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破产后我渣过的前女友找来了》作者：夜雨晨森 　　文案： 　　切片女友，在线精分=v 　　隐藏设定：女主双重人格 　　直到拍卖会上，霍家的房产被林晗以七千万拍走。 　　霍朝恍然想起， 　　他好像是渣过这么一只小白兔。 　　这是看他破产了，要拿七千万来羞辱他？ 　　谁知一转眼，人就将房产证，车钥匙，身份证递到他面前，委屈又小心翼翼， 　　“朝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霍朝一时语塞， 　　“事实上......我不打算结婚。” 　　结果当天他就另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堵了， 　　“你拒绝了她？很好。现在，你是我的了。” 　　“………” 　　霍朝震惊地烟都没拿住，——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掉马后， 　　霍朝心累躺尸。 　　林晗：“朝朝是觉得无聊吗？” 　　霍朝瞥她：“又是什么剧本？” 　　林晗眨眨眼：“以下犯上：魔掌心的貌美师尊” 　　...... 　　霍朝转身就走，砰的一声，白皙细长但有力的胳膊拍在门上，另一人格在他耳后低声， 　　“想跑？” 　　“......” 　　每天一场大戏！ 　　每天都拿“新剧本”的演技派女主（有隐藏设定） X 酷帅 草系男主 　　隐藏设定：女主是双重人格=w 　　食用提示： 　　1.女追男，女主占有欲强 　　2.极端女主控者慎点，忌强取豪夺者慎点~ 　　3.写文只求一乐~请勿考据~ 　　4.遇事不决，先看第一章 ，一章不行，再来一章（狗头） 　　一句话简介： 又名，我的切片女友 　　立意：新时代女性也要自强自立。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霍朝，林晗林含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你就是这么谢人的？”…… 　　“小哥！看这里！” 　　一道哨音划过空中五彩的光束，炸在霍朝的耳边。 　　霍朝拿着酒的手一顿，抬头的一瞬间，正好一束圆形的光束打在他的身上。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原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变成了惊讶， 　　“哇靠，是个帅哥！” 　　也有在酸， 　　“也就长的还行，男人帅不帅还是钱说的算。” 　　——这部分主要是男人。 　　众人哄抬， 　　“就一夜情，谁图你这个，长得好看，硬的起来就行！是不是啊，静姐！” 　　“没错。” 　　舞台中央正拿着话筒的美人，又朝霍朝送出一个飞吻， 　　“帅哥，你可是今天的幸运观众，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哦？” 　　旁边的酒保拿着话筒递过来，朝霍朝嘿嘿一笑， 　　“静姐难得来一次，你小子可算走了大运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又接了一句， 　　“一夜情不行，我们这里是正规酒吧，你想约得靠自己本事。现在最多只能一起跳跳舞。” 　　霍朝看了他一眼，酒保的头一个晃成了两个。 　　他想了想， 　　“再要一罐啤酒。” 　　“再要一罐啤酒。” 　　这句轻言淡语迅速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大厅。 　　“......” 　　大厅里除了鼎沸的音乐，都安静起来。 　　酒保眼角抽了抽， 　　“12块钱一瓶，您确定？” 　　“怎么，不行？” 　　霍朝往卡座后背上靠了靠，他桌子上除了一盘没有动过的果盘，已经垒了满当当的酒瓶。 　　人都这么说了，酒保只好收回了话筒，回后台去拿酒去了。 　　舞台上的美女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这位帅哥还真是不解风情啊，难道我这么没有魅力吗？” 　　众人一听就知道这人对静姐的胃口了，正想着今日是跟美女无缘了的时候，突然一个冷声插了进来， 　　“不是人没有魅力，是霍少一向洁身自好，可不会随随便便就上女人的床。” 　　静静皱了皱眉，正想着谁说话这么难听，等看到人群中出来的人，默默闭上了嘴。 　　众人中眼尖的人，也认出来了， 　　“这好像是宋家的大少爷宋浩。” 　　“不会吧，前几天电视上那个？不是，他怎么可能来我们这种小酒吧。” 　　“肯定不会错，你看跟在他身后那个，不就是酒吧老板吗？” 　　宋浩走过来，身后的保镖很有眼色地拖过一个单人沙发，宋浩靠在上面，视线落在霍朝身上， 　　“霍大少这是在借酒消愁？也是，毕竟霍家没了，你爸还在牢里蹲着呢。是该愁一愁了，是吧，吴老板？” 　　原本躲在他身后的酒吧老板不得已站了出来，对上霍朝的眼神，笑的一脸尴尬， 　　“是，是，” 　　他受过霍朝的恩，但是现在霍家破产了，宋浩势大，他要找人，吴泽哪敢不说。 　　霍朝耸耸肩， 　　“所以你现在是为我排忧解难来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们可是我们霍家最亲密的合作对象。” 　　霍朝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 　　“毕竟宋玥差点......。” 　　“不许提她！” 　　宋浩砰一声，一拳落在桌子上，原本堆满的啤酒瓶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他阴戾的双眼盯着霍朝，缓缓开口道， 　　“霍朝，你现在要是跪下来给我磕个头，我或许还能放你一马。否则......” 　　不等他说，在他身后的几个保镖立刻围了上来。 　　几个壮汉几乎把这个小小的卡座围得密不透风。 　　这情景不言而喻了。 　　就连外围的观众们也有所觉地散了差不多了。 　　吴老板手心捏了一把汗。 　　他虽然见过霍朝的次数不多，但也知道他这人一向嚣张肆意，不是因为家世，存粹就是性格如此。 　　你要是想叫他俯首，那必不可能。 　　而且宋浩也不会收手。 　　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折辱霍朝。 　　霍朝会不知道吗？ 　　吴泽心里有点急，说到底，甭管霍朝是不是破产了，要是真的在他的店里出了人命...... 　　“啊？” 　　一声十分做作的噫声打断了吴泽的心思。 　　霍朝诧异地看了宋浩一眼， 　　“你还记得你脑门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吧，磕个头就完事了？” 　　提到这个疤，宋浩的脸色更难看了，但不等他开口，霍朝就站了起来， 　　“行吧，既然你这么慷慨大度，我何必计较。磕头是吧？包你满意。” 　　霍朝走过来，顺手把没喝完的啤酒罐推到吴泽手上，吴泽慌忙接着倒退了几步。 　　宋浩盯着他，眼睛里明显已经带上了快意。 　　霍朝叹了口气，扶着桌子，弯了弯腰，眼看就要跪下了，他手中一转，拽过正笑的快意的宋浩，砰的一声压在了饱受摧残的桌子上， 　　“哎，都别动，这就是一把水果用的叉子那也是钢的。” 　　正要冲过来的保镖停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确实不敢上前。 　　“你敢！” 　　宋浩眼睛红了，他没想到霍朝都这样了居然还敢威胁他！ 　　“我有什么不敢的？” 　　霍朝低头看向宋浩，他的眼睛随母亲，天生就带着笑意，但这样笑放在他身上，只是给他的嚣张加上了十万伏特， 　　“你不是都说了吗，霍家完了，我爸还呆在监狱里呢，我这样的人最容易出亡命徒啊。” 　　吴泽看到这种情况却莫名松了口气，忙打圆场， 　　“你们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我保证宋大少不会有危险。” 　　霍朝看了他一眼，他倒是了解自己。 　　保镖见宋浩没有阻止，也就按照吴泽说的，往门口走去了。 　　霍朝耸耸肩，正要放开宋浩。 　　几个大汉又急匆匆赶了回来， 　　“少爷，查场的来了！” 　　宋浩一愣，朝霍朝怒吼道， 　　“你报警了？！” 　　“……” 　　我tm要是能报警早报了，还能等到现在？ 　　霍朝松手，推开了宋浩，手里攥的叉子也露了出来， 　　宋浩不可置信， 　　“你......这是塑料叉？！” 　　“不然呢？那个土豪夜店吃个水果还给你整个大钢叉？” 　　霍朝翻了个白眼。 　　宋浩暴跳如雷，几个保镖拉住他，往后门走。 　　不过走之前，也没忘记落下传统狠话。 　　“三天后！霍朝你敢来吗？！” 　　哈。 　　傻逼才来吧。 　　霍朝瞟了眼宋浩扔过来的邀请函，一张变成了三张，他意识到自己确实喝的有点多。 　　霍朝从吴泽手里拿回那半罐啤酒，正要找个门下楼。 　　紧张不安的吴泽叫住了霍朝， 　　“霍少，我知道我今天做的有点不道德，但是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有一家老小，支撑着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 　　霍朝回想了下几年前的他，妻子瘫在床上，还有个自闭的儿子， 　　“不过......” 　　霍朝笑了笑，伸手弹了弹他衣领上新鲜的口红印迹， 　　“对于现在的你，应该很容易。” 　　...... 　　霍朝出了大厅，半天也没找到电梯，只看见“女王山口”四个大字绿幽幽地闪着模模糊糊的光。 　　......这后劲确实有点大。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一手提着半罐啤酒，人晃晃荡荡地往楼下。 　　没走两步，脚下一空，霍朝感觉自己好像飞出去了。 　　——确实腾空了，但是没飞。 　　有人拉住了他，顺手揽着腰放回了阶梯上。 　　霍朝转头， 　　“......谢了。” 　　伸手掰开搂着他腰的胳膊。 　　——没掰动。 　　这细胳膊，掰不动？ 　　“......” 　　霍朝扭头，难道又是个“仇人”？ 　　但是他晕的七荤八素，只能看见五六个影子都披着一头长发晃来晃去，除了感觉是个女人，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霍朝晃得头疼， 　　“有事说事，没事放手。” 　　对方充耳不闻，反问道， 　　“你就是这么谢人的？” 　　“不然呢？” 　　霍朝皱眉， 　　“请你喝酒？” 　　“......好啊。” 　　霍朝听到一声轻笑。 　　接着手腕一紧，这人抓起他的手，就着手里的啤酒罐仰头灌了一口，霍朝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这女人突然低下头 　　——霍朝懵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柔软的触感是什么。 　　这女人疯了吗！ 　　他猛地直起身，反手就要挣开，却因为头晕，反而还朝人怀里送了送。 　　被她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唇 　　霍朝嘶了一声， 　　“你tm......唔！” 　　这一开口，覆在他唇上的酒全都灌进了喉咙里。霍朝差点没喝到气嗓里，气息乱成一团，分不清是醉酒还是缺氧，他脑中一片空白，有点像水中挣扎。 　　他手上的啤酒罐掉落下来，顺着阶梯“Duang”“duang”地渐渐远去。 　　耳边只余一句幽幽的问话， 　　“静静好看吗？” 　　“......” 　　谁tm是静静？ 　　霍朝差点就大骂出口了，但是没有，因为他断片了。 　　...... 　　霍朝是被－连串锲而不舍的恼人铃声叮醒的。 　　扒拉过来，一看，邓佳两个大字横在屏幕中央。 　　“……喂” 　　霍朝开了免提，继续躺着。 　　“霍朝！！！拍卖会都开始了多久了，你人呢？房子不要了？？” 　　霍朝被他有点尖的声音刺的脑袋嗡嗡直响，房子这两个字在他耳蜗回荡了两圈，霍朝才猛然惊醒。 　　靠！拍卖会！ 　　霍朝划开闹钟一看，14.20。 　　——拍卖会已经开始20分钟了。 　　“房子什么时候拍？来不及你先拖着。我马上来。” 　　霍朝声音还有点哑，他快速从衣柜里拉出一件衬衫，正要换上。 　　突然一顿，看了眼已经脱到手肘的睡衣，他昨晚怎么回来的？ 　　还自己换了睡衣？ 　　霍朝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换好衣服，刷牙的时候被蛰了一下，一抬眼瞥到了下嘴唇上的口子。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子里划过楼道里的那一幕。 　　“……” 　　霍朝冲出洗手间，正要冲去卧室，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一眼就看到了客厅的玻璃桌上竖着两瓶药剂。 　　——应该是葡萄糖。 　　门口的地毯上还放着一双绿色简文的拖鞋。 　　...... 　　邓佳坐在法院拍卖会所的马桶上，说着说着对面就没声了。 　　“歪？” 　　对面还是没声。 　　邓佳拿下手机一看，没挂断啊。 　　什么情况？ 　　而就在邓佳准备挂了重打，突然听见霍朝问道， 　　“男人喝醉了……” 　　“是——硬不起来的吧？” 第2章 “朝朝，等你好久啦”…… 　　霍朝刚踏进拍卖会场的后门，一抬头就看见他们家大门的照片 　　——正晒在宽大的光屏上，底下一连串的数字缓慢滚动着。 　　还有几个人正在举牌。 　　看样子是赶上了。 　　霍朝松了口气，弯腰坐在了门口的一个空椅上，还没歇两脚，就感觉一股熟悉的冰冷视线罩了过来。 　　转头一看，果然是宋浩。 　　他坐在人群的左侧，面向会场的入口，一看就是等他多时了。 　　霍朝知道他的意图。 　　霍家破产，陆兴澜手底下的全部财产都被拿去拍卖抵债。 　　今天的这场拍卖会，十件里面有八件都是霍家的资产，其中包括霍朝住了十几年的家。 　　一听这消息，但凡是跟霍朝有过节的，一个个头挤着都要过来凑热闹，若是能抢到一件，再往霍朝面前一站，这一向眼睛长天上的霍朝还能嚣张的起来？ 　　只要一想到他会屈辱甚至卑躬屈膝的样子，简直爽到飞起！ 　　——诸如此类的想法。 　　啧。 　　也就这。 　　霍朝瞅了眼屏幕上还在滚动的数字，举起了牌子， 　　“250万。” 　　众人一开始还没注意到是谁，正准备继续加价，一直没有出价的宋浩突然举起了牌子， 　　“双倍，500万！” 　　众人有点惊讶，宋浩一开始买走了不少霍家的古董，但从这个房子开始竞价的时候，就没出过手。 　　都以为他是没兴趣了。 　　怎么又突然出价了？ 　　还能是为什么，就等着霍朝来呗。 　　邓佳做的离宋浩近，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叫了一声， 　　“我靠，怎么是霍朝！” 　　嗓门还挺大，霍朝冲他弯了弯眼睛， 　　“……” 　　那人缩回了脖子，小声议论， 　　“他不是破产了吗？还有钱买房子？” 　　有人很懂， 　　“这个我倒是知道，霍朝毕业的时候，他爸不是想让他进公司帮忙吗，结果人不学无术惯了，你猜怎么着，把他妈留给他的股份资产全都卖给了他爸，说是只要钱。” 　　“不会吧，他爸同意了？” 　　“同意了啊。倒插门的想法反正我是不懂。也就因为这，虽然陆兴澜是破产了，霍朝也不是债务人，估计手里也有点钱。 　　不过这么多年都没见他有过啥成就，脾气倒是大，估计钱也都花的差不多了。” 　　...... 　　这俩人长的小家子气气的，八卦倒是知道不少。 　　不过他有一个说到点子上了。 　　霍朝确实囊中羞涩。 　　半天才磨磨蹭蹭报出加价， 　　“750万” 　　——鉴于国内的拍卖规则，加价幅度不得少于上一次的价差。 　　果然报价横空一出， 　　很多人都露出了鄙视的表情。 　　宋浩也跟着他250+250的耗，这当然不是他没钱，就是为了更久地更开心地公开处刑，折磨他霍朝这个穷光蛋。 　　......谁让他老子破产了，仇家又这么多呢。 　　霍朝叹了口气。一甩手把牌子扔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这是放弃了？ 　　这就放弃了？ 　　众人看了看屏幕，才1750万。 　　以前那个风云a市的霍大少挥一挥手三千万的，现在2000万也拿不出来了？ 　　......该。 　　宋浩嘴角冷笑了下，正准备举下牌子。拿下最后的胜利。 　　“2千——” 　　“3千万！我要了，谁都不许跟我抢！” 　　邓佳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他转头怒视霍朝， 　　“霍朝，你上学那会欠我的两颗牙是不是该还了？！” 　　“你不是想要这房子吗？可以，拿你的两颗牙来换！” 　　哇靠。 　　众人完全没想到，还能有这发展，全都眼睛直冒光地来来回回看着俩人。 　　而宋浩突然被人打断，下意识拱起了眉头，但他很快想起了什么。 　　学生时代，他，霍朝还有邓佳都是同一个学校的，那时候宋家和霍家还是密切的合作伙伴关系，他俩虽然不合，但是面上还算过的去。 　　霍朝和邓佳就不一样了，俩人没少打过架，有一次，霍朝还一拳崩掉了邓佳两颗牙。 　　而就在当天晚上，霍朝还给他添了额头上的这道疤。 　　宋浩看向霍朝阴沉的脸色，又把掀起的戾气压了回去。 　　他本来就对一幢破房子没兴趣，目的达到了，不介意再让别人羞辱霍朝一次。 　　邓佳瞥了眼宋浩，见他放下了手里的牌子，心里松了口气，“趾高气扬”地做回了椅子上， 　　——妈的，吓死我了。这就算搞定了吧？ 　　霍朝收到短信，维持着面上的“阴沉”，手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晚上请你吃...... 　　庆祝的话还没打完，一声悦耳的女声从后方传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霍朝心里一沉，还有？ 　　回头一看，却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孩，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皮肤很白，几乎看不出化妆的痕迹。 　　她对上霍朝的眼神，神情一怔，就在霍朝以为她是弄错了的时候，睫毛动了动，羞涩地低下了头， 　　“7千万可以吗？” 　　“……” 　　啥玩意就7千万了？ 　　霍朝拔凉拔凉地，看着穿的跟小白兔似的人拿着牌子往前排走，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时候他这种三层的小破房也值7千万了？ 　　总不会又是一个仇人吧？ 　　正想着，已经接了确认单，正在签字的小白兔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冲他甜甜一笑。 　　“……” 　　什么意思？我也欠你两颗牙？ 　　霍朝皱着眉头，从他过于浩瀚的记忆里搜索。 　　视线无意识落在她脸上，因为低头签字的原因，刘海和滑下来的鬓发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这感觉好像......是有点熟悉？ 　　霍朝身体微微前倾，正好看见她伸手别过碍事的鬓发，优秀的下颌线露了出来。 　　突然地，一个片段在他眼前疾驰而过。 　　车窗缓缓上升，女孩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被车窗遮掩的半张脸，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霍朝......” 　　即使记不清她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而这原本气质迥异的人骤然重合在了一起。 　　霍朝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 　　完了！ 　　...... 　　邓佳从拍卖会场上下来，绕过车库的正门。偷偷摸摸的爬上车。从窗口望出去，见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这才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他捅了捅驾驶靠背，在后座仰面躺尸的霍朝动也不动。 　　“你怎么回事？几天不见，你还学会拱白菜了？” 　　“……” 　　霍朝踹了一脚靠背， 　　“拱什么白菜，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那是喝醉了！硬不起来！” 　　“谁问你那事了。刚刚那个，拍卖会上的，是怎么回事？” 　　邓佳一边倒车，一边分神瞥了眼后座装死的霍朝， 　　“我眼睛又不瞎，她虽然说的是报价，眼睛可一直看的都是你，你俩要是没点关系，我现在就吞粪自尽！” 　　“……” 　　霍朝两眼看着轻微晃荡的车顶，居然真就闭口不言了。 　　等等 　　邓佳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 　　“不是……你这是什么表情，她冲你笑的那么甜，还花大价钱买你那小破楼，怎么看也是想……” 　　说到一半，邓佳突然想起霍家破产的事，“追求”两个字吞回了肚子里，转头道， 　　“……包养你吧？” 　　“滚” 　　霍朝从后座做起，扒拉了两下头发， 　　“她是……” 　　霍朝的声音低了些，邓佳正转弯，没听见， 　　“是你啥？能不能大声点？” 　　“……” 　　前！女！友！听见了没？ 　　邓佳震惊，差点手一抖撞上了出口的示意牌。 　　“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实在不是他大惊小怪，霍朝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一向对女的敬谢不敏。 　　就没见过他跟哪个女的亲近过。 　　当然男的也没有。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那会你还在被我揍。” 　　霍朝往后靠了靠，顿了下，又道， 　　“......反正早就分手了。” 　　就是分手了才糟糕好不好！ 　　邓佳回想了下拍卖会上的女人，好像有点年轻？ 　　“你们什么时候交往的？” 　　“她高中毕业。” 　　哦，成年了。 　　邓佳放下一半心来，也是，霍朝也不是那种人。 　　“怎么就分手了？” 　　这个。 　　霍朝低头回忆了下，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还是个反问句。 　　你不觉得很无趣吗？ 　　“......因为无趣吧。” 　　“？交往了多长时间，就无趣了？” 　　“半个月。” 　　“……” 　　邓佳看向霍朝。 　　霍朝跟他对视。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拍卖会上，那人冲着霍朝的一个甜甜的笑容。 　　甜是很甜，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毒。 　　毕竟白雪公主吃的毒苹果也很甜。 　　邓佳“呵”了一声，脚上开始加速， 　　“这么渣，被报复也是情有可原。完事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医院给你预留一个vip。” 　　“那还真是感激涕零。” 　　霍朝脸色也难得有点焉。 　　“所以你妈那房子怎么办？你还要不......你就住这破地方？车库呢？” 　　邓佳拐进小区里，光看这青灰的外皮至少有十个年头了。 　　“还车库，有个车位就不错了。” 　　霍朝指了指绿化带旁边的线框， 　　“房子找个机会再说。” 　　邓佳把车停稳了，把车里的卡递给霍朝， 　　“三千万先给你？” 　　“转给研发部用。” 　　霍朝没收，打开车门往对面的楼层走，邓佳急吼吼地跟在后面，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别的全卖我，就自己留下一个只进难出的研发中心。还有你爸破产那事，我们赢得光明正大，你一没股份，二没插手过他们内部事务，是他心太急，还没有天分，为什么要你给他擦屁股？” 　　“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没那么好心。” 　　霍朝听到这事就烦， 　　“我要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以后不要再提他。” 　　邓佳瞪了一眼霍朝，心想，你倒是视金钱为粪土，就该让你过几天苦日子。 　　刚毕业的时候，邓佳原本是打算自己跟小伙伴干点事的，就是缺点钱，没想到一直跟他是死对头的霍朝居然会找他合作，他提供资金，让邓佳出人。 　　人人都知道陆兴澜是入赘到霍家的姑爷，但是夫妻很恩爱，霍朝他母亲去世的早，股权一部分掌握在陆兴澜的手里，还有不少在霍朝手上，没想到刚毕业，霍朝就把手上所有的霍家股权全都卖给了他爸。 　　外面都说他是不学无术惯了，想钱想傻了吧。 　　一直跟他作对从来没赢过的邓佳当然不会这么想，却也没想到霍朝居然打算直接跟陆兴澜来个商业竞争。 　　兄弟阋墙并不稀奇，父子相残倒是有点意思。 　　可能是倒插门的心里想的是财，骗的是情，被儿子发现了？ 　　又或者有个私生子啥啥的。 　　反正按照邓佳想的剧本来说，如果陆兴澜是那个反派渣男，那现在也该是霍朝走向巅峰的时刻了。 　　结果，反派一倒，霍朝转身把这些年的辛苦成果全卖给他了，还是五年前的那个价格 　　——现在可翻了十几倍不止了！ 　　莫名其妙地，他自己倒是成了人生赢家。 　　而霍朝呢，卖的钱一半还得给陆兴澜擦屁股，一半安排了他家族遗留的研发中心。 　　除了吃钱没有别的功能。 　　......。倒成了货真价实的穷光蛋了。 　　邓佳瞅了眼这栋不带电梯的民用小楼，更是过意不去了， 　　“要不......你先住我那？我给你买套……” 　　“不用——” 　　霍朝正要拒绝，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再给我找个地，我得搬家。” 　　“受不了了？” 　　邓佳边爬楼梯，边嘚瑟， 　　“你可算记得自己还是个......” 　　“租个一室一厅。价格不能超过这个。” 　　霍朝回头朝邓佳比了个手势。 　　“……” 　　你不会真一个子都没给自己留吧！！ 　　霍朝听邓佳的吼声，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昨晚那嚣张女人不知道怎么把自己送回来的，反正不能继续呆这了。 　　……最好别让我再遇到。 　　只要一想到昨晚被她啃到直接断片，生平第一次想挖个坑把人埋进去！ 　　霍朝拐上楼梯，一扫眼，瞅见一双女式微跟的凉鞋，心里一咯噔，那人听见动静轻盈转身，白边银色暗纹的裙角漾出半个圆弧，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霍朝一下子停住了。 　　气喘吁吁上楼的邓佳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 　　“艹！你干......” 　　邓佳一抬头，后面的话也咽了下去。 　　他们讨论一路的女主角此时正站在霍朝的门口，见两人都盯着她，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羞涩的清甜笑容， 　　“朝朝，等你好久啦” 第3章 “他是我的。” 　　“朝......” 　　邓佳怀疑是自己耳背了，下意识张了张嘴，就被霍朝一肘击到胸口，呃了进去。 　　站在门口的林晗视线稍稍分出点给他，邓佳后退了了几步，扶着楼梯扶手，嘎嘎笑的肚子疼。 　　朝朝——牛b! 　　邓佳朝霍朝竖起了大拇指。 　　霍朝指了指楼梯， 　　那意思很明显，邓佳啧了一声，看来好戏是看不成了。 　　“你们慢慢聊哈，我就不碍事了。” 　　邓佳站直，忍住笑，朝霍朝的这位前女友打了个招呼。 　　溜之前偷偷拍了拍霍朝的肩膀，悄声出臭主意， 　　“女人最会演了，我看你今天是在劫难逃，你就配合点让人小姑娘讽刺几句，打一顿算了。反正你这么渣，也不亏。” 　　霍朝眯了眯眼，刚抬脚，邓佳立刻飞的老远，朝林晗喊道， 　　“医院床位我都预约好了，不用手下留情，留条命就行！” 　　识相的滚蛋了。 　　霍朝这才把目光移向一直黏在他身上的林晗身上。 　　林晗正盯着他看，触及到他的视线，目光顿了下，睫毛非常缓慢地眨了眨，看起来像是一帧一帧地在动，她略一低头，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是挺娇的，但是好像没有“羞”。 　　脸色白皙，耳朵也没有红的趋势。 　　“......” 　　这个样子跟五年前有点相去甚远了，霍朝也拿不准。 　　这是真白兔还是......？ 　　霍朝盯着人的时间有点长，小白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霍朝咳嗽了一声，开门道， 　　“进来吧” 　　林晗乖乖跟在他身后，顺手从鞋柜上拿出一双拖鞋，自然地换上了。 　　选的刚好早上被动过的那双绿色简文的拖鞋。 　　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在霍朝脑子里闪过一瞬，但他没抓住，但很快他就自己否定了。 　　他从来没带人回来过，除了...... 　　想起早上起来的事情，霍朝脸色一黑，嘴角抽了下。 　　穿什么不好，偏偏就选了昨晚上那女人穿的拖鞋！ 　　“怎么了，朝哥哥？” 　　林晗柔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霍朝瞥了她一眼， 　　“怎么不喊朝朝了？” 　　林晗一愣，羞涩地低下了头， 　　“你要是喜欢，我、我也可以喊的。” 　　她似乎完全没看出霍朝的讽刺，含羞道。 　　“朝......朝朝。” 　　霍朝顿时有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只能当做没听见，伸手拉开冰箱，拿了两瓶啤酒，手一顿，放下一瓶，拉开最后一层，又拎出一罐可乐递在林晗面前。 　　“坐。” 　　他随手叩开啤酒盖，喝了两口。 　　瓶身的冰气碰到热气，在他指尖化开，凝出一点晶莹的水珠从他指缝滑落。 　　林晗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一眼就看见了小拇指上的那一圈白痕。 　　看的出来术后修复的很好，当初断指的惨烈景象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只留了一道有些扭曲的白色疤痕。 　　林晗的呼吸有些沉。 　　“有几年没见了吧，长这么大我都快认不出了，你——盯着我做什么？” 　　霍朝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啤酒，好笑道， 　　“怎么，想喝啤酒？就因为可乐没给你加冰快？” 　　林晗一怔，呼吸轻快起来， 　　“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 　　霍朝漫不经心地将啤酒罐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晗， 　　“林小姐，今天来难道不是要给我一个教训，让我永生难忘？” 　　林晗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些，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霍朝眼睛微微挑着，眉眼带了点戏谑， 　　“我五年前就说过，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林晗一愣，似乎终于想起了分手时某人的渣言渣语，恍然大悟， 　　“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 　　这表情……还以为她要否定，居然这么坦诚，霍朝刚想好激她的话一下子都给憋了回去。 　　他有点无法把眼前的人跟五年前的林晗联系在一起。 　　像霍朝这种已经算的上寡言少语的了，当然是在他不想怼人的时候，而林晗小小年纪就十分的“金口”，平时很沉默，甚至有时候算的上阴沉。 　　霍朝大她四岁，跟她哥林竞言是同一个专业的室友，关系算的上不错。 　　尤其在邓佳挑衅——被揍这方面，特别有默契。 　　偶尔林竞言忙的时候，会拜托霍朝帮他去接妹妹。 　　用他的话来说，在不合群方面，霍朝算的上“前辈”，只不过霍朝的不合群在于——大家一致认为他眼睛长头上，只用鼻孔看人。 　　而林晗。 　　霍朝现在回想起来，虽然他护过她几次，也说过不少话，甚至还交往半个月，但其实他并不了解林晗。 　　不过......如果真能变成现在这样，霍朝看向林晗的视线柔和了下， 　　也算是件好事。 　　“咯噔”一声， 　　林晗把手里的可乐罐放下，起身朝霍朝走过来。 　　“你说你觉得无趣......” 　　霍朝听着她说话，没动，不管她现在是不是装的，当时的愤怒做不了假。 　　泄愤总要泄。一次了结也好。 　　冷不丁地，林晗碰到了他的手指，霍朝一愣，手里的啤酒罐就被林晗拿走了。 　　......这是要先泼他一脸？ 　　霍朝总算从陈年老电视里挖出来一点有用的信息。 　　忍不住嘴角抽了下，心想，这虐渣的手段有点老旧了吧。 　　就看见林晗仰头猛灌了一口，霍朝愣住了，这动作......好像有点熟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晗一低头，摁在他的唇上，差点没把他鼻子磕歪。 　　被这疼痛一震，霍朝懵了下，两人瞪着眼睛对视了一会，林晗试探性地伸出了点舌尖。 　　霍朝被这熟悉的柔滑触感震了个惊，一夜梦回昨天。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林晗，差点被凳子拌了个正着，他脸色阴沉，然而还没等发怒，一连串的咳嗽声就从林晗捂着嘴里传出， 　　“咳咳，咳！这酒......好难喝......咳咳咳咳！” 　　霍朝刚升起的惊惧和愤怒就被这差点肺都咳出来的咳嗽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 　　霍朝见她咳嗽的厉害，只能忍住怒气，拍了拍她的背。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林晗本来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颇有点想“车祸现场”。 　　霍朝僵硬地收回了手，看了两眼她因为啤酒泛红的脸颊，只觉得他刚才是脑子抽了吧，居然把她跟昨晚那个嚣张女人想到了一起。 　　林晗有点不好意思，边咳嗽边解释道， 　　“你不是觉得无聊吗，我就学习了下电视剧，小说有趣的事。” 　　“……所以刚刚都是电视剧，小说里的桥段？” 　　林晗这回是真的脸红了， 　　“还有别的。” 　　“……” 　　你到底看的什么东西，小黄文吗！ 　　林晗还特别认真地观察了下霍朝的神色， 　　“你不喜欢？” 　　我他妈喜欢个羁儿！ 　　霍朝的脸色十分精彩。 　　心里开始咒骂林竞言，当初就不该信了他的邪，胡诌了这么个理由！ 　　分手用什么理由不好，非用这个！ 　　意识到霍朝的情绪，林晗似乎很受打击，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霍朝感觉受到了良心上的谴责， 　　“我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你......别学这个。女生很吃亏。” 　　林晗的视线落到霍朝泛红的耳朵上，不像她，脸皮似乎意外地很薄。 　　有点。。。。。。可爱。 　　林晗抑制住自己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表情认真道， 　　“那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分手？” 　　这话霍朝没法答。 　　他避开林晗的眼神，拾起刚刚掉在地上的啤酒罐，扔在了垃圾桶里， 　　“也没什么。就是不适合。” 　　“你是对我有滤镜，实际上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还特别滥情。” 　　林晗听着他低沉的声音，霍朝的身影映在她的瞳孔，轻微晃动。 　　林晗不由闭上了眼，等到她再睁开时，瞳孔的颜色变得极深。 　　而还在胡编的霍朝并未注意到， 　　“喝醉了随便就......” 　　话音还未落，浑身散发轻浮浪子*实际上初吻昨晚刚被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啃了的*霍大少就被小白兔猛地一拽，胳膊肘磕在玻璃桌上。 　　霍朝还来不及反应，一双凝结着冰霜的眼睛霍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谁？” * 　　这突变的画风，霍朝一时诧异，竟没能挣开她的手， 　　“什么？” 　　“你还找过谁？” * 　　“......” 　　重点是这个吗？？？ 　　霍朝心里冒出一排比的问号，他皱着眉看向林晗，然而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林晗脸上的寒霜早就镜花水月般消失不见了。 　　是他眼花了？ 　　林晗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其实后来我哥告诉我了，他要带我回国，拜托你斩了我的念头。” 　　“……” 　　不是，你都知道了，那你刚才在干什么？ 　　溜—我—玩？ 　　霍朝额头青筋突了突，从来都只有他整别人的份，还没有人敢在他头上蹦迪！ 　　林晗这时候倒是机灵了，连忙松开胳膊，把一直握在手心里的钥匙推到霍朝面前，上面还挂着个棕色的小巧轻松熊。 　　——正是拍卖会上，霍朝家的钥匙。 　　就连钥匙扣还在。 　　表情十分地诚恳， 　　“朝朝，别生气，这个当做给你的赔礼。” 　　又解释道， 　　“原本我是打算当手信送你的。” 　　“……” 　　特地在拍卖会上截胡， 　　确定是手信，不是威胁？ 　　霍朝的神情变了又变，复杂的眼神在林晗身上转了一圈，最终伸手接过钥匙，无奈地做了回去， 　　“无功不受禄。这栋房子我要定了，你有什么要求直说。” 　　“没有要求，这是我——” 　　林晗的话突然卡住了。 　　霍朝看向林晗，她低着头有一会没动，霍朝正要出声，林晗突然抬头朝他笑了一下。 　　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但还没等到霍朝琢磨出什么，林晗就从包里摸出一张金色双层卡片递给了他。 　　卡片看着有点眼熟，哑光的质地，封面上画着一只水彩的美人鱼尾巴，打开里面是一对手写的名字，看上去是宴会的邀请卡。 　　而霍朝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看上去眼熟了。 　　昨天晚上宋浩手里拿的就是这张邀请函。 　　霍家还没倒的时候，霍宋两家的关系好到似乎可以穿一条裤子，为了亲上加亲，他父亲还给他定了一桩婚事，结果订婚宴的当日他根本没去。 　　宋家丢了面子，却也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宋浩想让他去，肯定不是为了喝喜酒。 　　那林晗呢？又是为了什么？ 　　“我哥想让我参加，我不喜欢......” * 　　霍朝看不清她的表情，声音有些低。 　　“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 　　......不会是相亲吧？ 　　霍朝心想，宋乾那个臭老头倒是会物用其尽，女儿的订婚宴也不会忘记给自己儿子牵头拉线。 　　林晗这是要他做挡箭牌？ 　　“早两年我也许还能帮你这个忙。” 　　霍朝放下邀请函，往后仰了仰， 　　“现在我没钱没势，不适合吧？” 　　他看向林晗，许是视线拉的远了，落日透过落地窗照在她身上，金黄的光芒显得她扎的低矮马尾有些毛躁，霍朝的手指动了动，视线不由落在她的脸上。 　　林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这略一矮，原本就扎的宽松的鬓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她大部分面容。 　　霍朝微怔，一股熟悉感扩散开来。 　　第一次，他把眼前的小白兔跟记忆里那个阴沉地不像话的孩子联系了起来。 　　而光线似露珠转瞬即逝，光阴急速在她脸上掠过。 　　林晗抬起头时，额前的散发飞快地划开模糊的眉眼，一双清透的眼瞳落在他身上，轮廓带着熟悉感，却又显得十分陌生。 　　已经五年了。 　　霍朝突然意识到，她是真的长大了。 　　当初那个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句话都不说的倔强小孩，不仅变得开朗，还已经是可以被催婚的年龄了。 　　霍朝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林晗却被他略微柔和的目光看的一愣，正要说的话在舌尖转了两圈，又咽了下去。 　　霍朝不说话，气氛就沉默下来。 　　林晗也默默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一串尖锐的铃声在落日的余晖里划出一道霹雳。 　　霍朝突然惊醒，起身去摸手机，反射性地把电话给按灭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邓佳，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见电话没打通，一连发了好几封短信。 　　“霍朝，还活着吗！！！活着就赶快接电话！！快离那个女的远点！” 　　“......” 　　“怎么了？” 　　林晗见他皱眉，正要走过来。 　　霍朝转身避开了她， 　　“没什么。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你......” 　　没钱没势，破产了。 　　林晗犹豫了下，从包里摸出一张黑卡放到桌子上，忐忑地看着他。 　　霍朝眉毛抽动了下， 　　“你是想包养我？” 　　林晗手一抖，呆住了，手忙脚乱地去翻包， 　　“不，不是！这么点怎么够——我......我打电话给我哥——” 　　霍朝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动作，心里叹了口气。 　　“林晗” 　　许久没有听过的称呼让林晗全身一僵， 　　霍朝从沙发上起来，弯腰按住她停不住的手， 　　“即使当时没有你哥，我们也会分手。” 　　林晗猛一抬头，直接撞进了霍朝近在咫尺的眼睛里。 　　跟刚才不同，他的动作神情不带一丝暧昧，有点漫不经心，但就是这恰好的一点漫不经心有让他显得有几分认真。 　　“我有我要做的事，你也有你的。我们一定会分开。” 　　两人对视了片刻，林晗的眸色越来越深，最终她率先垂下了眼睛， 　　“......现在不是都做完了吗？” 　　很快，林晗似乎意识到她的语气太硬，又委屈地控诉道， 　　“而且你以前就答应过我，你说过如果我高考能考全校第一，就做我男朋友。” 　　“我从不食言。说过的事都会做到。” 　　霍朝直起了身，冰凉的触感从她手上脱离，他的声音带着淡漠，这是林晗最熟悉的样子。 　　“相亲的事我可以帮你，至于其他，我们试过了，不合适。” 　　...... 　　落日余晖还在发挥余热，林晗就被霍朝送出了门。 　　她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见霍朝在阳台上打电话。 　　他夹了只烟，依在阳台上，随手撩起一支绿萝的叶子，嘴角开合之间带着笑意。 　　“你在嫉妒？” * 　　林晗没回答。 　　她在楼下站了好一会，等到霍朝挂了电话走进屋，才敛下眼眸，转身打开车门做了进去。 　　车内的冷气还没散去，林晗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无声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好一会才道， 　　“为什么骗他参加宴会？” 　　空气中传来一丝轻笑。 　　“你在嫉妒。” * 　　“嫉妒我昨晚亲了他，今天非要亲回来？” * 　　阴森的声音似远又近，一句句刺在她的哑火上，林晗睁开眼睛， 　　“......闭嘴！” 　　“你应该感到高兴。你失败了，至少还有我。 　　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 　　林晗猛然转头，望向车窗的后视镜，狭长的镜子映着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道刺眼的灯光闪过，照出一个清晰的冰冷阴郁的笑容，无声张口。 　　“-废-物-” * 　　“他是我的。” * 第4章 “是你爹” 　　“排场还真大啊。” 　　邓佳有点酸，抬手捣了捣霍朝， 　　“等你订婚，我给你拉20架飞机，弄个鹊桥盛宴怎么样？” 　　“行啊，到时候可别赖账。” 　　霍朝坐起身，懒懒地应了一声，顺手摘掉墨镜，往窗外看了眼。 　　宋家的几艘邮轮正停泊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排成一个箭头的形状，倒是有点那么势不可挡的气势。 　　前些年，旅游业大热，霍家占了天上的，宋乾也依葫芦画瓢，大包小揽地弄了条邮轮航线，他们原本就是海运起家的，做起海上旅游行业得心应手，这几年倒也弄得风生水起。 　　“就是这美人鱼......” 　　霍朝挑了挑眉。 　　“听说是宋玥设计的。邀请函上面的那个。” 　　邓佳指了指邮轮上缠绕的灯光，金黄的弧线勾勒出人鱼的玲珑曲线。 　　“宋玥你知道吧？就你前未婚妻。宋家大小姐。学设计的。” 　　“哦” 　　霍朝顿时没了兴趣，打开车门朝码头上走去。 　　邓佳连忙跟在后面快步走了过去， 　　“说真的，霍朝，我劝你别去。当年订婚宴你没去，宋浩这个妹控可气得不轻，要不是他爸把人送到国外去了，就他那性子一准弄出点事出来——霍朝！” 　　邓佳从身后按住他的肩膀，急道， 　　“你行，就算你不在意一个小小的宋浩。那你那位......前女友怎么办？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吗，她可是——” 　　“呦，这霍大少是多大的架子啊，连邓总都拉不得了？”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两人一起转头。 　　正好看到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走了过来，说话的男人梳了个油头马面，对着邓佳笑的一脸献媚， 　　“宴会都开始有一会了，我就说怎么没看到您，原来被个不长眼的堵在这了。” 　　说着，他的眼神掠过霍朝“这个不长眼”的，又哼道， 　　“莫不是霍大少没有邀请函，舔着脸求别人带你进去吧？” 　　霍朝挑了挑眉，邓佳正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喷粪，按在肩膀上的手被霍朝一手拍开， 　　“说的也是。我这不长眼的就不劳烦邓总挂念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两位，慢慢聊。” 　　邓佳来不及阻止，就见霍朝混进人群里，如鱼得水一下子就不见了。 　　“......” 　　艹！ 　　一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又让他跑了。 　　邓佳回头狠狠瞪了挑事的人一眼。 　　原本正在得意的矮个心里一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来的时候就打听过，邓佳和霍朝从少年时代就不合，两人还打进过医院，毕业了，这霍朝虽说一直游手好闲，但是毕竟家里的企业跟邓佳又是竞争对手，霍家一倒，最大的赢家非邓佳莫属。 　　两人绝对是仇人关系。 　　可这反应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刚刚打架的时候被自己打扰了？ 　　也是，现在的霍朝哪还是那个要风就不会是雨的霍大少，自然是打不过邓佳的。 　　艹，真不该插手的！ 　　矮个子尴尬地笑了两声， 　　“邓总，您看，要不我找人再把霍朝给弄回来？” 　　邓佳看都不看他一眼， 　　矮个子急了，连忙追过去， 　　“邓总，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你们平台对我们APP的推广......” 　　邓佳脚步一顿， 　　“什么APP” 　　这人大喜， 　　“路上APP，关于自驾旅游的——” 　　“奥” 　　邓佳勾起一个皮笑肉不动的笑脸。 　　“好名字。” 　　今晚就送你上路！ 　　...... 　　而这会儿霍朝一进客舱。 　　门口的侍者看了他，像是见了鬼，他人一进去，立刻悄声拉了个人去打小报告。 　　霍朝倒是跟没事人一样，双手插在兜里往大厅走。 　　宴会还是老样子，每个人都穿的光鲜亮丽，再搭几个明星和各界出名人士，看上去还都是人模狗样的。 　　霍朝作为上流社会的一员，曾经也是宴会的中心人物—— 　　他虽然性格猖狂，眼睛长天上，看上去很牛b却没听过他有啥建术，但毕竟树靠一张皮，人有这么一张脸。 　　又是这样的身份，他一来没有不受追捧的，旁人与他搭上两句话都在圈子里炫耀好久。 　　而今儿他往这一站，威力也十分的显著，原本喧哗的大厅瞬间静默了。 　　这些熟面孔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是一脸惊异。 　　“他居然还敢来？！” 　　当初霍朝违背他爸的意思，直接放了宋家的鸽子，这事人人皆知。 　　现在霍家都破产了，还敢来宋玥的订婚宴，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霍朝在众人“不知死活”的视线里，一屁股坐在吸烟区的沙发上，点了一根烟，这才对上众人波云诡谲的视线， 　　“怎么？继续啊，都看我做什么？” 　　“......” 　　还是这么欠揍。 　　恨霍朝的不少，吃过亏的也不少，但好机会临头了，第一个出头的却是没有的。 　　都在犹豫，观望。 　　霍朝耸耸肩，在一片窃窃私语中，拿出手机，开始旁若无人的刷刷刷。 　　一串动感摇滚的节拍绕着指尖的烟圈从他手底下传出。 　　“他在玩什么？” 　　有人问。 　　“好像是节奏大师。” 　　“他手指不是断过？还玩这种游戏......” 　　有人忍不住了。 　　“不是，我们就这么看着他玩？” 　　...... 　　霍朝倒也不至于这么嚣张，玩了一会，他就切回了后台。 　　有人给他发了短信， 　　——饿吗？我这有蛋糕 　　——图片 　　——吃吗？ 　　霍朝挑挑眉，正想着这谁，口气装的还挺熟。 　　瞥了眼发信人，没想到还真是个有备注名的， 　　“挺拽一小孩” 　　霍朝手指一顿，往前划了划，上面只有一条短信，还是8年前的。 　　只有两个字——“林含” 　　晗还打错了字。 　　霍朝忍不住笑了，他想起来这个备注名的来源了。 　　八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火车上，林晗还是个逃票的小屁孩，一身名牌穿戴，却没有身份证。 　　一看就是个离家出走的 　　霍朝好心拎着她送到了派出所，她可一点不领情，飞起一脚，差点让他断子绝孙。 　　临走时，霍朝顺口问了句你叫什么。当时人特拽，回了句 　　—“是你爹” 　　眼神都不给一个。 　　回去的路上，霍朝才发现手机有条未读短信。 　　——林含 　　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霍朝乐了，这么拽的小朋友倒是不多见。 　　顺手就备注了上去。 　　后来，霍朝认识了林竞言，再见到她，人倒好，不过半年，把他这个好心人忘的一干二净，性格也不大一样了。 　　不过也没有现在的变化大。 　　霍朝想起前几天见到的小白兔，忍不住笑了笑，收了思绪，回了句， 　　——你在哪？ 　　等了一会，对方还没有回复，手指夹着的烟已经燃了一小半，霍朝放下手机，扫了下四周，正要起身。 　　一只晶莹剔透的烟灰缸及时出现在他面前。 　　琉璃夺目，黄金填线，一看就价值不菲。 　　霍朝挑了挑眉，抬头看向来人。 　　这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脸是巴掌脸，长得倒是一副好相貌，但妆感很重。 　　她一触到霍朝的眼神就是一抖。手上的烟灰缸都拿不稳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霍朝有多么可怕。 　　霍朝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是一只黄金手镯。那手镯并不合身，过于狭窄，动一下，霍朝就能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痕。 　　霍朝的视线一顿，瞟了眼大厅最后面的那个架台，上面就摆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黄金手镯。 　　——这个女人是今晚的猎物。 　　宋浩这个人在国外这几年，别的没学会，歪门邪道倒是弄回来不少。 　　开个宴会，一般还会弄个彩头，供晚上无聊的各界人士玩乐。 　　霍朝听说过，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 　　“要......要用吗？” 　　她在霍朝的视线下抖的更厉害了，眼神甚至带上了祈求。 　　霍朝扫了一眼她身后站着的人。 　　那些人窃窃私语，目光全都聚集在他的手上，仿佛他手上的烟蒂是什么绝世珍馐。 　　都在期待一场大戏即将到来。 　　霍朝很了解这样的眼神。 　　他挑了挑眉。手很随意的抬起，在那句颤抖着不平的烟灰缸上，轻轻点了点。 　　烟灰洒在上面还没有停留一瞬，啪的一声，琉璃一样的烟灰缸从那女人的手里脱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那女人啊了一声，飞快地收回手。 　　“你、你……把烟灰缸弄碎了！” 　　好碰瓷。 　　霍朝扫了一眼地上价值不菲的残骸，不管有钱没钱，气势很能哄人， 　　“一个烟灰缸可不够，没有别的了？”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她无措地回头望了眼，众人非常整齐地收回了视线。 　　就在她不知该退还是继续的时候，宋浩的声音从人群中劈开一道缝隙。 　　这张脸，看都看烦了。 　　霍朝放下翘起来的二郎腿，听他怎么哔哔， 　　“一个是少了点，不过这儿我还准备了很多，霍朝你还满意吗？” 　　霍朝很诧异， 　　“你准备放哪了？” 　　宋浩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他在拍卖会上买了那么多霍家的古董，原本就是为了摆出来给他一个难看。 　　霍朝居然根本没发现！ 　　还好有人眼神活， 　　“霍大少，你就不觉得大厅里的摆饰很熟悉吗？” 　　霍朝扫视了下周围，恍然大悟， 　　“家里东西太多了，没认出来，真是很抱歉。” 　　“……” 　　这抱歉也太做作了。 　　跟他对上两回，都没有好下场。 　　宋浩算是明白了，绝不能跟他多哔哔，直接道， 　　“这种东西我也不稀罕，不过如果你想要，来个赌注怎么样？” 　　霍朝还没吭声，宋浩又立刻道， 　　“你觉得你有拒绝的余地吗？” 　　宋浩固然强硬。众人都不认为霍朝会轻易妥协。 　　讲道理，霍朝从来都不是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但令人意外地是，他居然很随意地点头了。 　　邓佳在外围看的捉急。 　　这个b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还说谁去谁撒逼，这一转头就又要来了，他刚不在两分钟，还又跟宋浩杠上了！ 　　这时，又听见宋浩道， 　　“既然是赌注，那霍大少也该出点筹码吧？钱我不缺。” 　　“我要你的一只手！” 第5章 “那朝朝这只手我就带走了”…… 　　霍朝其实挺莫名的，要他一只手能做什么？ 　　给他头上来一下还靠谱点。 　　他跟宋浩撕破脸皮还是几年前，宋浩当时绑了林晗，被霍朝找到后，两人打了一架，宋浩自己不济，磕到桌腿，头上缝了几针。 　　还恶狗先喷人，叫嚣着是这臭小孩先推的他妹宋玥。 　　在霍朝看来，简直无羁儿之谈，先不说林晗是什么性格，除了第一次见面，霍朝看见的都是别人在欺负她。 　　她能主动惹事？ 　　不过是裙子溅点泥，头发掉了几根，就绑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脑袋缝几针都是轻的！ 　　不过，宋浩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林晗就是当初他嘴里的那个“臭小孩”，否则哪还有相亲之说。 　　也就宋浩，记仇能记个七八年，真要说起来，他可不亏。 　　霍朝看了眼自己的小拇指，啧，妹控真是不能惹。 　　他心里想着事，脸上看起来颇有点漫不经心，往大厅里华丽铺张的长桌上一坐，看起来胸有成竹， 　　手上其实在快速打字， 　　—“抓紧，再晚点，有的人就没手吃蛋糕了” 　　宋浩的脸沉的老黑，手里捏着三个骰子，盯着霍朝， 　　“就赌大小，这个你总该会吧？” 　　他没见霍朝赌过，也不想听他找借口。 　　霍朝： 　　“不会。” 　　宋浩眼看着血压就要上来，又听他道， 　　“麻烦谁给讲解下。现场教学，我还能行。” 　　“……” 　　宋浩脑门青筋凸起又落下，旁边的侍者连忙道， 　　“我会，我给您讲解下。” 　　众人都看得清，霍朝既然敢来，其实就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但宋浩明显不想私下解决，他就是想在众人面前，羞辱霍朝，让他彻底认输，颜面全无。 　　找回以前被他落下的场子 　　——还有他妹妹宋玥的面子。 　　不过上来就要人一只手，这场面确实血腥了些。 　　众人虽然嘴上这么议论，眼睛却全都很诚实地发光，盯着两人。 　　骰蛊在空中激烈地晃动了数次后，稳稳地落在了桌面上。 　　“谁先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宋浩提了提嘴角， 　　“就让你先。” 　　“……” 　　哇靠！这么胸有成竹，感觉霍朝要玩！ 　　霍朝也是这么感觉的，他想了一会儿，才轻飘飘道， 　　“我压大。” 　　呵。 　　宋浩张嘴正要拿下。又听霍朝不屑地接了句， 　　“是男人就该压大。” 　　宋浩：…… 　　众人：…… 　　甚至还有几个人在霍朝话出口的一瞬间本能地点了点头。 　　清醒过来后，连忙摇了摇头。 　　但气氛已经回不去了。 　　看着宋浩的视线怎么看怎么都感觉变诡异了。 　　宋浩不是青筋凸起，是青筋暴起了，他狠狠地瞪着霍朝，嘴角却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以为我会压小？呵。。。。。。” 　　霍朝一愣，很快回过味来，坏了！ 　　已经来不及了，宋浩张嘴道， 　　“我压——” 　　“我压全围。” 　　一声清悦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林晗从人群外围走进来，她穿了一身银金色的流苏礼裙，头发全都盘了上去，只余额间细碎的鬓发微微荡漾。 　　优秀的骨相全都露了出来。 　　人群里立刻有人瞎起哄， 　　“哇！这是哪个明星啊？我居然不认识？” 　　但下一秒就被旁边懂事的人捂住嘴巴，往后揪了揪， 　　“大佬说话，你不认识，插什么嘴！” 　　林晗并不在意，她对上霍朝的视线，眼角无声地弯了弯，原本的气场立刻变得柔和起来。 　　“没怎么玩过这个，我也很感兴趣，带我一个，可以吗？” 　　这话显然是问宋浩的，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霍朝。 　　霍朝难得感觉有点不自在，但很快就想起此行的目的，非常自然地从林晗手里接过那一小蝶蛋糕。 　　切面整齐，上面还嵌了颗鲜红可口的草莓。 　　一看就很有食欲。 　　林晗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霍朝心情一瞬间的起伏，见他低头看了好几眼那颗草莓。 　　内心一片柔软。 　　果然还是喜欢吃草莓吗。 　　而原本就安静的众人这时更是鸦雀无声了，而捂着刚刚那个白痴的“懂事人”心里暴风式陀螺呐喊 　　我靠我靠！这是什么眼神？ 　　宋浩的相亲对象喜欢霍朝？？？ 　　这tm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罗场居然被我碰到了？？！ 　　众人的视线对林晗没什么影响，对心思有那么一丢丢分给草莓的某人也没什么影响。 　　只有宋浩。 　　脸色从黑变青再变绿。 　　整个人已经气到快爆炸了。 　　林晗终于分了点眼神给他， 　　“我压全围，3个骰子点数都一样。宋先生，就压小吧？” 　　语气是客气的问号，实际上没给宋浩留有任何反驳的余地，直接掀开了蛊盒，3个鲜红的6点出现在大众面前。 　　“哇！不会吧，这都能赢！” 　　有人惊呼道。 　　话音刚落就撞上了宋浩阴森的目光，立刻哑了声。 　　他一手挥开桌上的骰子，眼中狠厉， 　　“我教训他，关你什么事？！你个婊——” 　　“都在吵什么？” 　　一个上了年纪但是十分稳健的声音打断了宋浩的话。 　　宋浩动作一顿，条件反射性地把拍在桌子上的手收了回去。 　　来人正是宋浩的父亲宋乾，他鬓发斑白，身体看起来不错，笑起来一团和气， 　　“这么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吵起来了？” 　　他示意身后的老管家把散落在地上的骰子拾起来，亲手放回了蛊盒里，笑着对林晗道， 　　“孩子这么大了，还是毛躁，我替他给你陪个不是。” 　　人群一顿哗然， 　　这人什么来历，居然能让宋老亲自陪礼？ 　　宋浩动了动嘴，原本正挽着父亲的宋玥立刻过来拉了拉宋浩， 　　“哥，别说了。” 　　宋浩看了看眼神带恳求的宋玥，最终闭上了嘴。 　　林晗依然很客气， 　　“那也不必。只是正巧赢了，不知道刚刚压的赌注。。。。。。” 　　宋乾表示晚会结束，一定会把这些东西送货上门。 　　——宋浩在拍卖会上买下的那些古董。 　　林晗点点头，目光落到了霍朝身上。 　　“……” 　　干什么？ 　　刚从草莓上收回心思的霍朝心里一咯噔。 　　“朝哥哥下了什么注？” 　　林晗稍稍低了低头，看上去有些娇羞。 　　还好不是喊“朝朝”。 　　霍朝松了口气，他也是要脸的， 　　“没什么，就一只手。” 　　总不会这个也要拿走？ 　　林晗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嘴角绷直了一瞬，脸色变得很是可怕，霍朝一惊，还没等他看清楚，林晗低下了头，表情看不清。 　　她再抬头的时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 　　小声道， 　　“那朝朝这只手我就带走了” 　　哈？ 　　但很快，霍朝的疑惑得到了解释，林晗一把抓住他的右手，众目睽睽之下，牵着他的手往后面的桌席走。 　　“……” 　　作为一个虽然俊美但是硬汉的男人，霍朝再一次重复自己的此行目的，认为自己应该反客为主，牵手而不是被牵手！ 　　但最终霍朝只是顺手把桌上的草莓蛋糕带走了。 　　众人盯着这俩人，直到他们坐定看不太清了，人群的视线再一次全都古怪地落在了宋浩头上，既压小之后，仿佛他头上正有一朵青云笼罩。 　　宋乾的皱纹倒是依旧和蔼， 　　“宴会开始吧。” 　　。。。。。。。 　　“怎么了？” 　　林晗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没什么” 　　霍朝收回视线，随口插了一口蛋糕，目光划过觥筹交错的人群。 　　状似随意问道，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3个6？” 　　“我不知道是3个6，但大概率是围骰。” 　　林晗看着他很快就把奶油和面包吃完了，只留一颗孤零零的草莓留在碟子里。 　　“这种围骰作弊起来最容易，里面有芯片。” 　　霍朝倒是不惊讶，他没听过宋浩有多好的赌运，还这么胸有成竹，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不过他确实没赌过，不了解这里的门门道道。 　　霍朝眯了眯眼，看向林晗， 　　“你是怎么知道的？很会赌？” 　　“……” 　　正积极展耀“知识”的林晗一噎，立刻决定把这个锅丢给林竞言， 　　“是我哥说的，他说，赌技。。。。。。。以防身。” 　　霍朝一叉子穿透了最后一颗草莓，心里狠狠又骂了林竞言一顿。 　　过了一会，霍朝拿起叉子正打算吃掉草莓，突然想起什么，一转头偷看他的林晗正好被抓个正着， 　　“……你想吃？” 　　林晗眨了眨眼，把面前的蛋糕推给他看， 　　“我也有。” 　　霍朝就一口把草莓吃了。 　　林晗低头忍不住笑。 　　以前霍朝偶尔会接她放学，两人一起到了她哥说的餐厅，总是要等很晚才能等到大忙人林竞言。 　　后来，霍朝实在不耐烦，就会先点一些甜点两个人吃。 　　霍朝总是先把奶油面包先吃干净，留一颗草莓在碟里，最后才磨磨蹭蹭吃掉。 　　林晗一直以为他是讨厌吃草莓，有一天终于开口， 　　“我吃草莓。” 　　霍朝当时先是愣了一下，估计也没想到她会说这话，不过还是把自己的草莓插给了她。 　　看着她吃下去，表情很奇怪，看着像牙疼。 　　接下来很多天，只要霍朝吃草莓蛋糕，林晗就会主动表示帮他解决负担。 　　连续好几天之后，林晗发现霍朝再也不点草莓蛋糕了。 　　她很不解地去问他哥，他听后笑的喘不过气，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你知不知道，霍朝喜欢把好吃的留到最后吃？你真是个人才！他居然没把你拉黑？” 第6章 “白痴。” 　　...... 　　想起这些，林晗忍不住嘴角开始上翘，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霍朝身上。 　　直搞的他针芒在背。 　　好在宴会开始后，人流滚动，气氛立刻热闹起来，中心的大道上升起一条长台，霍朝的视线都落在上面，仿佛他看的无比认真。 　　林晗眼神深了下，转头看向吵闹的看台。 　　节目的中档，夹杂着些展览品，说是珍藏，其实也是拍卖品。 　　不少人为了在宋老面前讨个好，也很给面子拍的热烈。 　　大部分都是什么年代古品，霍朝扫一眼就失了兴趣。 　　他从以前就很烦参加这种宴会，除了无聊别的屁用没有。 　　林晗突然道， 　　“600万” 　　霍朝转头看她，正在气氛火热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不少。 　　你喜欢这个？ 　　霍朝再看了眼屏幕上佛罗伦萨的乌木家具，审美实在堪忧。 　　林晗眨了眨眼，没说话。 　　过了一会，又上了件绿宝石——传说是某某王国覆灭后留下的一件扳指。 　　霍朝看了一眼，确实还不错。 　　“6千万” 　　林晗又一举拿下了这颗宝石。 　　群众的眼神又聚集过来，大部分都在霍朝身上，开始悄悄议论。 　　霍朝挑了挑眉，心想 　　都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拍的。 　　等到压轴的藏品出来后，霍朝刚瞥了眼，就听见林晗道， 　　“8千万” 　　众人低嘘了一声，竟没有人跟林晗争。 　　而全身沐浴着诡异视线的霍朝终于觉出点味道。 　　等等…… 　　不是我看一眼都要买下吧？ 　　霍朝对上了林晗的视线。 　　原本在大庭广众的视线下一点都不怂的霍朝，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又是哪里的台本？” 　　霍朝咬牙问道， 　　林晗也小声回道， 　　“霸道帝君的祸国妖妃，版权我买了，朝朝想看电视剧吗？” 　　看你个头！ 　　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 　　林晗依然很积极， 　　“我先前只是预习下，朝朝，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来是干吗的了？” 　　“……” 　　原本一直记得，这一打岔确实忘了。 　　霍朝扭头看向宋浩，那眼神都可以让他下油锅了。 　　——不止是看着他，看林晗的眼神也差不多可以上刀山了。 　　这相亲多半是糊了。 　　林晗凑过来，在他耳边道， 　　“我可以教你。” 　　霍朝瞥了她一眼。 　　“教我祸国殃民？” 　　林晗害羞地点点头。 　　霍朝心里哼了一声，一根手指抵着林晗的额头按回了原位上， 　　“还用你教？我分分钟能花的让你破产。” 　　林晗眼睛弯了弯，笑意在她脸上温柔荡漾， 　　“我知道，朝朝不是觉得宴会很无聊？现在好点了吗？” 　　霍朝一怔。 　　正要收回的手指停滞了下来。 　　她突然......是因为这个？ 　　霍朝心中涌出一种难言的滋味。 　　他从小就嚣张，性格肆意，并没有多少朋友，但很小的时候，也是家里的宠儿。 　　少年时期因为一场误会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好多年，直到母亲去世，陆兴澜坐牢，他也在没有回去过。 　　他很少会关注别人的情绪，也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过多的关怀。 　　已经很久不知道这种细腻的感情会如此的...... 　　霍朝不知如何表达这种感觉，沉默了一下，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下， 　　“白痴。” 　　怎么会觉得好。 　　...... 　　中场休息的时候，霍朝借口要去洗手间，林晗眨眨眼， 　　“5分钟能回来吗？” 　　霍朝瞅了她一眼， 　　“我不肾虚。” 　　林晗难得还真有点脸红， 　　“咳，不是” 　　她瞟了眼正觥筹交错的沈浩 　　霍朝明白她的意思， 　　“放心。我要是回不来，一定再发短信救急。” 　　林晗一愣， 　　“短信？什么短......” 　　刚说出口，林晗又很快闭上了嘴，改口道， 　　“好。” 　　霍朝转身出了大厅，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窗子，开着的，拐角就是洗手间，霍朝没有进去。 　　他倚在窗前，随手点了一根烟。 　　海风徐徐吹过来，心里的烦闷却没有散去。 　　林晗问他赌注的时候，霍朝离她很近，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化，霍朝看的清清楚楚。 　　上次在家里也是， 　　一次眼花还能两次都眼花？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一个小白兔不会有那样的眼神。 　　但有必要演戏吗？ 　　霍朝眉头越皱越深，目光穿过漆黑静谧的海平面，试图重新整理下思路，旁边的洗手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伴随着有点熟悉的声音。 　　“你倒是说说，这个林晗到底怎么就不能得罪了？” 　　另一个声音似乎消息很灵通， 　　“SY财团你知道吗？” 　　不等别人回话，又急道， 　　“就是L国最大的财阀，他们那种称得上商业帝国了，涉及的行业几乎遍布生活的各个领域，啧——反正别的不说，就钱这块，真的是富可敌国。她原本是一把手的女儿。” 　　“......你就吹吧，这么厉害会跟宋浩联姻？” 　　年轻人嘿嘿一笑， 　　“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但消息要钱，你给钱我就说。” 　　“......” 　　你还是滚蛋吧。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走了出来，年轻人还在絮絮叨叨， 　　“你不买也就算了，不过我可劝你，就别想着去找霍朝麻烦了，你又不是没看见，人正新鲜着，那娇宠劲，你啊还是再过个——” 　　后面的话被年轻人一下子吞进了嗓子眼里。 　　霍朝转过身，倚在窗口，手上的烟灰正随海风飘散，霍朝看着他，眯了眯眼， 　　“再过个什么？继续。” 　　年轻人立刻道， 　　“再过个百八十年也不成问题啊！” 　　说完拔腿跑了。 　　剩下一个声音熟悉的，霍朝也认出来了，这不是上船的时候堵门的那个矮个吗 　　矮个脸色红了又青，最后尴尬道， 　　“霍大少，之前是我——” 　　没说完，手里的电话就响了，他听了一会，脸色大变地往外走。 　　霍朝站在原地，愈感无聊。 　　还不如刚才在大厅里。 　　但他又不想现在回去，只要一想起刚刚那点心理波动，他就有点烦躁。 　　索性打个电话把邓佳叫了过来。 　　...... 　　邓佳下来的时候，霍朝也进了大厅，但是没回到座位上，正站在大厅后边的阳台上吹风。 　　“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霍朝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又欠揍了？” 　　邓佳咳了一声，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突然就梦回少年时期，就想挑衅下，邓佳打量了下霍朝，难道是因为他看上去有点焉？ 　　“......因为你那个前女友？” 　　霍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邓佳想过了， 　　“我就就觉得她有猫腻，你真不怕她跟宋浩一起来坑你的？” 　　“不可能。” 　　霍朝看了邓佳一眼， 　　“其实......你以前也见过她。” 　　邓佳一愣。 　　“我什么时候” 　　“你对禹淑琛一见钟情那次。” 　　“......” 　　乍一听见喜欢人的名字，邓佳傻乎乎反应了一会，突然跳起来， 　　“艹！不会他妈是跟在你后面的那个小屁孩把！害我被你揍掉两颗牙的小屁孩？” 　　邓佳总算想起来了。 　　他那天不过是在后门拾到了一个整蛊盒，喊了一会见没人应，本来打算送到门卫那，还没走两步就迎面遇上了霍朝。 　　霍朝阴着脸，一眼就看到了邓佳手上的整蛊盒，邓佳正想说，“早知道是你的东西老子就不拾了！” 　　就被霍朝一拳崩掉了两颗牙，邓佳第一次看他这么生气，加上被打的懵了，忘记还手，要不是禹淑琛拉了他一眼，估计后来挨的不清。 　　后来，邓佳才知道，原来林竞言的妹妹被绑架了，那盒子就是当时她手里拿的。 　　正好被邓佳拾到，再加上那段时间邓佳老找霍朝麻烦，就被误认为了绑架犯。 　　“......” 　　邓佳现在想起来还一脸血，连看着霍朝突然又不顺眼起来， 　　“那的确是不可能跟宋浩蛇鼠一窝了。你还担心啥？” 　　霍朝想了下，跟他说了下情况。 　　“这你都想不明白？” 　　邓佳很得意， 　　”虽然是林竞言拜托的，但你想都不想就分手了，根本没考虑过她的感受，她肯定还是觉得你渣啊！” 　　霍朝看他这幅幸灾乐祸的形象，只觉得手痒痒。邓佳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干咳一声，正经道， 　　“说真的，别跟我说你没想到，她要是真不想报复，会让你跑这来当挡箭牌？说白了，就是拉仇恨。她虽然刚才帮了你，要是只是为了降低你的警惕心呢？下一次呢？要是转头就走，你还真不怕宋浩直接撕了你？” 　　“......不至于。” 　　邓佳哼了一声， 　　“你这是被她的表象迷惑了双眼，我觉得她，肯定在演！” 　　霍朝觉得这货对林晗有偏见 　　——因为那两颗牙。 　　没一个靠谱的 　　霍朝视线又放远了，正好看见宣布婚讯后宋乾离席了，他遥遥看过了一眼，对上了霍朝的目光。 　　微微一笑，便出了大厅。 　　霍朝目光沉了下去，视线落在人群里。 　　宋乾一走，基本上上了年纪的也上楼休息了，只剩下年轻人还在群魔乱舞。 　　他们似乎玩上了游戏。 　　宋浩眼睛上系上了一个非常喜庆的红色绸带，都在起哄让他把手里的“有情丝”送给“有缘人”。 　　这不用看也知道，单门为宋浩和林晗准备的。 　　宋浩脸色铁青，林晗一直当着他的面跟霍朝亲亲我我，别说相亲，都恨不得她消失了。 　　但他没法违背父亲的意思。 　　只能带着一张要杀人的脸像林晗的位置走去。 　　众人都很懂事，给他俩让开一个直线。 　　宋浩虽然头上系着绸带，看不清但也不至于被什么东西绊倒，没两分钟就走到林晗的桌子对面，反正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十分暴力地把绸带往她脸上扔。 　　绸带却停在空中不动了。 　　霍朝的声音突然响起， 　　“有点意思啊” 　　宋浩挣开眼上的绸带，就看见霍朝正拿着那条红色绸带，眉眼戏谑， 　　“我这算是你的有缘人了？” 　　众人顿时精神了，又干起来了？ 　　宋浩盯着霍朝，突然也拧出一个笑容， 　　“喜欢玩游戏是吧？就让你玩个够！” 　　他转身扯着自己的那条绸带，到大厅的最后段，一把推开了上面摆着的金镯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手上的红绸带飘飘然落下， 　　“今晚的猎物” 　　“你来吧？” 　　大厅顿时一阵鸦雀无声。没人敢开口。 　　这时，林晗突然道， 　　“什么是猎物？” 　　霍朝还没开口，宋浩直接抢先道， 　　“一个捉迷藏游戏而已，霍大少什么都敢做，也不会怕这个吧？” 　　霍朝挑了挑眉，刚要说话，胳膊一凉，林晗紧紧抓住他，对上她的眼神，霍朝一怔。 　　原本清透的瞳孔不知何时变的异常幽深，看起来十分的陌生。 　　“捉迷藏……” * 　　林晗的嘴角划出一个笑容， 　　“我喜欢。” * 　　“……” 　　熟悉的拔凉拔凉之感再次袭上霍朝的心头，邓佳不靠谱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她虽然刚才帮了你，要是只是为了降低你的警惕心呢？下一次呢？” 　　…… 　　不是，我真被坑了？ 第7章 “找到你了。霍朝。”…… 　　“哥！晚上的宴会我也要参加！” 　　宋玥拉住宋浩的胳膊，很不开心， 　　“你不是说过会把霍朝送我做订婚礼物吗，你说话不算数！” 　　宋浩刚从大厅出来，经过刚才的事，脸色好看不少，这会听到宋玥的话，又皱起了眉， 　　“不行。知道晚上来的都是什么人吗？你就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哪里都不许去。” 　　宋玥嘟起了嘴， 　　“那我的毕业作品怎么办？” 　　“上次不是给你带过来一个人吗？还没完成？” 　　“他不行啦。” 　　宋玥拉着宋浩往二楼走，放着的全是一些珍藏的展览品，再往里走，是占了半个空间的巨大玻璃房，放置的全是一些珍稀动物。 　　爬的，飞的，还有水里游的。 　　乍看上去，像是野生的一幅画 　　——应该是设计好的。 　　宋浩看了眼抵在门口的人，他上半身□□，下半身被装进一个鲤鱼色的鱼尾里，手上还戴着那个金色手镯，恐惧地瑟瑟发抖，正一脸祈求地望着他。 　　“他不行？” 　　上半年宋玥说她的毕业作品需要灵感，特地让宋浩弄了些野生动物回来，这些东西不能往内地放，就被宋浩安排在了邮轮上 　　——反正他也经常在宴会上展示一些“珍藏”。 　　“我想要霍朝~” 　　宋玥抱住宋浩的胳膊撒娇， 　　“如果是他的上半身，一定会成为我最优秀的毕业作品，好不好，哥~” 　　宋浩对宋玥是没脾气的， 　　“你好好在房间呆着，李家那小子还在，刚订婚怎么着也得给他点面子，你老实点，过了今晚，随便你。” 　　宋玥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快乐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又担心道， 　　“那个林晗怎么办？她......” 　　宋玥咬了咬嘴， 　　“父亲不让我们惹她。” 　　这女人虽然看上去挺维护霍朝的，没想到这次居然袖手旁观。 　　果然也只是玩玩罢了。 　　宋浩头上的绿云稍稍觉得散了些，他的眼神瞥向扒着玻璃门板的“美人鱼”，阴森一笑， 　　“公平竞争而已，我会比她更早地找到”猎物”。” 　　...... 　　此时，霍朝正坐在大厅里，手里拿捏着那条红色绸带。 　　深夜已至，眼看着快到凌晨，该走的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懂得都懂的”人还人模狗样地在桌上觥筹交错。 　　有男人有女人，眼神时不时往霍朝这里瞧一眼。 　　霍朝被各种愤怒的，憋屈的视线注视过，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猎物” 　　霍朝抬眼看了这些人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受这样的气氛影响，以往根本不敢跟他对视的人居然还朝他飞了个媚眼。 　　“......” 　　玛德，眼睛污了。 　　霍朝正要收回视线，一个薄弱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手上还戴着那个金色手镯。 　　“上一代猎物” 　　秋桐低着头，不敢看霍朝， 　　“霍，霍少，他，他们说让我来跟你收手机......” 　　说一个字抖一下。 　　不知道还以为霍朝才是那个“捕猎者”。 　　霍朝看她手还在抖，腿上还沾了点深色的血气，闻起来有点腥。 　　他瞟了眼这人身后的侍者，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吩咐的，霍朝倒也无所谓，抬手把手机扔给了她。 　　秋桐手忙脚乱地接住，身体摇晃不稳，一下子栽倒在霍朝身上。 　　“......” 　　还来碰瓷？ 　　霍朝攥着她的胳膊把人拉起，这女人慌乱地挣扎起来， 　　“你是女人？” 　　这一句话把秋桐定在了原地。 　　“她”脸色从青到白，嘴都开始抖起来。 　　霍朝已经得到了答案，松手推开她，看向一旁的侍者， 　　“挺会玩的，啊？” 　　侍者低头不言，知道这也不是对他说的，只是道， 　　“霍少，这个游戏，猎物是要被蒙住......” 　　在霍朝的注视下艰难道， 　　“眼睛的。” 　　“......” 　　又TM是哪个脑子被屎糊了的人想出来的骚主意？ 　　就在秋桐在这些人的示意下去拿那条红色绸带，把霍朝的眼睛蒙上。 　　邓佳像是旋风一样，大喝一声， 　　“我来！” 　　差点没把人吓晕。 　　邓佳揪着霍朝的领子把人往走廊上扯。 　　直到看不见了，秋桐才松了一口气。 　　宋浩让他把定位器放在这人身上，不管用什么办法。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完不成任务了，还好—— 　　只能对不起了。 　　他抿嘴，正准备离开，一张名片从他身上飘落，秋桐一愣，拾起来一看。怔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收起来转头朝周围看了看，人群的视线全被邓佳和霍朝吸引人了注意力，没有人注意他。 　　...... 　　“......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 　　霍朝推开邓佳的手， 　　“是要绅士风度还是要贞操？” 　　邓佳瞥了眼门口，他走得快，人还没过来，连忙抓紧问道， 　　“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快说。” 　　霍朝难得默了下， 　　“还没想好。” 　　“......” 　　邓佳瞪着霍朝。 　　那你TM还一副淡定自若地坐在大厅里？！ 　　“总要点时间吧。我再想想。” 　　“呵，整我那会也没见你需要想” 　　邓佳觉得自己相信这个B就是个错误，他掏出手机，划了划，找到禹淑琛的名字，刚拨过去就直接断掉了，显示信号错误。 　　“宋浩这个混蛋还把信号屏蔽了？！” 　　邓佳这是真的急了，大厅里的人都站在门口朝这望，似乎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霍朝看了眼走廊上的挂钟，快十二点了。 　　正要开口，先让邓佳假装把丝带蒙上。 　　掌心丝柔的质感滑过，有人从他手中抽出了绸带。 　　“我来。” * 　　听到她的声音，霍朝制住了正要转过去的头，没搭腔。 　　林晗似乎没注意到霍朝的冷淡，轻声道， 　　“等很久了吗？” * 　　霍朝没理她，邓佳倒是眼珠子瞪地挺狠。 　　林晗也不在意，铺开手上的绸带，从霍朝眼前绕到后脑勺，给他系了个蝴蝶结。 　　“我去了二楼，里面很有趣，有很多可爱的动物，你见过吗？” * 　　邓佳只想喷，这个时候了，鬼才还在意你去了哪里。 　　被红绸罩住的霍朝眼神却一闪， 　　“动物？” 　　霍朝GET到了她的点，林晗勾起了嘴角，凑到他耳边， 　　“要一起去看看吗？” * 　　霍朝皱了皱眉，耳尖一动，林晗非常灵活地避开了他的手，霍朝转头，透过一层模糊的布料看她，林晗低着头。 　　不说话的样子，是在娇羞？ 　　......看起来好像跟之前没什么不同。 　　霍朝抑制住了心里的怪异之感，不管她究竟是不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想报复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过了这一关。 　　他看了眼挂钟，率先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邓佳连忙跟了上去。 　　别人的情情爱爱他不好插手，虽然一开始是霍朝渣，但谁让他偏心，这个B还是要救的。 　　林晗目送他离开，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个小巧的定位器 　　——秋桐趁跌倒的时候黏在霍朝衣领的定位器。 　　“呵，宋浩......” * 　　她胸口的领口随着冷意动了动，一只青色的蛇头从她胸口探了出来，迅速绕过锁骨，爬到林晗的肩膀上，竖起身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林晗”垂眸看它，小青蛇一口把她手心里的定位器吞进了嘴巴里。 　　...... 　　宋浩安排好宋玥后就回到了大厅，大厅里早就没了霍朝的踪迹。 　　旁边有人告密。 　　他被邓佳拉走了。一时半会估计回不来。 　　有人笑的猥琐， 　　“我倒没想到邓总也喜欢那一款的。” 　　宋浩心里恶心，嘴上却道， 　　“那当然。霍大少的滋味大家都没尝过吧留个活口就行。” 　　在场的人十分了解游猎的规矩，都拭目以待起来。 　　大厅里的大钟终于敲响了。 　　0.00 　　宋浩阴森森道， 　　“我再送大家一个礼物。” 　　宋浩拿出一个遥控器，大厅的出现一个显示器，上面是一个红点。 　　“开始吧。狩猎。” 　　...... 　　而众人脑中臆想被这样那样的霍朝此时正在二楼尽头。 　　他松开晕过去的保安，扬手丢给邓佳一串钥匙， 　　“试试。我今晚的贞操全靠你了，兄弟。” 　　邓佳接过钥匙，打开了眼前一米多高的铁笼子，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里面的东西听见动静，正朝邓佳蠕动过来。 　　虽然知道它没毒，麻醉剂也上了，邓佳还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他妈SAN值都快掉完了！你怎么不自己搞？” 　　“我搞？他一张口，就得熏死我，哪还能撑过今晚，我节操没了你负责？” 　　霍朝半做在开了口的运输箱上，仰头检查了下支起来来的箱盖。 　　“行，有出气口，死不了。赶紧的，把他抱进来。” 　　“我他吗就不怕臭了是吧？” 　　邓佳骂骂咧咧，眼睛一闭，使出吃奶的劲把里面的东西，捞着也不知道是头还是啥的东西捞了出来。 　　“快，搭把手！这尼玛吃了啥，重地跟潴一样！” 　　不仅重还特别灵活，在邓佳怀里扭来扭曲。 　　不用他说，霍朝掐住他的后半段尾巴，合力抬起来把这只打了麻醉的大蜥蜴放进了运输箱；里。 　　啪嗒一声盖上了盖子。 　　邓佳抹了抹汗， 　　“就弄它一个够吗？” 　　霍朝瞥了眼身后的玻璃箱里，两只竖直的黄金蛇瞳正紧紧地盯着他俩。 　　“......你TM在开玩笑” 　　“废话。它放出来，咱俩第一个身先士卒。” 　　霍朝抖掉一身疙瘩，推了一下邓佳， 　　“你先走。” 　　邓佳犹豫了下，他觉得自己就这样把继续帮助的兄弟撇下不太道德， 　　“我有个想法，要不今晚，我跟他们说，你跟我——” 　　“跟你一个被窝吃鸡打LOL吗？别人又不是傻子。” 　　霍朝拍了下邓佳，点上一根烟，星星点点火， 　　“别担心，我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失过手？” 　　霍朝转身将烟抛向通风口，一时间警铃大作，传遍了整个船舱。 　　原本戴上面具，正在各处“捕猎”的人群哄做一团， 　　“什么情况？失火了？！” 　　“好像是二楼！消防通道呢! 我现在就在二楼！” 　　“你踩到我了，都给我让开！” 　　原本通过大厅的定位已经确认霍朝位置的人群立刻朝一楼涌去，猎物固然诱人，哪有命重要，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往楼下挤。 　　被踩到的尖叫吵闹声乱成一团， 　　“手机呢，快报警！” 　　正在这时，走廊回荡起了工作人员的声音， 　　“请大家稍安勿躁，只是吸烟引起的误报，没有危险，请大家镇定，游戏还在继续。” 　　原来是虚惊一场。 　　众人安静下来。 　　而广播完后的工作人员却惴惴不安，小心看向身旁站着的人， 　　“宋少爷，真的不终止这场游猎吗？这走失的可是科莫多巨蜥，会吃人的啊！要是不小心咬伤了哪位贵宾......” 　　宋浩脸色十分的难看，他早就知道霍朝这人不会轻易投降，却没想到这人走投无路了，还敢搞出那么多事，等到抓到他，一定让你求死不能！ 　　“宋少爷，要不问问老爷......” 　　这一问彻底触到了宋浩的痛脚，暴躁地踹了他一脚， 　　“怕什么！这么多人难道连一个蜥蜴也搞不定吗？把保安都叫进来！不仅这个蜥蜴，还有霍朝，不是有定位器吗？给我全力搜出来！” 　　人嘴上只好应答了，心里却忐忑不安。 　　看着定位显示屏上移动的红点，他也移动地太快了一点吧？ 　　...... 　　霍朝原意只是利用蜥蜴假失踪制造混乱，到时浑水摸鱼，藏到早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大家都很惜命。 　　却没想到宋浩敢直接瞒下这个消息。 　　倒是小看了他。 　　二楼看来是不能呆了。 　　霍朝混在人群里，视线落在了三楼的楼梯口。 　　三楼是一些重要宾客的安置住所，原本是有保安把守的，除了一部分被宋浩支走的人，剩下的也不知去向。 　　霍朝皱了皱眉。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幸运。他悄声上了楼，隐在墙角的阴影里，等了一会，果然走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听起来不像是人的脚步声，倒像是...... 　　霍朝伸进自己的兜里，里面有一支他刚才吃蛋糕的钢叉。 　　声音越来越近，霍朝的全幅精力都集中到前方，却不想从身后的阴影突然神来一只手，捂住了霍朝的鼻息。 　　两只胳膊细长，力量却很重，箍着他的腰猛地跩进了突然打开的房门里。 　　霍朝心中一惊，迅速用后肘王后一击，转身，钢叉毫不留情朝前方刺去。 　　但是屋里太黑，霍朝乍然遁入黑暗，眼上还蒙着步，压根看不见，失了先机，被来人一把按住手腕压在了门边的酒柜上。 　　屈膝直接撞上了他的腹部。 　　叉子掉在地上，只发出一身沉闷的响声。 　　霍朝动作一顿，忍不住痛哼出声，耳边传来一声愉悦的低笑， 　　“找到你了。霍朝。” 第8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女人？ 　　这是霍朝的第一反应。 　　声音有点耳熟。 　　这是第二反应。 　　这么大力气——女装大佬？ 　　但，这人贴地太紧，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两团柔软的肉球抵在他身上。 　　......虽小但有。 　　确实是个女人。 　　霍朝心里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女人终归是比男人好对付的。无论是武力值。还是其他方面。 　　他刻意放松了身体。 　　“晚上好啊” 　　霍朝扬起眉梢， 　　“恭喜你获得今晚最大的惊喜，还满意吗？” 　　少年时期的霍朝笑起来是张扬而肆意，如今的笑不知是因为岁月的沉浸又或者别的什么，这份帅气就带了点藏锋的漫不经心。 　　他已经很少有这种闪闪发光的笑容。 　　如果平常的他只有十分的魅力，那刻意散发的时候就有十万分。 　　这女人的目光果然落在了他的脸上。 　　而霍朝以最快的时间适应突然的黑暗，借着落地窗外的一点月光，看见了对方的面容。 　　她长发垂肩，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裙，黑漆漆的发丝从额间轻轻飘动。 　　划过脸上的面具。 　　霍朝透过绸带，看不清面具是什么颜色，只能感觉边缘上似乎横着一掉细长的小蛇，一点点猩红的宝石光芒点缀在上面，颇为渗人。 　　再上面一点，霍朝就对上了这人的眼睛。 　　或许是夜色将她的颜色衬的尤为暗沉，仿佛有无名的烟雾在她的眼中翻滚。 　　——也有可能是隔了一层纱的缘故。 　　而这双眼睛就这样盯着霍朝。 　　黑沉沉的。可她嘴角还上翘着。离霍朝越来越近。 　　霍朝不由得脊背发凉。 　　就在他以为这女人要做什么的时候，凑到他的脖颈间，低笑回道， 　　“那得要看看这个惊喜究竟有多“大”。” 　　大字着重咬了下。 　　“......” 　　年龄看着不大，荤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霍朝的嘴角抽了抽，干巴巴道， 　　“当然......包君满意。” 　　“不过这种事还是你情我愿比较好吧？” 　　霍朝冲她眨了眨眼，颇有点林晗做作的风范， 　　“像你这样的美人，想做什么那可是我的荣幸。” 　　霍朝十分殷切地表示自己什么很配合的意愿。 　　而这个矮他一头，手劲却奇大的女人，戴着奇奇怪怪的面具，似乎真的思考了两秒，她歪了歪头，果真松了两份力气。 　　就在霍朝以为有戏，手腕还没动一下，就被对方箍着腰反手按了下去。 　　就——翻了个身。 　　手也被反剪到身后。 　　干净利落地抽出敷在霍朝眼睛上的绸带，捆在他手上，打了个死结。 　　一边按着他的手毫不留情，一边十分动听地问道， 　　“我喜欢这种的，可以叫两声听听？” 　　......叫你妈。 　　到了这里，霍朝要是还没有听出她话里戏弄的意思，白活那么多年了，他脑子里开始飞快地搜索了下，能匹配的仇人不是没有，就是太多。 　　他霍大少别的本事也有，最大的就数拉仇恨。 　　天生的技能。 　　无论男人女人，是俊男还是美女，全都无差别扫射。 　　而且他还记不住。 　　艹！ 　　霍朝第一次小小后悔了下，自己平常过于嚣张的行径。 　　怎么办？ 　　霍朝快速思考着，第一个出现在脑子里的居然是林晗和她的小黄本。 　　...... 　　“叫......自然也是可以的。” 　　霍朝扭头， 　　“打个商量，去床上怎么样？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磕磕碰碰。” 　　霍朝发誓他听见了一声叹息，好像是在骂他废物。 　　箍着他往床边走，霍朝倒也老实，看上去十分的合作，让做在床上就不坐在地上。 　　那人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一手按住他的肩，一手托起他的下巴。 　　——这动作太熟悉了。 　　“……等等。” 　　霍朝扯了扯嘴角，往后避了壁，脑中快速回想着有关于“祸国妖妃”的剧情 　　——之前林晗都说了什么来着？ 　　......不说祸国，最好能哄到让她把这个破绸带给解了！ 　　“随随便便就要亲我，我和别的人又有什么区别？你把我解开，我教你......厉害的。” 　　女人盯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霸道帝君的祸国妖妃？” 　　“……” 　　什么情况，就这小黄书，现在就都人尽皆知了？？ 　　被一秒戳破的霍朝表情只裂开了一瞬，很快提起嘴角， 　　“是啊，你不喜欢吗？” 　　“喜欢” 　　人想了一会，道， 　　“从此君王不早朝。” 　　霍朝眉心抽了抽，艰难挑词， 　　“……绸带还有别的用法。” 　　她表示同意。 　　双臂绕在霍朝的背后给他解绸带， 　　“下一步呢？” 　　霍朝闭上了嘴。 　　女人轻笑，抬起霍朝的下巴，缓缓亲了上去。 　　“……” 　　艹！如果还能回去，一定第一时间把这本破书烧了祭天！ 　　霍朝心里暗骂了一句，但好歹手能动了。 　　他一只手垂下来，虚搂住她的背后，一个小小的针头偷偷从袖口里露出了头。 　　这是霍朝弄晕蜥蜴后留下的一点麻醉剂。 　　原本是以防壮汉 　　......倒没想到会用在一个女人身上。 　　而且这女人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尤其这个啃法...... 　　被啃的呼吸不稳的霍朝正要把针/头刺进去，手臂上一冰，一条正在蠕动的东西顺着他的手臂哧溜一下就从袖口溜到了胸口，那滑腻冰冷的质感，让霍朝浑身一个激灵。 　　他霍然转头——一条青翠欲滴的蛇头正对着他张开嘴巴，蛇信吐在他脸上，一股腥气迎面而来。 　　“啊啊啊啊啊！有蛇！” 　　一声尖叫声传遍了整个轮船。 　　霍朝没被这条蛇吓死，差点被这超大分贝的叫声震成个聋子。 　　他失了机会，被女人一把扣住，按在了床上，那条浑身青绿的小蛇顺着那人的手腕爬上了她的肩头。 　　霍朝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看的头皮发麻，而这个女人居然一点反应没有，只是盯着他笑， 　　“它比我好看吗？为什么一直盯着它？” 　　“......” 　　跟蛇比美？ 　　别是个变态吧 　　霍朝脸色有点青， 　　“这蛇是你养的？” 　　女人瞥了它一眼， 　　“不是。” 　　肩上的小蛇似乎对她的答案很不满，直起身朝她嘶嘶地叫。 　　而外面的脚步声越拉越多，越来越乱。 　　隐约能听见什么有蛇，有蜥蜴的声音。 　　估计是发现蜥蜴不见了，但是蛇是怎么回事？ 　　霍朝眼神沉了沉，他有种预感超出他预想的事情正在发生，没有时间再在这里耽误了。 　　“外面说不定还有吃人的东西跑出来，你确定要拿命跟我在这儿耗？” 　　女人笑了， 　　“比如那只科莫多巨蜥？” 　　霍朝脸色沉了下去，身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你知道什么？” 　　“你没听见吗？” 　　她竖在唇上，嘘了一声，耳侧猩色的红宝石发出血色的暗芒。 　　霍朝不自觉静了下来，仿佛真的听见了某种爬行摩擦的声音， 　　“既然要放，为什么不做的彻底点？” 　　......什么意思？ 　　女人又道， 　　“不过，别担心，我已经替你做好了。” 　　“你做了什——” 　　就在霍朝问出口的一瞬间，一双金黄色的竖瞳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 　　别告诉我是黄金蟒。 　　这女人看到霍朝的表情，愉悦地笑了起来，略显低沉的声音轻快起来。 　　霍朝的心沉到了水底，林晗和邓佳还在外面！ 　　他正要动，就又听见这女人轻笑道， 　　“骗你的” 　　“……” 　　霍朝手筋抽动了下。 　　“你信了？你以前可没这么天真。” 　　霍朝一掀而起。 　　他原本从不打女人的，但这回却顾不上了了，两个人在床上打的难分胜负，3米宽的大床kuangkuang直响。 　　霍朝手中的麻醉剂因为较劲在空中晃荡，一直没能顺利碰到她。 　　直到整个船舱突然一阵剧烈晃动，两人一齐滚到了地毯上。 　　等到震动停止后，她才放开了揽住霍朝的手，却发现他异常的沉默。 　　低头一看，因为刚才的意外，装着麻醉剂的针筒好巧不巧地扎在了霍朝的左胳膊上。 　　“……” 　　“……” 　　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在霍朝猛地起身冲向大门的时候，被她稳稳按住。 　　愉悦的笑意伴随着温热的气息不断地钻进霍朝的耳朵里。 　　“跑什么？今天先放过你，下一次，霍朝……” 　　麻醉剂的成分快速地在血液中分化，霍朝一拳锤在床头，正好碰到床柜发出一声“duang”的响声。 　　在一片晕眩中，模模糊糊听到这一声遥远似近的duang，终于想起了这奇怪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女王山口，四个摇晃的荧光大字 　　楼梯间 　　啤酒罐…… 　　艹！是*她* 　　…… 　　“霍朝！醒了就别睡了，也不看看这啥地方！” 　　霍朝快被邓佳摇的快散架了。 　　他勉强睁开一只眼， 　　什么什么地方，不就是床吗...... 　　霍朝被邓佳从床上拉起来，愣了一会神，才突然惊醒。 　　猛地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还好。 　　衣服都在。 　　邓佳犹豫地问道， 　　“要不要回去给你找个医生检查下？” 　　“......滚蛋。” 　　霍朝推开了他，这才看到了房间的全貌。 　　“你来的时候没有人？” 　　“是林晗喊我过来的，她说她见到你的时候就你一个人。你昨晚，没被那什么吧》？” 　　霍朝脸色有点糟糕， 　　“她人呢？” 　　“在外面。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多刺激，靠都是蛇！你放了蛇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差点吓死我了，我最怕那玩意了。” 　　霍朝一听到这个，脸色就更黑了， 　　“我放个屁的蛇” 　　先一步走了出去，一甲板的人，乱哄哄的，码头边上停了一长龙的私家车。 　　上头还盘旋着几架直升机。 　　霍朝扫了一眼，视线就落到了正在搬运的玻璃箱上。 　　里面全是花花绿绿的毒蛇纠缠在一起，看起来有点阴凉。 　　邓佳跟了上来，倒是很开心， 　　“管它谁放的，我跟你讲，这次宋家肯定要倒霉。他们弄来的毒蛇，虽然宋浩说是毒腺都割除了，但是昨晚上的那些贵客可都不敢信他了，一个个都嚷着要把这些东西带到医院去输血清。这些可都是国家保护动物，之前举报那么多次都没用，这次，我看他是跑不掉了。” 　　霍朝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没被咬吧” 　　“那可不是。哦，对了昨晚上被咬的最惨的你猜是谁？” 　　霍朝脚步一顿，想起昨晚上的那声惨叫， 　　“......宋玥？” 　　邓佳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对，你想想，宋浩这个妹控绝对是气炸了。不管是谁放的，嘿嘿，霍朝，你还真该感谢他。” 　　“......” 　　我感谢她个羁儿！ 　　霍朝转身就走。 　　下意识摸了摸兜，却摸了个空。 　　“你刚刚在房里看到我钥匙了？” 　　“哪个？轻松熊那个？” 　　霍朝转身回到房间里，自从上次从林晗那拿回了老家的那串钥匙，他就没有离过身，没理由会不见。 　　他翻来覆去找了遍也没发现，而就在他再次掀开被子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响起他昏睡之前，那女人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次，霍朝……你一定会求我。” 　　“......” 　　就这？ 第9章 “再晚点伤口都要愈合了呢”…… 　　一串破钥匙......还想让他求人？ 　　霍朝额角抽搐了下。 　　又是一个被小黄文荼毒的中二病患者。 　　霍朝一想到这个女人昨晚的所作所为，脸色又有点青。 　　兴趣爱好倒是有点像，但跟林晗这种他一出手就能镇压的“小白兔”不一样，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光敢放蛇，随身还带着一条蛇，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全身青绿又细 　　...... 　　不会是竹叶青吧？ 　　霍朝僵硬地松开被子，搓了搓了胳膊——昨晚上那条小青蛇从胳膊窜到胸口的滑腻冰凉之感一瞬间又席卷了上来。 　　正在这时，一阵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后， 　　“霍朝......” 　　“......” 　　霍朝一胳膊朝身后的人捅了过去，邓佳痛哼了一声，连忙退了好几步， 　　“你干什么！是我！你疯了？！” 　　“......” 　　突然PTSD的霍朝。嘴硬还是该嘴硬， 　　“你靠那么近干什么？” 　　“我就想看看你胸口的针筒好不好？！你不是说昨晚你用上了吗，上面没有那个女人的指纹？” 　　邓佳揉揉胃，霍朝很少会有，不，应该说压根没有过这种一惊一乍的时候，那女人这么厉害？一晚上都能条件反射了。 　　这以后不会有什么厌女阴影吧？ 　　他瞥了一眼霍朝脖子上的红印，霍朝的话......还真有可能。 　　好在霍朝压根没注意他在想什么，低头把衬衫口袋里的针筒取了出来，思考了片刻，把东西递给了邓佳， 　　“回去之后帮我查查上面都有谁的指纹。还有，这间房的主人是谁。” 　　...... 　　林晗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她换了一套常服，头发又扎成了低矮宽松的发辫，垂落鬓间的发尾在海风中微荡，她正看着房间里的霍朝。 　　不一会，二楼的电梯就叮地一声响了起来。 　　林晗没有转头，只是敛眉道， 　　“......不要做的太过分。” 　　再抬头的时候，从她的嘴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这可由不得你。” * 　　林含挑起眉，伸了下手，被冷落了半夜的小青蛇竖瞳动了动，爬过来在她裙角嗅了嗅，才安安心心地爬到她手心里，一哧溜滑过胳膊，钻进她的后衣领，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林含转身朝电梯口走去，如她们所料，知道霍朝还在船上，宋浩果然去而复返了。 　　宋浩踏出电梯，刚走了两步就停住了，带血色的眼睛落在林含身上，她正倚在拐角的墙壁上，堵在了宋浩的必经之路上。 　　“趁我现在还有耐心，你现在最好滚出我的视线。” 　　宋浩一句一字，每一口都似乎带着亟待喷发的岩浆，只有霍朝的血和骨头能让他安静下来。 　　林含的手里把玩着昨晚上从霍朝手里缴获的银叉，偏头看向宋浩，深灰的眼瞳带着一种冰冷的笑意， 　　“很生气？很痛苦？是不是恨不得全世界伤害过她的人都要给她陪葬？” 　　林含笑了一声， 　　“大可不必如此，宋玥不过是被几个小玩意咬了几口，毒牙都没有，你——” 　　不等她说完，宋浩已经怒不可遏地出手了，他的拳头又重又戾，却没想到林含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的拳头碰到人之前，林含的脚先踹了过去。 　　腹部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宋浩撞到身后的墙上，他两眼直冒火光，起身拿出他随身携带的一把刀，人影都没看清，又被林含压着肩膀直接趴在了冰冷的瓷地上，刀子应声而落。 　　宋浩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你这个婊——” 　　银光在他瞳仁上一闪，银叉随音而落，准确地叉在了他的手指之间。 　　地板发出一声龟裂的脆响声。 　　宋浩说不出话来。 　　“你——不过是宋玥的裙子溅了点泥，就想去要了别人的命，知道她说过什么话，干过什么事吗？心思恶心成这样就不要怪别人动她。还有......” 　　林含拔起竖在宋浩指间缝的叉子， 　　“你欠我的一根手指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银色的光线在她手中转了一个圈，划过宋浩的小拇指，宋浩脊背发凉，他做过的事很多，但是手指—— 　　是霍朝的那根小拇指！ 　　宋浩双目血红地看向林晗，过去和现在重合在一起，宋浩总算想起了一张脸， 　　“你——你是霍朝护着的那个女的？！” 　　当年，宋玥哭着跑回来说是被一个同学欺负了，宋浩把人绑来打算教训一顿，却没想到是霍朝认识的人，他找过来——拜他所赐，宋浩额头缝了几针，到现在还有个疤在那。 　　这件事霍朝跟他彻底撕破了脸，最后还是陆兴澜出来调解，宋家找了替罪羊自首，判了两年才算了结。 　　但此事过去之后，宋浩和霍朝的关系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关系。几次杠下来，最后都是宋浩完败。 　　他心里的怒像是燃不尽的火，直到那个替罪羊从牢里出来，居然还敢拿这事勒索他！ 　　他想了一个主意，宋浩掀开刘海，头上的那道疤露了出来， 　　“把他打我的这只手砍下来，我给你十倍。” 　　一个月之后，宋浩就听说了霍朝的小拇指被断的事情，这几年来，是他最开心的一天，尤其——霍朝自那以后，就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消沉了下去。 　　不管原因是不是这个，宋浩的怒火总算是消了一部分。 　　而在霍家破产的时候，他的快意和恶意达到了顶峰。 　　他不会放过霍朝，却没想到—— 　　“别人会不会放过你呢？” 　　林含的眼睛弯了起来，瞳孔散发的冰冷却足以把人瞬间冻住，银叉如利刃般落下，宋浩下意识闭上眼，却没有疼痛传来。 　　他睁眼一看，不知道为什么叉子停在了半空中，林含按着他的手也僵住了。 　　他猛地睁开林含，抓起地上的刀子，朝走廊跑去。 　　林含看着他的身影，眼睛蓄开了怒气， 　　“林晗！” 　　林晗站起来，拾起地上的银叉， 　　“不要用他的东西干这种事——还是你想直接被遣送出境？” 　　“他先出的手，我这是正当防卫。” 　　林含的眼神闪过一丝厌烦， 　　“说的冠冕堂皇，你又有什么计划？” 　　林晗看向走廊的方向，原本缩在她后颈的小青蛇悄悄爬了下去，属于林含的寒气已渐渐隐去。 　　“正当的计划。” 　　...... 　　霍朝正好洗漱了一番，跟邓佳一起往外走，还没走几步，正好迎面撞上了宋浩。 　　宋浩神情狼狈，目光却狠厉，手上还拿着那把刀。 　　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在那把刀上。 　　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滞。霍朝和邓佳对视一眼，动作迅速地转身进屋，正在关起门的一刹那。 　　宋浩知道自己是进不去了，举起刀对着霍朝狠狠扔了过去。 　　门还没关上—— 　　“霍朝！” 　　邓佳转身正要去拉人，却被霍朝被推过来的身体撞到在地上。邓佳摸到他身上没有血气，放下了心。 　　霍朝的心却突然砰砰跳地很大声，他脸色铁青地转过头去， 　　一滴血落在了地上。 　　林晗抓着那把刀，刃口正好对着她的手掌，鲜红的血液稀稀拉拉滴下来，从眼球一直刺在了霍朝瞬间停滞的心上。 　　林晗脸色倒是还好，她松开刀，低头看了眼伤口， 　　“好像弄了个断掌线，我......不会嫁不出去了吧？” 　　...... 　　医院里。 　　霍朝和邓佳坐在门外的长椅上，走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病人和护士，消毒水的味道直冲耳鼻。 　　林晗正在里面包扎。 　　邓佳看了眼霍朝的脸色， 　　“流血不多，伤口应该没有多深，别太担心了。” 　　他拍了拍霍朝的肩膀，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 　　“你说她是怎么想的，非让你去那个什么破宴会，惹的一身仇，还在关键的时候坑了你一把，最后又怎么就......突然来个英雄救美？” 　　总不会真的以为那就是一场“捉迷藏”游戏吧？ 　　霍朝看了他一眼，邓佳立刻改口， 　　“美救英雄——” 　　霍朝没心思跟他贫嘴，邓佳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了， 　　“行，你们的事我不掺和，你们自己谈，我先给你查查这个。” 　　他拍了拍口袋里的注射器，朝里面的林晗打了声招呼，干事去了。 　　霍朝靠在椅子做了好一会，下意识去摸烟，摸了一个空。 　　钥匙被偷，烟也被偷！ 　　霍朝烦躁地扒拉了两下头发，无意识往门里看去，正好对上了林晗的目光。 　　有点急需关注的目光。 　　“......” 　　霍朝面无表情地起身，走了进去。 　　医生正给她缠绷带，见他过来，立刻以对待家属的态度，把这段时间的忌口忌讳都说了一遍。 　　霍朝站在旁边听着，等他终于口干舌燥，说完了，才道， 　　“伤口怎么样？” 　　年轻的医生顿了下，看了正把目光也移过来的老板一眼，低头打了个结， 　　“还需静养，可能要住院观察个几天。以防......发炎。” 　　很心虚地把嗓子眼里那句“再晚点伤口都要愈合了呢”咽回了肚子里。 　　惹不起惹不起！ 第10章 “我可以帮你覆盖掉她的印记。…… 　　霍朝转头看林晗。 　　林晗很善解人意， 　　“没关系，朝朝不用陪床。” 　　“……” 　　说得他好像是个渣男。 　　旁边站立不安的医生咳嗽了一声， 　　“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收起医疗箱，风也似的从门口卷走了。 　　林晗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拉了张凳子在床边， 　　“朝朝，不做吗？” 　　霍朝没回她，靠在窗边，视线落在林晗身上。好一会没说话，就在林晗正要张口时，霍朝突然道， 　　“我一直没问你这五年来过的怎么样，你......” 　　“是恨我吗？” 　　林晗一愣，她以为霍朝是要跟她算关于宴会上那件事的账，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个。 　　“我——” 　　“说真话。” 　　霍朝对上她的视线，林晗的目光闪了闪，却最终没有移开视线， 　　“没有。从来没有。” 　　霍朝眉头松了松，视线也轻了很多。 　　他和林晗虽然交往很短暂，但是认识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久到即使她突然出现在拍卖会上，霍朝也只是以为等她发泄过后，一切都会过去，他们即使不会是朋友，也不会是仇人。 　　久到在宴会上林晗突然的变脸，霍朝仍然没有什么真实感。 　　在霍朝27年的人生中，其实很少会相信这样所谓的“感觉”。 　　他不信这个，也不屑于依靠这个判断。 　　不过...... 　　霍朝的视线落在林晗包扎好的手上，沉默了片刻，走过来，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要是有个万一，你哥能飞过来弄死我。” 　　林晗怔住了，她没想到霍朝这样就把宴会上她突然的变卦一切全都揭过了，好一会才道， 　　“不会。毕竟你们感情可比我好多了，而且......” 　　你也这样保护过我。 　　林晗低垂的视线滑过霍朝的小拇指。 　　这直白的眼神，霍朝就是块石头也感觉到了，他蜷起手指，咳了一声，正要开口，被林晗打断， 　　“朝朝是要问我今天早上的事吗？” 　　霍朝思忖着别人刚救了自己，现在就问昨天晚上的事是不是太无情。 　　但林晗似乎并不介意，把早上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意思大概是昨晚上很混乱，她出去找霍朝，但是一直没找到人，只好躲在房间里。 　　早上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是房门紧闭，拿着衣服把房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就只有这一扇门是开着。 　　林晗走进去就发现了躺在床上的霍朝。 　　——注射器也是她捡到的。 　　霍朝嗯了一声，问道， 　　“除了那个注射器，你有没有看到里面还有什么其他东西？说详细点” 　　林晗低头思考了下， 　　“还有一件东西。” 　　闻言霍朝立刻坐直了身体，林晗磨磨蹭蹭从包里拉出了个东西。 　　霍朝一见那个鲜艳的红色，脸上十分的精彩。 　　“还有这个......” 　　林晗脸有点红，她突然拉起霍朝的手，正要把这条红丝带系上去，霍朝心头一跳，反射性地挣开手。 　　林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说要详细点吗？ 　　“……我是让你用嘴说详细点。” 　　林晗恍然大悟， 　　“当时这条红绸带正系在你的手腕上，另一边缠在床头，还打了个蝴蝶结，我怕有人看见你——” 　　男主猛地站起来，打断她， 　　“行了！” 　　“我这是打架的时候，一时不慎，被......就跟手铐——” 　　结果一听到这东西，林晗的脸更红了。 　　“......” 　　霍朝终于想起一种东西叫情趣手铐。 　　没想到这小屁孩还懂得挺多。 　　霍朝挑挑眉，敲了敲床铺， 　　“你这思想有点不健康啊。想什么呢？就——打了一场架。什么都没发生，懂吗？” 　　话音刚落，霍朝就感觉这小屁孩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唇上，霍朝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上似乎那女人在他嘴上啃了不少带血的印子。 　　这让不知道为何一直在欲盖拟彰的霍朝身体一僵。 　　但林晗似乎非常懂的， 　　“我、我知道的，我不会乱说的。” 　　“......。” 　　一点都不想你懂。 　　瞥了眼低头“娇羞”的林晗，霍朝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堵。 　　霍朝哼了一声，伸手按在林晗身后的瓷墙上，看上去有点居高临下， 　　“看到我被人吃豆腐就这么开心？” 　　林晗一愣。抬头看他，清色的瞳孔中似乎有什么在滚动。 　　霍朝也意识到现在的行为不太适合。 　　他这是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 　　霍朝收回手，正要补救一下，唇上一软，林晗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压了上来。 　　霍朝愣了片刻——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他确实好像看到了昨晚上那个女人的影子。 　　近在眼前的小白兔，见他不动，缓慢地眨了眨眼，轻轻咬了他一下。 　　霍朝手一抖，差点一下子把眼前的人推翻， 　　“你！” 　　林晗收回了差点抱上去的手，神色很镇定， 　　“我......我以为你不喜欢那人亲你。” 　　“这跟你亲——刚才的行为有关系？” 　　“我可以帮你覆盖掉她的印记。” 　　林晗眨了眨眼睛， 　　“比起她，还是我比较好吧？” 　　“......” 　　就这一个爪子还想着比较？ 　　林晗一愣，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只有一只手能动，盯着自己包的扎实的右手，闪过一丝懊恼的情绪。 　　霍朝瞪着她，脸上怒气未消，嘴角已经忍不住笑了。 　　“别乱亲。这种事只能对喜欢的人做。” 　　话音一落，霍朝就立刻自己接了下去， 　　“你午饭还没吃吧？有什么想吃的？” 　　——以防她又说出做出什么惊天之语。 　　这话题虽然转的生硬，但是林晗很给面子， 　　“叫外卖吧，我手机里有app。” 　　林晗点开APP把手机递给他。 　　“你也用这个？” 　　霍朝瞅了下这个页面。 　　这家平台是邓佳的公司弄的一个APP，主要是推荐各类优质的店家和各类项目活动，里面有好几个版块，其中美食、旅行排在最前排。 　　刚出来的时候，邓佳就给他的手机下了一个，他也习惯用。 　　质量监管比较严格，前期又有资本，愿意捧，这两年好评如潮，在国内一直很流行，就是没想到林晗刚回来，居然也在用。 　　她是知道点什么吗？ 　　霍朝的手指停了停，视线落在了林晗身上。 　　“怎么了？没有想吃的吗？” 　　林晗倾身探过来，看了眼首页推荐，脸上露了点疑惑， 　　“你不喜欢这个？” 　　“都可——” 　　霍朝不自在地后退了下，看向手机，首页推荐上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草莓蛋糕，第二个草莓圣代，紧接着还有草莓味的珍珠奶茶。 　　“......” 　　霍朝当做没看见，目不斜视地往下溜了溜。 　　找了家常点的店，备注不要姜，下完单，霍朝正要递给林晗，一不小心碰到“我要付款”，飞快跳出了账户余额的界面。 　　霍朝随意扫了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当玩手游？冲这么多钱做什么？” 　　超过八位数的余额，这是打算吃个十年？ 　　林晗伸手就按了下指纹，笑道， 　　“他们平台有个活动，连续三年的消费冠军可以定制生日派送，我没见过这个，好奇。” 　　霍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就是你提要求，他们回应而已。连惊喜都算不上，你对这个感兴趣？” 　　霍朝曾经是公司的幕后老板，对这个活动倒是有些了解。 　　有钱人可能对未知的惊喜有点兴趣，但是对于这种按要求定制的东西也就那样，因为他们想要的自己都能做到。 　　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一个平台自然也做不到。 　　“我有想要的东西。” 　　林晗视线落在了霍朝的脸上。 　　“曾经在他们公司。” 　　霍朝一愣，好一会才道， 　　“我去看看，外卖应该快到了。” 　　不等林晗回应，霍朝快步走出了病房，心想，如果林晗不知道点什么，他现在就吃屎！ 　　...... 　　林晗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低头看了看手机。 　　“不要姜” 　　他还记得。林晗嘴角弯了弯，满目都是温柔的笑意。 　　“很开心？” 　　林晗的笑容停滞了，弯度一点点消失， 　　“如果你没有突然夺取主导权，我会更开心。” 　　“你倒是恶人先告状——当初怎么约定的？刚切完蛋糕，就跟我抢？” 　　林含声音带着森森冷意， 　　林晗沉默了片刻， 　　“我只是不希望你做错事，你应该尊重他，他不愿做的事——” 　　林含张狂地笑起来，空荡荡的病房回荡着她低沉难掩凉气的笑声， 　　“你倒是敢说——昨晚你不是也在吗？为什么不阻止我？” 　　林晗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林含的声音依然如耳语般清晰可见， 　　“我不过是做了你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林晗，你还真是伪善。” 第11章 “那就借你的特权用一用。”…… 　　外卖想也知道没那么快。 　　霍朝出了医院，先是拐到便利店买了包烟。 　　他平常也没那么大的烟瘾。 　　——只在压力大的时候。 　　倚在医院门口的树干上，手指间烟雾云丝缭绕，心里的焦躁却没有散去多少。 　　霍朝很烦欠人情。 　　尤其是林晗。 　　那是他没法还的人情。 　　这感觉就像待在一湖煮沸的水上，搅得他难以安宁。 　　霍朝甚至怀疑她是故意的，他的专业好歹是临床医学，虽然后来转专业了，但是这点伤口，他一眼就看的清。 　　宴会上的事，手上的伤也好， 　　他不问，也不追究。 　　是因为有些事本不必追究， 　　越是追究就越是在意，越是难以离开，他深知这样的道理。 　　但是......。 　　嘎啦一声，烟盒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叫声，霍朝垂眸看了一眼被捏的变形的烟盒，松了几分力气。 　　很烦。 　　这时，电话铃声也不长眼地大作，霍朝不耐烦地划了下， 　　“到了？在哪” 　　对面传来的却是一声醇厚的男声，不是外卖， 　　“霍少，是我。” 　　霍朝夹烟的手一顿， 　　“谭刊？你不是度蜜月去了吗，这么快回来了？” 　　“哪还有那个心思。” 　　谭刊只开心了一瞬，声音就沉了下去， 　　“关于吴泽的事，我跟你道歉。” 　　霍朝直起腰，门口找了个长椅做下， 　　“你道什么歉，这事跟你没关系。” 　　吴泽是谭刊的铁哥们，两个人是一起创业的，经历过不少风雨，虽然后来有点起色，但他家里那种情况一直入不敷出。 　　霍朝先是认识了谭刊，后来见到吴泽，也就顺手帮了一把，才有了后来的酒吧老板。 　　不过其实也就喝过几次酒，并不熟。 　　对于那天他领着宋浩过来这事，霍朝其实没什么感觉。 　　人都是会变的。 　　他也会。 　　“我去酒吧找过他，发现——” 　　对面的声音顿了下，他听到了小孩的啼哭声， 　　“霍少，你在医院？” 　　霍朝应了声，旁边来了个母亲刚坐下，正拿着个奶瓶喂孩子。 　　他一手掐灭烟蒂，起身离开， 　　“没事。来看朋友。” 　　两人聊了会，霍朝扫了眼手上的烟蒂，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正准备挂电话的谭刊， 　　“你帮我查个事。吴泽的酒吧，那天晚上的录像能给我看看吗？我那天喝醉了，想找个人。” 　　“行，我去问问，但吴泽那混蛋前几天就不接我电话了，我不能保证。” 　　霍朝也没全指望这个， 　　“尽力就行。” 　　挂了电话，霍朝手机上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了。 　　他边打边朝门口走，外卖小哥本来脸色很臭，见到这位姗姗来迟的客人，眼神突然贼了下， 　　霍朝接过外卖，一张口就被他打断了， 　　“没事！能理解！男人嘛，我是急了点，看你也不算快的吧？” 　　“……” 　　霍朝有一瞬间没听懂。 　　小哥嘿嘿一笑，指了指霍朝的颈肩， 　　“你这草莓够辣啊！” 　　...... 　　霍朝脖子上顶着四五个创口贴，走出电梯时，林晗正站在门口等他，一只手还朝这里招手。 　　霍朝皱了皱眉，刚进门，林晗毫无自觉地要接过他手里的外卖，霍朝弹了下她胳膊肘上的麻筋，林晗愣了下， 　　“啊？” 　　“啊什么，不麻吗？” 　　霍朝催促她进去。 　　“有点。” 　　林晗眨了眨眼，跟着霍朝做在床边，床头柜上已经堆了一堆东西。 　　霍朝刚把外卖放在桌上，转身看到这些东西，表情凝固了一瞬。 　　林晗把床头柜上的草莓蛋糕递给他， 　　“我突然想吃，就托人去旁边买了点——还有新鲜的，朝朝要吃吗？” 　　霍朝被她手上的冰冷冻了下，视线落在旁边垒地跟小山一样的草莓上，个大鲜红饱满，还滴着水——应该是刚洗过。 　　霍朝眼睛抽了抽，看了林晗一眼。林晗回他一个害羞的笑容。 　　“......” 　　霍朝没接蛋糕，转身做了下来， 　　“我下去吃过饭了，不饿，你吃吧。” 　　林晗也没有太失望，霍朝一向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喜好，也不喜欢接受别人手里的东西。 　　她心里思忖着，下一次难道要偷偷送吗？ 　　随手打开霍朝点的粥，刚拿起勺子，就看见霍朝随手拿了个小的草莓吃了进去。 　　......原来喜欢小的吗？ 　　难道因为小的比较甜？ 　　林晗忍不住笑了，霍朝立刻抬头看了她一眼，林晗很识相地道， 　　“这粥真好喝。” 　　霍朝的眼睛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确定她不是看穿了什么，才低下头打开了节奏大师。 　　声音开得很小，林晗几乎听不出是什么歌曲，她的视线不由得落在霍朝的脖颈上，霍朝并不属于那种非常白的男生，但是皮肤看起来很好，尤其是颈上，连一点纹络都没有。 　　光滑而且...... 　　性感。 　　林晗遏制住自己的视线，强制收了回来，昨晚霍朝在麻醉剂的作用下睡着之后，林晗就夺回了主导权，她生气林含的狂妄做法，又没忍住嫉妒心和诱惑，在霍朝脖颈上印上吻痕。 　　“林晗，你真是伪善。” 　　林含的话又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喀嚓”一声。 　　霍朝抬头，看向声音来源 　　——林晗手里的勺子断成了两半，一半啪的一声崩在了地上。 　　林晗咳了一声， 　　“这勺子有点脆。” 　　正要下身去捡，被霍朝按了回去， 　　“行了，还有一个，凑合着用。” 　　林晗乖乖点头，但是没过一会，又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霍朝抬头看她，林晗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溅在桌子上的米粒， 　　“我左手不太会用。” 　　然后两只眼睛望着霍朝，发出一种急需帮助的目光。 　　“......” 　　霍朝站起来瞅着她。 　　林晗尽力表现地很笨拙，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他。 　　就在她以为霍朝要接过勺子的时候，霍朝从床头的包装袋里抽出一根粗口的奶茶管插进碗里， 　　“凑合着用吧。” 　　“......” 　　林晗“害羞”的笑容僵在了嘴角，细看还有一丝被KO的懊恼。 　　前几天她这种剧本明明在霍朝面前百试不爽的！ 　　霍朝却是神清气爽，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心里哼了一声。 　　别以为每次都能让你得逞。 　　不过还没等他继续打开节奏大师，霍朝的微信震动了下，不是信息，是一页审核文件。 　　霍朝打开看了看，眉头又舒了几分。 　　“你要走了？” 　　霍朝头都没抬， 　　“走什么走，你赶紧吃，我睡会。” 　　“那，我让医院再加一张床，你——” 　　“我睡隔壁。” 　　林晗话一哽，但是她反应很快， 　　“之前我问过医生，他说医院床位紧张，我觉得不如......” 　　“那就借你的特权用一用。” 　　霍朝瞅了她一眼， 　　“你这伤都能住院了，想必也不是那么紧张，真要是供应不足，你不是很有钱吗？按照你的剧本，是不是该买个医院？” 　　“......” 　　原本这医院就是她的*林晗。 　　再次被KO。 　　霍朝心里呵了一声，一脚踏出了病房。 　　小兔崽子，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 第12章 “是你想要，还是林含想要？…… 　　昨天晚上，虽然因为麻醉剂的缘故，霍朝睡得很沉，但质量并不好，整晚梦里都是阴凉阴凉的爬行动物。 　　爬行动物蛇信一张一张的，还能幽幽地喊， 　　“霍朝......” 　　简直了。 　　他现在一躺床上就能想起。 　　霍朝忍不住搓了搓脖子，这女人，最好别让我逮到！ 　　他翻了个身，闭上了眼，但没一会，又翻了回来，摸到手机，通讯录的一串串在他眼中滑动，手指敲在屏幕上。 　　他很少有这种犹豫不决的时刻。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问问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霍朝仰面朝向天花板。 　　问问不是问题，多管闲事才是问题。 　　尤其是林竞言这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心很细，他这一个电话打过去，能看不穿他的心思？ 　　“……” 　　啧。 　　算了。 　　两分钟后，远在异国他乡的手机开始叮铃作响。 　　响了好几声，就是没人接。 　　可以啊，敢不接电话了。 　　霍朝冷笑了一声。噼里啪啦开始打字。字还没打两行，那边就回了个电话。 　　是个女声， 　　“霍先生，您好，林总正在忙，稍后我会——” 　　“用不着。” 　　霍朝靠在床头， 　　“你现在就转告他，最好一辈子也别接。把当年在我那蹭吃蹭住的住宿费交一下，以后就两清了。” 　　不等助理再说话，啪嗒一声就挂了电话。 　　“他说什么了？” 　　正在跑步机上锻炼的人按了暂停键，用毛巾擦了擦脸问道。 　　“说让您结清蹭吃蹭喝的费用。” 　　林竞言擦汗的手一顿， 　　“他这是要跟我恩断义绝啊。你听见了，林晗？” 　　“你们不是很久没联系了吗？” 　　视频对面传来林晗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没联系不代表关系不好，他要是问起你的事，你要我怎么说？” 　　对面不做声了。 　　林竞言叹了口气， 　　“她又做了什么，霍朝好几年没找过我了。” 　　他跟霍朝关系是好，但是这几年两个人都很忙，霍朝更不是那种轻易会麻烦别人的人，除非他确定自己能还，而对于他们家的事，霍朝大概自觉帮不了他什么，也不会找他帮忙。 　　这些年几乎断了联系。 　　“无论做什么都闭上你的嘴。” 　　对面的声音突然低沉起来， 　　“不要多管闲事。” 　　林竞言思维一顿， 　　“你现在到底是谁？” 　　“是你爹。” 　　“......” 　　好了，他现在知道是谁了。 　　林竞言耸耸肩，把毛巾丢给旁边的助理，接过手机， 　　“林含，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别太过分。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 　　他有事，你当初更不可能留下来。这几年他过的也不好，才刚清闲一会，你就别烦他了。他这个人我了解，你们也不适合。” 　　林含手里正把玩着一串钥匙，钥匙扣上的轻松熊被她捏的棉花上挤，四肢肿胀起来， 　　“适不适合......可不由你说的算。” 　　林竞言还想说教，就听见她阴森森地道， 　　“别忘了现在集团是由谁当家。” 　　“......” 　　这还警告他起来了。 　　林竞言感觉到对面马上要挂电话，马上道， 　　“等等，林含。别的我不管，你每个月的医生必须要见见。你也不想到时候除了什么岔子，伤到霍朝吧？” 　　对面就没了声音。 　　“林含！” 　　“......会去的。” 　　下一秒，对面又传来了声音， 　　“哥，我会去的。” 　　“......林晗？” 　　“是我，哥。朝朝给你打电话了吗？” 　　林竞言一愣，很快恢复如常，声音柔和了很多， 　　“嗯。大概是想问问你的情况。” 　　林竞言想了一下，又道， 　　“宋乾也打电话过来了，说是要表示歉意——听说你受伤了？” 　　“只是一点小伤。” 　　林晗敛眉，把林含捏出来的皱褶抚平， 　　“你可以告诉他，不用耍心思——我要宋玥。” 　　林竞言一怔，他有点不相信是林晗说出的话，好一会才小心问道， 　　“是你想要，还是林含想要？” 　　对面又不说话了。 　　林竞言只好把这些全都归在林含身上， 　　“她要宋玥做什么？伤你的不是宋浩吗？” 　　当初绑架林晗的也是宋浩，宋家找到替罪羊解决这件事，后来又因此断了霍朝的一根手指，这些也是林竞言心里的一根刺，但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做什么。 　　宋乾那个老狐狸实在太狡猾，也太会做人。 　　还是说 　　“当初你是怎么跟宋玥闹矛盾的，她说了什么？跟霍朝有关？” 　　林晗的手顿了下，她哥确实很敏感。 　　但是林含却不仅是因为这个。 　　“想让他感同身受而已。他不是最爱宋玥吗，就让他尝尝最爱的人因他受累的滋味。” 　　...... 　　林竞言挂断电话，眉头是梳不开了，心里莫名地不安。 　　当年父亲去世后，他带着林晗远走华国，就是因为二叔容不得他们。 　　那时候林晗患上DID多重人格障碍已经两年了，虽然只分裂出一个人格，偏偏是非常带有危险性的，自我意识过剩，做事狂妄，丝毫不考虑后果，有严重的人格缺陷。 　　尤其自从她出现开始，主人格就极少出现，一度都是林含在支配身体的主导权。 　　直到她遇上了霍朝—— 　　林晗因为什么才患上了这样的精神疾病，又为什么会分裂出这样的人格，林竞言一清二楚，因此也更加理解为什么会是霍朝 　　他是一眼看上去就很强的人，耀眼而且稳定。好像没什么能打败他。 　　这是最开始的林晗最想要的东西。她也终于有了想掌握主导权的意愿。 　　林竞言也曾经一再放纵过她去接触霍朝，但是现在看来，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回去的这几年还好，林竞言以她病好了，就不拦着她去找霍朝的由头，确实很配合治疗，效果也不错，至少林含这种带有危险的人格并不经常出现，只是后来她似乎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让她得了LY财阀的掌权，果然现在没人能阻拦她回国了。 　　现在不过随便说了两句话，人格切换居然变得如此频繁。 　　最后要怎么收场？ 　　“林总，电话还要回吗？” 　　林竞言注视了手机几秒，最后叹了口气，心道，霍朝这人说到做到，要是不回，估计这朋友真是没法做了。 　　“回。” 　　林竞言放下手里那部，从助理手里又接过来一部。 　　很快，翻身仰面朝天的霍朝就收道了一条短信。 　　——很穷。找林晗要吧。不用客气。她很有钱哒。 　　......还哒？ 　　霍朝想起现在还躺在家里桌上的那张黑卡。脸上一头黑线。 　　——那是钱的事吗，你怎么教的孩子？ 　　——赶紧把人带走。 　　霍朝换了只手，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还有，跟宋浩相亲是怎么回事？ 　　“......什么相亲？” 　　林竞言转头向助理问道。 　　助理很尽职，装的很惊讶， 　　“这不是您的主意吗？” 　　林竞言比他更惊讶， 　　“我什么时候？” 　　“大小姐走之前说的。” 　　助理解释道。 　　“......” 　　这他妈根本是假传圣旨！ 　　黑着脸，想起来林含之前让他别管闲事，应该就是这件事了。 　　林竞言正想着怎么圆，电话叮铃铃开始震动起来，一串铃声开始响了起来。 　　是霍朝。 　　他本来就不喜欢短信，也不喜欢微信，嫌弃慢，看不惯林竞言这推三阻四的态度，直接来了电话，结果响了半天，直接挂断了。 　　林竞言是真的左右为难，以霍朝的智商，他接了电话难保不被霍朝猜出来，只能趁霍朝还没开始发飙，昧着良心道， 　　——我看宋浩这小伙不错。 　　霍朝气笑了， 　　——哪不错？ 　　林竞言犹豫了下，问道， 　　“宋浩这人有什么优点？” 　　助理想了下， 　　“他玩的开，还开了家娱乐公司，应该很会玩女人。” 　　“......” 　　林竞言手一抖，把想说的发了过去。 　　——器大活好。 　　“......” 　　果然不愧是兄妹，有个不靠谱的妹妹，怎么会有靠谱的哥哥！ 　　霍朝觉得自己血压在急速飙升。 　　他咬牙发了一堆被屏蔽的垃圾话，一点发送键，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在霍朝的眼前。 　　“......” 　　我他妈被拉黑了？ 　　霍朝掀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猛一掀开门，正准备敲门的男护士吓了一跳， 　　“额，霍、霍先生，我们医院有午餐标配，听说您还没吃午餐，您、您收下吧？” 　　霍朝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三点半了，再看看餐车上的五菜一汤，这菜色——医院的午餐？ 　　男护士也觉得很胡扯，但是隔壁有要求，还必须不能是女护士过来，他只好顶缸过来，从餐车的最顶层捞出一盘小巧的新鲜草莓， 　　“还有附送的水果......” 　　“......” 　　* 　　傍晚。宋宅。 　　宋乾挂了电话，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开始吃冷掉的牛排。 　　满头白发但看起来依然精神的管家立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直到宋乾吃完晚餐，起身去了洗手间。 　　才道， 　　“老爷，真的要把大小姐交出去吗？”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她要用的，出了事自然要她自己负责，有什么疑问吗？” 　　宋乾表情依然温和，打开水龙头，抬眼在镜子里看到了管家的神色， 　　“怎么，你觉得不对？” 　　“没有，出了事，总要给一个交代。” 　　只是若不是林竞言那对兄妹，替罪羊要多少有多少，不至于非得宋玥。而且近两年国家对动物走私买卖管制的很严，宋玥很可能会被拘留。 　　“不必担心。他们若想做什么早就做了，毕竟不是一个国家，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宋乾低头仔细清理自己的手，从指尖到手腕，从大拇指到小拇指，非常细致。 　　“还有别的事？” 　　管家犹豫，还是问道， 　　“少爷这么疼小姐，不一定会这么就妥协。” 　　“那就按规矩来。不听话的孩子是需要一点教训。” 　　宋乾突然想起了什么，提起嘴角，勾起一脸皱褶， 　　“倒是霍朝，是个好苗子。就是该狠心的时候不够狠心，让人失望的很哪。” 　　正说着，宋乾脸色突然变了，看向自己的手指， 　　“我刚刚洗到哪根了？” 　　“......回老爷，是中指。” 　　宋乾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正摸着的小拇指——他跳过了无名指。 　　“咯噔”“咯噔”两声清脆的响声传来，管家低下了头。 　　无名指和小拇指软绵绵地垂下来，宋乾这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微笑起来，又开始从大拇指重新洗。 　　“打蛇打七寸，射人先射马。对付霍朝这样的人，这种无聊的挑衅可一点都不会痛。” 　　“他需要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宋乾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毛巾，一根根擦拭， 　　“去书房把桌上的资料拿来。” 第13章 “很喜欢他？” 　　不知是因为心火过旺，还是因为下午睡了一觉，这天晚上霍朝睡的很晚，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 　　尤其一转头就看见右手边原本空着的床位躺着一个人 　　——林晗正支着手看他，见霍朝醒了，朝他“轻浮”一笑， 　　“早安，宝贝~” 　　霍朝还没对这辣眼睛的称呼有所表示，林晗已经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好像有点不太熟练。” 　　“......” 　　新剧本？ 　　霍朝已经开始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他面不改色地拽回刚刚掀开的被子，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天晚上，医院急诊，床铺实在紧张，所以......” 　　林晗坐起来，回答着霍朝的问题，目光却定在他拽着被子的手上，十分了然， 　　“其实我哥说过，男人早晨——” 　　后面的字还没说完，一个枕头砸过来，林晗含在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 　　“......是很正常的。” 　　霍朝一脚踏进洗手间，对林竞唁的怒气又上涨到了一个高度。 　　这个憨批怎么什么都教，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霍朝狠狠地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低头看了眼腿，再说我TM根本就没有......！ 　　那眼神什么意思！ 　　霍朝啪的一声关上水龙头，一抬头，正好瞄见镜子里表情五彩，耳朵通红的自己，神情一愣。很快他收回了眼神。空间里静默了一瞬。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点破事有什么好惊慌的。 　　等霍朝收拾好，从洗手间出来，脸上已经看不出刚才落荒而逃的痕迹。 　　他做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袋豆浆，顶着林晗的目光，“神情如常”地打开手机， 　　仿佛心有灵犀，邓佳的微信也到了。 　　—哔哔哔哔（语音） 　　霍朝正要点开，突然抬头看了眼林晗，正好对上她的视线，林晗非常识时务地转过头去“专心”吃早餐。 　　霍朝长按了下，转文字 　　—还在医院？指纹我验好了，等会到了说。不过有件事我可以提前爆料下，我昨天嘿嘿遇到一个人，买到了不少关于LY集团的事——你还不知道林晗为什么跟宋浩相亲吧？ 　　霍朝想起那天在轮船上见到了年轻小子，说什么消息要钱，难道是他？ 　　—为什么？ 　　邓佳那边哔哔的很快， 　　—因为自从她爸去世，LY一直是她二叔掌权啊，估计是怕她别真搞出什么幺蛾子，威胁他的地位，这几年没少给林晗安排亲事，之所以能轮到宋浩，估计就是想让她嫁的越远越好！啧，资本权力的内部角逐啊 　　邓佳觉得自己搞到了大的，但是遗憾地是，霍朝只是非常冷淡地回了他一个， 　　—哦 　　邓佳琢磨着有点不对劲，突然脑袋灵光一闪。 　　—等等，你不会早就知道，所以才这么轻巧地答应她去当什么破挡箭牌吧？ 　　邓佳越想越有可能， 　　—艹，你TM还真不怕死啊，怎么什么破事都敢掺和%￥@ 　　后面的话，霍朝就懒得转了， 　　—别废话了，你什么时候到？直接到老赵那儿。 　　发完后，霍朝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头对林晗道， 　　“我出去有点事。” 　　正在喝粥的林晗乖巧地点了点头，她早有预料，目送他离开。 　　一只青色的蛇头从林晗胳膊底下艰难地钻出来。 　　昨天夜里，这只小青蛇趁林晗不注意突然就消失了，最后是在霍朝的怀里找到的。 　　为了不惊动霍朝，林晗不能强夺，只能在他旁边的床上睡了一夜。 　　直到早上霍朝翻了个身差点压到它，这只臭蛇才恋恋不舍地从他怀里爬出来，正好被林晗逮个正着。 　　“很喜欢他？” 　　林晗垂眸盯着它，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柔和，这只蛇是她从小养的，但是她不喜欢。 　　只有林含才会喜欢这种冷冰冰的东西。 　　尤其它还敢...... 　　小青蛇缩了缩细长的脖颈也可能是腰肢，委委屈屈地爬到一旁的早餐纸盒里，面盒思过去了。 　　林晗才收回视线，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下， 　　是她哥 　　—哄的怎么样了？ 　　就一晚上的时间，林竞唁细致地跟助理了解了下林晗的所作所为，现在尤其的心虚。 　　如果霍朝发现那个三番五次敢......敢那啥他的女人是谁，先不说对林晗会怎么样，首先就会把他这个知而不报的人头都给踢飞！ 　　林晗那边很快就给了消息， 　　—你最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林竞唁有点拿不准，这是说霍朝真的很生气，还是林晗就是不想他到时候去了扛不住拷问？ 　　皱眉想了一会， 　　—林含做事肆无忌惮，你有没有想过......？ 　　毕竟谁的拳头硬，吃到嘴的肉可能更快一点。 　　—......不会。朝朝吃软不吃硬。 　　林竞唁一愣， 　　—你没告诉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她？ 　　“......” 　　林竞唁盯着手机上的这几行字，心里有点直男式震惊， 　　不是吧，这还自己跟自己杠起来了？ 　　...... 　　“不用。” 　　霍朝把男人手里的红包推了回去。 　　“现在不流行这个了，真喜欢就送个锦旗也行。”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被他逗笑了，但很快又沉默下去。 　　“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表示下感谢。医生说了，我母亲她活不过这个月。我要这些钱也没用了。” 　　霍朝手一顿，旁边的赵院长看了他一眼，接过了话头， 　　“怎么会用不着，原埂你这才多大，人生还长着呢，长这么帅就不打算娶个媳妇了？” 　　原埂笑了笑， 　　“现在不想这个。” 　　赵院长拍了拍原埂的背后，叹了口气，他见过很多这样的家属，倒是没见过原埂这样任劳任怨，到现在还不放弃的。 　　霍朝示意赵元接过来， 　　“那这钱我收下了，就当是你的出院结算费。” 　　原埂一愣，他见霍朝要走了，正要追过去， 　　“霍先生，我不是——” 　　赵院长拉住了他， 　　“别追了。多陪陪你妈吧。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多想想你自己。” 　　赵院长灰灰手，自己跟着霍朝进了院长室。 　　“在医院住着的每一个病人都很惨，如果每一个都像你这样做慈善，这医院迟早开不下去。” 　　“我看上去是那么有同情心的人吗？” 　　霍朝懒得理他，坐在椅子上，翻了下桌上的一堆资料，全都是汇总好的临床资料， 　　“昨天我收到消息了，这批药的审核在近期就会下来，准备下上市吧。 ” 　　这所研究中心原本是外婆留给他母亲的遗物。 　　他们家有遗传病史，每一代女性患乳腺癌的几率非常高，他小姨，母亲还有外婆都是因此而去世的。 　　母亲死后原本这所研究中心就停运了，只有附属医院还在运营，就在五年前，霍朝又捡起来，继承了这个项目。 　　没有什么伟大志向，就是要个结尾。 　　赵院长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早就准备好了，这审批都一年了” 　　他有点感叹， 　　“这么想想，这批药一研究就是十几年，现在真等到快要上市了，倒没多少兴奋了，就感觉如释重负，真是太久了。” 　　“装什么” 　　霍朝笑了， 　　“没有兴奋的感觉，不是因为你所有的激情都给了新药？” 　　赵院长讪讪地摸摸鼻子， 　　“这不能比嘛，毕竟新药是创新药，是我一手弄起来的，真要是成了，我这妥妥的诺贝尔医学奖！” 　　霍朝放下手中的资料， 　　“行，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跟我提。” 　　赵院长有点犹豫， 　　“霍朝，这一批药光是研发就是花了几个亿，还有你给那些病人的补贴，这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现在你都破产——” 　　“我之前打过来的钱不够吗？” 　　“现在肯定是够的，但是研发药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个长期战线，上一批药一研究就是十几年，这才刚刚审批结束。” 　　他虽然对制药这方面很有理想，但他现在不是一个毛头小子了，现实就很骨感。 　　没有钱就是不行。 　　没有势力也不行，要不然他现在还在牢里呢，还搞什么制药。 　　霍朝倒是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没有那么天真， 　　“等这批药上市，资金至少也能周转个七八年，真要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这个项目就转给国家吧。” 　　赵院长气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不是，转给国家？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这么多心血，你全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个创新药在你手里弄出来，这个东西会值多少钱？” 　　他要是想去医科所，早就去了，说不定成就还更高。 　　但他赵元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要不是霍朝，他现在还被冤枉在牢里，绝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好事。 　　他是想在霍朝手底下工作，也是想给霍朝挣钱。 　　怎么这小子就——没点想要的东西？ 　　霍朝听着，低头看了眼震动的手机，谭刊给他发了个短信， 　　—监控录像那事，吴泽同意了，下午酒吧门口见？ 　　呵。 　　总算找着了。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女人敢一而再地在他头上蹦迪。 　　霍朝一边回短信，一边敷衍赵元， 　　“你不是一直想招揽......那个叫娄什么的做学生吗？他去了医科所，他不来你去也行。” 　　“......” 　　徒弟不来还让我这个师父亲自找上门？ 　　赵院长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刚走两步吗，又突然想起来， 　　“等等，这个月的身体检查还没做把？赶紧的，你以为我很闲吗？” 第14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求婚呢”…… 　　乳腺癌的遗传率其实并不高，尤其是男性的遗传率，几乎只占1%，他们家遗传的也都是女性。 　　但是以防万一，每个月霍朝都会做检查。 　　等体检完事，天都黑了，邓佳的影儿都没有。 　　—割了？ 　　半天没有回复，外面倒是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大雨，赵元本来打算留他一起吃个饭，被霍朝以“有年龄鸿沟”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等他出了门，站在湿漉漉的大马路上，才想起一件事 　　——他车也卖了。 　　“......” 　　有钱跟没钱还是有点影响的。 　　霍朝迈着两条大长腿，靠在公交站牌旁边，雨越下越大，出租车来来往往，都是满座。 　　霍朝拿起手机，正想给谭刊打个电话，他们约了八点，现在看可能会晚。手指刚划到谭刊的姓名上，霍朝手机换到左手上，活动了下手指。 　　虽然当时给他做断肢再植手术的是国际一流的医生，但是那时候他心思不在这，恢复地并不好，稍微承重一点，就会麻木无力，有点屈伸困难。 　　尤其是天气变冷的时候，他还没感觉到冷，小拇指倒是有反应了。 　　霍朝活动了一会，盯着哗啦啦的大雨，不知怎的就想起林晗来了。 　　——她手上的伤。 　　霍朝单手在屏幕上划了划， 　　信箱里除了几封垃圾短信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刚打了几个字， 　　——手还疼 　　ma刚打了个拼音，又很快删除了。 　　—吃饭了吗？ 　　等了一会，没有回复。 　　霍朝正要打个电话。刹车碾着雨潮声，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车窗拉下来，原埂半斜这身子从车里探出来， 　　“霍先生，您要去哪？我带您去吧？” 　　霍朝有些意外。他知道原埂是个销售，没想到还干这个。 　　“上来吧，不耽误生意，现在雨下的正大，不好打车。” 　　霍朝看了眼天色，不到半个小时是不会停了，他和谭刊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就弯腰上了后座。 　　两人算不上熟，大部分也都是霍朝来了几次医院找院长的时候才见得到，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原埂先开口了， 　　“我双休，周末闲着也是闲着。有时候也送外卖，不过没有干这个方便。” 　　如果不是生活需要，哪有人会嫌弃空闲。 　　与其说闲，不如说是缺钱。 　　乳腺癌这样的病对普通家庭都是一个重负，更何况是对于原埂这种家庭，他母亲病史有30年了，父亲去世的又早，他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世间少有的孝子。 　　霍朝应了一声，也没再搭话。 　　一会儿，邓佳的短信打破了车厢的沉默。 　　— 割什么割，能不能打对重要的字？！你再等会，我还有点事。马上来。 　　霍朝想了一会， 　　—你在禹淑琛那儿？ 　　正在别人家客厅偷发短信的邓佳吓了一跳，转头看了看， 　　—你不会是在我身上安了窃听器吧？这都知道。我得晚点，你让老赵赏你一顿饭吃。 　　还挺见色忘义的啊？ 　　霍朝回他， 　　—不用，两个小时后我要是没有音信，记得来ROCK给我收尸。朋友。 　　这句话调侃居多，就看个监控录像而已，霍朝觉得吴泽还没那个胆。 　　他关上手机，往后靠了靠，估计是刚才打字的缘故，头有点晕。 　　过了一会，原埂的车突然慢了下来，霍朝睁开眼，正好对上了后视镜里的视线，原埂正皱着眉，有点犹豫， 　　“霍先生，我想再载一个人可以吗？” 　　霍朝顺着他的视线让外面看了下。 　　车前不久的路上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很急，身上的睡衣都没有换，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只漏出一个手到处乱抓。 　　看那像是夹螃蟹的姿势，就知道是个新手。 　　正在马路边上不停地招手。 　　霍朝收回了视线，往里面让了一个座位。 　　这是默许了。 　　原埂立刻停在了路面，朝外面的正焦急的母亲招了招手。 　　她带着一路风雨过来，进了车里，还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 　　“第三附属医院，师傅，求你，快点。” 　　原埂安慰了她两句，去医院的路并不远，但是这段路却是最挤的。 　　她急的满头大汗，霍朝坐在另一侧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孩子。 　　看起来只有1.2岁，一边哭一边咳嗽，伸出来的手还是一节一节的，上面却有一大片的红斑点。 　　孩子的母亲见霍朝的眼神看过来，把孩子抱得更紧了，抓着露出来的手放进了裹布里，焦急道， 　　“就是过敏了，没有传染性的。真的。” 　　霍朝收回了视线，也没有说什么。 　　女人松了一口气，她把孩子包的更紧了。孩子的声音越哭越弱，母亲眼泪就掉下来了，急的六神无主。 　　原埂一边开车，一边安慰这个年轻的母亲。 　　霍朝突然出声， 　　“别包的那么紧，他呼吸不过来。” 　　女人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霍朝伸手把裹在他头旁边的布往外松了松，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有多长时间了，发烧？吃过药吗？” 　　女人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原埂突然插话道， 　　“他是学医的。” 　　霍朝闻言看了他一眼。 　　女人眼睛一亮，忙道， 　　“......有两天了。我前天带他去诊所里看了，医生说他是感冒，喂点药就好了，但是今天身上突然起了这些——这个是水痘吗？” 　　“不是。” 　　这种红色丘疹显然不会是水痘，霍朝坐过去一点，一手托着孩子的后脑勺，三指并拢，在他的后脑勺上滑动摸索了一会，枕部淋巴结有些肿大， 　　“可能是风麻疹。” 　　霍朝收回了手， 　　“到医院直接挂皮肤科。” 　　...... 　　不知道是不是霍朝的长相太有说服力，女人也不那么慌张了，到了地方，还能空闲喊了一句。 　　“谢了！改天给你们哥俩介绍个女朋友！” 　　原埂正踩油门，差点滑了一跤，霍朝突然道， 　　“打过风疹疫苗吗？” 　　原埂一愣， 　　“还真有传染性啊？应该没有，但我听我妈说过，小时候我得过这个病。” 　　那没事了。 　　霍朝闭上了眼睛。 　　他今天有点晕车。 　　过了一会，他又道， 　　“想问什么直接说。” 　　他又不是邓佳，这么明显的视线还感觉不到。 　　原埂有点尴尬， 　　“我刚才说的那些，是在电视上上看到的。” 　　哦。 　　霍朝反应很冷淡。 　　最近的新闻报道最多的应该就是霍家破产，他父亲锒铛入狱的事情。 　　估计他们霍家以前的事也没少介绍过。 　　原埂有点犹豫， 　　“我听说霍先生的母亲是因为乳腺癌去世的。你学医是为了能给她治病吗？” 　　“不是。” 　　霍朝做了起来，他今天不知道是心情烦躁还是雨天太令人烦躁还是别的什么，做着靠着都不太舒服。 　　“你做的功课不太全。我高中的时候她就去世了，就是早十年，我也治不了。” 　　“而且，我大四转专业了，新闻上就没说这个？” 　　原埂一愣，视线落在霍朝随意放在腿上的右手上， 　　——他以为霍朝转专业是因为这个。 　　他对医学不了解，但是也知道做手术也是个精细活。 　　手指断过，还是右手。 　　不过霍朝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原埂识相地闭上了嘴。 　　他识相了，有的人却一点都不识相。 　　叮的一声，短信的提示声又响起来。 　　霍朝低下头，还没点开，心头涌上一阵恶心的晕眩。 　　他动作有点粗暴，编辑页面一下子弹了上来。 　　——还没，一起吗，宝贝？ 　　“......” 　　霍朝抬头确认了下发信人，确实是林晗没错。 　　早上的戏还没下场？ 　　下面还有一张图片，霍朝点开一看，是林晗包扎好的手，白色的绷带上面印着一个巨大的心形，旁边还画了几个字母， 　　“Mua^-^~” 　　霍朝额角抽了抽，仿佛知道他忍耐力有限，很快林晗的语气又正常起来， 　　——我刚刚在APP上又发现了一家店，看起来不错，朝朝想吃吗？ 　　霍朝点开推荐，上面是一家烧烤店，是邓佳经常喜欢去的店，里面的猪脑很好吃。 　　但是老板单身多年，只有晚上11点之后才开，早上11点关门。 　　这又是从哪挖的消息， 　　还挺接地气的。 　　霍朝忍不住笑了，就这手还想吃烧烤。 　　——不吃。小孩子晚上11点就不要出门了。赶紧去吃饭。 　　霍朝发完信息，靠在后座上，心情好了许多，倒也没有那么想吐了。 　　“到了，是这个酒吧吧？” 　　原埂转头问道。 　　霍朝摇下车窗看了眼，ROCK的大灯牌正闪着五色的光斑。 　　对于酒吧来说，时间还早，没什么人。 　　门口站着两位接待员，见到霍朝，很有礼貌地弯了弯腰，表示他们老板已经等很久了， 　　“这是上次的赔礼。” 　　接待员捧给霍朝一个小盒子，深红色的天鹅绒铺的天衣无缝，看着倒像是个大号的求婚戒指盒。 　　霍朝挑了挑眉，抬手打开盒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求婚呢，你们吴老板这审美有点堪......” 　　霍朝的笑僵在了脸上。 　　艹你吗，是一条跟上次宴会上一模一样的超喜庆*红色丝绸带！ 第15章 “别亲了——我他妈……发烧…… 　　霍朝不用脑子想，就知道现在里面的是什么人。 　　他能想到去查监控，那女人自然也能想到。 　　啧。 　　不看就不看。 　　霍朝没再看盒子里的绸带一眼，抬腿要走。 　　两只胳膊拦在他面前。 　　“怎么，想打架？” 　　霍朝挑了挑眉，就两个人未免有点看不起他。 　　两个大汉连忙退了两步道， 　　“没有的事，霍先生，您的朋友还在里面等你，您真的要走吗？” 　　朋友—— 　　除了约在这里见的谭刊是不做二选了。 　　霍朝眯了眯眼， 　　“你们这是在威胁我？” 　　话音未落，酒吧外面的路上突然停了十几辆车，出来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门口的霍朝。 　　一看就是一群打仔， 　　“应该是宋浩的人。” 　　旁边一个大汉道， 　　“他们不敢进来的。霍先生还是进来喝一杯吧？我们老板并无恶意。” 　　霍朝呵了一声，心想 　　有没有恶意不知道，上次她在轮船干了什么，可还历历在目！ 　　......他嘴角上的疤都还没好。 　　不过，霍朝瞅了眼那群干瞪眼的打仔，要是从这种肉墙里出去...... 　　可能邓佳真得给他收尸了。 　　霍朝接过门侍手里的红绸带，其中一个引着他上了二楼。 　　出了电梯，人就不往里走了，礼貌表示，老板就在里面，霍先生进去找找，他就不打扰了。 　　......又在搞什么鬼？ 　　霍朝一边回忆着这里的布局，一边漫不经心地踢开半敞开的房门。 　　酒吧开业的时候霍朝还开过，吴泽这里的布置他有点印象。 　　一楼是舞厅和卡座，二楼也就是这儿，都是一些客房，尽头还有一个室内泳池，都是干嘛的，也不用多言。 　　上来的时候，霍朝就已经想到，但他上次是意外失手，这次可不会。 　　正想着，霍朝就听到了一阵撩起又溅开的水声。 　　泳池？ 　　霍朝皱了下眉，很快又松开，朝泳池走去。 　　尽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五色炫目的霓虹灯光透过来，折射在水面上，在黑暗中波光粼粼。 　　霍朝一直在找的人，正穿着一身暗红色丝绸睡袍，松松散散的靠在泳池边，手里还捏着一瓶啤酒罐，嘎吱嘎吱，捏进去又撑起来， 　　——看起来颇为无聊。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头来，一见到霍朝，眼睛肉眼可见地亮起来。 　　脸上还带着上次宴会上的面具，只露出小半张下脸，脖颈白皙，睡袍的领口又开的特别大。 　　霍朝皱了皱眉，很快移开了视线。 　　见他这样，林含短促地笑了一声， 　　抬手推了下漂在水面上的托盘，顺着力道，盘子撞到霍朝脚下的泳池壁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上面的一罐啤酒倒了下去，滚到托盘的边缘，停住了。 　　霍朝的目光终于又回到她身上。 　　林含的嘴角勾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喝一杯？” 　　...... 　　霍朝对上她戏谑的视线，反应很是冷淡， 　　“我们不是什么能喝上一杯的关系吧？谭刊呢？” 　　“当然是呆在他该呆的地方。” 　　林含靠在泳池边上，支起一只胳膊歪头看着霍朝， 　　“你来不就是为了找我吗？怎么一见面就想着别人——需要我把静静也给你叫进来吗？” 　　“……” 　　静静又tm是谁？ 　　霍朝额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可能不仅跟老赵有代沟，跟她也有！ 　　霍朝的胸口起伏了两下，稍微按下暴躁的心情，朝始作俑者的方向走了两步，弯腰拿起一罐啤酒， 　　“准确来说......” 　　啪嗒一声，霍朝扣开啤酒罐，喝了两口，才垂眸对上她的视线， 　　“我是为了钥匙——拿了别人的东西总该还的吧？” 　　林含支在泳池边，笑的花枝乱颤， 　　“只要是我想要的，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拿走的。在我这，你这个理由可说不通。不过......” 　　林含支起手臂，做在了泳池边上，哗啦的水滴从她身上落下，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了大半，霍朝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又生生止住了。 　　“你毕竟是特别的，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林含冲他一笑，拍了拍旁边的空地。 　　......这是要谈条件了。 　　霍朝松了口气，顺着她的意思坐在了泳池边， 　　“你想要什么？” 　　“我有个消息。” 　　林含看着霍朝，黑沉的眼睛闪着一丝让霍朝心惊的愉悦， 　　“宋玥今晚被拘留了。” 　　霍朝一愣，皱了皱眉，照理说，就算邮轮上那事曝光出来，按照宋乾的手段，也不过是找个替死鬼。 　　怎么会眼看着宋玥被拘留？ 　　等等 　　霍朝突然想起门口那一溜的壮汉，就说宋浩怎么突然发疯，原来...... 　　宋浩肯定以为蛇是他放的，消息也是他扩散的，估计现在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拜你所赐。” 　　黑锅可全都背在他头上了。 　　林含的眼睛弯了弯， 　　“现在宋浩恨你入骨，宋乾这个老头子大概也不会放过你，你有什么感想吗？” 　　呵。 　　霍朝冷笑了两下，刚要开口，手腕上突然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不由一抖，手上的啤酒罐扑通一声，掉进了泳池。 　　林含按着他的手，一瞬间压了上来， 　　“我有个提议。我们结婚如何？” 　　“……” 　　霍朝皱了皱眉，一下子挥开她的手，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为什么是玩笑？我喜欢你，而你需要我，只要你选择我，和我结婚，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宋浩，宋乾，乃至整个宋家。” 　　林含靠近霍朝， 　　“还有你的研究所，再开百年也没问题。如何？” 　　“不如何。” 　　霍朝没动，声音有点冷， 　　“我一个不学无术的穷光蛋，多谢抬爱。” 　　他站起来，转身欲走，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却突然听见这女人道， 　　“不学无术的穷光蛋也能在短短五年的时间里让陆兴澜一败涂地吗？” 　　霍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到底查到了多少东西？ 　　霍朝转身看她，突然一个想法贸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你是故意的？” 　　故意让宋浩误会，把黑锅扣在他头上，好让他...... 　　“让你留在我身边。” 　　低笑声荡漾在霍朝的耳旁，他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说的倒好听，是要我求你吧？” 　　霍朝抓住她伸过来的手，眼神冰冷， 　　“你最好在我还没有发火之前赶紧滚蛋。” 　　“是吗？” 　　林含笑意更深了，她没有甩开霍朝的辖制，反而更靠近他道， 　　“霍朝，你水性不好吧？” 　　霍朝一愣，等他意识到什么，已经晚了， 　　巨大的落水声好像隔着好远才传到他的耳朵里，四处的水流瞬间挤入他的口鼻。 　　窒息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霍朝不得不屏息，盯着按着他往水底深处的女人，火气蹭蹭的上涨，他是不打女人，并不包括疯子！ 　　霍朝抬起长腿，攀在她身上，几乎用了十分力，翻了个身 　　——姿势对调了下。 　　霍朝确实水性不好，憋气已经快到极限了，他不想纠缠，正要浮出水面。 　　却被她按住了，霍朝怒气冲冲的转头，唇上一暖，这女人吻了上来。 　　她愿意渡气，霍朝却不愿意妥协。 　　他掰着这人的手，因为缺氧，力气越来越小，头越来越晕。 　　而一直在霍朝嘴上啃噬的林含，许是水里的光波晃入了她的眼睛，原本黑沉的瞳孔淡了很多。 　　让霍朝无端有一种熟悉之感， 　　他究竟在哪里看过这种相似的眼睛？ 　　而就在他晃神的一瞬间，林含突破了他的防线，舌尖探了进去，肆无忌惮的掠夺。 　　直到唇间的气息终于消失殆尽，林含揽着他浮出了水面。 　　霍朝狼狈地喘息了几下，一把拍开她的手，踩着扶梯上了岸。 　　他三两步走到右侧的更衣室，拉起一条毛巾把手机擦拭了两下。 　　一只白皙的手盖住了屏幕， 　　“你又想找谁？邓佳？还是林晗？” 　　声音有点沉，像是威胁。 　　霍朝呵了一声，拍开她的手，噼里啪啦按了两下，一下子就接通了， 　　“喂，120吗？这里有个神经病......” 　　林含伸手按断，她觉得霍朝有点可爱，还是，气糊涂了？ 　　“是精神病，不是神经病。” 　　林含靠在衣柜上，伸手一只手，食指上正挂着那件钥匙扣，轻松熊的脸正对着他一个憨的不能行的笑容， 　　“我只是好奇，这东西到底对你有什么意义，因为这个你就能答应参加宴会？” 　　“跟你有关系？” 　　霍朝停住了脚步。 　　“因为我不喜欢你有别的重要东西。” 　　霍朝气极反笑， 　　“我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不是想知道吗？因为这是我喜欢的人给我的东西——现在明白了？” 　　霍朝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刚打开更衣室的门，就被林含按住了。 　　“是谁？” 　　声音带着明显的戾气。 　　非得暴力解决？ 　　就在霍朝转头觉得只能打架解决的时候，他一闷头磕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有点像投怀送抱。 　　霍朝这才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对劲。 　　天旋地转的，什么情况？ 　　林含揽住他，低头盯了他一会儿，戾气又收敛了起来， 　　“你身上好热……” 　　林含轻笑一声，手从他的衣摆处探了进去。 　　霍朝有点懵，他确实觉得热，还有头重脚轻，使不出力气。 　　“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药？” 　　林晗咬了下他的嘴，鼻子上的一点面具抵在他的脸上， 　　笑的低沉，含情脉脉 　　“是你发情了。” 　　“......” 　　发你个头。 　　没动情发什么情！ 　　霍朝自己知道，这么多年黏上来的女人不少，他也从来没有动过情，怎么可能，对着一个陌生人。 　　还是一个脸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陌生人。 　　就是，手上好凉，有点舒服 　　“......。” 　　艹！ 　　霍朝扛起意志，结果却越来越不舒服， 　　“到底是什么药，你是不是给我吃了过期药，我......别亲了！我晕” 　　林含动作一顿。总算从他身上移开了一点，霍朝有点想吐，他一把推开林晗，弯腰干呕起来。 　　“......。” 　　林含看着他的动作，那脸色简直是五颜六色了。 　　她箍着霍朝的胳膊，越来越紧。霍朝总算意识到什么， 　　“不是，有点不对劲......” 　　林含一把推他到墙上， 　　“想吐？” 　　霍朝头磕在墙上，更加晕了， 　　“艹......。” 　　他这症状好像是—— 　　霍朝拽下她的头发， 　　“别亲了——我他妈……发烧了！” 　　可能是风麻疹...... 　　话还没说完霍朝的意识就咔的一声断了。 　　脑中只剩下一句无力的咆哮。 　　艹！遇见你我他妈就没好过！ 第16章 “……别得寸进尺。”…… 　　“还有点低烧。这瓶吊完就没事了。” 　　左医生收起温度计, 起身把手里的检验单递给林含， 　　“没发现有病毒感染。应该是休息不好，最近又冷热交替, 感冒发烧的特别多。不过他血压怎么突然这么高？” 　　“......” 　　林含嘴角紧了下，难得没有吭声。 　　左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看上去不太舒服，但是只有一瞬间, 脸色很快恢复如常。 　　“急火攻心。他很生气。下次不会了。” 　　林晗礼貌地接过检验单, 没有看, 先是把霍朝床头柜上的台灯调低了些。示意左岸出去说话。 　　左岸走在前面，忍不住往回看。 　　林晗正在弯腰给霍朝拉了拉被子，表情并不十分的好, 但也能看出她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冲着床上的人来着。 　　她的动作实在过分温柔了，生气可不会这样。 　　这跟他刚来时见到的模样相差是有点大了。 　　左岸敏锐地查出有点不对劲，也许是因为他老婆是做心理方面的，他也见过不少病人，对情绪的变化总是很敏锐的, 这人明明只是一瞬间, 气质却显而易见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情绪千变万化，气质却很难改变。 　　正常人会这样？ 　　林晗关上门,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 抬头朝他笑了笑, 　　“秦医生没有告诉你我的事吗？” 　　左岸想也不想，立刻, 　　“我老婆是一个职业操守很强的人，没有患者或者家属的允许，绝不会把病情透漏给任何人的。” 　　当然要是配合调查除外。 　　左岸偷偷在心里接了句。 　　一开始院长派他过来, 他还以为是什么富家子弟生病了，排场那么大，还专派他这个二把手过来，但是左岸看到她的第一眼，那眼神那脸色，险些就让他直接去世了。 　　要不是他老婆打电话过来，左岸可能是被架进来的。 　　EMMM 谁让这人是医院的大股东呢。 　　不过，左岸瞥了床上躺着的一眼，顿时有点理解她的心情，要是躺床上的是他老婆，他也着急啊。 　　想到这里，左岸是完全放下心里，看向林晗的眼神和善了很多，表示理解。 　　林晗也十分的上道， 　　“秦医生自然非常专业。” 　　左岸翘起了嘴角， 　　“过奖过奖。你也别着急，你男朋友体质还行，也不是风麻疹，他身上还有抗体。吊完这瓶就没事了。” 　　所有夸他老婆的人，都是他左岸的朋友！ 　　当然，男的除外。 　　林晗点点头，建议道， 　　“既然如此，他病情还没有稳定，左医生今晚就呆在这里把？” 　　左岸呆住了。 　　等等 　　“我老婆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我——” 　　“这个可以解决，我打个电话让秦医生一起来，您看可以吗？” 　　眼前的女子非常彬彬有礼。 　　但仔细一听她这语气，就好像在说，这事没有可以置换的余地。 　　“......” 　　他收回前一句。什么狗屁理解根本就不存在！ 　　“左医生？” 　　林晗手上已经拿出了手机，还十分礼貌的，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别。” 　　左岸屈服。 　　“大半夜就别折腾了，我明早再回去。” 　　* 　　霍朝睡得并不好，全身像是着了火，全都冒着热气，被子又怎么都踢不开。 　　林晗坐在他身边，按着他打着点滴的右手，不让他乱动。 　　而人在睡梦中，体内的不舒服总会放大。 　　忍不住溢出些听不清的呓语。 　　听见他嘴巴动了动，俯身靠近了他，霍朝又不说话了。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他眉头无意识地皱着，似乎感受到了林晗的呼吸，转头避开了，额头上的汗滑入了他的发间，露出一片雪白的侧颈。 　　林晗的呼吸一顿，起身拿起准备好的小毛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还没退烧？” 　　林含的声音很沉。 　　“如果你不发疯，他就不会发烧。” 　　林晗的手顿了下，轻轻擦了擦他红的不正常的脸颊。 　　“这次是意外。” 　　林含声音带了点烦躁， 　　“你不是一直在他身边，他身体不舒服你不知道？” 　　“......” 　　确实。 　　林晗视线停在霍朝的脸上，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她想要尊重霍朝，不想在他不愿意的时候过多地干涉他的生活，你看，即使在睡梦中，他也是不愿意别人接近他的。 　　林晗的手停了，霍朝却不老实了，可能感受到林晗手上的一点凉气，在林晗的手上蹭了蹭，柔软的触感让林晗一愣，她的表情变的柔和起来，起身在霍朝的额头印下轻轻一吻。 　　“……别得寸进尺。” 　　林晗无视了她的危险发言，抬头去看旁边的吊瓶，里面的液体刚刚过半， 　　“他不是你的所有物。也不属于任何人。如果你再做这种出格的事，赌约做废。” 　　林含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 　　霍朝难受地翻了身，似乎被说话声吵到了，眉头皱了起来。 　　林含的话音一顿，闭上了嘴。 　　林晗又摸了摸霍朝的头，还是觉得有点烫，站起来正要出去找左岸，掠过昏暗的台灯，目光一凝。 　　林含夺回了主导权，她走了两步，影子倒影在台灯上，正缠在灯杆上睡觉的小青蛇迷茫地睁开了眼，一只魔爪伸了过来。 　　很凉。 　　林含两根手指夹起懵逼的小青蛇，揉捏了两下。 　　目光落在霍朝泛红的脸上， 　　“用它试试。” 　　...... 　　左岸是个医生。 　　值班的时候经常被急救铃声闹醒。 　　所以短信声一响，左岸就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滚跳了起来，起身抓起白大褂，冲出门外。 　　外面走廊一片幽暗，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今天出外勤了。 　　“......” 　　左岸倒回床上，艰难地打开短信， 　　——图片 　　——左医生，这样的方法可以降温吗？ 　　左岸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点开图片，随手放大了一看，上面的画面差点没让他当场去世。 　　一只全体通绿的小蛇被两根手指按在病人的额头上。 　　小小的蛇头，眼球突出，直瞪着镜头，蛇芯还在朝着图片正中央嘶嘶作响。 　　左岸打了个哆嗦，瞬间清醒了，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又看了遍文字。 　　“......” 　　用蛇降温 　　左岸哆哆嗦嗦地给老婆发信息， 　　老婆， 　　这人不会真是一个变态吧？ 　　...... 　　会所的外面灯光灰暗，排了两旁的车都不敢妄动，而在医院的走廊外，宋浩正大发雷霆。 　　就在他计划报复霍朝的时候，宋玥已经被警方的人带走了。 　　“谁允许他把人带走的!一个人都看不住吗？饭桶！” 　　宋浩一脚把门口的一个保镖踹倒在地上，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追！我倒要看看一个破警察能拿我怎么样！” 　　保镖却不敢回话，训练有素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们这些跟在宋浩身边的人，早就习惯了他的暴脾气，也十分懂得怎么才不会伤到要害。 　　宋浩发泄几下，转身就要去找宋玥。 　　一直默不作声，在房间里收拾宋玥留下的衣物的管家叫住了他， 　　“少爷。” 　　身后年过半百但是精神抖擞的管家平静道， 　　“这是老爷的吩咐，没有他的允许自然谁来也带不走人的。” 　　宋浩愣住，回头看他， 　　“父亲？为什么！他疯了吗？那是宋玥——她” 　　鞭子啪的一声，划过空气，打在了宋浩的身上。 　　宋浩痛哼了一声，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打的后退了好几步，一旁的保镖低着头，也不敢扶他。 　　“少爷请谨言慎行。” 　　管家收回了鞭子，躬身道， 　　“这是老爷的吩咐。接下来的事他会解决。还请少爷不要轻举妄动。” 　　宋浩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管家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医院的走廊上一边寂静，保镖们全都低着头，不敢看他。 　　血慢慢引燃了他的衣服，显出狰狞的血色，他的双眼通红，紧握着拳头没有说话。 　　他不动，别人也不敢动。 　　走廊过来巡视的一声过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走过来正要问问情况，却被遮掩地茶能声音刺激到的宋浩一圈打翻在地。 　　医生不是保镖，没有经验，痛的在地上起不来。宋浩双眼通红如野兽一般，狠狠的踹向他的肋骨，走廊上回荡出一声惨叫。 　　医院里立刻乱了起来。 　　* 　　霍朝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还没从反复惊悚的梦里清醒，一低头有盘东西啪的一声就掉进了他领口大开的睡衣里。 　　冰冷滑腻的触感让霍朝立时打了一个哆嗦，他猛地站起来，一条青色的小蛇从他的上衣里掉下来，一脸睡意地竖起身看了霍朝一眼。 　　蛇尾上还用红色丝绸带打了个蝴蝶结，另一端还系着那串钥匙。 　　它仿佛是在不满霍朝这么粗暴的动作。 　　抬起眼皮朝霍朝懒懒地嘶了一口，蛇尾扫过他的脚趾，窝在地毯上不动了。 　　霍朝刚休息了半个晚上的青筋，又有了活动的迹象。 　　他一脚踹开门，一张轻飘飘的纸落了下来，霍朝伸手接住，定睛一看， 　　“钥匙送还。作为赔礼，小青蛇可随意搓扁（注：降温效果良好） 　　另外，昨晚的建议真的不考虑一下吗？^_^” 　　“……” 第17章 “......就你明察秋毫…… 　　咔擦一声, 霍朝火冒三丈地把手中的破纸揉成一个团，转手扔进垃圾 　　——没找到垃圾桶 　　...... 　　团吧团吧狠狠地揣进了兜里，一脚踏出卧室, 走廊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比卧室里的昏暗，屋外早就是天光灼亮,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巨大落地窗，擦过摆放的绿植花盆, 映在墙上成了奇形八状的光斑。 　　霍朝扫了眼走廊上的液晶显示器, 已经是中午的11点了。 　　他这是睡了十几个小时？ 　　霍朝脸色一变, 突然想起了什么，顾不上再去找人，迅速拉开身上的睡衣检查了下。 　　...... 　　霍朝松了口气, 摊平衣角的皱褶。 　　还好没有...... 　　脚上滑过一丝冰凉的触感，霍朝一僵，面无表情地低下头。 　　正扒着裤腿往上爬的小青蛇对上了霍朝的视线，30秒后，它怂了, 缩了缩脑袋, 正准备悄咪咪从门缝中开溜，霍朝一脚踩住了它尾巴 　　——后面的那根红绸带。 　　小青蛇扭头, 　　霍朝对着它吐露出来的蛇芯, 扯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呵。 　　想跑？ 　　...... 　　十分钟后, 霍朝换好衣服走出会所，秉持着找不到你主人我也要先揍你一顿解解气的霍朝, 以及被主人连累，送还没送出去的小青蛇被那根红绸带绑在了床腿上。 　　门口的保镖无视了这一暴行，十分尊敬的把手里的一叠资料交给了霍朝, 里面是昨晚上的检查结果。 　　血液化验那栏画了一个大大的圈，霍朝看的仔细，确实没有病毒感染的痕迹，昨晚上的发烧应该就是意外。 　　也是，他小时候得过风麻疹，照理说确实不应该会再有感染的风险。 　　剩下的霍朝就没看这么仔细了，他快速翻到了最后，视线落在了建议一览，好好休息，心平气和几个大字被红圈大大的圈了出来。 　　霍朝的暴躁一下子被挑拨了上来。 　　心平气和！我tm不想心平气和吗！ 　　给我等着，最好别让我找到你...... 　　霍朝按下又要升起的火气，先是打了个电话给谭刊。 　　没响两声就接通了，谭刊解释说他昨晚来的时候，公司出了点事，他不得不掉头回去处理。发了信息给霍朝，不过霍朝一直没回他。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但好歹人没事。 　　“误会一场，现在已经没事了。你怎么样？我昨晚上已经跟吴泽说好了，他哭的狠，发誓一定不会为难你，有找到人吗？” 　　确实不会为难他，毕竟连老板都换人了。 　　霍朝沿着路边走，11月已是秋天，阳光虽然温和，但在昏暗的房间睡的久了，难免还是觉得刺眼， 　　“没。不在监控范围内。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查不到就查不到吧。” 　　别的霍朝也没有多说，谭刊直觉有点不对，问他要不要再查查昨晚的事。 　　“不用。” 　　霍朝拒绝地很快，没聊多久就挂了电话。 　　这次只是误会，那下次呢？ 　　谁知道这女人到底什么背景。 　　钥匙也拿回来了，她想干什么，最好是直接对付自己。 　　不是因为他霍朝多么善心，纯粹因为他讨厌欠别人人情。 　　又或者别人因他受累。 　　亏欠这种东西，他这辈子不想再尝第二次。 　　霍朝打开短信看了眼，除了谭刊，还有几十封邓佳的来信。 　　一滑到底，正好看见最低下压着林晗的一封短信。 　　——朝朝，我不是小孩子。可以吃夜宵。 　　下面还有一张截图。上面是关于我国法律上规定的法定成年年纪，她特特用笔刷花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一起圈起来的还有勾起来的法定成婚年龄。 　　霍朝又忍不住笑了，这么较真可不就是小孩子吗。 　　他的手随意滑了下，昨晚上林晗发的那张图片又跳了出来。 　　霍朝的视线一顿，从兜里掏出那张揉搓的不像样的纸团， 　　“......^_^？” 　　霍朝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纸团，再瞅瞅图片上鲜红的表情。 　　...... 　　像谁不好，非像那个女人？ 　　连带着看着刚刚还觉得有点想笑的照片，越看越扎眼。 　　“霍朝！” 　　肩膀突然被身后的人狠狠地拍了一下，霍朝反射性地回身踹出一脚， 　　邓佳发出一声惨叫， 　　“我艹，霍朝你干什么！是我！” 　　霍朝一愣， 　　“......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 　　邓佳坐在地上，直瞪他， 　　“你他妈昨晚到底跑哪去了？我找了你一个晚上！” 　　霍朝走过去把脆弱的小邓佳拉起来， 　　“你找我干什么？” 　　“你还说！你不是说两个小时后没有音讯就让我给你收尸吗！你的电话又打不通，宋浩的人满大街的找你，我还以为你……” 　　邓佳声音突然顿住， 　　“你的嘴？” 　　...... 　　“不会吧？！你——昨晚上去逍遥自在了？？我tm找你找的” 　　霍朝捂住这个大嗓门，拖着他上了车， 　　“回去再说。” 　　邓佳这哪里能忍得住，一边开车，一边说， 　　“昨晚上你知不知道，我靠，宋浩的人在会所门口堵了一晚上，不过好在怎么闹都没进去。我也进不去，奇了怪了，这会所的老板究竟是什么人？” 　　邓佳视线一直往后飘。 　　“是不是上次邮轮上你遇见的那个？” 　　这啃的形状都有点像。 　　“......就你明察秋毫是吧？” 　　邓佳回的大义凛然， 　　“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你最近桃花运挺多的啊？呆会你回去，难保不会遇上林晗，瞧你这幅样子，女人吃醋的时候可是很恐怖的” 　　“......。” 　　霍朝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往后座上靠了靠， 　　“我们分手了，ok？” 　　“分手了你还去当挡箭牌，搅和他们的事，嫌自己命太长是吧？” 　　邓佳哼了一声，忽然道， 　　“对了，我昨晚上怕你出事，也去医院找过她，但没找着......” 　　霍朝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立刻拿起手机，打了几个电话，林晗都没有接。 　　“改道，去医院” 　　邓佳看了眼他的脸色，一边加速，一边道， 　　“你也不用急，宋浩虽然是个妹控，但是宋乾可不傻，在大事上可不糊涂，他不会招惹林晗的。也不会允许宋浩这么干。” 　　霍朝没回话，他当然知道宋乾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有一个人。 　　昨晚上那女人提到林晗时，霍朝并没有多想。 　　但如果是她，霍朝觉得她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 　　等两人赶到医院，医生说林晗昨晚就已经出院了，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你知道她住哪吗？说不定就是觉得医院无聊，回家了。我们过去看看就行了。” 　　邓佳这话是对霍朝说的。 　　霍朝却是一愣，林晗回国有一段时间了，她没说过，霍朝就没问。 　　他确实不知道林晗住在哪里。 　　但是林竞言肯定知道。 　　“手机借我用用。” 　　他自己的是被拉黑了，估计还没被拉回来。 　　用邓佳的果然打通了，结果人接到电话一声睡意沉沉的喂，一听道霍朝的声音立刻啪的一声挂了。 　　“......。” 　　霍朝忘掉这个fw，拉到邓佳的置顶通讯录上，找到了禹淑琛的名字。 　　邓佳一看，正要阻止，正好撞到了旁边的输液瓶，哗啦一阵作响。 　　“怎么了？” 　　禹淑琛问道。 　　邓佳立刻满脸通红冲着霍朝摆了摆手， 　　霍朝却没有什么心思调侃他， 　　“帮我查个人，林晗，Sy集团的大小姐，她的住址。” 　　“她没事。” 　　对面回答地很快，霍朝一愣，皱起眉， 　　“你认识她？” 　　禹淑琛顿了一下， 　　“合作过。其他保密。” 　　禹淑琛这样的人员，既然说保密，那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他想要的信息已经问道，其他也不再问了， 　　“谢谢。邓佳在旁边，需要他接电话吗？” 　　禹淑琛笑了， 　　“小心开车。住址我发到邓佳手机上。” 　　在一旁竖着耳朵听话的邓佳立刻大声道， 　　“我知道，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我一定遵守交通规则，小心开车！” 　　禹淑琛听到回复之后，笑了笑，很快就挂断了。 　　“脸这就红了？” 　　霍朝撇了他一眼， 　　“你，小心被人骗。” 　　“她才不会骗我？ok？别试图拆散我们，没结果~” 　　邓佳心情倒是好，按着禹淑琛给的地址一路加速。 　　霍朝视线落在他脸上，看的出来邓佳很喜欢禹淑琛。 　　因为一场误会。 　　禹淑琛是霍朝的堂堂姐，算是远方亲戚，他们俩一个学校。邓佳也在。 　　当年霍朝和邓佳打架时，准确来说是邓佳在挨打，因为林晗被绑架那事——禹淑琛拉住了霍朝，还把邓佳送到了校医室，看看他那两颗牙。 　　邓佳对禹淑琛一见钟情。 　　就因为这，连对着霍朝也看顺眼了许多，否则当时也不会这么轻易答应霍朝的合作。 　　不过，就禹淑琛那个性格， 　　霍朝心里呵呵了两声， 　　别怪我没提醒你，希望你撑的住。 　　邓佳顶着霍朝的视线，一路奔驰，等拐到小区，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一直觉得莫名的熟悉感， 　　“霍朝！” 　　邓佳捅了捅后背，头朝外面探了出去， 　　“这不是你住的小区吗！” 第18章 “我喜欢你。霍朝。”…… 　　一路心不在焉的霍朝闻言, 一怔，看向窗外，青皮灰瓦, 确实是他住的小区。 　　“你没看错？” 　　霍朝转头“怀疑”邓佳。 　　邓佳也怀疑自己，拿出手机又检查了下, 　　“没啊，就这, 19栋304......” 　　他下车抬头四处看了看, 　　“不是, 她好像就......住你对面？？” 　　霍朝抬头，眯眼看过去， 　　秋季黑的早, 家家窗户里都是灯火通明，只有三楼的房间一片昏暗，看不出有开灯的痕迹。 　　“上去看看。” 　　霍朝和邓佳上了三楼，敲了一会也没人应答。 　　邓佳提议：“要不要找个开锁的小哥进去看看？” 　　霍朝手指敲在通讯录上，通话刚响了一声, 楼道就响起一串电话铃声。 　　霍朝和邓佳一起转头, 正好看见林晗拿着手机，正从楼梯口上来。 　　“朝朝？” 　　林晗的声音有点惊讶。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手里大包小包地拎着蔬菜瓜果什么的。 　　“刚刚我还想着要给你打电话呢, 晚上一起吃饭？” 　　林晗打开门, 屋里的感应灯立刻亮了起来。 　　邓佳看看霍朝，再瞅瞅林晗, 　　“额，那我就先——” 　　话音未落，就被霍朝一脚踹了进去。 　　...... 　　霍朝就没下过厨。为免吃毒, 邓佳自告奋勇，在厨房忙活。 　　林晗倒是会点，但是手上有伤，就坐在沙发上跟霍朝一起看电视。 　　霍朝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林晗猜到霍朝是有话问她。 　　可能是关于宋玥或者宋浩。 　　但是霍朝一张口，却说了别的， 　　“你今天没带手机？” 　　林晗一愣，她意识到霍朝之前应该给她打过电话。 　　但她手机被林含卸了个彻底。 　　——因为短信。 　　她和林含一直是用同一个手机号码的，一开始是因为林含没兴趣也没有要联系的人，后来有了霍朝。 　　第一条短信是林含发的。 　　她们俩个就有了无形的规矩 　　——短信属于林含，电话属于她。 　　但是昨天林晗破了规矩。 　　因为…… 　　嫉妒。 　　她知道霍朝在找林含，也知道林含要做什么，可她控制不了。 　　偏偏控制不了。 　　林晗的手指紧了紧，对上霍朝疑惑的视线，很快又松了下来， 　　“手机……不小心掉水里了。我刚刚就是出去买了一支，跟朝朝是同款~” 　　林晗冲霍朝笑了下。 　　霍朝也觉得自己是小题大做了，她的身份，一般来说能出什么事？ 　　精神放松了些，这才注意到房间的装潢。 　　空间很大，看上去是打通了隔壁，还是上下两层，有个复式楼梯。 　　装修倒没什么特别，看的出来比较匆忙。 　　霍朝随便看了几眼，视线落在电视柜旁边的玻璃箱上，里面铺着一层石子，有一些青翠的绿植，侧壁上还有个半切的水槽，最上面蒙着一层网纱。 　　“你养了小动物？” 　　霍朝随口问了句。 　　林晗模糊地回了句， 　　“嗯，青蛙。” 　　霍朝原本无心，一听却有点心虚。 　　他刚认识林晗那会，她性格还很阴沉，不怎么说话，也很少笑。 　　有一次，霍朝旅游回来，说是有手信送她。 　　——其实是个整蛊盒。 　　里面本来放的是一只会弹出来的癞□□，霍朝把假的抠出来，弄了个真的青蛙上去。 　　林晗打开盒子的时候果然被迎面飞来的青蛙懵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表情成功有了变化。 　　结果想不到的是，林晗真以为这是霍朝送的礼物，抓住这只青蛙养了好几天。 　　后来据她哥说，这青蛙不知怎么消失了，林晗还挺伤心。 　　“……” 　　真是年少轻狂干的缺德事。 　　霍朝咳嗽两下，正准备转移话题，厨房突然传来邓佳一声惨叫。 　　两人对视了一眼，起身去看邓佳。 　　里面并没有被菜刀切到手指，烫到手等一系列操作，只有一跃而起，坐在砧板上的邓佳。 　　和在地板上正对着他“嘶嘶”恐吓的小青蛇。 　　头上还顶着一块白菜叶子。 　　一见到这熟悉的小臭蛇，霍朝的额角又有了抽动的趋势。 　　那小青蛇听到身后的动静，看到林晗，似乎瑟缩了下，看见霍朝，眼睛一亮。 　　开始朝他这边拖着身子扭动。 　　邓佳坐在砧板上大喊， 　　“霍朝你站着干嘛，还不跑！” 　　霍朝没理他，正想着蛇的七寸到底在哪。 　　眼前的小青蛇突然腾空——林晗捉住它的蛇尖，倒着拎了起来。 　　霍朝被她big胆的行为的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她的手， 　　“等等你——” 　　这蛇果然卷起来，眼看着就要在她手上咬一口—— 　　林晗按住霍朝的胳膊，让他别动，低头看了它一眼，两人对视了两秒，小青蛇往后一倒，直挺挺地倒吊着，一动不动，装死了。 　　“......” 　　霍朝。 　　林晗抬头看向霍朝，微微一笑， 　　“这蛇怎么处理？” 　　....... 　　鉴于这条小丑蛇几次三番跟着它主人作妖，霍朝思考了下， 　　“清蒸水煮，还是火锅？” 　　小青蛇立刻扭动起来。 　　邓佳从砧板蹦下来， 　　“你们心都这么大？？？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一堆菜里？？？” 　　邓佳正洗白菜，突然从里面伸出一只翠绿的蛇头，差点吓成心肌梗塞。 　　想也不用想，绸带肯定没绑住它，估计是偷偷跟着霍朝溜出来的。 　　但霍朝不说， 　　“这不是那么多排骨吗？可能是饿了，溜进来吃饭的。” 　　林晗拎着她自己养的蛇，十分配合地点点了头， 　　“确实，蛇对血腥味很敏感，应该是寻味过来的。” 　　邓佳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那......这蛇要怎么办？” 　　林晗：扔了吧。 　　邓佳立刻跳出五丈米，别啊，他要是咬到人怎么办？你看它这颜色肯定有毒啊。 　　霍朝皱着眉头瞅着这条小丑蛇。 　　林晗看向他， 　　“先养着？” 　　...... 　　最后是林晗提着这条装死的蛇装了箱——据说是养青蛙，其实就是蛇窝窝的砂网箱里。 　　至于晚饭，邓佳只要一想到这条小蛇在上面爬来爬去，他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霍朝提议要不各回各家，两个人集体无视了他，整整齐齐做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外卖。 　　霍朝做在中间，靠在沙发上，瞟了左右两眼， 　　“这里风水特别好？还是外卖就比其他地方好吃？” 　　两个人都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聊起天来了， 　　邓佳：宋乾这回栽的有点大啊，我还以为他会找个人顶罪呢，没想到把宋玥顶出去了。 　　林晗：算不上顶罪。船上的这些珍稀动物有一半是宋玥作品里的东西，她首先得到，才能“输出”。 　　邓佳：......这么费钱。宋浩还真是宠她，不过现在好好的订婚宴弄成这样，宋玥还得做三个月的大牢，宋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说他会怎么做？ 　　林晗：应该不会轻易放过罪魁祸首。 　　两人一唱一和。 　　据说是罪魁祸首*霍朝眉毛抽了抽，看了眼电视机上亲亲我我的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看的是什么“宋家大小姐因买卖珍稀动物并伤害罪被捕入狱”的新闻法制节目。 　　邓佳继续道， 　　“是啊，毕竟对付一个刚刚破产只能住这种连保安都没有的小区里的单身狗，简直易如反掌。” 　　林晗赞许地点点头。 　　霍朝瞪了瞎掺和的林晗一眼，看向邓佳，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搬家了，霍朝。” 　　邓佳脸上露出点正色， 　　“说正经的，宋浩有多爱记仇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你还动了宋玥，这种妹控最可怕了，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虽然那蛇不是你放的，但是大家都觉得是你放的——除非你真把罪魁祸首捅出来” 　　“要不，你去国外呆几个月？禹淑琛有认识的人。躲几个月，等禹淑琛她——” 　　邓佳突然闭上了嘴，霍朝看了他一眼， 　　“不去。” 　　邓佳急了， 　　“就让你出去呆两个月而已，还能要了你的命吗？！林晗，你也说说，” 　　霍朝挑挑眉，看向林晗， 　　“你觉得他说的有理，还是我说的对。” 　　林晗眨了眨眼， 　　“你说的对。” 　　“......” 　　邓佳气成了一个河豚。 　　他说什么就对了？说两个字“不去”也是对的？？ 　　这他妈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夫妻一致对外了？？ 　　“行了 ” 　　霍朝拍了拍邓佳的腿，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至少现在没有，真正可怕的也不是宋浩......”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真正的罪魁祸首突然道， 　　“你可以住我家。” 　　霍朝和邓佳一起转头，看向林晗。 　　林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住我家很安全，就在对面。我保证不会有人敢打扰你。” 　　霍朝：...... 　　邓佳：...... 　　就说怎么叛变的这么快，感情就在这等着呢？！ 　　...... 　　吃完饭，霍朝先把邓佳提出了门，示意林晗过来。 　　——出了院，这手估计就是自己包的，整一个面包出来，霍朝早看不顺眼了。 　　他以前没少打架，包扎倒是很擅长，但一拆开绷带，霍朝却是一愣。 　　心里突了突，游泳池里的画面在霍朝脑海里一闪而过。 　　林晗手上的伤口边缘有些发白，明显是水泡后的痕迹。 　　“早上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包的不好，让朝朝见笑了。” 　　林晗不好意思地要缩回手，被霍朝拉住，换了新绷带，重新包扎。 　　这两个人完全不同，他到底是怎么会联系到一起的？ 　　真是魔怔了！ 　　霍朝的注意力都在伤口上，林晗这才肆无忌惮地注视着霍朝。 　　客厅的灯光堂亮，霍朝背对着光，本该刺眼的光芒照在他身上却像是裹了一层柔光。 　　他低着头，睫毛又黑又浓，时不时动一下，就像林晗的心也忍不住颤动。 　　毫无疑问，这个人强大又坚韧，好像什么也不怕，什么都不能难住他，可林晗却总忍不住想抱住他，碰触他，让他……展示脆弱的一面。 　　果然如林含所言......。 　　她的确是个伪善的人吗 　　林晗的目光越来越深，霍朝却毫无所觉，他留下当然不只是为了这个，确实有话要问林晗， 　　“好了，平时少沾点水。很快就会好，再用点祛疤的。” 　　霍朝收回手，这才进入正题， 　　“听到宋玥被捕的消息，我才想到。你伤在宋浩手底下，就算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宋乾也必定要给你哥一个交代。宋玥......是你要求的？” 　　林晗却是答非所问， 　　“朝朝是觉得亏欠我吗？” 　　霍朝一顿，他没想到林晗会直接说出来，他一时竟没想好怎么回答。 　　林晗却很快接了他上个问题， 　　“嗯。朝朝不是知道我跟宋浩有仇吗？我其实……很记仇的。” 　　听到她说“记仇”，霍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也看不出她有没有别的意思，想了一会，才继续说， 　　“宋浩的我知道，但是你怎么会跟宋玥杠起来的？” 　　这是那次绑架的源头，但凑巧的是当时林晗不肯说，宋玥也不提。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以前林晗不肯说是说不出口，对于现在的林晗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当时，林晗在校外等林竞言，其实也是等霍朝， 　　那天是霍朝生日，他们约好了一起过。 　　她还选了很久的盒子——就是上次霍朝送她的那种。 　　她哥说霍朝一定会喜欢。 　　还没等来霍朝，倒是让她看见了宋玥，还让她听到了一些事。 　　因为在宴会上霍朝拒绝跟她跳舞，她假装跌下水池，拽着霍朝一起，还趁机拿走了他身上的一枚校徽。 　　——大家都知道这个东西对他很重要，否则为什么都上大学了，衣服上还整天别着一个高中的校徽？ 　　宋玥语气轻快，非常自豪把手里的校徽显示给他们看， 　　他以为东西是掉在水池里了，后来在水池摸了一夜也没有摸到，又不敢把水全都放了。 　　——怕东西一起被吸走。 　　林晗就动了手，她进行融合治疗已经有段时间了，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林含还是林晗，等有意识的时候，校徽就在她手里了，宋玥正惊恐地看着她。 　　...... 　　这就是一开始的根源。 　　是霍朝完全没有想过的根源。 　　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差不多高，离得也很近。 　　近的几乎能听见对方加快的呼吸。 　　还有……他自己的。 　　霍朝想拉开距离，手上一暖，被林晗抓住了，她微微起身靠近过来。 　　霍朝下意识往后退，腰抵住了沙发扶手上，已经退无可退。 　　林晗的呼吸近在眼前，霍朝忍不住扭过头， 　　“我说过这种事......。” 　　“只能对喜欢的人做。我知道。” 　　林晗注视着霍朝的视线缓慢而清浅，手上的力气却很大，几乎让霍朝动弹不得。 　　“我不想用感谢亏欠这样的感情卑鄙地绑架你，但是如果这样能让你留在我身边......我很愿意。” 　　林晗的声音很轻，视线也很温柔，可霍朝就是动不了，眼看着林晗起身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停顿的时间似乎有点长，她离开的时候，下唇像是被什么黏在一起，难舍的勾住了皮肉，扯出一点缠绵悱恻的味道。 　　霍朝还在愣神，林晗松开了他的手， 　　“我喜欢你。霍朝。” 第19章 “年轻也不能胡来啊，等你老…… 　　“......” 　　霍朝躺在沙发上, 手上的轻松熊在他的眼睛上晃来晃去，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林晗是有私心的。 　　但是霍朝并没有想过要去揭穿这样的“私心”, 他也没想到林晗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他知道林晗喜欢他，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林晗世界里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又阴差阳错的帮过林晗几次, 无论出于感激又或者年少时候的憧憬, 林晗对他抱有这样的感情并不奇怪。 　　——这种建立在亭台楼阁上的感情，长大了回头一看，可能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但事实上林晗已经23岁了。 　　一个相亲都不算早的年龄。 　　她的话, 动作，神情彻底打碎了霍朝的固有观念。 　　偏让他猝不及防地无处可避。 　　“我喜欢你。霍朝。” 　　...... 　　霍朝收回钥匙，狠狠翻了个身，一个东西从他兜里滑出来，正好压在了手心下面, 窗外的楼下发出一声汽车鸣叫声。 　　霍朝一惊, 起来一看，是一把......车钥匙？ 　　正在这时, 霍朝的手机短信适时地响了起来, 　　—— 图片 　　—— 送你的, 喜欢吗？还有别的款式^-^ 　　霍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点开图片, 是一辆风骚的红色玛莎拉蒂跑车。 　　红色？玛莎拉蒂跑车。 　　“......” 　　霍朝有一瞬间怀疑林晗是在嘲讽他，哪个男人开这种车？！ 　　...... 　　霍朝一直没有回复，林晗等了一会, 又发了一条短信。 　　——发送失败。 　　“......我被拉黑了？” 　　林晗放下手里的鼠标，拉开窗帘，窗户正对着霍朝的阳台，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卧室也没有灯光。 　　已经睡了吗？ 　　“......BOSS，您在听吗？” 　　扬声器里传来助理的声音，他正专心汇报工作，抬头一看，不仅人没了，声音也没了。 　　林晗很快就回到座位上， 　　“再定制一辆法拉利，要红色的。” 　　“......” 　　助理表情凝固了一瞬，在林晗看过来之前，飞快地应答了。 　　心里却止不住地疑惑，也没听说过boss有什么女性好朋友啊，一辆还不够，还要再买一辆？？ 　　...... 　　凌晨两点。 　　邓佳偷偷摸摸进了小区，还带了一队保镖，在霍朝楼底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林晗刚被手机铃声吵醒，拿着手机正看着楼下，她听手机里的人说了几句，沉思了片刻，道， 　　“放他走。别让他察觉。” 　　对方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而此时霍朝还在睡梦当中。 　　他模模糊糊从床上坐起，看见林晗穿着睡袍站在窗户旁边，手里还拎着那条小青蛇的蛇尾尖。 　　——这睡袍好像在哪里见过？ 　　霍朝想了一会，越想越不记得，索性直接问道， 　　“你站在窗边干什么？” 　　林晗转头看他，视线很温柔，她走过来，坐在床边，捧起霍朝的脸， 　　“在等你。你看看我，喜欢吗？” 　　霍朝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你就不能说点正常的话？” 　　林晗也不阻止，看着他笑。霍朝终于觉出点不对劲，收回了手，往后退了退，林晗却紧追不舍，压了过来， 　　“你......” 　　“不喜欢吗？” 　　林晗靠过来，笑容越来越淡，离他越来越近，霍朝被她按在床上却怎么动弹不得， 　　“那我就换张脸如何？” 　　那女人突然覆上来，霍朝定睛一看，脸上居然戴着那张面具！ 　　霍朝一下子就被吓醒了，一睁眼就从床上滚到地上，腰间发出嘎嘣一声脆响，险些要了他的老命。 　　刚忍着痛做了起来，就跟脖子上缠着的绿色小蛇对上了眼睛。 　　“......” 　　这只臭蛇又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霍朝暴力地把这条小破蛇从脖子上撸下来，扔在了床上，好一会，才意识到他这是在做梦。 　　不仅梦见了林晗，还梦见林晗变成了那*个*女*人！ 　　霍朝扶着腰从地上起来，脸色铁青。 　　都尼玛什么狗屁不通的梦！ 　　...... 　　霍朝自己觉得丢人，原本想正好起的早，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去医院。 　　结果出了小区，愣是在门口等了十分钟，也没见路过的一个出租车。 　　他霍朝这么多年，就是破产了也没这么委屈过！ 　　就在霍朝暴躁的时候，一辆眼熟的车型停在他旁边，林晗的脸从里面露出来， 　　“朝朝？你怎么在这？” 　　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 　　如果不是她头发还乱糟糟地散着，一看就是急匆匆起来的样子，霍朝就相信了这还真是偶遇了。 　　霍朝也没揭穿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送我去附近的医院？” 　　...... 　　早上没什么人，林晗开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医院门口。 　　霍朝从后座上下来，林晗正要跟下来，被霍朝一根手指摁着额头又塞进了车里， 　　“......衣冠不整的，去什么去。你先回去吧，我昨晚没睡好，头疼，拿点药就走。” 　　林晗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领口大开的里衬，她来得急，里面是睡衣，套了件外套就出来了。 　　没想到霍朝会在意这个。 　　林晗眼睛弯了起来。看着霍朝十分“直挺挺地”走进了医院，很快又收起了笑容，给下属打了个电话， 　　“带件衣服过来。” 　　霍朝自以为非常流畅地走出了林晗的视线范围，才松了口气，经过昨晚上的沙发表白，气氛就有点尴尬，尤其他还做了那么一个梦！ 　　但并没有舒心多久，早上没有多少人，霍朝拿了号很快就排上了队。 　　他刚从CT室里出来，就看见林晗站在门口朝他招了招手。 　　“......” 　　霍朝分外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她。 　　由于不知道谁的特权，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前来坐诊，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道， 　　“年轻也不能胡来啊，等你老了就知道，男人的这个腰啊是真的宝贵。” 　　“......我们不是你想的关系。” 　　看在年龄的份上，霍朝克制了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老头更不赞同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样随便乱搞，也不怕......。” 　　眼看着霍朝要发飙，林晗咳嗽了两下，打断了老头的话， 　　“他是下楼的时候扭到了腰。医生看看要开些什么药吧？” 　　随后，霍朝就被安排到了隔壁的中医按摩室。 　　按摩师是个30多岁的年轻人，见林晗还不放心，十分爽朗道， 　　“女士你放心，按摩十分钟，保准你男朋友又能生龙活虎。” 　　“......” 　　霍朝面无表情。他已经懒得解释了。 　　林晗也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来，严肃地点点头，出去等他。 　　林晗一走，霍朝就趴在按摩床上不动了，颇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 　　按摩师掰了掰手指，表示很懂， 　　“这事是有点尴尬。男人嘛，腰不好可不行。不过你也别担心，我看你女朋友挺喜欢你的，不会因为这个就嫌弃你的。” 　　霍朝瞥了他一眼， 　　“这你也知道？” 　　按摩师嘿嘿一笑， 　　“能看出来啊，这看喜欢的人眼神都不一样。你不也是觉得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了，才不好意思的吗？” 　　“......” 　　霍朝两眼一闭，躺在床上不动了。 　　...... 　　也许是昨晚上没睡好，还是按摩师手法好，霍朝很快就睡着了。 　　朦胧中霍朝好像听见有开门声，但是他睡得太熟，没有醒过来。 　　林含站在床头盯着霍朝。 　　自从回到这里之后，林晗对她的压制力就在不断地加强。 　　以前她能随心所欲地出现，现在如果不是像这样精神不济，林含已经很难在林晗不允许的情况下完全主导了。 　　她在排斥林含，史无前例的。 　　林含俯身，盯着霍朝，半晌，她伸了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拂过霍朝的脸颊，看上去有些温柔， 　　“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你......我都告诉你我是林含了。你 　　怎么能喜欢别人？” 　　说到最后一句，林含的声音骤然拐了个弯，低沉而阴冷，眼神也变得十分可怕。 　　霍朝敏感地皱了皱眉，抓住冰凉的手爪，熟练地翻了身，嘴里呓了句， 　　“臭蛇……” 　　林含阴戾的目光一顿，软化了片刻，最终只是在他嘴角咬了一口，眼中危险的光芒却没有散去， 　　“不会一直这样。” 　　“等着。” 第20章 “她这算是在追求你？？”…… 　　霍朝醒来的时候, 正听见林晗接电话。 　　“......放他们进去。” 　　放谁进去？ 　　霍朝做起来，伸了个拦腰，林晗刚挂掉手机, 回头见霍朝行了，眼带笑意, 　　“吵到你了？” 　　“没有，现在几点了？” 　　霍朝掀开被子, 伸了个懒腰, 这个按摩师确实靠谱, 他的腰已经不怎么疼了。 　　霍朝正要下床，被林晗一把抓住胳膊， 　　“这是什么？” 　　霍朝看到林晗阴沉的表情, 一愣，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差点没跳起来。 　　他的手腕上系着一根深红色的丝绸带 　　——跟前几天在酒吧里收到的“赔礼”没有两样。 　　那个女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霍朝从按摩床起来，脸色有点青，他立刻去查了监控, 全程除了按摩师和林晗根本没有人进来过, 难道是从窗口飞进来的？！ 　　“......先扔了吧。” 　　林晗伸手解开霍朝手腕上的红丝带，正要扔进垃圾桶里, 霍朝却突然拉住她, 抽回了这条阴魂不散的丝带, 　　林晗错愕了下，看向霍朝, 　　“你要留下它？” 　　“唔。” 　　霍朝团吧团吧，塞回了自己兜里， 　　“先留着。” 　　而这边刚打完卡上楼的左岸, 正好看见林晗和霍朝从另一辆电梯里下来，左医生想了一会，让人打听了下他们来是干什么的。 　　他对这俩人有点好奇。 　　当知道林晗的男朋友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伤到了腰，左岸乐了， 　　“什么剧烈运动，我看就是被他女朋友吓的吧！” 　　不得不说，在某方面来看，左岸是对的。 　　...... 　　回去的路上，霍朝接到了邓佳的电话。 　　说是有人在他家放了十几条花花绿绿的毒蛇，差点酿成大祸。 　　“肯定是宋浩那小子放的！霍朝，你先去我家呆两天吧？或者去林晗那也行。你这里的地址肯定是暴露了。” 　　邓佳那边的声音有点乱。 　　“我快到了，先回去看看。” 　　霍朝瞥了眼窗外，敲了敲驾驶座的椅背， 　　“你想什么呢，拐弯。” 　　林晗一愣，惊醒过来，及时拐进了小区。 　　“开车也敢发呆？” 　　霍朝打开车门，里面果然围了几圈的人，还有穿着警服的人。 　　邓佳站在最里面，见霍朝从车上下来，连忙跑了过来。 　　“你还过来干嘛，不正赶着找死吗？” 　　霍朝就是觉得奇怪， 　　“今天不是押送宋玥去省监狱吗，宋浩还有心思干这个？” 　　昨晚上干嘛去了？ 　　大白天的，就是蛇放进去了，霍朝还能傻乎乎看着它咬啊。 　　霍朝进去看了看，邓佳找来的两拨人正夹着几条花花绿绿的毒蛇放在玻璃箱里。 　　密密麻麻的，在透明的玻璃板里翻滚蠕动，大中午的，都能看到一股凉气嗖嗖，脊背发凉。 　　林晗看了他一眼，伸手把正沿着脊背往他脖子上爬的小青蛇抓下来扔进了包里。并且非常顺手地抓住了霍朝的手腕。 　　霍朝扭头看了她一眼，还以为林晗被吓到了，结果人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别怕，有我在。” 　　“……” 　　台词是不是说反了？ 　　“吓人吧？” 　　邓佳站在右边，捣了捣霍朝， 　　“我看你这是不能呆了，要不你先去我家住几天，还是......？” 　　邓佳看向林晗， 　　林晗却奇怪地沉默了一会， 　　“我这两天有点事，朝朝能不能麻烦你？” 　　...... 　　霍朝关上车门，视线落在站在路边的林晗身上。 　　邓佳很八卦。 　　“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昨天还邀请你住她家，今天就不愿意了，你干什么就惹人生气了？” 　　“......我能干什么？” 　　他就睡个觉还闪到腰，去了个医院，能吵什么架？ 　　霍朝闭上眼睛，往后靠了靠， 　　“再说我一个大男人住在她家干什么？责任你负啊。” 　　见邓佳还要BB，霍朝踹了前座一脚， 　　“行了，赶紧开车。就你话多。”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省心，好好的非要多管闲事。” 　　邓佳嘟囔了一声，往后倒车，林晗站着的地方刚好出现在车窗外，压下一片阴影，霍朝下意识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林晗的视线，跟平常有点不一样 　　——瞳色很深，很黑，像是有一种风暴将灰色搅合在一起，就连瞳孔的边缘都开始混沌起来。 　　瞳孔似乎大了一圈，像是有一种无形之物将她眼仁的黑色和眼白搅合在一起。光是注视就有一种晕眩之感。 　　不复刚才的清澈。 　　霍朝一愣，还没有待他细看，车子飞速地掠过，林晗的身影化作一个点，看不清了。 　　邓佳见他还在扭头往后看，幸灾乐祸道， 　　“干嘛，舍不得？我跟你讲，这也不算是坏事，前几天你让查的事，我都查清楚了。” 　　霍朝转过头，瞅了眼表达欲爆棚的邓佳一眼， 　　“上面只有我们俩个人的指纹？” 　　看他憋了这么久，就知道除了碰过注射器的他和林晗，就没查出那个女人的身份。 　　邓佳顿时一噎， 　　“还有别的，我不是把指纹送到指纹库比对了吗，你猜怎么着，居然有林晗的指纹记录，但是缘由无权查看。我还让局里的朋友帮忙查了在案记录，倒也没有她。你说奇怪不？” 　　霍朝皱了皱眉，林晗不是华国人，照理，指纹库确实不该有她的指纹。 　　......还会有什么原因？ 　　“还有啊，你躺的那个房间主人也查到了。还记得上船前来堵你的那个矮个吧？说你不长眼的那个，就是他的房间，不过那晚他有急事，先走了。” 　　这人霍朝在洗手间也遇见过，确实接了个电话就急着走， 　　霍朝瞟了一眼邓佳， 　　“不是你做的？” 　　“我就是把他的app推荐下架了，别的可没干，是他自己有丑闻爆了出来，跟他那个女上司，啧，就他那长相，真不知道看上他哪点了。你最近没上微博？” 　　他这几天虽然没干什么事，总觉得心力交瘁，确实有几天没看了。 　　现在热搜已经下了，首页飘的是另一个——说他借由跟公司女上司的情人关系，挪用公款的事。 　　邓佳从前视镜里看了眼还皱着眉的霍朝， 　　“你也觉得太巧了是吧？像你这整天鼻子长天上的人，我还真不知道有谁乐意替你报仇，除了……” 　　邓佳哼哼了两下， 　　“反正她肯定没外表那么无害，即使对你没恶意，肯定也有企图！她有对你说过啥吗？” 　　......不仅说了。 　　还送了车送了房，霍朝甚至想起了被他遗忘在茶几上的那张黑卡。 　　“啊？” 　　邓佳吃了一惊，大概没想到他觉得深浅莫测的林晗居然还挺坦诚的， 　　“她这算是在追求你？？” 　　“……” 　　霍朝两眼一闭，不说话了。 　　这边，林晗见霍朝的车子走远了，让自己的人跟了上去，又拿起电话，给禹淑琛发了一条短信， 　　—— 霍朝在邓佳那。 　　对方很快就回了信， 　　—— 邓佳对付不了宋浩。 　　—— 你有事？ 　　林晗垂下眼眸，手指按在编辑栏顿了下， 　　从医院看到那条红丝带时，林晗就觉得很不对劲。 　　——她完全不知道林含是什么时候系上去的。 　　经过长期的融合治疗，不管是不是被迫，现在她们俩个都是随时可以意识共存的状态。 　　尤其这次回来，为了监督对方不能做出过火的举动，在面对霍朝时，她们都默契的选择意识共存状态，只不过会有个人是主导。 　　偶尔也会因为精神不济，会沉睡，但是也是在默许的情况下，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 　　林晗收回思绪，飞快地发出一行字， 　　——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安全”。 　　禹淑琛回的也很快， 　　—— 我会看着。 　　......算是多上一道保险。 　　林晗打开通讯录，手指滑到医生一栏，上面有一个名字， 　　“秦静仪” 　　电话在响3声后，被接通了，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 　　“林晗，好久不见。” 　　...... 　　看守所里。 　　宋浩拿着手里的检验单，失控地大叫，扔掉手里的检验单，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双目通红， 　　“什么叫乳腺上发现恶性肿瘤？！” 　　“俗称就是乳腺癌，不过令妹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只要进行手术切除，及时治疗，治愈率还是有的”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被迫踮着脚，扶了扶自己快掉下来的厚眼镜， 　　“而且你还可以申请保外就医，就这个而言，也是一件好......” 　　话没说话，就挨了宋浩一圈，眼镜直接飞了出去，人也差点飞了。 　　在门口的警卫立刻进来按住发狂的宋浩， 　　“你他娘的再给我说一遍？” 　　因为没有同理心被家属投诉过多调职的吴医生摸摸眼镜，一张嘴就又要说话，连忙被同事按住，连拖带拉的弄走了。 　　“吴博士，求你了，您还是赶紧闭上嘴吧。” 　　等人被拖远了。 　　警卫这才放开宋浩，保镖把地上的检验单拾起来，小心翼翼地对宋浩道， 　　“少爷，您还是先去看看大小姐吧？保外就医也需要审核，大小姐估计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平常也就算了，要是在看守所动手，被有心人拍下来放到网上，他们这些人的工作估计又保不住了。 　　而这句话显然说动了宋浩，总算是没有发疯，他让人把检验单带给父亲，自己进了会见室。 　　来之前，宋浩就上下疏通过，宋玥住的都是单人套间，旁的人也不敢惹她的。 　　但是见到宋玥脸色苍白，一脸泪痕的扑过来的时候，宋浩还是生出一股暴怒。 　　“哥。” 　　宋玥抱住宋浩的胳膊不肯松手，声音都哭哑了， 　　“我不想穿这么丑的衣服，他们还不让我化妆，里面的床板特别硬。哥，我不要呆在这里......我害怕......” 　　宋浩胸口起伏了几个上下，他几乎压制不住心里的戾气， 　　“......没事，哥很快就会带你出去。” 　　宋玥却哭的更大声了， 　　“你骗我，是爸爸让他们把我带走的，他都不要我了对不对？” 　　“他不要你我要你！” 　　宋浩吼了一声。 　　宋玥吓了一跳，续在眼睛里的泪珠立刻就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哥，你别生气，我，我就是怕爸爸又打你，我......” 　　“我帮你挡着......我不要爸爸打你......” 　　这句话狠狠地扎在了宋浩的心里。 　　从小，宋乾看起来对他很放纵，事实上只要宋浩违背了他的命令，就会狠狠地给他一鞭子。 　　什么都必须按照他的计划来，只有有一点纰漏，就必须要被“惩罚”。 　　宋浩挨的最多，家里没有一个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包括母亲。 　　只有宋玥会护着他，趴在他背上不让宋乾打。 　　宋浩发誓会保护她。 　　可偏偏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针对他！ 　　如果不是因为霍朝，因为林晗那个臭女人，她怎么会蹲在这种地方，还被检查出...... 　　化验单上的那几个字又再一次涌入他的脑海。 　　宋玥被抓的一疼，哼出声来。 　　宋浩一字一顿到， 　　“放心，哥一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很快就会救你出去。” 　　哪怕违背父亲的意思！ 　　闻此，宋玥才止住了哭泣，露出一丝微笑， 　　“哥哥最好了。” 第21章 谁腰不行了？？？…… 　　对于邓佳住的地方, 霍朝来过不少次。 　　从门庭往里看，满目都是青翠，长长的走廊上面铺满了郁郁葱葱的葡萄架子, 10月份了，还挂着满满当当的水晶葡萄, 剩下的地方也全被一些看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给沾满了，能走路的就那条走廊了。 　　还别说, 住到这种地方还真特别有安全感, 毕竟一眼望进去, 连你家门都找不到。 　　霍朝一脚踏进去，熟门熟路，门还没开, 先摘了一颗葡萄， 　　“......你这个品种，还挺甜。” 　　“哎你洗了吗这就吃？” 　　邓佳劈手夺过来，一转手扔进旁边的花坛里，全当是施了花肥, 　　“冰箱里冻的有, 你自己去——” 　　“也有我的吗？”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两人一齐转头, 正好看见禹淑琛正坐不远处的走廊台子上, 正侧头微笑着看着他们俩个。 　　...... 　　“你怎么来了？” 　　霍朝换了鞋, 正要做在中间最长的沙发上，被邓佳一把拉住, 摁在旁边的单人座位上，对着禹淑琛道， 　　“坐。” 　　“......” 　　看清你了。 　　霍朝对邓佳这种见色忘义的表现十分嗤之以鼻, 　　“有这空，还不把桌子上的照片收一收？” 　　闻言，禹淑琛视线转到玻璃桌上的竖起的相框，还没等她看清，邓佳噌的冲过来，一掌把相框拍在桌子上， 　　“没什么。就是一些......” 　　邓佳对上禹淑琛带笑的视线，总觉得有点已经被看穿的尴尬。 　　他也知道有个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私密照片。” 　　霍朝好心替他补完，顺手打开了电视， 　　“卧室床头上还贴了几张大的。” 　　“！” 　　霍朝！ 　　邓佳抓起相框，踢了霍朝一脚，恨你没有心！ 　　禹淑琛笑了笑，朝邓佳道， 　　“上次你说你冻的冰葡萄很好吃？我可以尝尝吗？” 　　邓佳飞快地点点头，捏着相框逃到厨房去了。 　　“你来的倒是快，担心邓佳是吧？” 　　霍朝往沙发上一靠，单人座就是小，怎么靠都不舒服， 　　“喜欢还不赶紧坦白，小心哪天被别人掳走了，毕竟人还挺可爱的。” 　　“......这句话对你比较适用。” 　　禹淑琛视线落在霍朝身上，颇有深意， 　　“林晗给我发了信息。她的意思是让我看着点你。” 　　“……” 　　霍朝看向禹淑琛， 　　“你什么时候把我卖出去的？” 　　“有段时间了。作为补偿，你可以问我几个问题，如果不涉及到机密，我可以回答你。” 　　霍朝呵了一声，原本想说一声“没有”，脑中闪过林晗的那双眼睛，临到嘴边却犹豫了下， 　　“她现在怎么样？她叔父还在掌权？” 　　“现在掌权的是她哥。叔父已经是过去式了。” 　　“所以被迫相亲这件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禹淑琛观察了下霍朝， 　　“你看上去并不生气。” 　　霍朝知道她什么意思， 　　“没有这件事，宋乾也未必肯放过我。” 　　霍朝想不明白的是，林晗为什么要骗他去订婚宴。 　　难道就只是想找个见他的理由？ 　　“还有一个问题，她这两天要去哪？” 　　霍朝突然问道。 　　禹淑琛回答的很快， 　　“这个不能回答。” 　　霍朝没那么好糊弄， 　　“说说涉及到哪个方面的机密？” 　　“个人隐私方面。” 　　禹淑琛一点也不觉得羞愧。 　　“……” 　　所以他这个堂堂堂弟的隐私就不算隐私了？ 　　霍朝哼了一声，划开手机，节奏大师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但这个影响不了禹淑琛，她非常尽责地循循诱导， 　　“她骗了你，你还这么关心她，确定不是喜欢她？”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也不知道霍朝是真的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 　　禹淑琛探究地看了他一会， 　　“如果你心里实在挣扎，我建议你可以找个心理医生聊一聊。” 　　霍朝眉毛都没动下， 　　“没有必要。我会跟她说清楚。” 　　他原本以为林晗家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后来她又受了伤，霍朝确实在拖。 　　但是既然LY财阀没得事，林晗也不会有事。 　　没有必要再拖下去。 　　禹淑琛皱了皱眉，她没想到会起到完全相反的作用。 　　尤其是在现在。 　　林晗自己的情况都不太稳定，如果霍朝的话刺激到他...... 　　“我建议你可以再等等，毕竟宋家现在对你来说还是一个隐患。” 　　这意思是要他正好乘着林氏财阀这艘大船？ 　　霍朝继续滑屏。 　　禹淑琛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句， 　　“宋乾当初主动来找你，原意绝不是什么不忍心看见你母亲无辜被害，他只是想让你和陆兴澜互相残杀，最好能两败俱伤，只是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他远比你想象中的阴险。” 　　霍朝眼皮也不抬， 　　“好的，我会小心。” 　　看上去并不怎么上心。 　　禹淑琛只好道， 　　“一个月前他在牢里见过你父亲。” 　　霍朝手上一顿，黑白键如潮水般迅速溜走，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 　　“我觉得他手上可能有宋乾的把柄。” 　　不然宋乾也不会想要借霍朝的手除掉陆兴澜，可能并不只是因为挡了他的路的原因。 　　“你想让我去见见他？” 　　霍朝终于停手了， 　　“有人提出来过。” 　　禹淑琛回答道。 　　“你也可以拒绝。” 　　这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霍朝作为普通民众拒绝当然也是无可厚非的。 　　过了好一会， 　　霍朝才道， 　　“我去也没什么。不过，有一点，你们最好别有期待，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邓佳端着果盘上来的时候，两人坐在沙发上看上去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电视。 　　邓佳瞧瞧瞅一眼，本想着参考参考电视剧的内容，到时候约个电影什么的。 　　结果一看，“绝对不粘锅买一送十”几个大字， 　　禹淑琛微微坐过去一点，朝他笑， 　　“看起来不错。” 　　...... 　　邓佳脸色镇定的做在她让出的位置上，开始用左手吃葡萄。 　　霍朝瞥了一眼，难得心里有点燥， 　　禹淑琛倒是看的清楚，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邓佳觉得自己很知道， 　　“他跟林晗吵架了，心里正烦着呢。” 　　霍朝瞪了他一眼，就你嘴快。 　　但他心里确实有疑惑，一想起他临走时，林晗的那个眼神就觉得不安。 　　可今天除了去趟医院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霍朝靠在沙发上，看了眼都在盯着他的两人，想了一会，把上午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他说到自己去医院看腰的时候，两人的视线非常一致地移在了他的肾上。 　　正说到他把系在手腕上的红绸带塞进了兜里。 　　邓佳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这你都看不出来？她这是在吃醋啊！她肯定觉得你瞒着她找了个小情人，不然怎么一条来历不明的丝带，你还要留着？” 　　“……不留着我怎么查指纹？” 　　霍朝脸色有点精彩，上次从酒吧里出来，钥匙也还了，霍朝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交集了，也就没有特意去查过这人的身份。 　　谁能想到她居然还一直阴魂不散。 　　可他怎么说。 　　难道要他解释，因为某年某月，他被一个女人非礼了两次，差点失了贞操，他收了这条绸带就是为了查查这上面的指纹吗？ 　　邓佳立刻就否定了， 　　“那不行。你腰都不行了，要是这事再被她知道，你还有机会吗？” 　　“......” 　　谁腰不行了？？？ 　　...... 　　午后，邓佳送禹淑琛出门，走到葡萄架那，往后看了看，直到看不见霍朝了才小声道， 　　“淑琛，你觉得霍朝这滚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早上那事是我干的？” 　　真说也不是，那些毒蛇本来确实是宋浩找人放的，但昨天晚上，邓佳让人拦下来之后，等霍朝早上出去又给放了进去。 　　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霍朝这不听劝的赶紧搬家，最好能去国外蹲几年。 　　为蒙混过关，他准备了很多说辞，结果霍朝一句也不问。 　　“这也太不符合他性格了，你说他是不是……？” 　　禹淑琛想了想，霍朝那句“毕竟人还是挺可爱的”，应该是知道了。 　　所以才懒得问。 　　邓佳一看禹淑琛笑而不语的样子，就知道答案了，一屁股坐在葡萄架底下，有点烦恼， 　　“我是真的烦，你说他这人怎么跟蚌壳一样，什么都不说，也不让人看，我怎么知道里面到底怎么了？” 　　禹淑琛低头看他， 　　“你担心他？” 　　“我能不担心吗？自从陆兴澜入狱，我本来以为，以我们的实力，都可以再造一个霍家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他偏偏把公司全都低价卖我了——他不想管也就算了，现在又拉了那么多仇恨，我能不知道宋浩不算什么吗？ 　　但是还有宋乾，他的手段绝不是小打小闹，可他也不在乎——唯一在意的可能是他家留下的研发中心，可眼看着马上审核就要下来，他要做的事全都做完了——你说他……他……” 　　邓佳他，他了半天，最后还是闭上嘴，长叹了一口气，心想，不说不知道，这滚蛋确实变了不少，以前别人去惹他，就算不是睚眦必报，那也是有仇必报。 　　这方面邓佳很有体会。 　　但回头一看，现在的霍朝确实变了很多。 　　......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是能谈个恋爱也好吧？至少有个在乎的人。” 　　邓佳犹豫一下，问道， 　　“你觉得林晗可靠吗？” 　　禹淑琛消息灵通，他早就想问问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自然是可靠的。以她的背景和心意来说。” 　　禹淑琛笑了下，坐在邓佳的身旁， 　　“但是人无完人，想要在一起，两人应该还有的走。” 　　邓佳再问，禹淑琛又不肯说了，只是眼带笑意地盯着他。 　　邓佳被她看的战战兢兢， 　　“咋，咋了？” 　　“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禹淑琛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你这么“关心”霍朝……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 　　两分钟后，正在和老赵通话的人，收到来自邓佳的一声怒吼， 　　——霍朝！！！！！我日你大爷！！！！！ 第22章 “你觉得，他会喜欢哪一个…… 　　霍朝挑挑眉, 跟老赵回了去“我会去”，挂了电话，给禹淑琛发了条短信, 　　——你又干了什么？逗过头，小心玩火自焚。 　　跟着霍朝短信, 一起来的，还有邓佳的微信, 　　——我比铅笔还直！！谢谢！ 　　禹淑琛忍不住笑了起来, 眼中笑意荡开。 　　开车的助理愣了下, 她自然是经常笑的，但大部分都是逢场作戏，很少有这么真实的笑意。 　　助理咳了一声, 不想这时候打扰她，但是消息来了他也不敢不抱， 　　“领导，林小姐的位置跟丢了。要继续派人找吗？” 　　禹淑琛注视着屏幕的目光一顿，这柔和的笑意很快就淡去了。 　　她往上翻了翻, 林晗发来的短信还清晰地挂在上面。 　　——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安全”。 　　是多大程度的不安全呢？ 　　对于禹淑琛来说, 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能尽可能地促进这两人能终成眷属。 　　从利益方面上来说, 如果林晗在, 现在霍朝的处境自然会好上许多。 　　从感情上来讲, 她大概是唯一一个知道她这个堂弟为什么不能接受林晗的原因，这是他的一道坎。 　　早就该跨过去了。 　　她担心的是林晗这份“不稳定”。 　　除却背景心意之外, 她还是一位病人，一位只是因为入境就要录入指纹，上了名单, 以防“事故”的危险病人。 　　而她现在可能正处于“不稳定”阶段。 　　就像是颗□□，还是他们裹不住的那种。 　　——我认为你还是应该等等。 　　——她或许很危险。 　　霍朝还没看清楚，邓佳倒是先瞥见了，立刻“心有灵犀”地解读道， 　　“你看，她也同意了，我就说吃醋的女人很恐怖的，你，就是身边没女人才这都想不到” 　　邓佳很得意。 　　霍朝翻了个白眼，顺便也拎起邓佳， 　　“行，你懂，过来开个车，我要出去下。” 　　赵元刚给他电话，说是审核出了点什么问题，上面有人想过来问问。 　　就定在今天晚上，东海大酒店。 　　被迫当成司机的邓佳，车上还在教授他看来的恋爱秘籍，霍朝也有些心不在焉。 　　他可不觉得林晗在吃醋，说实话，他也不觉得林晗是会吃醋的人。 　　虽然很喜欢拿剧本演他，但也没怎么限制过他的行动，连他去哪都很少问。 　　怎么想也不像是个占有欲强的人。 　　...... 　　这么一看，怎么感觉......昨晚上的表白不会又是她从哪看的破剧本？ 　　霍朝的脸突然黑了下来。 　　邓佳还在说， 　　“一般来说，人恋爱了之后，还会变得患得患失起来，特别喜欢猜疑对方是不是其实根本不喜欢自己，是不是——” 　　霍朝一脚踹在了邓佳的椅背上。 　　“……好好开车，废话这么多。” 　　邓佳被他踹了个猝不及防， 　　“靠！你干吗，怎么那么善变，刚才不好好的吗？” 　　他能不知道他善变吗！ 　　霍朝闭上眼睛，表面依旧是个冷酷的靓仔，心里却是被搅了个稀巴烂。 　　远离了罪魁祸首，似乎这份焦躁也没能停歇。反而更严重了。 　　手机又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霍朝眼也没抬，直接划了下，一句有点熟悉，颤抖的“霍少”唤起了霍朝的记忆， 　　宴会上的那个女装“猎物”，叫什么来着， 　　“秋桐？” 　　...... 　　惹得霍朝心烦的罪魁祸首*林晗，此时，刚踏进咨询室的走廊。 　　秦静仪站在门口，正送走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眼睛红红的，脖子上的泪水还没擦干净。 　　林晗侧身而过，视线不经意掠过她的后颈，目光顿了下。 　　——她的后颈上沿着脖颈往肩膀有一大片黑紫的钝痕。 　　应该有两天了，颜色才会变成这样。 　　秦静怡示意林晗进来，本来约了下午，她没准备再接其他患者， 　　“警察带过来的。临时插了队，你不介意吧？” 　　林晗确实不介意，她比约好的时间迟了20分钟。 　　“家暴？” 　　林晗瞥了眼散落在地上的玩具，准确的说是散落在沙盘上的玩具模型。 　　标准的箱庭疗法。 　　“这也看出来了？” 　　秦静仪有些无奈，她弯腰把沙盘里的玩具捡起来放在桌子上，沙盘折叠起来正好一个棋盘大小，竖在角落的阴影处。 　　衔接阴影的是一株茁壮的向日葵，一面向阳，发出璀璨的金黄色，它的身后有一大片的阴影。 　　然而即使在这样的，沉睡着一只小小的刺猬，看的睡得很舒服 　　——巨大的向日葵盘为他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不必被不习惯的热量所灼伤。 　　她们认识有十一年了，林晗进过她布置的各种咨询室。 　　——每过两年都有些许变化。 　　“因为心境变了” 　　秦静仪很轻易就读懂了林晗的表情， 　　“不过有些还是很持久。” 　　秦静仪朝林晗眨眨眼，抬手转过桌面上的一只相框，上面是她和左岸的合照，两个人肩并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后面是微起波澜的大海。 　　笑地很快乐，也很有朝气。 　　——她这招通常用来快速缩短来询者和自己的心理距离。 　　林晗拉开椅子，做了下来。 　　“十年前拍的照片，确实可以翻修下了。” 　　秦静仪知道她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一点也不尴尬，还笑出了声， 　　“这招我只对你用过，还是经过左岸允许的，你可不能打报告。” 　　她们认识太久，林晗也病的太久。 　　“久病自成医”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它的意思并不是说，你病得久了就懂得怎么治疗自己 　　——可能学会一点怎么治疗别人，却并不能治愈自己。 　　而面对这样的患者，那些有固定意义的传统治疗方式让她很难判断出病人的真实情况。 　　这还是在来询者并不是刻意想隐瞒的情况下。 　　“你今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菩萨显灵了，最近有什么让你困扰的事情吗？” 　　林晗看上去也无意隐瞒， 　　“你知道，我回来的目的。” 　　“因为你喜欢的人在这。” 　　这个秦静仪倒是知道，但是关于他的事，林晗总不肯多说，今天愿意开口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秦静仪一边听她说话，一边从桌子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湿巾，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玩具模型，看似擦拭的很仔细。 　　在她接手的众多患者中，有人需要你的关注，有些你只需听。 　　林晗属于后者。 　　“不是我，是我们。” 　　林晗顿了下，看向秦静仪手里的玩具，也顺手拿出一个，抽了张湿巾，帮她擦拭沙子。 　　“但是我不确定是否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你觉得，他会喜欢哪一个？” 　　秦静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笑道， 　　“我还没见过他，这个还真猜不出来。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见一见你的那位小男朋友吗？” 　　“我会问他的。” 　　秦静仪还想说什么，林晗已经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这是下次再聊的意思。 　　这样中途中断的情形，发生过无数次，秦静仪并不勉强，只是笑道， 　　“你给我的时间真是原来越短了。” 　　“是吗？” 　　林晗笑了声，把手中的星星放下，正要离开。 　　秦静仪一愣，就在林晗要出门的一瞬间，椅子摩擦地板的刺耳声音停住了她的脚步。 　　秦静仪突然站了起来， 　　“今天......怎么没见那条小青蛇？” 　　林晗的身影一顿，随即打开背包，小青蛇露出一个头，在她手上嗅了嗅，似乎很满意，顺着她的手指快速爬到了她的肩上，见到了秦静仪很新鲜，朝着她歪了歪头。 　　这动作确实很可爱。 　　但放在一条浑身青翠的蛇身上并不能减少它的可怕。 　　秦静仪抓住了笔， 　　“它是什么品种的？好像没有长大过。” 　　“十一年了。一条小蛇怎么能活这么久。” 　　林晗回头对上她的视线，看清了她的瞳孔，秦静仪抓着笔的手紧了紧。 　　对视只短暂地存在了几秒，林晗收回了视线，声音有点冷， 　　“这是第四条。” 　　......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秦静仪愣了愣，放下手机，上面显示的确实是林竞言的名字。 　　秦静仪又连续打了几次，都无法接通，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冲到窗口往下看，楼下人来来回回，挤挤攘攘，林晗的身影已经找不到了。 　　在过去十一年的咨询过程中，林晗从来没有迟到过。 　　因为只有林晗会主动来咨询室。 　　而这一次，她迟到了20分钟。 　　秦静仪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玩具模型上。 　　她原本没想把这些用在林晗身上，她对这些都太熟悉。 　　但就是这一点变化，让她改了主意。 　　她制定了一个计划。 　　在送小女孩出门之前，她把沙盘铺好，特地做成一个符合前一个患者病情的箱庭特征。 　　给了林晗一个强暗示，这个不是拿来对付她的。 　　事情一开始进行的很顺利，林晗表现地跟以往没有两样，尤其当林晗拿起了那颗暗淡的小星星的时候，她其实松了一口气。 　　——林晗一直拿的都是那颗星星。 　　但是最后的几分钟，她的一个动作却让秦静仪的心猛地坠了下来。 　　林晗无论在手里玩多久，最后都会把它放回玩具当中。 　　而她把这颗星星放在了她的位置上。 　　一个非常小的细节却足以让秦静仪心惊肉跳。 　　她意识到一件事。 　　林晗是故意拿起那颗星星的。 　　“她”在演戏。 　　...... 　　“霍先生，对这个怎么看呢？” 　　坐在东海顶端旋转餐厅里，霍朝靠在长椅上，瞥了眼桌上的资料， 　　“过期的新闻，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需要看的。” 　　“在舆论面前，任何事都不会是小事。更何况您母亲还是因为这批药去世的吧？后来研究中心又因此关停，我们领导实在不放心。” 　　坐在对面的女人红唇艳抹，深v卷发，对着霍朝笑的魅惑，看上去不像是药监局的工作人员，倒像是……呵。 　　“是领导不放心，还是某些人别有用心？” 　　霍朝已经有了想法，他起身不想多呆，正巧，手机叮的一声。 　　林晗的短信， 　　——你在哪 　　霍朝正要回，手上一重，那女人蹬鼻子上脸，坐在霍朝面前的桌子上，按着霍朝的手，大红唇上的粉底笑地都快裂开了， 　　“不过，霍少如果愿意配合……” 　　女人在霍朝胸口虚虚一点，霍朝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他起身闪开，正要挥开她伸过来的手。 　　一只白皙修长的胳膊从霍朝背后伸过来，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回荡在灯火堂皇的大厅里。 　　随后响起的是一声刺耳的痛嚎。 　　霍朝一愣，转头，刚才还在发短信给他的林晗就站在他身边，垂眸看着在地上痛地站不起来的女人， 　　“配合什么？” 　　“林晗”捏着她垂下去的手腕， 　　“我也很想知道。” 第23章 以前那些东西没有一样是给…… 　　林晗的手指很冰, 搭在他腰上，就好像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一样，霍朝有点不自在了, 从来都是他挡在前面，哪有这样“小鸟依人”过？ 　　可他刚动了一下, 搁在他身上的手指猛地收紧，霍朝猝不及防地撞到了林晗的身上, 还别说, 他这个“老鸟”现在倒真有点“金丝雀”的风范了。 　　霍朝脸有点黑, 　　“手松——” 　　林晗闻言转头，正好对上霍朝的目光。 　　霍朝心中一惊，许是刚从那个女人身上转过来, 林晗的眼中厉色还未褪去，视线里带着森然的冷意，霍朝还从未见林晗有过这样的神色。 　　不对......还是见过的。 　　上次在船上，他不是还疑心自己是看错了吗？ 　　但很快，林晗一见他, 就收起了眼尾, 笑意从她唇边漾开，那些冰冷的寒意一扫而过了。她脸上挂着熟悉的娇色笑容, 语气仿若昨日, 　　“我就是等不及, 自己上来了，没想到还竟然能撞上这种场景, 我很不开心，朝朝。” 　　最后这两个字，林晗拖了老长, 还刻意加重了“我不开心”这一句，霍朝就算是个聋子也听出她快要溢出的怨气了。 　　而这个语气，哪里还有刚才折人手腕的煞神模样？ 　　霍朝按下他的胡思乱想，瞥了她脚边的女人一眼，正要开口，这女人抢先大喊道， 　　“霍先生！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跟这样的暴力分子混在一起——但我见过她，在宋乾的家门口见过她！我还有照片……” 　　霍朝眼皮子都懒得抬，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想说她跟宋乾是一伙的？密谋对付我这个破产人士？” 　　“挺好的。” 　　霍朝顺手从餐桌上捞起一张雪白的湿巾递给她，弯腰道， 　　“那就劳烦您把这俩人一起举报了。我正愁着安全没保障。谢谢哈。” 　　完全是现学现卖。把感谢这两个字说的特别“真心实意”。 　　女人瞠目结舌，这跟宋乾说的完全不一样啊，宋乾交待她一定要把照片拿给霍朝，种下怀疑的种子，可这要怎么种？ 　　这人让她直接去派出所举报！ 　　林晗心情倒是好了，靠着餐桌，歪头看着霍朝怼人。 　　从她诞生那一刻起，在她眼中，世人皆是弱小又无趣，只有这个人，似乎每一个点都长在她的审美上，只有他在的时候，“醒着”才足够有趣。 　　可这有趣总是这么短暂。她不能总是醒着。 　　而他，还不肯是我的。 　　真是太烦了。 　　林晗恶意地朝着偷偷看她的女人笑了笑，那人立刻吓得扶着椅子吓退了好几步。林晗顿感无趣，顺手抓起瓷盘上的叉子把玩了两下，就听见这女人又拐弯抹角骂她， 　　“霍先生，您真该好好想想，你是不是从那天上了船开始就不停倒霉？你应该仔细看看，她……” 　　“咔” 　　一声脆响。 　　两人同时回头，林晗笑了笑，松开手，覆在餐桌上的玻璃板裂开一个缝隙，咔咔咔咔分裂开来，而那只银叉穿过实木心的桌面，笔直地竖在那儿， 　　“有点无聊，我们什么时候结束？” 　　…… 　　从东海大酒店出来，天已经黑透了。还是林晗开车，霍朝坐在副驾驶，两人并肩做着，只有林晗还在若无其事地说话。 　　霍朝稍稍一转头就能看清林晗的表情。 　　城市的灯光，擦身而过的车灯从她脸上扫过，似乎与平常无异。 　　霍朝心情却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平静。 　　从再见到林晗的那天起，霍朝就告诫过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 　　好奇往往是一段感情的开始。 　　不打算给就不要问。 　　可当他答应上了那条船开始，事情的发展就超脱了他的控制——不仅没能把她推远，反而让她越靠越近。 　　而霍朝自己却越来越看不清林晗。 　　她的性格大变，她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回来？做了什么训练，一个女孩子连玻璃都能扎穿，那样的眼神…… 　　“朝朝……霍朝？” 　　一只手拂过他的额头，霍朝猛地抬头，下意识挡了下， 　　“怎么发呆？累了？” 　　林晗转头看他。 　　一道车前灯从她瞳孔中滑过，却沉地看不见影子，霍朝心中一动，脑海里无端冒出了那天晚上泳池里黑沉沉的流水。 　　……… 　　他是脑抽了吗？ 　　“可能吧” 　　霍朝避开她的手，抓过额前的碎发，往椅背上靠了靠，他还能感觉得到林晗的视线，张了张嘴，真的问了却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一个无名氏发来的地址。查过ip，只能追查到本市。” 　　林晗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敲了敲霍朝膝前的杂物箱， 　　“里面放了点零食。饿了先吃点。” 　　霍朝也没客气，他晚上确实什么都没吃，随手挑了挑， 　　“查不到就算了。大概能想到，除了宋浩也就宋乾。” 　　现在他能上牌面的“仇敌”也就宋家了，虽然他这仇结得也够冤的。 　　“大概也就是顾虑你林氏集团的压力，想来个挑拨离……这是什么？” 　　霍朝揪出来一颗斗大的糖，纸包装颇有点年代感。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吗？想不起来了？” 　　“……” 　　怎么可能想不起来？就是想起来了才这么问！ 　　霍朝又往里面扒拉了两下，果然，以前他给林晗买过的那些小零食果然全在里面。 　　“喜欢吗？” 　　林晗的笑意直往霍朝耳朵里钻，霍朝啪的一声关上杂物箱，暗地里咬牙，一转手，皮笑肉不笑地塞给了林晗， 　　“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你也别客气。” 　　他喜欢个屁！这个糖酸的能抵十个黄柠檬，那滋味谁吃谁知道。还有这个，壳子长的像软糖，里面全他妈装的是复方甘草片，吃起来跟屎一样！ 　　她这是想干什么？ 　　长大了就想报仇雪恨吗？！ 　　霍朝原本装了一肚子的心事，这下子全没了，只剩牙痒痒了，可这种事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好去计较，眼睛一闭，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耳朵却不由心生地竖了起来， 　　……总感觉这臭小孩在笑话他！ 　　窒息！ 　　林晗确实在笑，但并未出声。 　　以前那些东西没有一样是给她的，现在，有了。 　　林晗也不再折腾霍朝，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挂在副驾驶座后面的袋子递给霍朝。 　　“先吃点这个吧。邓佳走之前，给你买了蛋糕。” 　　霍朝一开始还不信。 　　这种恶作剧一旦开始了就不会停下来。他最懂。 　　然而他翻来覆去，把袋子拆了也没发现什么机关。 　　霍朝脸上还不动声色， 　　他撕开小蛋糕的盒子，看到上面的红草莓，心情更好了几分，脸上还不动声色， 　　“那糖我还挺喜欢的，要不，还给我？” 　　他心里想的是，既然吃了别人手里的蛋糕，那还让人家吃这种糖也太没品了，就找了个台阶给她下。 　　可他咬了两口都没听见回应，车倒是突然猛地停在了路旁，霍朝猝不及防，手上一紧，奶油挤了他一手， 　　霍朝下意识去看林晗，却听到一声不紧不慢的摩擦声——这种类似于拉开皮带的声音听的霍朝头皮发紧。 　　林晗只是在解安全带，霍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往那方面去想，但是林晗的眼神太深了。 　　他右手还满是奶油，伸手就要去推车门，却被林晗倾身按住。 　　她抓着霍朝满是奶油的手，盯着看了看，近在咫尺，她没动，仿佛只是看看而已。 　　霍朝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这样的距离却让他想起在医院那次，林晗突然凑上来……那一个吻。 　　太过短暂，就像是一个孩子的随口一个亲亲，他一直都以为他什么都记不住的，可是霍朝突然发现原来他记得那么清楚。 　　那时候她的瞳孔要淡一些，亮一些……是因为医院的暖光吗？ 　　相比那时，她现在的目光沉地不可窥见，可她一抬头，那仿佛不见天日的谷底似乎又出现了那么点光亮 　　林晗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霍朝一怔，这种感觉…… 　　还不等他分辨出什么，林晗低头在他曲起的食指骨上轻轻嘬了一口， 　　这柔软的触感让霍朝的手指猛地一跳，又瞬间僵住了。 　　砰…砰…… 　　霍朝好一会才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他推开林晗，拉开车门， 　　“够了。我要去……” 　　话音未落，就被林晗按在副驾驶座上，一开始是浅尝辄止，后来却是不管不顾，吻地霍朝喘不过气来。 　　“不会还的。” 　　林晗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唇， 　　“我的就是我的。谁都不许拿走。” 　　霍朝吃痛了一声，而这一声熟悉的刺痛仿佛唤醒了他的记忆，这种熟悉的混账的吻法…… 　　不是那个女人吗？！ 第24章 她厌倦的太多，喜欢的又只…… 　　林晗擦着他通红的耳后, 抬起他的下巴，鼻息仰仗间，吻的太深, 霍朝被迫仰着头，手按在她看似单薄却难以撼动的肩膀, 除了胸中分不清谁与谁的心跳声，只余断断续续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扩散。 　　愈加熟悉的窒息感, 不留一丝空隙的扫荡, 不被允许的疯狂。 　　次次被强迫的感觉被这个占有欲十足的吻一下子唤醒, 霍朝挣扎的动作慢慢地停止了，他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疑。 　　而得了一块糖的林晗，今天似乎格外的仁慈。 　　她低眸看着霍朝, 冰凉的手指滑过他的下颌，霍朝手上一轻，终于能够转头躲开，大幅度地呼吸起来，卡在喉咙里的话一点点沉了下去。 　　“林晗……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浸了水的沙哑, 冒着遏制不了的怒火。 　　“亲一下而已, 朝朝发这么大的火？” 　　林晗顺了顺他从耳后探出来的缭乱碎发，被霍朝啪地一声一把拍开, 　　他看着面前的人, 声音很沉, 　　“别骗我，林晗, 我在酒吧的那晚，你去哪了？” 　　林晗歪了歪头， 　　“医院？” 　　霍朝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 他压着火，一字一句道， 　　“医生说你那天晚上就出院了，你根本不在医院——你在哪？我们上船那天呢？你只是一觉睡到了天明，那么大的骚动都没有惊动你？还有你手上的伤，真的只是因为洗澡才弄成那个样子？而且你——” 　　说到这，霍朝突然梗住了，他张了张嘴，到底是没继续说下去。 　　“而且？” 　　林晗见他突然别过去，只给她留了个侧脸。 　　他躲什么？ 　　林晗有点不明白， 　　“而且什么？” 　　霍朝又不说话了，车厢里顿时静了下来。林晗挑了挑眉，她手肘撑在驾驶靠背上，侧着身子看他。 　　霍朝更加不自在了。 　　在今天以前，霍朝从来没想过那个女人会跟林晗有半毛钱的关系，就算是在刚才，即使霍朝在怀疑甚至开始笃定，他也并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直到霍朝把这一桩桩一件件说出口，他才突然意识到如果林晗真的是那个女人—— 　　那么那个数次把他压在身下，出言调戏，肆无忌惮侮辱他尊严的人…… 　　是林晗。 　　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林晗。 　　从上而下的羞耻感立刻席卷了他的全身心，甚至在这一瞬间，盖过了他可能被欺骗的怒火。 　　霍朝喉咙颤动了一下，就在他终于出声的时候，一串震动声更快地打破了寂静。 　　霍朝的手机正躺在车里的脚垫上，嗡嗡作响。 　　“……是你哥。” 　　霍朝捡了起来，正要接通，林晗伸手拿住了另一半， 　　“找我的。我来。” 　　我的手机，找你的？ 　　霍朝没松手。 　　林晗挑了挑眉，作势要低头，霍朝眼皮一跳，立刻收回了手，手指擦着她的唇角而过。 　　霍朝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我说过多少次了，别随便就亲别人，你是女生，你——” 　　霍朝想说女生比较吃亏，但他一想起林晗有可能那个对他动手动脚的女人，又闭上了嘴。 　　“因为我拉黑了他。他找不到我，才这么急——他一直都挺烦的，对吧？” 　　林晗朝他眨了眨眼，拿着手机下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怕他跑，车门关了，车钥匙也被她顺走了。 　　周围一瞬间静了下来。时间也开始变慢，霍朝靠在副驾驶座上，远远地透过车窗，视线落在林晗身上。 　　她靠在路边的栏杆上接电话，神情柔和，姿态少女，看上去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和那个女人完全不一样。 　　霍朝心中烦躁，可其他就算了，就算那些都是巧合，这个吻又是怎么回事？ 　　他一向生人勿近，唯一的几次接吻经验就是林晗和那个女人，她们本不一样，可为什么这次就那么像？ 　　为什么要像那个女人！ 　　霍朝一拳头砸在副驾驶座上，林晗落在座位上的手机啪的一声滚在了地上。 　　霍朝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弯腰去捡，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叮”地一声，一条app系统通知显示在手机屏幕上， 　　“亲爱的小读者，您正在追的“教你成为接吻大师”正在更新，记得来看哦~” 　　…… 　　“霍朝吗？你现在在哪？是我，林竞言，我有急事找你，你有没有——” 　　“有什么？有没有见到林晗？” 　　林晗声音柔和， 　　“哥，我在的。” 　　通讯另一头略带着着急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了。 　　林晗却像无知无觉，继续柔声道， 　　“哥你还不知道吧？我换了手机，所以你才没打通。不过，我可是有按照你的嘱咐，老老实实去看秦静仪了哦。你还有别的事？” 　　对面没有回话，呼吸却重了几分， 　　“你从来不会连名带姓地叫秦医生，你忘了？” 　　林晗轻笑了一声， 　　“人总会变得，你说是吗，哥哥？” 　　林竞言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却还是克制道， 　　“林晗，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不管是关于霍朝还是……” 　　“行啊。” 　　林晗打断了他，声音戏谑， 　　“如果你能来的话。” 　　说完似乎就打算挂电话了，林竞言逼急了，不得不大吼道， 　　“你装成她的样子究竟是想做什么？完全取代她吗？” 　　林含！ 　　可惜，这声大吼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里。 　　林含关上手机，朝车的方向又去，还十分愉快地曲起食指，在左手边的栏杆上敲起音乐来。 　　她自诞生来就厌倦弱者，只有弱者才会披着他人的皮囊过活，所以她从来就没打算掩饰什么。 　　装成林晗不过是她的一时兴起，也是故意而为。 　　林含走到车前，敲了敲车窗，霍朝正仰面躺在座位上，眉头紧皱，城市里的天空暗无星光，只有晃到人眼瞎的霓虹招牌和一闪而过的探照灯。 　　可就这样惹人厌烦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倒也显得顺眼了。 　　而就在这时，霍朝睁开了眼， 　　“……还不上车？” 　　林含弯了弯眼角，站起身去另一边，人人都说霍朝是喜欢林晗的。 　　这就没办法了。 　　她厌倦的太多，喜欢的又只有他一个。 　　他若是真喜欢别人。 　　这个“别人”还偏偏就是她另一半身。 　　……那就只能毁了她啊。 　　这么一想，林含又觉得迫不及待了，当霍朝确定林晗就是那个避之如蛇蝎的女人，会怎么想，怎么做呢？ 　　…… 　　林竞言又打了几次，全是盲音，终于失去耐心，啪的一声把手机拍在了办公桌上， 　　“我再问你一遍，我的签证，林含放哪了？” 　　助理低头像跟棍儿一样竖在旁边，嘴闭得比河蚌还紧。 　　林竞言深吸一口气，他这个总裁也做的忒窝囊了， 　　“小李，你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她什么情况吗？你就这么任由她随心所欲下去？” 　　她其实心里也没底，她知道林晗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可具体是什么病一直是机密，她也确实不清楚。 　　可是林晗是她的顶头上司，她哪敢违抗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宽慰， 　　“其实，林总脾气挺好的，人也稳重，不会出问题的。” 　　林竞言却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出个国，大名还在人家的“重点观察对象”名单上？” 　　“因为她是被医院鉴定的“危险病型”，她天生就是个不安定的因素！” 第25章 他关心、喜爱的林晗。…… 　　林含脚步轻快, 她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地让霍朝亲手拆开“林晗”这个伪装，毁掉所有他对林晗的信赖。 　　她打开车门，车上的狼藉都被收拾干净了, 连霍朝手上的奶油都不见踪影了。 　　真可惜。 　　林含心想，她尝过了, 很甜。 　　霍朝见她进来，也没有掩饰, 把林晗的手机抛给她。林含稳稳地接住, 挑了挑眉。 　　“刚好看到你屏幕亮了, ……有点兴趣。就点开看了下。” 　　霍朝又觉得这像狡辩，索性直接道， 　　“我想看就看了。你要是不想别人看, 下次就自己设密码。” 　　林含点开屏幕，上面是小说app的阅读界面，书名叫“教你成为接吻大师”。 　　全是林晗订阅的那些垃圾少儿读物。 　　霍朝会对这些感兴趣？ 　　林含顿时也来了兴趣，她按下那些毁灭的迫切，侧身饶有兴趣地看向霍朝, 　　“你喜欢这个？我会的更多, 我可以教你。” 　　她眉目微挑，托着下巴, 目光落在他身上, 显得极度专注, 极度认真，可她又偏偏说着不正经的荤话。 　　霍朝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书里的一句话, 　　“真正让人难以抗拒的吻不是轻佻，也不是故作老手，而是专注, 你吻的越专注就越深情，这种时候，就连你的油腔滑调都会成为情动的上好催化剂。” 　　霍朝不知道什么是情动，他现在只想撕了林晗手机里那些全是废料的小黄文！ 　　若是以往，霍朝一定让林晗“不要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然而现在他只是按下所有的情绪，忍着梗在喉咙里的羞耻心，憋道， 　　“……所以你刚才——全是在书上学的？” 　　林含一愣，看上去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霍朝皱着眉瞪了她半天，最后往后一靠，用手背粗暴地擦了擦嘴角， 　　“自己干过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林含的视线也随着他的动作，再一次落到他的嘴角。下唇破了皮，还没有消肿。显得格外色气。 　　霍朝见她看过来，忍不住又侧过了头。 　　——这是他第二次侧头。 　　林含的心动了动，她突然意识到之前霍朝为什么侧头，他那一句“而且……”后面想说的是什么。 　　他之所以现在这么怀疑林晗跟那个女人的关系，不是因为他口中早就疑点重重的事后回忆，也不是因为她今天的行为反常。 　　只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吻。 　　只凭一个吻就认出了她。 　　霍朝半天没等到回应，转过头看她，却发现她眉眼皆是无声笑意，整个人像是突然被覆了一层柔光。 　　温和似乎又回到了她身上。 　　“是啊。朝朝不是说交往很无聊吗，我特地去看了些“不无聊”的东西，你喜欢吗？” 　　霍朝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无言了一会，又道， 　　“所以那天晚上你究竟去哪了？” 　　“医院。” 　　还骗他？ 　　不等霍朝起火，林含从扶手箱拎出一个小一寸的白色药瓶，往上一抛，林含接住在他眼前晃了晃， 　　“去拿点药。你以前不就知道吗，我一直有在看医生。” 　　霍朝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去接，又被林含转手一晃，攥回掌心，塞到了大衣兜里， 　　“类似于安眠药之类的。我并不想去，是林竞言每天打电话来催，正好那天有空，就去拿了点药。” 　　林含没给霍朝追问的机会，插了钥匙，顺手开了暖气，本来有些冷滞的空气变得热和起来， 　　“船上那天晚上我吃了药，所以睡的特别死。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还发这么大脾气？” 　　这话听起来天衣无缝。林含甚至把手机还给他，“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林竞言”。 　　不仅如此还倒打一耙，一句为什么把自己问住了。 　　他能怎么说？难道要说就因为一个吻，把她看成另一个混账女人了吗！ 　　庆幸地是，林含似乎也并不在意，她伸手从霍朝面前的湿巾盒里抽了一张，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衣服上的奶油。 　　擦的是奶油，看的却是霍朝。 　　霍朝这才注意到她肩上，大衣的扣子上全是他刚才挣扎乱抓出的奶油印。她穿的是件黑色长排扣大衣，白色奶油印在上面尤其明显。 　　因为当时太用力，还能看见他的爪印。 　　“……奥。” 　　霍朝模糊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没说自己信不信，干脆的闭上眼，顺便也把充血的羞耻全都憋了回去。 　　从表面上看他只是眉头紧皱，心情不好，毫无破绽。 　　林含心情倒是很好，扫过他偷偷涨红的耳尖，愉快地系上安全带，车很快上了路。 　　“……掉头。去你家吧。” 　　没开几分钟，霍朝突然出声，林含有点诧异，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他们就这个事争过，林含想带他回家，霍朝坚持要去邓佳那儿。 　　争论的结果是——俩人一起去邓佳那儿。 　　这会儿又反悔了？ 　　……有趣。 　　林含打起方向盘，勾起一个笑容， 　　“好啊。” 　　…… 　　大半夜，睡意朦胧的林竞言被霍朝的短信给震醒了。 　　—她吃的什么药？ 　　林竞言看到短信的一瞬间一个鲤鱼打滚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他知道了？ 　　林竞言立刻就要打过去，这时，林含突然一个电话截了过来，这一次，她懒得再装， 　　“我改主意了，我们确实要谈谈，你签证还打算要吗？” 　　片刻后，得到自己意料之中的答复，林含挂了电话。 　　她刚从浴室里出来，湿淋淋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吹。 　　她没想到霍朝会这么快。 　　这么着急。 　　因为“她”是林晗吧。 　　他关心、喜爱的林晗。 　　林含眼眸沉了沉，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混乱的波纹映照出她阴郁的脸色。 　　回来的时候她确实开心。 　　霍朝只凭这么一个吻就能认出她。 　　即使她带着林晗的外表，林晗的身份，他还是从别的地方，找到了她，确认了她。 　　她很开心。 　　开心到似乎又不需要这么着急撕开这层摇摇欲坠的伪装了。 　　所以她改变主意了。 　　可现在呢？ 　　不得不说，霍朝总是能够轻易地取悦她。 　　又轻易地打翻这一切。 　　林含盯着霍朝紧闭的房门，最终，她只是放开酒杯，拿出那一小瓶，倒出两粒，直接吞了下去。 　　霍朝自然也没有睡意，他还没等到林竞言的回复，邓佳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他发的是微信语音。 　　听声音应该是躲在卫生间，理由是他怕禹淑琛再误会他俩的性向，于是打算偷偷跟霍朝联系。 　　……你就不怕贼喊捉贼。 　　要是往常霍朝或许会损他两句，但今天，他精力全耗在林晗身上了，没在说废话，直接讲到了正事上。 　　晚上去东海大酒店的路上，霍朝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是上次在邮轮上被霍朝代替的“猎物”。 　　—你居然连我都没说！你是怎么把名片塞过去的？ 　　邓佳明明是全程盯着，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不过关键的地方也并不在名片。宋浩的这个彩头活动自然是不许带任何通讯工具——反正照片从未流出过。 　　那些被当成“猎物”的人又大都自愿，基本上宋家旗下的娱乐公司急于出头的小明星。 　　这才一直让他逍遥法外。 　　邓佳一直想找个机会举报他一把，奈何一直没有证据。 　　去过的当做不知道，受害者同时又是受益者，不愿开口。 　　没想到霍朝一去，就捞到个突破口。 　　—她约了我们明天下午，你打算怎么去？ 　　—林晗呢？要不要告诉她？ 　　霍朝手指停在输入界面，好一会，才道， 　　—不了。你明天来接我。躲远点，我去找你。 　　…… 　　第二天早上，霍朝起来的很晚。林含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早间新闻。 　　无声的。 　　霍朝顺手帮她把声音开了，看起来睡了一觉后，什么猜疑焦灼都没了，神色非常自然， 　　“吃饭了吗？” 　　“还没。你想吃什么？” 　　林含抬头看他，看起来睡的并不好，霍朝直接忽略了，却破天荒了说了句， 　　“你做的就行。我洗碗。” 　　“……” 　　说完就去洗漱了，留下林含一个人坐着，有点傻。 　　林晗小时候还晒过那么两次爪子。可她？做饭？ 　　霍朝特意在洗手间磨蹭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林含已经在厨房里噼里啪啦了。 　　隐隐还能听见手机里私厨甜美干练的指导。 　　霍朝在客厅站了一会，最后还是不放心，去厨房看了看。林含动作倒是快，很快几盘菜就出锅了，家里没有米，霍朝煮了点面条，就差不多了。 　　吃完饭，霍朝去洗碗。林含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眼中的目光让霍朝如坐针毡。 　　霍朝面无表情，直到洗完碗出来，他突然身体一晃，单膝倒在地上，右手撑地，左手捂着肚子，状似非常痛苦。 　　林含一愣， 　　“怎么了？” 　　她扶起霍朝，伸手去探他抓的地方，刚碰到，霍朝就痛哼一声，拽着她的袖子，青筋凸起，林含不敢碰了，转手去找电话， 　　“是不是你做菜有问题？……胃疼。你这有胃药吗？” 　　不等林含回答，霍朝又立刻道， 　　“你下楼帮我买下吧？楼下不远就有药店。” 　　林含低头看他，霍朝闭上眼，暗中用了点力，额头还有他特意撩湿的一点水，看上去确实可以以假乱真了。 　　可惜，事与愿违，他听到林含略显低沉的声音， 　　“不用。楼下有人。” 　　两分钟后，就有人提着一整箱各种胃疼，肺疼，腿疼治什么疼都有的药上来了。 　　“……” 　　“小心。药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霍朝看林含的表情格外的“纵容”，类似于—— 　　呵，妖妃，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霍朝吞了药，心想他连装病这种小儿科的事儿都干了，也不在乎多丢一次人，索性继续他 　　“大病初愈”的模样，扯了扯林含的外套，林含“顺从”地看他， 　　霍朝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含糊道， 　　“......我想喝玉米粥。张全道那家。” 　　林含正要站起来，霍朝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我想.....喝你买的、咳！” 　　林含注视了他几秒，低头看了看他拉着自己的手——又稳又有力。 　　“好啊。” 　　林含笑了笑。 　　...... 　　林含一走，霍朝就火速从沙发上起来，却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房间，他两三步走进林含的卧室，她的卧室看上去很简洁，一目了然，床头柜上除了台灯什么都没有。 　　连个抽屉都没有。 　　霍朝转身去了浴室，从昨天的脏衣服里翻出了林含的大衣。兜里还留着那个小瓶子，霍朝倒了两片出来，披上他的外套，出了小区。 　　不远处，漆黑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林含眸色沉沉。 　　“BOSS， 要跟上去吗？” 第26章 说来听听？ 　　林含没有回答。 　　她右肘撑在窗边, 左手握着手机，屏幕发着幽幽亮光。 　　邓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说你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又不是去偷人……你究竟是不信任她, 还是怕拖累她？” 　　霍朝沉默了一下，林含就听见“啪”的一声, 是车门关上的声音，林含抬头望外看去。霍朝坐上邓佳的车, 正往外开。 　　“跟上去。” 　　林含闭上眼, 车窗缓缓升了上去, 随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对话，她放在手机屏幕的手指缓缓敲动。 　　“……怎么，你前几天不还说她别有用心？她不来, 不是正好吗。” 　　听他这话意思，好像不怎么信任林晗。邓佳立刻来了精神， 　　“这倒是挺稀奇的，你不是一直觉得我那是对林晗有偏见吗？今个儿又不觉得了？快说说，发现了什么了？” 　　霍朝一伸手把邓佳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按了下去, 　　“你是有多闲？能不能说点正经事？” 　　霍朝顿了下, 又道， 　　“昨晚上东海大酒店那个饭局有问题。林晗也去了, 她收到了匿名短信, 应该是宋乾。宋浩不会用这种迂回的方式。” 　　霍朝把那天晚上大概的情形说了下, 邓佳也赞同霍朝的说法， 　　“这就是个信号。宋乾估计要动手了, 我们也得做做准备才行。” 　　说到这，邓佳很佩服地拍了拍霍朝的肩膀， 　　“说到这, 我真得夸你一句，你看人还挺准的，如果今天这个秋桐手里真的有什么把柄，不管怎么样，宋乾都会有所顾忌，不敢下死手。哎，待会你可要对别人热情一点。只要再多点时间，我肯定把宋乾老头那些龌龊事情全都扒干净！” 　　霍朝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邓佳心虚地咳嗽了一声， 　　“反正......有人帮忙嘛。” 　　“啧，没出息。” 　　霍朝扒开他的手，看了看前面越发拥挤的路， 　　“你是约在哪儿了？安全吗？” 　　“放心。我特地雇了几个保镖去接她，全是保安公司的头牌，我拿头担保，肯定不会有问题！而且，我选的地方别人一定想不到！” 　　邓佳很得意， 　　“保证靠谱！” 　　...... 　　一个多小时后。 　　两个人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高马大的保镖。霍朝抬头看了眼招牌上的几个彩云大字， 　　“城西小学奶茶分店”。 　　看上去生意还特别的火爆，来来往往的外卖小哥进进出出，可能是因为对面的小学还没放学，店里没什么堂吃的客人，而他们这几个人往这一站，完全是鹤立鸡群，尤为突出。 　　“......这就是你找的保证靠谱的地方？” 　　“你看那边” 　　邓佳捣了捣霍朝，示意他往马路对面看， 　　“派出所在这呢，听说这城西小学就是觉得学校建在派出所旁边特别安全，能让家长放心，特地选址在这了，你说靠不靠谱？” 　　“......真是难为你了。” 　　霍朝捏着邓佳的脏手挪开，抬脚走了进去。店面很小，想不到里面还挺深的，霍朝往里走了两步，果然在隔断后面看见了秋桐。 　　她穿着一身男式西装，头发也变成了短发，只是身骨瘦弱，看上去整个人空荡荡的。 　　邓佳一开始还没认出来，直到见霍朝走过去了，才反应过来，热情洋溢地跑过去， 　　“秋桐小姐吗？我是霍朝的朋友，我前几天还在电视上看见你呢，听说你要进组了？不得不说，导演真是好眼光！” 　　说着，邓佳正要伸手握个手，秋桐却身体一抖，整个人往后面缩了一下，邓佳一愣， 　　“秋小姐，你不用怕，这里没人会伤害你，其实你不用特地伪装，我——” 　　邓佳还要说什么，被霍朝直接打断了， 　　“行了。废话少说点。” 　　他拉开秋桐对面的椅子做了下去——这种小店面，全是两人一桌，邓佳只好临时自己加了个凳子。 　　三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小桌子，玻璃还全是透明的，不仅店员是不是瞄上两眼，就连店外路过的行人也忍不住行注目礼。 　　邓佳算是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选的这个地方好像确实有点不太适合。 　　不过......邓佳瞅了瞅做正对面的这俩人，好像最不自在地变成了他。 　　秋桐把手里紧握的摄像机放在桌子上，推到了霍朝面前，两个人直接进入正题。 　　“霍先生......你先看看这个。” 　　邓佳见霍朝接了过去，也凑到旁边去看。 　　是一段监控录像，首先出现在画面里的只有悬挂在顶上的无影灯，应该是个手术台，很快有个人被架了上去，看上去只是在做一个普通的手术，而越往下看，邓佳的表情从惊讶到震惊，直到最后镜头一闪定格到病人的脸上，邓佳的表情可以说是惊悚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秋桐，话都变得结巴了， 　　“你、你是男的？” 　　邓佳脑子全是刚才看到的景象，视线忍不住落在了秋桐的下身上，秋桐低着头，全身发抖，手里的纸巾几乎被他搅碎。 　　“你、你、那个手术——” 　　霍朝一脚踹过去，把靠在身边的邓佳踹回了原位，邓佳打了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分了，连忙收回了视线， 　　“抱歉、我......对不起！” 　　秋桐咬了咬牙，牙尖颤抖，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只是某个平台上的一个小主播，前几年女装大佬大热，他因为女装扮相清丽，在平台大火，没几个月就一跃成为平台力捧的大主播。并且凭借流量，签在了宋浩手底下的经纪公司。 　　只可惜他的事业还未开始，各个平台上就大量涌出了比他更美更多蹭热点的女装UP，观众审美疲劳，流量不断下滑，直到最后无人问津，甚至连吃饭住行都成问题。 　　没办法，他才自荐成为游轮上“猎物”，以此来换取一次出镜的机会。 　　却没想到刚好遇上了留学回来的宋玥，她还嫌这样的彩蛋不够刺激，要将他塑造成人鱼的姿态登场，秋桐以为像水族馆里的美人鱼一样，只是需要穿个假鱼尾。 　　却没想到，宋玥根本是个疯子！ 　　她认为人鱼的美在于“无性别”的艺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给他做了手术！ 　　他现在甚至连个男人都不是！ 　　好一会儿，秋桐才抬起头，他今天没有化妆，脸色惨白，眼周的皮肤干燥的要命，看上去比电视上衰老了好几岁。 　　“这个录像是我趁着宋玥被拘留，从她房间里偷出来的。绝对真实。霍先生，我知道您跟宋浩一向不合，宋玥又因为你出了事，宋家肯定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邓佳皱了皱眉。 　　这种话术他在商场酒桌上听过无数回。翻译简单点，就是“你现在这个情况，最好考虑清楚，老老实实按照我说的做，咱俩谁都不亏。” 　　他原本对这人有十二分的同情，这会直接打了个对折。 　　邓佳下意识去看霍朝，霍朝似乎没在意秋桐的话，他的视线还在正在重复播放的视频上，霍朝看了一会，按下暂停键，推给秋桐， 　　“这个人你确定是宋玥？” 　　秋桐点点头。 　　邓佳觉得这句话问的奇怪，这个视频里既拍到了受害人也就是秋桐做手术的全部过程，又拍到了最后来“验货”的宋玥，而且在这里面，宋玥的脸拍的可比受害人秋桐还清晰。干嘛多此一问？ 　　秋桐把里面的储存卡拿出来，递给了霍朝， 　　“我不敢报警，我怕我还不到警局，就被宋家的人......霍先生，您认识的人那么多，能不能帮帮我？” 　　...... 　　从奶茶店出来，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邓佳还觉得有点阴了，尤其是下半身。他转头去看还在店里做着的秋桐。 　　他刚见到人的时候，只是觉得有点瘦，现在再看就有点触目惊心了。 　　“你打算怎么办？” 　　邓佳瞅了眼霍朝手里的存储卡，也许这张卡里的东西只能威胁到宋玥，但是秋桐不一样，他是受害人，只要他愿意站出来，把这几年宋浩在游轮上干的那些龌龊事情都说出来，对宋家是个不小的打击。 　　霍朝瞥了他一眼，抬手把储存卡扔给了邓佳， 　　“还跟我装，你去游轮上不就是为了这事吗？你拿去给禹淑琛吧。” 　　邓佳一愣， 　　“你知道啦？” 　　霍朝心想，我能不知道吗， 　　“她是政府工作人员，她要查什么是上面的命令，自然有自己的工作方式，你别再给我瞎跑。” 　　邓佳挠挠头， 　　“我这不是想帮帮她吗？” 　　但是这个东西拿在手里，邓佳又有点犹豫， 　　“可你就这么把东西上交了，宋乾会坐视不管吗？毕竟这个牵扯到的是他宋家整个邮轮业。到时候他要是对你做点什么......” 　　真的毫无顾忌了。 　　“怂” 　　霍朝挤兑了他一句，正要说什么，目光一顿， 　　“怎么了？” 　　邓佳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是一个穿着朴素的男人，身形挺高大的，刚从驾驶位出来。看起来是个出租车司机。 　　那人见到霍朝，也是一愣， 　　“霍先生？” 　　是原梗。 　　之前也没说过几句话，不过上次毕竟载过自己，霍朝打了个招呼，原梗却没走，看上去有话要说。 　　“你先去安排下她的住处吧。” 　　霍朝示意邓佳先走，后又想起了什么，把早上从林晗家里带出来的药丸塞给邓佳， 　　“待会去查查，这是什么药。” 　　这又是从哪搞得两片药？ 　　邓佳想问清楚，又碍于有外人在，只好忍着打了个招呼先撤了。 　　原梗有些不好意思， 　　“霍先生，还记得上次那个带着婴儿的妹子吗？我又碰见了她一次，非要给我介绍对象。她是这学校的老师，聊过两句，人挺好的，今天约了这里来见面。” 　　霍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有点莫名，他以为原梗找他是关于他母亲的病，除了这个外，他们其他也没什么交集，怎么就开始拉起家常来了？ 　　难道他就看起来像是个很缺狗粮的单身狗？ 　　“不过，我打算拒绝了。” 　　霍朝一怔， 　　“......为什么？” 　　“我这样的情况还是不要去拖累别人了，我已经习惯了单身，这样反而自由。” 　　原梗笑了笑。他的眼窝微陷，黑眼圈有点浓，全身上下虽然干净，但是看得出都十分老旧了。 　　霍朝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去研究所找我。” 　　而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原梗又突然叫住了他， 　　“霍先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其实——” 　　一辆汽车擦着边飞过，噪音太大，原梗后面的话消失在了空气中，他朝霍朝摆摆手，朝学校里去了。 　　霍朝皱着眉在原地站了会，拿出手机，打算打电话问问赵元什么情况，一打开通讯录，手滑到林晗的手机号码上，有点滑不动了。 　　距离林晗买粥已经4个钟头，就算是乌龟也该发现家里的人没了。 　　而且4个钟头了，他一个短信，电话也没收到，可想而知，林晗心情一定不会太好。 　　小时候的林晗可以拿整蛊玩具哄，现在呢？ 　　“......” 　　霍朝难得的纠结了一会。 　　最终，本着有事从不逃避的原则，霍朝还是一咬牙按了下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是没人说话。 　　霍朝咳咳一声，正要开口，学校的一声放学铃声响起，而两秒之后，同样的铃声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霍朝一愣，回头看了眼，正好对上了林含的视线。 　　她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陆陆续续的全是等待孩子放学的家长。林含就靠在车窗边。 　　距离并不近。霍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你怎么在这？” 　　霍朝穿过人流走了过来，周围全是嘈杂一片。等他走近，才看到价值千万的车身上排了一长条的食盒。 　　......全是玉米粥。 　　林含有点皮笑肉不笑道， 　　“我让人搜了整个市区，有10家张记粥铺，6家全食粥记，2家全食道早餐，你说的张全道是哪家？说来听听？” 第27章 “林晗，这就是你要做的事…… 　　霍朝干咳了一声, 他当然说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他从来就没喜欢喝过什么玉米粥，店名也是情急之下瞎说的。 　　他想过林晗知道后是什么反应, 却没想到她会搜罗那么多家的玉米粥，还全带过来了。 　　“我尝尝。” 　　霍朝挑了个最近的食盒, 挺重，质量不错, 还是保温的, 就是味道不怎么样, 太寡淡。 　　……连点甜味都没有。 　　不过俗话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要说没点触动那也太假了。 　　霍朝低头又喝了几口, 他速度很快——一向吃难吃的东西，他都很快。整个囫囵吞枣，保温盒就见了底，霍朝才抬头，笑道, 　　“味道挺好的。哪家的？” 　　林含皮肉笑了下, 视线往下移，霍朝也跟着看了眼食盒的外包装。 　　上面描了一行小字, “张全道粥店”, “全国连锁”。 　　林含换了个姿势, 车身上的一溜玉米粥跟着抖了抖， 　　“这些店名字我看着不顺眼, 正好买下来改个名，怎么样，还喜欢吗？” 　　“……” 　　霍朝又看了眼手里的食盒, 心想幸好他当初说的不是张全蛋还是什么张狗蛋。 　　“还行。” 　　霍朝表情淡淡地放下食盒，看了眼剩下的餐盒，正想说什么，林晗示意了下，在路边站着的保镖把东西都撤了下去， 　　“别急，楼下就有一家，你以后可以天天吃。” 　　说着，她突然靠过来，在霍朝耳边轻笑道， 　　“我特意吩咐过了，就这味，不加糖。” 　　……所以，果然还是报复？ 　　霍朝嘴角抽了抽，他瞪了林晗一眼，她这会儿看上去心情又好了，至少笑起来眼尾都是弯的。 　　他不经意间扫过林晗秀丽的眉目，突然皱了皱眉。 　　林晗是熬夜也没有黑眼圈的体质，但小时候，只要一累，她原本的双眼皮就会折叠成好几层。 　　就像现在这样。 　　“你最近没睡好？” 　　林含的笑容淡了下去， 　　“我不喜欢睡觉。” 　　见霍朝还想继续再问，林含却有些不耐烦了，她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进的手势。 　　说实话，霍朝有点犹豫，但这小学门口实在人流量太大，偏偏林晗这阵仗又过于显眼，来来往往的每个人都会往这里瞅一眼，全是吃瓜的眼神。 　　啧。 　　最终，霍朝还是一脚踏进去了。 　　“先送你回家。你回去好好休息。” 　　“我说了我不喜欢睡觉。” 　　霍朝无奈， 　　“那你想做什么？我待会还有事，下次……” 　　“有事。” 　　林含突然冷笑了一声，情绪来的比翻书还快， 　　“原梗还是秋桐？你想救他们，倒是不知道他们承不承你这个情呢？” 　　这原本是醋意十足的话，如果事情发生在昨天之前，霍朝或许以为她还在为被鸽了的事生气，可现在，他偏偏就听出了另外的含义。 　　他转头看向林含， 　　“你想说什么？” 　　他眉头微皱，盯着面前的人，仿佛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应对她身上，达到目的的林含，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隐密又危险。 　　而这种存在感十足的气质一下子勾起了霍朝的回忆。 　　他反射性地咬了下唇。 　　林含愉悦地笑了起来，她心情一好，似乎非常愿意解惑， 　　“秋桐” 　　她念出了其中一个人的名字，给出了准确信息。 　　“他给了你一张存储卡。 　　准确地来说，这张存储卡，他寄给了每一个人。 　　与宋家有仇的人。” 　　她手指间夹着一摞一模一样的存储卡，一松开，哗啦啦落了一地。 　　“只有你是不同的，他是亲手交给你的。你觉得他是想做什么呢？” 　　霍朝的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朝打断了她，抬头直直对上了她的眼睛。 　　林含的笑容一顿，她忽略了这个问题， 　　“我还可以免费告诉你一件事，那个视频是伪造……” 　　“是窃听器还是什么？你放在哪？” 　　他的声音很冷。 　　仿佛并不想再听她再说话，他拉开外套，粗暴地检查了一遍，很快目光便落在了手机上。 　　他拿起手机，随便播了一个电话。林含的手机瞬间亮了起来，监控的画面也出现在霍朝的面前。 　　车厢顿时沉默下来。在前座位开车的两个保镖更是大气不敢出。 　　霍朝胸腔起伏着，他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片刻后，他伸手拿了过来，点开播放， 　　双重的呼吸声叠加在了一起，回荡在车厢里。 　　霍朝闭了闭眼，半晌，才道， 　　“停车” 　　两个保镖看了眼林含，又低下了头，只好当成没听见。 　　林含微微皱了眉，她伸手攥住霍朝的手腕， 　　“你到底是为了窃听的事生气，还是不相信我的话？他本就是那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并不可怜。” 　　“那你呢？” 　　霍朝的声音干涩，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溢出。 　　他们做的很近，近到林含甚至能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这本该是件能取悦林含的事，可这样的眼神却让她心口微恸。 　　她知道霍朝认出了她，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可那是属于林晗的东西，是她迫切摘除的东西。 　　她从不会觉得心痛。她是林含，生于掠夺，也只会掠夺。 　　林含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当然跟他不一样，我比他强，所以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霍朝眼眸垂了下去，良久，他冷笑了一声， 　　“……得到。” 　　他猛地挣开林含越攥越紧的手，掌心握着的手机被狠狠地甩了出去，砰地一声砸在了风挡玻璃上，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连忙踩下刹车。 　　刺耳的摩擦声后，正快速行驶的汽车停了下来。 　　霍朝离开后，整个车厢都静了下来。 　　副驾驶座上的保镖还惊魂未定，他看了眼后座不动的林含，又看了眼嵌在防风镜上的手机，正想着要不要收拾残局。 　　他手刚碰了一下，就停见boss突然出声 　　“别碰！” 　　他手一抖，手机从防风镜上掉了下来，屏幕碎了一地。 　　林含怔怔地看着那些黏都黏不起来的碎片，并没有应有的快乐，也没有善变的怒火。 　　只有一种难以呼吸的不畅快感缠绕着她。霍朝的那个眼神一直回荡在她脑中。 　　“嗡嗡嗡” 　　烦人的手机声又在响起，保镖被林含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关了自己的手机，小声道， 　　“是您哥哥。” 　　林含没说话，她低着头，熟悉的晕眩在一点一点侵袭她， 　　是林晗吗？ 　　是因为体内的林晗，所以她才会有这些不该有的情绪？ 　　“boss，您还是吃颗药，睡一会吧？” 　　保镖从驾驶座探出头，递过来一个小药瓶。 　　林含盯着它看了一会，就在保镖又以为没戏的时候，林含接了过来，可还不等他松口气，林含收紧了手指，再松开时，药瓶已经扭曲的不成型了，落在车垫上，发出一声闷响， 　　“开车。去研究中心。” 　　被再一次挂了电话的林竞言正在机场，他又被林含骗了，昨晚说了要把签证给他，结果压到现在才让助理拿出来。 　　正巧，秦静仪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 　　“两个小时后。秦医生，我昨天把林含跟我说话的内容全都仔细整理给你了，你觉得她现在状态究竟是怎么样？林晗会不会——” 　　“不会。” 　　秦静仪，放下笔，拉开窗帘，外面已经稀稀拉拉下起雨来，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她这几天应该都没有休息。” 　　“什么意思？” 　　“林含确实有很强的主动意识，她对于主人格来说的确很危险。但是林晗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了，她要保持主导地位，强制主人格沉睡，就必然要一直保持清醒。” 　　她再强也是人，应该也快到极限了。 　　…… 　　霍朝离开后，没多久就接到了邓佳的电话，邓佳本来很急，他一听到霍朝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这嗓子怎么了？” 　　霍朝找了个电线杆靠着，他不想说太多，随便找了个理由， 　　“渴着了。” 　　不等邓佳再仔细问，又很快道， 　　“正好有事找你。秋桐给你的那块储存卡还在吗？别给了，是伪造的。” 　　邓佳那边传来一声巨响，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什么？假的？？？” 　　他似乎还有点不相信，但也没顾上纠结， 　　“算了，不管他了，霍朝，你现在哪？赶紧来研究所，出事了！” 　　等霍朝到了地方，赵元和邓佳都在门口等他，大门口还站着三三两两个记者。 　　邓佳撑着伞，揽着他的肩膀往里走， 　　“赶紧把脸遮一遮，这些记者都等着第一手资料呢！” 　　上了楼，邓佳才松开他，赵元跟在后面，脸色沉的能滴水。 　　来的路上，霍朝已经了解过了，之所以现在门口有这阵仗，完全是因为一段视频。 　　而里面的主角就是原梗和霍朝。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研究所大门口，那时候，霍朝刚拿到这批药的临床实验权，名额有限。 　　原梗的母亲是乳腺癌晚期，做过多次化疗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各项指标都不达标。第一轮就被筛选掉了。 　　他在研究中心门口等了好几天，一见到霍朝就冲了上去，就是为了给他母亲求个生的机会。霍朝并没有答应。 　　而视频里放的就是这段监控，原梗正冲着霍朝下跪，霍朝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被保安连拽带拉地弄走。 　　标题是一个超大tag#宏益制药草菅人命# 　　发帖人是实名“原梗”。 　　里面大概就是控诉了宏益制药的研发部门当年筛选失误，错误用药，导致她母亲的病情快速恶化。 　　这段视频就变成了他寻求公道未果，被乱棍打出的凭证。 　　赵元简直气的鼻孔生烟， 　　“还筛选失误？？当年不是这小子天天在门口蹲着，天天来求——他当时怎么说的？说他妈快死了，只要能让她试试，无论结果怎样他都认！” 　　“当时看他实在孝心，所以给他弄了个额外的名额，主要是为了给他承担百分之八十的医药费，但是病情不符，从来没给她用过这批药，全是给他用的进口良药，从快死了，活活拖了四年！四年！” 　　“这tm都快成搞慈善了！现在居然被这滚蛋反咬一口！我真是看走了眼！” 　　邓佳拉着快喘不过气的赵院长坐下，喝口水，霍朝翻了翻微博上展示的凭证。 　　一半是加入临床实验前的医疗记录，剩下的事现在恶化的结果。 　　“这些都是真的？” 　　邓佳对这个不懂，看的一头雾水。 　　“假的。” 　　邓佳眼睛一亮，“那——” 　　“证明不了！” 　　赵元喝了口水，还觉得气不顺， 　　“他妈以前也是在宏益医院治疗的，所以记录全在宏益。两年前，医院不是被陆兴澜卖给宋乾了吗，这些医疗记录是他们改过了。原件也不在我们手上。” 　　“那现在怎么办？热搜我已经找人撤了，但是这个转发量，我觉得爆出来是迟早的事。” 　　邓佳心里咒骂了宋乾几句，不早不晚，非得等到这批药快要上市了，来搞这一招！ 　　“原梗能联系上吗？” 　　赵元一听就来气， 　　“还找他干什么？好家伙，前几天跟我说她妈时日无多，要带她出去逛逛，感情是在这挖坑等着我们呢！” 　　“行了。现在关键还是他。先找到他在说。” 　　霍朝拍拍赵元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让人先在微博发个声明。我们整理下这两年他的医疗记录还有这批药的实验记录。” 　　“行。那找这小子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邓佳拿上手机，出去打电话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人没找到，倒是空降了另一个热搜。 　　邓佳拿着手机冲了进来， 　　“靠，霍朝，你看微博了没，秋桐的那个视频爆出来了！还没带码！” 　　霍朝昨晚忙了半夜，刚靠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就被邓佳这一嗓子喊醒了，听到“秋桐”的名字一怔。 　　昨天林晗提到的两个名字，全都无一例外出事了。 　　看了眼微博，推荐热点全都在讨论宋家大小姐性虐的tag，视频已经删除，热度不减反增，几乎席卷了整个微博。 　　而相比之下，宏益制药草菅人命的这个tag几乎快销声匿迹了。 　　赵元感觉像做梦一样， 　　“这么走运？” 　　他本来一觉醒来就要被微博上义愤填膺的网友堵在大门口砸臭鸡蛋了。 　　没想到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霍朝却皱起了眉头，他跟邓佳都知道那视频是假的，肯定不是他们俩。 　　难道是林晗说的另外那些人？ 　　霍朝让邓佳给秋桐打个电话，一直没人接，昨天是邓佳把人安排在了安全的地方，派人找过去，却听到邓佳一声大吼， 　　“什么？他跑了？！” 　　霍朝的心沉了下去 　　这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很快，下午事情就出现了反转。 　　视频造假的事情被爆了出来，秋桐做个手术不假，但是镜头照到的宋玥却是被剪切进去的。 　　而就在“辟谣”的同时，网上又被曝出了另外一组照片。 　　就是霍朝跟视频里的主角“见面”，并“交易”的视频。 　　桌上的储存卡被拍的清清楚楚。 　　两分钟后，立刻有大v发布了他的精彩推理，里面从脉络时间，细枝末节，生动形象地揣摩出了这场热搜的阴谋 　　——几天前，宏益制药研发中心安抚未果，得知受害人原梗执意要曝光这场医疗事故，宏益高层没有办法，所以打算在当天制造一起更惹人眼球的热搜，特意买下一个小明星的去势手术视频，并将竞争对手宋家大小姐剪切，以“性虐”这种暴题导向，将自己的热搜压下，企图息事宁人。 　　该文章一出，瞬间就爆了，飘在首页高居不下。 　　另外一个高居不下的是宏益研发部门的官方微博——被骂上去的。 　　经过这一次反转，宏益彻底地稳坐了热搜第一。 　　这回是邓佳气的七窍生烟了， 　　“宋乾，我艹你大爷，自己女儿都能扯下水，就为了搞我们！还虎毒不食子呢，太恶毒了！” 　　赵元有气无力， 　　“有什么下不了手的？现在网上可都在同情宋玥被殃及鱼池。准确来说，只有我和霍朝最倒霉，我是院长，而这个照片，你tm这个座位正好挡了脸，只拍到了屁股！” 　　霍朝被拍到了侧脸，被爆出来不过是迟早的事。 　　他站在最靠边的窗户边，往下望，大门口已经挤满了记者吃瓜群众。 　　拐角处停了一辆车。 　　霍朝不用看车牌，直觉已经告诉他那里面是谁。 　　“你怎么了？” 　　邓佳走了过来，皱着眉头打量了霍朝一下， 　　“昨天你接电话的时候我听着你就有点不对劲。” 　　霍朝望着窗外沉默了一会，才道， 　　“我昨天让你查的药查了吗？” 　　邓佳一拍脑袋，从上衣口袋拿出一个透明的化验单， 　　“差点忘了！我找人化验过了，这个是氯丙嗪，一种抗精神类药物，听说是治疗躁狂，精神分裂什么的，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 　　霍朝从后门栅栏上翻下来没花什么力气，他从后门绕到前门倒是花了不少时间，刚到车前，门就自动打开了。 　　林含就做在后座上。 　　车还是昨天那个车，连防风镜上的洞都还没修，碎了屏的手机就躺在林含手边。 　　霍朝撩开帽子，一身水汽做了进去。 　　“怎么不打伞？” 　　林含递给霍朝一条干毛巾，态度再自然不过，仿佛昨天就没有吵过架，仿佛她依旧是他印象中的小孩。 　　霍朝没有回答，他接过毛巾，杂乱无章地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水。 　　直到他仰起头，靠在座位上，毛巾从头发滑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霍朝转头看向林含，一字一句道， 　　“你昨天提到的两个人，今天全都出事了，所以，你早就知道？” 　　林含嘴角勾了勾，没有说话。 　　霍朝盯着她，好一会才开口，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那场宴会，就怕我拉的仇恨少吗？” 　　“你知道原梗，知道秋桐，知道宋浩，也知道宋乾，你等的就是这一天吗？” 　　林含拉起他滑落的毛巾，继续帮他擦身上的水痕， 　　“你是在责怪我袖手旁观吗，霍朝？” 　　这个名字她叫的温柔又缠绵，仿若有说不完的情热。 　　手上动作却毫不留情，扼住霍朝的胳膊一把拉了过来，霍朝猝不及防倒在她身上，被她按着肩膀，从衣襟擦到下摆，擦地很仔细，直到看不见任何水珠，才松手。 　　她抬起霍朝的下巴，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只要你选择我，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原梗，秋桐，宋浩，还是宋玥，我都可以帮你解决。霍朝……” 　　“你要选择我吗？” 　　她低头看着霍朝，霍朝却只是沉默，他盯着林含，又好像不是在盯着她。 　　林含又开始呼吸不畅了，她压着霍朝就要吻上去，霍朝却突然开口了， 　　“林晗” 　　……声音很好听。可惜我不是林晗。 　　林含盯着他的眼睛，恶意地笑了笑。这阻止不了我。她再次低下头，却又听见霍朝道， 　　“你还记得我的手指是怎么断的吗？” 　　林含的动作顿了顿。 　　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替你挡了一刀，血没有流多少，你吓得一直哭。” 　　…… 　　哭的是林晗。 　　可是是你替我挡的刀。你却不知道那是我。 　　……他以为你是我 　　遥远的声音传来 　　林含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霍朝离她那么近，只要一低头就能碰到。 　　林含却动不了了，有什么东西随着霍朝的声音在她体内苏醒， 　　“你说，你只是想为我做点什么” 　　霍朝声音轻地仿若梦境， 　　“林晗，这就是你要做的事吗？” 　　林晗的心仿佛被狠狠刺痛了一般，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瞳孔猛地动了下。 第28章 “不演了？” 　　六年前。 　　当初因为绑架林晗的事, 宋浩差点被判刑，而宋家找的替死鬼出狱后，想拿这事勒索宋浩。 　　宋浩也不傻, 给钱没问题，又加了一个条件。 　　他要霍朝的一只手。他跟霍朝斗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赢过, 宋浩就想着这种亡命之徒，就算不能伤筋动骨, 也能给霍朝找点麻烦。 　　最关键的是, 还能趁这个机会把这个敢威胁他的贱人送回牢里。 　　然后这事就被林竞言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 　　他嘱咐了霍朝, 顺嘴又提醒了一句林晗。 　　却没想到在听到林竞言查到的藏身之处后，当天晚上，林晗就自己出去了。 　　林含从没有怕过什么。 　　而林晗也很冷静, 不能打也没什么，她是未成年人，只要她受伤，这个会威胁到霍朝的人一样会被送回监狱。 　　只要能达到目的，有什么不能做的？ 　　结果是, 霍朝从发现她不见, 到追上来实在太快了，很奇怪, 他们平常也没什么默契, 甚至林晗一直觉得霍朝并不真正地了解她。 　　可他似乎总能在最要命的地方一猜就中。 　　并在关键时刻, 把她硬裹在怀里，飞过来的刀擦过她飞起来的衣角, 有什么皮肉划开的声音在她耳中嗡嗡作响。 　　鲜红色的血迹淋湿了她的衣服，混着模糊不堪的警笛声，充斥在她眼里的是地上的半块手指。 　　“别看了, 林晗。”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声音很哑涩，就跟现在差不多。 　　可她现在在做什么？ 　　林晗僵硬的手指终于松了下来。 　　她的瞳孔颤动着，昏暗的灰色从她眼球边缘慢慢褪去，属于她的颜色一点点加深缩小…… 　　直到霍朝的身影再一次映照在了她的眼里，她缓慢地直起腰来， 　　“朝朝……？” 　　霍朝怔了怔，他目睹了林晗变化的全过程，还没能反应过来。 　　良久，嘴唇才动了下， 　　“我……你是怎么回——” 　　霍朝话还没说完，一束刺眼的灯光射进车里。霍朝下意识挡了挡，往外看去，一辆货车的车灯正对着这里，高高的驾驶座上，原梗正握着方向盘，脸色惨白。 　　霍朝的心头猛地跳了下，他骤然起身，伸手去拉林晗。 　　这一刻似乎与六年前的那一幕重合了。他下意识的动作永远是保护别人，但是她已经不是当初的林晗了。 　　林晗率先一步扑上去，把霍朝紧紧压在身下，白色刺眼的光芒骤然收短，一声剧烈的撞击响彻黑夜。 　　…… 　　林竞言下了飞机，直奔医院，他从电梯里冲出来，医生正好从对面的电梯下去了。 　　他推开病房，眼前顿时一黑，屋里窗帘都放了下来，光线暗淡，只留了一个缝。 　　霍朝就站在窗台边，眸色沉沉，静静地看着正躺在床上的林晗。不知道在想什么。 　　竟连林竞言进来也没发现。 　　“她伤到哪儿了？” 　　林竞言终于还是出声打断了霍朝的沉默。 　　霍朝见到他，也并不惊讶，放低了声音，示意他出去说话。 　　“肋骨断了一条，腿部有些擦伤。其他还好。” 　　林竞言点点头，上前去看了眼林晗，见她确实呼吸平缓，身上也不像是大伤，才松了口气，跟着霍朝去了走廊。 　　他们已经多年未见，霍朝看上去没怎么变，只是成熟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刚经历过一场车祸，他脸色有些冷，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林竞言一愣， 　　“你都知道了？” 　　霍朝嗯了一声，他靠在瓷砖墙上，沉默，林竞言见他这幅表情，心里也过意不去， 　　“以前不是故意要瞒你，你也没有问过，也就没有特意说，只是后来……” 　　林竞言叹了口气， 　　“林晗分离出来的第二人格太过危险，她自己控制不了。我也管不住。” 　　“第二人格……” 　　霍朝一怔，重复了一遍，他猛地抬起头， 　　“她是did？” 　　林竞言点头，刚要开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之前不知道？你炸我？？” 　　霍朝怔了好一会，才把手里的白色无标签小瓶扔给他， 　　“林晗衣服里的，那天我发短信问你，你告诉我是安眠药？” 　　林竞言摸摸鼻子， 　　“我急着要过来，签证在她手里。我能不按照她的要求说吗？” 　　他顿了下，又道， 　　“她的另一个人格其实你见过，就是……” 　　“我知道。” 　　霍朝打断了他，他想说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但是他知道，这些事一旦问出口，他就再也无法从这段关系里脱身而出了。 　　林竞言何其敏锐，他想了一会， 　　“要不我从头跟你说？” 　　下一刻霍朝就嗯了一声。 　　林竞言心里失笑，他早就看出来了，老霍以前没跑，现在肯定也是跑不了拉。 　　但是他要说的故事却并没有那么轻松。 　　“其实也是个很老套的故事啦。” 　　林竞言走过去，坐在了霍朝旁边的长椅上， 　　“我妈去世的早，我们家又出痴情种，哎，这可是真的。自从我妈去世后，老头子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 　　这原本没什么，我那时候都16了，也能顶点用。不幸的是，我爸还有个弟弟，我叔父……” 　　林竞言说到这里，顿了下，霍朝低头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林竞言一愣，笑了下， 　　“你现在可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以前你要是听人在这矫情，还不直接踹一脚。”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踹？” 　　霍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林竞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熟捻的语气，他竟然开始有点怀念以前上学的日子了， 　　笑完了，林竞言继续道， 　　“总之就是些很老套的争夺家产的剧情，不过最开始还有老头子撑着，事情根本波及不到我们。他就喜欢报喜不报忧，总觉得我们还小，不该让我们接触这些，好好学习就行。直到……” 　　直到父亲病情恶化，林竞言在急救室门口守了几天几夜，门终于开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回家………林晗……” 　　林竞言不傻，他瞬间明白了父亲话里的意思。 　　他心急如焚地赶回家里，林晗正躲在庭院里玩捉迷藏。林竞言抱起林晗就要走，林晗那时才10岁，以为哥哥也要玩，大喊道， 　　“哥！绾绾才是鬼！你捉到我也无效。” 　　绾绾是陈老管家的孙女，从小跟林晗一起长大，陈老又为他们家工作几十年了，这是他唯一的孙女。 　　林竞言犹豫了下，还是停了脚步，就在他准备进入把人赶紧带出来。门口传来了一个接一个的刹车声。 　　林竞言只能抱着林晗躲在了花丛后面，直到那些人拽着大哭大闹的绾绾上车，林晗仿佛终于意识到什么，她开始剧烈挣扎，林竞言捂着她的嘴，狠狠地按住了她。 　　一声不吭。 　　“……第二天，就在一座公园的人工湖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他们原本是打算用林晗来威胁父亲在股份转让协议书上签字，却没想到绑错了人，而老头子在他离开医院后不久就离开人世了。 　　人都没了，人质自然也就不需要了，所以她死了。 　　林竞言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道， 　　“那天林晗也过去了，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都不说，也不肯见我。当时老头刚去世，很多事要忙，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出现了。” 　　…… 　　下午四点。 　　睡了一整天的林晗终于从深眠中醒来，周围光线昏暗，她刚睡醒，还有点看不清，就已经开始下意识去寻找什么。 　　“醒了？” 　　那种低沉的，听的人心中发痒的声音近距离传来，林晗转过头，霍朝就靠在床头旁边，有昏茫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细缝，刚好落在了他身上。 　　看上去格外的温柔。 　　“哑巴了？” 　　但是显然语气并没有那么柔和，霍朝起身把窗帘拉开，给她倒了杯水。 　　林晗可还记得，在这之前他们还刚吵过一场架，虽然那个人是林含。 　　她接过水，调试了下表情，试图露出一个招牌的“羞涩”笑容， 　　霍朝一根手指戳了回去， 　　“换一换。这个表情我不喜欢。来个哭的。” 　　“……” 　　林晗的笑容一僵。 　　“不会哭的话，别的也行，还会别的吗？” 　　“……” 　　霍朝又用手指戳了戳，林晗哭笑不得，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把人拽了过来。 　　力道比起林含温柔许多，但依然十分有力。 　　她一个女生，到底怎么练的？ 　　霍朝心里想着，表情还是不咸不淡的，顺着她的力度就坐在了床边，开口道， 　　“不演了？” 第29章 “好。不装。”…… 　　问出这句话, 一时之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刚才的欢快气氛仿佛糖衣包裹下的药丸，除去一层薄薄的甜味, 下面全是苦涩。 　　两个人都没有先开口。 　　霍朝就做在床边，离林晗很近, 近到一低头就能看清她的表情。 　　良久，霍朝叹了口气, 攥着他手腕的手跟着一紧, 但是霍朝似乎心很硬, 他铁了心要问清楚， 　　“你原本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我。很多次。可是你都没有。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林晗越攥越紧, 霍朝皱了皱眉，却没抽出来，好一会，才听见她道， 　　“你讨厌她。” 　　霍朝一愣, 他没想到林晗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林晗却突然抬起头， 　　“对吗？” 　　霍朝没说话, 片刻后, 林晗垂下了眼眸, 　　“我……控制不了她。我知道她喜欢你，想要你, 所以会不择手段，也要你属于她。可她知道你不会屈服，所以她才会看着你陷入这样的境地, 逼迫你求她……” 　　“那你呢？” 　　霍朝突然出声打断了她。林晗一怔。 　　这句话，那天他就问过一次。 　　只不过那时候霍朝还不知道她是另一个人格，只是觉得她说的话，做的事都极其陌生，陌生到他从未认清过一样。 　　过往的一切仿若镜花水月般，摇摇欲坠。 　　而就在他问出口的那一刻，除却愤怒最令他不能自控的是那一瞬间的……退却。 　　他甚至是后悔问出口的。 　　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想知道，还是…… 　　害怕一切不过都是虚假？都只是逢场作戏？ 　　包括那一句“我喜欢你”。 　　而此时不同那时。 　　林晗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会发光，一点点凝聚成神，霍朝离她那么近，看的很清楚，她眼中的雀悦惊喜都不会作假，也不会作假。 　　因为她是林晗。他记忆里的林晗，那些突然间支离破碎的，面目全非的过去因为这样一个眼神，又自动、如有神助一般悄然黏在一起了。 　　“我——唔” 　　林晗眼神蹭亮，她一张口，霍朝却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 　　林晗怔愣地看着他，霍朝却移开了眼神， 　　“……不用说了。” 　　他收回手，站了起来， 　　“好了。你醒了这么长时间，是该让医生上来看……唔！” 　　就这么一瞬间，林晗直起腰，拉过他的肩膀，堵住了他的嘴， 　　“朝朝……让一个住嘴有很多方法，你不能用手。” 　　“……” 　　不知道又从哪个小黄书里看来的，霍朝也不想知道，他伸手在床头柜上抓了一只洗好的梨塞到了林晗嘴里， 　　“这是我的方法。” 　　“行了，别动了。下不为例。” 　　他挥挥手，看上去很泰然地出去了。如果忽略他通红的耳尖的话。 　　林晗看了看手里的梨，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忍不住笑了，可很快嘴角的笑意又渐渐散了。 　　……下不为例。 　　指的是不要骗他吗？如果他知道…… 　　林晗垂眸看着手里的梨，紧了紧。 　　林竞言就睡在隔壁，等他听到动静醒来，正好迎上了从隔壁门口出来的医生。 　　两个人在走廊谈了会林晗的病情，医生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才走。 　　林竞言想着这医生刚走，林晗应该还醒着，没敲门就进去了，却没想到屋内一片黑暗。 　　林晗披着外衣靠在床头，感觉到有灯光照进来，睁开了眼睛。 　　“怎么不开灯？” 　　林竞言手已经摸到了总开关，正要按下去，林晗突然抬起右手，朝他比了个噤言的手势。 　　林竞言一愣，咋了？ 　　林晗笑了笑，偏过脸示意，林竞言这才发现霍朝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睡的正熟，连他进来都没醒。 　　想来从昨晚林晗被送进医院开始，一直到她醒就没有休息过。这好不容易才睡着，林晗这是心疼了，怕自己吵到人。 　　……得。 　　他这个哥哥才是捡来的吧？ 　　林晗朝他抱歉地笑了笑，林竞言拜拜手，又悄无声息地把门合上了。 　　…… 　　第二天，林竞言特地吃了早饭才过去，电梯上遇上了邓佳。 　　邓佳见到他愣了下，下意识露出了防备的姿态， 　　“你怎么在这？” 　　以前邓佳跟霍朝势同水火，自然跟林竞言关系也不会好，见面就冷脸也是常有的事。 　　这突然一见面，邓佳又有点条件反射，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过来。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脸上客气着，心里犯嘀咕，林晗总归是为了霍朝才受伤的，这人不会是来问罪的吧？ 　　林竞言哪还看不出来，他伸手架在了邓佳肩上， 　　“别这么紧张，我不是来找茬的。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林竞言笑的很轻松，看上去落落大方，不像是有了芥蒂，邓佳也放松下来，点点头， 　　“那我们进去说。” 　　邓佳的确有急事，前天晚上的车祸，正好被围在门口的媒体拍了下来，案发现场的照片当时就被传到了网上，原本就沸腾的热搜更是火上浇油。 　　赵元原本在官博发布了说明，将能找到的，原梗的母亲近年来在研究所的医疗记录都公布了出来，言辞恳切，希望大家能等下关于这场所谓的医疗事故的调查结果。 　　而现在，这场被精心设计的车祸却被当成了宏益制药有罪的“石锤”。 　　——石锤了吧，前天那些还跳出来说诬陷的人呢？人都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了，还不承认？真实恶臭，yue了 　　——有点可怜啊……他这得坐牢了吧？听说当场自首了，就为了一个道歉…… 　　——为什么这种企业还不封杀？国家都是怎么检测的？还用这么恶心的手段压热搜，真太不是人了，这种公司法人经营者研发人员都应该坐牢！ 　　三三两两的几个觉得无论如何，故意撞人都不对，还是应该采取法律途径的人全被压在下面。还被骂是宏益制药买的水军。 　　邓佳气的肺疼， 　　“到底谁是水军？明明是宋乾这个臭老头买了水军带节奏！霍朝，我真的忍不了了！” 　　“忍不了也得忍着。” 　　霍朝刚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伸手去解衬衫扣子——昨晚穿着它睡了一夜，实在忍不了再穿出去， 　　“待会我们去下警局，我有件事要跟原梗确认下。” 　　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关键还是在原梗，可他连撞人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能老老实实把真相说出来？ 　　反正邓佳是不信的。 　　霍朝也没多说，他放下林晗派人拿过来的新衬衫，正准备换上。 　　林晗突然拉住了他， 　　“你要换衣服？” 　　霍朝点了点头，这不是很明显吗？ 　　林晗咳嗽了一声，转头看向邓佳和林竞言，邓佳莫名，他看了看霍朝，又看了看林竞言， 　　“啊，我不用换，我早上换过了。” 　　“……咳” 　　最先明白过来的林竞言差点呛了一声，揽住邓佳的肩膀， 　　“那行，你们先换衣服，我们出去等着。” 　　说着，还不等霍朝阻止，就硬架着邓佳快速出了房门。 　　“……” 　　霍朝手还抠在扣子上，对上林晗“无辜”的眼神，顿时有点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 　　就是换个衬衫而已，人就算多了点，他也没有在意，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霍朝反而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又不是什么黄瓜大姑娘，忸怩个什么劲！ 　　霍朝心里唾弃自己，正准备快速换好衣服，“刺啦”一声，房间里突然暗了下来。 　　霍朝反射性转过头，林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她立在窗户旁边，厚重的窗纱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只有留了一条缝倒影在她的肩膀上。看不清表情。 　　她往前走了两步，霍朝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林晗绕过病床，走到霍朝面前才停住脚步，解释道， 　　“这里楼间距太近，换衣服，对面都能看的看的一清二楚，所以才把窗帘拉上，朝朝看不清吗？” 　　霍朝适应了黑暗，这会已经能看清林晗的表情，他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没事，你身上还有伤，别乱动。” 　　看到林晗点头，霍朝这才转过身去换衣服。 　　可转念一想，他就换个衬衫为什么要拉窗帘？ 　　…… 　　霍朝把自己的胡思乱想硬生生凹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黑暗中，霍朝总能感觉到林晗的视线一直粘在他身上，一时紧张过度，一措手，衬衫上的那颗纽扣蹦了出来，擦着他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身后传来一声笑声。 　　霍朝咬牙，转身瞪了她一眼， 　　“你就是故意的吧？” 　　林晗眨了眨眼，还想装，被霍朝一只手镇住， 　　“不许装。” 　　霍朝很少这样说话，语气甚至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林晗看着他，眉目愈加温柔，眸色却逐渐变深，到底没忍住，她覆上霍朝修长的手指，声音宠溺而温柔， 　　“好。不装。” 　　霍朝怔了怔，他正要收回手，林晗却微微施力，仅仅是用留住他的力道，在同一个地方，印下了一个吻。 　　她的吻不同于那个人，很有分寸，咬得很轻，可这细微的压感却从小小的神经快速通过血管直达到了心脏。 　　霍朝的手指颤了颤，他猛地收回手，扯起床上的衣服，两三步走进洗手间，一脚踹上了门。 　　听到这声巨响，邓佳一伸手就要去摸门，被林竞言一把拉住， 　　“人换衣服呢，你进去干嘛？” 　　邓佳一直在懵， 　　“不是，他一个大男人换衣服，为什么是我们出来？？？” 　　“情趣嘛，正常。” 　　林竞言眯着眼笑。 　　邓佳无语，心想，真是天都要塌下来了，霍朝居然也跟情趣挂上边了！ 第30章 “这一拳，你欠她的。”…… 　　终于等到霍朝出来, 邓佳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直到上了车，还行注目礼。 　　霍朝靠在副驾驶座上, 　　“有话直说。让你忍着没让你不放屁。” 　　“……敢情我说话就是放屁？” 　　邓佳一脚踩了油门，瞪了霍朝一眼, 　　“也不看看，前天晚上你们出了事, 都是谁替你跑腿。你倒好……” 　　邓佳拉长了声音, 　　“那天晚上你出去的时候, 不是还要一刀两断吗？怎么今天就如胶似漆了？” 　　他把头歪过来，一脸坏笑， 　　“怎么, 人救了你，你这是打算以身相许了？” 　　霍朝一巴掌把头推了回去，一脸嫌弃，“滚蛋。” 　　邓佳哼了一声，心道, 他早就有预感了。 　　那天在救护车上, 看霍朝那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回是真的栽了。 　　现在想想, 也是, 这么多年, 追霍朝的没有上千也有一箩筐了，霍朝什么时候给过她们机会？ 　　啧。 　　邓佳一只手控制键盘, 右手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串东西扔给了霍朝。 　　——是霍朝家里的钥匙。 　　上面还挂着轻松熊的钥匙扣，看上去有点脏兮兮的，肚子上还漏了一个洞, 里面的棉花胀了出来。 　　“从车里给你捞出来的，这不是你妈留下来的吗，里面……” 　　霍朝在熊肚子上捏了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是找这个吧？” 　　邓佳却贼兮兮地摊开手，一枚光辉暗淡的校徽正躺在他手心里。 　　霍朝一愣，伸手就要去拿，邓佳收回手放在了方向盘上，挤眉弄眼， 　　“哎——这个东西我怎么看怎么眼熟，不是有一次你弄丢了吗？在水里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我想想，最后是谁来着，奥，是林晗揍了宋玥一顿，把东西抢了过来——” 　　霍朝越看他是越欠揍，伸腿踹了他一脚，邓佳立刻怪叫起来， 　　“奥！有人恼羞成怒了！我就说这几年怎么没见你拿过来过，原来是藏在这里头了，咋滴，还怕睹物思人？” 　　“……” 　　踹都不管用了，霍朝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邓佳那个眼尖，一看他要打电话的人是禹淑琛，立刻投降， 　　“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行了吧？” 　　嘴里还嘀咕着， 　　“我看你就是心虚。啧，说实话，你这偷偷藏起来的小心思还别说，挺可……嗷！！霍朝！！！” 　　半个小时后，邓佳从车上下来，还有点一瘸一拐的，进了局子，擦肩而过的警察都忍不住侧目。 　　甚至原梗的律师看到他的一瞬间，都觉得他是来碰瓷的。 　　原梗双手带着镣铐，律师就站在旁边，西装革履，穿的光鲜亮丽，跟胡子拉杂，一脸疲惫的原梗有着明显的对比。 　　“是宋乾。他在微博上说不忍心让这样一位孝子被万恶的资本欺压，特意请的律师，非要坚持旁听。说是旁听，哼，我看，就是监视。” 　　邓佳凑到霍朝耳边，看起来像是在说悄悄话，实际上音量一点也没减小。 　　这律师听了心里也一阵尴尬，咳嗽了一声，道， 　　“我作为律师有责任保证我的当事人权利不被侵害，希望两位不要问任何诱导性的问题。” 　　霍朝笑了一下，拉开椅子做了下去， 　　“那我作为受害者，问问你为什么要开车撞我不为过吧？” 　　原梗就坐在霍朝对面，两人之间隔了一张桌子，他低着头，不说话，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律师又咳嗽了一声， 　　“这个我可以代我的当事人回答，这只是个巧合，他——” 　　“我问你了吗？” 　　霍朝抬了抬眼皮，只肖这一眼，就看的律师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霍朝表情淡淡地，他看着原梗，不紧不慢道， 　　“你走的那天，跟赵元说，你母亲时日不多，你要趁此机会，想带她出去走走……她人呢，原梗？” 　　原梗的身体猛地抽动了下，骤然抬起头，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 　　旁边的律师明显表情有异，忙上前两步，就要说话，突然被邓佳挡了一下，他还没喊，邓佳倒是先惨叫了一声，扒着律师的小外套，极其悲愤道， 　　“你踹我？！” 　　律师真是百口莫辩，这人果然是来碰瓷的！ 　　坐在对面的两人都忽略了这场闹剧，良久，才听到原梗干涩的声音， 　　“……我不知道。” 　　霍朝的目光落在他形容憔悴的脸庞上。 　　这人他只见过几次，衣着穷酸，家境贫困，还有一位病重的母亲，但那时，从他的脸上总能看出一种乐观向上的韧性来，而现在，这股劲正在悄无声息地消失， 　　“你那天去城西小学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霍朝突然问了句，原梗却是一愣，他意识到霍朝想说的是什么。 　　你是特意去提醒我的吗？ 　　最终，原梗摇了摇头。 　　那确实只是个巧合。他确实去拒绝那个女孩的。原本可以给他带来新生活的女孩。 　　霍朝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示意邓佳放开律师，对着他说了句， 　　“帮我也找个律师，靠谱点的。” 　　“啊？” 　　邓佳愣了下， 　　“你找律师干——” 　　话音还未落，先入耳的是一声板凳着地的碰撞声，接着原梗摔倒在地上。 　　他的左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嘴角带了点血丝。 　　邓佳和律师都惊到了，听到声响的警察忙涌了进来。 　　霍朝淡淡地收回手， 　　“这一拳，你欠她的。” 　　…… 　　等做完笔录，出了警局，邓佳还有点做梦的感觉， 　　“你这一拳打得可真实。让我想起以前了……” 　　邓佳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还真有点感同身受， 　　“你还真是宝刀未老啊……这律师费，你自己出，不对，应该让林晗出！你不是为她打的吗！” 　　“别废话了，赶紧进去。” 　　霍朝按着他的头往驾驶座塞了塞，邓佳也没反抗，刚才的话他也听了，心里大概有了底了， 　　“你说，原梗突然去搞你，果然还是他妈出事了？我觉得肯定是宋乾这个死老头搞的鬼，可是他也不说，就说自己不知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奇怪。” 　　霍朝转身去系安全带， 　　“他母亲病入膏肓，几乎不能自理，无论他想做什么，你觉得他会没有安排好自己的母亲吗？但是他说不知道，那只有一种可能，他确实不知道，因为人不在他手上。” 　　“行，我去查查。” 　　邓佳翻开通讯录，心里却觉得这事不太好办了，如果只是钱那还容易，大不了咂他个几千万。 　　但若是宋乾真是用他母亲来威胁原梗，那就难办了。 　　这么大的城市，想在宋乾手底下找到人，再救出来，那真是太难了！ 　　霍朝靠在副驾驶座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这时，邓佳的手机突然亮了下，是赵元的微信。 　　邓佳点开看了几眼，赵元大概已经怒火中烧了，这些媒体天天堵在研究所门口，几乎密不透风，就连急救车出去都不容易，严重影响了工作日常，甚至还差点耽误了病人的救治。 　　舆论已经变本加厉，再不有所回应，所里还真有点撑不住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邓佳看向霍朝，小心道， 　　“要不要先关门？” 　　“用不着。” 　　霍朝的目光落在手机上，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无奈， 　　“我有办法。” 　　…… 　　医院里，林竞言陪林晗做完了检查后，就带着人出了院。 　　“我可跟你说好了，你自己擅自出来，到时候要是霍朝生气了，你可别赖我。” 　　林竞言开车，觉得贼他妈憋屈了，每回有事了就算是“我哥说的”。 　　好事没有，坏事成堆。 　　“而且别忘了，你可答应我了，这事解决了，立刻去秦静仪那去报道。林含能完全控制你这么久，你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林晗开了点窗，风拂过她的长发，表情很淡， 　　“不用担心，最近她大概不会出现了。” 　　林晗能感觉地到，这次的强行控制消耗了她过多的精力，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该出现。 　　林竞言听到这话，却是一顿，心想，这会是好事吗？ 　　但现在确实不是讨论这些的好时机，林竞言换了一个话题， 　　“宋乾搞的这些事，你想过怎么解决？” 　　林晗点了点头， 　　“有个人能帮我们。” 　　包间里。 　　当宋浩看清了来的人是谁，他脸色顿时变的恐怖起来，咬牙道， 　　“林晗？怎么是你！” 第31章 “你好，先生，520。”…… 　　宋浩穿的人模狗样, 就连往日里涂抹的花里胡哨的头发也一根根服服帖帖地往后梳着。 　　他今天来是为了见一位贵客。 　　两天前，关于宋玥的保外就医已经审核下来，宋浩咨询了国内外最具权威的肿瘤专科医生, 根据宋玥的病情检查报告，他们一致推荐的是两所医疗机构。 　　一个就是霍朝手上的宏益研发机构, 他们专门从事乳腺癌的研究已有几十年，硕果累累, 只是几年前因为霍朝母亲的去世, 经历关停、重启, 元气大伤。 　　但对于宋玥的病情，他们的治疗方案却是最对口的。 　　另一个是L国新崛起的HP肿瘤研究院，它背后资本雄厚, 短时间之内聚集了世界各地的肿瘤专家，目前正在研发的新药对遏制肿瘤的扩散也十分有效。 　　宋浩当然是第一时间排除了宏益，他跟霍朝结仇那么多年，即使他能拉下面子去求，霍朝能答应？ 　　所以今天约见的这位HP代理人, 他势在必得。 　　无论他要什么, 他宋浩都能办到！ 　　却没想到竟然会是林晗！ 　　怎么会是她！ 　　宋浩怒视着面前的人，脸色扭曲, 林晗的嘴角却含着礼貌的笑容, 拉开椅子做了下去, 　　“好久不见了。宋少爷。” 　　确实是很久不见了，自从上次在宴会上因为她处处维护霍朝而让他颜面扫地！ 　　宋浩的脸色变了变, 最终还是忍着怒火，也做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林晗微微笑了笑, 将手里的合同推给了宋浩，宋浩一见那个封皮，心里猛沉了下去， 　　林晗表情却很淡然， 　　“条件重谈。这份合同hp不会签字。” 　　宋浩骤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hp的事凭什么由你决定？！我早就查过，hp的最大股东是——” 　　“不重要。” 　　林晗双手交握，微微一笑， 　　“以前是谁不重要，现在，是我。” 　　宋浩恶狠狠地瞪着她，可面前的这个女人哪还有当初在霍朝身边巧笑倩倩，无害羞涩的模样。 　　他手指抠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指甲断裂的声音。 　　林晗仿若未闻，她示意宋浩把合同掀开，掉落下来一张照片，一位老妇坐在轮椅上，手上还插着针头，身后站着原梗，正朝镜头笑， 　　“你对最近发生的事应该心知肚明吧？她……” 　　林晗一只手压在这张照片上， 　　“在哪？” 　　宋浩眼中有血丝浮现， 　　“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我凭什么告诉你？不就是个hp？我可以去其他——” 　　“没有其他。” 　　林晗收回手，嘴角依旧维持着温和的微笑， 　　“我保证即使你出了国门，也不会有人敢接收宋玥，你呢，你敢冒这样的险吗？” 　　…… 　　从会所里出来，林竞言正在路边等她，放下耳机，听了个全程， 　　“你确定他会答应？这个老妇要是被找到，原梗说不定就翻供了，傻子都能想到宋家可不会好过，他能傻到这种地步？” 　　林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只是问了句， 　　“哥，手机带了吗？” 　　医院里。 　　宋浩脚步匆匆，他刚一靠近，急救室的门就自动开了。 　　宋玥穿着宽大的病服，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口中插着氧气管，不过短短几天，已经瘦骨嶙峋了，她见到宋浩，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像一只时日无多的小猫一样，细弱，气短， 　　“哥哥……” 　　宋浩心里像是被绞肉机拧成了一块肉团， 　　“哥哥，我会死吗？” 　　宋浩攥紧了手，眼中血红，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宋玥眼里的泪水立刻落了下来， 　　“我不怕死……哥哥，我就是怕你会孤单……” 　　宋玥还想要说什么，却像喘不过来气样，旁边的医生连忙把宋浩推出了急救室。 　　宋浩双眼血红地站在门口，好一会医生才出来，一见到宋浩就叹了声气， 　　“宋先生，不是我催，令妹这扩散的情况实在发展的太快，必须尽快制定好治疗方案，上次说的那两个团队怎么样了？” 　　宋浩的呼吸立刻粗重了起来，好一会，才粗声道， 　　“我会把她转到国外去。如果她这几天有什么问题……” 　　医生立刻表示没问题。 　　而宋浩一走，宋玥就把脸上的氧气罩掀了，厌烦地一脚蹬掉被子， 　　“他怎么说？我什么时候能走？” 　　医生连忙把门关紧，面露紧张， 　　“我的大小姐，你小心点，你让我把你的报告写的那么严重，你现在可不能这么随意！要是被你哥发现你这病是假——” 　　宋玥冷笑了一声， 　　“他能知道个什么？整天出了吃喝玩乐就是到处找事。 　　就按最严重的给我写，那个死老头只会把我当牺牲品往外推，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从小就知道宋乾眼里根本没有她这个女儿，长大了也充其量不过是联姻的工具，所以她找了一个死心塌地的靠山。 　　就只用几顿鞭子就换来一个听话的狗。 　　门外，窝在角落里的吴博士这才偷偷摸摸地下了楼，怀里的电话还在震动，他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这才接通， 　　“应该没问题了。看他临走那样子，应该会答应。” 　　立刻又道， 　　“但是有件事要申明，我得跟你说清楚，宋玥伪造病历这事跟我可一点关系没有——她就问了我什么病能尽快申请保外就医，我就按你的意思说了句乳腺癌可以，其他我可什么都没干！是她自己要跟利益熏心的老刘一起伪造病历！”” 　　林晗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林竞言倒是短舒一口气， 　　“不错啊，你这招将计就计，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林晗目光一顿，适时转开了话题， 　　“我们回去吧。朝朝也该……” 　　说曹操曹操就到，手机响了，林竞言正要去拿，林晗手一缩， 　　“是找我的。我的手机前几天坏了。” 　　林竞言翻了翻白眼，心想，只要是霍朝的电话就都找你的呗？ 　　不过，这次还真不是找她的，林晗刚说了两句话，霍朝就让林晗把手机给了林竞言。 　　然后林竞言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原因是他竟然敢带绷带都没拆的林晗出门。 　　林竞言心想，他可太无辜了！林晗要出去，他管的住吗？却又百口莫辩。 　　好在霍朝大概心里明白，这时候出来可能是为了什么，他也没说太多，让林竞言回来的路上去上林路等他。 　　“上林路？不是商业街吗？他去那儿干吗？” 　　林晗歪头想了一下，下一秒突然露出了一个春风般的笑容。 　　“……” 　　林竞言瞅了一眼，顿时心想，什么情况？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霍朝下了车，突然一顿，朝邓佳问了一句， 　　“你带钱了吗？” 　　邓佳啊？了一声，迷惑地从兜里掏出张卡， 　　“你要干吗？” 　　“……赔个手机。” 　　到了地方，霍朝大概描述了下林晗用的机型，对方找了好一会，才明白霍朝说的是哪一款，十分抱歉道，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款手机是特别定制的，非卖品。要不您看看，有没有其他……” 　　正说着，柜台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刚说了两句，她惊讶地看了霍朝一眼，连忙挂了电话，小心道， 　　“先生，不好意思，我刚才说错，这个手机还有货，而且，现在还有买一送一的活动，您还要吗？” 　　霍朝还没说话，邓佳一听，高兴道， 　　“正好！我也要换手机，那就来一个，买一送一！” 　　柜台小姐一听，却面露难色，好一会才道， 　　“额，是这样的，先生，我刚才又说错了，活动其实是买一送二，您，您还要吗？” 　　这回，就连邓佳也听出来古怪了，他环视了一周，确定没有在任何地方有看出这还是个能打折的店， 　　“你这手机什么价格？” 　　对方给出了专业的微笑， 　　“你好，先生，520。” 　　“……” 第32章 “你想要两个手机？”…… 　　“……打扰了。” 　　邓佳算是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买一送一，根本就是某些人精心策划的“情趣”！ 　　赶紧又把这烫□□粮放了回去。 　　出了商业街，林晗的车已经等在路边了, 她站在台子上，朝霍朝挥了挥手。 　　邓佳胳膊肘捣了霍朝一下, 揶揄道， 　　“不愧是你啊, 霍朝, 魅力真大, 肋骨断了一条还能出来为你奔走。 　　我看……你今天赔上的恐怕不只是这一只手机吧？” 　　“……” 　　霍朝瞪了他一眼，邓佳嘿嘿一笑，趁霍朝还没火, 两三步冲回自己车里了。 　　霍朝这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林晗身上，她嘴角弯弯，霍朝的身影像是一道光印在她的瞳孔里，牵动着她眉眼的弧度。 　　那条无形的光弧又像银线一般穿过空气, 勾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林晗朝霍朝挥了挥手。 　　霍朝怔了怔, 脚步不由自己地朝她走去，直到走到林晗面前, 霍朝才反应过来, 停住了脚步。 　　林晗却上前走了两步, 眉眼皆是笑意。 　　霍朝顿了顿，他错开了林晗的视线, 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她， 　　“手机，赔给你的。” 　　林晗嘴角的弧度收了回去, 她伸出手，没接，却按住霍朝的手，翻了个面， 　　“怎么肿了……谁伤的你？” 　　霍朝低头看了眼，就是一点擦伤，估计是打原梗那一拳太狠了，才会红了一点，这么点伤谁也不会注意。 　　……可是她会。 　　霍朝含糊地解释了句， 　　“没谁。我自己弄的。手机还要吗？” 　　“当然要。” 　　林晗按了按他手背上的肌肤，见确实没破皮，只是有点红，这才松开手，一开口却是石破惊天， 　　“可是朝朝知道我的意思吗？我想要的不止是一个手机。” 　　霍朝抬眼看了她一眼， 　　“你想要两个手机？” 　　“……” 　　林晗愣住了，就算是她，也没想过还有这种回答，顿时哭笑不得。 　　因为这横插一杠，气氛一下子欢快不少，霍朝也放松下来。 　　他转身靠在了引擎盖的边缘上，另一只脚踏在路边的台阶上， 　　“买一送一嗯？是你授意的？又是从哪个垃圾网站看的……” 　　话音未落，霍朝就见林晗朝他走了两步，她站在台阶上，而霍朝因为姿势原因，立刻矮了半分。 　　林晗的影子落在他身侧，霍朝莫名感觉到了压力，他不喜欢这样的姿势。 　　霍朝腿脚使力就要站直。 　　林晗却仿佛察觉了他的不适，伸手扶在他的腰侧，微微用力，先一步将他抱在了车箱上。 　　不过一瞬间的事，霍朝简直猝不及防，他的手下意识抓住了林晗的肩膀。 　　“你——” 　　林晗仰头看着他， 　　“这次不是。我自己想的。朝朝……” 　　她眼中有光闪烁， 　　“我想要情侣手机。我想要给我们的关系下个定义，好吗？” 　　霍朝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林晗是什么意思，这也是他昨天晚上一直在想的问题。 　　他是男人，原本这种事情应该由他提起…… 　　霍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低头在林晗唇边印下轻轻一吻。 　　像是羽毛拂过。柔软干燥。还带了点不熟练的羞涩。 　　一触即分。 　　林晗却被这个丝毫不带□□的吻撩拨地怦然心动，她怔了怔，盯着霍朝近在咫尺的容颜，听见他说了声， 　　“好。” 　　林晗的手瞬间紧了紧。 　　原本只是虚扶在霍朝腰侧的手变成了禁锢，正要退回去的霍朝又猝不及防地往前压了下，林晗仰头覆了上去。 　　霍朝指尖微曲，忍不住抓紧了林晗的肩膀。但是很快，他回过神来，意识到林晗身上还有伤，把手收了回来，撑在车箱上。 　　……实在太乖了。 　　林晗心中涌出无限甜蜜，她稍稍分开点，手指覆在霍朝手背上，按在了他的手指缝里，在他通红的耳尖，一遍由一遍道， 　　“昨晚你不让我说，那现在呢？我可以了吗？朝朝……我可以了吗？” 　　霍朝耳朵红地简直能滴血。 　　最后，还是林竞言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地咳嗽了两声。 　　霍朝一愣，猛一回头，隔着防风镜，林竞言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嗨” 　　“……” 　　霍朝顿时血潮上涌，他猛地从车箱盖上翻身下来，落地挺帅气的。 　　邓佳“滴”地一声，在前方狠狠地按了一声喇叭，从窗户里伸出一只手，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真帅！ 　　“……” 　　艹！ 　　霍朝这才意识到他在哪里。 　　他居然在大马路上……他是疯了吗？！ 　　霍朝站在台阶上，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好一会才tm缓过来。这才想起他来的正事，默吸了口气，强装镇定地朝始作俑者林晗问了句， 　　“你坏的那个手机呢？带了吗？” 　　林晗点点头，把大衣里的手机残骸递给他。 　　霍朝快速收起来，拉开车门，等林晗一做进去，砰的一声关上， 　　“别在乱跑。好好在医院呆着。” 　　临走前，还朝林竞言警告了一眼。 　　林竞言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配合，等霍朝一走，差点笑倒在方向盘上， 　　“你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之下，你把人亲的……还好这拐角没什么人，你一个女生，你至于吗？” 　　林晗面有愧色， 　　“我……我有点失控。” 　　林竞言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额，那，那你下回还是悠着点吧。” 　　“对了，你手机不是坏了吗？霍朝要那个干什么？” 　　林竞言嘴上问着，心里琢磨着，是得给霍朝发几部动作片了。 　　他这个人虽然强势，但是谈恋爱的经验等于0，看刚才那架势估计也没主动亲过人。 　　真的，这菜的，连他这个同为男同胞的都看不下去了。 　　“……里面有前几天，他和秋桐、原梗的监控。虽然谈话内容不能从正面完全证明宏益没问题，但确实可以缓一缓现在一边倒的情况。” 　　林竞言一愣， 　　“监控？你手机里怎么会有……不是，你在霍朝身上放了监听器？！你怎么会……” 　　林竞言一顿， 　　“是林含？” 　　林晗望着窗外，好一会，才道， 　　“他已经知道了。” 　　对他问出的问题却避而不答。 　　林竞言心里突了一下，但很快，他压了下去，发动了车子， 　　“那就好。也算是因祸得福，先缓一缓，等宋浩这边有了消息，正好……” 　　林竞言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正好” 　　怎么会这么巧？ 　　宋乾这边一搞动作，就有现成的监控，就有宋玥这个自作聪明的把柄可以利用。 　　宋玥的保外就医前几天就下来了，那时候一切都还风平浪静，林晗却早就布好了局。 　　准备如此充分—— 　　简直，简直就像是早有预测一样。 　　如果说林含希望借此逼迫霍朝选择她，那林晗呢？ 　　她就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吗？ 　　林竞言的心仿佛提到嗓子眼里，他握着方向盘，良久，才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 　　“你被林含控制这么久，就不怕霍朝日久生情，喜欢上她吗？” 　　林竞言紧紧地盯着林晗的侧脸，林晗似乎没察觉他语气中的紧张，只是轻声道， 　　“……我尊重他。” 　　林竞言的心又落了回去，可回去的路上，林晗曾说过的话却一直缠绕在他的脑中。。 　　“他吃软不吃硬。” 　　这是林竞言也知道的事。霍朝也许会因为弱者心软，可他永远不会因为被逼迫屈服。 　　可林含，她生于掠夺，那是她唯一知晓的爱人方式。 　　所以林竞言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其实是没有胜算的。 　　这样放纵下去，只会让霍朝更加厌恶—— 　　如果……如果林晗也是这样想的呢？ 　　林竞言猛地踩住了刹车。 第33章 “朝朝，别怕啦，我什么都…… 　　“怎么了？” 　　林晗回头看向他。 　　林竞言张了张嘴, 他差点就问出口了，你是不是故意放纵林含，目的就是为了让霍朝彻底厌恶她？ 　　顺便还能解决掉宋乾的这一系列小动作。 　　可这样的算计, 连林竞言自己都不能相信。 　　她可是林晗。 　　不是林含。 　　“你的意思是林晗受到了第二人格的影响？” 　　秦静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林竞言站在医院大门口，林晗已经进去了, 正朝他挥手。 　　“你觉得不是？” 　　林竞言向前走了两步，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否定。 　　秦静仪沉默了一会, 林竞言心中焦急, 直接道, 　　“秦医生有话不妨直说。情况很糟吗？” 　　“没有见到林晗，目前还不清楚。” 　　秦静仪一开口声音很稳， 　　“只是有件事……我想林先生你有些误解。多重人格的形成往往都是伴随着不可磨灭的童年创伤, 一个人格最初诞生的目的都是为了从那些痛苦的记忆中保护主人格。” 　　“林含也不例外。只是人都各有性格，她恰好属于危险的那一类。但我一直认为，无论她是因为什么诞生的，身份都是一样的。 　　也许在你心里，不该把她当成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林竞言的心里。 　　好一会, 林竞言才苦笑道, 　　“不愧是秦医生。真是一语中的。我……明白。只是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办？那么多年了，林含不会放弃的。” 　　秦静仪沉吟了下, 才道, 　　“我想见一下林含。” 　　…… 　　霍朝这边则给网上投下了一颗巨石, 和原梗，秋桐的谈话录音被放出来后, 原本就沸成一锅粥的事件一时间更加扑朔迷离了。 　　各路大V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兵分两路，争锋相斗。 　　一部分认为这是宏益制药洗白的另一种手段, 和秋桐的录音只是记录了他们当时的对话，说不定是特意摆拍，用来东窗事发后的洗白，反正是不能证明他们之间没有龌鹾交易。 　　另一部分则觉得这其中必有黑手推澜助波，目的就是让宏益制药死。证据就是录音里那段和原梗的对话——nm还在拉家常呢，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亚子？？？ 　　而上面审查的结果迟迟未下。 　　Wb就成了舆论的主战场。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宋乾手下的水军，他旗下有家娱乐公司，对于这种手段炉火纯青，而另一波，按邓佳原话，哥有钱，给我使劲砸！就不信干不过宋乾这些臭黑子。 　　并且扬言要开家娱乐公司——但最终以禹淑琛的电话告终。 　　她的意思是要做这行，总免不了各种曝光，可能会对邓佳的日常出行造成麻烦。 　　这几天进出大门的艰难给邓佳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立刻打消了这个主意。 　　霍朝翻了个白眼，心想，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不想人去接触那些莺莺燕燕罢了。 　　应该说不愧是表姐，禹淑琛好像能感觉到霍朝在吐槽她，她声音略微提高了些，刚好是霍朝也能听到的音量， 　　“有件事挺奇怪的。之前宏益几乎人尽可诛，而霍朝可是宏益的实际控股人，连侧脸都在照片里曝光了，虽然有点模糊，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到他。” 　　邓佳一听，一拍大腿， 　　“对啊，霍朝，我就说好像哪里不对，按常理，这些人不是早该把你裤子都扒的不剩了吗？！” 　　“……” 　　霍朝表情有点不自然，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宋乾不可能放过这个能把他弄的身败名裂的机会，其他人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理由帮他，而当时林晗还在沉睡，唯一的解释是——林含那时到底还是出手了。 　　邓佳倒是很快反应过来，笑的一脸龌鹾， 　　“哦！懂了，新晋女朋友嘛~” 　　霍朝下意识皱了皱眉， 　　“……不是她。” 　　不想再听邓佳继续揶揄，霍朝站起身拎起外套， 　　“我先回去了。你们如果没什么事，也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再说。” 　　经过今天这一闹，门口的人群散了不少，虽然还有不少媒体，但总归那些举着牌子天天要求关门大吉的人是没了。 　　霍朝顺利地出了大门，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夜里一点多了。 　　霍朝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却发现病房里灯火通明，林晗披着外套坐在床上，正在看着笔记本。 　　不知道是不是屏幕的蓝光太冷，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印在她脸上，表情有些冷淡。 　　她听见声响，一抬头，见是霍朝，眼中的冷光仿佛冰雪遇春，轻轻柔柔就化开了， 　　“朝朝，你回来啦？” 　　这熟悉的仿若家人般的问候让霍朝有一瞬间的怔愣，他嗯了一声，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查到点东西。” 　　闻言，霍朝弯腰去看，林晗很配合地把手中的笔记本转过去，并顺手搂着霍朝的腰让他做在床上。 　　“……是海外账户？” 　　“嗯。我查了之前流出来的那份视频。发视频的公众号已经注销，不过还是顺着ip找到了人，他虽然不知道雇他发视频的人是谁，倒是提供了一条有用的信息。” 　　林晗正要往下拉，霍朝拍开了她的手， 　　“我来。” 　　这是怕扯到她的伤口？ 　　林晗笑的更灿烂了。 　　霍朝假装没看见，往下查看了下，后面列的是这个账户里几条异常交易往来和对方的公司信息。 　　“全是在英属维尔京群岛注册的空壳公司，值得好好查一查。” 　　霍朝看了她一眼， 　　“确实要查，不过不用你查。你把资料发给我，我会交给禹淑琛，你别再掺和了。” 　　说着，他习惯性地关闭文档，后面被挡住的画面露了出来。 　　霍朝不小心扫了一眼，顿时僵住了。 　　不知道又是哪个视频平台放的垃圾电视剧，画面的正中央正拷着一位白衣胜雪的俊秀青年，他长发垂髫，衣襟凌乱。 　　白皙把下颌被迫抬起，盯着他看的少女红衣似火，正倾身说着什么。 　　霍朝往下面瞥了眼，画面的正下方几个流畅的字幕历历在目， 　　“师尊，你这幅模样可比高高在上好看多了。” 　　“……” 　　霍朝面无表情地转头对上了林晗的视线，她眨了眨眼，眼中有一种奇怪的期待。 　　“……………” 　　霍朝默默吸气，说服自己，人各有爱好不能强求，他硬邦邦地站起来，僵硬道， 　　“太晚了，我……” 　　林晗噗的一声笑出了声，她直起身从背后抱住霍朝，温声道， 　　“朝朝，别怕啦，我什么都不做。” 第34章 “怎么不过来？我有这么可…… 　　霍朝的耳尖偷偷红了红, 嘴上却很顽强， 　　“你能做什么？” 　　林晗靠在霍朝身后，原本只是虚圈住他的手, 缓缓收紧从腰间下摆拂过，这冰凉绮旎的触感一下子刺激到了霍朝, 他肌肤颤了颤，忍不住就想逃。 　　但前一句话才刚说出口, 这会儿就落荒而逃, 霍朝实在迈不开步。 　　……真丢人。 　　林晗笑眯眯地蹭了蹭他的腰窝, 保证道， 　　“真的什么都不做。我发誓。” 　　……还敢说！ 　　霍朝一把抓住林晗不老实的爪子，瞪了她一眼, 把人按在床上， 　　“老老实实睡觉，别整天看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朝朝一起？” 　　林晗另一只手还握在他腰上，轻轻拽了拽，霍朝十分不给面子地拍开了, 　　“不用。我有床。” 　　他站了起来, 朝旁边的陪床位走了两步，掀开被子正要做下去, 一只圆圆小小的蛇头突然窜了出来, 它直起身警惕地“嘶嘶”了两声。 　　一见是霍朝, 又睡眼惺忪地钻回了被子里。 　　“……” 　　霍朝攥着被子，额头青筋跳动, 转头去看林晗。林晗趴在枕头上，半托着下巴，朝霍朝笑, 　　“是我哥带过来的。他说蛇太寂寞了会死的。朝朝，要和它一起睡吗？” 　　…… 　　宋宅。 　　宋浩在书房的门口站了半夜，也没等到里面的人开门。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了，上来劝， 　　“少爷，今天的事您也知道了，老爷实在忙的磨不开身，您看，要不您先回去休息，等明天——” 　　“明天……” 　　宋浩突然冷笑了一声，他双眼不满血丝，看上去甚为恐怖， 　　“明天他就会有空了吗？” 　　女儿又怎样，宋玥还不过是他挥之即来用之则去的牺牲品，他早就不该对这种人抱有任何希望！ 　　宋浩一拳打在雪白阴森的墙壁上，血丝从他拳头里渗出，管家终是不忍，叫来医生给他包扎， 　　“少爷，您这是何苦，大小姐其实没有您想象的那般……” 　　宋浩却突然打断了他， 　　“老林呢？今天不在？” 　　林杰是宋家的vip专属医生，宋乾非常信任他，往常宋浩被罚，受的伤都是他在收拾。 　　曾经也是肿瘤科的名医。 　　管家只当他是想替宋玥要人，解释道， 　　“他家里有点事，请了几天假。等过段时间吧，我去催催，你放心，小姐的病老爷肯定也是放在心上……” 　　每回都是事后□□脸，宋乾动鞭子的时候也好，宋玥哭的时候也好，从来都是袖手旁观。 　　这种惺惺作态，宋浩只觉得恶心。 　　他两三步走出宋宅，钻进车里，离得很远了，才道， 　　“去查查，林杰这几天到底去哪了！” 　　很快。 　　林晗的手机收到了消息。 　　她捂住怀里人的耳朵，伸手按停了震动，荧光照在林晗有些冷的瞳色里，霍朝不舒服地翻了身，往下挤了挤，离林晗更近了，只露出一点头顶乱翘的发色。 　　……好暖和。 　　林晗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她把宋浩发来的位置传给了禹淑琛，放下手机，转手搂住自己送上门的暖炉，压了压他乱翘的头发，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霍朝不出意外地起晚了。 　　他睡的太熟，如果不是邓佳的电话他觉得还能再睡十个小时。 　　邓佳则认定他昨晚一定是干了什么羞于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见色忘义，打了两遍电话都不接， 　　“你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完全错过了最精彩的那一刻！” 　　霍朝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重点，一头倒在枕头上，想着要不直接去问赵元得了，邓佳忙道， 　　“哎——别挂！真的是好消息，原梗那小子的母亲找到了！” 　　霍朝闻言，下意识皱了皱眉，从床上做了起来， 　　“找到了？禹淑琛找到的？” 　　“人是他们找到的，不过消息听说是林晗给的。” 　　邓佳嘿嘿一笑， 　　“话说，昨晚她还有精力干这事，霍朝，你是不是不行啊？” 　　“……滚蛋。” 　　霍朝从床上下来，打算去洗漱， 　　“原梗知道了吗？” 　　“我找你就是因为这个。他妈本来就没几天了，又经过这两天的折腾，医生说可能要不行了。” 　　霍朝一顿，正好这时林晗从洗手间出来， 　　“你醒啦？” 　　林晗应该是刚洗了澡，长发还湿着披在肩上，身上穿着件白色柔丝睡袍，领口开的还有点大。 　　“原梗知道后，一直情绪失控，说什么也要去医院，我和赵元商量了下，想给他申请个取保候审，你觉得行吗？……霍朝？” 　　霍朝低头含糊地应了一声，伸手把林晗的睡衣领口合紧了一点， 　　“我问问。” 　　霍朝询问地看了林晗一眼，林晗低头看了下自己被合得严丝合缝的领口，又看了看霍朝，认真道， 　　“是我没有吸引力还是朝朝你太害羞？” 　　“……” 　　“什么吸引力？你们在说什么？” 　　霍朝咳嗽了一下，堵住了邓佳的嘴， 　　“没什么，她同意了。你去把人保释出来吧，医院地址发我，我先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一抬头，林晗还靠在洗手间的门边，大有不给出回答就不让他进去的架势。 　　霍朝没法，凑上去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林晗忍不住笑了， 　　“就只亲脸颊呀？” 　　“不然呢？伤还没好，就敢洗澡。” 　　霍朝瞪了她一眼，催促她回去躺着，等洗漱完，霍朝才想起来问， 　　“你是从哪查到的消息？” 　　“……巧合。” 　　林晗垂眸道， 　　“我不是去过宋乾的老宅吗？见过林杰一次，他是宋乾的私人医生，不过以前也是知名的肿瘤科医生。原梗的母亲病的那么重，他就算把人拘禁了，也一定不会掉以轻心。想来想去把人交给他的可能性最大。就让人查了下这个人最近的行踪。” 　　霍朝唔了一声，想起来之前在东海大酒店，那女人好像确实说过在宋乾家门口见过林晗，是那时候吗？ 　　…… 　　原梗到医院的时候，急救室的灯已经灭了，霍朝就站在门外。 　　短短几日的时间，原梗的面目更加憔悴了，来的路上他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看到了病床上的人，还是失控地大哭起来。 　　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个他拼尽一切也没能留下的人，最终还是离他而去了。 　　霍朝靠在门外，盯着正在痛哭的原梗，不知道在想什么。 　　邓佳一向不喜欢这种允悲的场合，他看了霍朝一眼，一起把人拉走了。 　　“他撞人虽然受人胁迫，法律却不容情，坐牢肯定还是免不了的。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值得吗，你说” 　　邓佳递撒在露台的栏杆上，给霍朝一只烟，霍朝接了没点上。 　　“不知道。或许吧。” 　　霍朝的表情很冷淡，看上去没什么触动，邓佳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你知不知道，以前有段时间学校里到处都是关于你的流言，说你妈之所以病情加重突然去世，是因为你们大吵了一架？”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邓佳其实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很快就转了话题， 　　“待会你还不能走，你得跟原梗一起回警局，还有笔录要做。我问过了，没什么大事，还是上次的车祸，估计是因为过两天要……” 　　邓佳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宋浩从电梯里出来，正好迎面碰上了他们。 　　邓佳有点惊讶，倒不是因为这么巧，而是宋浩的状态，他看上去很不好，简直跟原梗有一拼了。 　　不过，他显然要比原梗凶狠，只是看到霍朝的那一刻，表情很奇怪，敌意没少，但多了一分屈辱， 　　“……不要太得意，霍朝。要不是为了宋玥，你以为我会帮你吗！” 　　邓佳听的莫名其妙，见他没解释就走了还一副“你心里清楚”的样子，更加无语了， 　　“他这是气糊涂了？脑子坏了？” 　　霍朝却皱起了眉头。 　　……宋玥？ 　　“奥，对，你是还不知道吧？” 　　邓佳想起了什么， 　　“宋玥之前在拘留所里被查出来有乳腺癌，听说还挺严重的，宋浩给她申请了保外就医，就是不知道批下来了没有……” 　　这时，霍朝的手机响了下，是林晗。 　　——朝朝^_^中午想吃什么？ 　　邓佳瞅了一眼，叹了口气， 　　“啧，谈恋爱就是好，还有人嘘寒问暖，你要不先去约个会？” 　　霍朝却没说话，他盯着林晗的短信，皱了皱眉。 　　——有事。中午不回去了。 　　林晗隔了一会才收到霍朝的回信，林竞言就站在她旁边，看见她的神色，心里叹了口气， 　　“林晗，你撒了一个谎，就可能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他总会知道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吧？” 　　林晗按灭手机，语气很轻， 　　“可是他比表现的还要敏感。他知道我算计了宋玥，算计了宋浩，会猜不出我……算计了他吗？” 　　林竞言皱了皱眉，忍不住纠正， 　　“准确来说，这并不是算计，你只是不想林含把他抢走而已。” 　　“那他会喜欢我吗，哥？” 　　林晗突然抬起头，她眸色俞深，像是有风暴在聚集，林竞言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当然。你在担心什么？是因为林含吗？你不是知道吗，霍朝是不会喜欢林含那样的——” 　　“所以我想要她消失。” 　　林晗一字一句道。 　　不是融合而是消失。 　　林竞言心中一惊，他猛地后退了一步，有些惊疑不定， 　　“……林含？” 　　对面的人却无人回应，良久，林竞言才听见一声讽刺的笑声， 　　“你是在叫我吗？哥，哥？” 　　听到这声阴阳怪气的哥哥，林竞言竟然松了一口气， 　　“刚刚也是你？” 　　林含抬头看向他，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如果我说不是呢。” 　　林竞言脸色有点青，林含却不在乎，她抬起手臂，小青蛇从她肩膀处探出了头，在她手臂上饶了一圈，支起身子歪头看向林竞言。 　　“怎么不说话了，你今天来不就是特意来见我的吗？” 　　“……” 　　这也能知道？ 　　“其实告诉你们也无所谓，因为你根本就阻止不了。” 　　林含站了起来，她抓起外套，随手披上， 　　“我们打了一个赌。” 　　林含打开门，回头冲着他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谁能得到霍朝，这具身体——就属于谁。” 　　林竞言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冲出房门，只来的及看到已经关闭的电梯。 　　林竞言的脑袋乱成一锅粥， 　　“秦医生，你听见了吗，这个赌……林含她是想要抢到这个身体的控制权，她对于林晗实在太危险了！她……” 　　“林先生，你冷静点。” 　　秦静仪从隔壁的房间出来，她把手里的水杯递给林竞言， 　　“我觉得你理解的有偏差。你想一想，她如果只是想要身体的控制权，为什么前几年从来不出现呢？” 　　林竞言一愣，确实……自从五年前，他把林晗强行带回国，林含就几乎没有出现过，甚至林竞言一度都以为她消失了。 　　如果不是…… 　　林竞言突然停住，秦静仪却点了点头，微微感叹道， 　　“……七年了。林晗的病情总算有了新进展。霍朝或许能成为治疗方案的关键点，我能跟他聊一聊吗？” 　　…… 　　霍朝把原梗送回警局，自己做完笔录，也没多做停留，就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手机，神态却是难得一见的犹豫。 　　刚走两步，就因为不专心，被后面跑过来的人撞了下。 　　是个女人，一身皮衣，镶着唇钉，一看就是刚从局子里出来。 　　霍朝还没吭声，人倒是先骂上了， 　　“艹！你他娘没张眼睛吗？谁tm都敢撞？” 　　霍朝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女人顿了下，突然变了语气， 　　“你……小帅哥，长得挺不错的啊，有女朋友了吗？你看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借过。” 　　霍朝躲开她的手，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那女人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拒绝？！你给我站住！” 　　霍朝懒得理她，两三步，就走远了，过了马路，一抬头，就看见林晗正站在车前等他。 　　这场景何其相似。 　　几乎跟那天重合了。 　　霍朝停住了脚步。 　　林含倚在车窗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不过来？我有这么可怕吗？” 第35章 “她睡得，我睡不得？”…… 　　霍朝其实想过再遇见林含时, 应该是个怎么样的情景。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霍朝沉默了片刻，就再次动起来，他走到林含身边, 打开车门，态度算的上自然了, 　　“你自己开车过来的？不是让你在医院好好休息吗？” 　　林含倚在车，嘴角带笑, 眼底却一片沉色, 　　“你这是在担心她还是我？” 　　霍朝动作一顿, 他关上车门，直接忽略了林含的问话，绕过她道, 　　“我来开车。你做后面。” 　　没有任何接触，甚至是刻意保持距离的。 　　林含盯着他看了一会，在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出任何往日的熟稔，霍朝仿佛已经将她完全从“林晗”中割除。 　　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 　　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被霍朝认识，知晓, 确认, 可看到他完全陌生的眼神，林含又有一瞬间的迷茫。 　　可她的情感里没有“迷茫”, 林含眸光闪了闪, 她伸手抓住霍朝的胳膊, 把人猛地摔在了车门上，霍朝吃痛了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林含捏着他的下颌抬了起来， 　　“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 　　声音冷厉, 眸光阴沉，霍朝微微蹙眉，他的目光对上林含威胁的目光，最终，还是轻声道， 　　“你不是她。”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从心脏刺破，血淋淋的事实被捅破，林含盯着霍朝，胸腔微微起伏，那种迫切想毁掉一切的破坏欲又重新涌了上来。 　　危险的沉默围绕在对峙的两人中间。 　　这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 　　“放开他！跟我抢男人，你是不是想死？！” 　　“……” 　　这一声大吼，气氛全没了。 　　霍朝往后看了一眼，果然是刚才在警局门口遇见的那个带唇钉的女混混，她手里提着一根铁棍，身后跟着几个五颜六色的男人。 　　……还真找了帮手过来。 　　几个人把他们两人团团围住，她还特别有气势地拿铁棍使劲敲了下旁边的电线杆，发出铛的一声震响， 　　“你，不想死的赶紧滚蛋，也不瞅瞅你那瘦巴巴的身材，还好意思壁咚别人的男人？” 　　林含松开霍朝，她转头看向那个带头的女人，一字一句道， 　　“别人的男人？” 　　那女人被她阴冷的眼神吓了一跳，说话竟有点结巴，本能退后了两步， 　　“你、你想干吗？！你可想好了你就一个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听她这么一喊，围了一圈的人就要上前，被林含伸手轻轻巧巧地压住武器，她正在暴怒之中，这些人根本不够她切菜的，下手毫不留情。 　　霍朝担心她的伤又裂开，一脚把上来的人踹了出去，他夺下林含手里的铁棒，扔了出去，正中一人的腰腹。 　　“走。” 　　他把人塞进车里，林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竟然没反抗。 　　她做进驾驶座，等霍朝一进来，车向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身后，警笛声越来越远了。 　　霍朝眉头却没松开，他看向林含， 　　“找个地方停下。我来开。你别——” 　　“别弄坏了林晗的身体？” 　　林含冷笑了一声，眼中带着森冷的怒意。 　　霍朝一愣，不过一瞬间的事，他哪里想那么多？ 　　林含却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她的脸色沉得出水，车速越来越快。 　　霍朝觉得不对劲，他直起身，皱着眉看向林含，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林含勾起一个讽刺的微笑，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想要的一定会得到。如果实在不行……” 　　林含笑的恶意十足， 　　“那就一起消失好了。” 　　霍朝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林含脚踩油门，速度几乎开到了极限，霍朝惯性地往后摔进了座位上。 　　正前方是一个u型转弯，而林含丝毫没有转动方向盘的意思，霍朝松开安全带，去抓她的胳膊，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就要撞上路边的栏杆，霍朝下意识抱住林含闭上了眼。 　　传来的却是一声极速的刹车声，霍朝猛地往前倒去，触到的却是柔软的温度。 　　霍朝睁开眼，车子以极限距离停在了拐弯处，而林含的手正覆在他额头上，帮他抵消了惯性力。 　　霍朝简直怒火中烧，打开林含的手， 　　“你是想死吗？！还是戏弄我很好玩？你知不知道刚才是有多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车毁人亡！” 　　两人离的很近，林含的眼瞳漆黑渗人，半晌，才听她道， 　　“林竞言觉得我是觊觎她妹妹身体的恶魔，你呢，霍朝？你也觉得我是要一起拖你下地狱的吗？” 　　霍朝一怔，他张了张嘴又沉默下来，那些个未竟之语全都梗在了喉咙里。 　　…… 　　林竞言赶到现场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局子里呆着，旁边还蹲着一位镶着唇钉的女混混，抱着青紫的胳膊哀嚎， 　　“警察大哥，是这女人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抢我看上的男人我才——才见义勇为的！ 　　哎，不是，大哥，我要知道这俩狗男女是一对，我才不去上赶着挨打啊！兄弟都瘸了好几个……” 　　林竞言听得脑袋青筋凸起，脸上还不得不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帮这两个兔崽子交了罚款，签了保证书，才把人领了出去。 　　而霍朝，林含因为打架斗殴，违反交通规则，不仅扣了分，罚了款，车还被拖走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林竞言的车里，一个靠左一个靠右，林竞言坐在驾驶座上，板着脸教育两个人， 　　“你俩多大了？揍几个小混混出出气也就算了，还敢在高速架桥上吵架？活的太舒服了，想找点刺激的？” 　　两个人坐在后排都不吭声。 　　林竞言左看看右看看，心想，这还真吵架了？ 　　他看向霍朝，准备找个柿子芯软的先问， 　　“你们这是又怎么了？再生气那也不能——” 　　话还没说完，林含在后座上就给他来了一脚，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我开的车，问他干什么？” 　　林竞言被她踹地往前一颠，心想，我tm能不知道是你开的车吗？不问霍朝你能回我？ 　　这么护着，刚才还能吵的这么凶……别人吵架顶多费点口舌，她这差点就要挫骨扬灰了！ 　　不知道霍朝什么感受，林竞言反正是心有余悸，他带着两人回到医院先检查了个遍，好在伤势没在恶化，按医生的意思，是还建议林含在医院多观察几天。 　　林竞言可不敢再把这两人单独放在医院，随了林含的意，办了出院手续，霍朝没说话，林竞言猜测他应该还是放不下林晗的伤势，就把霍朝一起打包带回了家。 　　霍朝不是第一次去林晗的家，上一次还骗她胃疼从这里顺走了两片药丸，现在霍朝再回来，却有点恍若隔世。 　　那时候……应该不是她。 　　林竞言也就昨天拿蛇的时候匆匆来过一回，他倒了杯水，走了一圈，地方上下两层，左右打通的，在林竞言看来，肯定是小了点，不过他也没什么富贵病，当年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还跟霍朝挤过一个房间。 　　“我就住这间。” 　　林竞言上楼随便挑了一间卧室，倚在楼梯扶手上，朝霍朝示意道， 　　“你也上来挑一间吧。” 　　霍朝放下水杯，上楼挑了一间，刚开了一条缝，就听林含突然道， 　　“他跟我睡。” 　　她就做在楼下的沙发上，往后靠了靠，一仰头就对上了霍朝微蹙的眉头， 　　“她睡得，我睡不得？” 第36章 “整栋楼只有我这一个业主…… 　　…… 　　什么睡来睡去的。 　　这话听得霍朝直皱眉。 　　“…我们什么都没做。” 　　“行。” 　　林含摇了摇手中的酒杯, 皮笑肉不笑道， 　　“我也什么都不做。就“抱”着。怎么样？” 　　“……” 　　霍朝的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昨天早上的社死现场，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钻到林晗怀里的, 起来的晚还被晨检的护士看到了！ 　　霍朝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就不能提醒一下吗或者干脆把他踢开！ 　　可视线落到她身上的一瞬间, 霍朝这些起伏的心绪又全被他按了下去。 　　同样是一句“什么都不做”，那神态, 语气完全和林晗不同了。 　　……即使她们拥有同一具身体, 可她不是林晗。 　　霍朝沉默下来, 他转身拉开门，打算直接无视她的话，林含嘴角的笑容散了下去, 她伸手打了个响指。 　　只一个错眼，那条小青蛇就黜溜一声，从他脚边快速游走，偷偷溜了进去，顺着床笠爬到被窝里, 只露了一只小脑袋无辜地看着他。 　　霍朝握着门把, 眼睛抽搐了下，真的想不通, 为什么人格不一样, 都还喜欢用同样的招式？ 　　霍朝瞥了眼楼下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林含, 呵呵了一声 　　……别以为同样的招式都能奏效。 　　他松开门把手，朝站在一边, 似乎发现新大陆的林竞言笑了笑，林竞言心道，不好！ 　　一脚就要踏进房里关门大吉, 被霍朝一把按住肩膀，状似亲切地“掰”了过来， 　　“竞言，你的房间在那儿。” 　　霍朝伸手指了指，小青蛇探头看看他，林竞言抖了抖，心道，这老霍还真是记仇，苦笑道， 　　“这……这蛇看看还行，睡就免了吧？这大冷天的……” 　　“你不是说蛇类最怕寂寞吗？这么了解它们的喜好，你不去谁去？或者，你跟我一起睡这屋？” 　　话音刚落，林含阴森森的目光就跟了过来，林竞言摸了摸鼻子，心想，林晗也就算了，林含在这，我哪敢啊？ 　　只好干笑一声， 　　“行，我睡这屋，凉快哈哈哈” 　　…… 　　霍朝并没有睡，这个房间自带飘窗，他开了窗，坐在台子上，往外看，有点走神。 　　邓佳倒是精神头十足，微信一条接着一条发，原因是原梗连夜录了一条视频让警察局挂上了微博，把宋家威胁指使他的前因后果都一一说了出来，包括当年他去求霍朝救救他母亲的真相，只不过，本该是一句道谢的事，事到如今，张口却只能道歉了。 　　这视频显然又引起了腥风暴雨，曾经把宏益骂上热搜的人立刻调转枪口，去了宋氏企业的官方微博，宏益一瞬间清净下来，而那些本来受过宏益恩惠的人的声音终于被听见，转发量肉眼可见的高升了。 　　—你看今天的新闻了没？瞅瞅宋乾那张脸，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今天这事绝对能让宋乾这臭老头吃不了兜着走！ 　　—原梗这小子动作也挺快的，看来是挂在心上了，啧，还算有良心。 　　邓佳感叹了一句，又想起禹淑琛的话，又跟着发了句， 　　—不过你的大名被爆出来了，虽然现在都是夸你的，但保不齐又有什么风吹草动，风向就变了。你最近注意点，别找事。 　　霍朝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今天晚上自己刚从局子里出来又进去的倒霉事，切屏点进微博刷了一会，也没找到什么相关报道。 　　他想了一下，打算委婉一点问下邓佳， 　　—你今天一直在看微博？ 　　—是啊，咋了？ 　　—有没有看到一些什么闲言碎语？比如……我进局子的事？ 　　邓佳惊呆了， 　　—！！！！你进局子了？？？？ 　　—喝个茶而已。已经出来了。 　　看他这个样子，估计是消息没有走漏，霍朝大概解释了下，关了手机。 　　这两天因为宏益的事，虽然他大名没曝光，肯定还是有不少人在盯着他的，而能盖的这么严实的，估计还是她。 　　回来的路上她应该就处理了。 　　霍朝坐在台子上又沉默了一会，没有微信的提示声，周围更安静了。 　　霍朝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客厅里一直没有传来林含进房关门的声音。 　　她到底在干什么？还不睡吗？ 　　如果是林晗，霍朝早就下去了，可她不是。 　　可……偏偏她们又是一个人！ 　　被风吹起的窗帘在他身上糙来糙去，霍朝烦躁地拉上了窗户，风一下子静止了，楼下却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霍朝猛地站了起来。 　　客厅里。 　　林含还坐在沙发上，灯光晦暗不明，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是同样的面容。 　　静静地回视着她。 　　林含厌烦地闭上眼，一用力就捏碎了玻璃杯，她的脸却顽固不化地倒影在破碎的碎片上，一半阴沉，一半淡然， 　　“我说过，你不行。” 　　“他讨厌你。” 　　…… 　　霍朝下来的时候，林晗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一般，她的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掌心还在滴血。 　　玻璃碎了一地。还有一小瓶药躺在地上。 　　霍朝立在一旁。他垂眸看着林晗，指尖几乎嵌在了肉里。 　　林含醒来时，霍朝正低头给她包扎伤口，只是划了一道口子而已，根本不疼，又或许因为霍朝动作太轻，缠绕在她心头的怒火和焦躁似乎一并消失了。 　　霍朝打了个结，正要起身，抬起头才发现人已经醒了，只是看着他动作，也不出声。 　　特别安静。 　　霍朝迟疑了下，才开口， 　　“林晗？” 　　林含的目光沉了下来，她抓住霍朝的手腕，把他按在了沙发上，霍朝猝不及防，脑袋磕在扶手上，手里的胶带药水滚了一地。 　　林含盯着他不说话，瞳孔偏灰飞快地变化着，霍朝察觉了点异常。 　　林含抓着他的手越来越紧，身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小。 　　她似乎在挣扎。 　　直到最后她缓慢地眨了眨眼，好一会，瞳孔里又重新印出了人影， 　　“朝朝……？” 　　霍朝怔了下，这才意识到刚刚是她们俩在争夺主导权， 　　“……你先把手松开。” 　　林晗手忙脚乱地把霍朝拉起来，看到他手腕上还没褪的红痕，心疼地摸了摸。 　　霍朝转了转手腕，看见她的神色，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什么。这都不是事。你们……经常这样吗？” 　　林晗动作一顿，垂眸不说话了。 　　见她如此，霍朝又换了个话题， 　　“你哥跟我说，你的心理医生想见见我，我没同意，想征求下你的意见。你觉得可以吗？” 　　林晗一愣，抬头看向霍朝，霍朝并没有避讳，眼神清澈而坦荡。 　　林晗知道她哥肯定会跟霍朝提起这事，可没想到霍朝毫不隐瞒地直接找自己来商量。 　　……也是。 　　他其实一直如此，只要你被他护在羽翼，他愿意坦诚，也诚然尊重。 　　也必然……不会喜欢伪装和算计。 　　林晗微笑道， 　　“如果朝朝想去的话，都可以。” 　　这话听上去是都可以，实际上表达的却是很勉强了。 　　霍朝还想再问，却见她的神色有些疲累，眼皮都好几层了，又闭上嘴，站了起来， 　　“累了吗？上去睡会吧。” 　　“不想睡。” 　　林晗从地上把那小瓶药拿了上来， 　　“这只是药的效果。不想睡，太浪费时间了。” 　　……时间还有很多，有什么可浪费的？ 　　霍朝想不通，但见她实在不想睡，也在一片狼藉中，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竟鬼使神差道， 　　“你上次看的什么电视剧？” 　　林晗立刻转头看向他，仿佛早就等待多时，神态里哪还有什么疲惫劳累，她抓住霍朝的手，还记得他手腕上的淤痕，很轻柔，凑到霍朝耳边道， 　　“魔掌心的貌美师尊哦” 　　…… 　　接下来的两天，互联网上风云涌动，霍朝这边也没那么风平浪静。 　　因为上次原梗的那个道歉视频，霍朝的名字曝光在大众面前，有很多网友对他好奇，也有不少媒体想请他做访谈，谈谈这次被诬陷的感想。 　　霍朝为了躲清净，一直你再去研究院，赵元倒是上了不少节目，去给他的新药做宣传。 　　宋乾似乎并不甘心就这么倒了，他把这一切罪责都推给了宋浩，动机变成了他们俩学生时代的小打小闹，才想给霍朝一个教训看看。 　　而原梗接触到的林杰等人还都一致指认了宋浩。 　　最终以宋浩的拘留关押告一段落。 　　“不过，宋乾也就人身自由暂时没事，市值可平白无故地蒸发了十几亿，我看他还怎么力挽狂澜！” 　　邓佳挑了个白萝卜啃了两口， 　　“虎毒都不食子呢，宋乾这老头够狠。啧啧啧” 　　邓佳意气风发地感叹了两句，发现没人附和他，邓佳捣了捣正看电脑的林竞言， 　　“不是，他们俩干什么呢？两个人看一个手机？” 　　林竞言不用看也知道， 　　“在挑手机壳。” 　　“啊？” 　　前两天，林晗不知道从哪看到的一种秀恩爱方式，定做了一对手机壳。 　　还觉得不太满意，在她旗下的IT产业搞了一条手机壳研发专线。 　　每天换一次，一次一对。 　　“……” 　　邓佳顿时心里不平衡了，这两天他连禹淑琛的面都没见上，这俩人居然天天在家秀恩爱？！ 　　他哼了两声，跑过去讨嫌，也不算是讨嫌，还真有点事。 　　因为霍朝的大名曝光，还有跟宋浩之前的恩怨也都被扒烂了，只要是个明眼人他都不会站错队，但偏偏有人他就天生反骨，觉得自己看问题的视角特别独特。 　　独特就独特在——人宋浩好好的干嘛非得跟你势不两立呢？肯定是你把人打太狠了。 　　宋浩都说了他就从来没赢过，那这个霍朝得是多可怕的人啊？ 　　他就单欺负过宋浩一个？ 　　肯定还有别人啊！ 　　于是迅速就有人响应了，说霍朝是个暴躁狂，有点不顺心的就暴打一顿。以前还差点废了他鸡鸡。 　　马上就有人接嘴了，这是校园暴力啊！ 　　不过半天的时间，霍朝刚洗脱了冤屈，又变成了一个“暴力狂”。 　　“我查过了，这人叫元小件，以前你确实……” 　　邓佳说到这里，顿时兴奋起来，还特意给了林晗一个，你准备好了吗的眼神， 　　才贼兮兮地对霍朝道， 　　“你还记得吧，以前我们班校花，赵舒雅？” 　　霍朝莫名其妙， 　　“有点印象，怎么？” 　　邓佳啧了一声， 　　“你不就是因为这个元小件咸猪手，摸到赵舒雅身上来了，你才把人揍一顿的吗？我们全校可都知道，你那一根铅笔飞过去差点废了人命根子。” 　　“……距离差的远好吗？我就是吓唬吓唬他。” 　　霍朝想来想去有点不对，重点好像不在这……他突然转头去看林晗， 　　“我跟她没关系。我根本不认识她。” 　　林晗微笑， 　　“嗯。我不生气。” 　　又道， 　　“正好。可以联系下她，让她澄清下当时的情况。” 　　原本到这就可以停了，邓佳今天似乎特别欠揍， 　　“你真不认识？当时她可是你的绯闻女友！” 　　霍朝踹了他一脚，邓佳灵活地躲开了，朝林晗那边使眼色，霍朝回头一看，林晗站在窗台边，不说话，看不清表情。 　　这是……生气了吗？ 　　霍朝这两天也偷偷紧急看阅过什么恋爱指南之类的杂志，明白这大概就是书里“怎么解释都不听”的状态。 　　打算来个先发制人。 　　弯腰在林晗的脸颊亲了一口。正要离开—— 　　林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缓缓抬起了头。 　　霍朝猛然一惊，这时才看清她的表情，他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 　　“你——” 　　“这就完了？” 　　林含看着他，霍朝的脸色有点难看。 　　邓佳心想，不会吧，真生气了？ 　　他正想替霍朝解释一番，林含看了他一眼， 　　“……滚远点。” 　　“……” 　　一无所知的邓佳震惊了，滚远点？？？ 　　林竞言是受过插足进去折磨的人，看着邓佳要走，林竞言立刻揽住他的肩， 　　“一起吧。我请你喝酒。” 　　邓佳张口就要拒绝。 　　林竞言道， 　　“教你怎么谈恋爱。” 　　邓佳立刻改口， 　　“我请你。” 　　…… 　　邓佳一走，客厅立刻冷清了下来。 　　林含靠在沙发上，歪头看向做的老远的霍朝， 　　“你们上次看的什么？” 　　听她说这话，霍朝倒意识到一件事，她不知道——所以她们的记忆并不互通吗？ 　　霍朝松了口气，淡然道， 　　“一个商战片，华——” 　　“哦，魔掌心的貌美师尊——以下犯上？” 　　林含眸色如森地看着他。 　　霍朝顿时一哽，你知道还问个什么！ 　　林含冷笑了一声， 　　“垃圾影片。” 　　“……” 　　这话霍朝倒是有点赞同。 　　然而一转眼，林含就打开电视，放起了鬼哭狼嚎的恐怖片。 　　整整一个下午，从白天放到晚上，竟然还没有人上来投诉。 　　霍朝甚至想自己举报自己。 　　林含看穿了他的想法，皮笑肉不笑道， 　　“整栋楼只有我这一个业主，哪来的民可扰？” 　　“……” 　　霍朝第一次有了仇富的想法。 　　直到晚上，看了一天恐怖片的霍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总感觉床底下有东西在挠，他实在忍不住，捞起枕头往床底一看—— 　　发现他这个床是实心木的，根本没有床底。 　　总不能附身在木头上吧？！ 　　霍朝又忍不住摸了摸木板，这时门突然枝丫一声响，霍朝心中一惊，一跃而起，蹦上窗台，一枕头砸了过去。 　　吧嗒一声，林含打开灯，看了眼差点拍在自己脸上的枕头，又看了眼赤着脚蹦了老高的霍朝， 　　“唔，害怕？” 第37章 “分不清也无所谓，我 偏…… 　　霍朝赤着脚站在窗台上, 一见是林含，立刻把手里的窗帘撒开。慢动作地做下来，一条腿搭在窗台上, 另一条自然地垂下来，看上去像是在欣赏夜景。 　　装的还挺像。 　　林含靠在门边, 看着他表演，调侃道, 　　“抱抱才能下来？” 　　“……” 　　抱个头！ 　　霍朝还是要脸的, 他从窗台上跳下来, 看到林含戏谑的眼神，气不打一处出，笑什么？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明明看的是国产恐怖片, 每次一到结尾，眼看就要揭示这其实就是一场骗局，要么主人公是在做梦，要么有神经病，霍朝也能睡个安稳了。 　　可林含偏偏就掐着点, 没到结尾就直接换片。 　　导致霍朝心里的科学大旗一直没举起来, 脑袋里全是黑驴蹄子打鸡血了。 　　他一向对这种阴森森的东西有点……有点不喜欢。 　　以前上学那会儿，他还替林竞言去过林晗学校的校园祭, 当他站在这些臭小鬼精心策划的“恶灵医科所”时, 已是傍晚, 阴风阵阵，红灯闪烁。 　　这破学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钱没处花了, 还能把整个化学大楼改造成那个鬼样子。 　　霍朝当时就后悔了，倒是林晗难得感兴趣，霍朝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她, 鹤立鸡群地跟着一队小屁孩进去体验。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好像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上下六层，里面空间又贼大，一大群人挤进去，呼啦啦地四散开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朝一回头就找不着林晗了，越急就走的越偏，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教室里就剩下他自己了。 　　黑暗中，阴风阵阵，阴影摇曳。 　　一尺之隔的化学室里传来窃窃私语。 　　这个有点假。 　　霍朝一点都不觉得可怕，他后退了两步，正打算从后门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霍朝一惊，脚上就绊到椅子腿，桌子上一堆的玻璃器皿哗啦啦碎了一地，窗帘呼啦一下子飘起，霍朝就看见一团黑影露了出来，她正坐在教室后墙的窗台上，裙角飞袂，不知道已经看了他多久， 　　“你害怕这个？” 　　那一刻仿佛与现在重合了，而回忆总是带了点怀念的味道。 　　霍朝有点像想笑，却在嘴角上扬的时候，心头闪过什么，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当时……那也许不是林晗。 　　如果不是林晗， 　　那个牵着他的手，一路轻熟就架地带他踏过一地红棺绿椁的人……又是谁？ 　　霍朝心口一滞，很快就止住了自己继续往下想。 　　林含走进来，越过怔愣的霍朝，把手里的枕头丢在床头，她靠在床头，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过来吧，你不困？” 　　“……我睡客厅。” 　　霍朝转身要走，却被林含一把按住了霍朝的手腕， 　　“我以为你还要问问，当时究竟是谁呢——你是不想还是不敢？” 　　霍朝呼吸微滞，他沉默了一会，转身面对林含， 　　“我不信你。” 　　林含笑容消失了，脸色沉了下去， 　　“我不过是欺骗了你一次，你就记到现在。你又知道林晗骗了你多少次？” 　　霍朝不说话，林含冷笑了一声，她拽过霍朝，把人摔在了床上，霍朝猝不及防后脑勺磕在了床头——昨天已经在沙发扶手上磕过一次。 　　这次似乎比上次惨烈的多，霍朝头先是晕了一会，才感觉到疼痛，他伸手按住林含的肩膀，看到她的表情，还是把疼痛忍了回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说什么你会不知道？我不信你一点都没察觉过。发生这么多事，你真的觉得林晗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禹淑琛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人，真的只是她随口一个见过林杰，就能一猜就中？ 　　就连那个监听器……你猜，究竟是谁安装在你手机里的？” 　　霍朝的呼吸猛地沉重起来，林含按着他的喉咙，低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残忍地仿若恶魔低语，撕破一切伪装， 　　“但是你并不愿意相信，为什么？因为在你心里，她还是过去那个林晗是不是？ 　　因为她表现的是你喜欢的那个林晗。 　　所以你对她有无数个滤镜，甚至可以为她找无数个理由。” 　　说到这里，林含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一声， 　　“你昨晚问她，我们是不是经常更换主导权，你以为她为什么不回答你？ 　　因为她不想让你知道，你的那些记忆里，哪些是她，哪些……” 　　林含停了下，她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力度。微微抬起头，看向霍朝，他呼吸微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脸色却有点白，从他紧抓在自己肩上的力度就知道他其实内心并不平静。 　　但这些只阻挡了林含一瞬，她本就是这样的人，掠夺是她的本性，但有一点，她跟林晗不一样，她不屑于隐藏。 　　林含松开霍朝的咽喉，双手按在霍朝的耳侧，脸全露了出来， 　　一字一顿道， 　　“你觉得我不是她，可你的这个“她”又是指的哪一个？你分的清楚吗？” 　　霍朝手指紧了紧，一句话也不说。 　　林含也不在乎，她勾起一丝残忍地微笑， 　　“分不清也无所谓，我偏、要、勉、强。” 　　…… 　　霍朝一夜没睡。 　　突然被告知自己喜欢的人是双重人格，霍朝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接受，并且尽最大努力自认为已经做出了最好的处理方式。 　　林晗是林晗。 　　是他喜欢的人。 　　而林含不是她。 　　他应该和她迅速拉开了距离。 　　可现实却偏偏要用这种方式打破他竭力维持的平衡。 　　而他最怕的是，一步行差就错，却对林晗的病情产生了无法挽回的影响。 　　可他要怎么做？霍朝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从来不该有如此软弱的情绪。 　　而秦静仪当在咨询室门口看见霍朝时，她意识到， 　　最好的时机到了。 第38章 现在装看不见还来得及吗？…… 　　“霍先生吗？请进。” 　　秦静仪开了门, 拉开窗户，很快，新鲜的空气就流通了进来。 　　她打开饮水机烧水, 示意霍朝先做。微笑道， 　　“我听林晗说过你。” 　　闻言, 霍朝沉默了下，良久才道, 　　“……哪个林晗？” 　　“主人格。” 　　饮水机滚动的声音停了, 秦静仪用一次性水杯接了杯热水, 递给霍朝，自己也做在了椅子上，将桌面上准备好的一沓咨询记录推给霍朝, 　　“这些本来是病人的隐私不能泄露。不过既然已经得到林先生的允许。你想知道的话可以看下。” 　　霍朝收下了，却没有翻开，秦静仪心想，虽然外表看不出，但他似乎确实是个正直的人, 尊重人, 应该也很会照顾人。 　　林晗就属于曾经被他照顾的那一个。 　　只是现在看来，当初的“因”结出这样的“果”, 对于霍朝而言, 也许注定并不会如寻常恋爱那般轻松了。 　　“其实里面记录的并没有什么。我接手她的病情已有十多年之久, 从初步干预走到处理创伤，都非常顺利, 而且这其中多亏了你的帮助。” 　　霍朝一怔， 　　“我？” 　　秦静仪点了点头， 　　“林先生应该跟你说过林晗心理障碍的由来。她憎恨自己的弱小和无能, 在极端的自责之下，诞生了林含这样的人格。” 　　林含虽然危险，但是最初的时候，她跟多数DID患者的副人格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保护主人格而生。 　　封印了那段给她造成创伤的童年记忆。 　　“……直到那次意外。” 　　秦静仪的目光落在霍朝的小拇指上，当时的场景并不惨烈，但是那种又因为自己而使重要的人受伤的强烈自我厌恶又重新席卷了林晗，直接越过林含的保护机制，记忆苏醒了。 　　而不久之后突然有一天，她失踪了。 　　“是你把她找了回来。” 　　霍朝手指攥着纸杯，水面微微荡漾，他当时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林竞言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还在医院里，霍朝第一反应就是林晗大概去了小弧山。 　　——出事的前一天，霍朝就说过沾上宋浩这种狗皮膏药，真是甩都甩不掉，真该去庙里求个平安符，去去霉气。 　　……只是没想到她这一去原来竟是没打算回来的。 　　“所以我大概能理解她对你的执着。这件事过去以后，随着林晗的成长，又有你陪着，曾经的这些创伤已经不会再对她产生什么威胁了。但之后的整合治疗却一度陷入了停滞。” 　　秦静仪放下水杯，看向霍朝， 　　“并且从五年前开始，林含几乎就不在人前出现。” 　　霍朝愣了神，五年前……不就是当年林晗回国的时候？ 　　为什么？ 　　她是—— 　　“对，她们大概是在争夺你。你不在，林含大概觉得无聊，甚至不想出现。” 　　说到这里，秦静仪苦笑了一声， 　　“所以，长久以来，我一直觉得症结在林含身上，直到最近……” 　　林晗的一句“我要她消失”，消失——而不是融合。 　　这才让秦静仪幡然醒悟。 　　她看向霍朝，眼神很认真， 　　“我能问个问题吗？ 　　霍先生似乎是一个喜好十分明显的人。 　　如果说融合是所有did患者的最终阶段，那么她身上必定会有林含的影子，霍先生那时打算怎么办呢？ 　　要离开她吗？” 　　霍朝手里一紧，纸杯里的水被挤了出来， 　　“我怎么可——” 　　“可林含觉得你会。” 　　秦静仪冷静地打断了他， 　　“这就是症结所在。” 　　创伤可愈，可习得性模式还在。她还是学不会接受自己。 　　“遗憾地是，越是抗拒的就越是存在，即使林含真的消失了，也会有下一个人格出现。” 　　话说到这里，秦静仪就适时停止了，她原想再留点时间给霍朝消化下，哪知他很快就抬起头，直接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秦静仪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计划被霍朝看穿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我知道，对于霍先生来说，要接受另一个人格并不容易，但是事实上，副人格的诞生本就是为了逃避什么，她也许只是……做了林晗想做却不能做的事罢了。” 　　听完这句话，霍朝沉默了下来，良久，他才起身，简单地说了声“知道了”。 　　眼看着就要离开，秦静仪实在猜不透，这场谈话的最终结果，可难得的机会，她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你知道林含为什么如此急切地想要你屈服吗？甚至不惜利用宋乾做的事逼迫你。” 　　霍朝的脚步一顿。 　　“因为她是副人格。 　　她天生就没有占据有利地位，所以她会不择手段地先一步抓住你。 　　因为她是林含，含，她只是林晗的一部分。 　　这是无法更改的残酷事实。她毫无胜算。” 　　…… 　　霍朝从医院的大楼里出来，早上十点钟的太阳在冬至的冷风里，几乎算得上暖和了。 　　霍朝的心情却沉滞在谷底。他手里握着手机，却不知道这一通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会是谁，他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林竞言仿佛长了个通天眼，他的短信来的及时， 　　—她出去了。应该就在你附近。你找找。 　　霍朝一愣，收了手机，环视了下四周，果然在西北角的露天停车场旁边看见了她。 　　林含百无聊赖地依在一颗圆形拱柱上，手指上勾了一根红色的气球绑带，腿边站了个小胖墩。 　　他一踮脚，林含就把手抬高，这一上一下的，怎么都够不到气球的绑线，气的小胖墩大喊， 　　“你这个臭姐姐！还给我！这是我的气球！” 　　然后霍朝就看见林含冷笑一声，一松手，气球就直接飞起来，挂在了他俩的头顶上——更高了。 　　“哇——！” 　　小胖墩嚎啕大哭起来。 　　“……” 　　现在装看不见还来得及吗？ 　　霍朝看了眼后边急着往这边赶的老太太，按了按额头起伏的青筋，走过去一伸手就把小气球拉了下来，递到小胖子手里。 　　趁着他家奶奶还没到，赶紧把罪魁祸首拉走了， 　　“你多大了？还抢人家小朋友的气球？” 　　“本来就是栓在树上没主的，谁抢到算谁的，你帮他？” 　　这口气，一听就是心情不好，霍朝看了她一眼，林含脸上果然还是皮笑肉不笑的，积压了几天的怒火冷冰冰地挂在她嘴角。 　　霍朝张了张嘴，林含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他转身就走掉了。 　　林含连皮也不笑了，昨天晚上就不该放过他！ 　　她两三步跟过去，一把扯过霍朝的肩膀，却被突然碰过来的一团气球扑到了脸上。 　　林含懵了一瞬。 　　“……” 　　霍朝心想，我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扯过去的。 　　林含把气球扒拉下来，看看霍朝，再看看旁边站的老头， 　　“额，先生，你是要买几个？” 　　“1个吧。大点的。” 　　霍朝指了指架子最上面的粉色气球，老头立刻手脚麻利地解开，送到霍朝手上。 　　霍朝转手系在了林含刚才还在捉弄小胖子的手指上。 　　林含抬头看他， 　　“那我要99个。” 　　“你要这么多做什么，放哪？” 　　“我有一车库的车，不行？” 　　霍朝忍不住笑了，一根手指把这奇怪的要求按了下去， 　　“别找麻烦，就一个。” 　　这种动作他以前只对林晗做的。 　　林含看着他不说话了。 　　霍朝顿了顿，若无其事地错开她的视线，往路边走， 　　“你自己开车来的？车停哪了？” 　　话音刚落，近距离传来一声急速的刹车声，霍朝下意识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摩托车就要撞过来，还没产生什么“惊魂”的情绪，腰上一紧，林含搂着他的腰，把人往回带了一步。 　　摩托车惊险地擦肩而过，大骂了这两个“聋了还是瞎了”，还不忘继续加油门，一阵风一样跑远了。 　　霍朝尴尬地动了动，林含才放开了他，不想刚退后一步，林含手上的气球飘了过来，正好飘到两人中间，擦过霍朝的唇。 　　林含透过气球还能看到霍朝的表情，她脑中突然闪过林晗看过的一些辣鸡影片，勾起嘴角，按住霍朝正要拨开气球的手，在气球的另一面亲了一口。 　　“感觉怎么样？” 　　霍朝一怔，他正要退后，夹在两人中间的气球突然嘣的一声炸开了。 　　霍朝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小胖子，他拿着奶奶的指甲剪得意地笑了一声。 　　一看林含黑着脸要抓他，跑的贼快。 　　大老远地，还冲着林含做了个鬼脸， 　　“Lue~臭情侣！” 　　周围路过的人全都好奇地往这边看，霍朝黑了脸，一把抓住还想再搞事的林含，往车里塞。 　　林含也没抵抗，只是晃了晃手机，提醒霍朝， 　　“刚刚有人在拍照。人没逮到。应该是宋乾又有新动作了。” 　　霍朝皱了皱眉，心里有点烦，给禹淑琛打了个电话，这个宋乾还真是阴魂不散，他找人跟踪又想干什么？ 　　林含把弄着手机，看了眼霍朝红红的耳尖，心情很好地想，林晗手上的垃圾影片好像也不是那么垃圾。 　　…… 　　咨询室里。 　　秦静仪站在窗口看着两人的车越走越远，有些沉默。 　　林竞言在电话的另一头， 　　“真的一定要这样瞒着他吗？这样的治疗方案，对霍朝来说会不会太过于残忍了？” 第39章 “放心，三书六聘，一个都…… 　　偷拍的人没找到, 也没有什么新消息流出。 　　倒是之前关于霍朝“校园霸凌”的谣言，事态很快有了发展。 　　邓佳联系上了赵舒雅，她听到后简直被元小件的无耻震惊了, 动作迅速，立刻就在微博上澄清了, 还@了几个曾经也被骚扰过的女同学，陆陆续续都回应了。 　　校园霸凌这种戳到社会痛点的新闻被辟谣了, 剩下的关于什么霍朝还气死他妈的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也不再有人信。 　　关于宏益关于霍朝的tag终于冷寂下来。 　　邓佳虽然觉得宋乾肯定还在悄悄策划什么。 　　心里还是不太相信他能搞个绝地大反击。心情倒是放松了很多, 又提起同学会的事, 　　“他们也帮了大忙，你这次不去总说不过去吧？” 　　说到这，邓佳嘿嘿一笑, 捣了捣霍朝， 　　“我们当年可都打赌，按你这性格肯定注孤生——怎么样，不带女朋友过去炫耀炫耀？” 　　霍朝一怔，点了点头。 　　而两天之后, 禹淑琛带回来一个消息。 　　她仔细查过林晗给出的那些异常海外账户, 虽然流水看上去的确很像皮包公司，但从查到的信息来看, 至少他的表面功夫没少做。 　　从业人员, 营业账本还做的挺全。 　　想要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可能还得细查。 　　就怕……时间不够。 　　霍朝明白她的意思， 　　“我会去问问陆兴澜, 但是他大概率什么都不会说。” 　　这事上次禹淑琛就提过，只不过这几个月事故接着一个又一个，他确实没什么时间。 　　林晗转头看他, 　　“一起。” 　　霍朝点了点头，他拿起杯子才发现里面没水了，起身去饮水台倒水。 　　禹淑琛跟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才微笑道， 　　“你有女朋友了？” 　　“嗯。林晗。” 　　禹淑琛笑意加深了， 　　“前几天林竞言给我打过电话，大概说了下情况，他觉得你是不喜欢林含强势的性格又或者因为之前她利用宋乾逼迫你，所以你才一直排斥她。 　　不过，我一听就知道他猜错了。” 　　霍朝的手一顿，杯子里的水溢了出来，禹淑琛伸手关掉水流，抽了张纸给霍朝， 　　“你是把她当成两个人，你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林晗，自然不会接受另一个，我说的对吗？” 　　“……” 　　禹淑琛有点不理解， 　　“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我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理由。你是怎么想的？” 　　“在我看来，她跟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区别，谁没有几副面孔？ 　　人有都两面，有些人简单，有些人复杂了些，而区别只是，她是个病人。一个有精神障碍的病人。” 　　霍朝下意识皱了皱眉，抬头冷声道， 　　“别用这个词去形容她。” 　　禹淑琛探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心情不好？” 　　霍朝没说话，从秦静仪那回来开始，她手里那一叠叠咨询记录每一份都像有千斤般的分量，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没法呼吸。 　　最终，在禹淑琛沉默的注视下，霍朝放弃了强装，他垂下手，杯子落在水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我只是…… 　　如果我知道那时候她是这种情况，我就不该让她离开。” 　　禹淑琛一怔， 　　霍朝在表达后悔。 　　这种后悔的情绪在霍朝身上是难得一见的。 　　上一次还是他母亲去世的时候。 　　禹淑琛沉默了一会才道， 　　“她不走，也未必会比现在好。有些东西不是你能控制的。秦静仪不是跟你见过面吗，她怎么跟你说的？” 　　霍朝没回答，他看向林晗，林晗正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邓佳从禹淑琛那知道了林晗的双重人格后就非常好奇，问东问西，林晗微笑着，看上去并没有不适。 　　很快，她似乎察觉了背后的视线，转头对上了霍朝的目光，眼眸弯了起来，一半明媚，一半阴戾。 　　…… 　　隔天。霍朝去见了陆兴澜。 　　隔着铁窗，霍朝看到了他这位父亲，十年如一日，他虽然穿着狱服，还是拾掇的干干净净，鼻梁上架着一副周正的银色眼镜，浑身上下看不出任何罪犯的气息。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陆兴澜甚至能够淡然地直视他，霍朝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在做了这么多狼心狗肺的事情后。 　　他还能毫无愧疚。 　　霍朝呼吸沉了下，但很快就控制了下来，他开口了， 　　“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是宋乾。你的好朋友。他告诉我的。” 　　陆兴澜的目光果然闪烁了下，霍朝压着火气，继续道， 　　“我也很想知道，跟你关系这么情投意合的合作伙伴为什么会想要你死？你手里到底有他的什么把柄？” 　　“你想错了。” 　　陆兴澜终于开口了，他纠正道， 　　“我手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把柄。他想要的是你我父子斗得两败俱伤，他坐收渔翁之利而已。” 　　霍朝突然笑了一声，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你是不是想说我妈的死也跟你无关？” 　　“当然。孩子，我跟你解释过很多回。” 　　陆兴澜声腔很稳，又很耐心， 　　“那是一场意外，也跟你没有关系，你真的不用非得找出个罪魁祸首出来。” 　　——好像这么多年他只是为了逃脱身上的罪责一样。 　　霍朝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胸腔急促起伏着，他的表情那么平静，平静到好像这些事不值一提。 　　霍朝突然明白，这也许是个根本没有心的人，即使他赢了，这个人也没有丝毫忏悔之心。 　　怒火似乎能死而复生，也能无声消散，霍朝走出大门时，只觉得阴冷。 　　旁边的外卖小哥似乎等候多时，他一见霍朝，上下打量了下， 　　“林先生，您叫的奶茶吧？可让我好找，你这备注，最帅的那个——挺自信的哈？” 　　“……” 　　霍朝看了眼订单，手机号是林晗的，他只好接过袋子， 　　“不姓林。” 　　林晗在对面朝他挥了挥手，小哥顿时懂了，拍拍霍朝的肩膀， 　　“没关系，跟谁的姓不一样，说不定以后就是林先生了。嘿嘿” 　　临走还不忘给他比个加油的手势。 　　霍朝无语地拎着外卖走过去，摸着手里热乎乎的温度，嘴角忍不住挂上了笑意，他取出一杯递给林晗， 　　“看来钱还是挺重要的，不然连媳妇都娶不到，只能入赘了。” 　　“那好啊。我什么时候下聘礼？” 　　林晗凑到他耳旁道， 　　“放心，三书六聘，一个都不会少。” 　　霍朝哑然， 　　“你倒是不怕娶个白眼狼回去。” 　　林晗一怔，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朝朝……” 　　“别这么看着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只是猜测，没有查到证据。” 　　说到这里林晗犹豫了下，将手机递给他，才道， 　　“就在刚刚，我截获了一条信息。朝朝……” 　　“陆兴澜不是你亲生父亲吗？” 　　霍朝愣了下，林晗的手机里是一篇未发出去的报道，里面附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概率只有20%，不可能是亲子关系。 　　霍朝沉默了一会，林晗担心地握住他的手。霍朝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反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一个常规的凤凰男的故事。 　　他母亲是霍家的独生女，陆兴澜为了钱入赘到了霍家，两人却一直没有子嗣。 　　陆兴澜检查后才发现自己是天生患有无精症，不可能有后代，他怕霍家的人知道这个事会逼他离婚，篡改了检查报告。 　　患有不孕症的改成了他妻子霍娅。 　　但是霍老头子并没有放弃，他们决定用试管婴儿进行取卵。 　　霍娅本就没有问题，取卵自然成功了。 　　而陆兴澜不得不铤而走险，私下交易，找到其他的供精人，取了精子，才有了霍朝。 　　霍朝出生以后，霍老头很快就去世了，霍娅身体又弱，陆兴澜大权在握，把所有知道这件秘密的人都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直到霍朝十四岁那年，他发现自己血型不对。陆兴澜却误导他，让他以为是母亲出轨了。故意让他远离霍娅。 　　而就在他没忍住，跑回去质问母亲之后的第二天，她去世了。 　　“陆兴澜告诉我，她是因为情绪不稳，病情才会恶化，突然去世的。” 　　霍朝抓着林晗的手紧了紧，眸中有疼痛虬结， 　　“……事实上，他是怕秘密泄露，当天晚上就拔了她的氧气罩。她那个时候因为肿瘤扩散，呼吸衰竭……” 　　霍朝声音有点哑，到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 　　林晗几乎能想象的到那种夜以继日的愧疚和自责，她心疼地亲了亲霍朝的眼睛。 　　霍朝一愣，感觉像是羽毛一样轻柔地碰触，很温暖，霍朝看向近在咫尺的林晗，闭上眼学着她的样子，在同样的位置亲了一口。 　　这回怔住的变成了林晗，又听到霍朝道， 　　“伪装终有拆穿的那一刻，秘密总会有揭露的时候，欺骗是骗不了一辈子的。” 　　林晗呼吸突然重了，她突然有点不确定霍朝说的究竟是谁，是陆兴澜吗？还是…… 　　说完这句话，霍朝微微摒住了呼吸，林晗的目光闪了闪，她垂下眼眸，片刻后，再抬起来，神情却完全不一样了。 　　霍朝放开了手， 　　“林含？” 第40章 “你把我当成林晗？”…… 　　“啧。胆小鬼。” 　　林含轻嗤一声, 背靠在车边，戏谑地看向霍朝， 　　“她不愿意谈, 又拿我出来当挡板，你打算怎么办？” 　　“跟你谈也是一样, 你们不是记忆共通吗？” 　　霍朝淡淡道，林含一愣, 她没想到霍朝会这么说, 不等她反对, 伸手把人塞进了车里。 　　霍朝做进驾驶座，扭头去拉安全带，林含揪起他的衣领, 把人强行拉了过来，黑沉沉的视线压在他身上， 　　“你把我当成林晗？” 　　两个人离得很近，霍朝对上她的眼睛，能看的清她眼里的怒火和震惊。霍朝没有说话。 　　林含没有等到霍朝的回应, 她心中的怒火蹭地就爆开了, 林含怒极反笑，她松开霍朝的衣领, 按着他的脖颈, 　　“很好, 你把当成她……很好！” 　　林含把霍朝狠狠地推在座位上，翻身压住他, 低头正要咬上他的唇。霍朝转头躲开，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靠近。 　　林含简直气笑了， 　　“既然你把我当成她, 那她能做的事我就不能做？！还是你又想狡辩——我不是她？” 　　霍朝沉默地看着她，良久，等到林含几乎快要不耐烦了，却突然开口道， 　　“秦医生前几天跟我说了一件事。” 　　“她能说什么？说我有多么危险还是计划着怎么赶紧让我消失？” 　　林含唇角轻扯，眸光泛着森森寒意。 　　“……都不是。她想让我接受你。把你当成林晗的一部分。” 　　林含一怔，她手上一松，但听到后面一句话，又火从心起，她收紧了手指，霍朝被迫微微抬起头，咬牙道， 　　“林、晗、的、一、部、分？” 　　霍朝的咽喉被她捏着掌心里，呼吸不顺，但声音却很稳，他看着林含，轻声道， 　　“林晗失踪的那天，她去了小孤山，我和林竞言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山路很黑，又下着雨，找到人的概率太低了。” 　　林含更加烦躁了， 　　“你提起这些陈年旧账干什么？她是想死就让她去死好了！” 　　“可你救了她。” 　　霍朝沉声道。 　　林含一愣， 　　霍朝抬头直视她，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腕，被奶茶捂热的手心温度竟是惊人的烫， 　　“我曾经给她买过一个口哨，本来不抱希望，我试着吹响了一下，很快就有了回应。所以我才能顺利找到她——吹哨子的人是你。” 　　林含仿佛被烫到般，手指颤了一瞬。 　　霍朝的声音沉而稳，不知道想了多久。 　　“你曾经问过我，我当时……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你不是觊觎谁身体的恶魔，也不会拉谁进地狱。” 　　“谁也不是她，你也不会成为谁。” 　　所有人都希望他把林含当成她的一部分就好，可是这是一个人的事吗？ 　　她并不愿意。 　　林含怔怔地看着他，有什么东西汹涌而来，冲破她坚硬的心脏，不断冲刷着她的脉搏，让她心难自抑。 　　这种渴望不是情欲却欲壑难填。 　　她也曾怀疑过这些冲动是不是来源于林晗自身的意志，可是后来，她已经不再去想这些了，诞生的理由很重要吗？ 　　没有人期望过她有什么过去和未来。 　　她是林竞言心口上的一颗刺，是一摞字书笔写在医疗记录上的““精神障碍””，是别人迫不及待解决的附骨之魔。 　　谁又真正地看到过她？谁又真正考虑过她的想法？ 　　她既然不被爱，自然也不会爱人，掠夺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哪怕是强迫，哪怕是勉强。 　　可这个人偏偏把她的话都放在了心上，认认真真回答了她。没有把那些曾经的过去全都一概而论盖官定章，他看见了她，确认了她。 　　从过去到现在。 　　柔软的阳光透过车窗照了下来，落在林含撑起的背上，阴影笼在霍朝身上，他像是囚困中的笼中之鸟，但林含知道他不是。 　　他也时常掩饰，掩饰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感情，隐忍而难猜，可他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屈服。 　　覆在她手腕上的手像是要把她推开，他靠在椅背上微弓的腰背，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但是他最终又是什么都没做，力气那么轻，更像是一种安慰和小心。 　　林含突然觉得，似乎这么多天，霍朝的拒绝变的不是那么让人无法忍受了。 　　这个人在她自己都已经想不起来的时候，洞悉了她内心那一丁点的还残留的渴望。 　　在最不合适宜的时候。 第41章 只希望不是小黑屋。 　　霍朝看着林含, 阳光掠过她额前的碎发，映在她稍微深色的瞳孔里，连冷厉的目光似乎都暖了下来。 　　霍朝按在林含肩上的手下意识卸了劲。 　　她松开手, 做回了副驾驶座上，声音冷硬, 霍朝却无端听出来一丝委屈， 　　“……你不是说不信我？” 　　霍朝活动了下手腕, 好一会, 林含才听他道, 　　“我那是激你的。” 　　声音有点轻，如果不是周围太静，林含几乎听不到。 　　她转头看向霍朝, 　　“激我的？” 　　“……如果不激你，你怎么会说这么多？” 　　林晗不肯说，她又没说两句就要动手。 　　听到这样的答案，林含目光闪了闪，心里却道, 太晚了。 　　自从有了那个赌约, 她和林晗就已经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了。 　　霍朝却没有发现她的目光，从座背上起来, 碰了碰后脑勺, 林含见状起身掰过他的脑袋, 这一摸才发现他后脑上肿了一块， 　　“谁弄的？怎么回事？” 　　“……” 　　听起来语气还有点不善, 霍朝看了她一眼，心想不是你还能有谁，先是磕到了沙发扶手, 后来是床头板，现在又是驾驶座上，他的头虽然硬，难道还是铁板吗？ 　　林含被他看的莫名，好一会才意识到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我没使劲。” 　　霍朝顿时感觉尊严受到了侮辱， 　　“你使了。” 　　“我没有。” 　　“你有。” 　　…… 　　行吧。 　　林含摸摸他的脑袋， 　　“我有。” 　　霍朝怒了， 　　“你没有！” 　　“………” 　　“………” 　　看着两人离开，马路对面的车才缓缓摇下车窗，宋乾阴沉的脸露了出来。 　　管家坐在驾驶座上，一向不缓不急的脸上无一不显示着着急， 　　“老爷，海外账户上的资金已经足够我们出国后东山再起了，您为什么一定要跟霍家这个小子拼个你死我活？” 　　“那就弄死他再走。你觉得我会输？” 　　宋乾黑沉沉的视线像针扎往压在他身上，管家立刻噤声了。 　　宋乾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这么多年，他跟陆兴澜关系看上去关系好，原因就是因为他手上有他当初发家的黑历史。 　　一个入赘的丧家之犬还妄想拿捏他宋家。 　　礼尚往来，宋乾也没少在他身边安插过人，还在恰当的时机，“好心”把霍娅去世的真相告诉了霍朝，目的就是为了让两人斗得两败俱伤。 　　陆兴澜败了，霍家就剩下一个霍朝，还不是任他揉捏？ 　　却没想到这个霍朝完全跳出了他的计划之外……差点让他赔上整个宋家！ 　　宋乾眼中满是阴蛰，被捣乱成一盘沙的暴怒席卷他的心肺，呼吸急促起来但很快他闭上眼冷静下来，在探监簿上勾上了陆兴澜的名字。 　　想让霍朝消失，陆兴澜的合作必不可少。 　　门口的年轻女人悄悄看了排在前面的宋乾一眼。 　　她认得这个老头。 　　当原梗做到探监室的位置上时，表情有些无奈， 　　“妹子，真的不用再劝我了，我这种情况就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这人就是那天抱着婴儿的年轻女人，她之前还给原梗介绍过对象，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不为这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她瞪了原梗一眼，就是觉得他也没什么家人了，挺可怜的，就偶尔过来看看。 　　也就说说家常，唠了一会，她突然想起门口遇见的人，才小声道， 　　“原梗，你在这是不是看不到微博？之前在你车上那个小哥又出事了。网上都说他母亲出轨了，那个姓陆的不是他亲生父亲，说他霸上国外的一个富婆，一起把陆兴澜给搞垮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家产！” 　　原梗一口就否定了， 　　“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能还是刚才那个人，叫宋乾是吧？我看过新闻，他之前不是还诬陷过你那个小哥吗？我觉得……啊！他回应了！” 　　原梗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手机屏幕，霍朝开了个微博账号，只说了一句， 　　“屁股都长脑袋上了吗，一说话就放屁？ 　　谢谢，试管婴儿。正在寻找供精者。” 　　原梗看着“试管婴儿”四个大字，突然脸色铁青，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她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原梗脸色苍白，盯着她的手机，良久才道，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我家里有件东西落下了。” 　　…… 　　声明发出去后，网上的流言很快就散了不少。 　　经过多次反转，大众都对这些大v乐此不疲的阴谋论感到疲惫了，也不怎么信任了。 　　飘在微博底下的热评还是 　　“艹（一种植物），你们看到照片没，原来霍朝这么帅吗！我还以为总裁都是那种年过四十，啤酒肚，秃头的油腻中年男！” 　　+1 不过他也算不上总裁了吧，我看宏益的微博他把那些公司都卖了，现在只有一家研究院了。 　　不是听说研发的新药快上市了吗？应该能赚不少钱吧？ 　　那是钱的事吗？有一家研究院——一听就比承包鱼塘有逼格多了！ 　　……你们这是完全是三观跟着颜值走吧！知道这种研究有多吃钱吗？我看他就是个穷光蛋！不就是榜上个富婆？卑躬屈膝的，能开心？ 　　咋滴，你嫉妒？ 　　咋滴，你羡慕？ 　　咋滴，你没人要？ 　　…… 　　邓佳看完微博差点大笑出声， 　　“不是，霍朝，早知道，不如让你早点出镜，说不定宏益也不会被骂的那么惨了！” 　　……那恐怕骂的就是他人面兽心，徒有其表。 　　霍朝起身，低头去看电脑屏幕， 　　“往下拉，应该只是还没反应过来。” 　　果然，水军虽迟但到，很快一拥而上，怎么就从来没听过他还是试管婴儿出身呢？ 　　要霍朝拿出证据来。 　　霍朝当然拿不出。 　　本来因为报告上显示不孕的是霍娅，所以他爷爷就没声张过。怕有人风言风语。 　　后来陆兴澜接手霍家后，更是把相关的一切都销毁了。 　　现在最好的是能找到当初的那个提供精子的人。 　　林晗瞥了眼微博，顺手也注册了一个。 　　很快一条微博又在网络上激起了千层浪，原本沉寂起来的吃瓜群众又原地复活了，原因不是什么亲不亲生的，也对大v口中的争夺家产的阴谋审美疲劳了，他们全奔着霍朝和另一条联动微博去了。 　　连个皇冠都没有，全部只有一条微博。 　　转发了霍朝的上一条声明，并附上一句话， 　　“提供有效信息者，每人蜜特豪庭一套房。” 　　——那哪里是一套房？黄金地段，还全是别墅啊！ 　　一套少不得都是几千万，一人一套……艹！这是什么样的土豪！ 　　评论下面全是在高喊，“富婆，爱我！” 　　还有不少磕起了cp，在评论里@霍朝，贴上了那张被偷拍的照片，“果然只有帅哥才能吸引富婆，哥哥，能再骂两句吗？我屁股没长歪。” 　　不一会，私信都要挤爆了，邓佳也是瞠目结舌， 　　“不是，确定要搞的这么大吗？” 　　宋乾搞这个新闻肯定别有目的，就算这次把热搜撤了，下次它还是会照样出现。 　　霍朝已经对他这种小伎俩厌烦了。不如直接摆在明面上，现在只要找到当初那个供精人，这些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邓佳犹豫了下，才道， 　　“那，那个人要真的找到了，他岂不是……？你打算？” 　　林晗也转头看他。 　　“没什么打算。本来也不是有了血缘关系就是亲人。” 　　霍朝也想过，也找过，但也并不是想要一个所谓的亲生父亲，他早就过了那样的年龄。 　　他要的是一个真相。一个证据。 　　宋乾告诉他这个秘密的时候，霍朝当然是不信的，但当他查起当年的事，每个跟这个秘密有关系的人都悄无声息地失踪了，只有当时的主治医生赵元，因为人在监狱里逃过一劫。 　　赵元那天起夜，正好目击了陆兴澜拔了氧气罩，他又不敢说，怕姓陆的灭口，只好寻了个受贿的理由，把自己送进了牢里。 　　霍朝把他保释出来的时候，他也提起上诉过但最终因为空口无凭被驳回。 　　即使亲子鉴定能证明霍朝和陆兴澜不是父子，但可能的原因太多，而做过试管婴儿的记录，早就被陆兴澜销毁了。 　　如果能找到当初的那个提供精子的人，也许事情就有了转机。 　　只不过，陆兴澜找的人大概率只是为了钱。这么多年他都没出现过，可能已经…… 　　霍朝只沉默了一下，很快道， 　　“找到的可能性不大。只是试试而已。” 　　“行吧。” 　　邓佳超翻看私信，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信息，忍不住对着微博感叹了句， 　　“你可真有钱啊，林晗” 　　转念一想，又看了一眼霍朝， 　　“你老婆本还有吗？我借你点？现在就你最穷了。” 　　霍朝还没说话，邓佳就感觉林晗看了他一眼，他思忖着，这位虽然看起来脾气比林含好，但还是惹不起啊，邓佳立刻搬着小板凳离她远了点。 　　林晗心情却不错，她撑着头，眉眼弯弯， 　　“朝朝不穷，我要怎么金屋藏娇呀？” 　　“……” 　　只希望不是小黑屋。 　　邓佳瞅了眼已经波澜不惊的霍朝，心想。 　　直到晚上，才终于从私信的苦海中脱离出来，把筛选出来的信息一股脑交给禹淑琛去细查了，几个人匆忙赶去了同学聚会。 　　来的人比往年多了一倍，大部分是来看霍朝好戏的。 　　尤其是知道他“傍上了一个富婆”——能看见霍朝卑躬屈膝的样子那可是比中了百万大奖还爽！ 　　有不少打着看看嫂子的旗号，要他一定把人带来。 　　不过等到看到真人后，一个个都坐在饭桌上闭上了嘴。 　　富婆的确是富婆，看上去也确实脾气不好。 　　吃饭就吃饭，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了，用几根煮的糜烂的细骨头搭了一条人形骨架出来，还特意插了两颗浑浊黑白相间的鱼眼，点缀在脱了皮的鸡头的前额盖上。 　　汤水顺着牙签的脚跟流出来，顿时在场的人眼窝一疼，全都移开了视线，继续跟其他人尬聊起来。 　　……谁敢跟她说话？敬你一条汉子。 　　霍朝瞅了她一眼，林晗悄悄对他眨了眨眼，意思好像在说，林含的活她也会，有没有被吓到？ 　　霍朝忍不住笑了下。 　　一桌子的人就看见霍朝把鱼眼剔走，从碗里挑了两颗米粒填了上去，骨头架子顿时变成了眯眯眼。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目光凝滞，心情却异常激奋。 　　这霍朝还不完蛋？ 　　就看见这位看似冷酷无情，喜好又特别的富婆盯着面前的盘子沉思了下，转头，目光在霍朝身上打了个转，勾了勾嘴角， 　　“唔，挺可爱的。” 　　……就是不知道说的是骨头架子还是…人…了。 　　那些正期待霍朝被当场落面子，冷声斥责的人全都落了空，还眼看着富婆又扎了颗草莓在霍朝面前晃了晃， 　　有个瘦高个忍不住了，他以前跟着宋浩混，大手大脚习惯了，这宋浩一倒，连吃饭都成问题，所以怨气特别重，站起来大声道， 　　“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还要别人喂？果然是小白脸，就知道勾引——” 　　话音未落，那颗用扎过鱼眼的牙签扎起来的草莓就飞进了这人了嘴里。 　　他猛地抓住喉咙，往后退了好几步，咳嗽了好几声，灌了好几杯水才咽了进去。 　　霍朝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草莓留下来的汁水，抬眼看了圈这些心思不纯的“同学”， 　　“多年没见，嘴越来越臭，记忆力倒是退化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太好了？” 　　…… 　　经过这一茬，晚饭后，人数成功少了一大搽，剩下的全是吃瓜群众和上次帮过霍朝的同学，气氛顿时祥和了很多。 　　一群人转战去了ktv，鬼哭狼嚎了半个小时后，又躺在沙发上，玩起了国王游戏。 　　邓佳运气最差，玩了六次，被国王点了三次。 　　第一次他抱着胖同学转了三圈，第二次被迫跳了脱衣舞。当然事实上只脱了外套。这是第三次了， 　　“6号做到4号腿上，来个法式热吻！” 　　邓佳绝望地看着手里的6号，脑子已经有点不清醒了，烫手鱿鱼似的塞给了霍朝， 　　“不行，霍朝这次你一定得救我！我初吻绝不能丢在这个地方！！” 　　霍朝心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他当即又塞了回去。 　　这时，旁边的女同学突然喊道， 　　“啊！4号是林晗！” 　　霍朝一愣，看向林晗，她弯了弯眉角，摊开了手里的牌，果然是4号，霍朝无意识地又把扔在邓佳怀里的纸牌抓了回来。 　　大家顿时起哄起来， 　　“这么巧！霍朝，你还不快上？” 　　“……” 　　怎么说做在腿上也太……！ 　　霍朝哪里在这么多人面前干过这种事，他下意识看向林晗，林晗只是笑着也没拒绝。 　　霍朝咳嗽了一声，才慢慢走过去，碰到林晗的腿，霍朝还有点抖，按着林晗的肩膀，眼睛却错开了她的视线。 　　他靠近林晗，鼻息交错。 　　不仅耳尖通红，脖颈也开始蔓延了。 　　林晗浅灰的瞳孔慢慢加深了，霍朝却没发现，他印上林晗的嘴角，只是浅浅地吻了下，眼睛都闭上了。 　　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林晗”的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难辨， 　　“你分清了吗？霍朝。” 　　霍朝心中一惊，他猛地站了起来，撞到身后的吧台，边上的啤酒罐落了一地。 　　旁人还在起哄，说是不够法式。再来一个。 　　邓佳倒是看出他神情有点不对， 　　“怎么了？” 　　霍朝手指紧握看向“林晗”，他呼吸重了重，邓佳都以为他生气了，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我出去透透气。” 　　霍朝一走，林含的表情就维持不住了，被她压下去的那些属于林晗的情绪疯狂上涌，她站起来，出了包厢。 　　邓佳有点担心，她是喝多了？怎么总觉得走路有点不稳。 　　而此时，之前被霍朝塞了草莓的瘦高个男人偷偷尾随，跟了过去。 　　他见林晗在窗口站了一会，才整整身上的西装，咳嗽了一声，走过去搭讪， 　　“林小姐，刚才是误会一场，你不知道，霍朝他那个脾气一直都很暴，我就不一样了，我脾气就很好，特别会哄人，我……” 　　原来是自荐枕席来了。 　　他见林晗没反驳，心中窃喜，以为自己终于又有了长期饭票，伸手就要去碰林晗的肩膀。 　　还没碰到，林晗就转身了，她的瞳孔浅淡，表情却冷沉地吓人，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而下一刻，他就感受到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天旋地转以后，他从墙角上落了下来，昏了过去。 　　从拐角过来的清洁工吓了一跳，却见站在窗边的女人朝她笑了笑，笑容甜美，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处理下垃圾吗？” 第42章 “你不是喜欢她这样的？喜…… 　　霍朝垂眸站在洗手池旁, 水声哗啦啦地流，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反复的冲刷下已经有些泛红。 　　他眉头紧皱，盯着水流, 却有点走神。 　　……他没有看错，刚才分明是林含。 　　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换的？玩游戏的时候？晚宴开始的时候？ 　　又或者—— 　　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了？ 　　霍朝呼吸沉重起来。 　　他关上水龙头, 两手按在洗手池上，微微闭了闭眼。 　　他小心地, 谨慎地, 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敏锐都放在这件事上面。就是不希望自己认错人, 让林晗不开心。 　　可一旦林含自己的界限故意模糊起来，他竟然也……分不清。 　　他究竟……该怎么做？ 　　霍朝撑在洗手台的十指曲起，指甲有些泛白。 　　良久, 他才出来，回到包厢门口，里面还在鬼哭狼嚎，霍朝的脑子里闪过他出来时，林含的表情, 摸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 　　就在他踌躇的一瞬间, 有人走了过来，霍朝下意识回头, 认出是林晗时, 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林晗抓住他的手腕, 反手按在了包厢门口的瓷砖上，霍朝完全是意料之外, 他没有一丝防备，撞到了ktv冰凉的墙面上，晕眩了一瞬。 　　就感觉唇角一痛, 林晗咬了上来，绵绵密密的又隐隐作痛，完全没有以前的柔和做派，霍朝甚至以为自己又认错了人，他往后仰起，按着肩膀把人掰远了点。 　　她瞳孔是林晗浅淡的银灰，目光却撩灼，眼神沉地吓人， 　　“……为什么亲她？” 　　霍朝一怔，是林晗。 　　“我不是……” 　　而就在他张口的那一刻，林晗又贴了上去，堵住了他的嘴，他们从未这样深吻过。林晗总是又轻又软，霍朝还没来得及看会怎么深吻，他微微启唇，想着怎么主动，林晗就探了进来。 　　吻得很深，又太久，霍朝换不了气，头还有点晕。但是也许知道了是林晗，身体又放松下来，微微往后靠了靠。 　　他的手拂在她的后脑勺上，七荤八素地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承受她的怒火和占有。 　　直到一声惊讶的呼声打断了快一命呼呼的深吻， 　　“……你、你们，霍朝？” 　　赵舒雅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她穿了一件白色手工绣的孕妇裙，腹部微微隆起，右手跨着左教授，这是以前他们班的老师。 　　霍朝这才推开林晗，微微低头喘了几口气。 　　林晗转头看向赵舒雅，赵舒雅被她的眼神的惊到了，但不过一错眼的功夫，林晗就垂眸露出一个得体又不失甜美的微笑，转过身来，攥住霍朝的手腕，稍稍挡住了微喘的他。 　　“抱歉，见笑了。” 　　教授瞅了霍朝一眼，干咳了两声，赵舒雅也如梦初醒，捂着嘴笑， 　　“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没想到。” 　　说来，其实赵舒雅跟霍朝也不熟，也就他正好遇见元小件咸猪手，顺手教训过那么一次。 　　赵舒雅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每次到霍朝面前刷存在感，他根本就视若无睹。 　　赵舒雅甚至怀疑他连自己的脸都没印象，后来也就放弃了。 　　没想到霍朝也会有这么纵容的时候。两个人关系一定很好。 　　赵舒雅心里感叹了一声，扶着哼了一声的老教授一起都进去了。 　　房间里的人一见老教授都来了，连忙都停了这些鬼哭狼嚎，听老教授继续教训，回忆些有的没的。 　　霍朝的心思都不在这，林晗就做在他旁边，手没收回去，话却少了，脸上倒是还带着不失礼的微笑，但别人不知道，霍朝不可能看不出来。 　　老教授倒是挺在意霍朝，见他不怎么说话，咳嗽一声道， 　　“霍朝，我前两天看了新闻……” 　　邓佳以为他是听了不知道谁的风言风语，连忙道， 　　“老师，你可别听那些人胡说，虽然林晗是挺有钱的，但霍朝和林晗不是那种关系，他俩是真——” 　　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用拐杖敲了他一下， 　　“废话。我一个活了快70岁的老头能看不出来？我是说，你——你是真爱也不能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吧？像什么样子？还有刚才在门口……” 　　这回大家都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了——前两天网上曝出的照片，那天霍朝从秦静仪的咨询师出来，被偷拍的照片。 　　不过那时候其实……是林含。 　　老教授又唠叨了一阵子，霍朝表情不太好，却不是因为唠叨，他的手腕隐隐作痛，林晗攥的很紧，却垂着眸不看他。 　　她今天有些失控。 　　那个吻本是她的，却被林含抢了去。 　　她是知道的，霍朝只是没有分清她。 　　可霍朝又那么纵容自己，让她刚刚又忍不住露了那种面目。 　　这种感情一旦被放纵起来，只会想要的更多。一天比一天。 　　霍朝见她低头不说话，越发心乱。 　　这样下去，她们只会越来越视同水火，不容彼此。 　　他到底该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不会影响到她的病情？怎么做才能不这么难受？ 　　霍朝握着林晗的手，呼吸有些沉重。 　　这时，一阵震动声从霍朝的外套里传来。 　　是林竞言。这几天完全不见人影，霍朝都以为他回国了。 　　正好…… 　　霍朝站起来道， 　　“我出去接个电话。” 　　这话是对一群人说的，眼睛却是看着林晗的。 　　林晗一顿，松开了手，抬头对着他露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甜美笑容， 　　“好。” 　　霍朝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又是伪装，可她不愿意谈。 　　霍朝淡淡地嗯了一声，他推开门，走廊里冷了很多，他心里空落落的，有些酸疼，搅和在一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霍朝抽了跟烟，拨了回去。 　　林竞言说了一件蹊跷的事——今天就在晚饭的时候，原梗和陆兴澜在监狱里打起来了。原因未知。 　　可这两个人完全毫无关系，甚至根本就不认识，更何况原梗也不是暴脾气的人，不可能因为琐事去打架。 　　陆兴澜就更不可能。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仇什么恨？ 　　“明天我去看——” 　　霍朝突然一顿，他盯着窗前的影子，是自己的脸，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那天原梗载着他，车上那个年轻女人的一句话， 　　“你们是哥俩？这鼻子长的真像。” 　　……像吗？ 　　原梗…… 　　霍朝手按着窗台，对面的彩虹灯过划过他的瞳孔，目光闪烁不定，好一会，他才道， 　　“竞言，你帮我查查原梗以前家里还有什么人。” 　　“啊？查那个干——” 　　林竞言很快反应过来， 　　“你觉得他是？” 　　“年龄对不上，查查他的上一辈。” 　　原梗母亲的病有二十多年了，他们家本来就穷，怎么有钱拖了那么久？ 　　霍朝以前没有认真想过，但是如果陆兴澜找的人是…… 　　霍朝闭了闭眼， 　　“先查查吧。我有别的事问你。” 　　霍朝背过身，靠在窗边， 　　“我上次见过秦静仪，你知道吧？” 　　林竞言含糊地应了一声，心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给你的建议是让你把副人格也当成林晗的一部分吧？这样也好，要不然多苦恼。”” 　　霍朝沉默了下，才道， 　　“她不喜欢这样。你平常是怎么对待她的？” 　　这个她指的是谁呢？ 　　大概既是林晗又是林含，林竞言心想， 　　“她从小就黏你，跟我又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还和以前一样嘛，本来都很忙——” 　　“也没那么忙吧？” 　　霍朝打断了他， 　　“也不是她不跟你亲，你以前不就以这个为借口，什么都推到我身上？是你自己在疏远她。” 　　林竞言说不出话来。 　　……也不是故意疏远，一开始只是无意识的。 　　因为每次见到她，林竞言都会想到那天，那天的惨剧和他的软弱。 　　他到底还是因为选择了自己妹妹而放弃了另一个他同样看顾到大的孩子。 　　这样的羞愧同样在他的心里留下了痕迹，只是林晗那时太小，所以创伤更大。 　　而他心智上已经是个大人，也早就学会了逃避，哪里还需要副人格承担痛苦？ 　　多数did患者都是发生在年龄小的时候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大人通常比较狡猾。 　　林竞言无声苦笑，霍朝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谁也没把“你只是在逃避”说出来。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慢慢地都会忘却，都会“知道怎么对自己更好”，本也不必说。 　　可林晗不同。 　　她成长快速，心智无双，童年的创伤却会跟着她，一生都笼罩在乌云中。 　　林含的存在就已经说明了那道槛，一直都在，从未治愈过。 　　而霍朝会是最好的人选。 　　不仅是因为他敏锐，而是源于他自身的经历，他一定会懂林晗，哪怕林晗自己都不懂。 　　对于林晗而言，他是稳定剂，也是一道绝无仅有的起爆器。 　　秦静仪算准了这个。 　　可是，霍朝呢？ 　　如果他知道秦静仪建议他接受林含，只是为了…… 　　林竞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霍朝对他而言，是重要的朋友。 　　当年他带着林晗来到这个国家，甚至可以说是逃亡都不错，如果当初没有霍朝——霍家唯一的继承人的庇护，也许根本活不到现在。 　　…… 　　最终，林竞言叹了口气，看着亮起的屏幕，心想，算了。 　　这辈子有一件良心不安的事就已经受够了。 　　何必再加上一件。 　　毕竟他是狡猾的大人。 　　“霍朝，秦医生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赌约”的事？” 　　林竞言不等他回答，又道， 　　“秦静仪，她是林晗的心理医生，你懂吗？” 　　霍朝一愣， 　　什么意思？ 　　正要问个清楚，手肘却被有些热的触感烫了下，霍朝下意识一躲，却被来人从背后锁住，一身酒气， 　　“朝朝……” 　　正准备给酒鬼来个过肩摔的霍朝一顿，扭头看去，竟然真是林晗！ 　　全身酒气醺醺，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带了点酒的热气，脸上却一点看不出红。 　　抱着霍朝，眼神却不善。 　　邓佳急急忙忙追过来，一看霍朝眼神，连忙道， 　　“真没让她喝多少酒，就是老师不是爱喝红酒吗？就点了几瓶，她喝了啤酒，又喝了几被红酒就这样了……可能因为混着了。她这是真醉了？” 　　霍朝也没见她有多喝过几杯，哪里知道她的酒量？林含倒是偶尔喝过几次，但也都是小酌。 　　霍朝揽过林晗，对邓佳道， 　　“我们先回去，你进去说一声，车钥匙给我” 　　…… 　　霍朝几乎是被林晗扯下来的，她往日里手劲并不小，却从来没有如此粗暴过。脸上没有一点酒后的红晕。霍朝本以为她是不是怒气还没消。 　　直到两人到了车库，林晗一手拽着霍朝，另一只手怎么都拉不开车门，索性直接动手去拆。 　　……果然是醉了。 　　霍朝开了车门，正拉起林晗要把人塞进去，林晗人是进去了，却把他一起拽了进去。 　　两个人倒在了一起，副驾驶座上又挤，霍朝怕压到她，刚起身就被她翻身压在了椅背上。 　　林晗低下头，盯着他看，清浅的瞳色映在霍朝墨色的瞳孔里，竟显得有些无邪，说出的话却让霍朝接连皱眉， 　　“……朝朝不是喜欢赵舒雅那样的人吗？怎么今天连看一眼都不看？” 　　“……我不喜欢她。你在想什么？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林晗微微垂眸， 　　“原来不喜欢她这样的……那朝朝喜欢什么样的？” 　　“林、含、这、样、的？” 　　林晗的声音拔高了一瞬，眼神有些冷，霍朝甚至以为真的是林含，但很快他就发现不是，她的瞳孔依旧是浅淡的银灰色。 　　甚至下一秒，她又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微笑着一点一点逼近霍朝，直到抵上他的额头，鼻尖微微交错， 　　“那也没什么。早知道朝朝不排斥这样的，我还装个什么？” 　　她微微侧头，垂下的发尾划过霍朝干燥的唇色，咬住了他的耳骨， 　　“我也可以哦。” 　　声音轻柔，又带着丝丝冷气。 　　霍朝仿佛被人捏住了后颈的小猫，骤然僵住了。 　　林晗笑了，气息顺着耳侧一点点鉆进他的五脏六腑， 　　“真敏感……” 　　“你身上还有多少敏感点？” 　　霍朝猛地推开林晗，伸手就抓车门扳手，却被林晗抓个正着， 　　“朝朝，这样的动作我太熟悉了，同样的方式不能用两次哦，下次我教你别的，好不好？” 　　霍朝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晗，我知道你生气，但是别用这种方式。你喝醉……唔！” 　　林晗拉高他的手腕，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把他的右手拷在了车顶拉手上。 　　“林含可以，我为什么不能？” 　　林晗居高临下地盯着霍朝，声音甜美，瞳孔中压着积累多时的妒火。借着这样的酒劲全都爆发出来了， 　　“你不是喜欢她这样的？喜欢她的亲吻？还是喜欢她的碰触？” 　　“我没——唔” 　　林晗吞下他的话，断断续续，直到他只能喘气，再也不能说话为止。 　　林晗拂过他的脸庞，心中充满止不住的怜爱，却又压制不住不断上涌的妒火，甚至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暴怒中的林含的， 　　“没关系，我比她更刺激。” 　　…… 　　半夜。监狱里。 　　陆兴澜坐在医疗室里，原梗终究是年轻力壮，虽然他被狱警电了下，但是伤的更狠的是陆兴澜。 　　他右小腿骨折，额头磕在饭桌上也伤的不清，昏过去才刚刚醒来。 　　他下意识去摸眼镜，戴在脸上，裂了一道痕，看整个世界都是歪歪斜斜的。 　　医生拿了电话给他，本意是让他给家里人打个电话，陆兴澜盯着片刻，拨通了一个号码。 　　如果说，他如今还能指望出狱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那么一旦他曾经对霍家做的那些事曝光，他就成了杀人犯，一辈子都要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狱里了！ 　　很快，宋乾就接起了电话，他早已准备多时，只听陆兴澜道， 　　“交易成立。我告诉你他是谁，你要让他彻彻底底消失。” 第43章 “无论我是什么样子？哪怕…… 　　林晗酒醒的时候, 已是深夜。马路泥泞，天空中竟飘起了簌簌的雪花，吹落在车窗外, 积起了皑皑白雾。 　　感觉像是在做梦。 　　直到身下温热的躯体微微颤了下，林晗一怔, 起身抬起头，看到压在身下的霍朝, 呼吸一窒。 　　他靠在椅背上, 微微垂着头, 似乎在昏睡中，眉头还是皱的，睫毛湿润地黏连在一起, 仿佛哭过一般。 　　唇角红中不堪。脖颈上嵌着一圈牙印，红色的斑点一直没入他的胸膛，凌乱的白色衬衫半覆在他身上，扣子都找不到了，随着呼吸起伏。 　　右手还拷在车顶的扶手上, 无力地垂着。 　　林晗顿时脸色煞白起来, 昨晚的记忆汹涌而来，她颤了颤, 下意识去碰了碰他的脸, 有些烫, 应该是发热了。 　　林晗慌乱了起来，她扭头去开车上的暖气, 一转身，霍朝按在她背上的手滑落了下来，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他的外套。 　　……应该是昨晚他裹在林晗身上的。却没想到他自己。 　　林晗鼻间酸涩, 她打开暖气，把外套裹在霍朝身上，轻手轻脚地去打开缚着他的手铐。 　　而就在这轻微的碰撞声中，霍朝微微蹙眉，睁开了眼睛。 　　“……林晗？” 　　声音干涩而喑哑。 　　林晗顿时僵硬起来，她呼吸沉重，微微垂眸。握着霍朝的手紧了紧。 　　昨晚的一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把那些沉在心底的算计，嫉妒，和欲望全都一清二楚地说了出来，还一遍一遍地逼问他喜欢吗喜欢吗，却又不愿意听到他的回答，一次次打断他，直到他说不出话来。 　　……他全都知道了，她是个怎样的人，会做出怎样的事，他会怎么想怎么做？ 　　林晗低着头不说话，霍朝支起手想做起来，这才发现他的右手被拷的太久，差点没知觉了，又被冻了一宿，这刚一回暖，跟针扎一样的，又疼又钝。 　　林晗虽然不说话，但明显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他刚动了动，林晗就伸手接过他的右手臂，帮他按了一会，才裹进了外套里面。 　　霍朝已经不冷了，只是有些发热，他一向身体不错，没想到还有被冻到感冒的一天。 　　他抬头看向林晗，她垂着眼睛，看不清其中的神色，但至少，这次没有因为逃避就刻意蜷缩回去。 　　……这样就好。 　　霍朝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声音还是没有缓过来的嘶哑， 　　“先回家。” 　　…… 　　回去的路上。 　　林晗紧紧盯着后视镜里的霍朝，他闭着眼睛躺了一会，摸到了手机，屏幕一下子亮了一来， 　　他在发信息？给谁？邓佳还是禹淑琛？ 　　他果然……还是想逃。 　　林晗的目光沉了下去。 　　到了家，霍朝吃了两片药，就被林晗按在了被子里。他也确实困，并没有挣扎。 　　房间里暖气开的有一会了，又暖又倦，霍朝握着林晗冰凉的手捂了好一会，还是没捂热，他看向林晗， 　　“……去洗个热水澡？” 　　林晗怔了怔，霍朝表现地太乖，甚至一点反抗和惊讶都没有。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他骗林含去买粥，自己偷跑的时候。 　　但那时她知道霍朝要做什么，也早就算计好了后续发展，他不可能逃得掉。 　　那现在呢？ 　　他明明那么讨厌被强迫，被欺骗，被算计。 　　他什么时候屈服过？ 　　林晗目光闪烁，盯着霍朝，霍朝却没有发现他一句关心的话已经成了疑心重重的对象。他催促了两声，林晗最终还是“听话”地去了。 　　可她刚打开花洒，就听到了卧室的动静——她出来的时候，特地关上了门。 　　林晗停住了动作，在一边哗啦啦地水流声中，她还是听到了霍朝走向门关的脚步声。 　　又急又轻。 　　果然。 　　林晗收回了手，嘴角轻扯，眸底沉下一片暗影， 　　也好……也不用她一直遮遮掩掩下去了，他不喜欢，也就不用他喜欢，他不愿意，那就一直关到他愿意为止。 　　她的瞳色绞在一起，竟有点分不清此刻如此焦躁狠意的人究竟是谁了。 　　就在霍朝碰到门锁的一瞬间，林晗抬手按在了门上，她贴着霍朝的耳朵问道， 　　“朝朝要去哪？” 　　声音甜美，却带着入骨的冷意。 　　霍朝身体下意识微颤了下，这样的音调又让他无意识回忆起了昨晚的情形，林晗却已没了耐心，她箍起霍朝的腰，就把人转了过来，面对面抵在门上。 　　霍朝听见她落了锁，嘴角带着天真的笑容，目光却黑的渗人，泛着幽幽冷光，她的手摩挲着霍朝印着红痕的手腕， 　　“再不回答，朝朝就呆着这里一辈子可好？” 　　气氛一度开始凝滞起来。 　　但霍朝并没有沉默多久，甚至没有林晗想象中勃然大怒还是愤然反抗，他放松了身体靠在门板上，表情甚至算的上淡然， 　　“还有别的吗？不用忍着，都说说。” 　　直觉告诉林晗情况有点不对劲，可梗在她胸腔的那股焦躁又残忍的邪火促使她张了张口，想把她曾经想过又忍住的一切阴暗想法都脱口而出，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吼撞了过来， 　　“302！打了多少个电话了？都说了外卖不送上楼！不送上楼！还不下来拿？？非要我送上来？赶紧的！” 　　就在这通天的敲门声中，林晗的这股邪火碎成了渣渣。捡都捡不起来了。 　　“……外卖？” 　　林晗喃喃道。 　　她想起在车上看到的那一幕，他当时是在叫外卖？ 　　林晗说不清自己是后悔，庆幸还是茫然。她松了松手，就看着霍朝开了锁，拿了外卖，牵着她走到饭桌前，甚至还往她手里塞了对筷子。 　　“你不饿？先吃完饭再洗澡。” 　　霍朝有些发烧，自己没什么胃口，本来也就是给林晗叫的。 　　昨晚她就没怎么动筷子。 　　林晗却整个人僵着，一动不动。 　　霍朝看向她，好几次霍朝都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找她谈谈，但是每到关键时刻，林晗又总是下意识逃避。 　　他曾经反思过是不是自己过于直接和莽撞了，也许方式并不对。 　　就在霍朝也沉默的时候，他的微信提示了一声，是林竞言发来的消息。 　　昨晚上托他查的事已经有了结果，原梗是有个父亲的，只不过二十六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 　　二十六年前……那不就是他出生的那一年？而也就是那一年，原梗的母亲被查出有乳腺癌。 　　他们家并不富裕，而原梗当时年龄尚小，父亲又去世了，却能坚持那么多年给母亲看病。他们需要一大笔钱。 　　如果当初陆兴澜找的是原梗父亲，那么一切就说通了。 　　而他的那场车祸，大概是陆兴澜怕他泄露秘密，亲手策划的。 　　林晗也看到了，她走了过来，握住霍朝的手。 　　霍朝一愣，反握住她的手， 　　“其实不用安慰我。我从未见过他，他对我而言只是陌生人。我去查这件事，只是想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 　　他曾经真的信了陆兴澜，以为真的是因为那天的吵架，她才会病情恶化，突然去世的。 　　害死母亲的罪恶感一直一直折磨着他，直到他从赵元口中得知了真相。 　　氧气罩是陆兴澜拿掉的，人是陆兴澜杀的。 　　可——也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那天没忍住去质问她，陆兴澜也不会怕她察觉了什么，着急动手。 　　所以他有不可逃脱的罪责。 　　只是他不想说，因为每个人大概都会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 　　他需要的不是这个，他要的是陆兴澜绳之于法，是血债血还。 　　“……我急于做这样的事。所以当年林竞言说他要带你走的时候，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陆兴澜手上那么多人命，霍朝其实早就做好了没命的准备。 　　他那时一直在想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所以做的绝情而不动声色。 　　林晗呼吸一沉，她突然意识到霍朝要说什么了。 　　“我没想跟他用肮脏的手段，他想要的那么多却根本没有商业才能，他输的不亏。” 　　霍朝也赢得堂堂正正， 　　只不过当陆兴澜真的入狱之后，他的负罪感却并没能消失。 　　林晗手紧了紧，她知道那种感觉，可她不知道朝朝，她的朝朝也被这种夜不能寐，不得安宁的负罪感折磨这么久。 　　这么多年，他从来不允许别人靠近自己，大概就是因为“获得幸福”这个认知，会让他痛苦翻倍。 　　这是自我惩罚。 　　也是无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 　　一如林晗为了逃避痛苦诞生了林含，霍朝同样下意识选择了拒绝。 　　拒绝幸福，也拒绝敞开心扉。 　　而现在，这道心门确实实实在在地向她敞开了。 　　林晗怔怔地看着霍朝，她知道霍朝在邀请她，可她行吗？ 　　林晗抓得霍朝很紧，她向前一步，抱住霍朝的肩膀，头埋在他的脖颈， 　　“……可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 　　我骗过你，算计你，强迫你，并且不知悔改。 　　她善于伪装又精于算计，占有欲强，她喜欢的人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也不会允许你拒绝。 　　她会布一张大网，把你悄无声息地黏住，最后一口吞吃入腹。 　　她也并不觉得有错，喜欢并不是求来的，也追不来，只有抢来的才最保险。 　　她跟林含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林含还比她坦诚，坦诚她没能坦诚的那部分。 　　“真不知道你从哪来的结论，我其实…并没你想象的那么在乎。” 　　霍朝的手抚在她头上，像是安慰，但又认真，他其实也是个很双标的人，他人的欺骗算计当然惹人烦， 　　“但你不一样，这本来就不是需要算计的事。” 　　霍朝顿了下，林晗从他的脖颈抬起头来，她的目光茫然又像是在茫茫黑夜寻得了一丝亮光， 　　她原本以为要么她真能骗霍朝一辈子，要么就是霍朝被她关一辈子，却没有想到那些压在她身上经年不动的厚土也有松动的一天，一点又一点的挪动，好像阳光就真的要照进来一样， 　　“无论我是什么样子？哪怕有一天……你发现我……” 　　我和林含其实是一样的？ 　　霍朝沉默了。 　　林晗抓着他的手立刻紧促起来。 　　但很快，霍朝点了点头。 　　林晗瞳孔颤了颤，低头埋在他的脖颈不动了。 　　她仿佛感觉全身都轻松下来，从未如此畅快过。 　　乌云尽散。就连空气都变得新鲜起来。 　　霍朝等了一会，也不见她从自己身上下去，手都麻了，才敲了敲她的头，笑道， 　　“你要埋到什么时候？不吃饭也不洗澡了？” 　　“朝朝……” 　　“嗯？” 　　“一起。” 　　“……” 　　…… 　　不知是因为药的副作用，还是终于解决了一件心事，霍朝睡了这么多天最好的一觉。 　　他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屋外还飘着鹅毛大雪，雪是越下越大了，天空也阴沉沉的，可屋里却温暖异常，霍朝的心里也是。 　　他低下头，林晗还没醒，她侧着身抱着霍朝的腰睡的正香，眉目舒展，嘴巴有点像嘟着，霍朝忍不住发笑。 　　原来她睡着了是这样的。 　　真有点以前小白兔的样子。 　　但很快霍朝又想起昨晚上，这只所谓的小白兔把他锁在座位上，逼迫着他喘息，又不让他说话狂性大发的样子。 　　她自己说起混话倒是…… 　　霍朝红了白，白了红， 　　到底没忍住，狠心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什么小白兔 　　小黑兔还差不多。 　　还是口钢牙的。 　　霍朝从床上起来，看到手机，又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 　　昨天林晗问他如果发现她和林含一样的时候会怎样，他之所以会迟疑，是因为他想起了秦医生的一句话。 　　霍先生似乎是一个喜好十分明显的人。 　　如果说融合是所有did患者的最终阶段，那么她身上必定会有林含的影子，霍先生那时打算怎么办呢？ 　　要离开她吗？ 　　她为什么会做那种假设？她是发现了什么？ 　　霍朝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站起身，把林晗身上的被子盖好，正要拿起手机 第44章 “别指望我会妥协。”…… 　　手机就响了。 　　是秦静仪。 　　来的这么是时候？他刚想打过去, 电话就来了。 　　霍朝看了眼无意识动了动的林晗，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秦静仪果然是来问林晗情况的，霍朝大概地跟她说了下。 　　“这是最好的情况。” 　　秦静仪没想到这么快, 语气有些惊喜， 　　“这么多年, 林晗的病情都没有发展，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 林晗并不愿意融合, 她只想让林含消失, 没想到……果然，只有你——” 　　霍朝一怔，打断了她的话, 　　“你什么意思？” 　　秦静仪却沉默了，好一会才道， 　　“抱歉，霍先生，之前因为治疗方案的需要, 没有告诉你, 其实她们之间有个赌约。” 　　“谁能得到霍朝，这个身体就是谁的。而另一个会消失——其实这是不可能的, 之前我就跟您说过, 即使林含消失了, 只要林晗心结不解，还会出现下一个林含。” 　　“消失”正意味着一种抗拒。 　　她抗拒林含, 其实也是抗拒自己。 　　所以必须要掰正林晗的这个念头，是融合是接受，不能是消失。 　　“而现在, 霍先生，你成功了。” 　　成功了？什么成功了？ 　　霍朝呼吸一凝，想起昨天晚上林晗最后的问话，一股寒气正顺着他脊背往上爬，冰凉刻骨， 　　秦静仪冷静地声音还在电话里响起， 　　“现在最后一件事，只要林含妥协就可以了。” 　　而秦静仪话音刚落，“林晗”冰冷的声音在霍朝背后响起。 　　“这就是你们制定的治、疗、方、案？” 　　霍朝手心一痛，手机被狠狠甩在了墙上，阳台上的花盆稀里哗啦落了一地，霍朝被这股力量压的退后几步，撞在了窗台上。 　　他咳了一声，林含的手就伸了过来，按着他的下巴抬到她面前，她漆黑的瞳孔仿佛怒放的黑色火焰，虬结搅动在一起，那火舌几乎能刺伤霍朝的眼睛，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说什么谁也不是她，你也不会成为谁，全都是欺骗我的吗？！” 　　林含一拳打在霍朝耳侧的玻璃上，殷殷血迹逸了出来， 　　“我竟然有一瞬觉得……也许只有成为林晗的一部分，你才会一样待我，原来……只不过是治疗方案？” 　　“我不是——我不知道他们——” 　　霍朝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按住林含的手，想解释， 　　林含却不在乎了，她不想再去谈这些根本不重要的事情了，她只在乎一件事，从昨晚到现在—— 　　“那昨晚呢？你已经选择了她是吗？” 　　霍朝一怔，就在刚刚，他才知道了她们之间还有这个赌约。 　　这是要他去做选择？ 　　所以她，她们才会三番五次地提到“选择”？ 　　霍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林含盯着他，而霍朝一直沉默，最终，林含扯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她放开霍朝，秦静仪的声音还在电话那边响起，林含垂眸冷笑了一声，抬脚慢条斯理地在手机上碾了碾，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鸷和冰冷， 　　“别指望我会妥协。” 　　她转身跨过客厅，出了门，把霍朝反锁在了屋子里。 　　霍朝没能留住她，他站在一片狼藉中，呼吸粗重，手心的血迹渗了出来。 　　电话那头还在一声声响起，良久，霍朝才迈开步子，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 　　再金贵的定制手机壳，也没能经住这样的暴力，屏幕裂出了几道花纹，只是勉强能用。 　　秦静仪似乎在道歉，霍朝沉默着听她解释，好久，才开口道， 　　“所以你当初尽力说服我接受林含，只是为了有一天……让我亲口要她消失？” 　　…… 　　秦静仪挂了电话，看着窗外，心中亦是茫然不安。 　　这本该是让人开心的事。 　　当她知道林晗和副人格之间有这样一个赌约，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只要说服霍朝接受副人格，以此更加激发两个人格之间的矛盾，林晗必然会爆发——林晗太善于伪装了，只有这样极端的办法，她才会暴露出来。 　　而霍朝如她所料的，是唯一一个能解开她心结的人。 　　只要林晗肯接受林含，接受自己的另一面。那融合治疗就算是进了一大步。 　　而林含，她也一定能意识到，只有成为主人格的一部分，霍朝才有可能接受她。 　　所以她大概率会妥协。 　　这就是秦静仪制定的治疗方案。 　　可当事情终于顺利完成了，她的心里却不安了，她有点迷茫， 　　“我这样做是对的吗？” 　　“老婆做的事情肯定是对的嘛” 　　秦静仪一愣，看向正在椅子上吃蛋糕的左岸，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昨天值了一夜的班，还是赶过来给她送了个蛋糕。 　　今天是她生日。 　　“不过，我觉得你有点心急。” 　　左岸朝秦静仪挥挥手， 　　秦静仪走过来，做在旁边，看着左岸吃的正欢， 　　“你想想啊，如果我是林晗，你是霍朝，我们顺利融合之后，你总会感觉到我身上属于副人格的那一面，你觉得他心情会怎么样？很开心？ 　　不会，他永远会记得，因为他的缘故，有个人格放弃了自我，还是他亲口促成的。” 　　秦静仪怔了怔。 　　左岸看到她的表情，放下勺子，握住秦静仪的手， 　　“我觉得，无论是要融合还是怎样，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或者顺其自然。不应该由别人来决定。别人也承受不起。 　　那不是爱的证明，而是爱的负累。” 　　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那人根本也没得选择，这是在逼他。 　　但是左岸并没有继续说，适可而止了，他揽过秦静仪，看向窗外。 　　雪越下越大了。 　　…… 　　林含出了小区，转身上了禹淑琛的车。 　　禹淑琛已经等待多时了，昨天原梗跟陆兴澜打起来后，不知道从哪来的调令，以此为原因，要把原梗调到另一个区的管辖地，而就在去的途中，宋乾直接劫了警车。 　　他似乎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打算，直接拿原梗做人质，要挟警察把霍朝带过来。 　　只是林晗得到消息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直接截住了她给霍朝的电话。 　　“你确定要自己去吗？” 　　禹淑琛又问了一遍。 　　“林晗呢？你问过她吗？” 　　“我在。” 　　林含转头看向禹淑琛，温和地笑了笑，禹淑琛愣了下，才看清她的瞳孔，一半清浅，一半浓墨，虬结在一起，有点触目惊心。 　　林晗的手机一直在响，林含没有按断，也没有去接。 　　她闭上眼，靠在副驾驶座上。 　　以往两个人争夺控制权，无论谁赢谁输总免不了头晕目眩，而这次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治疗效果？ 　　她……要消失了吗？ 　　林含的脑中闪过霍朝惊愕的画面，呼吸沉重 　　林晗缓缓道， 　　“他不知道” 　　林含不想回答，她当然知道不是他，她只是怒火攻心，一时激愤。 　　林含甚至期望是他。 　　如果他无情一点，坏一点，这样她也能豪不心慈手软的把人带走，囚禁起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永远都逃不掉。 　　可他偏不是。 　　他偏偏是霍朝，这世上仅有一份的霍朝。 　　无法让她如此对待的霍朝。 　　这要她怎么放弃？凭什么让她放弃？ 　　林含的手咯吱咯吱地响。 　　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妥协这两个字。 第45章 终章 　　邓佳昨晚喝了不少酒, 一直醉的不省人事，还是禹淑琛把他带回来的，邓佳还是第一次来禹淑琛家里, 正美滋滋呢，霍朝一个电话打过来, 他才知道禹淑琛为什么不在。 　　他赶到的时候，霍朝已经用椅子把门砸开了, 林含不接电话, 林竞言的电话竟然也打不通。 　　一定是出事了。 　　霍朝脸色沉地难看, 他做在驾驶座上，几乎开到了极限。 　　邓佳脸色也不好看， 　　“我查过了, 今天早上原梗在的那辆警车就被宋乾的人劫走了。他把原梗当人质，现在还没出境，应该是想要你的命。特警已经赶过去了，就在宋家老宅。他的目的就是你，你真的要去？” 　　霍朝没有回话, 速度都没降, 邓佳却从右视镜瞥到一个黑影扑了过来，顿时大惊, 　　“快停车！” 　　霍朝猛地踩住了刹车,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 车停住了，一只手按在了车窗前, 已经失踪多时的秋桐的脸出现在车窗上。 　　禹淑琛这边，把这栋别墅的立体构造给林含看了一眼，以防万一, 　　“后宅的房顶停着一架私人飞机，他到时应该会带着人质逃跑，应该是往南海跑，境外有人会接他——我们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你的任务就尽量拖延时间。我们需要时间排查地下和周围的情况，他埋了不少炸/弹。” 　　上面已经派了狙击手，只是宋乾站的是个死角，他前面又有人质。不好下手。 　　林含眼神很冷， 　　“他手上是不是有什么证据？” 　　宋乾绝不会随便挑个人就来要挟霍朝，霍朝想要的一直都是当年的真相，只是一直没找到证据，就连当年那个供精人也死了。 　　本该死无对证的，宋乾怎么会偏偏抓了他的儿子？ 　　很快，等她见到人，宋乾就展示出来了。 　　“你想要的是这个吧？” 　　宋乾嘴角带着微笑，松弛的手上拿着一盒老旧的磁带。 　　“我挺惊讶的，就算是二十年前的东西，他居然还保留了下来。当初陆兴澜还让人去过他家里，连日记本都烧了，却算漏了这个。” 　　“真是狠心哪。就算不是亲生儿子，也养了这么多年，为了销毁这种证据，不介意把霍朝的命卖给我。” 　　宋乾笑容加深了， 　　“林小姐倒是对他情深义重，不肯让他来冒险，自己却涉险。就不怕回不去吗？” 　　林晗微微笑了笑， 　　“也许……这根本算不上涉险。倒是你，还想去哪？” 　　“南海？” 　　林晗的笑容瞬间诡异起来， 　　“或许你应该祈祷别出国。” 　　宋乾脸上一僵，但很快他就反击道， 　　“早就听闻林小姐的情绪总是变化多端，还以为你只是擅长伪装，这两天倒是听见了一些有趣的消息，你就是她的副人格吧，另一位林小姐？” 　　“让我猜猜，你来恐怕也是想要这个证据吧？毕竟是霍朝一直想找的东西，你拿到这个证据，然后呢？用来逼迫霍朝吗？” 　　宋乾笑了， 　　“既然这样，我们为何不合作呢？” 　　禹淑琛皱了皱眉，看向林含，林含冷笑了一声，瞳孔黑渗渗地盯着宋乾，有点不对劲。 　　他的目标是霍朝，可只有她来了，他竟然一点不惊讶，而且这么一个老狐狸精他会不知道他们是在拖延时间吗？ 　　……他有别的打算。 　　会是什么？ 　　他的目标…… 　　林含盯着宋乾，不安猜疑越来越大，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有她不知道的，会让她后悔不及的事正在悄无声息发生。 　　她呼吸粗重了起来，猛地回过头， 　　“打电话给霍朝！” 　　禹淑琛一愣， 　　“你——” 　　“那倒不必这么麻烦。” 　　宋乾开怀大笑起来，他抬起手机，而手机屏幕上是传来的一张照片 　　——霍朝靠在车窗旁，手里按着秋桐的手，而他手里的刀有一半插在了霍朝身上，血流如注。 　　林含呼吸一窒。瞳孔颤了颤，一瞬间的晕眩席卷了她。 　　“我早就猜到来的会是你，你阴了我这么多次——怎么样？” 　　宋乾笑容狰狞，他是故意的，调虎离山，转移视线，谁能想到他手里还有另一个棋子， 　　“是你们输了！” 　　而原本晕在一旁的原梗突然睁开眼睛，他抬起上身，猛地撞向宋乾，宋乾被他撞的一崴，撞到了窗边，掩的厚实的窗帘立刻被拉下来大片，阻击手立刻射出一颗子弹，正中宋乾的手臂，他咬牙一挥手，他身后的保镖立刻行动起来，扔下□□，掩护他往后宅去。 　　一片烟雾中，禹淑琛只看见人影一闪而过，她立刻意识到那是谁，大喊道， 　　“林含！别冲动！回来！” 　　林含此时此刻却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军队里的狙击手当然是稳的，宋乾逃到后宅时，身后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管家跟在他的身后，心惊胆战， 　　“老爷，她跟上来了。” 　　比特警还快。 　　宋乾喘着粗气把蓝牙扩音器打开了，一种低频率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 　　这种频率对于普通人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是对于精神容易不稳的精神病人来说，却是非常有限的。 　　仿佛耳鸣一般，空气里嗡嗡直响，不知道究竟这种音响是太过有限还是林含此时的情绪太过骇人，她走上楼梯，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晃晃，视线却稳地可怕。 　　落在宋乾身上。 　　几乎没费力气，林含就制住了宋乾，他的脸压在脸上挤成一个肉团，表情狰狞，似乎在求饶又像是诅咒，林含面无表情地按着他的头又往墙上撞了一下。 　　管家爬了起来，他手里握着枪，对准了林含。 　　林含却一无所觉。 　　就在他开枪的那一刻，从身后飞来一根铁棍打在老管家的手上，枪被击飞了掉到了楼下， 　　“林含！” 　　熟悉的嗓音，还有点哑…… 　　林含一怔，她颤了颤下意识松开了手，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了霍朝焦急万分又带着火气的目光。 　　霍朝从楼梯口上来，担心又怒火烧心。 　　而林含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获得自由的宋乾倒在地上，从衣服里摸索出一个圆柱型的引爆器。 　　爆炸声顷刻间响变了整个郊外。 　　整座宅子坍塌了一大半，霍朝护着林晗按在了走廊的拐角，幸运的是头上歪斜的梁柱正好挡住了砸落的天花板，留下一个安全的三角区域。 　　外面还能听得见不停的警笛声，找到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 　　霍朝松了口气，他的身体放松下来，微微压在了林含的身上。 　　林含还有点迟钝，她抱着霍朝，头埋在他的脖颈间，紧地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霍朝微微动了动，却没有推开她，伸手拂在她头上， 　　林含伏在他身上，紧紧抱着，这才有一点真实的存在感。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感觉好像所有的感情都抽离了，连整个世界都离她选了。 　　而这个人又把她带了回来。 　　“朝朝……” 　　林含的声音小而轻。 　　这种称呼，一般情况下只有林晗会这么喊，林含也喊过，那也是阴阳怪气的，故意堵他。 　　霍朝甚至以为他认错了人，他微微抬起头，看向林晗，可她的瞳孔却墨色如深，这应该是林含。 　　不等他仔细分辨，林含就缠了上来，吻住他的唇，很轻柔甚至不像她的作风，霍朝怔了怔，他刚一动，林含手上的劲又大起来。 　　霍朝痛哼了一声，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后颈全是冷汗，林含这时才发现不对劲，她正要扶起霍朝，却看到自己的手血红一片，这粘腻的触感 　　林含心口一窒，一股寒气从她四肢经脉蔓延了上来，霍朝穿了件黑色的外套，他几乎扣到了脖颈，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和全是冷汗的后颈。 　　林含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解开，才看到了他腹部渗出的大片大片血迹。 　　林含的手颤了颤，心脏仿佛被无数蚂蚁啃咬过，针扎一样地疼痛。 　　“好了……别看了，我来的时候包扎过了，没事。” 　　霍朝握了握她的手， 　　“抱紧点，我有点…冷。” 　　林含抱住了他，又不敢太用力。 　　“为什么不去医院？” 　　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霍朝笑了下，扯到了伤口又微微颤了下， 　　“我不来，还能等到你吗？每次一生气就要闹事……上回…你的车…还没拖回来吧？” 　　霍朝靠在她身上，秋桐捅的那一刀并不浅，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失血过多了，刚刚不过走了两步，扔了个铁棍，就已经到极限了。 　　但他一点都不想睡，他抬了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你现在……是谁？” 　　“……都在。” 　　霍朝应了一声，垂下眼眸，林晗有些慌神， 　　“朝朝……” 　　霍朝握了握她的手，很暖和，又或者其实是他的手太凉，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不要把这样的赌约加在我身上。” 　　林晗怔了怔，他的眼眸被冷汗打湿过，他现在的力气抬起眼来都有点费力，目光很平静，明明是抗拒的口吻，可林晗无端从里面察觉到一点难过和祈求来，好像在说 　　“别这么对我……” 　　林晗的心揪了起来，她小心地抱紧了霍朝，张口就要答应。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听到她这句话，霍朝忍着疼痛和那些难以启齿，抓了抓她的后背，胸腔微微起伏，他心中有怒火，又有委屈， 　　这种所谓的“选择”对他来说，承担的分量太重了。 　　这辈子已经有个人因他而死，他用了十几年才刚刚踏过上一个坎，还要花上多少时间捱过下一个？ 　　“我……想我们有以后……” 　　后面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了。 　　只有越来越清晰地警笛声和漫天簌簌而落的飘雪。 　　…… 　　三个月后。 　　一切都尘埃落定。 　　原梗手中那盒老旧磁带确实录下了当时陆兴澜和他父亲的对话，而他父亲的那场车祸也被重新列入了调查，一路抽丝剥茧，几乎把陆兴澜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剥了个精光。 　　而宋乾也不遑多让，除了手上沾血之外，公司也不干净，他通过设在海外的皮包公司，瞒报收入，漏税洗钱，数目多达千万美金。 　　这辈子是都不可能从铁窗里出来的。 　　唯一还没有找到的是秋桐。 　　宋乾以宋玥为筹码，让秋桐答应了为他做事，而就在宋乾被捕的当晚，宋玥被发现惨死在了郊外。 　　这个也是最令邓佳气愤的， 　　“之前他拿着视频找来的时候，我们帮他可没一点犹豫，他倒好，转头把我们卖了，到最后，还捅了你一刀！玛德，恩将仇报！等他逮捕归案，一定打到他喊爹！” 　　霍朝拍了他一掌， 　　“你打他一顿，是想禹淑琛过去捞你？好不容易才能过点平静日子，别惹事。” 　　“……” 　　只许你惹事，就不许我惹事。 　　邓佳哼了一声，把手里的水果篮递给霍朝， 　　“门口遇见的，他不上来，就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邓佳有点说不出你哥这个词，虽说的确有点血缘关系吧，但终归当初只是一场交易，再说原梗还撞过霍朝，虽说是被威胁，但总觉得…… 　　“你是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那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需要过家家吗？” 　　霍朝神情淡淡地，水果倒是都收了。 　　邓佳看他一眼， 　　“你这接的还真顺手，还能顺手给人在研究院找个好工作，真能把他当……唔，你手上这是什么？戒指？？这么快？？？” 　　“……” 　　霍朝掰开邓佳的手，咳嗽了下， 　　“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是还快要结婚了吗？” 　　“……我那……” 　　他那不是表白的时候，禹淑琛说她们家只接受先婚后爱，那他可不就欢欢喜喜地答应了吗？ 　　得。 　　“反正我又多管闲事了？” 　　“行了。你赶紧走吧。我检查下就出院了。” 　　霍朝把聒噪的邓佳弄走了，回头看向林晗， 　　“再等我一会？” 　　林晗笑了，牵住他的手，两只一对的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林晗抬头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等十分钟，晚上一小时。” 　　“……” 　　别说的这么引人误会。 　　已经连续三天看了垃圾影片的霍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目送霍朝进了体检中心，林晗垂眸打开手机，短信上清楚地写着， 　　“boss，人已经找到了，您打算怎么处置？” 　　林晗沉默了一会，最终抬手把之前输入的文字删掉重新写了一句话，发送了过去。 　　“交给警察吧。” 　　…… 　　霍朝住了三个月的医院，回到家还有点认床，睡不着了。 　　林晗见他不睡立刻精神了起来，霍朝一看她亮晶晶的眼神，立刻闭上眼睛装死，可惜还是没磨过钢牙小黑兔的实力，拦腰都能抱起按在了沙发上。 　　“朝朝，别怕，今晚不看师尊，我们看点别的。” 　　林晗咬了他一下脖颈。 　　“……” 　　别的……你到底还有多少这种垃圾影片！ 　　林晗眨了眨眼， 　　“这回真不一样，朝朝一定会喜欢的。” 　　确实有点不一样，她改看恐怖片了，霍朝看着超大屏幕上挂着的无脸贞子僵成了一块木头。 　　林晗的冰爪子从睡衣扣里伸了进来，冻的霍朝打了个颤，笑意从他耳后传递过来，她的眸色变的极深，盯着霍朝，咬了咬他的耳尖， 　　“别怕，我在呢……朝朝。”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