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重生后我比以前更惨了 作者:眠春踏雪来 文案: 张岷河重生了。 本以为可以弥补上一世的错误,和宝贝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是一切都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阴郁忠犬有权有势缺爱攻(张岷河) 正攻霸总沉稳更有权有势妻奴老男人攻(易谈)x温柔软萌缺根筋前明星后吃播受(付真) 【排】 换攻/两个攻都重生 张狗上辈子是原生家庭的缺爱狗狗,宠受但是因为父亲挑拨而不相信受但是还是在认为受出轨的情况下宠受,最终受忍受不了他的不信任而分手 张狗重生后依旧被虐 上辈子受过得很好,和易在一起了,易很疼他 受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都是同一个受,没有上辈子的记忆罢辽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前世今生 重生 网红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岷河,付真,易谈 ┃ 配角:张金玉 ┃ 其它:主攻虐攻换攻文 一句话简介:重生就可以把伤害一笔勾销吗? 立意:重生了罪孽依旧要背负   第一章      周六,张岷河去看他苟延残喘的爹。   张金玉躺在疗养院的床上,瘦得像鬼一样,要知道他以前胖得门都要进不去,现在形容枯槁,眼珠爆瞪,干瘦的手指艰难地抬起来指着这个不孝子。   “小真结婚了。”张岷河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插了一朵白玫瑰。   他说:“你害小真的时候想过这一天吗?”   张金玉突然青筋暴起,喘着粗气,像是随时要咽气了,张岷河看他像是看一个死人,他坐在房间里唯一一个椅子上说:“我的遗嘱是把所有财产赠送给付真,你这样看我做什么?这是我欠他的,而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是你该的。”   他凑近说:“你该的。你让我这辈子不幸福,自己也别想好过,小真受的委屈我会用一生去还的。”   他站起来,离开了这个房间。从缓慢关闭的门缝中还可以窥见,除了一张椅子和一张床,这里再也没有别的东西,整个空间都是纯白的,张金玉疯狂地挣扎起来,然后慢慢地瘫软下去。   以前张岷河对易谈抱有偏见,觉得他年龄大,权势大,肯定不会好好对待付真,他想要是哪天易谈伤害了付真,他一定要把付真夺回来。   但是和他想的不一样,易谈很好,很会疼人,感情史一片空白,终于老树开花,对付真简直是像伺候祖宗一样好,最后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深,直到现在,他们要结婚了。   易谈有钱,买了多家媒体宣传,他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付真是他的,而付真虽然已经退出娱乐圈多年,但仍然有很强的影响力,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都是易谈和付真的婚讯,让张岷河躲都躲不了。   直播录像上付真笑得很甜,易谈信他,爱他,宠他,他肯定过得很幸福,没关系,张岷河把自己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他,就算易谈最后真的变了,付真也不会过得多差。   他和付真是在一个视镜表演上相遇的,付真的演技很好,张岷河几乎是一见钟情,而接触之下他发现付真这个人太天真,太容易轻信别人了,他刚刚进入娱乐圈,还不知道这个圈子的可怕,他善良,柔软,脆弱,张岷河心甘情愿地保护他。   一个原生家庭的孩子,心灵上总是有伤口,越不受宠爱的孩子越会亲近不爱他的父母,期待着有一天他们能回心转意。   张岷河就是这样,他以为只要孝顺父亲,忍让父亲,他就能得到亲情,只是这样的奢求重复了二十多年,最终以一种痛彻心扉的方式终结。   他与付真恋爱最火热的那段时间,张金玉发现了他们的感情。   虽然同性婚姻合法,但是还是有太多人不能接受这件事,张金玉是个一个强权,独啊裁的父亲,他没有选择去找张岷河,而是去找了付真。   付真被他威胁恐吓,但是没有告诉张岷河,他知道张岷河对亲情的渴求,知道张岷河其实精神状态很差,那段时间一边张金玉放黑料摧毁他的演艺生涯,一边张岷河意识到有人在对付他,又出手保护他,他心里知道张岷河是爱他的,便无所畏惧。   然后张金玉想出一个损招,他找人强迫付真,可是被付真逃走,而已经中计的付真被对手公司的易总捡到。   付真说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可张岷河不信。   张金玉把拍得似是而非的照片都发给自己的儿子,而张岷河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他不想让付真出门,不想让他再演戏,不想让他和易谈见面,事实上付真也的确没有和易谈有联系,只是易谈看出了张岷河的不可信赖,想要带付真脱离苦海。   付真生日的时候他们难得有点高兴,张岷河却被父亲发来的各种付真和别人的暧昧照片折磨得心碎,他想相信付真,但是他的性格就是多疑脆弱自卑,他想,娱乐圈会改变一个人,就算他改变了付真,他也爱付真。   付真那天生日好高兴,他对着蜡烛许愿,全然看不见恋人眼中的苍白憔悴,他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谢谢你给我准备了那么多,我也……   他红了脸,没有再说。张岷河的负面情绪塞满了胸腔,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付真的未尽之言是: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张岷河喂他切蛋糕,付真很贪吃,只是做了演员,对身材管理非常上心,他平时都吃不了这些高热量的东西,只能小口地,珍惜地吃着,边吃边笑,张岷河想他笑得好软好可爱,这样的人要他去死他也毫不犹豫。   两个人都被折磨得千疮百孔,但是都守好了自己疲惫的心以防恋人担心。   吃不完蛋糕,付真磨着让他吃了,他吃得作呕,却不拒绝。   张岷河抱他,抱他,亲他,付真扭来扭去说:“你别摸了,我有东西给你呢。”   张岷河流泪了,他说:“小宝,你就算喜欢别人,你也别忘了我好不好,我爱你,我一直爱你。”   付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的心被张金玉搞得憔悴,好不容易在生日这天忘却了以前的一切阻碍,却不知这才是地狱。   张岷河求他不要走,付真说他从来没有要走。   张岷河也是很久之后才明白,付真没有想走,只是被他逼走了。   他们吵架,张岷河单方面地求他,任他打骂,心中茫然地流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他的精神本来就有些问题,现在思绪几乎都不受控制。   付真拿枕头砸他,那点体重哪有什么力气,张岷河在被所谓的“出轨”紧紧缠住的时候,付真也因为他父亲的施压而痛苦不已。   那时候张岷河还妄图能得到亲情,懂事的孩子总是愿意承受委屈,想要得到东西便要付出更多更多,可是他没有意识到付真才是承受了太多委屈。   付真不打了,一直在哭,哭得喘不上气,说:“我恨你爸爸,我恨他一直打压我,我恨他让你误会我,我差点被别人——”   他一直哭,断断续续,一直吃清粥淡水,吃了甜的蛋糕又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让他整个人有种极欲呕吐的感觉,他穿好衣服,张岷河跪着让他不要走,付真还是走了。   张岷河保持着跪着的样子,茫然失措。   易谈是个冷静儒雅的男人,三十岁的男人或许都带着一些岁月的沉稳,他还年轻,居然被叫了“叔叔”。   他把倒在他怀里的小孩抱起来,放到房间,小孩像是被下了药,看着他朦胧地哭。   他查了一下,确实查到一些东西。   易谈什么都没做,怕小孩受影响,一晚上没出房门,在沙发上窝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小孩顶着个鸡窝头,身上还带着暖暖的香味,红着脸说了句谢谢叔叔。   三十年没开过花的老树一夜之间开满了花,三十岁的老鹿在心里横冲直撞,易谈给他送回去,这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对小孩产生了一些保护欲,他只是查查这件事,了解了一些内情,然后开始补起了这个小明星的一些影片专辑。   然后,易谈爱上了他。   他发现张岷河不是个能够依赖的货色,想要把付真从这个火坑捞出来,不要小瞧老处男的威力,他出手为付真摆平了圈里的事情,其实让张金玉继续打压付真更有利于付真和张岷河分手,但是他舍不得看小孩受委屈。   易谈想去付真面前刷存在感,又怕招他厌恶。   那一天他在付真公司分配的公寓楼下看了好久,他想付真一定是和张岷河一起过生日去了,然后他就看到一个衣装单薄的人影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走来,是付真。   易谈马上下了车,付真没看路,一头撞进他怀里,风吹得他脸上泪痕斑驳,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冰凉的。   易谈哄着他把他哄上车,车上开了空调,付真哭得有点累,昏头昏脑地拒绝了他抱拥的动作。   “要上楼吗?”易谈没办法,给他一张卫生纸,“你穿得太薄了,要上楼的话我把车开进去。”   付真还没回答,手机突然响了,来电岷河。   易谈想着自己的加他微信还是死皮赖脸地拉关系加的,对方给自己的备注也是冷冰冰的易总,就觉得一阵心酸。   付真把电话挂了,还处于一种不知道如何的状态,易谈也不催他,他恨不得付真再迷糊一会,让自己多看看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付真才声音嘶哑地说:“谢谢易总,我去酒店住一晚就好。”   “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付真说着就要下车,“我自己打车去就行。”   易谈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看他又马上关了车门一屁股坐了回来,从车窗这看得到张岷河也来了,正东张西望面色焦急地找人。   付真:“要,要不,还是麻烦您了。”   付真是不适合进入娱乐圈的。   只是长相艳丽,被星探发掘,同时单亲的母亲重病,他便一头扎进了这个吃人的世界。事实上他就是个小迷糊,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懵懂,但是又很会来事,间杂着穷人家锻炼出的圆滑和骨子里的善良。   易谈三十年没开过情窍,就这么一开,居然还是名草有主的。   但是,他的机会也来了。   那次送付真去了酒店之后,易谈成功索求到一次约饭让付真表示感谢,便识趣地走了,在之后的一个月,付真和张岷河分手的消息就传入他的耳朵里。正巧付真的约饭也兑现,他便带着证实的想法赴约。   “的确分手了,”付真羞涩地笑笑,露出一点点小白牙,“我以前心疼他那种缺爱,多疑的性格,也理解他期望得到亲情的感受,但是……可能我的确不是能陪他到最后的人吧。”   易谈得到了可靠的消息,顺理成章地展开了追求。   付真不是那种勾勾手就能得到的人,特别是在这种余情未了的分手下,易谈的追求就变得极其困难。但是真心总能把冰封融化,在张岷河越来越沉默在深渊里的时候,易谈也在慢慢地把付真从下面拉了上来。   他们的感情越发深厚的同时,张岷河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付真虽然早就洗白了,但是也退出了娱乐圈,转行做了吃播,他演技好,没黑点,被逼退圈,引得好多人关注,而张岷河也在其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早在付真生日那天他就意识到,全网黑的那件事情有他的父亲插手。   说来可笑,已经是一个公司的总裁,居然还能被生父拿捏到这种程度。张岷河费尽力气,才终于整理出张金玉对付真使用的手段。   逼迫分手,掐掉戏份,空降顶替,甚至是……派人强迫。   在张岷河自以为被付真拯救的时候,其实已经拉着付真沉入了泥沼之中。   而付真什么都没说,因为他多次提到过自己的原生家庭,提到过希望父亲能够给予他亲情,付真为了保护他,抗住了这所有的压力。   而在强迫事件发生后不久,夜谈娱乐的总裁就开始对付真展开了追求,并为他洗脱了那些莫名须有的黑料,比张岷河下手更干脆,可谓是直接切断了张金玉的陷阱。   而在他和付真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曾以为付真和易谈有过什么关系,事实上易谈很尊重他,付真避嫌,易谈就克制着不去找他,只是默默护着他而已。   或许在易谈看来,张岷河不只是眼瞎,还蠢。   易谈和付真确定交往的时候,张岷河也把自己的生父送进了疗养院。   他这一生痛苦,好不容易有了付真,却也被自己搞丢了。以前他最希望得到父亲的肯定,而现在最恨的就是父亲。   当他报复了张金玉,终于觉得自己有了挽回的资格的时候,付真的心已经不属于他了。   良缘娱乐几乎解体,那段时间公司一团乱,父子残杀,张岷河的精神也几乎崩溃,但是他等不来一个付真了,只能和张金玉一起烂在地底。   易谈和付真结婚的那一天,张金玉病死在疗养院,张岷河赴美国出差,一个月后自杀,资产被易谈拦下,以另一种方式转给付真,并没有让付真知道张岷河的死讯。   而他们也一生幸福。   第二章      第二章   张岷河以为自己还能坚持,就算是看着付真和易谈甜甜蜜蜜也可以强撑着不去死。   在和付真生日吵架的那天之后,付真再也没有回来,张岷河也没有再回到自己的那间公寓。把所有事情处理完,也受到下属传来的张金玉已死的消息,他才终于回到了那间屋子。   门内寂静,外面喧嚣,一并隔离。   张岷河甚至不敢打开手机,连推送都会推送付真和易谈结婚的消息,他和付真恋爱两年都没有走到这个结局,而易谈和付真在一起一年,就软磨硬泡地让付真和他捆绑联系。   张岷河瘫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思绪繁杂得恶心,他拿出米氮平片,不喝水地嚼了,只觉得心里麻木得可怕。   许久不来,之前蛋糕的残渣已经腐烂氧化,空气中味道不好,张岷河勉强打起精神把东西收拾收拾,他感觉自己好像就是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思维跟不上动作,直到他在收拾蛋糕盒的时候碰掉了一样东西。   小盒子摔倒地上,甩出内里的圆环,叮叮当当地滚着,然后嗡嗡地慢慢停止在原地。   张岷河看着那个东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精神衰弱,抑郁症,让他的大脑迟钝异常,他缓慢蹲下来,捡起那个东西,愣了两分钟才发现那是一只戒指。   内环“FZ to ZMH”。   一瞬间易谈在采访上沾沾自喜的脸,付真在他身边羞涩而幸福的笑容,付真在那天痛哭的脸,他追出去却找不到人影的茫然,还有付真在直播时易谈时不时的入镜,一切都如同潮水涌入他的思绪,庞大的痛苦没有终点,他跪在地上,紧紧握住那枚尺寸合适的指环,自己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好像这样可以握住一个人的手。   他哭得声嘶力竭,不受控制地砸东西,发泄,大喊,他想到付真当时未说完的话,想到是否自己距离幸福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他想自己可能是活不下去了。   只希望能把这枚戒指一起带入坟墓。   “张总,这是这个月的报表,”刘助理把一封文件放在桌上,“张总……张总?”   张岷河猛地抬起头,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让他血液直冲眩晕起来,半晌,他摆摆手:“你先出去。”   刘助理奇怪地应了一声,出去还带上了门。   张岷河冷汗直冒,手抖得拿不住笔,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可死亡的痛苦清楚地刻印在他的灵魂上,他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空空荡荡。   “戒指呢?”张岷河喃喃道,突然眼泪便直直落下,“我的戒指呢?”   那是他最后的,唯一的东西。   他打开手机,时间是三年前。   他几乎是疯了,一边大笑一边泪流,他把左手放到嘴边,虔诚地亲吻无名指,他抓挠自己的头发,俊美的脸因喜悦和悲痛而扭曲狰狞,他发泄了不知道多久才慢慢冷静下来。   张岷河又在原地发狂了一会儿,重生并没有将他的抑郁和精神衰弱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他的精神还是如前世一样脆弱。但是快乐可以影响很多,还有机会再和付真在一起的这个好消息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的思维一下子变得清晰明白了起来。   张岷河突然想到什么,看了一下联系人和聊天记录,令他无比惊喜的是,前世付真和他相遇参加的那场视镜就在今天下午。   距离开始已经不到两个小时,张岷河激动得双手颤抖,他连忙抓起车钥匙,连刘助理送来的文件也不管了,直接冲到楼下。   他在还没有得心理疾病的时候向来是宽和待人的,电梯上楼道上很多人试图和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理会,让员工们都觉得十分奇怪。   一路上他横冲直撞,开上车的时候才勉强冷静,规规矩矩地把车开到地方,这部他投资的剧的视镜场是他见到付真的开端,他下了车就想马上冲进去,争分夺秒——他想见到付真。但是他又突然刹住脚步,转了个身面对着漆黑的车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他比以前英俊得多,没有上辈子那般憔悴得不修边幅,而他还是不满意,可惜时间已经不允许他整理自己,只好费了点功夫把领带重新搭理,大面上还是衣冠整洁,才深吸一口气转身。   导演在门口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这番举动,张了几次口也没说话,心想投资人还挺看重自己的外在形象,面上不显地笑成一朵花:“哎呀,张先生,您请进,角色刚刚试到一半呢。”   这个剧是一个古装剧,改编自一本古风小说,大致内容张岷河早就忘完了,只记得付真演的角色是一个少爷性格的配角,最后死得凄惨,他在和付真分手后多次回顾他的很多影视作品,后来就是看付真的直播,往往是只看有付真的片段,对全剧了解得不清楚。   张岷河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不用管我,我在这里看看就好。”   他便说边翘首,左看右看也见不着付真的身影,演员一个个上来,有的忍不住看着他表演,想着这就是公司的皇上,得了他的青眼不知道路会不会好走许多,惹得导演黑了好几次脸。   张岷河见人一个个进出,手脚越发冰凉,想着上辈子的记忆,是不是付真也该出现了,又马上找刘助理要近几年的签约记录,翻了好半天的名字,见到一个小小的付真夹杂在一长串名字中,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打开合同备份,见公司的确没有在资源分配上短了付真好处,这才放心,又见签约时效是今年开始的往后五年,更是不必再提心吊胆,至少付真短期是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   想到易谈,他又忍不住皱了眉,这回他会好好保护付真,不会让易谈有接触到付真的机会。   “我叫付真,视镜戴院舒这个角色。”   张岷河猛地抬头。   一旁的导演注意到,暗自咂舌,不知想到什么,打了个哆嗦。   付真如今才二十岁,学习成绩中等偏上,家境贫寒,父母离异跟着父亲,县城教学资源不好,最后高考也不过是二本分数,想要考到大城市总是需要大量金钱上的付出,还没等他决定上大学的事,自己的父亲又得了病,治病便花了不少钱,最后来大城市打工,被星探发掘,就此进入了娱乐圈。   他身上杂糅着善良干净和世故圆滑,打了几次工,他早就明白讨好和必要的交际手段,但是他的心却也没有被世俗污染。   张岷河定定地看着,初次见付真这样的人,总会觉得他温柔坚强,性格过于绵软,但是张岷河知道,其实他活泼好动,古灵精怪,像个小太阳。   导演显然觉得对方的气质不符合剧本的嚣张跋扈小少爷的人设,但是见张岷河突然看得认真,再加上对方这背后靠着的人物,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说了声“请”。   付真笑了笑,突然神色一变,眼神也变得天真无畏起来,手中仿佛拿了一把折扇,唰得一声打开,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哼,小爷我可是姓戴!戴家的小公子——你可认识?”   他的表情是骄傲的,直视前方,过了一会慢慢变成了恼羞成怒:“你!你说什么!”,他咬着唇,猛地把手中“折扇”一扔,踩在地上:“你敢这样说我?!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这段有段打戏,小少爷的人设虽然天真执拗,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但是也有不错的功夫傍身,正因天资,使他骄傲自满,又因自己在父兄强大的光辉下太过压抑,又让他养成了自卑敏感,自尊自傲并存的性格。   付真直接表演了一段眼花缭乱的武打,然后猛地扑在地上,伸出手扶了扶衣冠:“……你……”   导演看到他眼中的淡淡欣赏,暗暗点头,武打戏这边一般在视镜的时候不会完全表现出来,付真是第一个真实地来了一段武打表演的视镜演员,虽然要是要本行人看就是个花架子,却也足够唬人了,而且前几个演员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少爷角色的复杂性,在最后一幕总是露出激愤不服的神色,实际上面对男主,戴院舒是佩服并惭愧,不可置信而自尊受损的一种状态,也只有付真揣摩角色揣摩得到位。   导演满意,心想本以为背靠大树的小明星是个草包,谁知的确有真材实料,他说了一句“很好,你先去等通知吧。”实际心里已经下了决心。   张岷河顿时站起来,朝着他的背影追了过去。   导演瞅着他慌张追赶的背影看了半晌,想着他们对家公司的老总呵护着把人送到门口的样子,又看张总明显在乎得不得了的行为,一时间表情管理失控。   付真提了东西便走,助理孟梦梦急忙拧了瓶水给他:“哥,喝水喝水,嘴有些干了,就知道你老是不爱喝水。”   付真对她龇牙:“中午睡得晚,都差点赶不上了,哪有时间喝水。”   孟梦梦笑了:“好在有人送你呢。”   付真心情愉悦:“我觉得我这次表现很不错,回头要是真的选上,我一定——”   他们俩刚进入车门,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付真细瘦的手腕。   “你好,”张岷河抿了抿嘴,他身材高大,为了配合付真的视线只好滑稽地伏下了腰,“你,你演得真好。”   说完他就像给自己一巴掌,重生回来该有的病他还是有,长时间的心理问题让他的记忆都有些破碎了,但是在印象中他面对付真一直是这样无所适从的,觉得自己可悲配不上他,又忍不住想让付真来温暖他。   现在想想根本不知道付真当初看上了他什么?看上他傻?看上他嘴笨不会说话?   付真一签约就被迫把良缘娱乐的大哥大姐高层老板认识了个七七八八,这个公司的食物链最高级自然是铭记于心,虽然不知道对方这样冲出来直接抓着他是代表什么,但是他还是礼貌地笑笑:“啊,谢谢您?那个……”   饶是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张岷河对于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自己出道也才半年,难不成这一个公司老总成了自己的粉丝?   想想都不可能吧,哪能这样自恋。   孟梦梦连忙出来鞠躬:“张总好,真真这刚刚视镜完的,您觉得好真是太好了。”   张岷河点头:“我觉得戴——这个角色正合适你。”   孟梦梦见他肯定,一边觉得心慌一边又松口气,这个角色对于付真的戏路的确十分重要,但是这个张总也太……简直是看上他们真真了似的。   张岷河面上是不符合他阴郁气质的羞涩,他这样一直弯着腰让自己的脊椎非常受累,整个人像个丧气的金毛大狗狗,他怕付真讨厌,又轻轻放开了付真的手:“可以加个微信吗?我是你的粉丝。”   还真是!   付真虽然在人际交往上明白事儿,可是对这种带有目的的示好却有些不上道,一是自己对感情迟钝,二是有某个人一直为他遮风挡雨,居然没有在这上面栽过绊子。   他跟易谈谈恋爱的事几乎是传遍整个内部圈子,易谈可是一点都没有收敛,一开始付真不知道易谈是夜谈娱乐的总裁,只以为他是个普通粉头,就这么偷偷地谈了恋爱。   知道对方身份之后,更是不是滋味,两个公司可是明显互怼多次的对立面,这不都成了相爱相杀了。   面前这位张总要是怀着某种情思来找他表示他是自己粉丝来拉近感情,付真是完全不信的。   两人客气地交换了微信,张岷河嘴笨,又看付真神色疲惫,便恋恋不舍地放他走人了。   孟梦梦在前面开车,付真在后面和男朋友说话。   孟梦梦本人越发觉得不是事儿,女人对这方面总是敏感,但是又不好说,那位张总虽然看起来精明狠厉,但是面对付真却一副……傻狗的样子,孟梦梦也不好多揣测,只好闭了嘴开车。   付真在后座躺着,前门隔了隔板,小别胜新婚,他黏黏地对视频对面的人说:“嗯嗯,试完了,哎呀,我自己觉得挺好,但是也不一定百分百就是我的,好了好了,你别操心了——”   易谈笑了笑:“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恭喜你拿到一个好角色。我记得你最喜欢这部小说了。”   付真本来还想说他“消息都没有确定买什么礼物”,听到他后面一句立马精神头上来了,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段对于原著的评价。   易谈哑声失笑:“行行行,瞧把你激动的。我给你找人要了作者亲笔签名的书,放你卧室了。”   付真朝他mua了好几下:“你出差那么急,还能给我找书,早就准备好了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易谈说,“我还有两天就回去,宝宝,有什么想让我带的列个清单给我,我顺便给你带回来。”   付真说:“那我要吃正宗的周黑鸭。”   两人甜甜蜜蜜地腻歪完,付真挂了视频电话,看着回到微信界面的新好友“冥河”,喃喃道:“啊,忘了告诉他……算了。”   第三章      第三章   张岷河兴致勃勃地冲回了家,刘助理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一直要不到查阅后的文件,急得团团转。   他没理会刘助理的电话,还嫌弃对方打扰了自己翻看付真的朋友圈,一切都像前世一样,付真发的动态一般都是些日常生活,路上看到几只小猫小狗啊,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小吃啊,买了件新衣服之类的,但是就算是这些平平淡淡的文字,对于张岷河来说都弥足珍贵,前世在付真和易谈在一起后就为了避嫌而和他断了联系,自己只能在社交媒体上找关于对方的最新消息,哪里能像这样看对方的私人动态。   刘助理的电话消停了半天,突然“爸”这个昵称在他手机屏幕上跃出,张岷河皱了皱眉,虽然距离上辈子自己父亲的死亡只有一个月时间,自己也已经忘记了太多关于这个男人的事,现在突然接到对方的电话居然觉得无比烦躁。   “你什么时候回家,”张金玉沉声说,“大白天的不干活,扔了工作就走是什么意思?刘助理都找你半天了!”   张岷河把他的通话开了扩音然后最小化,漫不经心地继续翻看付真的动态:“突然感觉身体不适而已。”   “听说你当街拦了个小明星要签名,你这叫身体不适?!我看你倒是站得挺稳当的!”对面传来砰的一声,正好张岷河也把付真寥寥的动态翻完了,张金玉声音冷硬道,“要不是我把你那些报道拦截了,明天你就得被人家扒着吸血!”   张岷河这才觉得懊恼,觉得自己做事鲁莽了,付真是个公众人物,要是被有心人攻击可就糟了,本来就还没有刷印象分,现在自己在他眼里岂不是又变成了大麻烦一个。   张岷河还在策划,他父亲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是他想明白了,说:“你给我好好听话,老子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吃喝玩乐的,而且那人,付真是吧,他不是——”   张岷河砰的挂了电话。   张金玉听着耳边的嘟嘟声,一句“他不是易谈的情人吗”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正要提醒儿子注意分寸,追星?鬼信,可不就是见色起意。他骂了半天,气得直接把手机往地上一摔。   他这个儿子总是让他不满意,然而自己又有了点男科问题,不然肯定还要再找人再生一个,希望他有点分寸,别跟易谈起冲突。   刘助理是张岷河的贴身助理,几乎可说是大事小事都经过他手,劳累的工作换来的是高薪报酬,即使是在上一世,张金玉被送去疗养院都有他帮助。   张岷河虽然厌世抑郁,对刘助理还是有些信赖之情的,当初他和付真在一起,刘助理也祝福过他们,想着或许张总总算有人陪伴,不至于这样越来越阴沉,可惜最后还是分开了,张岷河也因此一蹶不振。   张岷河看时间还早,便又去了公司,刘助理马上迎上来,欲哭无泪,前世的事情虽然都因病记不太清,但是还是记得起大面的事情的,有些不记得的东西都随便处理,反正也出不了大岔子,以前自己总是束手束脚想要尽善尽美,现在倒是放开了,工作速度都快了不少。   刘助理按时拿到了文件,松了口气,觉得张岷河隐隐有些变化,又说不上来,只觉得他身上带着一种令人惶恐的生机和死气,稍有不慎就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刘助理清点了一下页数,突然想起什么道:“张先生为您拦截了一些报道。”   张岷河说:“我知道,之后如果有对付真不利的新闻也拦住。”   刘助理虽然是个工作能力极强的助理,却也愣了半天去反应“付真”是谁,拧着眉看着总裁:“您……”   他想说您对付先生有什么意思吗,又觉得不对,张岷河(重生前的原主)可是知道付真和易谈有些关系的,至于这样撸虎须?虽然自家公司和夜谈实力相当而对立,也不至于因为对立就去抢人家的……   刘助理又偷偷看了看张岷河的手机界面,发现对方加了付真的粉丝群,而且以极强的购买力得到了许多关注。   刘助理:……   怎么感觉好像总裁想当小三的样子。   张岷河忍了好几天,还是全副武装地探班去了。   过了这么久,自己在付真的微信对话界面删删减减半天也没跟对方说上一句话,他本来就腼腆,上辈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大运和付真在一起的,现在脑子又混沌,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把付真的对话框设置置顶,每天打开看看,写了一堆,又改了半天,最后删除。付真没有注意他,早就不知道把对方的账号分到哪个组别落灰了,要是他打开对话框看看,就可以看见顶部随时在“正在输入”。   张岷河来的时候差点被拦住不让进,他看自己带着墨镜带着口罩的样子也觉得强行进去实在为难保安,只好给导演打了个电话让人领着自己进去。   在场的演员助理都偷偷看他,想着是哪个这么大牌,进来张岷河才脱了口罩眼镜,这个导演的场地私密性极佳,员工都没收手机的。   倒是没人没收张岷河的手机,导演虽然无奈他总是过来,也没办法说什么,只是把剧组的禁止事项说了,便任由他在剧组里玩。   张岷河在找付真的踪影。   付真的确是个很受欢迎的人,上辈子便是如此。主要是因为他性格好,为人真诚,前世被张金玉大泼脏水的时候也有很多好朋友为他说话。   付真穿着艳红的戏服,红绸绑发,那假发质量很好,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他正笑嘻嘻地和这部剧的男主角说话。   他对面的就是男主演员贺泞,付真既然喜欢这部小说,自然喜欢这部小说的天选之子男主,而且贺泞演得十分不错,让他忍不住和对方交流多了很多,后来更是发现对方也是喜欢这部小说才来演的,更是非常投机。   张岷河也认出了这个人,上辈子付真出事的时候就是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付真,虽然张岷河也为付真洗了很多莫须有的黑料,但还是没有父亲动作迅速,贺泞在那段时间反而比他这个男朋友做的更多,洗白和公开支持都很积极。   想着他便皱紧了眉头,更显得很有压迫感,但是当他走到付真面前的时候紧皱的眉就立马耷拉下来,他高,却总是不愿意付真仰视他,久而久之有些驼背,但又觉得气质不好,矫正了许久,最后还是有些微微的驼。   他像个大型犬一样,浑身的阴郁气全没了,刘助理要是看到能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付真稍微收敛了笑容:“张先生……”   “我……也很喜欢这部小说,然后,”张岷河本来就嘴笨,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就,看看。”   付真软软的笑了笑,发梢微动地刮着他白皙的脸颊,他挠了挠说:“嗯嗯,原来是这样,等会就要演简英和戴院舒的打戏了,之后还有牧司槐去……”   付真把等会的剧情介绍了一遍,贺泞和他有共同语言,还时不时插一句“我很期待这段情节”“这段可真是经典”之类的话,张岷河哪有看过这部小说,他只是过来看付真的,现在真的是冷汗直冒,怕一不小心露馅。   付真没有说很多,毕竟和张岷河不是多么熟,只以为张岷河这人虽然风评不佳,但是本人实际有点傻傻的。   张岷河磨蹭着想和付真说话,看着付真身后的贺泞就带上了一点不满,对方也了然地退后了,和自己的助理交流起来。   张岷河满意了一些,小声说:“我是……来看你,那个……”   付真“噗嗤”得笑了:“您说您是我的粉丝,难道是真的呀?”   张岷河也露出了一点笑容:“嗯……当然了,我很喜欢你……”   他长得惨白又有点犬牙,面无表情的时候像个罗刹,平时工作的手段也狠,因此风评一直不上不下,有人喜欢他吸血鬼一样俊美的脸,有人不满他疯狗一样的作风,但是这一切在付真面前全部隐形,他这一笑完全把自己的人设笑塌了,付真不了解他,以为他就是这样软糯的性格,总是驼着背跟人说话。   付真看他这样子,突然觉得好像是一直巨大的萨摩耶求抚摸,不由得放松了许多:“我以为是您认错人了,怕尴尬才这样说呢。”   张岷河说:“就是喜欢你……也不用对我用敬称……我还加了你的粉丝群,我也可以叫你真真吗?”   他顿了一下,又怕冒犯似的补充道:“粉丝都是这样称呼你的。”   “当然可以了。”付真说,远处导演在叫他名字,“哎呀,好像到我了。”   张岷河依依不舍地跟他道了别,付真心想总裁看起来是真的挺喜欢他的样子,但也没多想,直接投入角色状态了。   张岷河在边角痴痴地望了半天,导演给他安排的专座他也不去,嫌弃角度不好,耽误他看心上人了,就这么站在这半天,也不嫌累,还觉得付真演戏辛苦。   偶尔中场休息,张岷河也不好去打扰,只能在导演旁边磨牙。   眼看就要下班了,张岷河还在这赖着不走,没一个人敢问他是不是工作不够多,导演也只在内心腹诽,倒是今天戏份演了大半的贺泞奇怪地看他半天,见他的视线追着付真不放,不免有点多想。   刚一下班,张岷河就动了,导演额头青筋直跳,道:“张先生……您打算?”   张岷河眼睛恨不得直接长付真身上,惹剧组多人议论,导演自然不介意剧组有绯闻炒热度,可是付真不行啊,那位总裁亲自照顾的人,他们相争只会殃及他这条可怜的池鱼罢了。   张岷河默了一会:“请……算了……”   张岷河订的给剧组的奶茶也到了,克制地让员工分了分,天气正冷,喝口热奶茶最好,为了不让自己的行为太放纵,亲自送付真的奶茶时他憋着没多说话。   他一直呆到付真和他礼貌性地道别,然后被他的那个小助理接走,才慢吞吞地回了自己公寓。   张岷河躺在沙发上,看看付真有没有发什么新的动态,付真其实挺懒的,发动态的频率不高,虽然现在只到了一月份,可是他微博的最后一条居然还是去年的。   张岷河的确不记得剧本原小说的剧情,但是对于付真演的角色却记得牢靠,于是在付真的微信对话框输入了半天,打了近两千字的对戴院舒这个人物的感想,还有今天见到付真防激动之情,打到微信对话框都字数上限了。   张岷河看了一会,又打算慢慢改改删掉,他还是不敢发。   [宝贝]:谢谢张先生今天的奶茶~   [宝贝]:喝完啦,最喜欢芋圆了,哈哈哈   张岷河直接手一抖把那一长串小作文全发了出去。   [宝贝]:咦?   [宝贝]:哇!   张岷河急得满屋子乱窜,想点撤回,又不小心点了删除。   完蛋了。   肾上腺素急速上升带来的心跳加速让他又有点想要发病的迹象,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续药了,见到付真的喜悦情绪冲淡了抑郁的情绪,让他的精神持续逼近正常人水平,但是他忘了重生并不代表他的精神也回到了前世的这个时候,现在不利状态一下子反冲让他整个人僵直呆滞,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落了满手,他看见自己的手在手机屏幕上打了半天的字,又因为手机屏上的眼泪而根本打不上去,紧张得手指抽搐。   迷茫中他感受到自己鼻腔有点出血,可能是撞到哪了,他胡乱抹了抹眼泪,视线终于重新聚焦。   [宝贝]:刚刚就是看你一直在正在输入,原来写了这么多,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角色啊,其实我也很喜欢这个角色,一是戴院舒二是牧司槐……   [宝贝]:还有当初作者还说这个角色肯定要杀了赚眼泪的,而且当时男主……   [宝贝]:哈哈哈我好像说多了,太喜欢这本书了,对了还有谢谢你喜欢我,我会努力演好这个角色不会让你失望的!   [宝贝]:兔兔鞠躬表情.gif   张岷河的心跳骤然降低,慢慢恢复到平均水平,指尖还有些冷,空调开得足,却也回暖得很慢。   他摸了摸屏幕上那个自动重复不断鞠躬的小兔子动图,像抚摸着付真屏幕前羞涩可爱的脸。   [冥河]:你演的很好了。   [冥河]:喜欢(兔兔捧心.jpg)   发出这句话之后,他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身体像是刚从海里捞出来,冷汗湿了一身。   第四章      第四章   易谈马上就要回来了,但付真还是想他。   他本来就粘人,和易谈在一起短短一年,粘人程度只增不减,听易谈公司的员工说自总裁谈恋爱后连周边城市的出差都不去了,只是这次的工作比较重要,易谈也不想走,却也迫不得已。   他还不明白易谈的粘人程度只比他更甚,占有欲已经可是说是恐怖,只是这人向来披着狐狸皮,对外都是一副稳重文雅的样子,没人想到芯子早就黑透了。   付真喜欢让他陪,但是人生中却也不是只有爱情,演戏唱歌的时候总是会忘记易谈不在的孤独感。他是高中毕业后各地打工,因歌喉不错,便在酒吧混得还不错,因此也打开了进入娱乐圈的道路,正在他和良缘签了约之后他便遇到了易谈,相处之后总觉得非常熟悉,付真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只认为这是缘分。两人无话不谈,熟稔得像是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然后他们便在一起了,易谈也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付真已经签约了张岷河的公司。   易谈虽然不满意,但是尊重付真的意见,付真的妈妈生病需要钱,易谈便借了他许多,小孩还非要还,良缘的违约金还是一笔大数目,种种下来付真并没有同意让易谈交付违约金的意见。   不像张岷河,易谈知道付真虽然柔软但是内里坚韧,相处了几十年,更是把这个人摸得透彻,他所做的选择只有支持罢了。   不过付真自认为要还钱,便把自己的工资全都上交,易谈装作收了,转头帮他做做投资理财,又多付了一笔让孟梦梦好好照顾他。   付真换了身毛衣,骨子里的节俭让他总在冬天舍不得开空调,后来手生了冻疮反而给自己的工作添了麻烦,这才吃到教训,和易谈在一起后更是连微冷的天气都被逼着开空调,易谈还笑话他不用给老公省钱。   照例给妈妈视频通话了之后付真才放下心,妈妈的病情好了很多,多亏了易谈帮他,当初他还不知道资助人是易谈,易谈坦白后可在他心里拉了不少好感度。   易谈已经坐上了飞机,这时联系不上他,张岷河送剧组的奶茶还留了点底儿,付真猛地一口喝完了,他对芋圆奶茶毫无抵抗力。   他点开埋藏在老下面的张岷河的对话框,看着对方昵称栏的“正在输入”,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比珍珠真]:谢谢张先生今天的奶茶~   ***   即使付真的回复给了他缓刑,心理疾病带来的反应还是让他忍不住把自己的双臂挠的满手鲜血。   张岷河还记得不要伤到脸,他独自一人在这个偌大的公寓平复了之后才拖着沉重的躯体去把他撞翻的桌子杯子都清理了一下,又开始发呆。   他任由手臂上的伤口流血,感觉好像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进行,却又感觉有些不安。   直到现在他才想到这个问题:难道就以这个精神状态去追求付真吗?   上辈子就是这样,因为他的精神状况不好,付真对他百般迁就,知道他和付真分开才知道付真其实已经很累很累了,只是他太依赖付真了,那段时间他的病好了很多,可是这个结果却是付真用尽耐心和感情换来的。   于是付真离开他之后,他也就就此坠入深渊之中。   张岷河现在在公司神龙见首不见尾,刘助理给他打十个电话才有可能让他接一个,他每次都是飞速地工作压缩着做完之后白天去看望付真。   导演见他又来了也不见怪了,知道他老是自己找地方看人,还特地带了个小马扎给他,随便他搬到哪去。   贺泞面色奇怪地看了张岷河好几眼,跑到付真身边问:“真儿啊,你那个,男朋友怎么没来找你啊。”   这要是不是付真,都会以为这人是特地来挑衅的。付真倒是没有感觉,他身上还穿着一身黑红的衣衫,衬得他年龄越发小了。   贺泞看他被腮红铺了微红的小脸,忍了忍没上手捏。   “嗯,他今天就回来了,前两天出差去了,”付真说,“啊对了!我还让他带周黑鸭给我,到时候分给大家吃。”   边说着他又吸溜一声,后来才反应过来似的,脸上微红的腮红挡不住自己爆红的脸色,他用袖子捂住嘴,看着贺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贺泞:……贪吃鬼。   付真爱睡懒觉,往往为了赶时间就不吃饭了,但是他生存能力强,过惯了苦日子,连剧组简陋的盒饭都吃得津津有味。   贺泞之前看他吃得那么开心还以为有多好吃,后来自己吃了都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娇生惯养了,易谈的恋爱对象吃盒饭都吃得那么香,他一个普通小演员有什么资格嫌弃!   付真对他的内心戏丝毫不知,想到马上就要吃到的周黑鸭就流口水,张岷河来了之后承包了剧组的伙食,最近他吃得越发好了,易谈怕他吃不好还特地叮嘱孟梦梦在外面买饭,最后都让付真劝孟梦梦吃了。   张岷河知道他不是想要当演员当歌手才进娱乐圈的,不然后面他也不会毫无留恋地退圈了,付真爱吃东西做手工,吃播事业做得红红火火,偶尔还有他和易谈的夫妻档,易谈天天给他做饭,只要有他更新的日子榜单第一必是他,流量比起当明星的时候只增不减。   张岷河话废,前世到最后甚至有点社恐,只是难得重生,负面情绪被狠狠打压,积极的情绪占了上风。转眼到了休息时间,他买的全剧组的饭菜都被送了进来,付真欢呼一声,兴冲冲地领饭去了。   到底是和付真交往过不短的时间,加上一直在看付真直播,他对付真的爱好了若指掌,见他吃得开心,张岷河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张岷河带着自己的小马扎坐过去,贺泞远远地看到他,忍不住捅了付真一肘子。   付真飞速消灭一半的饭,孟梦梦买水去了,剧组里有人有饮料,看得他分外羡慕。   贺泞眼角抽搐:“那个,那个,真子,我这么说你别介意,那个张总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付真努力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才开口说话:“怎么可能,之前我和易哥约会还碰到他呢——不过他当时也不认识我。”   现在想想张岷河是看到他的什么作品才粉上他的呢?算算时间好像也没有出什么特别好的作品。   想不清楚就不想,张岷河已经走到他身边了,付真只好暂停干饭:“张先生。”   张岷河笑了笑,最近他的笑容实在贩卖过度了,比他这二十几年笑的加起来都多:“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可以吗?”   贺泞默默地搬了一个方向,坐到付真背后。   付真笑嘻嘻,这个张总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让人老是担心他被骗,人又有点呆呆的(都是错觉),自己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可以了,”付真说,“多谢张先生的盒饭资助,比以前的伙食好多了。”   贺泞咬着筷子想,原来你是可以吃出差别的。   张岷河的心又鼓噪起来,付真开心就是他最大的追求,付真不习惯含着饭讲话,每次都是咽下去才接话,好在张岷河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居然就这么聊了下来。   贺泞越来越觉得气氛奇怪,那位张总是真的打主意当小三吗……?他忍住看着场内别的玩得还不错的演员,发现大家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看一会这边又埋头干饭。   付真吃完了饭,张岷河眼疾手快地又给了他一瓶饮料。   贺泞:……   脚步声哒哒哒地接近,孟梦梦领着水进来了,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真,真真!回,回来了——!”   付真饮料喝到一半,连忙拧紧了,而他想了半天的男人也从那个入口走了进来。   无论看多少次,那都是一个无比俊美的男人,剧组里已经有了一个张岷河,这下子进来一个易谈,美男光波都快把导演淹没了,导演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张岷河的表情,便眼不见心为净地进休息室午睡去了。   易谈让助理把付真着重要求的周黑鸭分了,自己拿了一份带给付真,小孩刚吃完饭,胡乱抹了嘴就想冲过来,又意识到这不是在家,只能钉在原地蹦跶。   易谈看了觉得好笑,连忙走过去,背对着剧组的员工们,付真才离他近了一点,声音里的兴奋都要冲出来:“周黑鸭!”   易谈给了他一个轻轻的脑瓜蹦:“还以为你想的是我呢,早知道不带零食给你了。”   他的眼神落到付真的身后,张岷河面带震惊地看着他。   易谈眯了眯眼睛,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付真把周黑鸭从他手中抢过来,道:“哼,就走两天还想让我想你啊?我想吃这个好久了。”   然后他分了一盒给贺泞,又分了一盒给张岷河,道:“张先生,最近多亏了你剧组吃得好多了,希望你收下。”   他露出一个羞涩可爱的笑容,张岷河也只好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易谈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把零食分来分去,和他关系好的都由他亲自去送了,他人缘很不错,和孟梦梦迅速把周黑鸭分完了,才又蹭过来,给易谈搬了个小凳子。   易谈毫不在乎形象地坐下,和付真在一起几十年,别说坐个小破凳子,就是洗衣做饭都学得样样精通,他看了一眼贺泞还没吃完的盒饭,道:“剧组伙食还不错。”   付真笑着:“跟你说了,有贵人相助啊,多亏了张先生。”   张岷河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闻言又笑了一下,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紧靠的身躯。   易谈摸了摸他脸蛋:“这空调就一台,明天还是再搬一台过来好了。”   付真怼他:“就你有钱是吧。”   张岷河简直如坐针毡。   要不是在付真面前,他简直能当场发疯,这次的状况比昨天更严重,他背后已经冒了一背的虚汗,剧组的空调不算太垃圾,但是他的手冰得像是刚被冰冻过,他能坚持自己坐直,然后恍惚地看着易谈和付真亲密,就像前世的任意一刻一样。   易谈的眉眼并不凌厉,他这个时候才二十九岁,还没越过三十岁的那道人生年龄大关,但已经带上了后世儒雅温和的气质,他年轻时的狠厉早已消失。   张岷河一点都不在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愣愣地看着付真偷偷牵他手,易谈的手比付真大好多,就像前世一样,他把付真的手牵得紧紧的。   他脑子太乱了,连付真跟他说话他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贺泞已经注意到不对劲的状况,对付真说的“张岷河对他俩的恋情心知肚明”存疑,想走又无法脱离这尴尬的修罗场,只好坐在付真身后缩小存在感。   好在马上就到了下午场,付真下午的戏份快排完了,易谈要在这陪他,被他揪着领子看了半天,付真数落他:“眼下都有黑眼圈了,你很累了吧,回家休息好了。”   “这有什么,”易谈笑了笑,“小宝可算想到心疼我了,我以为你吃鸭脖都吃傻了呢。”   张岷河也站了起来,他的精神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极限值,站起来的时候甚至身躯不稳,被付真连忙接住了。   张岷河感受到身上的温度才勉强夺回了一点点神智:“啊,啊,嗯……谢谢……”   付真扶他站稳:“小心点哦。”   又回头,看易谈面无表情地盯着人家看,上去就一肘子,把吃完的餐具都放他手里:“记得帮我扔一下。”   贺泞也赶紧准备去了,付真看左右没人,匆忙地在他脸上啵了一下,赶紧跑去化妆去了。   易谈和张岷河没有交流,易谈听话地把餐具垃圾都扔了,看着张岷河苍白的脸色,又看他痴痴地看着付真的表情,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剧组的演员心都挠破了,愣是没一个人敢往这边看的。   易谈手指动了动,他本来爱抽烟的,但是付真的肺因为早年去仓库干活有点不好,就忍了一辈子没有抽,现在已经对抽烟没有玉望了。   张岷河和他都站在这里,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直愣愣地站在这,压迫力也不是盖的,导演头痛地看了一眼,招呼员工给他俩搬了两把椅子,把小马扎收了。   大佬们一坐下,活像两尊门神,张岷河到底是坚持到了付真的戏份结束,易谈可以光明正大地接他回家,可是张岷河不行,他失魂落魄地提前走了,导演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得像麻花,跑过去拦了辆车,让他吩咐助理过来接车,他这恍惚失落的样子真怕出什么意外。   付真演的是配角,戏份结束得快,贺泞演主角贯穿全剧,现在还在哼哧哼哧地演。   易谈让孟梦梦自己开助理车先走,让付真上自己的车,又摸了摸他的小手,光是出门到上车这短短的一段路,付真的手已经变得冰凉了。   易谈火气旺,开了车内空调,又握着他的手给他暖,从车后座又拿了个暖水壶过来。   付真:“哇。”   易谈还想给他倒水,付真把手抽出来道:“行啦,赶紧回家吧。”   然后自己拿着杯子倒水,水还是热的,拿来暖手正好。冬天壶里气顶撞着,瓶盖一盖上就滋滋响,付真连着盖了好几次还是这样。   易谈把他安全带系上,又亲了亲他凉凉的脸,忍不住咬了他一口:“傻蛋儿,你盖一百次它还是响。”   易谈把暖水瓶放到后车座,揉了揉付真脸上的牙印,得到小宝的愤怒头槌。   水壶滋滋响,手中的热水冒着白气儿,爱人在身边开车,气氛很安逸。   易谈把车停在自家车库,牵着付真要开门。   进了玄关易谈下意识地想蹲下来给付真脱鞋,还没弯腰就被小孩抱了满怀。   小孩毛茸茸的头发挠着他心窝,把他的心都挠化了。   易谈靠在门上亲他额头,小宝的手被热水暖得热了些,他还是怕他凉了,搂着他把他的双手放到自己脖子上暖着。   易谈亲他脸,亲他鼻子,亲他小嘴:“还是想我。”   付真假装恼怒:“废话。”   易谈坐在玄关的小沙发上,让付真坐自己腿上,自己把拖鞋换了,又去给付真解鞋带,用掌心试探他脚脚的温度,道:“下次穿珊瑚绒的那双袜子,这双太薄了。”   付真砰砰砰地用头撞他胸口,易谈衣服上有金属制的扣子,还得一手给他穿鞋一手护着他的头,等给付真穿好了棉拖他才放人下来。   付真又蹭进他怀里,两个人像是连体婴一样挪进家里,小孩看男朋友眼下青黑又心疼了,推了推他:“你去洗澡睡觉吧,是不是很累。”   易谈又揪他脸,不断地亲他:“等会还不知道谁先睡着呢。”   ……   易谈给付真洗了澡,睡在暖绒绒浴巾里的小孩可算回暖了,他怕人冷,给他塞进被窝里才给他换睡衣,付真睡在床的里侧,小得像是要被被子埋了。   易谈看了看他的手,付真手生过冻疮,冬天痒得厉害,那时候他们还没同居,虽然同居之后他就把付真养得很好了,但还是注意在冬天给他擦护手霜。   刚洗完澡干干净净的小孩在被窝里睡得像个小猪,灵魂已经是八十岁老男人的易谈顶着二十九岁的壳子顺着恋人的手指把护手霜揉匀,等吸收之后再把他的手塞进被子。   易谈看着他乖顺得睡着的模样,想到张岷河那明显奇怪的举动,微微皱起眉头。   第五章      第五章   张岷河关上公寓的房门。   他想起前世,这个时候他还在追求付真,在之后的不久他们就会相爱,他会求付真和他一起住,会和付真去买生活用品。而如今,这里还是一个冷冰冰的毫无人气的房间,没有任何温暖的痕迹,以前支撑他活下去的回忆在这个时空根本没有出现过。   张岷河毫无预兆地痛哭起来,是啊,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有重来的机会呢?曾经还以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现在想想不过是给自己的一个长久的惩罚罢了。   他情绪崩溃的时候就是好这样,他佝偻着身躯进了客厅,砸完了他触碰得到的任何东西,手上还有刚刚结疤的自己抠挖出来的伤痕,他突然站起来,喃喃道:“真,真真会担心我的。”   他开始收拾东西,拾起的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掌,他开始感到难言的满足感,回过神来两条手臂已经皮开肉绽,整个人埋在血浴里。   朦胧间他好像看到付真推门进来了,一脸担心地向他走近。   上辈子他在人生的末尾用过大量致幻剂,而且最终是药物过量致死的,而如今张岷河已经无法追究这究竟是幻影还是真实。   “付真”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样子忍不住哭了,像是以前的每一次心疼一样,他赶紧跑过来扶着爱人,说着张岷河已经无法听懂的话。   “付真”安慰着他,抱着他,张岷河笑了,又笑又哭,依赖在“付真”的肩头,带着哭腔说:“我……我重生了。”   “付真”疑惑地看着他,摸了摸他的眼泪,要去给他找绷带包扎。   “别走好吗?”张岷河拉住他,“我看见你已经和易谈在一起了,我好难过……真真……”   前世他曾无数次想要给付真道歉,求他原谅,为他许诺,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说自己很爱他,会好好对他,不会让父亲伤害他了,会很信任他。   “付真”还是懵懂,只是温柔地抚摸他,安慰他,亲吻他。张岷河刚平复了一些,就看见“付真”突然不见了,他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捡起了张岷河摔碎的碎片。   “真真?”张岷河看着他,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朝他走去,“真真,不要伤到自己……”   “付真”疲惫地看了他一眼,把碎片都清理进垃圾桶里。   张岷河被这一眼定在了原地。   他突然记起了许多记忆,而这个“付真”或许是个幻觉,这让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猛地流了满脸,因为他突然想起好像前世他无数次地看过了付真这样疲惫的表情。   张岷河的精神有点问题,又常常受家庭折磨,这点毛病在和付真刚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明显,但是在同居之后就逐渐显露了出来。   付真早早地出来打拼,家里还有身体不好的妈妈,照顾人是他的习惯,而张岷河也的确在付真密不透风的保护下慢慢好转。   无数次他在痛苦的时候,付真就这样依偎在他身边,安慰他,亲吻他,和他纠缠,而他也没想到其实父亲已经在付真身上压下了太多担子,而付真却体谅他,没有让他知道敬爱的父亲做出的事。   张岷河神志不清之间突然记起了很多细节,有一天付真一整晚没有回来,而他收到了付真和一个陌生男人的照片和录音,一开始他是想要相信付真的,但是付真第二天回来的时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回家的原因也含混过去,而他自己去查,查得到的也是全部指向付真的证据。   他想,没关系,他永远爱付真。   张岷河站在那里,“付真”的幻影已经消失不见。   这个新的人生没有留下任何与付真的回忆,连付真最后送他的那枚戒指也永远地留在了上一世。   昨晚易谈给付真揉了好久的腰,可付真再起来的时候还是腿脚都软了。   索性这次的戏没什么打斗戏,易谈本想让他休息一上午,被付真严词拒绝,因为那啥而累到要休息也太丢人了。   易谈的工作很多,但是受上一世的影响,重生后他觉得和付真的相处时间还是不够,于是尽力压缩自己的工作时间,索性工作都是和上一世重复的,现在做起来得心应手,他也有更多时间陪付真了。   他把付真送到地方又忍不住叮嘱了老半天,末尾来了一句:“算了,要不还是请假吧,我进去跟工作人员说一下。”   说罢作势就要下车,付真赶忙拉住他:“哎哎哎,哪有这样的,人家都要说我耍大牌了。”   好说歹说可算把叔叔劝住,付真怕他反悔,一下车鱼一样地溜走了。   易谈路上路过超市,又下车买了个靠枕放在后座,等接付真的时候好让他坐着垫垫。   回到公司的时候,他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王秘书面色尴尬地看着总裁,给来客倒了一杯咖啡。易谈挥挥手表示不介意他的失职,王秘书这才赶忙退场。   张金玉面色不虞,长久的积威让他有一种难以接近的气势,可惜易谈就算是上辈子也没有怂过,何况壳子里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头,他闲适地走过去,款款落座,还翘起二郎腿:“请问张先生来这里有事吗?”   张金玉还没开始说话,易谈又补充:“恕我直言,没有预约的来客本来不该接待的,希望张先生下次礼貌一些。”   张金玉想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强忍怒火,对易谈还是很客气的:“冒昧来找易总,我有事和您商量。”   张岷河晕倒在公寓,还是刘助理发现的。   虽然张岷河最近有些敷衍工作,但是也不至于一上午也不接一个电话,刘助理知道他有些精神敏感,但是不知道他的状况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心中担心,只好去他的住址看了一下,发现公寓的们没关住,滴滴血迹蔓延着,活像命案现场。   刘助理手机已经输入了110,准备随时按下拨打键,刚转角进入客厅,他担心的对象就满身血的倒在客厅,周围一片狼藉。   “张总?张总?!”刘助理赶紧过去,试探了一下他的体温,还活着。他松了一口气,“怎么了?有强盗闯门了吗?!”   张岷河怎么也晃不醒,刘助理打好的110也变成了120。   张岷河紧急处理了一下,晕倒原因是大受刺激和过于疲惫以及低血糖,而且经过手指甲缝的血液碎屑来看,他身体上的伤口分明是自己用手生生挖出来的。   医生委婉地告诉他可能这位病患有些精神上的问题,最好去综合心理科再去看看。   刘助理见医护人员已经给张总输了一小瓶葡萄糖水,这才打电话告诉了张金玉,虽然他是张岷河的助理,但是以前工作在张金玉手下,现在也要听命于前张总。   张岷河已经醒了,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仔细一看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到实处。   付真是个很有决断的人,他上一世察觉到张岷河的精神状况不对的时候就强行带着他去看心理医生了,张岷河有些讳疾忌医,而且他认为自己是个精神病,这样付真会嫌弃他的,他的妈妈就是精神病自杀去世的,父母关系也不够好,他的性格和软弱有大部分来自于溃烂的家庭。   不过好歹有付真,暴躁抑郁不是靠自己恢复就能解决的毛病,等付真拖着他去检查的时候他已经是重度了,精神状况非常差,也让付真照顾了他好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付真已经很累了,但还是挤出时间去陪伴他,其实他是很敬业的,只是为了张岷河不得不压缩自己的工作,或是跟导演商量让自己的戏份提前,通告又推了好几个,使他挂上了耍大牌,心高气傲的污名。   张岷河这样的人或许是无法和一个正常人建立好的关系的,付真没法把他拉到阳光里,而张岷河还在死死缠着他往下坠落。   张金玉让刘助理把电话给儿子听,然后大骂了他一通,张岷河面无表情,左耳进右耳出,他对自己的父亲早就不抱期待,甚至是带着恨意的,这份恨意他本想留在上一世,让更美好更阳光的自己去迎接付真,然而易谈重生并抢占先机这件事给他的刺激太大了,让他对张金玉的恨意达到顶峰。   他恨自己,却不能只恨自己,不然活都活不下去了。   刘助理的手机收音效果不好,张金玉骂人的话他给听得一清二楚,他尴尬地接过电话说:“张先生,医生说张总心理有问题,我们正要去看的,张总他受不了刺激——”   “行了!”张金玉打断他的话,“什么心理问题,都是自己想太多!我年轻的时候比他混得还惨,老子辛辛苦苦建立的公司交给他,你看看他做的什么样子!还受刺激,就是矫情,养出他妈一样的精神病!”   刘助理疯狂按音量键,可惜电话的音量和媒体音量不一样,改变不了,这些话全部进入了张岷河的耳朵。   “瞧瞧他最近干得什么好事,活都不干,天天跟着一个小明星屁股后面跑,我信他个屁!”张金玉说,“算了,我这有事处理,你照顾他吧。”   刘助理带着张岷河去综合心理科,张岷河走路晃悠,刘助理在他身后微微弯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护着他走,生怕他突然一头栽下去了。   检查结果不出张岷河所料,但是着实把刘助理震惊了,他刚想问问医嘱,张岷河自己走出门外,刘助理说:“哎!这可不是小事啊,你这情况这么严重,问问怎么——”   “没事。”张岷河的情绪很低落,“我知道该吃什么。”   刘助理皱眉:“你看过医生了?”   张岷河打着单子给他,让他帮忙买药,刘助理仔细检查了一边,发现的确和医生说的吻合,只好心中疑惑地转去找药品。   正常人的日子没过几天,熟悉的药还是回到他手上。   他享受过被付真精心呵护着,温柔劝解着治疗的日子,却骤然再次回到了自己艰难苟活的日子。   张金玉也查出了不少事情,因为付真的出现,自己的儿子逐渐不听话了,让他心里充斥着一股焦躁感。   易谈坐在他对面,吹了吹微烫的茶水。   张金玉笑了笑,他的脸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无比帅气的男人,可惜慢慢发福,现在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样子。   他开门见山道:“我听说易总养了一个孩子,正巧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也看上了。”   易谈面色微沉。   他说:“我想我家孩子还是个小孩,还比较幼稚,要死要活的,我希望您把您家孩子借出来一下,好让我家那个别有那么大的执念,条件呢好商量。”   第六章      第六章   和张金玉的交谈自然是不欢而散。   易谈拼命忍耐着才没有把热水泼他脸上,只是客气地拒绝了,并表示付真是他的爱人,不是所谓他养的小孩,请对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看在张岷河上辈子留给付真的遗产的份儿上,易谈可以忍受他这一次的冒犯。   相信这件事之后张岷河也会采取措施,但是以防万一,易谈还是加强了对付真的看护,防止上辈子的陷害再次发生。   易谈难得觉得颓废,重生后的顺风顺水让他难免有了骄傲之心,他做的事自以为已经足以向外界证明自己对付真的真情,可是还是有人会认为付真只是一个玩物。这让易谈心里的计划也提前了,上辈子和付真谈了一年就软磨硬泡地求付真和他结婚了,如今已经谈了两年了,虽然付真还小,但是正好早早地把人上上自己的户口本比较安心,何况还出了张岷河这一变数,多亏了重生时间早,不然他也保不准重生后的张岷河会不会真的就把付真抢到手。   虽然张岷河脑子有病还不会照顾人,但是上一世的付真也没有嫌弃过,最终的分手原因还是因为张岷河父亲的阻挠,和张岷河本身脆弱的神经关系不大。   何况付真很会照顾人,想到这里易谈就生气,自家宝贝宠了几十年,重生后还会继续疼,跟着张岷河的话付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哄着别人的份,光是照顾人这点就算张岷河有心也无力。   付真早早去了剧组,易谈回来了,两人又过上如胶似漆的甜蜜生活,连工作都有劲了许多,他的戏份快杀青了,越到最后他的状态越好,被导演夸了很多次,想必这次角色的死亡可以带来很多粉丝。   没有了张岷河,这辈子的付真不会再无故要求提前戏份,也不会常常请假,为人乐观善良,是剧组里的开心果,大家都喜欢他。   而张岷河被强行锁在家里治疗,只是偶尔会远远地看付真一眼,光是看他幸福的笑容便觉得心动又心痛。   有时候他会想,要是自己能够早点重生就好了。   后来又觉得,能够再次见到付真都已经是上天厚爱,又能奢求什么,索性付真过得幸福,虽然前生贫穷,但是有了易谈帮他,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他在自杀前的一个月里一直在关注付真,光是付真的直播中易谈的零星入镜就能看出这个男人有多宠爱年轻的恋人,岁月沉淀下让他更懂得关注恋人的感受,也明白如何照顾人,付真又是不会被宠坏的性子,即使张岷河英年早逝,也能预料到他们的结局肯定幸福美满。   张岷河没有歇下爱付真的心,爱他已经是本能,甚至重生的目的也只有爱付真而已。   他注意着父亲有没有再次用上辈子的手段,以免付真再因为他的缘故陷入难堪的境地。   只是易谈和张岷河两方都默默保护着,还是出了岔子。   付真因为戏份过得快,卡NG少,杀青得很快,加上他在剧组人缘很不错,剧组就打算给他办一个杀青宴。   小吃货自然一百个赞同,对外界的风起云涌丝毫不知,过了一个多月了,易谈的严密保护难免令人喘不过气,于是易谈叮嘱了孟梦梦半天,才可算是放手让付真出去吃饭了。   空巢老人易总把昨天买的为了给付真庆祝的肥牛卷火锅汤料都放在冰箱里,趁此机会他定制的戒指也已经做好了样,工作人员打电话给他让他检查,戒指的款式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图样也是他自己设计,他有钱,花钱买就觉得失去了诚意,就像上一世的付真用自己三个月的存款给张岷河订了一枚戒指去安抚他一样,他也绞尽脑汁地设计了数稿图案终于满意,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戒指才是有诚意的。   虽然付真不会在乎这些,可是易谈在小方面总是斤斤计较。   正在易谈检查戒指的样品的时候,付真也喝了不少酒,打破了和易谈“绝对不喝酒”的约定。   小孩心虚地握紧了啤酒杯,贺泞在他旁边醉得像是一摊泥。   剧组的人都喝高了,刚刚走了一批不太熟的,现在留下的全是付真的好朋友。   这部剧的女反派的实验者徐珍珠豪爽地干了一大杯啤,笑嘻嘻地说:“哎,嗝,真宝呀,我看到那个张总最近有来看你耶,以前他天天来剧组真是把我吓死了……”   几个女演员笑起来,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贺泞“砰”得一下撞到椅子,酒醒了一半,导演面无表情心如止水地抿了口雪碧解解酒,他和张岷河还算有点交情。心想这算什么,他还知道张总爱而不得要死要活进了医院呢。   付真因为喝酒而面色微红,看起来像是害羞一样,因为脑子混乱所以说话有些慢:“为什么……这样说呀……张总知道我,和易哥……的事……”   贺泞:“聊点别的吧真的,你要说这我可就不困了。”   徐珍珠嘿嘿地笑了两声:“我们可爱宝贝人见人爱,这有什么,哎呀,为什么就没有好男人喜欢我呢?”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商量着等会各自打车还是再去KTV,贺泞打了个大哈欠:“真子你易哥接你不?”   付真说:“我可以打电话给他,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商量吧。”   有个女演员说:“先看看附近有没有服务好的KTV,真宝快点,我们等你回来选,哈哈。”   付真上完厕所洗手,厕所里的熏香气味令人非常不适,让他头脑更加昏沉了,只好直接给易谈发了条消息拜托他来接一下,等会还是不和大家去唱歌了。   他刚刚把消息打完,正打算再加一句喝酒的道歉,突然有人从后面捂住他的嘴,付真眼前黑蒙蒙的,惊慌挣扎之下直接发出了消息,然后被后面的人抢走手机,带着惊讶和紧张陷入了黑暗。   男人看着倒在怀里的人“切”了一声,把他手机打开,发出去的消息撤回,然后灭了屏,又突然想起还是发个什么安抚一下对面的人,结果因为手机有密码打不开了,只好作罢,把卡抽了出来扔到厕所。   男人打了个电话:“嗯,对,到手了……”   张岷河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父亲决裂。   本来他把付真的事情放在首位,就忽视了和父亲的矛盾,结果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张金玉觉得他脱离掌控,做出了比前世更激进的事。   张岷河听说付真已经杀青了,兴致勃勃地物色着有没有别的合适付真的角色,付真在自己公司这件事很方便他给付真开后门,他还在给付真挑他看中的剧本,张金玉就直接推门进来,刘助理在门口一副要阻止没阻止成的样子,无奈地向门内点了点头,轻轻带上了门。   张岷河最近好好治病了,身上有一种看破红尘的佛性,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张金玉,把挑好的剧本放进抽屉。   张金玉看着他这副样子就火大,想着刚刚接的电话心气才顺了一些:“你看上的那个,谁,是叫付真是吧。”   张岷河皱眉,语气很不耐:“你什么意思。”   张金玉笑了笑:“人我已经给你绑好了,你这个混账最好给我赶紧收心,过了今天要是还让我看到你这副鬼样子就别怪我不客气!”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张岷河的情绪有了明显的好转,而他的治疗效果完全被张金玉这一句话说得崩溃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一拳打在了张金玉脸上。   有些肥胖的男人轰然倒地,刘助理在外敲门问怎么回事,张岷河喊了一声“没事,在外面守着!”就继续打了起来,他爹像个乌龟一个在地上起不来,大喊道:“张岷河你他妈犯什么贱!我是你老子!!”   “我杀了你!!”张岷河又一拳直接把他砸得暴血,从他嘴里的血喷了一地,“你他妈把他怎么了!!”   张金玉没想到他说打就打,更没想到在他面前一向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儿子会这样对待他,一时间眼前都是血红的,额头暴着青筋:“你妈的贱东西!你皮痒了是吧!!你老子把人送你手上你就是这样回报的?!”   张岷河见他一个劲儿地骂,随便把他的领带抽下来给他的手绑了结,还把他裤子脱了绑了腿,又找条毛巾把他嘴堵上,出了门刘助理还在保持着一个偷听的姿势,见他出来立马站直。   张岷河平复了一会儿,不断念着医嘱的“不要太激动注意调整心态”,可算是呼吸平均了一些,说:“他把真真带到哪儿去了。”   刘助理讷讷地说:“付先生杀青宴的那家酒店的202号……”   张岷河没再说话,一阵旋风似的走了。   刘助理稍微打开一个门缝,看里面前张总一副被绑架的样式,犹犹豫豫要不要进去,手机就收到了张岷河消息。   “就让他那样呆着,你可以下班了。”   刘助理脑内争斗了半天,想着自己主子到底是现任张总,而且这家丑也不可外扬,就听从指示地赶紧回家陪孩子玩去了。   张岷河马不停蹄地开车,就像刚重生回来去见付真那样急切,他没想到张金玉的一切手段都没用,而是放上了前世那次他和付真分手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如今他和付真甚至都没有在一起。   张岷河赶到的时候房间门外还站着一个男人,见到他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小张总。”还说人就在里面。   张岷河面色阴沉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可以走了,你上级在我办公室等着人来救呢,现在过去可能人还没死。”   他推门进去,不见付真的身影。   张岷河轻声问:“真真?你在吗?”   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后的钩子上,小心地走进去,他怕会刺激到付真,又怕付真误会他,却也有再次和付真见面的喜悦。   付真上辈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十九岁,现在还是个小孩,遇到这种事肯定失措极了。   想到这里他就痛恨自己上辈子对付真的不信任,付真肯定是怕他担心,也怕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所以一直在默默承受的,然而自己却让他失望了。   付真并没有藏得很刁钻,张岷河在衣柜里找到了他。   小孩还有些醉意没有驱散,但是心里的害怕还是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的眼泪流了又干,在他白嫩的脸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如果不好好清理第二天皮肤会很干燥。   张岷河想去拉他:“真真……”   “不……”付真往里面缩了缩,“不……不要碰我……”   他的眼泪又在眼里打转,张岷河只好再把衣柜合上一点,让他的身躯被阴影大部分笼罩,这才让他有了少许安全感。   张岷河去用未拆封的一次性毛巾浸了热水拧干,又稍微打开柜门,轻声道:“真真,眼泪干了脸上不舒服,擦一下吧。”   付真手脚都没有力气,只是微微摇头。   张岷河劝他:“哭成小花猫了,第二天脸就坏了,乖,你不是最敬业了吗?明天的工作怎么办?”   付真垂着眼睛,紧张终于淡去了一些,小声道:“张先生……”   张岷河见他不再反抗,轻柔地把毛巾覆在他脸上,也没有揉搓,只是用热气暖着他冰凉的小脸。   付真微微闭上眼睛:“你来救我吗?……还是……”   张岷河一愣,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说:“我……”   不过也没有给他说的机会,门口响起剧烈的撞击声,没过几秒易谈就直接闯了进来,门口还有他的助理劝他:“哎——易总,哎呀我门卡刚刚要过来……”   易谈看见张岷河,一颗心就提了上来,揪起他的领子就想打,但是被一声轻弱的声音阻止了。   “易哥……”付真动了动,他还是没力气,只能稍微用身体顶开柜门,“我没事……张先生没对我做什么。”   他边说,刚刚止住的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把易谈心疼得要命。   易谈也顾不上张岷河了,跪在衣柜门口亲小宝的脸:“乖,乖宝,我带你回去。”   付真呜呜地哭:“他们……给我吃了药……”   易谈这才发现他身体温度高得吓人,脸色也有些红,因为酒气有些重,让人以为是醉酒反应,想到这里他心里的火又起来了。   张岷河在旁边站着,愣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付真心里孰重孰轻一目了然,连让他安慰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付真依偎在恋人怀里,身体的异样让他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了,他趴在易谈耳边羞耻地说:“让,让张先生出去……”   易谈安慰性地亲了亲他,转头说:“麻烦张总先出去一下吧。”   见张岷河背影萧瑟地关上了门,易谈才把小孩抱出来,等光线明亮他才发现付真身上全是自己掐出来的伤口,是为了保持自己的清醒。   易谈把他放在床上,问他:“我们回家?”   付真忍不住流泪,其实他见到易谈就已经安心了,但还是后怕:“快,快坚持不住了……”   易谈皱着眉,把空调打开,温度调高,摸了摸他的小手小脚,还好不是很凉,想必是药物作用,他又摸索了一下床头柜,没有那样东西。   想来也是,估计张金玉也想不到这一点,他又不在乎一个玩物是否好清洗是否会生病,想到这里易谈脑子又开始痛了,气的。   易谈轻轻吻他,帮他弄,又用手,付真大汗淋漓之后他问:“还好吗?”   付真还是摇头,药效太大了。   易谈抱了抱他:“我去买。”   然后便推开门,张岷河居然还在门口守着。   易谈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但是张岷河在这里他也不放心出去,而且付真渐渐有了点力气,居然跌跌撞撞地光着脚朝他走来,靠在他的背上:“没关系……你别走……”   他声音还带着哭腔,搞得易谈毫无办法,他摸摸小孩的头,又在玄关找了双拖鞋给他穿,说:“靠在门口等我,不出十秒我就回来。”   付真乖乖地靠在门口,易谈把门关了,彻底隔绝了张岷河的视线。   易谈冷淡道:“麻烦你去买一下套。”   张岷河面色扭曲:“你他妈——”   “麻烦你了,”易谈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在麻烦人,“直接在里面他容易生病。”   张岷河回来的时候还不可置信自己真的去买了,他也没问型号,买了自己尺寸的最大码,交给易谈的时候还满怀恶意。   他不想去也不行,付真还在里面,而且这件事因他而起,易谈就算是在侮辱他他也只能接受。   易谈接了就进去了,张岷河听见里面响起的模糊的声音,只觉得心凉得要命。   第七章      第七章   结束之后易谈出去看了一眼,张岷河坐在门边不知道想什么,酒店没有客房服务,易谈想趁着付真睡着了去买明天的早餐,省得付真醒着的时候见不到他会不安。   出于防范心态,易谈特地锁了门,可惜付真睡了,里面挂不上链条。   回来的时候张岷河才睁开血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慢站起来离开了。   晨光大亮。   那个药有很重的副作用,付真的体温一直反复,有点要发烧的征兆。易谈断断续续地睡了三四个小时,因为担心总是睡不安心,想到不知道张氏那边给付真用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药他就气得要死。   易谈用室内的加热器给昨晚买的早饭热了一下,放到保温箱保温。为了给付真降温昨晚他给付真擦了好几遍的身体。以前从未有过这样激烈的纠缠,因为药效付真不得不缠着要了一遍又一遍,才终于昏沉睡去。   付真睡眼朦胧地醒来,头混脑胀,易谈马上注意到他的动静,把水杯杯沿抵在他的唇边,让他抿了几口。   付真迷茫地看着他,突然惊醒似的委委屈屈地低头:“对不起……”   易谈看不得他这种小可怜的样子,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乱:“都跟你说了少喝酒,好歹还有一点自保能力,这次原谅你,下不为例了。”   小孩顶着一头乱毛,呆呆地说:“谢谢叔叔。”   这次发呆的成了易谈。   这幅景象和他烙在心上的一幕重合,他心爱的小孩头发杂乱地红着脸给他道谢,明明他看起来也没有多老,却还是被他叫了“叔叔”。   付真“噗”地笑了一下:“咦?……怎么会叫你叔叔呢?刚刚不知道怎么就说出口了……”   易谈摸了摸他的手,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而且无数次地发生了关系,付真也不惊慌,因为有他在所以很安心。   付真说:“总觉得梦到很多事,可是醒来又不记得了。”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想到上一世付真知道张岷河自杀的事情之后愧疚失落的样子,易谈觉得还是不要让他想起上一世比较好。他这个人太容易苛责自己,他不想让付真还背负对张岷河的愧疚。   ……   短短一夜,张金玉的身材就像缩了水,虽然还是胖,但是憔悴让他变得“轻盈”了一些。   医院里张金玉躺在病床上,他的脖子都快被打折了,套了个颈套,旁边的男人问他:“张总……这,要报警吗?”   “报警个屁!”张金玉大喊,结果疼得龇牙咧嘴,“我他妈绝对让那个精神病的崽子付出代价!长本事了他妈的敢打他爹了!”   张金玉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乖巧孝顺的儿子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死死扒着一个小明星不放,那些娱乐报纸不知道把他这个良缘娱乐的总裁诋毁成了什么样子,什么第三者插足,什么抢易谈老婆,张氏家风不正等等,把张金玉气得脑血栓都要出来了。   张岷河推门进来,阴鸷的眼神让看护的男人抖了一下,悻悻地出门了。   张岷河的状态比他还差,张金玉好歹还能骂人,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一晚上没喝水,嘴唇发白起皮,头发也乱蓬蓬的,眼睛中布满红血丝。   张金玉拿起床头柜的瓷杯就去砸他,张岷河侧身,瓷杯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张岷河说:“我以前说过,不要动付真,你没有听。”   张金玉骂他:“你他妈说了个屁!这样对你老子不怕遭天谴——”   张岷河茫然地说:“我上辈子说了,然后就把你关在疗养院,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再去和真真复合了,但是他已经和易谈在一起了……”   张金玉觉得他疯了,他这样魔怔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明明我……”明明我已经重生了,张岷河低下头,血红的眼盯着自己的父亲,“他还是和易谈在一起了……而且他的危机,仍然是我引起的。”   他想,易谈把付真保护得很好,可惜自己喜欢付真,才让付真陷入险境,这一次是他去了,上一次呢?付真是不是很害怕?易谈那时候对他来说还是个陌生人,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吓了一跳?自己怀疑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对自己非常失望?   自己好像总是做不成事,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去对付真好了,但是还是这个结局。   但是他上一世的最后一个月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甚至在看付真的直播的时候还能勉强苦中作乐一下,想着是不是自己和付真在一起也可以这样幸福。   昨晚他亲手把爱的人拱手相让,让他们恩爱缠绵,已经把他的尊严踩得粉碎。   后来想想,依赖付真的是他,离不开付真的是他,付真没有他只会像是卸去重担,活得更轻松。   张岷河和张金玉相对无言,静默一会后,张岷河才疲惫地说:“还是这个结局。”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出一周,他会再次把张金玉送去疗养院。   付真身体受了损害,还是影响了工作,休息了几天,好在有的工作也不是多么紧凑,还是能延期的,不然付真肯定会坚持去工作。   易谈终于再次和他谈了辞职的问题。   巨额违约金不是问题,但是付真还是有些犹豫,他是一个有些执拗的人,不愿意这样花易谈的钱,而且妈妈的病情才稳定,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易谈吻了吻他,把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如果我们结婚了,我的财产就是你的财产,而且……”   付真妈妈就医的医院由他在观察着,最近的状况好了很多。易谈说:“而且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妈妈了吧?不如我们下午去吧,如果你不喜欢娱乐圈,那就不要在做这份工作了,多点时间陪伴父母不是挺好的吗?”   要是以前的付真,肯定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他是付出型人格,要接受易谈给予的种种好处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他这种人一旦遇到一个稍微坏一点的人就会被吃得渣都不剩,死心眼一根筋,不懂得爱情之中需要回报,虽然也有自己的底线,但是太过好骗。   虽然和易谈谈了快两年的恋爱了,他对于花易谈的钱还是有些惭愧,易谈对他很好,甚至是生活上的大事小事都不让他做,而且妈妈的事情已经很麻烦对方了……   但是经过昨天之后,他和易谈之间多了很多熟悉感,好像他们已经这样在一起很多年了,拒绝易谈的帮助才是奇怪的做法。   付真晃了晃脑瓜:“我再想想……”   而且他的确不喜欢娱乐圈,虽然大家都很喜欢他,但是难免有一些不喜欢他,嫉妒他的人,在易谈的保护下他没有受过什么伤害,但付真还是感受到了娱乐圈这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如果不是为了给妈妈治病,他也不会这样一头扎进这个染缸之中。   ……   刘助理关了病房的门,看着里面渐渐消失的完全空白的颜色,打了个冷战。   他搓了搓发凉的指尖,现在他已经彻底不听命于张金玉了,以后他唯一的上级就是张岷河。   开车到了公司,他把从疗养院拷贝来的张金玉病房的视频都存在一个U盘里,这是张岷河特地要求让他上交的,虽然不知道对方什么用意,但是刘助理认为还是不要问的比较好。   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张岷河正面带笑意地看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可以听出里面的是这是付真的声音,大概是付真以前演过的什么剧吧,张岷河为了找他的戏份又是找剪辑又是找片花,后来还自己自学动手剪辑,把有付真镜头的所有戏份都剪到一个视频里面,而且画面高清,bgm契合,成为了镇圈神作。   刘助理轻轻咳一声,引回张岷河的注意力:“张总,监控我拷贝来了。”   张岷河默不作声地把眼前的电脑换了下来,又换了一台,在他眼里张金玉的监控视频和付真的视频出现在一台电脑上都是亵渎。   刘助理:……   张岷河换好之后就把U盘插进去,熟门熟路地点开昨天的监控录像。   “张岷河你个挨千刀的!!老子要送你进监狱!!”   “死神经病!!你和你妈一样的神经病!!”   张金玉不堪入耳的连连咒骂传入张岷河的耳中,全部都是白色的房间和除了一张椅子一张床的设施让他的父亲几乎崩溃,这里甚至连厕所都没有,张金玉被绑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每天都有人来清理。   张岷河笑了,他一想到小时候张金玉对他非打即骂,体罚,语言侮辱,精神控制,就觉得想笑,如今他的父亲还是落得这个地步。   刘助理站在他对面,听着视频里传出来的叫骂有些冒冷汗,张岷河才注意到他似的,说:“你先下去吧。”   这是张岷河的每日娱乐时间。   他看着视频中他的父亲和上辈子一样痛苦消瘦的脸,愉悦地吃了一颗药。   日子过去几天,易谈那边已经拦截了很多对于付真不好的新闻,但是还是有些小报漏网之鱼,虽然及时处理了,却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   张金玉那边的人虽然已经没什么威胁,毕竟人都已经被关了,但是他以前下达的关于压迫付真的一些命令还有不明状况的下属在遵守。   上一世的付真是因为全网黑事件而越来越厌恶娱乐圈,从而果断地退出的,但是这辈子易谈舍不得他再经受一次,几乎是日日夜夜地盯着动态,随时准备把那些莫须有的黑料压下去。   付真在这暗潮汹涌的中心也感受到了一些东西,索性最近的一些小通告也跑完了,目前还没有新的活,易谈就让他先在家里休息。   他喜欢做些小食品,也喜欢自己创作新甜品,终于有了点时间,就天天在家做点心,边做边吃,不亦乐乎,往常要么是保姆做饭,要么出去吃,要么易谈做饭,反正就是没有他大展拳脚的机会,现在可算有了机会让易谈尝尝他做甜品的手艺。   这个极其诡异的气氛,终于还是打破了。   【某娱乐公司张总疯狂倒贴当小三的事真的没有人知道吗?】   【第三者插足!作为新秀企业家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从互相抢资源到互相抢老婆,良缘娱乐是不是要完了?】   层出不穷的贬低张岷河的新闻如雨后春笋层层冒出,也没有人去刻意压下,就这么席卷了网络。   ……   付真的手机都要被打爆了!   贺泞给他的留言最多,满屏都是感叹号和问号,别说贺泞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付真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现在网上乱飞的都是自家公司的黑料,但是没有一家敢从付真这个小明星身上开刀的。   而这一切都是在张岷河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甚至他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他的微博小号已经成了付真粉圈的大手子,还成了付真超话主持人,处于中心的当事人自然比那些营销号和粉丝的捕风捉影知道的多,他就整理了一下张金玉的手段和自己的做法附上证据之后直接发了出来,在这个圈子掀起了轩然大波。   几乎所有人都在谩骂这种抢着当三的行为,张岷河没有洗白自己,甚至买了水军推波助澜,最后还用个人认证的微博发表了对于自己不正当行为的道歉。但是多数人认为他依旧死不悔改,因为他在结尾加上了这样一句话:“.……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我只是爱他而已。”   付真看得百味杂陈。   人家都说张总喜欢你,他也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当做笑话听,因为他和张岷河的相处实在是太少了,谁会想到张岷河会对自己有这样深的感情?然而易谈一副毫不见怪的样子,张岷河也展露出莫名其妙的深情,付真虽然觉得疑惑,却又觉得好像这本该就是合理的。   易谈知道张岷河的想法,无非是在为上一世赎罪,张岷河在上一世虽然也帮付真发布澄清,但是还是有些不及时,当时的付真已经明里暗里地受到了很多伤害。   但是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赎罪就太好笑了,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在有心的催动下良缘娱乐的总裁插足别人感情的事件发酵得厉害,连张氏的股票都跌了,刘助理嘴角起了好几个泡,也顾不得张总有没有谋杀亲爹了,忙着公司的事忙得陀螺转。   而张岷河在享受这片无际的抨击的时候,也像刚重生时的那样开始消极怠工,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几乎是整日整日地不出门。   他已经有些病态了,他天天刷那些谩骂的网民,一会想着别吓到付真了,一会又想付真上辈子是不是看着这些言论茫然失措。   想想都觉得要心碎了。   而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被付真拖着去治病,抑郁症吃药的副作用是一时间的情绪空白和欲望的降低,当时的他满脑子想的就是要治病,要让付真不那么辛苦。   可惜付真被诬陷出轨的时候,他还是信了。   其实他不是不信付真,他只是不相信付真能爱这样糟糕的自己,所以就算付真出轨他都觉得可以忍受。   他告诉付真没关系的时候,其实想说的是,没关系,不管你有没有喜欢别人,我都会爱你,一直爱你。   在家里刷着微博的付真的确有些受惊了。他逐渐明白那次被掳走的事情张岷河或许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当时的害怕恐慌弥漫他的心,现在事情解决了他才觉得或许是错怪张岷河了。   而且对方当时很绅士,因为自己害怕,所以连肢体上的接触都没有。   给易谈发了消息,付真带了些礼物打算去见一下张岷河。   这个情况着实令人有些担心,看到新闻发酵得这样厉害他还特地请教过易谈,得到的答复是这些都是经过了张岷河默许的。   为什么这么做?   其实付真这个人也有很大的撰写空间,他的身份比另外两个当事人都低,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开刀。   风口浪尖时肯定无法联系张岷河的,连付真的微信对方都没有怎么回复,付真总觉得对方是一种很有毁灭性的人,现在对他的担心越来越重,等到事情终于慢慢平息了一些,他才找到喘息之机去看望张岷河。   “张总啊,张总他……”刘助理胡子拉碴,他最近也不好过,“好久没来了,啊,您来看他啊……”   付真点点头,为了来这里他乔装打扮费了不少功夫:“如果他没来的话那——”   “啊啊啊啊不不不,”刘助理赶忙阻止,眼里突然看到希望似的爆发精光,“但是您可以直接去他的住处啊!我这就把住址发给您!”   “这样不好吧……直接到人家里好像很冒犯。”   “不冒犯不冒犯的!”刘助理生怕他拒绝,赶紧把住址写给他,“您就去看望一下吧,张总他实在没什么朋友。”   ……   付真把礼物提来提去,最终还是来到了张岷河的住处。   他给易谈发了消息以免对方担心,毕竟上次的事情给了对方很大心理阴影。   门铃没电,付真轻轻敲了两下门,无人回应。   他手一按门把,门开了。   付真:……?   “张先生?”付真推开门,“怎么没有关门,好危险……”   屋内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后退一步,走廊上全都是碎纸和杂物,零星血迹一直蔓延到屋内,屋里有些嘈杂的声音,付真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慢慢走进屋子,把礼物放在门口,一边说着“打扰了”,一边进入了客厅。   张岷河像一个木雕,静静地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的投屏电视。   付真才注意到刚刚的杂音是什么,是他演的电视剧。   付真喊了一下:“张先生?”   地上散落着一些碟片和CD,连付真最早出过的一些旧CD都有 。景象着实有些诡异,张岷河就像没有灵魂一样,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进来了,他就专门看着付真的出场镜头,一旦到了别人的戏份就马上调走。   张岷河还是会动的,这让付真松了一口气。   付真又喊了一下:“张先生?”   张岷河才回过神似的,见到他突然眼中就有了光芒,猛地站了起来,但是因为低血糖而眩晕了几秒:“小,小真,我刚刚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还没有习惯你叫我张先生……”   付真总觉得他好像开始说胡话了似的,说:“我来看看你,之前真是谢谢你了,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他甜甜地笑了一下,张岷河看着他的笑容突然狠狠抽泣了一下。   付真是相信他的。   无论什么时候付真都不会去冤枉别人,可能就是这样自己才配不上付真,敏感多疑,自卑还有病。   张岷河想说我给你倒水,你坐坐,家里太乱了,他不是故意弄这么乱的,可是他只是囫囵说出几个奇怪的音节,就眼前一黑地晕倒过去。   再次醒来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旁边没有付真,反而易谈正在门口打电话。   注意到他已经醒了,易谈整理了一下衣袖,风度翩翩地坐在他面前。   张岷河没有见到付真,顿时聚起的那点精神气又散了。易谈看他这幅不修边幅的样子嗤笑一声:“不是真真叫我来的,你都当众表白了,他不会拿我故意刺激你,他没那么缺德。”   易谈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自己来的,因为我缺德。”   张岷河前世没和易谈怎么接触,互相的印象都是网络和新闻上的,业务也没有往来,他也没想到今生还能朝易谈翻一个白眼。   易谈说:“他给你买饭去了。”   张岷河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一直没充电,所以才没有回付真的微信,被付真带来了,正在他脑袋旁边静静地闪烁着充电中的绿灯。   “最近的事让我不放心,我就让他做什么都给我报备一下,他还不知道我来了,我也尽快说完得了,”易谈说,“我希望你为了付真好好活着。”   ……   付真买了粥给他,有些小菜,还有一碗豆腐汤。   付真坐在他身边,问他还能自己吃吗,见张岷河慢慢坐直才放心,絮絮叨叨说着医嘱,末了加一句:“刘助理也可担心了,下次有不舒服的感觉要提前说呀。”   张岷河淡淡地“嗯”了一声,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经历了这些事,他们之间的气氛奇奇怪怪的。   “付真是在你死后第二年知道你自杀的事的,你是自杀吗?还是意外?”   “意外……自杀,致幻剂过量。”   “哦,我明白。——当时他很难过,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有很久的一段时间他睡梦中都在哭。”   “.……”   “这一世他好像也记起了一点东西,但是很模糊,我也不希望他再记起来了。”   张岷河也不想,那些糟糕的记忆都是自己带给他的。   “他的恢复期很漫长,你和他也是相处过的,他这个人很会照顾人,会情不自禁地讨好人,有的是正常人无伤大雅的小小毛病,但是也就是这些毛病,让他在意你的死讯在意了很久。你留给他的遗产他建立了明禾基金会,是光明的明,禾苗的禾,去帮助那些和你同样有着不幸家庭,心理问题,精神问题的人。”   “.……”   “你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太久了,我忘了。”   “你和他结婚后的一个月,美国。”   “哦,那你也应该知道他退圈做直播的事情,人气挺高的。”   “嗯……”   “他知道之后又工作了几年,就全身心地投入基金会的工作了,有失有得,最后做的影响挺大的。——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他这么累,我感觉到他可能释然了,但是还是不得不背负上了责任。”   “.……”   付真,死心眼,一根筋。   因为年纪小,还好上当,对人掏心掏肺,虽然看起来世故,但是在这群狐狸变的人们面前,只是个毫无威胁力的小兔。   易谈临走前说:“他应该也快回来了,我最近把他妈妈接来了,恢复得很好,应该可以陪他再多走一段人生路。”   张岷河还是忍不住哭了。   就算觉得自己做的再周全,但是还是远远不及完美。   重生的时候他满心眼都是付真,连付真最在乎的妈妈都忘记了,也忘记了付真的妈妈的早逝,忘记了付真因为这件事的痛苦。   可是易谈记得。不仅记得,甚至扭转了付真人生中的悲剧之一。   “.……要注意多补充糖分,我买了一些巧克力,都是很小块的,如果不喜欢吃东西就嚼一点,但是还是得吃东西,”付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话多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多关心一下这个人,好像这件事是自己必须完成的,“还有啊,要好好爱护身体啊。”   张岷河恍惚了一瞬。   付真知道他有精神类的问题的时候,他们爆发过一场激烈的争执,张岷河几乎是疯狂地想要证明自己是正常的,是和普通人一样的。   付真看着他扭曲痛哭的脸,温柔地说:“去治病吧,我会陪你,我不会嫌弃你的,要好好爱护身体啊。”   张岷河的眼泪落在碗里。   他发现,除了爱付真,自己真的一无是处。   付真看着他突然哭了,慌张地抽了一张纸巾给他。   张岷河口齿不清地说:“好,好……我会,爱护自己的。”   想要至少不要付真担心,想要好好治病,变得健康一些,就算只是看着付真也好,他想这一世默默地守护付真,他已经被付真记了一世了,光是爱他就觉得无比幸福。   就像他以前说过的。   “小宝,你就算喜欢别人,你也别忘了我好不好,我爱你,我一直爱你。”   就算你喜欢别人,我也一直爱你。   番外一      番外一   【真宝今天吃什么呀】   【鸡翅耶耶耶耶我最爱吃了】   【宝宝最近好憔悴的样子不要太累了T T】   【系统:用户爱吃小猫猫赠送您火箭一架~】   【难得今天是真真做饭哈哈哈】   ……   付真手上沾满了面包糠,第一盘鸡翅已经在烤了,出于安全考虑易谈买了两个烤箱,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付真单独做直播的话就用小烤箱。   他把鸡翅揉了揉,抹了酱放在一边:“这盘他回来了做给他吃。”然后伸头看了看礼物列表,利落地念了一遍感谢名单。   最近一直没有睡好,也有些没有胃口,直播是和签约平台说好一天一次的,虽然也可以请假,但是付真向来敬业,即使签约的是易谈手下的直播平台也不想懈怠。   “今天……状态有点不好,”付真把烤好的鸡翅拿出来,分量很少,“就先吃这些。”   弹幕又刷过了一片片的“注意身体”还有一堆系统的礼物提示,付真边吃边感谢了一波,他吃相好看又馋人,在吃播这个区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转行做主播之后也有人冷嘲热讽过他,可是以前自己的所有黑料都全部反转,对于那些背后说酸话的易谈都律师函伺候了。   真不知道他这个日理万机的总裁是怎么做到一个个揪自己的那些黑粉的。   付真也有想过自己要做什么,本来喜欢吃甜点,就干脆想学学做点心再开个蛋糕店,以前的积蓄还有些,但是易谈别说让他给别人做饭了,连给他做饭都舍不得,怎么可能舍得他去干这些服务业,正巧他在停业那段时间用来消遣的视频账号居然积攒了不少粉丝,就干脆做了主播。   也有人暗中说他大明星混成小主播,着实掉价,但是他也不在乎,他的确不喜欢娱乐圈,解约之后心情都好了不少,远离了那些糟糕的氛围,网络上这些言论当做看不见过得还舒服些。   而且他的主播职业做得越来越好,比起很多明星都不差,况且还有以前的粉丝基础,渐渐地业内已经没有了嘲讽的声音。   以前有胃口的时候都是吃东西作为主要直播方式,因为最近实在状态不好,这次就把做饭当做了主要的素材,付真吃完了那一盘鸡翅,就挥挥手提前结束了这次直播。   他叹了口气,想着易谈快回来了,就赶紧把另一盘也放入小烤箱。   他觉得胃里翻滚得难受,易谈天天忙,但是已经抽出很多时间来陪他了,他想了想还是没给他打电话,又忍不住跑去厕所吐了,还是不能勉强自己吃东西。   付真是在一周前发现张岷河去世了的。   只是那段时间平台推出了一个拯救乡村孩子的慈善活动,便机缘巧合地查了一下自己的资产,发现了多出来的一笔巨额财产。   难以想象,合同日期是两年前,而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张岷河名下的所有财产。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岷河出事了,于是赶快去找刘助理,又去找易谈,才知道张岷河已经去世了两年。   哭是肯定哭不出来的,对方是初恋前男友,但是也分手了两年,在对方赴美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付真只是不可置信,居然人已经死了,而且两年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让他产生了无法言说的惭愧,他知道张岷河有精神问题,在分手的时候也犹豫挣扎过,但是两人的确不能在一起了,但是他没想到张岷河已经去世了,而且听结果是自杀。   自杀。   付真也不想这么自大,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是因为他吗?   整整一个星期了,付真总是连续地做噩梦,梦到张岷河在他面前痛苦死去,梦到张岷河亲口告诉他的悲惨童年,梦到一个小孩子被敬爱的父亲毒打。   而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年。   这种错位感让他的情绪无法发泄,只能维持着日常的活动,但是在睡梦中不安就完全地体现了出来。   易谈心疼他,但是也毫无办法,他怕每天惊醒会打扰到易谈,还提出过分房睡,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付真吐得脑仁发疼,易谈已经推门进来了,但是他也没法装作良好的样子去迎接他,他听见易谈的脚步声从稳重到凌乱,直到易谈找到他这里才停止。   “小宝?”易谈扶着他,“小宝,状态还是不好吗?要不还是看看医生吧。”   付真手上崩出根根青筋,他太瘦了,也就是骨架细,抱起来才不算硌人,易谈捏着他那薄薄的肉就发愁。   付真被他扶着去漱了漱口,才算喘过气,虚弱地靠在他身上:“可能就是有些低血糖了,最近睡得不太好,没关系的。”   付真之前还想让医生开些褪黑素,易谈觉得副作用太大,不让用,天天晚上给他热水泡脚,温牛奶喝。   “我给你烤了鸡翅呢,”付真说,“记得吃……”   “我知道了。”易谈回复,把他半抱起来,让他大部分的重量都支撑在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些困了?睡会吧。”   “好。”   他乖顺地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易谈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他的眼角,想到他最近的状态就觉得烦闷。过了一会又出去把付真做的鸡翅吃了,毕竟是付真亲手做给他的。   付真醒来的时候,易谈请来的家庭医生也已经检查完了,其实也不是大毛病,就是有些低血糖,睡眠不足。   医生让他买一些维生素片,末了说:“其实这种情况的发生和病患的压力过大,心中忧郁也有关,让他放松心情就好了。”   放松心情,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不是那么好做到的。   付真窝在床上看着易谈关了门,见他进来就蜷缩进他的怀里。   他已经二十多岁,还是正茂的年纪,被易谈宠得好像又变回了小孩,他嘟嘟囔囔地说:“对不起……等过了几天就好了。”   有句老话这么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他对张岷河没有爱了,但是张岷河太依赖他了,让他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责任感,而和易谈在一起之后,他明白这样会让现任恋人不高兴,就只好切断了和张岷河的联系。   在此之前,他还特地叮嘱了刘助理注意张岷河的情绪,注意让他认真就医……   可是……   易谈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哪有生你气。”   这样的日子持续着,易谈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瘦,其实付真已经努力走出来了,两年前的某个人的死亡放到现在就如同时空错位,没有人能理解他的那种心痛感。   付真也拿张岷河留给他的遗产没办法,张金玉也死了,刘助理还在公司做活,但是群龙无首,易谈隐瞒他的这些年又雇佣了人去照顾张岷河的公司,让付真当甩手掌柜。   即使如此,良缘还是没落了下去。   在此后的一个月,付真签约的直播平台已经结束了那个慈善活动,积累了巨大的金额,全部捐献给乡村。   付真在其中得到了一些想法。   他想办一个专门为精神病人,心理病人服务的基金会,并用张岷河的名字命名。   易谈自然支持,付真偶尔也会想这样是不是只是图了自己心安,易谈却不这样觉得,他为张岷河做得够多了,可以称得上仁尽义尽了。   张岷河的公司已经支撑不下去,付真询问了一下刘助理的意见,对方的能力很强,在哪里都能得到高薪的工作,但是对方还是加入了他的基金计划。   易谈默默地支持他,当他的依靠。   这个基金会以刘助理刘辉的名义发起,付真不打算用这个为自己或是易谈打软广告,拉好感度,于是就找了最忠诚于张岷河的刘助理做组织者的位置。   付真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一样,易谈不让他开蛋糕店纯粹是因为不想让对方为他人低声下气地服务,但是这件事的性质不一样,他本来就会照顾人,并常怀怜悯之心,如果这样可以让他从对张岷河的惭愧中脱离一些,又能让自己充实的话,易谈没有什么不能支持的。   ……   十年后,明禾基金会已经成为了非常有规模有名气的基金会。   付真几乎将所有都投入了这里,这个基金会在内部圈子里也很有名气,得到了不少资助,缓解了他的资金压力。   而这个时候,易谈已经四十二岁了。   他的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细纹,付真才三十二岁,但是还是年轻得像个少年。   易谈开始在意自己的面容,开始在意一些美容护肤产品,付真有时候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   互相恩爱走到了这个年纪,如果自己的身世不那么凄惨,或许自己不会进入娱乐圈,如果没有和张岷河在一起,或许现在还在娱乐圈浮沉,如果没有遇到易谈,或许现在的自己也不会突然做起主播,又做起精神病人的援助工作。   回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这一生只有两次爱情经历,一次令人痛心惋惜,一次令人幸福安心。   易谈五十岁的时候,还是难以抑制地生了白发。   他在镜子前瞅了自己半天,把长出的几根白发都拔了,其实到了他这个年纪才有白发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易谈就是觉得自己老透了。   后来白发已经多得遮不住,付真之前发现了还会给他拔,现在就让他别折腾自己,都要拔秃了。   易谈便直接去理发店烫了个头,回来之后的确像是年轻了不少,配上他的气势表情,倒是十足帅气逼人。   易谈老了,就忍不住害怕把付真一个人丢下。   或许是年轻时太劳累辛苦,经历的事情太让人憔悴,人生下半生的一切都投入了基金会的运作之中,付真的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在七十七岁的时候去世了。   易谈当时八十七岁,满头白发已经染都染不住,见付真离开得早,反而松了一口气,以前担心的都变成虚幻。   活了那么久,他唯一没变的就是爱付真,还想下一世,依然爱付真。   番外二      番外二·今生   刘助理跑前跑后地办好了手续,连续跟随了两位上级,他的年纪已经大了,可是作为张岷河的心腹,有些事他不得不亲自做。   张金玉的转院手续做好了,张岷河放过了他,比起上一世一样的熬死对方的结局,他选择了另一种,让他活着,但是永远不可以从疗养院中出来。   这是付真的意思,付真劝了他。   此后的两年,付真断断续续地想起了一些事,关于易谈的想起得比较多,关于张岷河的却模模糊糊,可能是易谈的许愿起了效果,他没有记起痛苦的回忆,得到的都是和易谈在一起的幸福的回忆。   张岷河已经可以平静理智地看待这些事情了,他“当小三”的新闻被压下去后,公司的股价慢慢稳定,终究还是走上了正轨。   他还是每天都看付真以前的作品,等付真开直播之后又去看直播。   治病也有好好治了,可能是得知上辈子付真的结局后太感伤,他燃起了活着的希望,如果成不了恋人,至少不要做付真的负担。   这样想着便好过了很多,治病也颇有成效,让刘助理很高兴。   张岷河重生后的第一个生日没有再回本家,家里唯一的亲人已经被他亲手关押,他本不打算办了,可是付真注意到了他的生日日期,居然送了礼物给他。   因为地点近,付真进了公司托刘助理把礼物带上去,又被刘助理拖着去亲自见总裁。   张岷河噼里啪啦地打字,把季度报表整理好了,一个耳朵带着耳机,轮流播放付真的音频。   “生日快乐。”付真把礼物放在桌上,“打扰你办公了……”   进门之前,他和刘助理对“这样直接进去是不是太打扰他了”这个问题进行了十分钟的探讨,最终他被刘助理“这样直接进去张总一定很惊喜”为由劝服了。   而张岷河的确很欣喜,过了短暂的一辈子之后他才明白活着,看到付真,就算是看着付真与别人幸福都让他无比满足,而上一世他漏过了付真几十年的生活,他应该看着付真有没有幸福到最后,而不是早早地就撒手人寰。   他“噌”地站起来,耳机线被蹭掉,音频外露,付真的台词从手机中流出,搞得他又手忙脚乱地关了屏幕。   “你来了,我,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谢谢你。”张岷河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傻,只好闭嘴不说。   付真和他聊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在这打扰他办公了,他恢复的一些记忆中告诉他上一世的张岷河到最后心理疾病已经很严重了,于是他便关注了一下这方面的问题,问他有没有好好治病。   张岷河就像一个急于炫耀自己的奖状和红花的幼儿园小孩,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最近的心情状态,有时候又怕自己吵到付真了,闭上嘴一会,又忍不住说了起来。   他总是想要多和付真说话的。   付真也就听他说,到了要走的时候,张岷河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还是说出口:“能不能,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带上易谈也可以。”   付真愣了一下,转眼便笑起来:“好的……我会去的。”   本来不想过生日的张岷河硬生生地用一上午准备好了一个宴会,邀请了一堆人做掩饰,对外声称自己过二十五岁大寿。   收到邀请的工具人老板们:……   晚间,灯火通明。   张岷河摸了摸付真送的礼物的小盒子,里面是他自己做的甜品,他知道付真喜欢做甜品,上一世陪他过生日的时候的蛋糕就是他亲手做的。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抑郁了一下,但是马上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过了半天,奶油都化了,好在天气冷,再不吃都要坏了,张岷河可算舍得舔两口,一块小蛋糕吃了半个小时,再多的分量也被他舔完了。   他看着空空的纸餐盘叹了口气,把礼物盒折回原来的样子,放到自己的保险柜里。   付真如约来了,刘助理赶忙带他进来,有付真的地方就有易谈,在张岷河治病的这段期间,易谈也完成了自己的求婚壮举,订婚通告满天飞,也正好为张岷河压下自己的做三新闻出了一份力,虽然张岷河宁愿他不出力。   张岷河痛快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席,随性地令人摸不着头脑,大家权当来蹭一顿白食了,气氛居然也不赖。   过了这么一个月,张岷河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情敌了。   看易谈宠付真的样子也可以知道,上辈子付真肯定过得很不错,张岷河在不甘的同时,又觉得庆幸。   他也明白自己这样的人,要不是付真被抢走,他是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给爱人带来了多少麻烦和困扰的。一想到上一世付真为了自己操劳忙碌他就觉得悔恨,而易谈年纪比付真大了十岁,自己生活惯了,照顾人得心应手,面对自己老树上开的第一朵小花,更是百般呵护,把付真那样自强自立什么事都自己做自己憋着的人宠成如今这幅娇气的样子,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   一想到这里,张岷河就自惭形秽。   气氛还算好,付真温柔,什么话都接的上,刘助理负责暖场,易谈和张岷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彼此还是不要有交流的好。   付真已经带上了易谈求婚的戒指,没有因为顾忌张岷河就刻意掩饰,这样对易谈不公平。   张岷河愣神地看了一会,突然道:“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易谈也终于没有当背景板,说:“明年。”   “因为今年退圈风波太大了,而且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付真捏着戒指说,“打算等稳定了再结婚。”   其实他也对张岷河的主动面对挺惊讶的,但还是回复了,张岷河主动询问也代表了他已经在慢慢放下了吧?   付真是希望他能够再去爱别人,能有一个知心人陪伴的,可是他也只能自己想想,因为张岷河根本打算死守着这样过一辈子。   “挺好……”张岷河说,他又犹犹豫豫道,“我也可以参加你们的婚礼吗……?”   付真说:“我没有关系……”   他转头看向易谈,易谈站在他身后,保护者的位置他站了几十年,已经习惯,对于付真的一切需求他也都答应,何况只是让一个人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而已,于是他也点了头。   易谈突然想到上一世火过一段时间的段子:就算最后新郎不是我,参加了你的婚礼也让我有了一些参与感。   他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了一下。   这一世,一切都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   张岷河也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比起刚重生的那种去追人的冲劲,他现在内敛了不少。   比如理解了付真的辛苦以及明白了信任的重要性(可惜没有第二个对象让他实验信任的重要性了),易谈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救治付真的妈妈,而他也明白付真不喜欢娱乐圈,于是尊重付真的意见,这都是张岷河没能考虑到的,在最后他还在为付真挑选好的剧本,没有想到付真已经不想再在娱乐圈中浮沉了。   生日过去之后,他和易谈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淡了一点,一是张岷河已经决定默默守护,二是不想让付真为难。   比起上一世,付真的解约之路走得顺畅,老板就是张岷河,连违约金都没有收,对方甚至还想倒贴,就这么直接解约了,他也在微薄公布了自己不会再参与娱乐圈的工作后,留下一地哀嚎的粉丝挥挥衣袖离去。   不过张岷河知道,在未来一个月内,他会以主播的身份再次活跃在网络,他做主播的路或许有人质疑,有人嘲讽,可是有两家龙头公司的总裁护航,走得也不会坎坷。   张岷河是付真粉丝群的大手子,掌握群内粉丝的各种动态,恰好有了话题可以跟付真聊天。   他把粉丝们在群内的哭喊哀嚎都截图发给付真,对方沉默了很久,张岷河本以为他会觉得好笑,可是这是付真啊,他在心疼那些粉丝。   付真想了一段时间,告诉他如果需要可以把自己私人朋友圈的照片发到群里给粉丝看看。   其实他是不相信粉丝们会一直爱着他的,可是在爱还存在的期间,他希望自己的粉丝不要那么难过。   张岷河也因为这些私人照片图透,成功篡位成为了官方后援群的群主,可谓是掌握了付真百分之八十的粉丝,这些可怜人天天等着他的资源。   谁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照片分享,大家都觉得他肯定在现实中认识付真,谁知张岷河也不想分享出去,只是尊重付真的意见,偶尔发一点给粉丝解馋。   而易谈是个老男人了,搞不来群聚舔颜那些新鲜玩意儿,安安心心地当自己的散粉,怀抱正主,成为付真粉丝中最幸福的一个。   一个月后,付真也找到了新方向,直播。   和上一世一样,他凭借自己想起的零星记忆选择了直播这条道路,范围是美食和生活,偶尔他会唱唱歌,学学乐器。付真的粉丝们纷纷复活,天天守着直播间打call。   有了妈妈,付真也没有前世那般太过自立,易谈把他的母亲接到了本地的医院治疗,等出院后就可以一起住,不过她老人家不想打扰老情侣的恩爱,付真便给她买了对门的房子。   对于付真当主播的事最乐见其成的是粉丝们。   张岷河亲眼看到粉丝群里有个老粉泪目,表示能天天定点看到真真太好了,比以前一两个月吃不到一点儿粮好多了。   转眼,到了易谈和付真的婚礼。   张岷河知道付真过得幸福,已经无欲无求。   只是面对情敌,他还是想要自己比对方光鲜亮丽一些,打扮了好久,请了无数知名化妆师和服装设计师,努力把自己克制在比得过易谈又不会压下付真的范围内,开着一辆豪车就冲过去了,活像上战场。   这一世的他们,都已经拥有了合适的结局。   番外三      番外一(1)   上一世,他在付真的幻影面前走向了终焉。   张岷河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睁眼。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是他在国内经常居住的地方,他愣了几秒,以为自己被救回来了,但是突然想起自己本来应该是在美国的,再怎么救也不会直接被送回国内。   张岷河呆呆地坐起来,屋内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他一个人住的话不会这么干净,一般是定时找人来清理一下。   外面天色很晚,床头亮着一盏小灯,散发着暖黄的微光。   张岷河下了床,在床头柜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下午六点十八分,日期是三年前。   三年前。   这个认知让他走路的时候直接左脚拌右脚地摔到地上,幸好地板有铺地毯,不然能直接磕出血。   张岷河扶了扶发疼的膝盖,手颤抖得拿不住手机,门口又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张岷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身站起,跑向了门口。   来者并不是付真,虽然他想见到付真,但是他永远忘不了今天,忘不了这时候进来的这个人带给他多大的痛苦。   是他父亲的手下。   张岷河打开门,已经在回忆中淡忘的面孔逐渐清晰,还是同一个男人,无数次地栽赃陷害了他心爱的爱人,最后在这一次他相信了。   男人很意外他这么激动地打开了门:“你好,张先生,关于付先生——”   “让开!”张岷河没闲工夫听他多说话,他还记得今天,今天付真出演的剧杀青,所有演员都去了庆功宴,而且就是今天,张金玉派人强迫付真,也是付真认识易谈的契机。   而且就是今天,付真中药彻夜未归,也是他确信付真出轨的原因。   张岷河手都在抖,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开车太危险了,但是一时间又叫不到车,突然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开车,实际上是根本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重生的,只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张岷河火速冲到了付真在的酒店,正巧贺泞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东张西望神色焦急。   张岷河记得他是付真的朋友,对方也看到了他,顿时像是看到主心骨似的大喊:“真真他!他被带走了!我亲眼看到的!”   张岷河动作飞快地赶到他身边,问了一下方向,也不理会前来询问的服务员,直冲二楼。   张金玉皱着眉看着手中的手机,相册里是他刚刚拍到的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他把这些打印后交给了下属,想必这时候张岷河已经收到这些照片了。   他没想到张岷河听都没听人家说话,直接冲到这里,他还在设想如何将自己的儿子把控在手中,就被后面直接拽住头发砸到墙上砸了个头晕眼花。   张金玉眼前冒出金星,昏沉了好一会儿,被张岷河揪住了衣领:“你把付真带到哪里去了。”   张金玉“操”了一声,对着自己儿子的脸就是一拳:“你他妈疯了打你老子!!”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互相辱骂,最终以张金玉说出了付真的去向告终。   张岷河并不恋战,直接把手松开,张金玉沉重的身躯倒在地上,他走得头也不回,仿佛身后不是那个他最敬爱的父亲。   张岷河的动作迅速又精准,找到了付真所在的房间就开始敲门,不一会门就开了。   是易谈开的门。   张岷河眼珠血红,脑内闪过上辈子易谈和付真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和自己无能为力的崩溃感。   但是他还有一丝理智,这个易谈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没有把付真夺走。   他害怕易谈对付真做了什么,语气还是算不上好:“付真呢?”   易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年轻人就是脾气大。”说着便侧身。   付真好好的,像一只小猫蜷缩在宽大的床里,张岷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付真身上没有什么痕迹,床上也没有第二个人睡过的痕迹,易谈什么都没做。   张岷河并没有觉得恋人完全属于自己便如释重负,相反,他快要被愧疚压垮了。   他在上一世就明白了付真没有出轨,而且在他以为付真出轨的这一夜,他被易谈救了,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而付真害怕他担心,没有告诉他任何事。   他一个人抗住了张岷河的父亲给予的压力,因为救治不及时,他的妈妈也在前几个月去世了,而他唯一的依靠也因为他人的挑拨而怀疑他。   光是想想付真的处境张岷河就觉得要崩溃了,他疼爱的,宠爱的付真,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已经默默扛下了这么多。   张岷河暂时压下自己喷涌而出的惭愧,把付真抱起,朝易谈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谢谢你帮他。”   他的语气一点没有谢谢的意思,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知道易谈什么都没做,这一世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他还是无法对易谈有好脸色。   他旋风一样地来,已经有人注意到他,此刻理智全然回归,把付真从头到脚包好,趁着别人不注意塞进了车里。   他的行为活像个人贩子,易谈静默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抽了一口烟。   原来他叫付真……   张岷河有了付真在身侧,已经没了刚刚开车那股煞气,此刻只求平稳安全。   付真朦朦胧胧地醒来,体内仍然不适,他看着驾驶座的人,轻声道:“岷河……?”   张岷河只求安全开车,用余光看了看付真的状态,轻柔道:“是我,我来接你了。”   此刻他完全变了,和刚刚暴虐疯狂的人判若两人,付真听到他的话就安心了,许久没有再出声。   好在离家地点近,张岷河救出付真大大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他,顿时吓了一跳。   付真的脸上爬满泪水,他肯定是委屈了,只是一直以来坚强,连哭泣都是安静极了的。   张岷河心疼得骤缩,吻了吻他冰凉小脸:“宝,我们到家了。”   付真点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他压力太大了,虽然网上的黑料已经全部反转,但是最近承受的这些事还是对他这个刚刚二十岁的少年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付真想自己走,刚下车腿便一软,直接扑在张岷河的怀里,张岷河抱起他进了电梯,终于到家。   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安全的,付真顿时泄了气一般地放松下来,肌肉也不再紧绷,身体中的火热再也抑制不住。   张岷河不知道他被张金玉下了什么药,只能先帮他弄了一下,却还是不行。   付真的面色趋于平静,刚刚一次已经让他感觉好多了,但是被救出的庆幸感让他迫不及待地把喜悦同爱人一起分享。   软软的唇贴上张岷河的薄唇,顿时像是点燃了烈火。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