。”宋忆伸出手来不让纪雁安再往前走了,纪童安一脸冷笑的转过身来,用一种很可悲的眼神看着纪雁安:“我的好长姐啊,你说你生来便是想什么要什么,备受父亲夫人喜爱,就连宫里的都宠着你惯着你,偏生你还长的也好看,京城里的大大小小公子肯千金买一个你的行程……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娘亲从小就告诉我,要顺着你,你是纪府的大小姐,要多和你走动,说不定当你得了什么好,也能分我一杯羹。我从小听着这些言论长大,成了你最忠实的小跟班,你也确实什么好都能想着我,可是……自从跟着你入宫之后,我才真正知道你一直把我当狗一样利用,梁王爷心心念念的全是你,可是我只是比一个丫鬟还低贱的人!!”   纪童安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狠厉的眼神下藏着一丝脆弱:“从来我们一起犯了错,你吃点心看着我挨罚,我曾经很傻的问娘亲,为什么你不用被罚。换回来的只有一句:你是纪府高高在上的嫡出大小姐!而我即便再风光也是一个庶出的人,后来我发现那些人都是庶出,可她们但凡把嫡出小姐比下去,依旧没有人敢说半个字……”   纪雁安知道她说的是林见溪,于是挑眉问道:“怎么?你就想把我推下湖里只为了你的风光无限?”   原主是如何对待纪童安的,原文里没有提及,可纪雁安是纪雁安,原主是原主,她纪雁安没有做过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担,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纪童安使劲抹去了泪水,她那脏兮兮的脸颊扬起,一副高傲的样子:“难道不是吗?只要你死了,我什么都有了,所有对你的喜爱都会转移到我身上,让我继续接着你当大小姐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活着,宋忆为什么要救你!”   说着,纪童安步步向纪雁安逼近,宋忆一个动作扼住了纪童安的脖子:“我警告你不要乱动。”   纪童安哪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她只是眼球突出,马上就要气炸了一样的夸张,她狂喘着粗气:“我宁愿永远活在你纪雁安的阴影之下,成为另一个你!你凭什么要被救起来!!”   人看似是要疯了,纪雁安却不想离去,原文中的纪童安确实把纪雁安害死了,可她还是个炮灰,还是得不到所有人都宠爱。想到这里,纪雁安走上前拿出帕子轻轻替纪童安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还有那已经看不出原本脸色的血污。   “你活在我的阴影下有什么用呢?我的长相你拿不走,我的气质你要不来,我的血脉你更是没有,你觉得……太后娘娘会理你吗?”   这句话如同锤子一般一个一个的杂碎纪童安的幻想,她就算当了纪雁安的影子又如何!?   纪童安已经被这几句话逼迫的几近癫狂,她头发也没梳,炸的和鸡窝一般,还止不住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纪雁安站在那里看着都替她疼,终究还是商谈无果,纪雁安提步要走。   还在发疯的纪童安看到纪雁安要走,眼角居然滚落一滴浑浊的眼泪:“臭姐姐……明日入宫多加小心……什么味道这么难闻,抓紧滚!”   纪童安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臭姐姐”三个字是她们小时候经常这样称呼的,原文纪雁安临死的时候,作者就提过这个地方,原主的记忆里,纪童安一直是那个肯叫自己臭姐姐的人。   当初这个情节还把纪雁安的几滴眼泪逼了出来,冷不防自己身为文中人了,纪雁安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是纪童安居然说这个香袋的味道难闻,纪雁安哼了一声就拉着宋忆走出柴房,刚刚走出来又听到里面纪童安的傻乐声。   守着柴房的侍卫有些担心的看着纪雁安道:“小姐,您没被吓到吧?”   纪雁安后怕的摇摇头,她还真的怕自己再待下去被纪童安那种疯子误伤,那可太惨了。   “无碍,你们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纪雁安显得情绪有些低落,吩咐完这句话便和宋忆并排着走回去。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纪雁安还是记得这件事,很是不解又有些害怕的问着宋忆。   她虽然没有看完整本书,可其中的最大故事线就是宋忆复仇,她能委屈的在纪府这几年,能容忍纪童安和三姨娘的各种刁难,都是因为一个很重要的证物在藏书阁里,纪永宁那个老狐狸不让任何人进去,宋忆便疯狂的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人,甚至还借助于梁景澄的势力,她和梁景澄的关系更像一种合作关系。   最后宋忆拿到了卷宗,替她的父亲平了冤仇,也慢慢平步青云,等她权势滔天后,便把纪府整的翻天覆地,一桩谋逆之案被宋忆利用来嫁祸给纪府……风光了数十年的纪府便就此陨落。   那个早早死去的纪雁安……若还在世,定然也逃不过宋忆的魔爪。   纪雁安如今看着清冷却一身正气的宋忆,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会变成那样,可剧情走向已经变了很多,她不知道今日宋忆此举,是不是为了利用自己去藏书阁。   宋忆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原本只需要把自己所想好的话说出来,带纪雁安去藏书阁,一切都该照常的,可宋忆下意识说出来却变成了:“我听说纪童安有些发疯,便想着来看看,事先没有和你说是我的不对。”   宋忆还是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就因为怕眼前这个人儿对自己失望。   看着昔日桀骜的宋忆也肯软下语气来给自己道歉,纪雁安那点害怕和忐忑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摆摆手,继续看着宋忆腰间的香袋而走。   又是叽叽喳喳说了一路。   “小姐!你们去哪了?”乐嫣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二人,有些欣喜的迎上来问。   纪雁安只是随便诌了个理由便迫不及待的蹿进屋子里看自己那衣服,襦裙简直华贵中不失优雅,也没有很杂七杂八的颜色,简直太适合作为一个纪府大小姐入宫该穿的了,那锦缎也是上好的材料,穿上去后有种熠熠生辉的感觉。   “宋忆!我好看吗?”纪雁安站在铜镜前转了个圈,这傻憨憨的样子让宋忆忍不住一笑,点点头不瞒着如实道:“很好看。”   特别直白的夸赞,倘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纪雁安也许会觉得很敷衍,可从宋忆的嘴里说出来,纪雁安就很开心,她知道宋忆这种人,只要她觉得不好看是肯定不会夸的,而夸了就是真的好看!   “小姐快来看看这些首饰,都是老夫人为您准备的。”乐嫣显得很开心,拉着纪雁安就过来看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首饰,琳琅满目,纪雁安眼睛都要花了,只知道自己若是拿去卖,绝对就发财了!   可作为大小姐的矜持还是要有的纪雁安清了清嗓子,挑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簪子就给宋忆戴上了,那支梅花样式的簪子像极了纪雁安落水那日的红梅,好看又简单,只是可惜没有几分颜色,不像红梅一般好看。   纪雁安也不觉得有什么,最起码这是自己给宋忆戴上去的,就是好看。   乐嫣原本还要留下给纪雁安挑一下明日戴什么,结果整个首饰盒都被纪雁安塞给了乐嫣:“帮我挑好告诉我就行了,现在先出去!”   就这样,乐嫣被硬生生赶出门外,抱着闪闪发光的首饰盒子委屈兮兮的站在那里。   “又被赶出来了?”逄枝来寻乐嫣说用膳的事,却恰好看到这样一幕,不由得轻笑一声搂上乐嫣的腰肢。   “你你你……注意一点!里面还有主子们呢!”乐嫣的脸红的发烫,手里的盒子差点拿不住,幸亏里面贵重簪子太多,最后的一丝理智让乐嫣记住不能摔了。   逄枝打横抱起乐嫣,一改平时唯唯诺诺的样子,脚步微移来到乐嫣的小房间,木门一关,先是将盒子拿走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手不老实……   “逄枝!我本以为你是个小可怜!没想到……唔……疼……”乐嫣的声音逐渐急促,谨兮也不是没有听见,只是笑着摇头路过,这纪府的规矩都是忘得差不多了,大白天还如此……   谨兮忍着身上的疼痛来到纪雁安寝殿中,见纪雁安和宋忆一本正经的讨论着什么,便走上前先行礼问安。   “小姐安好。”   纪雁安还在苦思冥想着什么,却见原本还在榻上的谨兮居然下了床,赶紧把她扶起不让她行礼。   “小姐,谨兮听说明日又要入宫?”   纪雁安叹了口气点点头,只见谨兮从腰间拿出来一个血色吊坠,吊坠成色上佳,也看得出来谨兮很喜欢。   “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虐是不可能虐的,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6章   “这是奴婢带在身边很久的,保平安的。”谨兮像捧着宝贝一样送给纪雁安,纪雁安也很是感动的接下,与宋忆对视一眼,真诚的道了声谢。   “好了,不要担心了,我不过是入宫一次,没什么大事的,又不是什么去豺狼虎豹的窝。”纪雁安努力想让谨兮能放心些,却越说越觉得艰难。   那皇宫,不就是豺狼虎豹的窝吗?   ……   翌日一早,纪雁安就被从被窝里拖出来,惺忪着双眼坐在镜子前,看乐嫣和谨兮围着自己忙的团团转,昨日便搭配好的首饰也都往纪雁安的脑袋上放,原本矮矮的她,因为这些首饰和高高的发髻,硬生生显的高出来许多,那襦裙上身,简直美的不可方物,正当纪雁安在镜子前各种自恋的时候,宋忆来了。   宋忆身着昨日的蓝续针绣的紫曲水月华裙,高贵典雅的派头一下子便出来了,那简简单单绾起的三千青丝中仅仅点缀着一支梅花簪,细腰曼妙系着昨日纪雁安赠予她的那个香袋,脚上一双莲花锦绣锦缎绣花鞋,取一个步步生莲之意。   “宋忆……好好看……”纪雁安就知道宋忆穿月华裙好看,没想到居然如此好看,那双妖媚的凤眸和清冷的面庞,让人想接近却又不敢接近,不知道是不是纪雁安的错觉,她总觉得宋忆的眸中已经不只只是从前的那种孤傲,还多了一种异样的光彩闪烁,就像伪装了多年的大灰狼终于要露出爪牙一般。   纪雁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晃晃脑袋要去钻进宋忆的怀里,她就这样,遇到自己觉得有安全感的人,宁愿什么面子也不要的黏着她。   宋忆巧妙的闪开,只是催促纪雁安快点换好衣服,马车已经在纪府门口等着了。   纪雁安垂头丧气的接过乐嫣递来的嫩白色披风,这又是不能吃早饭的一天。   宋忆走上前来给纪雁安系,乐嫣自觉的退开,只见宋忆素手轻挑,上下翻动了这么几下,好看的蝴蝶结就出现在眼前,纪雁安很是开心的低头看了看,然后挽上宋忆的胳膊就往外走。   外面寒风阵阵,已经是下过一阵小雪了,越来越临近过年,天气也愈发寒冷,门口的马喘出来的气都在空气中可见,丫鬟们行走间踩在那层薄薄的雪上,声音虽小却不容忽视,寂静的天地间只能听到这些丫鬟们为了自己而忙碌,又是准备手炉又是搬入宫的贺礼,纪雁安和宋忆坐在马车中,倒是有些闲。   宋忆看着纪雁安的小脸有些发白,以为她有些冷,便将自己的手炉也塞给她,还一脸关心的问她:“可是冷了?再忍一会,很快就到宫里了。”   纪雁安噗的一声笑出来,将手炉塞回宋忆手里解释道:“母亲此次不陪我们一起入宫,又有好多人家的小姐……我有点怕。”   正说着,马车徐徐走动,纪雁安这种害怕更加明显了,她的直觉告诉她今天可能要出事,宋忆将纪雁安揽过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揽上纪雁安,也是下意识的举动,直到将人揽入怀中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懵逼。   “不怕……”宋忆很不自然的说出来,纪雁安窝在她怀里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敢轻轻闻着宋忆身上那香袋的味道,可更让人疑惑的是,闻着这个味道不仅不能安下心来,反而更加烦躁了,只有离着那个香袋稍远,闻着宋忆自身的清香,才能把心神都安下来。   “今早起的太早,再睡会。”宋忆温柔动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纪雁安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陷入梦乡。   就这样迷迷糊糊了一路子,纪雁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马车已经是停在了之前的那个偏门处,外面乐嫣伸出手来扶着纪雁安下马车,这次并没有一众嬷嬷太监在那里只有一个太监两个小丫鬟站着,仿佛太后都还不知道纪雁安来宫里了,那唯一一个的太监很是面生,纪雁安没有在太后宫里见过,也不是那天永安宫要罚自己的太监。   “给纪小姐请安,各家小姐都要到齐了,您赶紧着去永安宫吧,贵妃娘娘还等着呢。”贵妃二字被太监重点强调了一番,那尖细的嗓子让人听了就难受,偏偏还是这种明里暗里讽刺人的说话方式,这让刚刚下马车的宋忆听了都不由得皱起眉头。   纪雁安撇了撇嘴角,一副高傲的样子把大小姐架子发挥了个十成十:“本小姐以为自己来赴宴的而不是来来听训的,你一个太监也敢教训我的话,纪府面子何存啊……”   纪雁安也把“纪府”二字咬的极重,刘婉婉尚且都不敢跟纪府正面杠,更何况是这个小小的太监呢?   果不其然,这个小太监听了这话,脸色煞白,连忙跪下求原谅,谁知纪雁安一挥手:“我也知道你是受谁的吩咐敢这样对我说话的,你后面的主子我动不了,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自己去内务府领罚吧,二十大板。”   说罢,纪雁安便揽着宋忆走上刘婉婉特意备的轿辇,眼睛也不多去看那太监跪地求饶,冷笑一声吩咐起轿。   “生气?”宋忆没见过纪雁安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发火过,尤其今天这样的日子,她不是很怕吗?怎么会轻举妄动惩罚宫里的人?   纪雁安气鼓鼓的倚着靠背,脑袋上的流苏不住的荡着,皇宫景色再华贵绮丽也无法吸引纪雁安的半分注意力。   “差不多,今日本来就有些烦,刚来皇宫还被这样的小太监讽刺,说出去我纪府大小姐的面子往哪放。”纪雁安郁闷的拿手撑着下巴,想起那个太监的嘴脸就觉得难受。   “宫里的人惯会捧高踩低,你不要放在心上。”宋忆捏上纪雁安软软的脸颊,笑着安慰她。   纪雁安被捏疼了,嗔怪着躲开,然后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宋忆:“大美人,最近胆子很大哇?”   宋忆嘴角勾起,慢慢靠近纪雁安,温热的气息喷洒:“安慰你还不乐意了?”   反了反了反了,纪雁安瞪大眼睛看着之前干什么都会脸红的宋忆如今竟然如此犯规,那股子清冷劲也没了,有的都是妖媚。   眼看着宋忆要再向自己靠近,纪雁安连忙将她的脸掰向前方,然后支支吾吾的转移话题:“到永安宫了!”   纪雁安不过是随便说说先让宋忆转移注意力的,谁知道轿子应声而落,纪雁安看向那大牌匾,竟赫然书着三个大字“永安宫”。   看到这三个字纪雁安就感觉从心底的怂,倒不是害怕刘婉婉,就是害怕那些大板子,那天即便是宋忆过来给自己挡下了不少板子,也还是疼的纪雁安呲牙咧嘴,如今再次步入永安宫,纪雁安实在头痛。   宋忆已经下了轿子,清风明月般的站在那里,一身月华裙把所有来往的宫装妃子比了下去,这个淑妃那个贤妃,都是不住的称赞,然后笑着进永安宫。   纪雁安只好也起身下轿,轿辇被轿夫抬走,乐嫣站在一旁递给纪雁安手炉,然后恭敬的等纪雁安先走,可来来往往许多人进去了,就纪雁安还不进去。   后面搬着贺礼的小厮都已经把贺礼放下,就等着什么时候自己家小姐进去,他们再搬起来。   “为什么还不进去?”宋忆看到了纪雁安那满脸的纠结,有些疑惑。   纪雁安叹了口气,把身上的披风再拢紧了些,然后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迈入永安宫。   永安宫中热闹非凡,原本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宫院,光一个院子便可容下百十号人,更别提那华丽明亮的正殿。   丫鬟们裙摆微动,来去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手中的糕点也端进各个殿中,纪雁安一进正殿,眼睛差点没被闪瞎,只见满室的珠翠环绕,香气扑鼻,有各种昂贵香料的味道,更有糕点之间的香气,乍一进去,竟还有些发闷。   纪雁安不禁疑惑,这环境真的适合孕妇待吗?   还在思考着,原本热闹的屋顿时没有人聊天了,安静的可怕,那些小姐妃子都把目光挪到了纪雁安和宋忆身上。   纪雁安尴尬的愣在门口,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生怕自己的哪个动作就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纪雁安不走,宋忆也不走。   “这……纪府的大小姐出落的是越发好看了!便是我们贵妃娘娘也怕是自愧不如吧?”这道声音先出口,纪雁安的脸色更差劲了,这不是刚才门口遇到的贤妃吗?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有人说话,场面便活跃起来,除了刘婉婉,她表情僵在脸上,那勾魂多魄的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桃花一般妖媚的眼睛里泛着冷意。   那些小姐们不知道,还在热闹的讨论纪雁安和宋忆的容貌。   看她们还站在外面,贤妃比刘婉婉还热情:“快进来坐,哪有客人还站在门口的道理,贵妃娘娘也是……”   眼看着贤妃要说刘婉婉的不是,其他人连忙大声说别的话题转移刘婉婉的注意力,贤妃看到刘婉婉那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就嘚瑟,晃着帕子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第57章   “丞相之女纪雁安,见过贵妃娘娘。”   “宋忆见过贵妃娘娘。”   二人进来后,便朝着刘婉婉行礼,只见刘婉婉一脸假笑:“快起来快起来,我们之间何必如此陌生呢?”   纪雁安被她这种客套的样子吓得一哆嗦,见刘婉婉要来扶自己,她下意识就自己站起来,刘婉婉的手停在半空中,显得蛮尴尬。   也不是没人看出来,只是大家都装作看不见,各自聊各自的。   纪雁安和宋忆找了个并不是很显眼的位置坐下,身旁桌子上,瓜果糕点精致的摆在那里,可纪雁安没有一点兴趣吃,总觉得这些糕点里有毒。   “二位架子倒是大。今日乃我们贵妃娘娘宴请大家,你们二位怎么来的如此晚。知道纪小姐是嫡出大小姐,可试问在座的大家不都是家里的掌心宝吗?”   纪雁安与宋忆正相对无言时,一道暗戳戳的声音传来,纪雁安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说着话的人是许久没见人林见溪,她今日穿一身绿衣服脑袋上却是粉色珠钗,怎么看怎么违和,却还自认为好看的不得了,说话拼命晃脑袋,生怕人家看不到她那劣质珠钗。   这话一出,气氛又跌入冰点,那些妃子小姐都面带尴尬,只拿眼睛看着纪雁安的反应。   纪雁安看出来林见溪的意思,不过就是想惹怒自己搞的所有妃子小姐都对自己不满,就连宋忆也暗暗扯了一下她的衣角,示意不要冲动。   纪雁安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自己怎么可能再像处置太监一样处置林见溪呢?得换个策略。   “妹妹此言何意,雁安只是来的路上,恰好看到一只镯子实在好看,想着贵妃娘娘复位新喜,却被妹妹误会成这样。”纪雁安故意拿着帕子给自己擦擦眼泪,一副受委屈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宋忆却有些疑惑,来的路上纪雁安一直在自己怀里睡着,哪有什么镯子,她倒不怕被拆穿。   果然,林见溪被拆台,有些下不去面子:“既然如此,不如纪小姐将镯子拿上来我们看看,也好开开眼界啊。”   眼看纪雁安要翻车,宋忆刚想开口替她解围,却不想纪雁安根本不需要:“多谢妹妹提醒,我还忘记了呢。”   说罢,纪雁安就从自己的袖间拿出来一个包装极好,看起来就非凡品的盒子。   一群吃瓜的妃子小姐都默默放下了吃瓜的心,开始渐渐向这边围了过来,都想看看传说中的镯子到底是何非凡之物。   纪雁安慢条斯理的将盒子打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对白玉雕丝镶红宝石双龙戏珠手镯,那手镯是真的金光闪闪,不仅有上好的白玉点缀,手镯上的那些花纹图案也喜庆好看,这下别说林见溪了,就是方才的贤妃娘娘眼睛都快看直了。   “倒也不是说多么值钱,可这镯子好看至此,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啊。”贤妃娘娘点着头走上前来,那羡艳的目光太过于明显,让刘婉婉得意一笑,勾起明艳好看的唇角便走过来,笑意盈盈的接过手镯,很是客套的谢了几句话后,才假心假意的让大家继续喝茶。   这镯子是纪雁安昨日突发奇想要准备的,谨兮来送了个吊坠后,纪雁安便一直拿着吊坠端详,突然在一堆首饰里发现了和吊坠极为相配的镯子,正是这对镯子,纪雁安觉得这两样也许有缘,便在出门前就随身带着了,哪知还有这样的作用,现在纪雁安再回想起来谨兮所说的,吊坠可保平安,也许所言不虚。   就这样,纪雁安和宋忆很低调的待了一上午,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刘婉婉总是爱往宋忆这里蹭,纪雁安有点不是很习惯,便离着宋忆稍微远了一点。   没过一会,丫鬟们纷纷进来正殿,手里都端着各式各样的菜,纷纷放在那些大圆桌子上,总共有三个大圆桌,把整个正厅塞满了,刘婉婉笑的百媚千娇,偏偏行走间又似孕妇一般沉重,让人看了就不住的羡慕。   虽然不是皇后,可今日整个后宫怕没有谁能比刘婉婉的风头更盛了,不仅那些还未出阁的小姐们心中暗暗站对,就连那看起来多么高傲的林见溪也对刘婉婉各种献殷勤。   众人纷纷入座,纪雁安只想找个偏僻的地方吃完这顿不容易的饭赶紧走,谁知道刘婉婉见她们不坐到主桌上,那副尖细的嗓子便开始了:“二位怎么不来这里坐,难不成还是对本宫心有芥蒂?”   “心有芥蒂”这四个字一出来,纪雁安心里便咯噔一声,她连忙站起身,拉着宋忆就走到刘婉婉那一桌。   “贵妃娘娘此言何意,我们不过是怕这边没了位置,若真说心存芥蒂,还怕贵妃娘娘对我等小辈心存芥蒂呢。”纪雁安假笑着万般不情愿的坐到刘婉婉身边,那种胭脂水粉的味道蔓延在鼻尖,无论是多香的饭菜都掩盖不了刘婉婉身上的香气,纪雁安皱眉看着那桌子饭菜,一点食欲也没有。   宋忆也坐到了刘婉婉身边,两个人被刘婉婉强行分开,互相看着对方,只希望能从眼神中交换意思。   刘婉婉笑着给她们夹菜,纪雁安连勉强的笑意都坚持不住了,她僵着一张脸往下咽,满桌子没有说话的,刘婉婉还吃的很欢快。   正当纪雁安塞了几口要提前离席的时候,却不想看到刘婉婉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她那精致的小脸变得煞白,眉头紧皱,还捂着肚子。   “疼……”刘婉婉挣扎了半天,扶着桌子喊出这么一个字来,整个正殿的人全都慌了,尤其是刘婉婉的贴身侍女,叫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   “啊啊啊……娘娘才四个月的身孕,为何见红了!!”经丫鬟的一点拨,纪雁安才看向了那边,原来刘婉婉的裙边已经沾了血迹,这让纪雁安立刻回想到了那个被山匪打劫的夜晚。   纪雁安盯着那血迹,越陷越深,耳边的喧闹都变成了山匪邪恶的笑声,纪雁安的脑袋有些发晕,宋忆见状连忙赶来扶住纪雁安,低声询问:“怎么了?”   纪雁安闻到那股清香便安心了许多,她和宋忆立在人群慌乱中显得格外突兀,刘婉婉的贴身丫鬟都看不下去了:“二位小姐!我家娘娘都这样了,您便让让,好让娘娘先去榻上啊!”   纪雁安仔细一看,自己和宋忆就站在刘婉婉旁边,好像是有些碍事,于是连忙让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丫鬟竟然在行走扶着刘婉婉的时候,狠狠踩了纪雁安一脚。   “嘶……”纪雁安呼痛一声,宋忆连忙朝她看去,纪雁安指了指自己的脚,宋忆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那双锦缎鞋子上有个大大的脚印,丫鬟总是走在院子里,脚底的雪很多,于是现在把纪雁安的鞋袜踩湿了,又疼又凉,整只脚要麻了。   宋忆松开纪雁安,一步一步的朝正在急得满头大汗的丫鬟,佯装来看望刘婉婉,然后将所有的力气轻功使在脚上,结结实实的踩住了丫鬟的脚。   “啊!!!!”一声比刘婉婉声音还大的哀嚎传出,纪雁安看的目瞪口呆,同时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她把宋忆拉过来,笑着凑近宋忆:“谢谢你啦!”   宋忆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两人轻飘飘的想要离开,却被当初那个手掌刺入簪子的那个太监福吉,福吉看起来整个人充满了阴翳,声音却依旧尖细:“在场的所有小姐娘娘都不能离开……我们家贵妃娘娘刚刚有了身孕便出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要找出来罪魁祸首的!”   这话一出来,许多小姐妃子都不乐意了,这是说你们家娘娘出事还和我们有关咯?   贤妃尤其爱出风头,看到如今这个场景,立刻张嘴:“今日聚在这里的都是体面人家的,哪里会做这等下作的事?你把我们关在永安宫岂不是囚禁?”   这番煽风点火可是让所有人都不满了,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只有林见溪嘴里直冒酸气:“呵呵,哪里都是体面人啊,这不还有一个罪臣之女吗?”   她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宋忆,宋忆就这么站在那里,一身月华裙丝毫不乱,她并没有为这些人的话而生气,而是拦住要上前撕逼的纪雁安。   纪雁安被她这一拦也算是恢复了点理智,只是冷冷的说道:“太后娘娘曾说,宋小姐救过本小姐,乃莫大的功德,便不必以罪臣之女称呼,不知道林小姐可是要和太后娘娘对着干?”   这个挡箭牌果然有用,纪雁安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太后一嘴,哪知林见溪便闭了嘴不敢说什么,可纪雁安堵林见溪的嘴堵的太晚,那些宫妃们确实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   “今日刘贵妃宴请的可都是体面人家的小姐,咱们又不可能害她的孩子,就这一个宋小姐实在惹人生疑惑。”   “前些日子不刘贵妃不是还和这二位闹了不小的矛盾吗?今日请来就是为了缓和,结果还出了这样的事。”   “那……这个宋忆确实可疑。”   作者有话要说: 人间逢小年,所愿皆灵验大家小年快乐,评论的有红包呀~感谢在2021-02-0323:48:11~2021-02-0417:3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441718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纪雁安就算能怼那些小姐们,能怼林见溪,却也怼不过那些宫妃,这些人万一在皇帝的枕边吹几句风,自己的人设岂不是崩塌?   看着那些人议论宋忆,纪雁安心里很是不好受可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纪雁安也不怕被留在这里。   她们还在议论着,纪雁安和宋忆已经坐在桌子上继续吃东西了,本来就是没吃饱要走,结果还不让走,那就只好填饱肚子了。   可纪雁安没想到自己就算这样也会被嘲,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姐早就不满纪雁安平日里行事风格了,如今可算逮着机会了。   “纪家大小姐是没吃饭吗?如今贵妃娘娘情况紧急在里面,腹中胎儿还生死未卜,你们倒是吃的极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姐,和林见溪站在一起,言语间尽是讽刺,就差没说纪府是不是没饭吃这句话了。   林见溪连忙过来拉住她,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可很成功的再次把战火引到纪雁安和宋忆身上,纪雁安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眉毛紧皱:“贵妃娘娘吉人天相我们自然是不担心的,可是你如此担心难道是不相信贵妃娘娘能逢凶化吉?况且这事也不是我们所为,更不用心虚什么的,难不成大家坐在位置上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心虚的吗?”   纪雁安又一次佩服自己的嘴皮子,硬生生把局面掰了回来,那些宫妃和明事理的大家小姐纷纷举起筷子开始继续吃,于是永安宫中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刘婉婉在自己那床榻上苦命哀嚎,而正殿里的人居然面无表情的吃着这完全咽不下去的饭菜。   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那些娇生惯养的人再也吃不下了,就差没捂着嘴巴出去吐了,可看了看堵在门口的福吉,又都默默打消这个念头。   “我不吃了!”刚才带头挑事的那个大小姐将筷子一摔,不论身边的林见溪如何拦着她,她都不肯把声音降下来。   “纪雁安!别以为你父亲是丞相就如何了得!我父亲再不济也是个将军,你摆什么破架子,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就算是生在纪府里也依旧是个贱胚子!”   这话一出,纪雁安便明白这人是谁了,她应该就是林将军府上的嫡出小姐林妙意,林妙意可是出了名的泼辣胆大,却自小和纪雁安不对付,就算并没有和纪雁安见过几面,可还是把纪雁安当做了自己的假想敌,整日打听着纪雁安的行踪,然后各种在林府编排她。   林见溪和纪童安能勾搭成一伙,也是因为当初林妙意让她去找纪童安高价买来行踪,却不想意外促成了林见溪和纪童安的相识。   虽然纪童安并不怎么瞧得起林见溪。   林妙意的嗓门本来就大,此刻又是憋了一肚子气,当然是说话更加大声了,可当林妙意正要气鼓鼓坐下的时候,太后身边的嬷嬷领着太医刚刚到门外,听到这声怒骂就不开心了,要知道纪雁安可是太后的心头宝,此刻被这么强词夺理的骂了一通,这还得了?!   嬷嬷先是进门将太医赶去看刘婉婉的情况,然后才开始算账。   “林小姐此言差矣,我朝丞相乃位高权重,太后娘娘的母家与纪夫人母家乃同门同宗同一支,可以说纪小姐的血脉中也算有太后娘娘的血,林小姐究竟是在骂纪小姐还是在指桑骂槐太后娘娘!”   林见溪见太后的嬷嬷来的时候就已经疯狂的拽林妙意的衣服示意她收敛,谁知道这个傻子不仅不知道收揽好越来越过分,声音也越来越大。   林妙意被嬷嬷这样说了一番,脸色吓的煞白,连忙摇头否认自己绝对没有在说太后娘娘,正当嬷嬷还要再说几句的时候,太医叹了口气:“孩子保不住了。”   这一句话惊的人人说不出话来,天知道刘婉婉为了盼来一个孩子盼了多久,如今说没就没了,简直令人唏嘘。   贤妃就算心里再高兴也觉得蹊跷,刘婉婉这个孩子来的太快,以至于她们几个都还没来得及下手,可到底是谁手这么快?难道真的是刚刚讨论的纪雁安和宋忆她们俩?   贤妃不想多这一句嘴了,自己虽然爱看热闹,却不怎么喜欢引火烧身,她站在一旁看嬷嬷和太医反复确定,知道是真的没有希望了才离开。   “娘娘!您节哀啊……孩子还会有的……”丫鬟跪在床前,看着奄奄一息的刘婉婉就哭。   刘婉婉昏过去的前一秒是吩咐丫鬟去找皇上。   话音刚落,只见皇帝急匆匆的走进屋内,所有人对他行礼也只当没看见,握着刘婉婉那冰凉的小手心疼极了,语气也很是差劲:“查,给朕查!”   福吉仿佛就等这句话了,连忙带着一堆侍卫和太医就冲进来查,刘婉婉吃过的饭,刘婉婉用过的碗筷,这殿里的熏香都挨个请太医查看过了,就是没有异样。   “恕微臣直言,自微臣方进正殿来,便闻到一股奇香,似有蹊跷。”方才那个被太后带来的太医犹豫许久才说出来,此刻的皇上早已经很着急了,连忙让太医搜是哪里的香味。   一提到香气,纪雁安便觉得不对劲,香……还是奇香,放眼整个正殿之中,大多是些很常见的香味,只有宋忆那个香袋,纪雁安一开始就觉得稀奇,如今这么一想,怕是不对劲。   纪雁安刚想偷偷摸摸把宋忆的香袋摘下来,哪知刘婉婉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立刻就跑来攥住宋忆腰间的香袋,一脸告状的神情:“大人!您来看看这个香袋,奴婢一凑近宋小姐便能闻到很奇怪的味道,说不定是这个!”   太医循声赶来,纪雁安心里咯噔一声,这是中计了!   果然,所有人都围住太医就连皇帝也看向这里,只见太医从中将香袋打开,那些香块和梅花显露在众人面前,太医拿起一块来细细闻着,没一会便皱紧眉头,跪在皇帝面前:“皇上!正是这香料导致贵妃娘娘小产的!原本香块也不是什么毒物,可偏偏里面放上了梅花,这两样东西在一起可不简单啊,其威力比麝香还要强!贵妃娘娘本来就没有安好胎,如今自然保不住孩子了!”   纪雁安的脑子完全空白了,宋忆也皱着眉头,紧紧握着纪雁安的手,心里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果然皇帝一听这话,拍案而起,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宋忆:“父亲是罪人,你也要延续他的污点吗!?来人,押下去,明日朝堂商议!”   纪雁安闻言吓的连忙抱住宋忆,嘴里各种辩护:“宋忆不知情!我也不知情!你们不能把她关起来!我看谁敢!!”   如果这句话在纪府,那绝对是有分量的,可眼前这些侍卫是皇帝身边的,只听皇帝吩咐,纪雁安无论如何命令都不曾迟疑一点,她死命的抱着宋忆,宋忆都不忍心的让她放手,可纪雁安偏不,她宁愿一起被抓进大牢。   “那就把纪雁安也关进去!”皇帝气昏了头,此刻用手按着眉心一脸的烦躁。   侍卫们得了命令,连忙捆起来纪雁安要带走,哪知太后出现在门口,一脸阴翳。   “皇帝怕是气昏头了,哀家的宝贝雁安怎么能被关大牢?”太后一身华服走了进来,亲自给纪雁安解开绳索,看着那被绳子勒的发红的地方就心疼,一句话也不说的拉着纪雁安就走。   宋忆被踢的跪倒在地,眼睛只看着被拉走的纪雁安,没有惊恐没有难受,反而有的都是释然。   “宋忆!太后娘娘!还有宋忆,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好不好!”纪雁安眼泪夺眶而出,她看到皇帝生气成这个样子就知道不妙,这居然还要明天押到朝堂上去商议,肯定不是小事啊,现在纪雁安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无助多么不值一提,在皇帝面前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太后揽着纪雁安的手紧了紧,她一路没有说话,直到把纪雁安带回寝宫才开口。   “安儿!你冷静一点,我要是救也不是没有办法,可……难道你的祖母没有教你做事一定要做绝吗?不能给那些人留下一丝一毫的生机。”太后不亚于老夫人,老夫人再怎么说也只是在宅门里摸爬滚打,可太后就不一样了,她是在步步危机的皇宫里自己踏出一条血路来,而后成了宫斗冠军。   做事要做绝,这句话一直在纪雁安的脑海里回荡,话糙理不糙,老夫人也说过,要扳倒一个人必须让她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可……宋忆明日就要被带到朝堂上了,为什么这件事会闹上朝堂?”纪雁安真的是疑惑极了,她现在眼泪还在脸上挂着,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刘婉婉的身孕是假的,那个太医是买通的,这些哀家都知道,她不过是想报复宋忆,当年宋忆父亲刚直不阿,知道了刘家意图谋反,卷宗证据全都整理好了,上奏弹劾的前夕被按上毁坏粮草的罪名连夜处死……宋家只留下宋忆一个,你觉得刘婉婉想干什么?”   “杀人灭口……” 第59章   纪雁安猜出来刘婉婉的目的,心已经凉了半截,这么周全的计划,不是为了让宋家永远不能翻身还能为了什么?   太后冷呵一声,眼眸里泛着杀意,她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佛珠,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寝宫没有任何人在,安静的吓人,许久,太后这才开口:“安儿,我只能指给你一条明路,将卷宗拿出来,和宋忆那里的所有证据合并在一起,推翻宋家多年的冤屈。这样才能救出来宋忆护得朝廷安康。”太后语气很是沉重,她贵为太后,自是万千荣华富贵享不尽,可也就是这太后之位,让她束缚了很多,就像这次……   她明明知道刘家意图谋反却无法将其告诉皇帝,一来证据全在宋家人手里,二来她是太后,却不能摄政,倘若摄政要被万古诟病。   这些事情纪雁安也明白,她看着太后的眼睛很郑重的应下,太后也许觉得太难,可纪雁安仿佛知道了穿书手握剧本的精髓……它不一定是让你清楚每一个人物不可能帮你完成每一个关卡,那些小事还是得看自己的反应,而大事大非上,这个剧本从未掉链子。   就像纪雁安一开始就知道卷宗的所在,纪府藏书阁最后一个书柜的最下面有个小貔犰,微微一转动便是卷宗的所在之处。可宋忆这次并没有拿走,准确的说她谁也没利用,就连那天把自己拐去了柴房,再出来的时候也没有继续利用纪雁安。   “好……但是我能不能今晚去一趟大牢……”纪雁安所有的坚强都留给了方才的理智,可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离不开宋忆,即便是一晚上。   太后心疼的看着纪雁安,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宝贝居然能为了宋忆做到如此地步,证据是从纪府拿出来的,万一有什么变故……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纪府,也许纪永宁有别的什么保命法子,可纪雁安一定是非死不可。   纪雁安明白这个道理,可她没有怕,更没有放弃旧宋忆,也许从一开始穿越过来,纪雁安便发誓终有一日要帮宋忆洗清冤屈,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意难平,还为了宋忆这个人。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宋忆给了纪雁安太多惊喜和太多感动,这也是自己愿意一次又一次的护着她,宋忆有能力不受欺负,可她的性格和她的计划大局束缚了她,纪雁安愿意去做那个恶人,去得罪所有人来护着她。   而宋忆也没有让她失望,之前原文里那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宋忆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会脸红会笑的宋忆。   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可以,哀家让那些侍卫行方便,想必太后这个名头还是好用的。”太后心疼的替纪雁安擦去脸颊的泪珠,终于算是答应了纪雁安这个请求。   “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那些卷宗!”纪雁安急匆匆的跑出去,她留下这句话令太后疑惑,难不成这丫头居然知道其他卷宗的下落?   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看着纪雁安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孙女,毕竟也是身上流淌着和自己相同血液的人。   纪雁安跑出寝宫,找到安排车马的嬷嬷,神色很是着急的要求安排车马出宫,嬷嬷见是纪雁安也不敢马虎,连忙招呼几个丫鬟太监将轿辇马车都备好了,趁着永安宫还在乱着,便将纪雁安送出宫了。   这边,纪府得了消息,知道了刘婉婉小产一事,又得知是宋忆那香袋出了问题,都乱做一团,纪母和老夫人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车马要往宫里赶了,却见纪雁安的马车已经到了纪府门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雁安!”纪母见纪雁安一个人下了马车,连忙上前来看她有没有什么伤处,见到她安然无恙才肯放心。   纪雁安又在马车里哭过了,如今脸上泪痕未干,可怜兮兮的瞅着纪母。   “母亲……宋忆她没干这种事……我发誓,那个香袋其实是我……”纪雁安刚想说话,就被纪母拦住了,她四下看了看,连忙拉着纪雁安进了纪府。   一路没有说话,待回到了纪雁安的那院子才算是开口:“雁安说话要慎重,如今这件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你一个说错话,会连累整个纪府。”   纪雁安乖巧的点点头,看着纪母那副担心的模样,再看看老夫人也是皱着眉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说卷宗的事。   不如来个先斩后奏,这样也能说是自己一人所为,拖累不到纪府。   打定主意后,纪雁安便借口想歇息让纪母和老夫人都走,纪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老夫人也没有说什么。   整个屋子里就剩下很担心的乐嫣和心里忐忑的纪雁安。   “小姐……您没事吧……”乐嫣都快哭出来了,今天这件事她怎么也想不到,更别提亲身经历了,当纪雁安起身要走的时候,乐嫣还是一脸懵。   “乐嫣,我要柴房找纪童安,你在房间里等着。”纪雁安煞有介事的向乐嫣叮嘱,乐嫣很是郑重的点点头,站在房间里面哪也不去。   纪雁安离开院子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看这个傻傻的乐嫣,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了。   纪雁安确实往柴房去了,不过转个弯便踏足外院。   “小姐……”守着外书房的层层侍卫看着这个从来不踏足外院的纪大小姐也是一脸懵,他们面面厮觑不知道该不该让开。   “今日永安宫的事情你们也听说了吧,父亲让我来拿些书籍给他查阅,看看能不能让宋小姐的罪过牵连不到纪府,耽误了时间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纪雁安翻着白眼,把原主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那些侍卫对视一眼,也觉得自己完全负不起这个责任,于是纷纷让开,毕竟纪雁安只是个不喜欢读书的大小姐,能有什么政治机密她看得懂的?   纪雁安顺利的进到了藏书阁,里面的一股书霉气散发而来,古代的保护书籍技术已经尽力了,总是还无法做到不让它发霉,纪府的藏书阁已经用了各种材料修筑,以至于几十年的书也才刚刚开始散发霉味并不影响看书。   纪雁安按照记忆里书中的描写,一个劲的往里走,这个藏书阁通往地下,一直走便越走越深,烛火也忽明忽暗,纪雁安忍着心里的难受和害怕,一步一步举着个蜡烛往里面走,还要护着点火苗生怕点着了那些昂贵的书籍。   走了一会终于算是到了最低,烛火已经隐隐约约要熄灭,纪雁安更是小心翼翼的把蜡烛放下,自己去寻找小貔犰。   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纪雁安转了几圈都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小貔犰,正当她想原路返回的时候,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差点脸磕在蜡烛上。   “吓死了!”纪雁安惊呼一声,拿起蜡烛一看,居然是一个貔犰的雕像,原来是她方才有点紧张,只顾着看墙上了,忘记脚下。   纪雁安迫不及待的转动貔犰,那书柜立刻发出很大的响声,纪雁安就这么眼睁睁看著书柜开启一条小裂缝,再扒开看看,里面空空荡荡的只躺着一个锦盒。   锦盒落了些灰,可整个盒子的材质还是很好,完全看不出来是几年前的东西在这个阴暗的地方,纪雁安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打开锦盒一看,里面竟然放着几封书信,本以为是什么卷宗的纪雁安有些好奇,像偷看小纸条一样的打开书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越看,纪雁安便越生气。   这刘家果然意图谋反,字迹是刘婉婉宫里自己父亲所赠书画的字,这个内容是传出去给其他国家请求兵力安插尖细的铁证,为了能送出去,书信的表面还有刘家家主的印章。   怪不得这是最最重要的一份证据,纪雁安只觉得要是自己,有这一份证据就够了。   可太后和宋忆都是谨慎的人,当年宋忆和这些书信一起被托付到了纪府里,可纪府不愿费精力去找剩下的证据,也不想冒险得罪刘家,看他们的谋反尚未成气候,送去外面的书信也被拦截下来,所以并没有很当回事,将书信压在纪府多年,尘封了许久再拿出来,在烛光下显得神秘又骇人。   这字里行间皆是人命啊……   纪雁安连忙将书信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包在帕子里,然后放进袖间,又把这里恢复原样,随便抽出来几本书就往外走。   走了许久才算是走到藏书阁门外,那些侍卫的目光控制不住的看向纪雁安的书,发现是些平常书籍都忍不住要笑。   这正是纪雁安要的效果,只要让这些人觉得自己坚信无才便是德,从来不认识这些书籍卷宗的作用,才不会让他们生疑心。   纪雁安抱著书册悠闲的走出外院回到柴房旁边的小院子,正当要整理自己衣着的时候,乐嫣已经摸过来了。   “小姐您在这里啊,奴婢就知道,您不在柴房肯定就在这个小院子里。”乐嫣笑的憨憨的,纪雁安却高兴不起来。   “什么事吗?”   乐嫣这才记起来自己找纪雁安的事情,她赶忙禀报道:“哦对了,太后娘娘来人接您。” 第60章   纪雁安看了看天色,果然已经暗了下来,太后要赶在关宫门前把纪雁安悄无声息的接到宫中,已经不好再拖了,纪雁安衣服首饰还是今日入宫的那一身,就算刚才在藏书阁中差点摔倒,珍珠步摇已经摇摇欲坠了,她却顾不及扶起来,把那些毫无用处的书籍扔给乐嫣之后,自己就跑向门外,乐嫣没跟上去,心里也隐隐约约觉得仿佛有一件大事要发生。   “小姐,太后娘娘已经在宫中等您了。”嬷嬷亲自出宫来接纪雁安,就是怕入宫的时候被拦住,纪雁安跟着嬷嬷上了马车,她们已经提前支会过纪母和老夫人了,于是马车徐徐行走,走出了纪府门口那巷子才开始加速,许多人纷纷避开那马车,看到其华贵的样子就知道惹不起,小贩们纷纷收拾起自己的摊子,夜幕渐渐降临,也都提前回去。   嬷嬷和纪雁安坐在一起,她一路都没有说话,这让嬷嬷有点害怕,她边端起来糕点边凑到纪雁安身旁:“小姐多少吃一点吧,今日的午膳都没好好吃,一会去看宋小姐又耽误了吃晚膳,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纪雁安也知道嬷嬷是为了自己好,可如今的心情实在让纪雁安吃不下去,她摇摇头,那珍珠流苏正好掉落,嬷嬷把糕点放下,替纪雁安捡起来那流苏,很是怜爱的给她戴上:“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要太担心了。”   嬷嬷语气温和,纪雁安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偏偏嬷嬷不管她哭不哭,只是做出了一件不符身份都事,她将纪雁安揽在怀里,像是对待自己孙女一般的安慰,纪雁安的头靠在嬷嬷肩头,哭了好一会,才抽噎着问:“嬷嬷……我能平安……宋忆也能对不对……”   嬷嬷点点头,粗糙的大手抚摸着纪雁安的脑袋:“对啊,小姐是最有福气的,小姐自出生便带着光,带着万千宠爱,这些事情不是小姐的错,便一定能还一个公道。”   这些话虽然嬷嬷翻来覆去说了很多遍,纪雁安却听一遍安心一遍。   她也渐渐理清了事情,也许刘婉婉一开始便买通了纪童安和她的丫鬟,那天在绣房才会拿出来这件衣服和衣服上的香袋,而红梅……也是丫鬟说的。   人心难测啊。   马车徐徐停下,纪雁安知道已经是到了,再次拨开马车帘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冬日白天的时间本来就短,如今天黑了纪雁安也没有很意外,只是垂头丧气的下了马车一群人呜呜泱泱的站在下面,纪雁安先是一吓,嬷嬷说都是自己人这才放心。   纪雁安在众人的掩护下顺利进宫,来到了太后寝殿之中,太后站在那里等着纪雁安,看她来了,也是满脸关切。   “如何?”   “拿到了。”纪雁安显得很狼狈,那些因为拿书而沉积的灰都被纪雁安不小心抹在脸上,看起来像个可怜的花猫。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太后穿着那一身华服,丝毫不低调的拉着纪雁安就走,呜呜泱泱的丫鬟嬷嬷跟在身后,纪雁安本以为要偷偷摸摸的去。   皇宫的大牢更是偏僻阴暗,即便和太后坐了轿辇也是走了许久才到了大牢门前。   大牢庞大,有一部分已经拓展到了宫外,周围各种侍卫精英云集,换班都密集的交替,没有丝毫疏漏的地方,纪雁安被这样的画面惊呆了,小说里那些劫狱的事情是认真的吗?   如果纪雁安再仔细看,还能看到那些藏在暗处的弓箭手,根本没有人敢靠近大牢。   可太后不一样,那一身华丽的贵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立刻得跪下,就连那些藏在暗处的弓箭手都立刻飞身下来行礼问安。   太后高傲的一挥手,示意都起身,为首的侍卫凑上前来:“太后娘娘可有什么事吗?”   太后指了指身旁的纪雁安,一脸慵懒的吩咐:“哀家这个宝贝小孙女要进去探望一个人,不知道……”   “原来是公主殿下!”那个侍卫直接道,于是连忙殷勤着点头:“可以可以,公主殿下来怎么能不可以啊!”   “那好,哀家在这里等着,你带她进去。”太后眼神看向一旁的嬷嬷,嬷嬷乖觉,连忙拿出来几两黄金塞到那个侍卫手里,“皇帝近日忙,不必支会他了。”   那侍卫头子眼都直了,赶紧收下,笑眯眯的点头,一副自己懂的样子。   纪雁安懵逼了,什么公主?她看向太后,只见太后一挑眉,那俏皮的模样显得这位老人家可爱极了,纪雁安也一副秒懂的模样,跟着侍卫进去。   太后则坐回了自己的轿辇,手里捧着手炉,见纪雁安进去后就变得威严冷淡,看的那些人大气不敢出。   “哎,这个人很像倾国倾城的纪家大小姐啊,咱们宫里哪有这么好看的公主。”侍卫走后,那边的弓箭手低声和同伴讨论,声音不大太后却听的清清楚楚。   她唇角微微勾起,听到有人夸纪雁安她就高兴。   这边纪雁安跟着侍卫进了大牢,里面每个牢房都有人把手,牢房中的人非疯即傻,要么就是安安静静一脸阴翳,纪雁安看的不寒而栗,她只顾低头往里走,再也不敢看那些人,走着走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喊冤声,这里是新关进来,大多还没被怎么施刑,有的是力气嚎。   侍卫只当没听见,带着纪雁安来到最后一间牢房,里面没有半点声响,甚至连呼吸声都那么的浅。   “公主殿下,里面便是您要找的宋忆了,不过她似乎不愿与人交谈,公主殿下要小心,一旦有事,属下就候在那里,立刻赶来救驾。”侍卫一边解开锁一边叮嘱纪雁安,属实是蠢的可爱,现在还以为纪雁安是公主,一口一个殿下叫的纪雁安脑袋都大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纪雁安说罢就走进牢房,那个侍卫也不多说话,老老实实的退远。   “你怎么来了……”   纪雁安刚刚踏入牢房,就看见宋忆一身干干净净的囚服,坐在正中间,四周躺着老鼠尸体,看起来骇人无比,纪雁安吓得闭了眼睛,忘记了回答宋忆。   宋忆听不到纪雁安的回应,便站起身来看向纪雁安,只见她闭着眼睛,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格外可爱。   宋忆靠近纪雁安,轻轻用自己的手按住纪雁安的眼睛,纪雁安被吓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和宋忆挨的很近很近。   “你……怎么样。”纪雁安一想起来那些老鼠就浑身发麻,宋忆轻笑,眼底的清冷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揽过纪雁安的腰肢:“我很好,你呢?脸上这么多灰,是不是摔了?”   “没有……你放……放开……”纪雁安羞红了脸,总感觉眼前的宋忆哪里不对劲,可仿佛许久之前宋忆就已经开始不那么符合原文中孤僻的形象了。   宋忆乖巧的把纪雁安放开,自己坐在了那张破破烂烂的褥子上,一脸风轻云淡:“快走吧,这里不适合你待着。”   纪雁安眼泪汪汪,鬼知道自己这一下午是多么想宋忆,她跑过去揽住宋忆的胳膊,眼泪就差掉到拿囚服上了,被宋忆轻轻拭去。   “我没事。”   纪雁安看着她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颤着手从袖子里把那锦帕包着到书信给宋忆,宋忆毫无波澜的眸子在看到这几封书信的时候终于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心心念念这几年的东西,竟然此刻完好无损的躺在自己掌心。   饶是宋忆坚强,此刻眼泪却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看了看满脸是灰的纪雁安,猜也能猜到这个笨蛋为了去拿书信,在藏书阁里多么不容易,纪雁安看到宋忆哭,自己慌的不行,连忙抬起袖子,小心翼翼的为宋忆擦拭,两个人都像受了伤的孩子互相拥抱。   “宋忆,不哭了。我一会就要走,你和我说,其他的证据都在哪里……”纪雁安眼眸被泪水浸过之后更加明亮清澈,宋忆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就是那些证据,今日要给纪雁安吗?   宋忆决定不犹豫了,眼前这个女子……是她喜欢的人……如果纪雁安背叛了自己,宋忆也认。   想罢,宋忆便把今夜子时去她之前那个院子里的角门等着,会有属下来,证据都在他们身上这些事都告诉了纪雁安,还将一个腰牌递给纪雁安。   “这是宋家大小姐宋忆的腰牌,属下只认腰牌不认主子,你拿着去,会拿到其他卷宗的。”宋忆压低了声音告诉纪雁安,纪雁安郑重的点点头,她还想和宋忆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的侍卫开始催了。   “公主殿下,这时辰要到了,再过一会大牢要落锁了,我们便出去吧。”侍卫催的小心翼翼,许久听到纪雁安的一声回答,这才放下心来。   宋忆放开纪雁安的手,让她出去。   纪雁安点点头,提起裙摆,一步三回头的走出牢房,那侍卫忙着去锁住,纪雁安和宋忆又隔着缝隙深深的对视了一眼,随后还是摇头离去。   外面太后的手炉已经换了第二个了,见纪雁安垂头丧气的从里面出来,连忙从轿辇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来,握住纪雁安的手,一句话也没说,将纪雁安拉上轿辇就走。   “哀家送你出宫。”太后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先提出来。   纪雁安点点头,揽着太后的胳膊,感觉自己很累。 第61章   轿辇不停,随着嬷嬷的吩咐在深夜的皇宫中穿行,纪雁安看着许多宫宇亮着烛火,整个皇宫明亮如昼,可光彩的背后全是鲜血与人命,纪雁安的手指轻触袖子里的书信,只要它还在,自己便能安心许多。   “去吧。”轿辇个停下,来到皇宫里最偏僻的角门,这里是只有太后知道的地方,开国皇帝那特意设下的角门,纪雁安站在枯藤之下,看着角门外的羊肠小路。   身边的嬷嬷跟着纪雁安一同出宫,马车已经在小路的尽头等着了,京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时辰已经逼近子时,她们到纪府的时候,纪府大门已经关上,嬷嬷原本要去叫门,纪雁安却拦住了她。   “嬷嬷先回去,明日一早劳烦再来一趟……”纪雁安拢了拢自己的披风,站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对嬷嬷道。   那个嬷嬷有些不放心,可还是要回去交差的,她便目送着纪雁安拐进一个小门,才肯安心离去。   想找到这个角门实属不易,纪雁安也是在纪府四周找了许久才算是发现那个角门,刚刚进去的时候,纪雁安蒙了。   原来子时早已经到了,苏漳和几个手下正在那里百般聊赖的等着宋忆,可宋忆没有等到,却等来了灰头土脸的纪雁安。   “呔!这是谁!”苏漳一时没有认出来,就差没拔刀向纪雁安了,幸好被身边的人拦下来:“你看清楚!这是纪雁安,纪府的大小姐!!”   苏漳听了这句话,眼睛瞪大了看向纪雁安,这才算是看出来,他吓得连忙道歉却被纪雁安挥挥手一带而过。   “把你们所有的卷宗拿出来。”纪雁安已经累到说话都不想措辞了,只想快点拿到那心心念念能救宋忆出来的证据。   苏漳还在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结果就听见纪雁安打的是这个主意,手里的刀又拔了出来:“不好意思,纪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纪雁安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很眼熟的苏漳,早就知道那天跟着宋忆的不是什么士兵,而是宋忆自己的手下。   纪雁安从腰间拿出来腰牌,那是象征宋忆身份的腰牌,苏漳一看那腰牌就吓得一怔,他下意识就问:“是不是小姐遇到什么危险了?”   他们常年走在乡间偏僻地方,还没有听到宋忆被关的消息,纪雁安便与他们说了,苏漳听了就要去劫狱,纪雁安将人按下,冷着脸和他说了不少大牢里的层层机关,苏漳便彻泄气了。   “见到腰牌如见到小姐,你要卷宗,我便给。”苏漳哭丧着脸从怀中掏出一卷厚厚的纸张,纪雁安挨个将纸张摊开,那字字句句都看的一清二楚,几张书卷让刘家的恶行毕露无疑,纪雁安抬起头看向天空,那黑压压的乌云遮上天空,压的人喘不过来气,明天大概就是和刘婉婉比你死我活的时候了。   苏漳他们不能待太久,将那些卷宗一一向纪雁安交代好了,便隐藏在黑夜之中跑回去传递消息,估计明天皇宫四周便能围着不少人。   纪雁安看着这个漏洞极大的角门,实在头疼,这宋忆果然聪明居然如此方便。   正想着,纪雁安走进了角门里面,赫然发现这就是宋忆之前住的小破屋,不由得再次感慨。   不过纪雁安并没有想回自己的院子再去打扰乐嫣她们了,便在宋忆的这个小院子随便找了个床榻,盖着有些霉味的被子渐渐入睡,睡时,眼角滑落一滴思念的泪。   次日一早,纪府就乱起来,原因是嬷嬷来接人,纪府的人却都说纪雁安没回来。   这下可急坏了纪母和老夫人,她们没敢惊动早早候着早朝去了的纪永宁,只是命人在纪府里里外外的找,等纪雁安揉着眼睛从小破院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气急败坏。   尤其是乐嫣,嘟着小嘴向纪雁安抱怨了一早上,直到纪雁安上马车的时候都不停,纪雁安满腹心事怎么能听得进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就往皇宫进发。   纪母和老夫人都是不放心,纷纷也准备了车马往皇宫走,一时间,整个纪府空了一半,就连还心如死灰待在柴房里的纪童安都知道这事了。   今日皇帝迟迟没有上早朝,是太后拉着皇帝迟些,直到纪雁安来到皇宫,才肯让皇帝去。   磅礴大气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站成两大排,纪永宁站在左边文官之首,林将军则是右边武官之首。   皇帝面带愠色走入朝堂,太监尖细的嗓子开始宣布上朝,但见文武百官徐徐下跪,口中喊着吾皇万岁。   皇帝赦免平身后,各大部上前禀报大大小小的事情,皇帝十分敷衍的商议完这些事情。   “朕今日,还有一件要事希望诸位爱卿能出些主意。”皇帝终于说到正题,那些大臣都打起精神,纪永宁也有点忐忑的站在那里。   “带罪人宋忆上前!”太监得到了皇帝的眼神,连忙扯着嗓子喊,于是宋忆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那倾城绝色的容貌让不少大臣都为之一怔。   “此女,害我皇嗣,证据确凿,且其父罪名在先,不知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处罚?”皇帝声音粗犷,将不少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大臣们这才反应过来这宋忆居然是当初罪人宋明德之女,这下都不看脸了,一个比一个建议的狠,要知道,这可是当初得罪了刘家的人。   “微臣认为,应当立即处死!”   当其他人还在想着怎么流放怎么贬为庶人的时候,林将军一句话把整个朝堂的讨论都打断了。   而这句话,正中刘家下怀,刘婉婉的几个兄长纷纷站出来卖惨,令一开始没打算处死宋忆的皇帝,如今也有些动摇。   宋忆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话,皇帝问她:“倘若你愿意承认罪行,朕可赦免你的死罪。”   宋忆挺直了脊背,眼睛丝毫不慌的盯着皇帝:“我没做过的事,不可能承认,要杀要剐,悉听君便。”   这番话,再次惹怒了刘家。   几个兄长纷纷跳脚骂宋忆,眼看局面不好控制,皇帝便一声令下,吩咐侍卫来将宋忆拖下去,今日午时便斩首示众。   在门口候着的侍卫得了命令,立刻一起拥进来架起宋忆要走,刚刚架起来,就见一个身着华服满头华贵钗环的女子闯进来,纪雁安三千发丝被太后绾了上去,只留下一半来披在肩上,剩下的都被各种最最好的簪子步摇绾着,硕大的珍珠耳坠在纪雁安的耳垂上荡着,衬的纪雁安肌肤胜雪。   华服繁琐,纪雁安行走有力裙摆不乱,手中还端着一个锦盒。   侍卫们还愣在那里,纪雁安便走到这里来跪下,举起那锦盒,声音却大:“今日谁敢动宋忆,便是和我纪雁安过不去。”   纪永宁越看那盒子越觉得眼熟,想起来后,心里咯噔一声,今天这事大了。   刘家那兄弟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差点笑出声来:“你纪雁安又怎么样,这可是皇上吩咐的命令!”   纪雁安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我纪雁安敢以性命担保,宋忆绝对没有做任何害刘贵妃皇嗣一事,如有半句虚言定不得好死。”   这毒誓说出口,大臣们都沉默了,刘家不好得罪,纪家也不好得罪,这夹在两只相斗猛兽之间的小兽们只好等着皇帝发话。   那刘家兄弟们又开始骂了,纪雁安却不理会,将那些侍卫推开后,揽着宋忆,手中的锦盒递给太监,太监又递给皇帝。   “臣女还有一事要奏。”   纪雁安声音回响在朝堂之上,纪永宁一咬牙一跺脚,也赶来帮自家闺女,与纪雁安跪在一起。   皇帝来了兴致:“哦?何事要奏。”   “臣女参刘家有谋逆之心,并已有谋逆之行!”   这句话如同响雷一般炸在众大臣之间,“谋逆”二字在朝堂之上就仿佛一个禁忌词,可纪雁安今日不仅说出来了,还说就是刘家意图谋反。   这下皇帝脸色都变了,他连忙打开太监递上来的锦盒,翻看那些书信和卷宗,各大数据明明白白的记录着,还有刘家的印章。   刘家兄弟跪下,各种大声辩驳,皇帝也不敢相信,找各大部的大臣比对数据,得出来的结果是……这些卷宗都是真的,那书信也是真的……   只是刘家的书信从未寄出去过,他们当年谋反的意图,一直压抑着,皇帝瘫坐在龙椅上,过来很久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倘若今天……雁安未曾向朕参你,是不是过段时间,这龙椅就该你坐了?”   这话犀利无比,刘家兄弟怎么也没想到几年前的事情还能被扒出来,他们半点准备也没有,只能各种喊冤。   皇帝却已经筋疲力尽,宋忆眼看着纪雁安想再说话,及时将人弄晕,揽入怀中……   “刘家……因犯谋逆大罪,全部斩首示众,罪妇刘婉婉亦如此。”纪雁安昏过去的前一秒,听到的是这句话。   *   纪雁安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在纪府自己的小床上,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跪在朝堂之上替宋忆和她父亲洗清冤屈,却不知道结果如何。   纪雁安连忙起床,只是一身里衣便朝着门外大喊:“乐嫣!”   门外的乐嫣听到声音赶忙进来。 第62章   “小姐!您醒了!”乐嫣笑的花一般,开开心心的来到纪雁安身边,手里还端着一碗燕窝。   “不对,奴婢现在该称呼您为郡主了!”乐嫣将手里的燕窝捧给纪雁安,嘴里却透露着让纪雁安摸不着头脑的信息。   纪雁安接过燕窝,并没有先喝,而是问道:“什么郡主?”   一提到这个,乐嫣就来了兴致,站起身来,手舞足蹈的向纪雁安说道:“郡主!昨日朝堂之上您霸气无比,甩出来证据将那刘家逼的无话可说,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伤加上心情不好,您在朝堂上晕倒了,如今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今日上午皇帝赐您为郡主之名,受松州每年一半的银两供奉。圣旨和郡主服制已经摆在柜子里了,郡主套看看吗?”   乐嫣的手乱动,比划着那松州有多么大,比划着郡主首饰上的那些珍珠有多么硕大华丽。   纪雁安却没有什么心情听自己被封为了什么,她只在意自己一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宋忆,那宋忆呢?   “宋忆在哪?”纪雁安一只手揉着脑袋,果然睡久了就是不行,自己这是睡了差不多一整天?   乐嫣看纪雁安一直没喝燕窝,便拿起勺子先给纪雁安一口一口的喂着,看她那担心的眼神,乐嫣许久才道:“郡主……别担心宋小姐了,她昨日为父申冤,几年来的冤仇得以证明清白,皇帝便封宋小姐为她父亲在世时便任职的礼部尚书,又因为大半证据都是她提供的,老爷极力推荐,如今宋小姐也掌管着户部,现在正在交接工作呐……”   虽然乐嫣嘴里又是礼部又是户部的,听的纪雁安有些脑壳疼,顶多能分清户部是管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事而礼部则是管着典礼、科学、学校那些事,不管是那个部,仿佛都很厉害。   可是,按照原文里平步青云的宋忆,是直接与纪永宁持平,然后把整个纪府搅的不得安宁,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宋忆要比丞相还是低一些的。   “难道自己改变了剧情?”乐嫣的那勺燕窝都到了纪雁安嘴边,可纪雁安突然说的这句话让乐嫣差点把勺子打翻。   “郡主你在说什么?”乐嫣连忙将燕窝放下,拿出来帕子给纪雁安擦着嘴角,“如今皇帝也赐给宋尚书好大一座宅子,宋小姐昨夜就搬走了……”   说罢,乐嫣看纪雁安不爱喝燕窝,刚要起身端着燕窝出去,纪雁安却猛地抓住了乐嫣的手腕,整个人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你是说……宋忆从此再也不住在纪府了?”   乐嫣点点头,不知道纪雁安为什么如此失落,只见她缓缓松开拉着自己的手,失魂落魄四个大字都写在脸上了,乐嫣刚要出去,就听纪雁安怔怔的吩咐:“给我梳洗更衣,我要去探望一下故人。”   故人两个字纪雁安已经说的很重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宋忆这么着急搬离纪府这件事,纪雁安很介意,也很想朝她发脾气。   “好嘞!”乐嫣知道宋忆那宅子的位置,于是给纪雁安换上昨日的一袭长裙和那副钗饰,整个人又显得活力十足。   纪雁安一天没吃饭,醒过来之后只吃了几口燕窝就急急忙忙出去纪府,刚刚站到小巷子里,就见纪府的守门丫鬟纷纷下跪行大礼,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今时不同往日,纪府丫鬟恭送自己的礼仪也变了。   登上马车,乐嫣在车夫身边低语了几句,车夫立马点头驾车行往宋府,这马车身旁呜呜泱泱跟着一大群丫鬟小厮,纪雁安现在看着一切,始终感觉那么不真实,自己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世界几乎要天翻地覆,这让纪雁安如何敢相信。   乐嫣坐到了纪雁安身边,看着自家郡主眼神空洞,只剩下耳畔的珍珠耳坠荡来荡去,完全看不出来纪雁安脸上有丝毫自己成为郡主的笑意。   马车上的饰物叮当相撞,这次出行简直高调,街上的老百姓都在讨论是谁,当他们的目光看到了马车上那象征纪府的佩环后都一脸了然。   这是纪府的小郡主——纪雁安。   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些丫鬟的原因,原本不算长的路途显得如此漫长,纪雁安脑子都想到和宋忆吵架然后自己被黑化的宋忆粉身碎骨了,马车才算是停下。   乐嫣也仿佛变得成熟了起来,她先下车,而后伸出手来,示意纪雁安把自己的手搭上去,高贵而优雅的下车方式,让纪雁安有些迷糊。   “郡主怕是还不知道,乐嫣姐姐昨天被训了一天的礼仪,这才被放回来继续当您的贴身丫鬟了。”乐嫣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眼里冒着崇拜的光芒,纪雁安看到这幅模样总算是松了松自己那严肃的表情。   她站在宋府面前,微微抬起头,看着那崭新流光溢彩的牌匾,上面恢宏磅礴的两个大字“宋府”,让纪雁安仿佛看到了当年宋明德还在的时候,宋府也许和今日一样风光。   门前的那些小厮威风凛凛,为首的是苏漳,他看到来人竟然是纪雁安,也是很惊喜,连忙率领属下纷纷来到纪雁安面前下跪:“属下见过郡主!”   纪雁安微微一笑,让他们赶紧起身,苏漳知道纪雁安的来意,很是殷勤的领着纪雁安进府。   “郡主请,我家大人正在等您。”苏漳口中的大人,正是宋忆。   纪雁安没有多说什么,她一脸的温柔恬静,心里却乱成一团,迈入宋府,发现周围的景色竟然如此的像纪雁安的小院,也是那么多奇花异草,在某个不起眼的门角,却能看见镶玉的装饰。   宋府不小,可以与纪府相依并论,且其地处中心地带,离着皇宫也近。   拐过几个空院子,纪雁安才随着苏漳来到正殿,正殿掩着门,看不出来里面是否有人,可苏漳不再继续推门而入,只是微微一鞠躬:“大人正在里面等您,我们就不进去了。”   说着,苏漳不动声色的把乐嫣拉走,那些丫鬟也被拦在门外。   纪雁安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见苏漳走后,自己凝视了那精致的木门许久,才缓缓伸出手来推开。   刚刚走进去,那酷似自己寝殿的布置,让纪雁安有些傻眼,一身深蓝色长裙的宋忆背对着门,站在书桌旁,一边的炉火轻燃,平添了些烟火气。   “宋忆……”这个名字在纪雁安的心里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却偏偏在张口的那一瞬间,有些发涩……   宋忆应声转过身来,眸中似有万千光亮,那清冷的模样一扫而光,凤眸微微弯起,妖媚二字展示的一览无余,纪雁安看着这样的宋忆,竟然有些心悸。   “雁安?”还是那熟悉的声音,动听如潺潺流水,只是宋忆嘴角的微笑越来越大,露出的那颗小虎牙,将宋忆勾勒成了垂涎小白兔已久的大灰狼。   纪雁安整理了一下心情,按着记忆里的相处方式,嗔怪着走到宋忆面前:“这么着急搬离纪府?不想见到我?”   宋忆尚未做回答,一只手将纪雁安揽入怀中,另一只手轻刮纪雁安的鼻尖:“傻子,我只是不知道的该以何种身份继续住在纪府。”   纪雁安此刻经过宋忆的一点拨,这才发现,成为礼部尚书的宋忆的确没有理由继续寄人篱下了。   那刚刚自己在不开心什么?纪雁安忽略了此刻自己被宋忆揽着的尴尬动作。   直到宋忆的薄唇越靠越近,那温热的气息如此熟悉,纪雁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人推开。   “你……你干什么!”纪雁安毫无意外的羞红了脸,连退几步差点撞倒一个瓷瓶。   宋忆一脸无辜的看着纪雁安,眨巴眨巴眼睛:“只是今日你身上好香,我想凑近闻闻……”   纪雁安看着眼前的宋忆,总有那种不同于曾经的感觉,她红着脸刚要说什么,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这要是搁以前,肚子叫了纪雁安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眼前这个人这些表现,却让纪雁安无法放下脸面。   宋忆听到声音,笑容凝固住了,她紧皱着眉头,总算是恢复成纪雁安认识的模样。   “没吃饭?今日上午的时候我便听乐嫣说你还在睡着,是不是睡醒了没吃饭?”   宋忆的话戳中纪雁安,她不敢抬头,只是小声的答:“我……喝了几口燕窝的。”   宋忆简直要被纪雁安气笑了,她伸手揉了揉纪雁安的脑袋,叹了口气朝门外喊着:“传膳。”   就这样,纪雁安在宋忆的各种投喂中吃的差点撑死,揉着圆鼓鼓的肚子,表情很是满足:“那我这次就原谅你了,恭喜你……报仇成功。”   纪雁安绕了半天才向宋忆表达贺喜,却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宋忆却没有什么在意的,她给纪雁安包了整整一个食盒的枣糕,带着笑容递给她:“快些回去吧,我怕丞相以为我把他女儿拐走了。”   纪雁安点点头,那食盒却推脱好久也推脱不掉,只好拿着。   纪雁安坐上马车的时候,心还是怦怦乱跳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0600:38:35~2021-02-0623:3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言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衫覆雪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441718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宋忆目送纪雁安走后,脸上的笑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走回桌边坐下,手指轻扣桌面,眼中含了些思索,这时苏漳进殿禀报:“回禀大人,梁王殿下已经在偏殿等了许久,如今是否?”   苏漳小心翼翼的问着宋忆的意思,宋忆听后勾了勾唇角,端起茶盏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看来礼部尚书大人的架子不小啊,本王还要如此等您召见啊。”梁景澄一双眼睛盯着宋忆看,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什么。   宋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悠闲的喝了小半壶茶,方才叫苏漳搬来凳子赐座。   “听闻……皇上有意为王爷选妃,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好命?”宋忆眉毛轻佻,‘好命’二字念得格外着重。   梁景澄的烦心事被点破,那种玩世不恭的色眯样立刻收起,四处看了看,确定房中没有别人,才小声跟宋忆说起:“大人如何得知?莫不是哪家人走漏了风声?”   “或许是王爷意中人呢。”宋忆轻笑,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梁景澄手里捏着自己腰间的玉佩,脑海中全是纪雁安那日在朝堂上的艳丽模样,正经道:“莫不是小雁安。”   似乎是感受到对面人的冷意,他正经了不过三秒钟又笑了出来。   宋忆眼中流露出几分杀意,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声道:“还请王爷慎言,不然,臣也是很有兴趣,上书向皇上推荐几位闺秀。”   本想着趁机挖苦她两句的梁景澄顿时泄了气:“大人叫本王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警告本王这一番吧?”   宋忆轻抿了一口茶,眸中闪烁着不明的光彩。   既然纪雁安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不如就让她通过别的方式认清自己的心?   这是宋忆在大牢中就有打算的事情,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这种心思更加着急。   沦为工具人的梁景澄还在疑惑着,宋忆便拿出来一支簪子,握在手里看了半天。梁景澄好奇的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支品质斑驳的玉簪,忍不住调侃。   “宋大人莫不是俸禄太少,怎的如此寒酸,这玉簪就连王府的丫鬟都入不了眼。”   “哦?王爷还懂这些女人物件。”宋忆并不在意,明晃晃的戴在了头上。   梁景澄抽了抽眼角,簪子戴在宋忆头上显得尤其刺眼,宋忆含笑道:“俸禄倒是够用,只不过寻不到入眼的簪子罢了,王爷见多识广,不如王爷带臣去见识见识上好的玉簪,臣虽为朝廷命官,却也是个女子,这些物件总归也想添置一二。”   梁景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带她上街,却被人瞧见她头上的破簪子的画面,连忙摇了摇头。   “不必了,本王改日直接给你送来便是。”   隔日傍晚,宋忆看了看桌上的几盒首饰,又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不可一世的梁景澄,心情大好,罕见的给他添了一杯茶。   梁景澄倒吸了一口气:“这茶里不会有毒吧?”   宋忆把首饰盒收好,送给他一记白眼:“爱喝不喝。”   “这可是我从未来送给王妃的首饰里挑的,宋大人作何感想啊。”梁景澄喝完茶,撑着下巴贱兮兮的吹了个口哨。   宋忆瞧着天色不早,为了尽早打发走他,随意诌了一句:“不错,若是将来雁安大婚,我也能为她添置几件不错的聘礼。”   这句话,让门外候着的苏漳和婢女都听懵了,他们以为宋忆这般孤僻桀骜的美人不染红尘是非,没想到一直在操心纪雁安的婚事?   梁景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连声告退,笑声回荡在整个宋府中,苏漳却愣在原地。   自家主子……居然在牵纪大小姐和梁景澄的线?可这个梁景澄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好人啊。   “大人……真的放心雁安郡主嫁给这样的人?”苏漳小声和一旁的婢女嘀咕着。   只是没等来宋忆的回答,却听到了院外瓷碗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   “什么人!”   宋忆听见声响,连忙从屋内小步跑出来,一眼便见了地上碎裂的瓷碗。苏漳连忙下跪:“大……大人,属下这就追上去……”   “不用了。”宋忆挥了挥手,让苏漳先退下,苏漳瑟瑟发抖的走出门,继续去守着大门。   宋忆俯下身,小心的捧起一个还算大块的瓷片,里面只是残留了几口甜汤,却被她如视珍宝。   她用勺子尝了一口,连咳了好几下,脑海中仿佛有纪雁安手忙脚乱的放糖的画面,不禁失笑:“傻丫头,糖放太多了。”   回到屋内,宋忆伸手戳了戳纪雁安撇下的勺子,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雁安,别怨我,这样做,你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愣愣的走到窗边,脑海里有当初和纪雁安一起看雨时的画面,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一道闪电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深呼一口气,逐渐平静下来。   天空乌云密布,隐隐有闪电轰隆的声音。   没多久,外面便下起了大雨,这种情况在冬季的京城已经好几年不曾见了,大雨哗哗啦啦的落下,那院子里的奇珍异草全都被豆大的雨滴砸的可怜兮兮,叶子蜷缩起来,像极了在雨夜中害怕的缩进被窝的人……   宋忆叹了口气转身来到床边,那宽大柔软的床榻是自己从前睡的小破床没法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宋忆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   漫天大雨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宋忆伴着雨声终于要陷入睡眠,却在半夜子时,被几道雷声惊醒,再也睡不着了。   宋忆起身披了一件外衫,再次走到窗边,她看着那下了一夜的大雨还在下,心烦意乱,明明黑暗着的屋子也被闪电照的如同白天一般明亮,那阵阵光亮,实在刺的宋忆眼睛不舒服,于是凤眸渐渐眯起,睡意朦胧间,仿佛看到了纪雁安在自己的床榻上吓的缩成一团。   “雁安……”宋忆嘟囔出声,可再次睁大眼睛看的时候,那只有一团被子,并没有自己心心念念的纪雁安。   是什么时候喜欢的呢?宋忆想过很长时间,可是当这个软软的一团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宋忆就是忍不住上前摸她的头发,想把她揽入怀里。   是她第一次站在自己身前护着自己?还是那个有山匪的雪夜?   宋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不想再去追溯了,她只知道自己如今的心意,可纪雁安好像还懵懵懂懂……   还在思绪之中,突然外面又是一道雷声,这声太大了,宋忆都能听到耳房里小丫鬟的惊呼,脑中忽然闪过什么,她连忙披着一件外套就出去了。   “我出去一趟。”宋忆留下一句话给苏漳,苏漳也早早被雷声惊醒,他看着自家主子深更半夜冒雨外出,也是有些担心,可看这方向,好像是……纪府?   苏漳没有跟上去,他老实的蹲着守夜,心里疑惑却大。   宋忆来到纪府的那处小角门,明明纪雁安知道了这里的存在,却并不做处理,仿佛就是留给自己的。   她推门进去,又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小屋子,小屋子在暴雨的冲刷下更加显得萧瑟,宋忆没有停下过多的回忆,而是径直将自己掩在黑夜中,朝着纪雁安的院子就去。   纪雁安早就醒了,她缩在床的最里面,乐嫣刚刚被她打发出去,现在整个寝殿里只有她自己,她害怕却不想让乐嫣看到自己这幅样子。   女孩子怕雷声怕闪电是很正常的,可对于纪雁安来说还多了一层阴影。   那是她七八岁,还在孤儿院里,这是孤儿院第一次遭窃,纪雁安被雷声惊醒,缩在被窝里眼睁睁看着窃匪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刺上了院长的大腿部。   鲜血不断的往下流,年幼的纪雁安吓的三四天说不出话。   如今,在这个半生不熟的地方再次遇到了这样的夜晚,纪雁安的心情一时难以平复,她缩在角落,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忽而,她感觉到身后冰冰凉凉的,仿佛有一双手揽上自己的腰。   “啊——唔……”纪雁安刚要喊出声来,却发现自己的嘴被一双手捂住。   纪雁安更害怕了,她颤抖着声音小声求饶:“你想要什么钱财我都给你,别别别杀我……”   宋忆闻言轻笑,更加凑近纪雁安了,那股熟悉的清香蔓延:“郡主大人,要你好不好……”   纪雁安一个哆嗦,从声音辨认出来是宋忆,她差点要哭出来,连忙转过身来侧着躺,钻入宋忆的怀里。   “我要被吓死了!”纪雁安忘记问为什么宋忆会在这,忘记问宋忆刚刚说的话是什么,就连自己去给她送甜汤的时候听到的那些话纪雁安也没有现在问出来,她只知道自己需要一个怀抱。   渐渐的,纪雁安在宋忆的怀中睡着了,那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微微一颤便顺着脸颊滑下去,宋忆看的心疼,搂住纪雁安的手更紧了。   她怕雷声。   宋忆从此便知道了。   纪雁安这一夜睡的很安稳,手紧紧的拽着宋忆的衣领,直至天光大亮,乐嫣进来的时候都懵逼了,这是怎么一种情况?   两个人都起床后,乐嫣还是没能收住自己要惊掉的下巴:“二位……昨晚干什么了?”   “什么都没干……”两人说话很同步,又互相对视一眼,由宋忆把昨晚的情况向乐嫣解释一番。   “都怪我,睡的太沉,不知道宋大人您来了……”乐嫣拍着脑袋怪自己,可宋忆却黑了脸,如果她不睡的太死,自己能悄无声息的进来?   纪雁安羞红了脸,差点将头埋进米粥里,该说不说,这个宋忆还真的暖。   “对了,你为什么大半夜来纪府?”纪雁安猜到了宋忆是从角门进来的,于是也没有多问,只是问了宋忆为什么冒雨而来。   “来拿东西。”宋忆黑了脸。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出来了,心心念念的就怕纪雁安害怕。   不过幸好,自己来了。   宋忆看着纪雁安的表情,仿佛她没有记起来自己昨晚说的话,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替纪雁安夹菜盛粥。   刚刚吃完早膳,两个人都换好衣服,宋忆要去处理事情,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苏漳和……梁景澄。   “你们怎么来了?”宋忆下意识护着前来送自己的纪雁安,眼里充满冷漠。   苏漳这才揉着耳朵道:“您看,我就说大人在纪府,您偏偏不信……”   原来梁景澄一大早来宋府讨教,结果却扑了个空,扭着苏漳的耳朵便来到了纪府。   “你们找宋忆?”纪雁安还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戳专栏获取萌萌哒预收~文名《当仙尊捡到妖孽幼崽》   文案:   祝宁穿成了女主正义感爆棚的师尊,会因为女主被恶毒女配搞黑化自绝的那种!   对此,祝宁:我觉得我还能抢救抢救!   对于黑化女主,当然是用爱感化她啊!   只是吧,自从祝宁开场就收获了只妖孽幼崽后,她的满盘打算就彻底凉凉了!   “师尊师尊,我不是故意抢师姐灵草的……”   “师尊师尊,你看看师姐新炼的丹药味道好不好?”   ……   祝宁每天都头疼的看着妖孽幼崽自己做足了恶毒女配的差事,天天都要掐人中:已躺平,爱咋咋地!   对于躺平的师尊,小幼崽终于扬起得意的尾巴:“从今以后,师尊还护不护别人了?”   祝宁有气无力:“为师护你一个就够了……”   白瞎这张好脸,要是被女主弄完蛋了她搁哪欣赏去?   ☆一定开文,点击“收藏此作者”不亏~ 第64章 爱的人就在身边   梁景澄见到了纪雁安, 立刻笑着凑上前,和她挨的很近很近:“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纪雁安浑身一哆嗦, 陡然想起原主曾经还是这个男人的白、月、光。   如今宋忆和他的姻缘线被自己斩断了,那么这个渣男该不会……   正如此想着,纪雁安不经意间瞄到了梁渣男的眼神, 心里一阵发毛, 她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宋忆的衣角, 宋忆却毫无反应。   “王爷说笑了, 小女何德何能让王爷亲自找上门来,王爷还是请回吧。”纪雁安语气淡泊的好似出家人,逐客之意溢于言表。   梁景澄知难而上, 上前想拉纪雁安, 却不聊纪雁安猛地一个后退捞了个空。纪雁安满脸防备:“男女有别, 王爷还是注意一些为好。”   梁景澄摊摊双手:“本王有要事找丞相商议,小雁安总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纪雁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拒绝的理由,只能看着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走了几步,梁景澄还不忘回头:“小雁安快来带路啊。”纪雁安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极不情愿的走到前面给他带路。   宋忆站在门外往里看,素净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大人?”苏漳不知道宋忆到底是走还是不走,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问。   宋忆却一挥手,又走进纪府:“不走了。”   苏漳懵了一会, 看宋忆渐渐走远,自己也只能跟进去,极力忽略那些小厮丫鬟怪异的眼神,心中叫苦不迭。   “那边就是了。”纪雁安仰起头努了努嘴,吩咐谨兮带王爷过去, 她才懒得带他过去呢,心心念念的小被窝说不定还热乎着,说罢就转身往内宅走。   “王爷!那边不能去啊!”   纪雁安听见身后谨兮的喊声,连忙回头。   “你要干什么!”纪雁安见梁景澄要跟着去内宅,抓紧停下,站在通往内宅的小路上拦下他。   梁景澄一脸无奈的停下,见今日不把事情说明白纪雁安是不可能让自己进内宅了,他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木盒,木盒上各式珠宝点缀着,显得十分精致,纪雁安脑门上冒出几个问号:这是要干什么?   “郡主不妨打开来看看?”梁景澄眼中满是笑意,那种期待的神情,让纪雁安有些忐忑。   她刚要打开盒子,就见宋忆来到,于是便顿住了手:“你还没走啊?”   宋忆点点头,站在纪雁安身边,眼睛盯着那个盒子,挑了挑眉。   纪雁安做了无数遍心理准备,才打开木盒,只见一支很华丽的簪子躺在里面,把整个盒子都映照的闪闪发光,纪雁安却不怎么喜欢,主要是不喜欢送礼物的人。   “怎么样!这可是本王花高价从其他国家买来,到手的那一刻,本王便觉得适合你。”梁景澄以为纪雁安要感动的哭了,连忙又说了几句,想凸显自己的上心。   哪知纪雁安兴致缺缺的将盒子一推,簪子又重新回到了梁景澄的手里:“王爷还是自己留着吧,这簪子雁安并不喜欢。”   梁景澄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只簪子可比送给宋忆的那几盒要珍贵数倍,她竟然看都不看就回绝了自己。   宋忆微微一笑,攥了攥袖中的小木盒,松了一口气。   “王爷怎么突然想起要给我送簪子?”纪雁安一头雾水,不由得发问。   梁景澄冷哼一声:“这你可要问宋大人了。”   “问我?”宋忆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疑惑抛了回去。   “昨日我去给你送了两盒首饰,你可别说你忘了!”梁景澄瞪大眼睛看着宋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宋忆失笑:“确有此事,可这与王爷送雁安簪子有何干系。”   “那可是本王从未来要送给王妃的首饰里挑的,你还说要送给小雁安当嫁妆,这不是明摆着撮合我们吗?”梁景澄憋着实在难受,索性把话说出了。   纪雁安愣了一下,转头向宋忆看去:“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不是……”宋忆早就备好的说辞,在看到纪雁安泛红的眼圈后陡然忘却,宋忆下意识躲避着她的目光,嘴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纪雁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说完,甩下宋忆的胳膊,自己往前走,没好气道:“本郡主家中尚有父母,这种婚姻大事便不劳烦大人费心了。”   纪雁安鼻子抽了抽,声音弱了几分:“小女今日身子不适,王爷和大人请回吧。”   梁景澄不服气,想要跟着进去,却被苏漳拦下:“王爷,这可是纪府内宅,纪夫人和老夫人都在,应该小心行事才是啊。”   梁景澄恶狠狠的看了苏漳一眼,甩甩衣袖便走了。   宋忆抿了抿嘴唇,在原地站了许久,始终没有进去。   待她回到自己的府中,已是正午时分,不管是哪个大臣有事求见,都一律称病不见。   宋忆将袖中的木盒放在桌子上,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懊恼的埋怨自己:“唉,又没送出去。”   另一边,雁安一天没有吃东西,乐嫣就算进来送什么吃的,也都被纪雁安生气的赶出去,入了夜,偌大一个寝殿只有纪雁安抱着胳膊坐在地上,脑子里乱乱的。   昨天傍晚自己去给宋忆送甜汤,却撞见她竟然和那个渣男商议自己的婚姻大事……   对于这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因为宋忆对自己生活的干涉?还是因为宋忆给自己牵线的对象是梁景澄?又或者是……   一个纪雁安不愿意承认的念头,却一直在脑子里回旋。   她在意宋忆。   自己为什么对宋忆这么好?是因为她是可怜的女主?还是因为她长的好看?纪雁安思来想去,总是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可自己也确实为宋忆吃过不少的醋,这也是友情能解释的吗?   纪雁安想的脑壳子疼,捂住脑袋坐了许久,突然听到木门推开的声音,她以为是乐嫣,刚想生气,却见到了老夫人的裙角。   “雁安,祖母是不是说过,无论如何,你都是纪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不管什么事都不能打倒你,如今你坐在地上,成什么样子?”老夫人一番话,叫纪雁安无法反驳,只好站起身来扑入老夫人的怀里。   “乖孙女,这是怎么了?”老夫人仿佛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什么,却还是等纪雁安主动和自己说。   纪雁安将头埋在老夫人怀里,听到老夫人这温柔的声音,泪水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她现在像个孩子一样不懂得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祖母……我可能是喜欢上一个人,可她却一心想着为我另谋婚事。”纪雁安还是没有说出来那人是谁,可老夫人早就看出来了,她笑着将手抚上纪雁安的头,软软的发丝惹得老夫人心里也软软的。   “雁安喜欢谁,心里这是明白了?”老夫人轻笑声在纪雁安耳畔响起,“听祖母的,去寻你那心上人,别管她的所作所为,倘若此去无果,祖母替你上门算账。”   “祖母知道,雁安的心上人是谁?”纪雁安从老夫人的怀中伸出脑袋,泪眼朦胧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笨,祖母还能不知道雁安的心上人?去吧。”   老夫人的手轻轻推着纪雁安往前走,纪雁安一步三回头,每次回头都能看见老夫人鼓励着自己。   “臭宋忆!还得老娘亲自去。”纪雁安嘟嘟囔囔的跑出纪府,没有坐马车,也没有丫鬟跟在身边,一个人在黑夜中穿行,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还差点走错了巷子。   当纪雁安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宋府的时候,泪水再一次控制不住,她一边可怜兮兮的擦着眼泪,一边往嘴里灌酒。   “表白这种事,还得要有勇气。”纪雁安深知自己是个怂包,来的路上还专门去买了一坛酒。   酒刚刚入嘴,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感觉有些辣嘴,她知道自己的酒量,怕自己没说出来重点就倒下了,所以不敢多喝,喝了几口便把酒坛扔掉,这个时候抬起头来看看宋府,大门开着,没有一个侍卫小厮守着,仿佛就是在等纪雁安。   纪雁安衣裙单薄,轻纱还在被风吹的微微扬起,此刻的她如同仙子下凡般艳丽,如果忽略她眼角的泪珠。   纪雁安提步而行,缓缓走入宋府,只见那些景物没有什么两样,可只有那个正殿,灯火通明。   纪雁安越靠近脑海中的画面就越多,自己和宋忆的第一眼,第二眼……她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自己的生气吃醋,桩桩件件都是围绕着宋忆。她开始确认自己喜欢宋忆,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打算就是以后嫁给一个世家公子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现在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女主掰弯了。   纪雁安吸了吸鼻子,伸手推开正殿的门。   “宋忆!”   酒气蔓延在纪雁安周身,她看东西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可头脑还算清醒,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被宋忆扶起。   “喝酒了?”宋忆皱着眉头,满室的红烛燃起,旖旎风光无限,纪雁安入眼便是宋忆绝美的面庞。   宋忆一身蓝色长裙,在红烛摇曳下,显得很清丽,那双凤眸勾魂摄魄,仿佛回到了纪雁安在水中和宋忆对视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宋忆,眸子里只和死灰一般,而现在宋忆的眸子里,不仅有灯火摇曳的点缀,还有纪雁安的倒影。   宋忆将纪雁安扶起后,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纪雁安站在那里,自己坐在床边。   纪雁安觉得很委屈,抬起朦胧迷离的杏眸,咬着下嘴唇,轻轻拨开自己身上披着的那件轻纱,一步一步走向宋忆,而后扑进宋忆的怀里,人哭的梨花带雨,小脑袋蹭着宋忆的胸膛:“宋忆……姐姐……我、我喜欢你。”   宋忆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近在纪雁安嘴边,轻声道:“乖宝贝,再说一遍。”   纪雁安被她的声音撩拨的情动不已,小手胡乱撕扯着宋忆的衣裙,嘴里毫无章法的重复了好多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纪雁安喜欢宋忆,很喜欢很喜欢,纪雁安……爱宋忆,很爱很爱……”   宋忆抱着纪雁安的手都有些发抖了,她的眼角罕见的湿润了,眼见纪雁安的小手要拨开自己的衣襟,宋忆连忙抓住那不安分的小手,却听纪雁安又道:“可不可以……别把我往外推了……不要把我推给梁景澄那种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宋忆的心都软了,自己借住梁景澄让纪雁安看清自己的心,却没想到会使纪雁安以为是自己不喜欢她……   “傻子,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宋忆只觉得想把纪雁安揉进身体,她身上那股酒气和清香,让宋忆再次口干舌燥,身体燥热无比。   还在忍耐着,纪雁安的手再次不老实,撕扯开她的衣襟,伸手抚/摸过宋忆的锁骨,还将脑袋凑近,含住宋忆的耳垂。   “我争权夺位,忍着所有嫉妒怒火替你安排姻缘……就是为了让你扑倒我的?纪雁安……你自找的……那我便让你得偿所愿。”宋忆口干舌燥的打横抱起纪雁安,见她双眼惺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转身便将她抱上了榻。   纪雁安躺在宋忆身下,嘟着小嘴埋怨宋忆太重,却被她堵住唇,深深吻了许久,纪雁安的身子都软了,宋忆才开始解她的衣衫,刚刚解到里衣,宋忆再看向纪雁安,却发现小家伙酒意上头,已经沉沉的睡去。   宋忆叹了口气,停下动作,只是搂着纪雁安,轻吻她的额头:“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这个傻子,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还能拿性命担保,不折不扣的傻子。”   宋忆眼底没有清冷,有的都是浓浓的爱意,今晚烛火摇曳,爱的人就在身旁,就在枕边……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   (来自一个新手作者的完结逼逼叨)   真的很感谢大家从头到尾的支持,我相信能看到现在的小天使,或多或少一定是喜欢过这个故事的。   到这里就结局,有些小天使也许会觉得是不是仓促了,可我觉得不然,宋忆父母亲的大仇得以平反,她们的爱情也终于修成正果,雁安的主动表白也是在纪老夫人的支持与鼓励下,她们通往幸福的大道上不再会有什么大的阻碍了。   写完表白章之后我也有想过并尝试过继续往后写,可不知道是不是和宋忆的心灵感应,她告诉我,她们的故事接下来要靠自己走,而我能做的就是带给大家一些精彩的番外,马上有三篇番外呈上。(今晚九点就有一更番外,明天还有两更番外~)   我这个人写文呢,是非常喜欢甜的,虽然知道人生之中没有一帆风顺的感情,可护犊子的我就是喜欢自己笔下人物的感情是水到渠成温馨甜蜜那种的,大家喜欢这种风格的可以继续看下一本即将开文的《穿成炮灰女配后和白莲花女主he了》(戳专栏可见)   然后就是想说……真的很感谢一路留过评论,点击收藏,订阅这本文的小天使们,你们的每一个收藏每一个评论都会让我开心的在床上打滚,然后再怀着期待和颤抖的心继续码下一章。(逐渐感觉自己唠叨)   最最重要的,是预祝小天使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和自己喜欢的人长长久久!!!!!!!   那,就话痨的挽棠就先叨叨到这里了,谢谢宝贝们的支持,希望我们下一本还能相遇。 第65章   清晨的阳光缓缓照入屋子里,纪雁安翻了下身子,梦中的自己刚刚吃到撑,吧唧声响在宋忆耳畔,宋忆缓缓睁开眼眸看了看搂着自己的纪雁安,不由得—笑,满足的将人揽入怀中,想要接着睡。   哪知总有些人没有眼力见,丫鬟大清早就敲宋忆的门:“大人!纪府有人来了……”   这么大的声音没有将纪雁安吵醒,宋忆皱着眉看了看门外,只好冷声吩咐先带去偏殿候着,然后才轻轻捏了捏纪雁安的鼻尖:“雁安,起床了……”   纪雁安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双杏眸,待看清眼前人的时候,吓得连忙向后撤。   由于太过激动,纪雁安华丽丽的又滚下床,落地声响起,宋忆连忙起身将人捞在怀里:“傻子,怎么还能滚下去。”   纪雁安惊魂未定,哀嚎都忘记了,呆呆的攥着宋忆的衣领,看了看床上那轻纱,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里衣……   “我们昨晚……干嘛了?”纪雁安有些断片,脑子里只有—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就比如自己扑到宋忆身上,比如……宋忆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你自找的”然后……然后纪雁安什么也不记得了,如今早上起来头疼的厉害,嗓子好像也有点哑?   “造孽啊!”纪雁安不等宋忆说话,自己就从宋忆的怀中挣脱,溜到床上拿被子捂着自己。   “你你你……是不是对我/干了什么!?”   宋忆被倒打—耙,差点气笑,她渐渐靠近床边,观察着纪雁安眼中的害羞,轻笑—声:“不知道是谁昨晚投怀送抱?又是谁,撕扯我的衣服?嗯?”   纪雁安完全没脸看宋忆了,这还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宋忆吗??怎么变得这么流/氓!   纪雁安听她这话俩人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她也就不顾及了,把被子扯开,—把将宋忆揽入怀中,咬着下唇,—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臭宋忆,人家喜欢你!”纪雁安在没有喝醉的情况下,说出了这句话,这比昨晚更让宋忆感动,她轻吻上纪雁安的脖颈,那淡淡的酒香还在鼻尖萦绕。   纪雁安被吻的身子发软,搂着宋忆的手也渐渐松开,宋忆倒是揽过纪雁安,轻咬了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纪雁安的耳朵上:“雁安……昨晚不尽兴,我们今天来可好?”   纪雁安被吻的意乱情迷,随意的答应着,也没过脑子,只感受到宋忆开始—点一点的褪去自己的里衣,她才渐渐恢复—点理智,小手轻轻推着宋忆:“别……唔,不许这样……不要!”   宋忆温言细语的哄着,手却不老实的乱动,不—会附在纪雁安耳畔轻笑道:“都如此了……还说不要?”   纪雁安羞红了脸,那推着宋忆的手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对于宋忆来说反而像一种诱/惑。   只见纪雁安长发披肩,身上里衣将褪未褪,白嫩的肩头露在外面,引得宋忆上前轻咬。   “疼……”纪雁安轻吟出声,惹得宋忆吻的更加入迷,此刻她们二人缠绵悱恻,那唇与唇之间的银丝,在清晨的阳光下照耀的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0700:41:20~2021-02-0723:4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倾、百合赛高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郭丽鹏128瓶;あいはらめい、48441718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宋忆,你怎么不说话啊?”今天是除夕,纪雁安躺在宋忆的怀里,二人坐在去纪府的马车上,可奇怪的是,宋忆自打上了马车便没有说过话,纪雁安忍了许久,还是问出来为什么。   宋忆的手轻轻捏着纪雁安的腰,勾起唇角打趣:“怎么?还嫌自己不够腰疼?”   纪雁安被捏的轻喘一声,红着脸从宋忆怀中起身,捧起宋忆的脸,很正经的说:“到底为什么不说话?”   宋忆轻啄了一下纪雁安的红唇,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叹气道:“我怕…丞相和夫人要拿着刀枪棍棒把我赶出纪府。”   纪雁安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在宋忆的怀里笑成一团,头上的簪饰都乱了,宋忆黑着脸揽紧纪雁安,真的有些怕。   纪雁安笑够了,握住宋忆的手,起身眼睛盯着宋忆的凤眸:“知道我为什么敢大半夜跑去找你吗?就是祖母鼓励我的……你觉得……父亲母亲会不同意吗?”   宋忆闻言微微宽心了些,重新把纪雁安抱在怀里,一刻也不舍得让她离开。   到了纪府,宋忆老老实实的坐在正殿一侧,纪母和纪永宁眼睛盯着宋忆不放,就连纪雁安想要说什么话活跃一下气氛都被纪母瞪了一眼。   这下纪雁安只好坐在纪母身旁,用一种着急的眼神看着宋忆。   宋忆站起身,向纪母和纪永宁作了一揖:“二位长辈在上,宋忆有礼了。请二位能放心的将雁安交给我,二位是如何宠她惯她,我便能比二位做到更好,您如何将她视为掌心之宝,我便也如何将她视为心间挚爱。定不会叫她受半点委屈……”   宋忆简简单单这句话说完,便跪下向纪永宁和纪母磕了几个响头,那一袭蓝衣跪拜在地,让纪雁安不禁有些心疼,看着纪母他们没有要将宋忆免礼的意思,纪雁安连忙跑下去与宋忆跪在一起:“女儿是真心喜欢宋忆……求父母成全。”   纪永宁的眉毛都要挤成一团了,可看着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又狠不下心来拆散。   正当心里纠结的时候,老夫人走了进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笑着扶起来:“别听你父亲的,祖母支持你们,我看谁敢拦着!”   不愧是老夫人,即使是在这种事上都那么令人无话可说,纪永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甩着袖子来到宋忆面前,指着她就道:“如今你把我闺女拐走了,可要好好对她,若让我发现你有一句话是假的,纪府倾尽全力跟你算账!”   纪母也附和,她顺便带了太后几句。   宋忆郑重点头应下,纪雁安看她这幅样子,深觉自己以后的家庭地位低不了。   除夕夜,家人们围坐在一张大桌子上,上面琳琅满目的摆着许多吃食,天上的烟花纷纷炸开,绚丽多彩,在寒冷的雪夜增添了些热闹。   纪雁安拉着宋忆来到院子里,用手接着纷纷落下的雪花,耳边全是烟花炸响的声音,鼻息之间,都是烟火气息。   “宋忆,也许你是九天上的仙女,误入凡尘,像这雪花一样,来到我的身边。”纪雁安抱住宋忆。   宋忆也伸手拦住她,语气温柔极了:“因这世间有你,我在地狱深处也想来人间走一遭,只为遇见你。”   说罢,吻上纪雁安,二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   又一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写:《捡走大小姐后我下田种地了[穿越]》戳专栏可收藏~文案:   #论种田人生怎么过,乔轻月给出的答案是:搂着媳妇过!#   乔轻月穿越之后,本以为要斗庶妹抢地位,演绎一场后宅残酷,可当看到自己面前那景色甚佳的田地时,乔轻月沉默了。   “劳动人民最光荣!”对男人无感的乔轻月思想觉悟高,举起锄头就开始耕种自己的人生,努力走上靠种田暴富之路。   可那天村头人人看热闹,她也凑过去,却一眼万年。   家道中落的大小姐?这不是天降姻缘是什么?乔轻月抓住机会将人扛回家打算慢慢来。   大小姐貌美如花,笨的可爱,乔轻月只一眼便走不动道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小姐也总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她们的日子虽鸡飞狗跳又温暖治愈。   大小姐笨拙的学习农活,乔轻月笨拙的哄她开心,双向的付出不需要在大风大浪的日子里才能体现,那看似平淡如水的日子何尝没有甜甜的瞬间?   ☆预计3月1日开文,宝贝们记得来看一看呀~如果对这本不感兴趣的也可以去看看其他两本呀,预收的收藏真的很重要很重要QVQ挽棠撒娇打滚求收藏~ 第67章   “雁安!!!”宋忆是叫着醒来的,她梦见纪雁安和自己一起掉入湖中,可自己挣扎不得,和纪雁安越陷越深。   如今四处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宋忆看着头顶发着光的灯,深感好奇,难不成……这是仙境?   还是又在梦里?   正当宋忆疑惑时,纪雁安端着果盘走进卧室。   “宋忆!吃水果啦……”纪雁安笑的开心,对上宋忆的眸子。   “这是哪里?”宋忆见她一点也不意外似的,并没有接过来纪雁安手里的果盘,而是先问道。   纪雁安戳了戳宋忆的额头,开始解释:“这是我的家,我们现在……在很遥远的未来。”   “未来?”宋忆不是很明白。   纪雁安便拉着她坐在床上,解释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勉强让宋忆明白,自己和她,并非一个时代的人。   “所以……你叫纪雁安,却不是纪雁安?”宋忆很是拗口的说出这些话,纪雁安却点点头,没有否认。   宋忆站起身来打量这粉粉嫩嫩温馨可爱的小房间,笑出了声:“反正,我爱的是你,又不是那个纪大小姐。”   这句话使纪雁安心头滑过暖流,她一脸神秘的换好自己买的汉服,看起来和蓝色衣裙的宋忆很是相搭。   “宋忆,我们出去逛街好不好~”纪雁安摇晃着宋忆的胳膊,撒娇道。   俗话说得好,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宋忆禁不住她这么撒娇,无奈的跟着纪雁安迈向了这个全新的世界。   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闪闪发光的广告牌,高耸入云的公司大厦……各种景象都让宋忆感到新奇,不过话少是她的本质,她并没有一个劲的问纪雁安,倒是纪雁安一直在为她介绍。   逛了一上午,替宋忆选了几件衣裳后,纪雁安便嚷嚷着请宋忆吃饭,来到一家很是清新的小店,点好两盘拌面,纪雁安和宋忆便坐在靠窗的地方等。   纪雁安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捧着电脑一直在打字的女人,如今选靠窗的座位,也是为了近距离观察那个女人。   不得不说,那个女人气质不错,而且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看了许久也不见那人抬头,直到宋忆开口对纪雁安说了一句话,女人猛的抬头。   “宋忆?”   纪雁安也吓了一跳,这个时代认识宋忆的都是从小说里认识的,可是从声音就辨认出来,这……   纪雁安脑子里都是纪母或者别人穿越来这里的猜测,可直到她和宋忆来到女人身旁,看到了女人电脑上的码字界面。   “您……您是《美人愿》的作者雁凡吗?”   纪雁安看的那本小说叫《美人愿》其实也就是说的宋忆为父洗清冤屈的这么一个事情,而作者的笔名叫雁凡。   雁凡显得比纪雁安还激动,她站起身来一直打量着宋忆。   “真是没想到,我居然在现实生活见到了心目中的宋忆!!”雁凡开心的要哭出来了,她眼睛不肯移开宋忆,再看看纪雁安,更加激动了。   “居然和我脑子里的纪雁安这么像!”   纪雁安也感动的稀里哗啦,就唯独宋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纪雁安等自己和雁凡都冷静下来之后,才颤抖着声音将自己这些天以来的事情告诉了雁凡,雁凡睁大眼睛听完……真的哭了。   “别……别哭啊大大,怎么了?”纪雁安手忙脚乱的替雁凡擦着眼泪,看到宋忆那吃醋的眼神还恶狠狠的道:“吃什么醋,按理说这是你妈!”   宋忆凌乱了。   直到把雁凡哄好,纪雁安才有空来理会宋忆。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本小说的作者大大!”纪雁安双眼放光,宋忆勉强点点头理解。   纪雁安和雁凡聊了一下午,才知道原书中,宋忆最后手撕渣男,成为了一支孤傲之花,并没有任何人陪伴的登上了事业巅峰。   雁凡看了看如今满眼都是纪雁安的宋忆,哭笑不得:“没想到,居然是你把我女儿给抢走了。”   *   是啊,世事本无常,凡事皆有可能。万事顺遂,祝你也祝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到这里就结束了,番外也不会再有了……   还蛮不舍得宝贝小天使们,真的很感谢遇到你们。忘不掉写这本书的日日夜夜,尚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感谢你们的包容和鼓励。挽棠一定会努力的,真的也很希望下一本的时候……能和你们重逢。   (2021年2月8日,明月挽棠留)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