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末世第一搬运工 　　作 者：单辞 　　文案： 　　望京机场，一架准备降落的飞机撞到无形屏障，坠毁在突兀出现的沙漠上，同时整个机场停电，手机没了信号。 　　救援的车子也出不去，机场被沙漠包围着，也被无形屏障禁锢着。 　　同样的情形出现在蓝星各地，除了人，其他东西都无法通过屏障，除非被携带而出。 　　而不同的人可以携带体积不等的东西出去，但，没有人愿意走出去，因为大部分人出去就进不来了，因为外头的黄沙底下，满是丧尸。 　　他们实际上是被沙漠和丧尸包围着。 　　因丧尸无法通过屏障，很多人认为，这是保护。 　　殊不知…… 　　* 　　姜粒为了活路，和伙伴们一起踏出了屏障，为了活下去，应聘了军方沙漠基地的搬运工。 　　姜粒以为这就是个背包的活，没想到她从背货改拉货，从拉小拖车改拉…… 　　姜粒：小货车？不行不行……挖掘机！开什么玩笑？！ 　　每每，她都把头摇，只是后来，她连坦克都拉…… 　　立意：居安思危。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末世 女强 基建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粒，沈眷 ┃ 配角：温剑双，苏屿，胡开新，周喻言，孙灏 ┃ 其它： 第1章 候机 　　早上10点半，正值春运客流高峰期，望京机场里人头攒动。 　　姜粒拿着杯热奶茶坐在登机口，看着外头灰蒙的天，瞥向显示屏里依然延误没有更新的航班信息，眼里已有了不耐。 　　飞机延误1个小时，她这已经是第二杯奶茶了，她也不想的，可是不喝点甜的压压浮躁，她怕她会直接过去把那个熊孩子抓起来暴打一顿，大庭广众的这样不好。 　　应该找个没人的角落，但目前的机场显然不符合这个条件。 　　过去的1个半小时里，这个精力旺盛不出意外以后就废了的熊孩子，在他爸妈一脸的不以为然里，跑跑跳跳，铿铿锵锵，大喊大叫，到处搞破坏骚扰别人。 　　最恶劣的，居然还掀女生的裙子。 　　他妈在女生一脸惊慌失措愤愤不平的时候，还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没事，你这里头有裤子呢。” 　　这是里头有裤子的问题吗，这是祖国的花朵被养成了社会毒瘤的问题。 　　她刚怎么就听错广播信息，以为要登机了呢，从咖啡店出来后，再返回已经没位置了，其他的店里也是，这可怕的客流。 　　看着熊孩子往她这个方向呼啸着跑过来，姜粒背起双肩包站起身来，往玻璃窗人较少的地方走去。 　　她这一离开位子两步，空位立马就有人坐了下来。 　　姜粒走到落地玻璃窗墙前，刚想拉下黑色口罩喝奶茶，手却生生停留在口罩上止住了，右前方一架要降落的飞机像是撞击到什么，“嘭”地一声巨响，直直翻坠而下！ 　　飞机头率先撞地，紧接着是机翼、机身，登时火光伴随爆炸声乍起，跑道上原本该平稳降落的飞机现在身躯破碎，裹着令人心悸的火光，翻腾着不详的黑烟。 　　姜粒目怔口呆，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整个候机楼微微震动了几下，整个候机厅也暗了下来，尖叫声四起，原本就嘈杂的候机楼瞬间像是一锅溅入了无数水滴的热油锅，沸反连天，都快把天花板掀了。 　　“啊啊啊！坠机了！” 　　“地震了吗？刚是不是有震感？” 　　“天啊，撞上什么了？” 　　“我手机怎么没网络了，信号也没了？” 　　“快，快拍快拍！” 　　姜粒还盯着前方的场景不动，突然，她猛地上前一步，左手一下拍在了玻璃上，她看见了什么！ 　　那片突然出现的黄土色是什么，坠机前面那是什么？黑灰的跑道上为什么出现了黄土色？而且那黄土色越来越宽，坠毁的飞机也像是越来越远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个火点。 　　姜粒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旁边的人一样一脸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架要朝出事飞机地点疾驰过去的巡逻车，刹车不及，也撞上了。 　　撞？怎么回事？撞上什么了？明明没有东西啊。 　　不，不对，好像有点不对。 　　姜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确实没信号了，随即打开照相机，拍向那处交界，将远景拉近，拉近。 　　在微晃的图景中，姜粒努力辨别着，发现交界处，似乎比周围要亮，周围是灰蒙的雾霾色调，那处似乎干净透亮得多。而且，交界处的几个人似乎也在凭空摸索着什么。 　　那是什么？ 　　姜粒拿着手机远近拉了拉镜头，觉得自己没看错，放下手机，整个人趴在玻璃窗上企图看清楚。 　　那里有东西！肯定有东西！ 　　姜粒刚确认了这点，这时，原本就混乱喧闹的候机厅骤然躁动了起来，右手边远远地有人潮奔涌过来。 　　“塌了，塌了，机场塌了，赶紧逃啊！” 　　“跑！人掉下去了，死人了！” 　　“这世界魔幻了，见鬼了！” 　　“撞邪了！撞邪了！” 　　这一刻，原本就被坠机惊了心，加上机场停电，手机没信号，早就坐立不安的人群，立时仓惶地抓起行李，囫囵抱起孩子，惊惶失色地加入到人流里往前奔逃。 　　现场一时混乱不堪。 　　姜粒从玻璃窗上回过身来，没有盲目跟着人流往前奔逃，这种情况最容易发生踩踏事故，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连被谁踩死了都不知道。 　　原本就在边缘的她踮起脚，扫视了下安全出口，楼梯口的路线，暂避在一旁。 　　一些机场的人员逆着人流抱头往前赶，碰撞了几次难以前进，才避到一边，寻着边缘角落困难前行。 　　外头，机场跑道上，飞机都不见移动了，有一架临近要加速起飞的飞机生生停在了黑灰跑道边缘，身后是长长黑黑的刹车线。 　　接连不断的车子往出事地方赶，又在边缘停了下来，一些人聚集在黑灰跑道和黄土的相接处。 　　一阵兵荒马乱后，喧腾混乱的候机厅空了下来，只余三三两两站在玻璃窗前，或观望或拿着手机拍摄，熊孩子没了，被他一直骚扰的人也没了，世界一下安静了。 　　拉起黑色口罩一角，姜粒喝了口奶茶，压下心里的些许慌躁不安，然后将几乎还是一整杯的奶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随后，她朝着刚刚人潮相反的方向，往一个就近的不显眼的楼梯口小跑了过去。 　　她现在在三楼，不管是什么情况，先往一楼，往外面空旷的地方去总归没错吧。 　　只是，外面空旷的地方，现在貌似更加危险。 　　到了楼梯口，本该往下的姜粒却又径直往前，她明白刚听到的“塌了”是什么意思了。 　　前方100多米外，原本是座椅铺陈，商铺林立封闭的候机楼，现在像是被拦腰切了一刀，直白地敞开着，冷风直窜进来。 　　边缘地方确实塌了，塌了不少，一些机场工作人员站在前头焦急地讨论着什么，商铺里的员工探头观望着，茫然不知所措。 　　机场的电停了，广播声也没了，现在快11点，光线还算可以。 　　姜粒抬头环视了下，整体候机楼不再出现意外，应该还是稳固的，建筑安全挺过关的，被拦腰切了一刀也只塌了边缘的一些地方。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在确定了外头也是黄土色，准确的说是，沙漠，漫天黄沙不见其他的沙漠后，撤回脚步，返身往楼梯口快步走去。 　　被切的地方，也在沙漠边界处。 　　而顺着这条“界线”往前，聚集在跑道和沙漠相接处的人，似乎发现车子过不去，正在尝试着徒步往外走，往沙漠上走，她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但，那是他们的职责，前方十万火急，哪怕坠机的火点看着遥不可及。 　　这世界确实是玄幻了，外头的场景一点也不像是海市蜃楼，更像是末世天灾。 　　姜粒心里一个咯噔，呸呸呸…… 　　看着没什么异样，对，只是出现了一片沙漠而已，嗯，沙漠边界还把候机楼切了而已，嗯，切了就切了还出不去了而已，嗯…… 　　出不去？不对，车子是出不去，可前往救援的人员，刚有几个似乎已经走到沙漠上了啊。 　　姜粒又折回去确认了下，是的，人已经到沙漠上了，看着像是小小只的蚂蚁，但是没错。 　　车子出不去，但人可以？这是什么道理？交界处那里到底怎么回事？像是有着无形的屏障，可是为什么只阻隔车子飞机，不阻挡人呢？ 　　姜粒眉头紧锁，又看了眼那些蚂蚁大小的身影，不知怎的，突然难受憋闷得很。 　　他们不该轻易走出去的，不该…… 　　临下楼前，姜粒又回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尘霾伴着黄沙随着冷风直往里钻，拉上长款羽绒服拉链，她突然有点后悔，刚没有在群里和爸妈多聊几句了。 　　不知怎的，姜粒突然有种直觉，她最后回的那条信息，“还延误着呢”，大概会成为永久进行时了。 　　她的飞机可能永久地延误了。 　　她再也等不到她的航班起飞了。 第2章 沙漠丧尸 　　姜粒站在楼梯上，看着一楼里满满当当的人头，没再继续往下走。明明不断地有人往外挤了，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一楼的人头一点也没有少。 　　机场的人员拿着扩音器，淹没在人海里，努力想维持秩序，但效果甚微，而且他们似乎没有接到什么具体的指示。 　　手机没信号，没网络，上传下达一下变得遥远而漫长。 　　很快，他们就不再想着维持秩序了，人太多太乱了，现在说什么都没人听得进去，他们转而呼求着医务人员的帮助，恳请医务人员留下。 　　“由于突发事件，机场出现了不少人员伤亡”。 　　姜粒看了下候机楼尾部，被“切”的方向，是那里吧，她默默抱紧自己的双臂，看着一楼里不断涌出去的人潮，心情糟透了。 　　就这么干站了一会儿，楼梯上又下来了几个人，看着像是商铺里的员工。姜粒瞥了一眼，像是想到什么，返身上二楼，往商铺走去。 　　没有地震迹象，没有楼塌迹象，现在干站着也是站着，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自己也不是医务人员，大难当头，还是先顾好自己吧，趁着商铺还有人，去买些东西。 　　她的双肩包里除了一个保温杯，一把伞，一双羊绒手套，一包纸巾，手机充电器，电子书阅读器，一罐薯片，两小块黑巧，唇膏护手霜，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两个半小时的飞机到家，姜粒没有带衣服之类的东西，洗漱用品就更不用说了，她这是放假回家，家里什么都有。 　　姜粒找到一家还有人的便利店，走进去。 　　临近中午，不说待会会饿，还不知道得在这里耗多久，总得买点干粮吧，外头，不出意外都被沙漠包围了，她暂时是没有想法踏出去的。 　　“你好，我们现在买不了单，没电没网，手机、银行卡都刷不了。”正在收拾准备走人的店员看着一身黑的来人明显愣了一下。 　　“我有现金。”姜粒说。 　　“现金也用不了，现金柜打不开，现在。”店员继续手上的动作。 　　“小姐姐，我肚子实在太饿了，飞机延误，早上都没吃呢，我不找零，就拿几个东西，很快的。”姜粒软着嗓子装可怜。 　　“好吧……那你快点，都没人了。”店员看了眼外头空空荡荡的候机厅，有些焦急。 　　“嗯嗯，小姐姐你真好。”姜粒点了点头，大步向前，扫视了下货架上的东西，快速走过两个货架，没有过多犹豫，很快拿了一大包糕点，一大包牛肉干，4盒牛奶，一包白巧克力，返回到收银台放下。 　　“你好，一共190元。”店员拿出计算器，对着上头的价格签，按了一通。 　　姜粒从双肩包的暗袋里抽出两张压箱底的100元，递给店员，道了声谢，拉开明显很空的双肩包，一股脑把东西都塞了进去，拉链都拉不上。 　　“还差10块钱，你拿盒薄荷糖吧，刚好。”店员收下200元，拿起收银台面上的一小盒绿色金属盒装糖果。 　　“好的，谢谢。”姜粒伸手接过，塞进口袋，不再流连快步走了出去。 　　经过垃圾桶，她把刚买的糕点、牛肉干、巧克力的外包装都拆掉，只留下里头的独立小包装，拿出保温杯，拉上背包拉链。 　　喝了一口水，姜粒找到开水间把水杯装满，然后背好双肩包走进一旁的卫生间。 　　卫生间没水了，刚开水间的水是库存吗？姜粒皱着眉头出来，觉得没水这个问题，比没电更糟糕。 　　一抬头看到镜子前有人，微怔了下，回过神来矜持地对着镜子里的人点了个头，也跟在她后面，按压了下免手洗消毒液。 　　那人一头短发，小麦肤色，看着20多岁，和姜粒一般高，眉目间一股英气，背着个深灰色登山包，朝姜粒回了个浅笑，而后利落地走了出去。 　　姜粒见状，抬步跟在她身后走出去，她打算接下去就跟着这个美女姐姐，温剑双。 　　她一直想见真人的，只是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姜粒对她太有印象了，温剑双，多好的名字，多衬人啊，可惜，她现在已经是她堂哥的前女友了。 　　她那不争气的堂哥，希望两人是好聚好散，没有狗血淋头的恩怨情仇，不然她还怎么抱大腿。 　　巧的是，温剑双也走到了刚姜粒上下的楼梯口，站在楼梯上向下观望，偶尔转头看向破开的候机楼方向。 　　姜粒安静站在台阶另一侧，没有再打量她，也看着楼下。 　　一楼的人少了不少，已经有了不少空余了，多数人还是选择了暂避在空旷的寒风里。 　　寻找医务人员的声音此时听得分明了许多，一个机场人员举着个牌子召集着，她的周围聚集了十来个人。 　　另外，通过扩音器的播告也多了一则内容。 　　“各位旅客请注意，我们抱歉地通知，由于突发事件，今日所有航班取消飞行，在此我们深表歉意，请您先到室外空旷地方，等候通知，谢谢。” 　　这应该是机场的初步应对吧，室内有危险，暂时到室外，和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毕竟，候机楼都被片切了。 　　注意到温剑双动了下，姜粒也回过神来，准备跟着下楼，只是没走两步，外头明显又骚动混乱了起来。 　　刚着急挤出去的人，现在又纷纷跑了回来，挤着要进来，比刚才更为迫切。与此同时，一楼被“切”方向也奔逃过来了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既焦急又惊恐，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是，越是慌乱，越是无法顺利进来，大家卡着玻璃门互相排挤，推搡，碰撞，尖叫声，怒吼声，哭喊声混杂在一起，交织出一张不安的大网，把所有人都笼罩在了里面。 　　姜粒从这混杂的高分贝噪音里，频繁听到了几个词，“快跑”，“吃人了”，“丧尸”，“钻出来”。 　　姜粒双手攥紧包带，觉得事情真是越来越糟了，看着人群要往楼上挤了，姜粒几乎和温剑双一起动作，抬腿就往楼上跑。 　　没有就近去二楼，她跟着温剑双一口气跑到了四楼，又随着她往候机楼尾部“片切”敞开的地方去。 　　“小妹妹，怎么一直跟着我啊？”温剑双停了下来，转身问。 　　“温姐姐，我有点害怕，我就自己一个人，我能跟着你吗，我在堂哥手机屏保上看过你，我堂哥是姜禾。”姜粒怯怯柔弱无助道。 　　温剑双在听到姜禾的名字时明显蹙了下眉，不过没说什么，转身顾自往前，姜粒在心里把她堂哥唾骂了一番，只当温剑双是默认了，厚着脸皮不紧不慢跟着。 　　四楼除了三三两两的旅客，也有几个机场人员，只是，他们都没有站在边缘地方或者玻璃窗前向外观看，而是各自缩在角落里，一脸惊恐不安。 　　姜粒随着温剑双凑近坍塌边缘，一探，底下的一幕，看得她眼前一黑。 　　一楼被切的地方，沙漠边界处，密密麻麻挤着一堆“人”嘶吼拍打着空气，或者说无形屏障，边界处有个无形屏障挡着它们，如今这些“人”就趴在屏障上嘶吼着。 　　姜粒原先还以为是风声，不是，是这些，不能说是人了，是这些像是“丧尸”的东西发出的声音。 　　温剑双抹了下脸，默念了下什么，从军绿色冲锋衣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望远镜往外察看，姜粒见状也拿出手机划开照相机。 　　其实也不用相机，就近就有，远的地方也是，漫漫黄沙，不断有头冒出来，然后是狰狞的手，紧接着令人作呕的丧尸就爬了出来，一只一只又一只，踉踉跄跄呲牙咧嘴地全朝这边奔过来，有的还用跑的。 　　还不如不看呢。 　　黄沙为幕，上面撒满了丧尸，密密麻麻，多如繁星。 　　姜粒机械式地跟着温剑双转了几个方向，大概看清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机场区域，四周都被沙漠包围着，沙漠上还有不断冒出头来的，向他们包围过来的丧尸。 　　候机楼开口的地方，和刚出去救援的地方，围了最多的丧尸，姜粒不知道刚除了救援的人，还有没有其他人踏进沙漠，但现在，估计都凶多吉少了。 　　沙漠上，只看到丧尸。 　　目前，它们被交界处透明无形的屏罩阻挡着，无法进入机场区域，只在边界处徘徊。 　　但是，接下去呢？ 　　姜粒不知道这个像是结界防御罩的无形屏障，是不是一时的，够不够稳定牢固？她只能期望它是永久的，稳固的，可以一直一直把丧尸阻挡在外面。 　　只是这样，他们也被彻底困住了。 　　他们又能在结界里待多久，生存多久呢？会有人来救他们吗？ 　　只有这里出现了这种状况吗？ 　　沙漠刚出现的时候，坠毁的飞机还在，包括周围的建筑，然后才逐渐被沙漠驱远的，留下孤立的机场。 　　看着不像是整个候机楼穿越到沙漠丧尸世界了，而是这里出现了异状。 　　希望只是这里出现了状况，这样他们还能期望外来的救援。 　　希望不是整个世界都变异了。 第3章 等待救援 　　姜粒随着温剑双将候机楼转了一圈，看着温剑双越来越凝重的脸色，不自觉地越跟越近了。 　　喇叭形细长花瓶状的候机楼，只尾部被切，其他地方都在无形屏障内，大概以候机楼为中心，左右伸展出一公里，头部伸展出三、四百米，这就是无形屏障的“保护”范围了，大抵成椭圆形。 　　无形屏障外，四周都是沙漠和丧尸。 　　他们被像是结界防御罩的无形屏障暂时保护着。 　　姜粒转过一圈，就不再看外头别具一格的风景了，不知道是不是对现在糟透了的情况有了底，内心的不安反而淡了许多。 　　她扫了一眼候机厅，想着要不要先去占个地方，四楼聚集了相当多的人了，主要集中在候机楼头部位置，都自发地远离了丧尸最多的尾部。 　　和之前的嘈杂混乱截然不同，大家都安静沉默地待着坐着，不再大喊大叫了，只是草木皆兵，一有人上来就惊慌抬眼看，一有什么大一点的动静声响就仓惶起身，所有的人都提着一颗心坐立不安。 　　姜粒看了下几米外的温剑双，还是没有走开，而是又往她那个方向挪了几步。 　　温剑双又转了半圈，最后回到人群聚集处，挑了边缘，临着落地玻璃窗的一处座椅坐了下来，姜粒摩挲了下双手隔着一个位子也坐下。 　　她的手上已经戴上羊绒手套了，不过还是觉得冷。 　　今早看的天气预报，今天最高温零下2度，现在室内没有暖气，又“门户大开”，可想而知室温不会高到哪去，她刚不小心碰到不锈钢栏杆，冻得她直哆嗦。 　　幸好，候机厅的座椅都是皮垫的。 　　姜粒跺了跺脚，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11:50，这还是中午呢，晚上怎么办？希望不用待到晚上。 　　希望吧，姜粒觉得这个词在短时间内出现在她脑海里太多次了，实在很难让她满怀希望。 　　就这么抖着脚坐了一会儿，聚集的人群打破沉默，交谈多了起来。 　　但，众人本就担惊受怕着，说也说不上什么，说也说不明白什么，更说不出个结果来，只是越说越惶恐不安了。 　　“这到底怎么了？外头怎么变成沙漠了，怎么还有丧尸？” 　　“它们，不会进来吧？它们进来怎么办？” 　　“我们没法联系救援，这么大的状况，怎么也没人来啊？” 　　…… 　　机场人员倒是上来安抚了一番，让大家耐心等候救援，然后就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了，只留下几个警察维持秩序。 　　外头也没有别的动静，只有徘徊不去的丧尸，没有任何救援的迹象。 　　大家的心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们？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 　　回答他的是沉默，越来越沉重的沉默。 　　姜粒拿出手机看，12:28，当时出事大概是10点40分左右，快两个小时了。 　　这里可是望京机场啊，两个小时都没有救援，姜粒不想说，那大概也不会有了。 　　姜粒叹了口气，摸了下肚子，从包里摸出两块巧克力，往温剑双的位子又移了移，“温姐姐，吃个巧克力吧。” 　　温剑双伸手接过，朝她招了招手，“谢谢，坐过来吧。” 　　“诶。”姜粒麻溜地就挨了过去，尽量不挨到人家身上去，拿下口罩，朝人甜甜地笑了笑，而后拆开白色巧克力咬了一口。 　　温剑双的眼里闪过惊艳，拿着巧克力没有拆，而是放进了口袋。 　　姜粒吃完巧克力，又摸出两条牛肉干，正要递给温剑双的时候，机场人员，一个美丽看着很有亲和力的姐姐拿着小喇叭上来了，身后跟着二十来个机场工作人员，十来个警察，其中有4个看着是特警，手持枪械，全副武装。 　　“女士们，先生们，根据《民用运输机场突发事件应急救援管理规则》，我们正式通知你们，现在机场内部所有物资归集体所有，将由应急小组统一进行调配，物资包括所有商铺内的所有物资，不包括个人现有的物资。” 　　人群骚动了起来，窃窃私语的，起身想要理论的，一时喧哗声起。 　　“砰”！荷枪的特警动作利落地拔出手`枪，子弹上膛，朝天花板开了一枪。 　　效果很好，一下压住了所有声音，没有人再有意见，起身的人僵着身子，有些人更是把双手举了起来。 　　“非常时期行非常事，请所有的人，包括商铺的员工和老板务必配合，一概损失，过后加倍赔偿。谢谢大家的配合。” 　　嗯，大家会配合的。姜粒心想，但凡长眼的。 　　姜粒其实觉得这种强硬的措施非常好。太多人了，春运高峰时期，机场里两三万人总有的吧，没有救援，物资食物没有得到补充，就这么一个候机楼的资源能撑多久呢？还没水没电天寒地冻的，形势远比想象的更加糟糕。 　　“此外，我们现在需要50名志愿者，协助我们进行秩序的维护，包括清点人数，分领食物、保暖衣物等等，有意向的人员请站到我身边来，非常时期，我们需要您的帮助一起度过难关。”美丽的姐姐继续说道。 　　“除了志愿者，我们还急需医务人员的帮助，哪怕是有相关经验，懂得理论知识的都可以，一楼有非常多的伤患，周围的交通还有地铁都出现了事故。”她的声音哽咽了下，深深弯腰鞠了个躬，“谢谢大家。” 　　身边温剑双一下站了起来，姜粒收起牛肉干，戴好口罩，也站了起来。 　　“你待在这！”温剑双不容分说。 　　“我也可以帮忙。”姜粒毫不退让。 　　两人僵持之下，已经有人站过去了，有些人则直接下楼去了。 　　温剑双皱了皱眉，放弃沟通，转身快步走过去，姜粒当然是继续粘着了，当然，帮忙也是自愿的。 　　只是，志愿者太多，她又被赶了回来，志愿者主要还是要搬东西的，她看着就瘦瘦弱弱的，一下被赶回来了。 　　姜粒一副要被抛弃的凄惨模样，弱弱地扯了扯温剑双的衣角，可怜兮兮眼巴巴地瞅着，在得到一句保证会回来找她后，才乖巧地坐下。 　　荷枪特警走了了两个，随后警察和机场人员在商铺外拉起了警戒线，并把里头的一些店员请了出来，过程相当顺利。 　　许久，人群才又小声交谈起来，一些人倒想起要装水什么的，但都无功而返，开水器里的存水都被一开始想到的人打走了。 　　有些人打起了自动售货机的主意，拍拍打打，一样被制止了，然后乖乖回去坐好了。 　　坐了一会儿，姜粒也站了起来，到处转悠，越坐越冷越煎熬，忍不住就一会看下手机一会看下手机的，现在又没电源，不能瞎浪费，她干脆把手机关机了。 　　转了一圈，姜粒发现候机楼尾部被切开的地方已经用帆布之类的东西围上了，寒冷吹鼓着帆布，“轰轰”作响，好歹没再灌进来了。 　　四楼转了一圈，姜粒又三楼、二楼，一楼都快走了一圈，既是了解现在的情况，也当“热身”了。 　　同她一样到处徘徊转悠的人不少，警察和工作人员都没拦着，只要不往商铺里头去。 　　志愿者似乎每层楼都有招募，手臂上都戴上了个红袖套，但还是以机场人员为主，除了一些在清点人头的，其他的人都在搬运商铺里头的东西，估计等东西发下来得晚上了，看着就是个大工程。 　　一楼没什么人员逗留，主要都是伤患，她没想到有那么多的伤患，她刚从楼梯下去的时候，刚好碰上底下有人抬着伤患上来。 　　刚机场姐姐说地铁的时候，姜粒就在想了，地下的情况到底多糟糕，塌了吗？无形屏障的保护范围也延伸到了地下吗？ 　　应该是延伸到地下了，机场并没有再出现大的骚动，要是地下没屏障，那些从沙土里钻出来的丧尸早就钻进来了，哪还有现在一时的风平浪静。 　　至于塌的问题，应该也是可控的，除了当时坠机那一下有微微震感，候机楼一直表现得很稳固，但这么多伤患，地上躺着的，椅子上坐着的，姜粒数不过来，三、四百个估计有，地铁的事故估计非常严重，是也被“切”了吗？ 　　外面也有伤患被抬进来，但地下的更多，手臂戴着蓝袖套的医务人员明显不够，很多机场人员在帮忙，一楼的氛围萧肃而哀重，疼痛的叫声和□□声此起彼伏。 　　姜粒没再转悠，压着内心的不适，上前去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她一下就受到了欢迎，虽然专业的护理什么帮不上，但是跑跑腿，拿拿东西，递递剪刀纱布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温剑双找到她时，室内已渐昏暗，姜粒白着张脸，帮着压着一个人的伤口，手上的一次性乳白色橡胶手套满是血污。 　　天将黑，他们才刚刚将现有的伤患都大致处理了一番，潦草而简单，用上了找到的所有的医疗资源，包括外头飞机上的，商铺里头的，所有所有他们能搜寻到的。 　　然而，搜救工作还在进行中，还不断地有伤患被抬过来。 　　天将黑，他们还是不能联络到外界。 　　天将黑，他们还是没有等到救援。 第4章 自救 　　天黑，应急出口灯牌的微弱绿光显得亮眼而奢侈。 　　人群都聚集在一定的位置，靠近候机楼头部，伤势较重的人腾挪到计时休息室里躺着，其余的伤患包括照顾的人和医务人员聚集在一旁的3号大厅避风处，几个照明灯打着，十几个火炉烤着。 　　是的，火炉，形态各异的铁皮桶，铁皮盆，劈了木质的桌椅，放在里头火烧，如此原始，却是这漫漫寒夜里触手可及的温暖。 　　然而，这温暖太过单薄，还是有重伤的人陆续熬不住，被抬下了地下层。他们此时所需的不仅仅是奢侈的温暖。 　　机场陆续做了一些布置和安排，除了在天黑的时候让大家凭着登机牌去领食物，集中人群在一定位置，似乎也做了几道防御布置，敞开的地方也完全封上了，水泥砖土或者其他。 　　姜粒在一楼跑前跑后照顾伤患，看着很多人也来来回回不断忙碌着，外头也有人巡逻站岗，在寒风凛冽的冬夜里。 　　温剑双找到她后，两人凭着登机牌各自领了一份食物，一个面包，一瓶半结冰的水，盖了个章，没有回四楼，而就在一楼窝下。 　　姜粒将冰水倒在保温杯不锈钢杯盖上，放在火上烤了烤，就着面包吃了下去，包里的干粮没有动，尽管一个面包实在不能填饱肚子。 　　温剑双则直接冷水配面包，眉头都不皱一下。 　　随后姜粒又投入到伤患的照顾中，而温剑双则离开了，她加入了机场应急成立的特别行动小队，刚小喇叭过来招集了现役退役军人和公安干警。 　　现在的通知和信息的沟通都靠人力小喇叭了，不时地就会来传递一些信息，主要都是募集特殊用品和招集各种特定专业和技能的人员，像是新能源方面的专家、技工，无线电的，地质工程的，土木建筑的，甚至是水管工。 　　以食物作为报酬，很多人都积极响应。 　　其实不只是为了食物，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一条船上尽心尽力也是为了自己。 　　天黑发了食物后，一楼帮忙的人也多了很多，但没有药物，没有治疗，多几个人来只是多加几道阴影在心上，帮助已经不大了，旅客中的药品都被他们募集几番了。 　　他们尽了人事了，接下去的伤患，尤其是中重伤的，只能听天命了。 　　夜深，呻`吟声似乎都弱了下去，姜粒紧挨着温剑双躺在地毯上，身上盖着脱下来的羽绒服，和一条发的毯子，临着火炉姜粒瑟瑟缩缩眯了过去，半冻半醒，一边给自己催眠着不冷不冷睡了就好，一边期盼着长夜快快过去。 　　只是这天夜里，大概没有人能睡好，外头风声呼啸，那无形屏障不晓得能否一直拦住丧尸，但显然不挡风。 　　姜粒睡过去前一刻如此想着。 　　** 　　天亮太阳初升，姜粒站在敞开的门口，看着外头如火如荼的挖井工程，以及搭建兴盖临时卫生间的人，沉重的心稍稍舒缓了一些，昨天夜里，在她迷迷糊糊睡过去的同时，有数十人永远地睡了过去。 　　机场的行动速度不可谓不快了，各项布置也有条不紊，估计有脑子清楚又有魄力的人镇场，只是，现在是硬件问题。 　　没有医疗资源，没有食物，哪怕挖井取水了，他们也熬不了几天，人太多了。 　　经过一夜，他们依旧没有等到任何救援，远处无形屏障外的丧尸们依旧扒窗而望。 　　“它们晚上会缩回沙地下，大概是凌晨0点的时候，天一亮，太阳一破地平线，它们又钻出来。”温剑双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丧尸，走了过来，“机场特别行动小队，接下来除了防御安全的布置还会尝试向外突破，我们不能一味等救援了，要先自救。” 　　“向外突破？”姜粒心里一惊，蓦地转过头，“不是出去了就进不来吗？怎么向外突破？外面那么多丧尸！” 　　各种消息闲言在众人之间流转着，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外头的沙漠丧尸，还有昨天出去了就进不来的人。 　　这里的进不来，单纯字面上的意思，不是说葬身丧尸之口回不来，而是无法通过无形屏障了，能出去，却进不来了，扒在无形屏障上，绝望后悔又惊恐地看着丧尸朝他们扑咬过来。 　　“有个别人可以进来，昨天有人逃了回来。”温剑双平静地说。 　　“个别，昨天出去了多少人，个别人是几个？你也说了是个别了，那其他人呢？送死吗？”姜粒一脸的不赞同，她生长在军人家庭，能理解他们的使命和担当，但，现在出去明显就是送死，无谓的牺牲不是血性担当，是鲁莽，是没脑！ 　　她想起昨晚有人来问这个事了，是否有出去又进来的人，看来是别的楼层有幸存者。 　　温剑双：“姜粒，所以我们等不到救援，哪怕有人来，估计也是先通信息，这么多人，我们等不起。” 　　姜粒鼻头一酸，红着眼眶看向远处，“比例是多少，昨天出去又进来的？” 　　“一个，回来了一个，出去的，估计上百个，计不清。”温剑双没有瞒她。 　　“那就是送死，”姜粒双手攥抠着，“你们有多少人？10个，20个？温姐姐，机场这么多人更需要武力维`稳，你们不能就这样出去白白送死。” 　　“要出去，要突破，每个人都有义务，先征集志愿者，不然就抽签。”姜粒伸手拽住温剑双的衣角，“温姐姐，不到迫不得已别出去，好不好，再等等。” 　　“其他人出去才是送死，”温剑双压低声音，“食物今天再发一次，就没有了，你别乱跑，就待在一楼。” 　　是了，温剑双和她堂哥一样都是特种兵，这种向外突破的任务还有谁会比她更合适呢？其他人出去才是送死，那她呢？外头都是丧尸，她如果进不来呢？ 　　姜粒松开衣角，不肯放弃继续问道：“回来的人，什么特征？” 　　温剑双：“男性，48岁，中等身材，一家民营公司的产品经理，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姜粒咬牙，“那你们要向哪里突破，外面都是沙漠，出去了又能做什么？” 　　温剑双看了下远处沙漠，“应该不止我们这里出现了异状，我们判断其他地方估计只是被沙漠隔开了，沙漠边缘有建筑的影子，昨晚隐约有光亮。我们先去原先机场周围配套的航空食品配餐中心，还有货运中心的仓库看看情况。” 　　姜粒：“温姐姐，你们出去大概率是回不来的，那么出去又有什么意义，找到食品中心，仓库又有什么意义？如果那里也和这里情况一样，也有无形屏障隔绝让你们进不去呢？” 　　姜粒：“还有，就一个晚上，丧尸钻回沙里也就6个小时的时间，够一趟来回吗？哪怕这些地方就在沙漠另一边，现在都不知道离多远了。” 　　温剑双目光坚定：“不管如何，我们都得出去，离得再远也得去，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姜粒不是不明白这是破局的唯一方法，她一直知道自己觉悟不够高，军人世家也没把她熏陶得觉悟高一些，但，换作他人，也绝不希望这百里挑一的有去无回是落到自己关心的人身上。 　　知道劝不住她，姜粒脑子里的想法转了一圈，想让他们务必做好万全准备，全副武装，又觉得自己是班门弄斧，最后只能闷声问，“你们什么时候，要出去？再多等等好不好？” 　　温剑双：“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不能再拖了，没有外界的消息，没有食物补充，太多的人集中在一个地方了，随时都会出现问题，在这种未知的情境下，一出问题就是大问题，这么多人很容易就暴`乱了。” 　　姜粒红着眼眶目不转睛看着她，“我要看着你出去，出去的时候我要去送你！” 　　温剑双安抚般摸了摸姜粒的头，“好。” 　　姜粒松开衣角，余光扫了下周围，取下双肩包，正想拉开拉链取出些糕点牛肉干给温剑双，却被她一手按住了。 　　四目相对，姜粒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乖乖待着。”温剑双拍了下她的肩膀，转身离开，走到拐角处，右手放进口袋，摸索到昨天姜粒给她的白巧克力，稍停顿了下，又空手而出，昂步向前。 　　姜粒看着她的背影，盈在眼眶里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低下头，愤恨地朝旁边墙壁踢了一脚，对着墙壁站了好一会儿，才又转过身来。 　　乖乖待着她办不到，姜粒戴上羽绒服的帽子，顶着寒风朝外走去。 第5章 出去 　　她不是要出去，她又不是脑子被丧尸咬了，她就是一口气堵得心里难受得很，面壁再久也平静缓解不了，她要去看看，亲眼看看，外头那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姜粒气势汹汹地朝无形屏障走去，绕过忙碌的众人，最后形只影单地行走在空旷无人的草坪上，这下立马引起了巡逻队的注意。 　　有人小跑过来，一边挥手一边喊，“不要出去，不能出去！那人，赶紧停下！” 　　姜粒停下脚步，比他更大声，“谁要自寻死路出去，你当我傻啊！看看不行啊，犯法啊？” 　　巡逻的人也是没想到是这反应，一下愣住了，话也卡在嘴里，不知该怎么说了，犯法吗？是不犯法，不出去是也没问题，这女娃娃该是遇上这事，精神受刺激了吧，也是，谁不受刺激。 　　巡逻的人愣了一下，还是朝姜粒跑了过去，喘了两下，呼着白气，“那我陪你看看，娃娃，没事，天还没塌呢？就算塌了，也有我们先顶着哈。” 　　姜粒刚吼完就后悔了，看着眼前穿着军大衣的人，羞愧得不行，自己乱朝人撒气，那人还反过来安慰她，还要陪着她胡来。 　　她这暴躁性子除了遗传，也是被惯的，真应该改改了。姜粒第108次对自己这么说。 　　“对不起，我自己看看就行，我不会出去的。你去忙吧，不用陪我。”姜粒低着头，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我们就负责这边的巡逻，不碍事，”军大衣伸手指了指前方，抬步往前，“走，大叔陪你过去看看，娃娃一个人吗？多大啦？还在上学吧？” 　　“嗯，大一，正打算回家。”姜粒闷头跟上。 　　“哎，跟我女儿一样，她在申城上大学，也是大一，本打算今天坐动车回来的，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会没事的，今天才坐动车，昨天应该还在学校，安全很多。而且学校很多人应该都回去了，情况会好一些。人少的环境总比人多好，资源、食物总会多一些，在学校至少还有被子和床铺。”姜粒认真分析。 　　大叔笑了，“是，都会没事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就没再说话，姜粒的目光被眼前越来越近的无形屏障吸引住了。 　　肉眼可见的透亮和“光”的流动，与两边的灰霾和沙尘形成鲜明对比。 　　姜粒不知该怎么描述眼前的东西，直耸入天，像是投影又像虚拟屏，是透明无形的，可这般就近看，你又能明显知道这里有东西，感觉有“东西”在流动，但又不像，可能是寒风将雾霾吹到屏障上造成的。 　　从这个角度看，眼前的东西，用“透明屏障”来表达比用“无形屏障”来得准确些，无形是感知不到的。 　　至于透亮明净，应该是两边的空气环境都太糟了，反衬出来的。姜粒贫瘠的科学常识不足以支撑她做更多的推测，只能胡乱猜测自圆其说。 　　姜粒伸手触摸，摸不到东西，也没有任何感觉，她又把手伸了过去，畅通无阻。 　　“你走进去都没关系，不过不敢试哈，不晓得是不是都这样，我昨天差一点就走出去了，后来，”大叔顿了下，“后来及时撤回来了，这边看着沙漠就在脚边，其实要走很远一段路，大概要走1公里，才能踏出这个透明屏障。我们反复走过，都是这种情况。” 　　“大叔，你是说这个屏障，其实有1000米厚？”姜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沙漠看着确实就在她一步之外。 　　“对，不可思议吧，不过看着外头的丧尸，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了。”大叔的眼里凌厉了几分，“这些畜生！” 　　有两三只丧尸不晓得是不是看见他们了，晃晃悠悠地朝这里过来了。 　　突然有一只一下奔了过来，扑在姜粒面前的透明屏障上，姜粒猝不及防，被惊得脚步后退了几步。 　　“不怕，它们过不来。”大叔说道，看着姜粒被冻红的鼻头，“怕的话我们走吧，进候机楼暖和些，外头太冷了。” 　　姜粒摇了摇头，稳住身子，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往里探。果然！明明贴面而对的丧尸，她伸过手去了却碰触不到，但它的嘶吼声却是实打实的传了过来，就像在耳边。 　　而且这丧尸看着特别高大，两米多了吧，像人没错，五官躯体和人没有差别，但身上的衣服却很奇怪，每一只的样式略有差异，但都是一体成型的连体衣，不是蓝星的风格，也不是蓝星现在的工业水平能做得出来的衣服。 　　其他地方倒和电影里的差不多，翻白的眼珠，灰土的肤色，皮肤青筋暴起，有一只血口大盆，另外两只呲牙咧嘴身上似有伤口。 　　“娃娃胆子挺大啊，这么一照面还敢往前，我女儿就不行，从小胆小，哎，”大叔刚感慨，就看到姜粒往前走，踏进了透明屏障，“诶，别往前啊！” 　　已经迟了，姜粒走了进去，大叔也赶忙跟上，只是却是把手头的对讲机放在了外头，又脱下了军大衣才进来。 　　姜粒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说些什么，“大叔，我听不到。” 　　咦，她明明说话了，怎么自己也听不到，还有大叔为什么脱掉外头军大衣了，不冷吗？ 　　好像确实不冷，姜粒把羽绒服帽子摘了下来，转头感受了下，丧尸也不在面前了，在远处，这距离，大约就是大叔说的千米之外。 　　姜粒环视了一圈，屏障里的空间非常特别，上空是虚白的一团，似雾似云，而地上像是一整块白玉，看着硬实坚固。 　　姜粒蹲下身子摸了摸，确实是这种感觉，硬实坚固。 　　真是，不可思议，如果这个空间是通往草绿花香的世外桃源该有多好，为什么是连接着沙漠丧尸？ 　　姜粒直起身，朝前走，一直往前，直到看到丧尸又在面前了，沙漠也在一步之外，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大叔也及时拽住了她，打着手势，让她往回走。 　　姜粒点了点头，返身而回。 　　一回到跑道，冷风刮脸，姜粒一时不知是身处何处，刚刚的遭遇像是一场幻觉，一场梦境。 　　“娃娃，说你胆大，你是真大胆，这么诡异的情况，谁不都避着，也是我们几个有进去过的人，在上头的命令下才敢反复尝试，你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叔边说边利落地套上军大衣裹紧。 　　“大叔，你为什么要把对讲机还有军大衣都放在外面？”姜粒问。 　　大叔：“不然进不去啊。我还诧异呢，你这背着包居然就走进去了。待会儿应该会征集志愿者来做测试，不会让你们出去，娃娃你可以试试，报酬应该挺丰厚的。” 　　“进不去？”姜粒很疑惑。 　　“是啊，昨天飞机失事，一开始去救援的，车子都开不进去，后来想徒步前往，发现带着东西也进不去，就不带东西，但是还是有的进得去，有的进不去，我们队里一个小年轻一气之下，把军大衣脱了，没想到居然进去了。”大叔越说声音越低落，“平时脑子就灵活得很，结果因此丧了命。” 　　姜粒还有诸多疑问，但也没再多问，“我等等就来做测试。” 　　“还是再考虑考虑，”大叔突然又后悔了，觉得自己多嘴了，“情况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化，我这也是看到你能背包进去顺口就说了出来，娃娃，好好活着，不要鲁莽。” 　　“嗯。”姜粒点了点头，朝大叔挥了挥手，“大叔，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忙吧，谢谢大叔。” 　　而后朝候机楼跑去，也不等大叔多说，只是跑到一半，看到朝她奔来的温剑双，自觉不妙了。 　　果然，温剑双逮着她，先是一巴掌朝她脑袋就挥了下来，虽然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耳朵紧跟着就被拧了起来，还是抓着羽绒帽子一起，挺贴心的…… 　　“跟你说好好待着，你可好，我一转身你就跑，还敢往外头跑！”温剑双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明明看着乖巧柔弱得很，敢情都是装的。 　　她刚上塔台观测周围情况，就看到姜粒直往边界去，停在透明屏障外没一会儿还进去了，温剑双那会看着人消失在边界，心脏病都快犯了，虽然她没有。 　　“我就看看，不会出去的，而且大叔说我能背着包进去挺特别的，早上说是要征集志愿者做测试，我等会再来。”姜粒乖乖任骂，死不悔改。 　　温剑双闻言，叹了口气，放开她的耳朵，撸了她一脑袋，“待会我也会在，这个测试由我组织，等等你就跟着我，现在先进去候机厅里待着，乖乖待着，不要再乱跑了！我还有事，回头你再过来。” 　　“嗯。”姜粒乖巧地点了点头。 　　温剑双看着她那样子，只想呵呵翻白眼，我信你个鬼，本想看着她进去候机楼再走，转念一想，有个鬼用，遂而挥挥手转身不管她了。 　　管不了，真管不了。 　　姜粒这会儿倒是乖乖回候机厅了，只是回去了依旧没有乖乖待着，发现一楼不用帮忙了后，就又开始四下转悠。 　　这一转，转出麻烦来了。 第6章 麻烦 　　一开始，姜粒只在一楼转悠着。 　　边转边想边谋划着，想着温剑双出去的事，想着刚才走进透明屏障的体验，也想着如今这般自己要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接下去遇上各种可能自己要怎么办才能保住这条小命…… 　　还有其他不着边际天上地下乱七八糟的想法乱窜着，她一时觉得自己还挺忙的。 　　虽是到处瞎转，但姜粒也不去无人的僻静角落，始终在能看到安保巡逻人员的地方。 　　偷偷吃了个糕点后，姜粒去了趟洗手间，把包里的牛肉干和巧克力取了一些放在羽绒服的内外口袋里，解决了个人问题，便连忙离开，现在的洗手间实在不太想形容。 　　没水实在影响太大了，幸好，外头在挖井，也在建临时卫生间了。 　　一楼转了一番，看着又有人被抬下去地下层，她撇开眼，抬脚往二楼去。 　　二楼人多了很多，关着门窗，中央空调停了，空气少了流通，气味就混杂浑浊了起来，姜粒看了下人群聚集处，觉得不只是气味，氛围也不太对。 　　双目无神呆滞坐着的，抱着行李满眼警惕的，不安徘徊着的，目光游移不怀好意打量着别人的，颓丧临窗绝望无生气的，还有似乎因着小摩擦吵得不可开交的，责骂小孩的，普遍的低迷不振中，埋藏着躁动不安的因子。 　　只过了一天，大家的精气神和昨天截然不同。 　　姜粒本来想往商铺外头转转看看，这一下也没了想法，商铺外头徘徊的人不少，眼神都不太对，她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姜粒刚想离开再去其他楼层看一眼，然后就在一楼乖乖等着小喇叭来招募志愿者，谁想她还没转身，就被人从身后扑住了。来人扒着她的背包不放，还企图抓扯下来。 　　“姐姐，我好饿，给我点吃的吧，姐姐。” 　　姜粒一手按住背包，猛地转身，是那个熊孩子！ 　　“放手！”姜粒转身也没甩掉身后的狗皮糖，情绪糟到了极点。 　　这个熊孩子就是昨天她在登机口避之不及的，掀女生裙子，他爸他妈还云淡风轻的那个。看着也有8、9岁了，都到她肩膀高了，尽不干人事。 　　“这个姐姐包里有吃的，很多吃的，”熊孩子大声朝人群囔囔，又低声跟姜粒说，“姐姐你给我点吃的，我就马上松手让你走。” 　　靠！姜粒看着人群一下被这里吸引了注意，有些人还眼里放光。姜粒连忙护住背包的同时，厉声吼了回去，“有吃的，我不好好待着藏着，还到处跑到处找吃的？” 　　“那你把包包打开让我检查。”熊孩子又用力拉拽她的背包，还想去拉开背包拉链。 　　“对，你把包包打开让大家检查检查，没有的话干嘛藏着掖着，小孩这么小都饿坏了，有吃的也不分一点，这么没爱心。”熊孩子的父母站了起来喊道。 　　检查你丫的，姜粒压住拉链，扫了下隔岸观火的人群里有些人露出一副嫌恶的模样，心下了然，估计她不是第一个被宰的肥羊了。 　　但凡她懦弱一点，她今天就被坑在这了，呵呵。 　　“检查你脑子！打开你们的脑子让大家看看，好好的怎么不教孩子做个人？这么小的孩子，昨天掀女生的裙子，今天抢女生的东西，你们是奔着把他养废教的吗？大家不要纵容这种人，今天明抢明天就能暗捅你刀子，一个乱来全都乱来，到时候，我们没被困死自己先斗死了。” 　　“就是，还检查，你们自己的包怎么不拿出来检查，谁给你们的脸。” 　　“说的对，上梁不正下梁歪，先教孩子做个人吧。” 　　“刚抢的吃的喂狗了吗？还饿，呵，还道德绑架，有没有吃的有没有爱心，关你什么事。” 　　“天还没塌呢，就到处作孽。” 　　…… 　　不少人出声附和了。 　　姜粒看着熊孩子的父母被说得恼羞成怒要朝她这里冲过来，不再拖，多说两句是火气憋不住，可不是要跟他们讲道理，她倏尔转身一个手刀用力狠狠地朝熊孩子拉拽背包的手挥砍下去。 　　熊孩子立即痛得松开了手，甩着手嗷嗷大哭起来。 　　姜粒在他松手的瞬间，一个箭步朝楼梯口飞奔过去，一溜烟冲下楼跑没了影，哪管身后的熊孩子哭得惊天动地，还有他那父母骂骂咧咧嚎个不停。 　　姜粒在一楼兜了一圈，熊父母没追下来，倒是来了两三个尾随的。姜粒很想直接上去撂倒他们，真以为她是吃素的。 　　这般想着，她开始往无人的角落走，不惹事真以为她怕事不成。 　　这才过了一天，人就开始崩坏了，如果还继续被困着，食物短缺，加上未知的恐惧，那什么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事情做不出来。 　　形势只会越来越糟糕，这么多的人，一点火苗瞬间就能起燎原大火，温姐姐他们不会今晚就要行动了吧？ 　　姜粒忧心忡忡又怒火难消，刻意引后面的尾巴跟上来，想到没人的地方狠揍他们一顿出出气，顺道让他们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是正宗的军用格斗术。 　　只是没走两步，她就被人喊住了。 　　“学妹，学妹，别往那里去，我在这里！” 　　“学妹，怎么还走啊？” 　　姜粒诧异地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声音来处，一个长得很精神的和她年纪一般大的平头男生，三步做两步朝她这里快走过来。 　　“学妹，你怎么到处乱跑，大家都在找你呢。”男生走到她面前，又压低声音，“你后头有人跟着你呢。” 　　“学妹，走吧，回去了，别再乱转了。”男生示意她跟他走。 　　姜粒：……我这刚打算打人出气呢，算了，他们被救了，算他们命好。 　　“谢谢。”姜粒眼珠一转，顺势跟他走。她昨天在一楼有注意到一群学生的小团体，眼前的男生可能就是里头的，人不错，她接下去就一个人了，跟他们待在一起也好。 　　两三个人她能撂倒，可机场这是两三万人呢，估计接下去大小团体会相继出现。 　　“我叫胡开新，胡乱开心，不过，新是新旧的新，是京大的学生，读大三，你也是学生吧，是放假了打算回家吗？”平头男生见她跟着走，露齿而笑，自我介绍起来。 　　姜粒被“胡开心”这个名字逗了下，眉眼平顺了些，“是的，学长，好巧，我也是京大的，刚大一，是打算回家。” 　　“哈，那我刚那声学妹叫得真是高瞻远瞩啊。”胡开新笑得更灿烂了，“我们有几个学生都在那里，昨天来帮忙后来就凑一块儿了，你如果自己一个人不然就跟我们待一起，一个人太招眼了。” 　　“嗯！谢谢你们，我一个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给你们添麻烦了。”姜粒口罩下的嘴角弯起，这人的笑容像是一道阳光穿透了眼前的灰霾，莫名让人轻松欢喜起来。 　　胡开新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大家互相照应而已，更何况你还是学妹呢。” 　　两人边走边聊，主要是他在说，姜粒在附和，言语间，姜粒了解了学生团体的大致情况。 　　聚集的学生团体有16人，加上她就有17个了，有一个是他同学，叫沈序，其他是望京其他大学的，最先把大家聚在一起的人叫苏屿。 　　说话间，胡开新领着她来到了计时休息室旁的贵宾休息室，姜粒一眼看过去，似乎人都在，都挺面熟的，昨儿多少都有打过照面，不过戴着口罩的似乎就她一个。 　　他们不冷吗，戴着口罩暖和多了。 　　“看，我捞到了一个学妹，正宗学妹，也是京大的，她一个人在外头瞎转，被我捡到啦～”胡开新得意洋洋地把姜粒显摆出来。 　　姜粒摘下口罩，微微弯腰点头介绍，“大家好，我叫姜粒。” 　　众人一时静默无声，直盯着她的脸看。 　　姜粒显然很熟悉这样的反应，从善如流地露出了个温良和善的微笑。 第7章 小团体 　　“咳咳，”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人轻咳两声站了起来，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苏屿，岚大的。欢迎你，这里的空位子随便坐。” 　　胡开新愣了两秒，回过神来一下笑得跟花开似的，拍了下脑袋，伸手指向右侧一个角落，“哈哈，学妹，那就坐那边吧，我都窝那里。” 　　休息室不大，落地窗外就是停机坪，进门左侧一个吧台，对面四排奶咖色座椅垂直而列，左右两排靠墙，中间两排相靠，一排6座，3座相邻中间过道，还算宽敞。 　　大家主要都集中坐在中间位子上，另外左侧坐了3个人，右侧则空着，十几个人，男生稍多的样子。 　　“好的，谢谢学长。”姜粒刚要随他过去，对面的苏屿朝她后面挥了挥手。 　　“沈眷，新来的，姜粒同学，也是你们京大的。” 　　姜粒闻言回眸，眼睛微眨了两下。 　　咔，盛世美颜啊，来人五官柔美精致，当真是“色如春晓之花”，可眼波一横，又沁出了初春的寒意。美人在骨，皮相上佳不错，更难得的是气质独特，这人给姜粒的感觉，就像是吹酒醒的料峭春风。 　　她最喜欢料峭寒意夹带一丝酥暖的春风了，在这样的春风里，看着寒春枝头上迸发的新芽最能让她心生愉悦。 　　只是这会儿愉悦是谈不上了，她这下不只是被这风吹得醺意全无，还被刮得脸有点疼，对方也是一身黑，而且是和她一样牌子一样款式的长款羽绒，二者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是尺码不同。 　　撞衫了这是，而且她还是没对方好看该尴尬的那个。 　　扯着笑昂着头，朝人说了声学长好，姜粒尽量维持着淡定的微笑。 　　对方云淡风轻地点了个头，说了声，“你好。” 　　姜粒保持微笑低下头转过身，抬脚稳步走向右侧靠墙座椅，步步生风，力图几步路也要走出自己的气势来。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不过不是还有一句吗？“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挑了靠窗的位子，姜粒镇定自若坐下，而后把背包卸在右侧身旁。 　　接着，她就看到沈眷也紧跟其后，坐在她身边的位子上，坐姿随意，却自带一股风流意。 　　姜粒：…… 　　胡开新左看看右看看，歪着脑袋坐在了沈眷旁边，椅子3座一组，胡开新这会儿觉得这设计也是挺好的。 　　一坐下，他就趴在椅子中间的小桌柜上，扒着沈眷椅子的扶手，努力凑过身子问，“学妹，你的名字姜粒是哪两个字啊？刚就想问了。” 　　沈眷不着痕迹地远离了他一些，瞥了他一眼，也看向姜粒。 　　“生姜的姜，米粒的粒。”姜粒脸上笑嘻嘻，心里不咋滴，她的名字实在拿不出手。 　　“哈哈，好可爱的名字，谐音很好呀，姜粒姜粒，奖励奖励。”胡开新又笑得露牙了。 　　“谢谢学长，看得出来你努力在夸了。”姜粒从小就努力想挖出她名字里深刻一些的东西来，奈何是真没有。 　　“是很好。”沈眷也微微笑着加以肯定。 　　姜粒扯了个笑，不知怎的，内心更苦了。 　　“姜粒同学，你饿吗，我这里有饼干，先吃点。”斜对面座椅一个女生拿着一包饼干站了起来，想要递过来给她。 　　姜粒惊诧抬眼，赶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了，谢谢你。”这里是乌托邦吗？还是她旁边的超大行李箱里满是饼干干粮？ 　　女生笑得甜美，“不用谢，大家互帮互助嘛，我叫白雪瑶，岚大的学生。” 　　姜粒也客套笑了笑，突然发现，这人的目光是落在她旁边的沈眷身上…… 　　姜粒：…… 　　“姜粒同学，”苏屿没有就互帮互助这个话题展开，而是推了下眼镜转而问道，“刚在外头的那人是你吗，在边界那边？”。 　　“啊，是我。”姜粒听到点名，看过去。 　　苏屿刚想接着问，休息室开着的玻璃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小喇叭姐姐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为了更加了解我们现在的处境，现招募若干志愿者前往外头透明屏障进行测试，透明屏障说的就是跑道和沙漠边界处阻隔丧尸的无形屏障。测试内容只需要大家走进1000米厚度的透明屏障，不需要走出去，不需要踏上沙漠，丧尸依然在屏障外，不会碰上。” 　　“这次测试的报酬是三份食物，还有一份包含衣物等用品的大礼包。测试只需要半天时间，志愿者人数不限，性别年龄不限。虽然我们同事反复走过没有任何问题，但，还是存在着很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请大家慎重考虑后踊跃报名。” 　　姜粒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背上包，在众人的目光中快步走出去，站在玻璃门口猛朝人招手。 　　“姐姐，我要报名。这里！姐姐我在这里！” 　　众人：！ 　　小喇叭姐姐看着大厅里没啥反应的众人，主要是轻伤患和医护，心想一楼大概是一无所获了，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小喇叭姐姐立即就转移阵地，朝姜粒那边快走过去。 　　才过了一天，估计大家还没饿到需要去豁命的地步，尽管半天的报酬就有三份食物，还有衣物用品大礼包，但，楼上3个楼层走下来，有报名意向的不到20个，那还只是意向，等会下来的不知道能剩几个。 　　这会儿听到有人要报名，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这么干脆利落都没有其他疑问吗？她刚在楼上可是解释了又解释，被问了一大堆问题呢。 　　小喇叭姐姐越走越快，生怕人跑了，近了一看，是个年纪挺小的女生。这女孩是饿坏了吗？看着挺年轻的，这么不抗饿吗？ 　　“姐姐，我要报名，我叫姜粒！”姜粒又强调了一遍。 　　“姜粒，是吗？我有必要再跟你强调下，这个测试是有很大风险的，丧命都有可能，虽然不会让你们出去，踏上沙漠，但是是要进透明屏障里头的，我们现在对很多情况都不了解，才会需要这个测试。”小喇叭姐姐瞧着她那积极反常样，细细跟她解释道。 　　“嗯，我刚已经进去过了，也知道一些情况，不走出去不会有事的，丧尸进不来。”姜粒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喇叭姐姐：！ 　　众人：！ 　　“好的……那你填一下这张资料，如果出现意外，我们会尽可能地通知你的家人并给予赔偿金。”小喇叭姐姐递过来一张手写的声明，看着姜粒趴在临门吧台上，刷刷地快速填完又递还给她，极为不适应，这是她递出去的资料里头，第一个直接下笔又直接回收的。 　　“我也报名。”沈眷起身，走了过来。 　　姜粒眼睫毛颤了颤。 　　“那我也报名。”胡开新几乎是蹦跳着过来的。 　　这又不是去春游，姜粒有些无语，觉得小喇叭姐姐刚那红唇微张的吃惊样应该给这位主儿。 　　“我也报名，有三份食物呢，还有大礼包。”苏屿也来了。 　　“那不能少了我呀，大冒险这是。” 　　“我也去。” 　　…… 　　小喇叭姐姐连连点头，激动地说：“好的好的，填一下这份资料，然后我带你们到3号大厅门口集合，待会有领队带你们过去。还有，有什么不清楚的或者疑问你们尽管问我。” 　　小喇叭姐姐一张一张的资料接连递出去，完了看了下自己的手表，本来是让他们自己过去集合的，其他楼层通知的集合时间是9点半，现在9点08分，她干脆就在这里等着好了，她刚都递出去10份资料了！ 　　10个人啊！楼上那么多人才不到20人有意向，待会儿都不知道能不能下来10个！他们机场内部人员报名的也不多，差不多40来个，加上在岗和招募的警务人员，人也不够多，这样的测试肯定是人越多越好的。 　　她真的被感动到了，这些都是些学生吧，真好。 第8章 测试 　　姜粒看着在吧台一字排开填写资料的众人，觉得自己今天算是因祸得福了，今早尾随她的人回头要是犯到她手上，她可以下手轻一点。 　　加上她，有10个人报名，剩下7个人坐在位置上回避着大家的视线，姜粒觉得他们实在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其他，志愿者，本就应该是自愿的，不必道德绑架他人更不用绑架自己。 　　去做测试没有更加高尚，不去也是理直气壮，都是个人的选择，又没有妨碍到他人，更没有损害别人的利益，那就没什么好心虚理亏的。 　　不过姜粒这么觉得，其他人却未必，报名的人当中，有白雪瑶，加上姜粒，报名的女生有3人，还有4人没有报名，男生一共10人，报名了7人。 　　白雪瑶填完资料后，就走向其中低头的一个女生，“于子鸢，你们不报名吗？都说了没事吗，大家一起行动啊，人姜粒都进去过了。” 　　姜粒听着这话，眉头微蹙，“不一定就没事，目前走进去的人太少了，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像之前出去的人除了极个别，大部分人都进不来了，而进不来的人，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我刚说的没事，是指我刚进去了没事。大家还是要谨慎点，慎重考虑，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而且，其实挺吓人的，因为隔着透明屏障，丧尸看着就在你面前，在这样的冲击下，你还要往里走，心理压力是非常大的，而且在外面看，是看不出透明屏障有1000米厚度的，我早上也是意气用事，不然也跨不出那一步。”姜粒补充道。 　　虽然并不是这样，她是气但不是意气用事，那点胆子她还是有的。不过，还是得让其他人有心理准备。 　　低头的女生本来都要把头埋进去臂弯里了，听到这话稍稍抬起来了一些。 　　白雪瑶看了姜粒一眼，刚要说什么，苏屿接过了话，“对，我们都去了一大半了，我们的大本营也得有人守着才行，你们就安心待在这里，我们去看看情况，回来再跟你们说，这个测试估计也不止早上有，回头想参加再参加也不迟。” 　　“我，我实在害怕，我想就在这里待着，等你们回来。”于子鸢把头抬了起来，低声说道。 　　“我们帮你们看着行李，我们会守好这里的。”一个没报名的男生也把身子正了起来。 　　“对。”其他人也附和着。 　　白雪瑶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但也没再说什么。 　　“是啦，你们就在这里镇场子，等会儿我到了现场，万一腿软了，灰头土脸地逃回来，你们不要笑我啊。”胡开新嬉皮笑脸道。 　　大家被这插科打诨逗乐了，隐要崩裂的小团体又融洽了起来。 　　小喇叭姐姐收集了10份资料，见此也说道，“生命是最宝贵的，我也没报名呢，我不用去那里就腿软了。你们看看需不需要去洗手间什么的，我在外头等你们一会儿，然后带你们去集合点，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麻烦你了，”苏屿看了下其他人，“大家整理一下，看下大件的东西是不是留在这里，需要去洗手间的抓紧时间。” 　　小喇叭姐姐微笑着先出去了，大家也简单收拾了起来，姜粒倒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全部家当都背着了，抬腿跟着小喇叭姐姐出去，然后就看到沈眷和胡开新也跟在她身后。 　　姜粒：……好吧，女孩子怎么能抠抠嗖嗖扭扭捏捏的，不就撞衫还没对方好看吗，尴尬一下就好了，这事过了。 　　经过一楼人群聚集处的大厅，姜粒发现这里新挂上了一个大钟，大表盘上时间指向9点19分，这是谁想到的，真贴心，这样就能看时间了，大家的手机估计都快没电了，姜粒的除了昨晚开起来看了下，就一直关机着。 　　不知道大礼包里头有没有手表，她想要一个，这样抬手就能看了，看着时间，总感觉心里会踏实一点。 　　9点半了，聚集点还是没有其他人来，领队和小喇叭姐姐不时朝楼梯口张望着。 　　9点40，下来了两个，小喇叭姐姐跟身旁的持枪特警说了一声，拎着小喇叭上楼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淅沥啦啦下来了几个人。 　　到了10点，距离集合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除了他们10个，其他楼层的志愿者加起来只有13个人。 　　领队不再等，集合人往外走。 　　这样的人数，怎么够？姜粒眉头微蹙，心里泛忧，虽说有风险，她刚也故意说得比较严重，但跟温剑双他们要往外去比起来，这算得了什么？ 　　这是他们现在可以做到的事，在不出去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多了解透明屏障的情况，这样的测验是必要的。 　　志愿者肯定是越多越好，昨天出去了上百个人不是才回来了一个人吗？人少一些问题可能发现不了，而这个没发现的问题，可能就是致命的。 　　不说为了温剑双他们的首次向外突破尽可能多提供一些情报信息，就说往后，难道这两三万人还能一直窝在这里不成？然后遇上什么变卦或意外，一无所知地乱窜？ 　　还是不够饿，或者犹在观望，有了他们这一批先锋，下午或者明天再招募估计就会有比较多人了。 　　不知道温剑双说的那个出去又进来的人在不在这队伍里头。 　　姜粒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其他志愿者，一边跟在小队后面往外走。领队的人居然也是往她早上去的方向走，机场北部透明屏障所在的位置。 　　而温剑双果然在那里等着了，只是看见她跟没看见似的，眼神也不多给一个。 　　这里，看着像是机场人员的志愿者还有15个人，温剑双旁边还有一个荷枪特警，另外就是一辆占据最多版面的白色小巴车。 　　姜粒他们过来后，大家面朝透明屏障整队站成了3排。 　　温剑双昂首挺胸，行了个军礼后开口，“大多数人，还在等着救援，等着天上掉食物下来，但是一天一夜了，什么也没有，我们必须自救，要自救就必须了解我们现在所处的境况，了解我们面前的这个屏障是什么，这是我们做这次测试的目的。是为了被困的所有人，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大家应该已经了解了，我们测试的不确定性和危险性，你们随时都可以选择停下，离开。但只有完成上午所有测试的人才有食物报酬。现在是10点10分，测试时间大概是3个小时。我是飞鹰特战队队员，温剑双，这次的测试由我负责。” 　　温剑双指着朝着他们奔过来，一下撞到透明屏障上两米多高的丧尸，接着说道，“我们待会会走进这个透明屏障，但不会走到沙漠上，根据一些反馈，透明屏障的厚度有1000米，所以我们应该碰不到丧尸。” 　　“应该？我，我不行，我退出。”站在第一排的一个中年男的，看着近在咫尺呲牙嘶吼着的丧尸，一脸惊恐地后退。 　　“我也退出。” 　　“我也选择，离开。” 　　…… 　　姜粒看着要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也有学生团体的人，包括白雪瑶，皱着眉头大步往前，一脚就踏进了透明屏障，“你们看好了，根本没事。” 　　只是，当她在里头走了几步又出来的时候，除了温剑双、领队和特警，现场只剩下20个人，苏屿，胡开新还有沈美人倒都留着，刚才也很镇定。 　　其他的人嘛，只留下奔逃而去的背影，跑了将近一半的人。 　　姜粒看着白雪瑶仓皇而逃的身影，想着她之前的轻蔑表情，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嗯，也还算“能屈能伸”吧。 　　温剑双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们也看到了，人一进透明屏障，在外头的人就看不见了，不用惊慌，透明屏障内的空间看不见，但我们可以直接看见透明屏障外的丧尸，就像丧尸可以看见或者听见我们一样，这是透明屏障的一个特性，我们开始吧，不管换到哪边，都会吸引丧尸，大家要尽快习惯。” 　　姜粒：她刚办错事啦？这些人是被她吓跑的？ 　　姜粒有些心虚地看了温剑双一眼，温剑双这会儿倒是挺柔和地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 　　“首先，我们看下大家以现在的着装能不能走进去，大家注意，里头说话是听不见的，进去了不要乱走，看着我们的手势按指示来……” 　　温剑双像是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叮嘱了一句，便直接带领着大家开始测试。 第9章 神奇 　　剩下的20个志愿者，加上姜粒21人，在温剑双的指示下，将背包还有其他物品放在透明屏障边缘，特警叔叔身边地上铺着的一块军绿色帆布上，而后排队挨个进入。 　　特警叔叔有点像守门人。 　　领队先进，姜粒排在其后，瞧了一眼也赶紧跟着进去。 　　领队是个沉默的年轻士兵，外穿军大衣，或者说给姜粒的感觉就是个认真执行命令一丝不苟的士兵，两人在透明屏障里等了一会儿，才等来了一个人，沈眷。 　　姜粒后面连着几个人都没法走进来，是连手也没法探入的那种，直到沈眷伸进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才跨了进来。 　　对于这种“异科学”现象，姜粒已经多见不怪了，反正没法解释，透明屏障就是这么精准地差别对待，不让你穿厚衣服进，你就连个手也没法伸进来，就像是一伸手触碰到透明屏障，它就把你全身扫描称量了一番似的，然后按着一套准入标准严格执行，一丝不苟。 　　所以其实这透明屏障叫做“结界”真的更合适，玄乎不是。 　　沈眷进来后，低头审视了一番，又抬头看了看天，环视了一圈后，就镇定自若地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没有露出一惊一乍的表情。 　　他这反应也过于镇定了吧，自己当时进屏障虽然没有大惊小怪，但也觉得不可思议得很。 　　透明屏障里的空间着实太特别，天是虚白的，似雾似云，地是踏实的，但就像一整块白玉，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东西，他这观后感也太平静了吧。姜粒暗自腹诽着。 　　又等了等，才又进来两个，两人总算正常了，好是好奇张望了一番，表情丰富得很。 　　接着是温剑双，领着衣服单薄的其他人进来。这下就热闹了，现场无声的平静，一下被众人夸张的表情和手舞足蹈的动作打破。 　　姜粒数了数，21个志愿者，一个没少，挺不错。 　　温剑双打了个手势，领队大步向前，示意大家跟着他往前走，1000米的距离，这一回，姜粒数了数自己的步数，临着边界，不算开头那个距离，她走了1580步。 　　进来后，高大的丧尸就在千米之外了，而后他们朝着丧尸一路迈进，直到此时走到边界，丧尸就在他们眼前张大着嘴，就跟在外头看见的一模一样。 　　领队站在边界，拦手不让大家再靠近，同时示意大家往回走。 　　出来后，被禁言了10来分钟的众人一边穿衣服，一边叽里呱啦左右讨论了起来。 　　“开眼了真是。” 　　“突然觉得自己很棒，抖着抖着腿居然也走下来了。” 　　“人生奇历啊这是，上下5000年可能就咱赶上了。” 　　…… 　　“大家赶紧穿衣服，免得着凉，接下去就是正式测试，我们会沿着透明屏障的边界，选取不同地段，进去8次，进行不同项目的测验。”温剑双吹了下军哨，肃静后说道。 　　“进去听不见声音，所以大家要集中注意力，排成两个横队，彼此间隔半臂，看着我和领队，领队在前，我在后，跟着我们的动作手势来，领队前进，大家前进，领队停下，大家就停下，而后返回看我动作和手势。” 　　“现在，我们坐上小巴车，沿着透明屏障顺时针移动500米，开始第一次正式测试。” 　　“这次测试，还是只需要大家走进透明屏障后往前走，走到边界再返回，但是这一次，大家要仔细体会，记下在透明屏障里的感受，比如看东西有没有异样，会不会冷，会不会觉得头重脚轻，有没有听到声音，有没有感觉到风，有没有感觉到其他异状等等。出来后，我们记录完再开始下一次。” 　　“好，全体都有，带上自己的东西，上车。” 　　姜粒看着温剑双哈出的白气，心想温姐姐安排得真妥当，有车子坐，应该车子会直接停透明屏障前，然后需要脱外套的人就可以脱了外套直接跨进透明屏障了，这样大家就不用那么频繁暴露在寒风里，太贴心了，多好的人啊，姜粒再一次唾弃她堂哥。 　　果然，到了地方，温剑双就是这么安排的，大家脱外套的时候都利索了许多。 　　第一次正式测试进行得很顺利，出来后，大家直接一步跨进大巴车里，分坐两边，领了纸笔，填一份关于透明屏障体验的调查表，调查范围涵盖了很多，看见的东西，感觉到的东西等等，题型主要是是否选择题，也有开放的感觉描述题。 　　大家填了好一会儿，陆陆续续交上表格。 　　里头除了听不见声音，感觉不到风，也比较不冷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姜粒也没有觉得头重脚轻，但是交了表格，听着大家的议论，似乎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这种感觉，明明脚踏实地却有一种飘忽忽的感觉。 　　坐她旁边的是学生团体里的一个女生，叫周喻言，原本报名的女生有3人，白雪瑶走后，女生就剩她们两人了。 　　车上开着暖气，周喻言的脸色才好了一些，之前在透明屏障里看着她脱掉外套，感觉跟要她命似的，似乎是比遭遇丧尸更可怕的事。 　　两人闲聊了两句，只听她说了下名字，学校，温剑双又吹哨了。 　　“下面，我们跟车移动两公里，开始第二次测试，这次，一样是走个来回，但是要大家认真数你们的步数，从进透明屏障到沙漠边界，一共走了多少步。没数清的，要重新再走一次。” 　　这一回就驾轻就熟了，大家的手脚都不打颤了，走得利索多了，有两三个人不知是紧张还是步数实在太多了，没数清，又生无可恋地重走了一回。 　　上车后，大家报了步数，领队和温剑双记录后，温剑双问了一句，却不是关于步数。 　　“大家这一回的体验和上回有差别吗？感觉到不一样的人举个手？” 　　大家左看看右看看，都摇了摇头，“没有！” 　　“好，我们坐车移动3公里，进行下一次测试，这一次，需要大家戴上一次性手套，然后携带一定的小东西进去，进去后，一样往前走，但是领队停下来的时候，你们要跟着停下来，然后领队会依次取下一次性手套，还有戒指手链等东西松开手，你们也跟着操作，东西没了就原地等着，领队往前再往前。”温剑双拿起一盒一次性手套递下去。 　　“你们的手套不用摘下来，一次性手套可以直接套上去，然后这个箱子里的戒指手链，小布偶，小纸盒，运动手环，手表还有其他东西，要下车进透明屏障的时候拿上，能拿上多少进去，就拿多少，可以戴身上的戴在身上。东西很多，回头出来后，你们可以每人挑选一样拿走，算是额外小礼物。” 　　温剑双一说完，大家都欢呼了起来，姜粒看着里头的手表也很心动，戒指手链项链看着都是奢侈品，不怪大家高兴，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东西现在哪有食物宝贵呢？ 　　姜粒坐在车门旁，领队进去后，她第一个下车，拿了手表戴上，又拿个小布偶，探了下手，可以进，和她想的差不多，她背包都能进，这些小东西应该不算什么，于是她只好又抓了一只稍大点的布偶，跨了进去，这样她两手就拿不了其他东西了，应该也算按着温剑双的要求来了。 　　她站在领队旁，看着军姿挺立沉默如山的领队手上，戴满了各色各样的戒指，手腕上还套上了个金手链，很是艰难地把目光移开。 　　专心看着外面，等着其他人穿戴进来，尽量余光不要瞟过去，不然她可能会忍不住笑出来，实在是有点滑稽，配上领队一脸的严肃和正经。 　　其他人，普遍来看，戴上一两样小东西，或者拿在手上都可以进来，但是，似乎超过拳头大小的布偶，就拿不进来了，姜粒把刚抓的布偶抱在身上，只觉得自己有点特殊了，不知道除了背包，她还能不能带进更多的东西。 　　大家都进来后，排成两横队，跟着领队往前走，走了10来步，领队停了下来，取下手上的一个金手链，然后松开了手。 　　如果可以听见声音，大家这会儿肯定是“哇啊哇啊哇啊”的了，不过也可以从大家目瞪口张的表情里读到这个声音。 　　很神奇，松开的手链没有落地，而是悬空着往上飘，越飘越快，越飘越高，直到肉眼不可见。 　　姜粒看着手上的手表，后悔得不得了，不！早知道是let it go，她怎么也不会拿手表啊，这不是电子表啊，是石英表，说不定是机械表，在里头也能走的，看着秒针走得挺正常的，没有快也没有慢！多好的东西啊，不用电不用油的。 　　余光扫到旁边陆续有小东西往上飘，她赶紧松开一只布偶，果然，布偶也飘走了。 　　她的心更凉了，怎么办，她待会可以不放走它吗？早知道她刚才也戴上满手戒指了。 　　想哭。 　　领队转身看着大家都松开手上的东西后，继续往前，每隔一段距离就停下，松手放开一样东西，这么反复了6次，到了边界后，才返回。 　　姜粒的手表最后也松开了，但是在它飘过她的脑袋30公分后，姜粒又一把把它捞了下来，然后在往后的几次停顿里，反复重复这个操作。 　　这一路，她走得身正影直，谁也没敢看，哦，说错了，白玉地上是没有影子的，总之是目不斜视，都快赶上领队的正经严肃了。 　　出来后，她把手表放回箱子，温剑双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第四次测试，又移动了三公里，这一次，测的，是嗅觉、味觉和触觉。味觉方面，温剑双让大家都带了一颗小糖果进去吃。 　　看着大家意犹未尽的表情，很容易看出大家的味觉都是正常的，还可以推断出来，大家都很饿。 　　嗅觉这块，温剑双带进去了香水和醋让大家闻，而后又喷在大家周围让大家闻。 　　嗅觉也是正常的，不过气味应该也是会飘走，没两下喷洒在外头的香味和醋味大家就闻不到了，放在外面应该不会这么快散开。 　　简直是天然超大功率抽油烟机啊，姜粒一下就想到了这个。 　　触觉这块，则让大家触摸了地板，而后又碰触了周围的人，几个学生团体的人挨个击了掌，然后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气氛一下欢乐了起来，无声的欢乐。 　　触觉也没问题，触碰也没有异常。 　　姜粒和沈眷击掌的时候，深深感受到了两人的身高差距，她差了一公分170，沈眷至少有185了，他衣服的尺码估计得是XXXL的吧。 　　接下去的4趟测试，重复了前面4次的内容，不过，是一次进去，完成4次内容。 　　他们直接在透明屏障里移动了，顺时针绕着走，走的距离都不远，之前车子开得多，8趟测试下来，他们刚好绕了透明屏障一圈。 　　8趟下来，测试的目的很清楚了，主要有4个。第一个，测试透明屏障的准入条件，能否穿着厚衣服，能否携带一定东西进入。 　　第二个，测试透明屏障的厚度，是否每个地方都是1000米，是否对每个人都是1000米。1000米这个距离应该是他们有测量过了，数出来的步数也大致吻合，这一点应该得到验证了。 　　第三个，调查大家在透明屏障里的感受，测试五感是否有异常。除了听觉有异，听不见声音外，从众人的反应来看，其他视觉，触觉，味觉，嗅觉应该都没有问题。至于感受这块，大家各自填的表格，就不太清楚了，但应该都没感觉到风，也不会冷，有异常的是姜粒，没有头重脚轻飘忽忽的感觉。 　　第四个，就是最神奇的，let it go了，箱子里的小东西，从纸张，布，不同金属，到塑料都有，应该也能大致推断，不管是什么材质的东西，都留不住。 　　姜粒真的觉得很神奇，他们应该是被透明屏障上天入地围住的，虽然那白玉地板看着很违和，但地下确实也被隔断了，至少上天这块是没有疑问的，那么问题来了，那些飘走的东西去哪里了呢？ 　　就，很疑惑，很玄乎。 　　姜粒踏出透明屏障前，还又特地回头看了一眼。 　　小巴车一直在外头跟着他们，出来后，直接把他们送回候机楼正大门。 　　“早上的测试就到这里，辛苦大家了，谢谢你们，下午还有测试，但是需要不同的人，晚上零点的测试大家可以报名，不过测试内容不一样，需要大家伸手探出沙漠一侧的透明屏障，根据我们的观察，丧尸在零点过后，会钻回沙漠底下，大家晚上应该不会碰上丧尸，我们只在透明屏障内试探，不需要踏出去，尽管这样这个测试的风险也显然大了很多，大家可以考虑一下，半个小时3份食物的报酬，要参加的人晚上11点半在正门口集合。” 　　“现在，大家从这个箱子里挑一样东西带走，然后下车跟着领队去领食物还有大礼包吧。”温剑双车停后站起来说道。 　　“哇哦，领吃的啦～”胡开新率先站起身，欢呼了起来。 　　这货真的是来郊游的，这心态，姜粒真是自愧不如。 　　姜粒起身，走到箱子前，一下把刚才来回捞的那个手表抓起来，跳下了车。 　　她还有一些疑问，比如怎么不多测下她能不能携带更多的东西进去。 　　但，能拿超过拳头大小东西进去的就她一个，而且还没开始时，她就直接背着包进去了，已经够特殊的了，温剑双没多要求她测试，她也不会自告奋勇，她不想在这种未知的形势下，成为“特殊”。 　　不知道之前那个出去又进来的人，是不是背着包，是不是也带着不少东西进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做其他测试。 　　这次的测试应该没有他。 　　晚上的测试，应该没什么风险，他们肯定先实验过了，她想参加。 　　今晚有测试，那么温剑双他们就不会行动了，姜粒松了口气，她真的不愿意温剑双踏上这条未知的基本是有去无回的死路。 　　姜粒眺望了下透明屏障，突然觉得她说不定也可以出去又进来，可是，那又如何呢，她是不会出去送死的。 　　除非，这里没了活路。 第10章 片刻 　　领报酬的地方，就在一楼大厅集合处，三份食物，比姜粒想得要丰盛得多，一桶泡面，一盒自热火锅或自热饭，一小盒饼干或一个面包，三瓶水。 　　大家都乐疯了，胡开新直囔囔着晚上还要去。 　　而大礼包则另外用一个超大的购物袋装着，看着有围巾，免水洗洗手液，暖宝宝，还有保暖衣物等，姜粒没翻出来看。 　　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估计下午的志愿者就多了，毕竟他们全须全尾地都回来了，还有吃的可以拿。 　　不过，外头的挖井工程似乎进行得不太顺利，忙碌的人脸上不见喜色。姜粒早上在做测试的时候就发现，他们换了几次地方了。 　　仔细想想也是，机场下方是复杂而又庞大的地下交通系统，不仅有地铁，还有高速铁路、城际轨道等等，这样的布置应该会避开地下水系，机场这个区域的水资源应该是不丰富的。 　　往深处打，一方面没有器械，另一方面也没地方，再深就掏空了，姜粒越琢磨越觉得没啥希望，这里头还排除了透明屏障的问题呢。 　　接下去没水怎么办，这么这么多的人，姜粒一下觉得手上的3瓶水有点烫手了。 　　“姜粒，走吧，先回去。” 　　姜粒听见身旁沈眷叫她的名字，回过神来，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不远处几个觊觎的眼神，而不知什么时候，几个男生把她还有周喻言都默默护在了中间。 　　不少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也注意到了他们。他们出来10人，后来走了3个，现在每个人都领了3份食物和礼包，有些招眼了。 　　一伙人沉默地往休息室走，就连胡开新也严肃了许多，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走到休息室门外，姜粒就发现玻璃门里拉着一个沙发椅挡着，里头的人瞧见了他们，才赶紧过来把椅子拉开打开门，他们一进去又立马把沙发椅拉回去堵上。 　　“早上有人来抢东西！”白雪瑶一见到他们就扑过来哭诉，“我的行李箱被抢走了，里面吃的都没了，我买了好一些特产呢，我们能不能去抢回来？” 　　“他们一抢就跑，能去哪里找。”一个男生颓然道。 　　“他们拿着尖玻璃做成的刀威胁我们，你们的东西，我们没帮你们看住。对不起！”之前说要看好行李的男生低着头像是哭了。 　　他们这个休息室不算偏，离人群聚集的大厅很近，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或者说，没想到这么快，抢劫就出现了。 　　“人没事就好，我们接下去要特别小心了，大家出去也尽量一起，不要落单。”苏屿把购物袋放在椅子上，接着说，“下午的测试，你们要参加吗？我们早上都没事，下午还是一样的内容，我们不能再参加了。” 　　“要参加，我们报名了！” 　　“参加！两点就开始的，我们待会就去集合。” 　　“参加。” 　　“你们吃东西了吗？这盒饼干你们先分着吃。我们领了食物，也要来吃东西了。”苏屿拿出饼干递出去。 　　“不用！我们下午去做测试就有了。”看行李的男生立马反对。 　　其他人也连连推辞了起来。 　　“那就先借，下午再还。”胡开新拿出一个面包，放在中间沙发椅相靠的椅头上。 　　去测试的其他人也都把面包或者饼干拿了出来，姜粒拿到的是饼干，也放了上去。 　　“两点，那就没什么时间了，大家赶紧吃吧，没力气不行，下午做测试的人可能会比较多，你们几个要尽量小心。”苏屿说完回到位子上，拿出一个自热饭拆开包装。 　　姜粒坐到位子上，瞧着沙发椅挡着的脆弱玻璃门，心想，他们该换地方了，这门她一脚就能踢碎。 　　看着对面的苏屿拆着自热饭的包装，她也把她的自热火锅拿出来，拆开包装，按着说明一步步放好火锅料和加热包，心疼地打开一瓶水倒入，然后迅速盖上盖子。 　　不知道倒在加热包里的水能不能喝，好心疼啊，不然回头拿来洗个手？ 　　不过，比起心疼，现在她快扛不住的是饿啊。 　　自热火锅的香气一散发出来，姜粒就觉得有股排山倒海般的饥饿感朝她袭来，她快饿得抠沙发了，姜粒摸了摸肚子，想着自热火锅要等15分钟，就又把泡面桶拿了出来，撕开后，拿出里头的面饼直接啃了起来。 　　“咔呲咔呲”…… 　　大家估计也是饿得不行了，看到姜粒吃得津津有味，也纷纷拆开泡面，拿起面饼吃了起来，一时间，“咔呲咔呲”声此起彼伏。 　　除了旁边的沈美人，还有对面的苏屿，依然矜持着没有开啃，其他人都吃得不亦乐乎。 　　而放在中间的那些饼干、面包也被分完了，只是都吃得异常沉默。 　　玻璃门外，时不时有人经过看两眼。 　　沈眷转头看了一眼，开口，“孙灏，早上过来了几个抢东西的？” 　　“5个，他们很礼貌地敲门，结果一进来就拿玻璃刀挟持了雪瑶，让我们不许喊叫，把东西都给他们，东西一到手，他们就跑了。”看行李的男生三两口吃完了面包，此时正看着窗外走神，闻言立即回道。 　　沈眷：“这会儿过来查看的都不止5个了，我们等会儿吃完饭换到外面大厅，特警站岗的地方就近坐，然后找找棍子之类的防身。人太多了，一乱都乱，机场这么一点警力压不住的。” 　　英雄所见略同。姜粒一边啃着面饼，一边点了个头，还差5分钟，她已经尽量啃得很慢很慢了，怎么还没到15分钟，姜粒看着她的新手表，心想这是不是有问题？ 　　“好，孙灏你们下午做完测试，我们去门口接你们。”苏屿说道。 　　“好，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1点45分了，人太多不知道会不会筛选，我们还是先去等着。”孙灏站了起来，看向早上没去的其他人。 　　其他人也陆续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包括早上说很害怕的于子鸢，但是白雪瑶却是犹犹豫豫的。 　　“我不去了，我就留着，我没办法，那丧尸就面对面在那吼着，我真的没办法踏出那一步。”白雪瑶如泣如诉，好不可怜。 　　姜粒“咔呲咔呲”专心啃着面饼，不说话，希望刚才她的饼干不是被这货吃了，她这是不想还啊。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包括大管家苏屿。 　　哪怕有“咔呲咔呲”啃面饼的声音，现场莫名的有一种“安静如鸡”的氛围。 　　“那，我们几个就先走了。”孙灏看了下众人，抬手看了眼手表，拉开了沙发椅，和其他人一起走了出去关上门。 　　苏屿上前把沙发椅再堵上。 　　姜粒也抬手看了下表，15分钟，时间到。她眼明手快，一下掀开火锅盖子，拿起筷子，捞起一块牛肉就放进嘴里。 　　牛肉在嘴里滚了两圈，晾了晾就被嚼下了口，无上美味啊，她以前吃过一次自热火锅，嫌弃得很，现在只能说，“真香”！ 　　有牛肉暂时抚慰空虚的胃，姜粒先把刚吃得只剩一小块的面饼埋到火锅料底下，然后才继续捞东西吃。 　　金灿灿的土豆莲藕和竹笋，晶莹浸染着红汁的魔芋粉丝，红火火的牛肉，还有黑绿双拼海带和木耳，姜粒挨个把它们从红辣辣的汤汁里捞出来，虔诚无比又迅速地送进嘴里。 　　太好吃了！真够味！ 　　她不太能吃辣，边吃边“哈嘶”，脸很快红热了起来，不只是脸，姜粒觉得她整颗心，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太过瘾了！ 　　姜粒以为她吃得算快的了，没想到吃了一大半，余光看了下旁边，哇，沈美人都吃完了，饭盒里一干二净，一抬头，其他人的碗里也是，脸上也是餍足中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姜粒赶紧埋头专心吃起来，她还有一些泡面呢，对面那个已经吃了饼干还是面包的某人，不用再瞅着她的火锅看了，她是不会分给她的，看着就像还不起债还只打算继续借的人。 　　姜粒把辣汤都喝了，她觉得自己的嘴唇都麻了，不知道有没有微肿，肯定丑死了，她都不想抬头看人了。 　　殊不知在其他人眼里，红唇欲滴，双颊飞红的她，简直是美艳得不可方物，一旁的沈眷都黯然失色了。 　　吃完缓了一下，大家收拾了餐盒，开始收拾整理大礼包的东西。 　　姜粒把泡加热包的水装回瓶子塞背包外口袋，将包里的电子阅读器拿了出来，把两瓶水、暖宝宝、免水洗洗手液、口罩等小东西拆开包装塞进各个包袋里，保暖内衣也拆出来塞进包里，然后脱下自身长款羽绒服，将挂着吊牌的短款薄羽绒穿里面再套上，然后围上红围巾。 　　棒，一点都不冷了，还圆了。 　　姜粒的羽绒服比较宽松，再穿一件薄羽绒也不臃肿，背上包，活动还算灵活。姜粒很满意，这样所有家当都背或穿在身上了。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做法，几个男生基本都背着包，收拾完后，大家准备转移阵地。 　　只是，还没出门，外头就传来了闹哄哄，铿铿锵锵，玻璃不断碎裂的声音，姜粒心头一跳，刚想去看怎么回事，在前头的沈眷已经率先跑出去了，片刻间又跑了回来。 　　“走，餐盒什么的都丢在这里，我们赶紧离开！外面乱了，到处打`砸`抢！” 第11章 乱 　　几人匆忙离开休息室，外面大厅已是一片混乱。 　　有的人仓皇失措，抱紧行李包袋追逐着军警人员寻求保护；有的人远远避开，寻找安全的地方待着；有的人可能因为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又身无一物，自暴自弃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但更多的人，加入了商铺的洗劫当中，打砸玻璃窗柜，搬抢东西。 　　在商铺外争抢东西的暂时还没出现，但姜粒估计，照这么发展也快了。 　　一楼如此，其他楼层只会更严重。 　　姜粒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怎么开始的。 　　可能是一个人冲动行事然后引发了大规模跟风，可能是现有警力管控不住对商铺的陆续偷窃，而让犯罪行为持续升级扩大，一个两个三个，上百个加入了，然后其他人坐不住也加入了，毕竟犯罪无成本无约束，演变成集体行为就更心安理得了。 　　大家都在抢，大家都在拿东西，你不去，东西可就被别人拿走了，这你坐得住？ 　　大抵就是这样混乱了。 　　军警人员太少了，尤其有枪的，人又太多，机场面积太大，商铺线拉很长，一下没压住就失控了。 　　枪鸣了几次也没用，又不是朝人打的，朝人？怎么下得了手？太多人抢东西了，又没见着伤人，你要怎么开枪？你要开枪打哪个？ 　　姜粒预料到后期会失控混乱，但没想到会这么早，这才过去一天多，温剑双说过食物今天会再发一次的，这还没发呢，怎么就乱了，是因为人太多了的关系吗？ 　　还是因为在失联的状况下，被诡异的沙漠丧尸围困着，时刻担心着丧尸会不会突然突破屏障杀进来，又苦等而没有救援，然后情绪心态就都崩了？ 　　姜粒把背包换背到身前，几个探头探脑的人一直尾随着他们，他们暂时没有走远躲去什么偏僻的地方，而是跟着沈眷一路来到远离骚乱的一处人群聚集处，这里有个持枪特警守卫着。 　　还不到完全失控的时候，现在还能采取措施武力镇压下来的，而且这些人现在主要是跟风哄抢，把商铺搬空后就消停下来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商铺里头没有吃的，他们几个可是有的，或者一些人认为有，这时候不适合跑远跑偏引诱别人犯罪。 　　沈眷这路带得不错。 　　姜粒抱紧胸前的背包，脑子里开始盘算着如果情况持续恶化该怎么办，要避开暴`乱又该往哪里去？机场内空旷的空旷，商铺休息室什么的大多都是玻璃门，现在也碎得差不多了，卫生间不考虑，跑外面吧，到时一有不对，就往外头跑。 　　外头有飞机，有摆渡车加油车各种车辆，至少暂时远离是非，也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正想到此处，“哐铛”几声，几个黑瓶子被投扔在了商铺门口，然后，鬼哭狼嚎的声音瞬间代替了刚才的打砸破坏声。 　　那黑瓶子是催泪瓦斯！ 　　不止如此，几辆像是清洁拖地车的小型单人车辆开了过来，操作的人抽出高压水枪，开始朝催泪瓦斯没覆盖到的，还在打砸的人员腿上喷射。 　　“滋滋滋滋滋！” 　　“啊啊啊啊啊！” 　　嘶，零下几度的天，冰冰凉透心凉，这下应该冷静了。 　　姜粒抱紧背包的双手稍放松了下来，还是挺温柔的，只喷打砸的，而且水喷得很少，往腿一喷就换下一个，也是，这种天被滋淋一身水，感冒都是轻的了，自己感冒不要紧，传染给别人就不好了，毕竟这么多人聚集着，而且现在水可比人稀有多了，不能浪费。 　　在催泪瓦斯和高压水枪的双重镇压下，现场玻璃不断碎裂的声音终于停下了，只余下越嚎越低的哀鸣惨叫痛哭声。 　　“请大家冷静！停止哄抢！停止浪费力气！再发现实施打`砸`抢以及更严重犯罪行为的人，直接击毙！再出现破坏稳定者，直接击毙！” 　　“我再重复一遍，再出现任何破坏现有稳定行为的人，直接击毙！” 　　这次是小喇叭叔叔，声音低沉稳重，说的话却是冷酷暴戾，这是直接开大了，敲山震虎。 　　停止浪费力气，说得中肯，现在的商铺里头，尤其一楼的，吃的吃的没有，穿的穿的没有，对现今状况有价值的物资昨天大部分就被集中起来了，现在的哄抢大多是一种别人都在抢，我不去就亏了的心理。 　　“现在公布两个事情，第一个，划分小组。机场现有人员约3万余人，其中包含机场工作人员5千余人，今晚的食物发放以小组为单位，每300个人为一组，其中包括1名持枪军警，20名机场工作人员。” 　　“待会，我们会对候机厅座椅进行划区，一个小组一个区域，每层楼25个小组，选定区域的人坐在座椅上，等该区工作人员发放一张带组号的空白登机牌，作为食物领取的凭证。” 　　“第二件事情，我们想请大家思考一个问题，问题是：我们怎么活下去。明天中午11点以小组为单位提交一份答案，然后每层楼公开评审投票，投出两个最佳，四层楼一共投出8个，获得最佳的小组，明天中午每人可领取一份食物。” 　　“重复一遍，我们明天中午发放的食物，只给8个小组，8个能针对，我们怎么活下去这个问题，给出最佳答案的小组。” 　　“打砸哄抢只是浪费力气，请大家齐心协力，不要自暴自弃，一起活下去！” 　　姜粒情不自禁鼓起了掌来，这两个措施很妙啊，划分小组，现有的人员就好管理了许多，容易控制。 　　而让大家去思考，重点不在思考什么怎么活下去，重点是，接下去将近1天的时间，大家就有事情做了，有事情做就能转移注意力，不会整天担惊受怕胡思乱想情绪失控，也不会整天尽想着乱来了。 　　而且这个事还不用花费力气，不用到处跑，只要乖乖坐着动脑子就行了，对谁都省事。 　　至于投票还有食物奖励，这是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啊，这么一安排，说不定集思广益，还真能收集到一些有价值的建议来。 　　以最小的成本尽可能地去控制局势，真高！ 　　沈眷看着身旁的人顾自拍着手，也鼓起了掌来，其他几人见状也跟着，然后哗啦啦地，一波带动一波，人群爆发了激烈的掌声。 　　甚至有人高声喊，“齐心协力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姜粒：好像意思有点不对…… 　　** 　　下午4点，机场人员划好了区域，用黄色油漆划线，写上小组号码，在座椅椅背上贴上了写着数字的红色标签。 　　现场没有再出现骚乱，大家明显都“静”了下来，或站在一旁看着机场人员来来回回地忙碌，或上前帮忙努力找事做。 　　似乎，刚刚的暴`乱是一场错觉。 　　姜粒踩着一块碎玻璃，和其他人坐在3号区域，抱着身前的包，等着领取号码牌。 　　至少能安生一天了。 　　至于一天以后的事，一天以后再说吧。 　　天色渐渐昏暗，被困第二个夜晚，即将到来。 第12章 3号 　　孙灏几人在5点来钟的时候回来，苏屿帮他们占了9个座位，回来刚好赶上了领取号码牌，一个写着号码的空白登机牌，号码和座椅椅背上的数字对应。 　　姜粒的是3-8，她当时坐在8号椅子上的时候没有多想，此时…… 　　下午测试的报酬只有两份食物和两瓶水，一份八宝粥或泡面或自热饭，一份糕点饼干，他们都把其中一份糕点饼干拿出来还了。 　　还多了两份，苏屿拿出两小盒饼干让他们自己分了，每人能多吃两小块饼干也好。 　　姜粒拿到的是于子鸢给她的一块枣泥方酥，比掌心略大，她毫不犹豫就撕开包装吃了起来，一咬下口，饼皮酥软，馅料扎实，枣香浓郁甜而不腻，姜粒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光明正大吃着东西的感觉真好，更香，更满足。 　　“姜粒，你吃的还是要先收着，都吃完了回头没吃的了怎么办，还是，你还有吃的？”白雪瑶和她隔着一个周喻言，眼神瞟了几次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没啊，不赶紧吃掉，回头被抢不就亏了，吃到嘴里才是自己的。”姜粒小口小口小心吃着，尽量不掉饼屑下来，一手还盛在饼下接着。 　　困难时期，一丝一屑也不能浪费。 　　周喻言闻言也拆开正要收进包里的吐司面包包装，默默吃了起来。 　　白雪瑶：…… 　　“也不知道晚上的食物什么时候发，是什么东西，大家都饿坏了。”白雪瑶呢喃自语，声音大概够其他人能听到。 　　可惜无人再给出适当或不适当的反应。 　　白雪瑶咬着下唇，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 　　“大家安静下！”机场小姐姐发完号码牌，拍掌示意大家安静，“我们3号小组有300人，现在按号码顺序，每30人为一个小班，分成10个小班讨论问题，大家可以推举一名班长，组织大家一起讨论，初步收集整理大家的意见和想法，晚上9点半，我们会集中进行第一次的讨论，明早9点半进行第二次，然后定稿提交。” 　　这是将“分而治之”贯彻到底啊，姜粒吃着饼点了点头。 　　“晚餐大概在7点半左右发放，请大家耐心等待。” 　　这话一出，大家刚还左顾右盼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晚餐！ 　　这种时候，食物最能镇压人心。 　　姜粒他们几个的号码是从1开始往下排的，他们一行就占了17个人，苏屿自荐当起了小班长，至于问题的讨论，大家都有些三心二意，眼神一直往来来回回忙碌的机场人员身上瞟。 　　他们似乎是想在外面砌灶做饭，各种锅具厨具灶具，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东西一直往外搬，不过好像没有食物食材。 　　为什么不直接在后厨做呢？还搬到外面，候机楼餐饮店也不少啊，姜粒想了下，估计是怕煤气管道有问题吧？这确实不是开玩笑的，现在这种状况下。 　　外头布置得差不多后，终于开始搬食物食材了，不过是武装押运，两队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特警把食材和搬运人员围护在中间，万分慎重而隆重。 　　这下，应该不至于有不长眼的要凑上去摸摸搓搓了，多看几眼都能收到特警叔叔的死亡凝视。 　　“大家先各自想一下，我们晚点吃完东西再讨论问题，主要两个方向，一个最重要的，生存的必要条件，食物和水怎么解决，一个是对抗突发事件，如丧尸突破屏障，怎么应对。其他的想法也可以提。”苏屿看着心不在焉的众人，在一轮潦草的自我介绍后，没有尝试组织讨论，而是让大家自习了。 　　大家这会儿哪还有心思想怎么活下去这个问题，活下去的食物，吃的，就在外头，还想什么想。做饭的地方不让去，就都趴在玻璃窗上看着。 　　外头停机坪上，间隔两三米就起两个灶，一排过去，估计有七八十个，浩浩荡荡排列开来，像是要举办超大型露天宴席。 　　姜粒以为他们会砌砖垒灶，用原始的方法劈柴火烧，就像第一个晚上一样，但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劈柴，好像是有什么炉子，是汽油柴油炉吗？ 　　临时制作改造出来的吧，用汽油柴油作燃料的话，在取暖做饭这块他们应该就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了，说不定晚上就有取暖的炉子了。 　　机场汽油柴油之类的燃料储备，应该还可以，那么多的车子，不然还有飞机的航空煤油，省着点，供应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 　　只是，燃料有了，做饭这事，估计也做不了几回，没米没粮，煮空气吗？ 　　姜粒看了一会儿就回到位子上坐着了，倒是沈眷几人不知去了哪里。 　　不到6点，天就黑了，这时几辆汽车开了过来，然后车灯一打，一室明亮。明亮是相对这两天的暗落。 　　沈眷几人迎着车灯回来了，坐下后悄悄递给他们每人一个20来公分，缠绕着胶带的扁平纸筒。 　　“是玻璃刀，小心收好。”沈眷低语。 　　低沉酥哑的声音在耳边骤起，姜粒差点就起了鸡皮疙瘩。 　　哎，这两天大家都没怎么喝水，听这声音，都哑了。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哑了也别有韵味，了不起。 　　姜粒点了点头，小心抽开纸板套鞘，露出了里头尖锐的玻璃刀头，小心合上，放在羽绒口袋里，“谢谢。” 　　沈眷：“不用。”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食物的香气飘进来后，大家都忍得相当辛苦。 　　终于，在大家的翘首以盼中，晚上7点，陆续有不锈钢大桶，保温桶被抬了进来，不过，都是朝楼上去的。 　　众人这下真的坐不住了，来来回回走着，眼巴巴瞅着，可是装着食物飘着香气的大桶就是不往这里送。 　　“大家注意，我们一楼和二楼的餐食，等会直接去锅上打，没有那么多大的容器，不过这样就不会凉掉了，请大家再等等，等候通知。”小喇叭姐姐适时地过来喊话，稍稍让大家平静了一些。 　　等到姜粒排着队，分到了一碗热腾腾的汤粥时，瞬间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尽管这碗汤粥只有八分满，汤水还占了一大半，但是暖热的粥汤下肚，整个人都被抚慰了。 　　说是汤粥，其实不止是粥，面也有，还有被切剁得碎碎的各式蔬菜肉类，就是一碗大杂烩，每个人的碗里的料还不尽相同，如此丰富多彩，大概是把机场里头能吃的东西都加进去了吧。 　　大家几乎是一拿到汤粥，就往旁边走，边走边喝完了。 　　姜粒一下就想到了以前的赈灾施粥，不可是吗，他们现在就是落难的灾民啊，还应景得很，恰在寒冷的冬天。 　　饭后，再意犹未尽难舍难分，大家最终还是回到了座位上，这里暖和多了，晚上，果然有取暖的燃油炉子，空敞的地方也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这应该就是他们晚上的地铺了。 　　苏屿也适时地组织大家讨论起了问题。 　　“你们说，机场这样一天发一次吃的，还能发几天啊？”一个大叔忧心忡忡问道。 　　不能发几天，今天估计就差不多见底了，温剑双说过只有一天的食物了，今晚缩水一些，顶多再吊着大家两天。姜粒抱着包，包里的东西倒是可以让她撑久一点，在太平的情况下。 　　“还能有几天？就这么一个机场，密密麻麻都是人，只吃不生产的，还能有几天？” 　　“是不是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外头不是也进不来吗？出去了进不来，又那么多玩意儿，就算有人来，万一进不来不也白搭吗？” 　　“我们现在就是在等死吧，没有食物输入，饿死是早晚的事。” 　　“机场如果都没办法，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但，似乎不是奔着问题去的，也都很消极。 　　“所以才要大家讨论，众人拾柴火焰高，说不定就碰撞出火花来了，而且现实已经是这样了，我们接受这样的现实不是为了干坐着等死的，我们要努力活下去，要尽量撑住，说不定明天天一亮情况就起变化了呢？”苏屿拍了两下椅背，试图引导讨论的风向。 　　“是这样的，大家要一起努力，如果实在没了办法，大不了我们走出去啊，丧尸晚上是不出动的，反正如果我快饿死了，我就拼一把走出去。”一个机场姐姐站起来接着说道。 　　“我也是！如果这里没活路了，我也拼一把走出去！”另一个机场哥哥也附和，“我们听上头的人说，好像其他地方是被沙漠隔开了，虽然离得远但是，只要在那里就能走得到啊，我到时就往航食配餐中心去，那里吃的就多了，虽然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总归比这里有希望多了。” 　　机场工作人员的坐位，是穿插在他们中间的，基本上每个小班有两个。 　　姜粒眼珠转溜了一下，他们是在暗示，在引导吗？暗示大家，万一真不行了，就拼一拼，走出去？航食配餐中心，听着食物就很多的样子。 　　只是，上头的人，大概认为，机场这里不出意外，是死局了。 　　外头这种情况，哪怕到了绝境，估计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走出去，而在里头内耗，内斗或者自我了结，到时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人间惨剧。 　　走出去，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所以，其实，怎么活下去这个问题，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就是个障眼法，或稳住大家，或暗示大家真不行了就拼一把？ 　　“对！我也冲出去！就奔向航食配餐中心！”胡开新热烈捧场。 　　这么一捧，画风或者说讨论的问题就开始偏了，大家纷纷讨论起，航食配餐中心有什么吃的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喇叭来招募晚上测试的志愿者了，只是报名的人寥寥无几，他们这伙人，就她，周喻言，沈眷，苏屿，胡开新，和孙灏报名了。 　　整个3号小组，300人，就6个人报名，就是他们了。 　　旁边的一个大婶感慨了一句，“年轻真是好啊，坟头都敢闯。” 　　姜粒一行人：…… 　　午夜，取暖炉子旁，许多人窝在地毯上躺下了，盖着各式的衣物毯子。 　　而姜粒一行人，裹紧衣服，包上围巾，跟着志愿者的队伍，一步一步走向凄寒的深夜。 第13章 异界 　　零点15分，透明屏障前停了两辆车，车大灯开着，一辆照向沙漠方向，一辆照里头。 　　透明屏障不挡光，灯光延伸到了沙漠上，光亮处没有丧尸，也没有听见丧尸的嘶吼声，静得很，像是照见了另一个静默的空间。 　　现场除了温剑双，还有5个和她一样身着作战服的人，个个身姿挺拔，面容肃穆，另外还有几个人像是来参观的，其中一人看着60来岁，颇为威严有气势。 　　晚上的志愿者一共有42人，姜粒站在队伍里，看着温剑双身上的作战服，心里一个咯噔，为什么换衣服了？难道？ 　　“大家好，晚上的测试由我组织，我是温剑双，大家看着都挺面熟的，应该大部分都做过早上或者下午的测试了，晚上的测试有两个，我们先开始第一个，第一个测试和白天的测试差不多，还是走进透明屏障里，仔细体会在里面的感受，出来后填写调查表，白天已经做过测试的人，要注意分辨晚上的感受是否和白天的时候一样。”温剑双朝那个威严老人致了个军礼，转向他们做了说明后，直接开始了今晚的测试。 　　大家应该白天都做过测试了，流程熟练得很，第一次测试很顺利，出来后在车上填写调查表动作也很快，毕竟白天填过一次了，没有异样。 　　不过没有异样才是最大的异样，当时是白天，屏障里的光线是明亮的，现在是晚上，屏障里还是明亮的，天还是虚无的白，似雾似云，地板还是如白玉一般硬实坚固，但是从外头看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屏障外的沙漠。 　　真是，玄乎得很。 　　“那么，我们开始今晚第二个测试，大家已经看到了，晚上这个点，沙漠外是没有丧尸的，我们要做的测试是，站到沙漠一侧的屏障边界上，伸出手朝外试探。大家待会要携带一样自己可以带进去的小东西抓在手上，我们届时会有两组动作，第一组伸出手而后收回，第二组，两人合作，一个抓着东西伸出手，另一个不抓东西伸出手，在屏障外交换东西后分别收回，而后替换操作一次。” 　　“这个测试会由我领队，我在前，大家看我动作和示意，我做第一组动作，伸出手，穿过屏障收回，转身示意大家，大家再跟着做。” 　　温剑双指着早上的领队，接着说，“接着，我和小何同志合作做第二组动作，我先抓着糖果伸出手，在外头交给小何同志，然后空着手收回，小何同志则抓着我给的糖果收回手。而后，我们互换重复刚才的操作。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明白！” 　　众人排成两排，跟着温剑双站在边界，看着她利落伸出后收回，有些人明显还是忐忑犹豫着，直到看到身旁的人完成了，才颤颤巍巍地伸出，又快速收回来，像是外有猛虎，一慢就会被咬到似的。 　　收回来后一脸死里逃生的庆幸，随后看着周围的人又露出了一丝羞赮。 　　外头有风，也冷，似乎和机场这边的体感是一样的。 　　第二组动作虽然说得复杂了些，但是操作也简单，有了刚才的成功试探，大家也和旁边的人轮流做完了。 　　姜粒和周喻言完成得也很快，周喻言似乎挺适应这个透明屏障的，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屏障里她反而更放松了一些，在外头裹紧羽绒服感觉都还一直紧绷僵缩着。 　　姜粒觉得，原因应该是她怕冷，超级无比地怕冷，而透明屏障里，跟外头相比，暖和多了。 　　出来后，她又开始缩着肩膀了…… 　　“今晚的测试就到这里，谢谢大家的配合，大家随着领队回去领3份食物报酬。另外，今晚，我们还有测试，还是半个小时3份食物的报酬，不过冒的风险更大，要伸出一只手臂，乃至半个身子，最后一只脚要踏到沙漠上，我和同伴已经试验过，只要一只脚还留在透明屏障里，一样可以整个人撤回来，但是不保证其他人也是如此，一样风险自负，待会儿我也会领头先做给大家看，愿意继续参加测试的人可以留下，其他人解散！”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纷纷起身下车去了。 　　“姜粒，苏屿，我先走了，这个我真不行，真不敢了。”周喻言犹豫了下还是站了起来，“我先走了。” 　　“我也走了，感觉我办不到。”孙灏也站了起来。 　　最后车上，姜粒数了数，只剩下6名志愿者。 　　“我是要试试的，来都来了。”胡开新一脸无所谓，“说不定早晚还都得走出去呢。” 　　温剑双笑了笑，“是，所以我们要多做点准备。好，待会我会做6个动作，我做完，大家跟着我做就可以了。” 　　“6个动作分别是，伸出手臂，头，身子，踏出一只脚，踏出一只脚连带大半个身子，踏出一只脚弯下腰抓起沙子，而后撤回。大家只要做到第4个动作就有3份食物，剩下两个，每多做一个加一份食物，另外，最后一个动作，如果抓着沙子撤不回来，松开沙子就可以，当然，一样都不能保证百分百没事。” 　　“好，大家跟我下车吧，我们即将踏上一个来自异界的空间，大家如果胆子够大，可以试着抓一把沙子回来，看看和我们蓝星上的有什么差别。”温剑双笑着说道。 　　姜粒觉得温剑双今晚给她的感觉有点奇怪，她温柔了许多，还笑了。姜粒心头隐隐有个不好的猜测。 　　“异界的空间？那外头那些就是外星丧尸喽？哇哦，难怪看着那么别扭，还都长那么高大，原来不是吃蓝星的米长大的啊。”胡开新一脸新奇。 　　“是，一些教授专家大致的推断，或者说猜测，不过总归不是蓝星的产物就是了，好了，我们走吧！”温剑双说完领着大家下车。 　　之前跟随着老人的几个人一直留在透明屏障里，站在光束照亮着的沙漠边界处。 　　温剑双带着大家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操作，到了第4个动作，踏出一只脚，另外两个人伸出去就缩回来了，踩都没踩到沙漠上。 　　姜粒踩了上去，就是踩着沙地的感觉，似乎没有什么特别。 　　到了第5个动作，另外两个停下了，只有他们4个继续。 　　第六个动作，苏屿和胡开新一开始抓着沙子撤不回，苏屿松开了沙子，胡开新则抓回了一点点，兴高采烈地捧着给苏屿看。 　　姜粒如她预料的，很顺利抓了一把回来，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只是在看到沈眷手上明显更多的沙子后，生生止住了。 　　这是手大手小的问题，嗯。 　　一行人出来后，穿好衣服拿好东西，等着温剑双说解散。 　　“好了，今晚的测试就到这里，大家跟着领队回去领食物，然后休息吧，很晚了，谢谢大家！”温剑双说完行了个军礼。 　　姜粒看了温剑双几眼，转过身，打算和其他人一起回去。 　　“姜粒。” 　　姜粒蓦然转身，睁大眼睛盯着温剑双。 　　“不是要看着我出去吗，就是现在，还要来吗？”温剑双一脸温柔地笑着。 　　姜粒眼眶瞬间蓄满了眼泪，“要……” 　　她点了下头，眼泪也随之而落，“要！” 第14章 不归 　　“为什么不多等一天，明晚再去不行吗？现在的局面不是还控制得住吗？为什么不多等等，说不定明天就有变化了呢，说不定明天外头就有人来了呢？”姜粒一把抹去眼泪，犹不死心。 　　“明天的食物只会发给8个小组，机场没有什么存粮了，姜粒，我们真的等不起了，我们不能一直被动地等着外头来人，你知道的。”温剑双上前，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试图安抚她。 　　姜粒不想看她的眼睛，盯着她的衣服，“你就这样去？就穿着这么一套单薄的作战服去？就不能全身武装吗？头盔什么的也没有吗？” 　　温剑双低眉，“作战服里有特殊的防护，这样已经是极限了，我们还能带一把手`枪，两盒弹匣。” 　　“一把手`枪，两盒弹匣！”姜粒不可置信抬起头，“你们就带一把手`枪加两盒单匣？万一，如果有个万一，你们这样能打几只丧尸，你们……” 　　温剑双浅笑不语。 　　姜粒简直要气笑了，“是去航食配餐中心吗？在哪个方向，你们有预估多久能到吗？” 　　温剑双：“是去航食配餐中心，在机场西北方向。原先离候机楼大概1公里，现在估计有30公里，不确定，不知道透过透明屏障探测的距离会不会有误。” 　　“30公里，”姜粒默默算了下，30公里要跑多久，两个多小时，可是那是在平地上，外头可是沙漠！想跑都跑不起来吧。 　　“这样你们一个晚上根本无法来回，不对，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陪着我们做测试？”姜粒连忙看了下手表，已经2点5分了！ 　　“现在已经两点5分了！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姜粒简直要疯了。 　　“其他的我不能多说了，”温剑双轻轻把姜粒揽抱住，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头，“会没事的，时间确实是不多了，如果要看着我出去，就跟我进去吧。” 　　沈眷几人在一旁被惊得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尤其是胡开新，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姜粒和温剑双，手足无措。 　　要出去，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到沙漠外头去？听她们的对话，是的！ 　　这种情况下出去，这不是，送死吗？ 　　还有，姜粒和温剑双，她俩是什么关系？看着好像是亲人，那么这会儿不就是在“生离死别”？ 　　“需要我们陪你一起吗？”沈眷走向姜粒，轻声问道。 　　姜粒低着头，还未回答，温剑双已开了口，“一起来吧，多了解现在的状况对你们有好处，以后，还要麻烦你们多看顾下我妹妹。” 　　妹妹？果然！ 　　沈眷和苏屿脸上还算镇定，胡开新已经是一脸的，我的天，这是什么人间惨剧的忧苦表情了。 　　一行人复又站在了透明屏障里，沙漠边界处，老人和其他人已经等着了。 　　温剑双站了过去，和其他5个同样身着作战服的人站在了一起，离沙漠边界只有一步之隔。 　　一行6人朝老人致了军礼后，就毫不犹豫地转身踏出了屏障！ 　　姜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踏出去，一只脚踩在沙漠上，两只脚，他们的动作被无限地放慢，放慢…… 　　姜粒看着他们整个人完全站在了沙漠上，看着他们转身向前，心提到了嗓子眼。 　　明明透明屏障里听不见声音，她却是真切感受到了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拜托！拜托！拜托！她急切地苦苦祈求着，双手交握攥得紧紧的，左手拇指指甲掐进了右手虎口肉里。 　　温剑双伸出了手，轻轻触摸眼前的透明屏障。 　　她笑了，如暮春微云般温柔。 　　姜粒咬着牙，刚收回的眼泪瞬间又奔涌而出，不！ 　　不！ 　　“我走了，姜粒，好好的。”温剑双柔柔地笑着，朝姜粒方向轻轻挥了下手，接着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又开口说了一些什么。 　　姜粒无法听见她说什么，隐约只能辨别出前面说了“好好”两个字，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 　　温剑双看不见她，姜粒想到这个，猛然转身朝机场方向跑出去。 　　沈眷几人连忙跟上。 　　沙漠上，其他5个人同样伸手试探，一样的结果，手没法再伸探进来，人也是。 　　他们一行6人，没有人能再进来，没有一个人是特殊的。 　　一完全离开屏障，踏上沙漠，就无法再进来了，他们当中没有百里挑一的例外。 　　几人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没有惊惶失色，没有惶恐不安，更没有害怕退缩，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平静地站在异界的沙漠上，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而后纷纷正身而立，朝老人方向敬了个军礼后，便一同转身，奔向漆黑的未知。 　　老人回着军礼，沉默不言看着他们消失在黑夜里，良久良久才放下手。 　　这边，姜粒跑到透明屏障外，在车灯的照射下，屏障外的沙漠上，温剑双他们已经只剩下个背影了。 　　“温剑双！你也要好好的！”姜粒喘了口气，随即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温剑双的背影似乎稍停顿了下，然后很快地，就消失在了黝黑的夜里。 　　就这么走了。姜粒站在屏障前，喘着气，久久才平复下来。 　　就这么走了…… 　　胡开新挠了挠头，碰了碰沈眷的手臂，示意他上前去安慰安慰。沈眷迟疑了片刻，松下背包，从里头掏出了一个用袋子装着的面饼。 　　“吃点东西吗？”沈眷递了过去。 　　苏屿，胡开新：…… 　　姜粒看着那面饼，愣神了一会儿，转而从自己包里掏出一罐薯片，“吃这个吧。” 　　姜粒红着眼眶，随手抹掉眼眶里刚奔跑了也没有掉完的泪，打开塑料罐子，撕开包装，抽出薯片递了过去，“呐……” 　　沈眷拿起一片吃了起来，“咔呲咔呲……” 　　姜粒也拿起一片，“咔呲咔呲”，“你们不要吗？” 　　“哈，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现在对吃的可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胡开新挤出笑容，拿起一片吃，“哇，青柠味，我喜欢。” 　　苏屿也拿了一片，姜粒又把薯片递给领队。 　　领队刚没有进去，一直待在外面，温剑双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应该是跟他说的。 　　领队也拿起了一片薯片。 　　一时之间，寂静的深夜里响起了无比清脆又响亮的“咔呲咔呲”声。 　　吃完薯片，领队带着他们回候机楼领报酬。 　　他们几个都有8份食物，如果领回去，实在太招眼了，她的包都放不下。 　　“我想拿走一份，其他的寄放在这里，可以吗？要吃的时候过来这边吃，这么多都带回去实在是太危险了。”姜粒问，同时看向其他人询问意见。 　　沈眷看了下其他两人，点了点头，“我们先拿两份。” 　　“可以！”领队毫不犹豫答道，又跟里头负责食物发放的警察姐姐交代了一声。 　　“温队长会没事的。”领队有些木讷地开口，“有什么困难可以来这里找我。” 　　“好。”姜粒颔首。 　　收好一份八宝粥和一盒牛奶，姜粒看了下手表，已经2点50了，她看了看外头，对沈眷几人说，“我想去趟洗手间。” 　　“啊？”胡开新一愣，忙点头，“好，那，我们陪你过去，然后在外面等你。” 　　“嗯。”姜粒点了点头，朝外走。 　　沈眷几人在女卫生间外等着，颇有些不自在。 　　“哎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然后又是一声砸地的声响。 　　顾不得其它，几人立即朝里头奔去，“姜粒！出什么事了？我们进来了！”胡来新一边喊着。 　　卫生间里，一个男的躺在地上，双手抱头躲闪，姜粒抬腿正朝他身上猛踹着。 　　“叫你不长眼，姐姐我看着是你能抢的人吗？啊？还敢躲卫生间偷袭？踹不死你！” 　　“哎呦哎呦！别！别打了！姐姐，不，祖宗！别踹了！我不敢了！不敢了！哎呦！” 　　沈眷，胡开新，苏屿：！ 第15章 投票 　　注意到沈眷几人进来了，姜粒又狠狠朝男人的小腿骨上踢了两脚，将一缕乱发捋到耳后，才看向几人，温良柔弱一笑，“我没事，这货躲卫生间想抢我东西，被我放倒了。” 　　“没，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胡开新眼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地上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哀嚎不断的人，有事的在地上躺着呢…… 　　“你们帮忙把他带出去吧，这里头没人了，我稍候就来。”姜粒和声细语。 　　“好的好的。”胡开新恍恍惚惚连连点头。 　　几人拽起地上被踹得鼻青脸肿，痛得呲牙咧嘴的五大三粗的男子，带出去前，胡开新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姜粒。 　　是她看着柔柔弱弱的学妹，没错啊…… 　　沈眷倒是眼里含笑，眉宇间都舒松了两分。这么发泄一通后，她心里的难过焦灼应该会稍微疏解了一些吧。 　　抬眼看着前头被拉出去的人，神色转厉，狠辣地又补了一脚。 　　“哎呦！” 　　巡逻的人应声而来，问过事情缘由后，接过人带走了。 　　几人回到3号区域已经3点了，凌晨3点。 　　凌晨3点的候机楼，宽敞的大厅铺满了或躺或坐的人，有人睁着眼睛呆坐着，有人辗转反侧不安难眠，有人睡得鼾声如雷。 　　凌晨3点的候机楼灯火寥落，这里不是机场大厅，这里是难民营。 　　姜粒躺下后，虽然没有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却也一直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温剑双站在沙漠上的盈盈笑脸，她不断给自己催眠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不要再想，赶紧睡，赶紧睡…… 　　可是越是如此，那些纷呈杂乱的想法就越是不受控制地，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距离天亮只有不到4个小时，他们能顺利到达航食配餐中心吗？到了之后能进去吗？不能的话怎么办？丧尸钻出来了怎么办……他们应该有约定的信号吧，信号弹什么的，是不是待会就会有消息…… 　　姜粒闭着眼睛眉头紧锁，思来想去间竟也迷迷糊糊眯了过去。 　　天亮了，温剑双他们离航食配餐中心还有数百米远，一只只的丧尸开始钻出来了，朝他们蜂涌而去。 　　温剑双竭尽全力往前跑着，突然，一只手从沙地下伸了出来，抓住了她的脚，温剑双一下子就被绊倒在沙漠上，周围的丧尸立即扑咬上去…… 　　“不！”姜粒猛然惊醒过来。 　　是梦。 　　她心有余悸地坐了起来，其他人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吧，做噩梦了？”身旁周喻言关心道。 　　姜粒摇了摇头，“没事。做梦了。” 　　天亮了，是梦，只是梦。 　　姜粒平缓了许久，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抬手看手表，6点53分了！她慌慌张张站了起来，背起包就直奔食物领取处。 　　温剑双有消息了吗？这个时候有消息了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沈眷几人见状连忙跟上。 　　食物领取处在一个办理登机手续的柜台，这里也是军警的大本营，不少机场工作人员也都在临近柜台歇脚。 　　姜粒一路风风火火奔跑过去，想去找领队询问情况，严肃正经的领队叫吴川，但是大家还是一直叫他领队。 　　食物领取处的小姐姐换人了，姜粒四下张望，没有看见吴川的身影，正要凑上去打探，余光瞥见吴川从外头过来了。 　　“领队，他们有消息吗？温姐姐他们。”姜粒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领队点了个头，“天亮前有看到他们的信号，具体的我不能多说。” 　　姜粒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轻呼一口气，“谢谢领队，谢谢你，他们是抵达航食配餐中心了吗？如果不能回答就算了。” 　　“对，有人抵达航食配餐中心了，”吴川抬手看了下手表，“抱歉，我这边有事，得先去忙了，还是那句话，有需要帮忙随时来找我，我如果不在，就在食物领取处留个言。” 　　“好，你赶紧去吧，谢谢你。”姜粒看着吴川离开，不去想“有人”背后的意思，转头看向其他人，“我要去领一份食物吃，你们一起吗？” 　　“一起。”沈眷点了点头。 　　“当然喽，讲真，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饿过，两天了，感觉自己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胡开新边说边朝食物领取处快步奔去，“快点快点。” 　　“走吧，东西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苏屿也微笑着朝前走。 　　几人吃完后回到3号区域，姜粒还在回味着刚才八宝粥的滋味。 　　食物领取处的小姐姐帮他们放在暖炉上烤了烤，温热温热的，姜粒头一回吃一罐平平无奇的八宝粥吃得欲罢不能，温热的八宝粥啊，软糯粘稠，一点儿也不水，特实在。 　　“苏屿，你赶紧组织讨论问题吧，有的小组今天凌晨都还在讨论呢，我们不像你们有吃的，只能指望着获得最佳小组换食物，可不敢不上心。”白雪瑶看着几人面色舒缓地回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们的食物，是去做志愿者换来的，是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你也可以去，大家都可以去，你不要自己不去没得吃，就在这里酸。”周喻言冷冷开口。 　　“我哪里酸了，”白雪瑶恼羞成怒反驳，“别的小班都在讨论了，哗哗写了几页纸了，就我们这，还到处晃悠着。” 　　“肚子饿就省点力气少说话，不然更饿了。”周喻言诚心建议。 　　“你！”白雪瑶气得脸都白了。 　　哎，“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三顿不吃火气旺。姜粒表示理解。 　　“好了，大家如果有什么想法就提出来，我总结一下，我这里也有一些想法。”苏屿打了个圆场。 　　旁边看热闹的大婶见热闹没了，没精打采附和道，“没想法，老人家听你们的。” 　　苏屿推了下眼镜，看了下注意过来的其他人，“对于我们怎么活下去，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有3个字，走出去。” 　　“附议。”姜粒举起手。 　　“附议。”“附议。”“附议。” 　　哗啦啦地，举手附议的人瞬间就过半数了，手还在不断举起中。他们小组的答案搞定啦。 　　走出去！就是最好的答案。 　　姜粒没想到的是，她打着瞌睡度过的3号小组讨论大会，最终提交上去的答案居然也是”走出去！”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最终的投票中，获得了最佳！另一个同样获得最佳的小组，方案写了整整十页纸，而他们的白纸上，赫然只有“走出去”三个字，外加一个感叹号。 　　也不知道那个小组的答案是谁抄写的，这一对比，可能手更酸了一些。 　　投票是匿名投的，每个小组选出10个代表，在一字贴开的玻璃墙上的方案中，匿名投出3票，票数最多的两个方案即为最佳方案。 　　一番领奖流程后，迎来了领导讲话，是昨天那个小喇叭叔叔，“击毙！击毙！”的那个。 　　他一拿起小喇叭，感觉现场都安静安分了几分，一些垂涎不善的目光瞬间都收了回去。 　　“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如果没有外来的食物补充，没有外来的救援，走出去，是我们最终的选择。” 　　“在此之前，”小喇叭叔叔语气加重，“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尽力维持机场内部的稳定，尽可能拖延做出这个选择的时间。” 　　“我之前说过，再出现任何打`砸`抢等破坏现有稳定行为的人，直接击毙！只要我们还被围困在机场，这句话就是律法铁条，不过，我们不打算浪费子弹在这些人身上。” 　　“今天凌晨，有名男子躲在女卫生间，抢劫他人财物被抓获了，现公开宣判对此人的判决，驱逐！驱逐出透明屏障！我们给他机会，凌晨过后，丧尸钻回沙地下再驱逐。” 　　“以后若有再犯，一律采取此法，驱逐出屏障。”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小小声的那种。 　　“我们有6名战士，在今天凌晨两点左右踏出了透明屏障，奔向了航食配餐中心，我们后来收到信号，有人抵达了，这是我们不得已的方向，他们是战士，是勇士，他们的生命和我们一样弥足珍贵。他们为我们踏出了一条生路，希望到了那一刻，我们也有勇气踏出去。” 　　“在此之前，绝不允许内乱！” 　　“我最后强调一遍，再出现任何破坏现有稳定行为的人，一律驱逐！” 　　小喇叭叔叔说完将小喇叭交给机场小姐姐后，就大步流星离开了。 　　大家这才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的话题俨然从投票获奖转移到了“驱逐”还有“战士”上面。 　　“现在，宣读一则食物征集启事，现在大家可以拿着任何食物前来领取中心，兑换机场现有的物资，一包小饼干就可兑换手电筒，充电宝，手表等任一有用物资，物资数量有限，欲换从速。”小喇叭姐姐又抛下一个消息。 　　姜粒掂量了自己的包，开始琢磨起自己需要兑换些什么东西。 　　有人舍生忘死为他们踏出了一条生路，接下去的，要自己来走了。 第16章 安睡 　　午后的阳光虚晃着，晃过沙漠上咆哮的丧尸，也晃过候机大厅里静默临窗的人。 　　虚晃的阳光，让人恍惚分辨不清眼前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是假的吧，机场外的沙漠，沙漠上的丧尸，都是假的吧？临窗而望的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前往食物领取处兑换物资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或戴着口罩，或包着围巾，大家都遮遮掩掩的。 　　第三天了，许多人已经饿得不想动弹了，这种时候会拿食物去换取物资的人必然很少，一是这时候还有存粮本就难得，二是目光长远能豁出去的人原本就占少数。 　　只是，第三天就已经饿倒一片了，不说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饿得只剩一口气的人爬都爬不出去，就说现在，至少饿了两天的人，有几个有体力能在沙地上走30公里的路？ 　　温剑双说得对，他们拖延不得，一点时间都拖延不得。 　　太矛盾了。 　　被沙漠和丧尸包围着，原本就亲历前人惨剧的众人，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会想要走出去，可是不出去，没有外来食物的补充，根本就是在等死而已。 　　大家都在等着希望的出现，等着变局等着救援，可等待的同时，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体力。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还有能力做出“走出去”这个选择吗？ 　　况且，进入透明屏障是有限制的，从昨天志愿者的测试看，能穿着厚衣服进入透明屏障的人十中存一，他们学生小团体里，只有她和沈眷可以，而从昨晚踏出透明屏障的感受来看，外头沙漠上的温度和机场内并无太大差别。 　　有了体力，就能在零度以下的寒夜里，身着单衣在未知的沙漠里长途跋涉，并最终抵达航食配餐中心吗？听着就跟自寻死路差不多。 　　姜粒一直不想去想，“有人抵达了航食配餐中心”这句话里，有人是什么意思，可是也很显然，他们一行6人，不一定都抵达了航食配餐中心。 　　不管他们传递回来的信号是否包含这样的信息，这一点是必然的。姜粒只能希望是因为情况未知，才用“有人”这样的字眼描述。 　　温剑双他们是在凌晨两点15分左右出发的，姜粒觉得在此之前，0点的时候可能已经先去了一批人。 　　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需要立时追加人员出去？航食配餐中心是也有透明屏障吗？情况也和这里一样，大部分人都不得而入？ 　　姜粒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放弃继续深思，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吃不饱想问题真的好累。 　　姜粒没打算立马就兑换物资，她的包现在也装不下东西了，只是先过来看看有什么东西然后再做打算。 　　沈眷几人也一道，大致了解了后，四个人避到特警叔叔站岗的旁边进一步商讨。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去，救援是指望不上的，除非沙漠丧尸突然又消失了，不然是不会有什么转机的，”沈眷开口就抛下重磅炸`弹，“再拖下去都没力气走了。” 　　姜粒挑了一下眉，这人是不是装了窃听器在她脑海里啊，还是长得好看的人想法都差不多？ 　　苏屿沉思了下，“今天已经没有志愿者测试了，另外招募的要求我们都不符合，以我们现在的食物，按照能保障体力去算，最多只能支持三天，机场这块估计晚上还会再派人出去，这两天应该会有进一步明确的消息下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最迟大后天晚上要出发。我们可以先换取需要的物资。” 　　姜粒提议：“苏屿和开新要换一些暖宝宝，沙漠上跑不起来，出屏障后穿那么少，没走几步路可能就冻死了。” 　　“暖宝宝，”胡开新眼睛一亮，“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用这东西了吗，那我要多换几份。” 　　其他人：…… 　　苏屿：“食物这块，如果还要换物资，不能等到大后天再走。我待会回去问问，有没有其他人要一起，他们食物更少，更是拖不得。” 　　沈眷：“我们这两天尽可能地多去透明屏障试试，看看可以携带什么东西进去，最多能携带多少，待会就去，明天再看看有没有变化。” 　　姜粒：“其他人先问问打算，在这里是等死，出去活下去的机会也不大，各种未知的困难不说，说不定到了航食配餐中心，那里也有透明屏障，原本以为到了彼岸，却发现彼岸不让上，白忙活一场。” 　　“那也得过去才知道，说不定我们是天选之子呢，反正我不在这里等死，这一天天的，看着这一屋子死气沉沉的人我就难受，”胡开新松了松围巾，“我现在都不敢和别人对看，尤其是小孩子。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哎，”苏屿叹了口气，“我们来对对要换的物资吧……” 　　最终，他们先用两份食物两瓶水，换了一个哨子、一把多功能小刀，两个打火机，一个手电筒，两节电池，一个小型望远镜，还有一个伸缩防身棍。 　　这是一路顺利情况下的简单配置，等去透明屏障进一步测试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姜粒在兑换物资时，看着那一筐一筐的东西，感觉机场这是把积压已久的，收缴在库的航空违禁品都拿出来了啊，真是物尽其用。 　　几人换了东西没有立即去透明屏障看情况，而是先回去问了其他人的打算。 　　不出预料，其他人，除了周喻言和孙灏，并没有要出去的想法。 　　苏屿不再多劝，这时，白雪瑶身边一个女生，何晨曦，哭着祈求，“你们如果要走，把食物留一点给我们吧，给我们留一点希望，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哦豁，来软的。姜粒拉起围巾将耳朵包住。 　　周喻言抱紧背包，“不好，知道我去做测试的时候，一脚踏出透明屏障有多害怕吗？我那会儿哭着喊着叫妈妈，你是觉得我们出去必死无疑，所以犯不着浪费食物然后留给你们吗？凭什么？” 　　“呜呜呜呜……”何晨曦不说话，只是哭。 　　胡开新受不了，直接走了，几人也起身往外，哭泣声渐渐就停了。 　　早走了事，姜粒拉下围巾，不说胡开新受不了，她自己早上都忍不住偷偷给了一个看着很乖的小孩子一块糕点，这样不行，这样真的不行，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哎…… 　　** 　　几人都尽量避免再待在候机大厅，不是在透明屏障外测试背东西，就是在透明屏障里，周喻言直接建议大家晚上就睡在透明屏障里算了，空气清新还暖和。 　　其他人：好主意啊…… 　　他们是宁可和丧尸面对面，也不想再看到那些绝望哀求的眼神了。 　　于是乎，他们真的就住里头了。而且，他们不是一个人，屏障里有站岗的特警叔叔，外头也有。 　　他们挑的地方在候机楼正北方向，离之前志愿者测试的地方不远，除了有特警叔叔站岗，屏障边还有一辆车打着光。 　　跟特警叔叔打了个招呼，把带不进去的衣服背包等东西放在车辆里，他们就在屏障里逍遥自在了。 　　在特警叔叔的守护下，大家安心地躺下了。白玉地板一点儿也不凉，席地而睡舒坦得不得了。 　　除了吃不饱，他们也一直没睡好，几天了，大家其实都很疲惫困倦，加之精神紧张紧绷，真的都快撑不住了，这下子好了，玖拾光他们终于可以尽情地睡了。 　　透明屏障里听不见声音，因而听不到也不知道彼此有没有打呼噜，众人都很满意。 　　不过，不知道机场方面是不是换了一个地方活动，还是大家都睡得太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凌晨时分机场方面有没有再派人出去。 　　第4天，他们一样待在透明屏障里，偶尔去食物领取处领食物打探消息，不然就一直待在里头，直到吴川找到了他们，示意他们出去一下。 　　几人恋恋不舍地出透明屏障。 　　“今天天未亮，外头有人进来了，带来了一些消息，今晚，机场方面会先组织一批愿意走的人，出发前往航食配餐中心，护送的警力根据报名人数来定，你们要今晚出发？还是再多等一两天？” 第17章 光 　　霞光薄淡，晚风凄寒，吴川挺直的身姿和缩头缩脑的几个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哦，缩头缩脑的人不包括沈眷和苏屿，这两人形象包袱怎么那么重？不累吗？姜粒包着围巾搓着手怎么也想不明白。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苏屿代表提了问，“请问，外头来人带来了什么样的消息？” 　　“机场这样的情况不是个例，是普遍存在的，到处都是被沙漠丧尸包围起来独立开来的地方，有点像是一个个的绿洲，这些地方的面积有大有小，但都有透明屏障。”吴川回答。 　　“透明屏障的情况也都和我们这里一样，不过出了屏障进不去原来地方的人，是可以进到别的透明屏障里的，但是是随机的，有的屏障进得了，有的进不了。” 　　“还有，沙漠上的情况很特别，重力似乎和我们不太一样，虽然都是沙，但是走起来有点轻飘飘的感觉，很容易摔倒，倒是可以跑起来，而且跑起来会比较轻松。这点也是普遍存在的，不是局部现象。” 　　“那外头的风吹在身上冷吗？”胡开新前头的信息还没消化完原本还懵着，听到最后突然眼神一亮满怀期待问道。 　　“这个，冷的。”吴川有些不解，“我们不是有探出去过？” 　　“哦，好吧，那跑起来快也行，”胡开新瞬间蔫了下来，又突然兴奋问道，“那跑起来是不是像施展轻功一样，凌波微步，踏雪无痕，不，踏沙无痕？” 　　“这个不清楚。”吴川有些招架不住，能睡在透明屏障里的果然都不是寻常人。 　　沈眷一把把还要追问的胡开新扯到后面，“意思是说，我们出发前往透明屏障，不一定都进得去，可能也会被那里的屏障挡住，那么进不去的人，在晚上剩下的时间里来得及去其他地方尝试吗？” 　　“应该来得及，带来消息的王同志是从离机场不远的X集团军驻军部队过来的，他们第一个晚上后半夜就派出了一批人，不少人已经连着几个晚上一直奔波在外了，快的时候一个晚上可以去三个地方。每个地方间隔的距离都不一样，5公里也有，30，40公里也有，机场这带是彼此离得较远的。”吴川面上明显流露出敬佩之情。 　　苏屿：“随机的机会有多大？” 　　吴川：“有连着两三个地方都进不去的，也有连着进了几个地方的，没有个一定。我们首个目标是航食配餐中心，无法进去的人转移目标前往货运中心，两者离得最近，大概35公里，按照外头沙漠的情况，我们应该都来得及尝试两次。” 　　孙灏皱眉头问，“只有两次吗？那如果都进不了呢？来不及去第三个地方了？或者这么说，一个晚上都进不了屏障的人，天亮了怎么办？” 　　“天亮了就可以近距离观察丧尸是怎么从沙地下钻出来的喽。”胡开新满不在乎，“情况已经比我们想得好多了，至少活下去的机会大了不少了。” 　　“那么，比如说，我出了机场回不来，去到配餐中心可以进，再从配餐中心出来呢？能再进配餐中心吗？”姜粒食指划来划去的，把旁边原本就有些晕的周喻言彻底绕晕了。 　　吴川摇了摇头，“不行，至少从王同志了解的情况来看，不行，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下判断，毕竟没有大量的人去做这个测试。” 　　“你们聊，反正听你们的就是了，我不行，我已经晕了，又晕又冷，我要进去屏障里暖和暖和了。”周喻言缩着身子窝到车上脱了外套，又进屏障里了…… 　　吴川：“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多等一两天应该也不会有新的消息。” 　　几人又互相看了一眼，短短几天的相处，几人之间的默契反而像是处了一两年的，一些情境下一个眼神过去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苏屿发言人，“那我们就今晚出发，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 　　“大部分人也做不了什么准备，先自我测试下能携带什么东西进屏障，先做好准备，这个你们估计都做好了，”吴川思索了下，“到时，不能穿厚外套进透明屏障的人最好先热热身，一出去就跑起来，这点到时集合的时候也会再说。” 　　“那我们把食物拿去多换一些暖宝宝吧。”姜粒觉得周喻言没有暖宝宝估计一步都走不了，“其他人知道这些消息了吗？” 　　吴川：“候机厅里也正在通知，你们要换东西得抓紧时间，怕等会要兑换的人会比较多，机场现在的气氛很不好，你们万事小心。” 　　“好，”沈眷诚恳道，“谢谢你，吴川同志。” 　　“不用，晚上集合时间是11点，地点在机场西北方向的透明屏障前，有红旗为标志，我还有事，我们晚上见。”吴川说完迈着军步离开。 　　几人回到候机楼，一下就明白了吴川说的气氛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了。 　　一个一个的垃圾桶被翻倒在地，一堆人围着翻翻拣拣，互相争抢着，候机厅里散发着难闻的异味，人群聚集处如是，其他地方也乱糟糟的，往日整洁干净的机场不复存在了。 　　有存粮的人抱着包和行李尽可能地低调地躲在配枪军警的保护下，没有存粮又尚有体力的人四处游荡，拖着虚浮的身体企图抓取一丝丝的机会，还有的人自弃绝望地窝躺在地毯铺上，动也懒得动弹一下。 　　候机厅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死气。 　　姜粒看着那些翻找垃圾桶的人，突然就想到了她那天只喝了一口就扔掉的奶茶，一下忍不住作呕起来，不是觉得恶心，就是特别地难受，心里胃里都特别特别地难受。 　　她低下头，不再多看也不敢再多看。 　　看着他们进来，一些人已经目露凶光了，那里有被逼到底不顾一切的狠劲，几人赶紧避开，一路沉默疾行去往兑换中心，快速兑换了东西后，就赶忙离开了。 　　* 　　晚上11点，机场西北方向的透明屏障前，聚集了一波人，大约三四百个，众人的眼神中除了期盼不乏忐忑和不安，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抖抖却又都坚定地看向前方。 　　那里有一束光破开了诡谲的黑夜，划出了一条前路。 　　他们即将沿着这道光踏上未知的征程，在寒夜里不顾一切地往前奔。 第18章 走与留 　　众人整队后被分成了10个小队，每个小队大概40个人左右，由4个身着反光背心的军警人员带队，开始做出发前的最后准备，确认进屏障的最后装备。 　　11点30分，屏障外的丧尸开始有撤走的迹象，有的都直接缩回沙地下了，“击毙击毙”叔叔观察片刻后拿起了小喇叭。 　　“现在是11点32分，请大家先进透明屏障等待，热身，等12点一到丧尸全部缩回地下，就立即出发，跟着我们的军警人员踏出屏障，迅速转身试探能否返回后，原地等待，我一喊跑，大家就转身一路往前奔！” 　　“记住，不顾一切地往前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外头的沙漠你跑得越快越不容易跌倒，你跑得越快，剩的时间越多，你就越有机会活下去！” 　　“最后，祝大家好运！现在，全体都有，进透明屏障！” 　　“是！” 　　军警人员齐齐致礼后，每队领头的两人便率先跨进屏障，后头的人连忙抛下外套紧跟而上，一路快行直达透明屏障沙漠边界。 　　重新整队，开始热身。 　　姜粒一身羽绒服加一个大背包在人群里异常显眼，也算是给大家多少分散了些紧张的情绪。 　　背包里不是吃的，也不是他们兑换的户外跋涉应急用品，全是枪械手`雷之类的武器，还有炸药装置。 　　亏她是从小看着这些东西长大的，不然换做其他没接触过的人，不说背不背得动，估计连背都不敢背。 　　她的背包很沉很沉，可是没有人能替她背，之前吴川找到她希望她能帮忙的时候，几个人有在透明屏障里试过，不行，在屏障里一把背包交给其他人，一松手，那东西就往上飘，吓得姜粒赶紧把它捞抱回来。 　　姜粒活动了下瘦削的肩膀，这活挑人干啊……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外头，静静屏息而待。 　　时间的流逝似乎都看得到，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心颤，12点一到，领头的荧光黄马甲一步跨出屏障，利落果决，而后退到一边转身向前试探是否还能进屏障。 　　后头的人深呼一口气，咬牙颤着脚也跨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站在沙漠上后，之前在屏障里那种压抑紧张到极致的情绪才稍微松懈了下来，大家开始好奇地张望，观察这突然出现将他们困陷入绝境的沙漠。 　　吴川接过姜粒的包背在自己身上，姜粒真正“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大家尽快试试能否回透明屏障，我数10个数，数完之前要完成。”击毙叔叔拿着小喇叭在机场屏障外开始喊话。 　　“10，9……” 　　众人闻言不再好奇张望，赶忙伸出手去试探。 　　姜粒伸出手，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了温剑双当时伸出手后，那如暮春微云般的微笑，不知道温剑双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 　　嗯？ 　　果然。 　　姜粒的手伸进又伸出，一脚踩回了屏障里迅速转身出来后又伸手探进屏障，然后高高举起了手来。 　　宾果！她不用走了。 　　其他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了过来。 　　“全体注意，跟着荧光马甲的军警人员一路往前跑，配餐中心进不去换货运中心，货运中心进不去就回到机场，我们今晚会在外面打造一个安全屋，注意，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军警人员会陪你们到最后。”击毙叔叔看了眼姜粒，拿起小喇叭呼喊。 　　“全体听我口令，向后转，跑！” 　　“保重！”姜粒看向大家。 　　“保重！” 　　几人挥手告别，毫不犹豫跟着转身就跑。 　　看着大家远去的背影，姜粒转头看向旁边的沈眷，“你也中奖啦？” 　　“嗯。”沈眷看着她，觉得她实在瘦得有点过分，裹着羽绒服都能感觉到的消瘦，想着待会的任务，心头不由沉了沉。 　　“走吧，今晚可得干重活了。”姜粒甩了甩手，踏回屏障。 　　吴川找到她时，除了让她帮忙背“重要”物资，也询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她能返回机场，愿不愿意先留下，帮忙携带物资而出。 　　姜粒慢慢点了个头，同意了。 　　然后他们就让她尝试携带不同规格的铁皮板进透明屏障。 　　铁皮板其实应该是某种合金，不是钢铁，只是姜粒觉得叫铁皮板顺口一些就那么叫了。 　　不背包的情况下，她一次最多可以携带两块面积1.5平米，或者3块面积1平米，总重都在10斤左右的铁皮板进屏障，穿不穿羽绒服外套差别不大。 　　也不知道屏障的准入标准是怎么算的，算表面积，算体积，还算重量吗？ 　　一次搬10斤重的铁皮板，一趟来回两公里……没法和别人一起抬，试过了，其他人根本无法帮忙，帮抬的那头一直要往上飘，重量压在姜粒身上了不算，这一飘还得往回拉，更费劲了。 　　在透明屏障里背着她走也不行，根本背不起来，没有一个人能把她背起来……姜粒的内心受到了严重伤害，还特地在外头试了试，还好，是可以的。 　　这真是一趟孤独的旅程啊。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姜粒默念着，真是都要占尽了啊。 　　真天选之子啊。 　　只希望他们这种出去了又回得来的人，还能进到其他地方，不然就，咔咔咔，悲剧了。 　　之前第一天出去又回来的人，无法穿厚衣服进出，今晚也离开了，希望不要见到他回来。 　　“感谢你们留下来，今晚和明晚要辛苦你们了，尤其是姜粒，”击毙叔叔看向姜粒，“你的任务很重，辛苦你了。” 　　“我尽力。”姜粒点了点头，她在击毙叔叔这里留名了呢。 　　“多了沈眷的帮助，原本9平米的安全屋计划我们打算提高到12平米，原本走12趟，现在走15趟，姜粒你觉得可以吗？”小喇叭叔叔询问道，语气温和。 　　安全屋其实就是铁皮屋，组成安全屋的铁皮板应该是临时改制的，回头在沙漠上可以用螺丝组装起来。 　　原本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走上12趟，一趟来回按20分钟宽松地算，加上组装时间，完成一间9平米的安全屋，长5米，宽2米，高1.5米，应该是完全可以办到的。 　　现在多了沈眷，沈眷带不了铁皮板，但是可以携带螺丝和其他配件出去，组装的工作也可以交给他，这样，如果快的话，他们说不定可以组装个18平米的。 　　18平米，需要走21趟，姜粒默默算了下，一趟不算20分钟，算15分钟，过去10分钟，回来疾走或用跑的，算个5分钟，21趟一共要315分钟，5个小时，嗯，还有1个多小时的剩余，如果她不会累的话，似乎可以实现。 　　“我觉得可以来个18平米的，我快一点的话应该可以完成。”姜粒想了想，大不了拼了。 　　“不行！太累了，明晚也还要继续，12平米已经是难为你了。”小喇叭叔叔又严肃了起来。 　　“15平吧，我从小锻炼过来的，体力可以，15平吧，18趟，我们开始吧，时间紧迫。”姜粒讨价还价。 　　“好。”小喇叭叔叔叹了口气，多出一平米就能多给3个人甚至是4个人提供庇护，他转头看向沈眷，“那麻烦沈眷同志按照15平米的规格来组装，组装很简单，待会一边跟你讲一下。” 　　沈眷深深看了姜粒一眼，“好。” 　　姜粒喝了口水，将兜里的各种东西掏出来，开始干活。铁皮板已经准备好了，两个或3个一组，还加上了临时的提手。 　　第1趟，姜粒觉得自己可以啊，妥妥的，疾走过去又跑回来，13分钟完成，铁板有点大不太好提，但是重量这块还好，没问题啊，她是练过的。 　　第2趟，她觉得铁板有点重了，换双手提，花了15分钟。 　　第3趟，往回跑的时候已经跑不太起来了，这是这几天没吃饱的关系，姜粒心想。 　　第4趟，姜粒咬着牙，花了20分钟…… 　　休息了5分钟，喷了肌肉酸痛的喷雾，吃了份自热米饭，第5趟，用了15分钟。 　　…… 　　第12趟，姜粒拿着铁板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嘴唇都被她咬破了，返回时3点45分。 　　“姜粒，休息半小时，再走3趟就好，现在的安全屋还可以按12平米的组装。”沈眷沉着脸拉住她。 　　小喇叭叔叔也要劝，姜粒摇了摇头，她手是不想多摇一下了，“就15平，我可以，我休息10分钟就继续。” 　　享受了一番按摩，喷上肌肉酸痛喷剂，姜粒笑着又开始了。 　　只是在透明屏障里，姜粒不止手抖得不成形，眼泪也一直往外抖，太丢人了，姜粒放下铁皮板，擦了擦泪，太丢人了，这就拿不动了，太丢人了…… 　　6点32分，姜粒将最后3块铁皮板交给沈眷，自己先撤回屏障内，一下瘫坐在地，又顺势躺了下去。 　　完成了。 　　6点47分天亮，赶上了。 　　沈眷用了3分钟完成最后3块铁皮板的组装，抬头看向前方沙漠，有人跑回来了。 　　丧尸天一亮就会开始钻出来，日出时集结完毕，现在6点35分，不出意外应该是人，沈眷没有多看，关上铁皮屋的活动门，返身而回。 　　见着躺在地上，似乎睡了过去的姜粒，他轻轻走了过去，坐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良久良久…… 第19章 撤离 　　天亮了，太阳越升越高，屏障里人进人出，姜粒和沈眷在两名警察叔叔的守卫下，顾自睡着。 　　沙漠上的人还是无法进入屏障回来，天亮前夕约莫跑回了四五十人，都躲到安全屋里了。 　　四五十人安全屋完全站得下，更多一半的人估计都可以挤进去，就像挤早高峰的地铁公交车，塞一塞总还能进的。 　　着荧光背心的军警人员也回来了10个，这个比例应该有进得去屏障又放弃返回来的，就像之前击毙叔叔说的，他们会陪他们到最后，最后的最后，有些人是被背在荧光背心上带回来的。 　　安全屋在丧尸的团团包围中，在不断地拍拍打打中瑟瑟发抖着，顶上有声响，地下也有动静，但安全屋一直没有尖叫惊喊声传出来，大概是怕喊叫会更加吸引丧尸的注意。 　　不厚的一层合金板隔挡着丧尸和众人，似乎下一秒，丧尸的拳掌就会破穿合金板而入，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处凹凸变形的合金板依然隔挡着丧尸和众人。 　　经过一夜绝望奔波的众人此时该是多么地惊恐无助不难想象，但仍不放弃一丝希望的人肯定更多，毕竟不算先锋突击队，他们是敢踏出屏障奔向未知远方的第一波人。 　　机场这头开了十来辆车子停在离安全屋还有一小段距离的两侧，车载音乐的声音被开到了最大，试图以此吸引丧尸的注意，同时，也派了一排的人在边上呼喊，想把丧尸从安全屋周围引过来。 　　效果不错，丧尸可能更容易被声音吸引，渐渐就对悄然无声的安全屋失去了兴趣，扑到屏障上嘶吼，偶有拍拍打打的，但应该能让里头的人稍稍放松了一些。 　　安全屋里众人裹着一些羽绒服和毯子缩在一起互相忐忑地取暖着，嘴里小心翼翼地含着一颗糖果，慢慢，慢慢地汲取着其中的甜意，汲取其中的希望。 　　先到安全屋的军警人员打开门，将挂在门上的糖果巧克力取了下来，子弹上膛，拿着枪发吃的东西，尽量将一些糖果巧克力饼干之类的东西均分，差额算他们的。 　　而裹在众人身上的羽绒服和毯子是沈眷在组装的空闲时间里一趟一趟带出来的，还有干粮零食也是，大多是出去的几百个人带不走留下的。 　　现在这些东西又回到了他们的手上，给予他们再一次奔向未知彼岸的力量。 　　姜粒对外界的动静一无所知，她一直睡到了午后两点才饿醒。 　　只是，还没睁开眼睛，手指一动弹，她就又把半掀的眼皮阖上了，还是睡过去了好，不知道疼…… 　　不过，额，对面这睡美人为什么睡觉还睁着眼睛？ 　　姜粒疑惑地睁开眼睛，看着和她距离一臂面对面而卧的沈眷，眨了眨眼。 　　“我刚醒，实在不想动弹。” 　　姜粒侧着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茫然又眨了眨眼，说啥呢？ 　　沈眷似乎意识到自己犯傻了，撑坐起来后，掩饰地“咳”了两下，作势要扶她也起来。 　　“啊，我自己来。”姜粒痛苦不已，她一点也不想起来，而且似乎也起不来，但是这个时候怎么能让人扶呢，丢人。 　　姜粒想用手撑起来，撑，撑…… 　　最后腹部用力，双脚一蹬，满头虚汗还是在沈眷的帮扶下起来了。 　　姜粒：我何必呢…… 　　一起来才发现还有两个持枪的警察在旁边守着他们。 　　这是，做什么？ 　　屏障里也有几个人徘徊着，这是干什么？终于发现这里的好啦？ 　　两人一踏出屏障，回到机场这边，一下就明白了。 　　尽管有警察叔叔护着，他们还是被一群闹哄哄的人围住了，两个警察居然被架在了一旁动弹不得。这些人是有存粮的一批人吧，瞧瞧这架势这力气都是吃饱撑的。 　　“你们赶紧的，帮我把背包先带出去，那边看着没有丧尸，就扔那里！” 　　“还睡到现在，时间都浪费多少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懒惰没集体精神，这些时间都可以带多少东西出去了？” 　　“我不用现在，你们晚上，晚上再帮我提个箱子出去，晚上啊，我先预定了啊。” 　　“就现在，晚上都要走了哪还有时间，就现在，手探出去一扔，快一点又不会被咬到，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人命关天，小小年纪就这么冷血。” 　　“帮帮我，帮帮我，帮我给我还有孩子带些衣服还有吃的出去，不然我娘俩出去就得死在外头了，你们不能不管啊，我这有孩子呢。” 　　“还有我，还有我！” 　　“我先，我先，我这里还有颗糖，可以给你们，你们一定要给我把东西带出去了。” 　　…… 　　姜粒被吵得脑壳疼，也被拉扯得痛不欲生，手臂被抓来扯去，痛得她火气蹭蹭蹭就上来了，刚想让他们滚，耳边却先听到了这个字。 　　“滚！”沈眷一手护着她，一手拿出玻璃刀朝围堵的人群不管不顾地挥刺，“滚开！” 　　像超市里促销大抢购般呼来喊去，争来抢去的人瞬间退避三舍，两个警察趁机将俩人带到了一辆车上。 　　“你们不用管其他人的要求，现在候机楼里的形势已经控制不住了，情况变得很糟糕，今晚估计会有很多人离开，你们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去睡一下，晚上又得通宵。”其中一个警察叔叔很是抱歉地说道。 　　姜粒点了点头，她没打算管，可情绪也一下变得很糟很糟，吃饭都不香了。 　　一份加了满满午餐肉的自热粥，她吃着居然都不香了。 　　她不是军人，她不会和他们一样舍生忘死，舍己为人，她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去做一些事情，但不能损害到她的切身利益，而且必须是她自己想这么做，不能是被道德绑架地要求她这么去做。 　　你他妈谁啊，关她P事！她爱管管，不爱管就不管！ 　　她留下来，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明晚走也可以，她咬牙一趟一趟地搬铁板，不是为了刚才围堵他们的蠢货，而是为了那些舍生忘死的人，为了给那些踏出屏障努力想活下去的人多一次机会。 　　但显然，努力想活下去的人里头有不少蠢货，但没事，她不会一刀切。 　　人嘛，到哪不都这样，哪可能画个圈就把一类人限定在里头，还不是都到处乱窜着，不管是什么样的标签身份下，什么人都有。 　　不过还是好气！ 　　两人在吃完粥后，就又回屏障里了，特意离其他人远远的，转悠了一会儿，看了看外头的丧尸和安全屋，在警察叔叔的守护下又睡下了。 　　晚上可是又要通宵干重活的，姜粒不想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上面。 　　早知道自己当时就不把手举起来了，什么破事都没有，悄悄走得了，逞什么英雄，现在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如果从头再来一次，她……估计还是会把手举起来，留下来……哎…… 　　0点的时候，姜粒和沈眷缩在车子里喝着热水，据说晚上有2000多人离开，他们打算等人走了再干活，免得影响干活的效率。 　　这一晚，姜粒只走了13趟，外头15平米的安全屋变成了30平米，还是一个屋子，沈眷将之前安全屋的一面墙拆了重装，昨天15平米走了18趟，今天只走了13趟，姜粒突然就觉得自己赚到了，心情好了不少。 　　只是，今天的每一趟她都走得死去活来，她觉得自己的胳膊已经不是她的胳膊了，从第二趟开始她就一直用意志力在呼唤着它，声嘶力竭地呼唤才唤来它抓握住铁皮板的提手，就这么地，居然也走完了13趟！ 　　姜粒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台不耗油不耗电的人形搬运机。 　　经过又是吃了睡，睡了吃，其他都不管的一天，最后撤离的晚上到来了。 　　今晚离开的人也很多，1000人肯定有，大多状况很不好，白雪瑶他们也在其中，瘦骨嶙峋面容憔悴精神涣散，姜粒差一点没认出她来。她看着也是。 　　除了这些人，屏障外，安全屋里头还有200多人，小小的30平米里挤了200来人，挤了17个半小时，出来后估计人也傻了吧。 　　姜粒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是一愣，马上制止自己去想象其中的画面。 　　姜粒的目光回到屏障内，今晚的荧光马甲估计有100来人，和昨天差不多，还有一些军警人员留了下来，包括之前看着温剑双出去的那个老人。 　　姜粒叹了口气，拽了拽自己的背包，她今晚出去就不会再回头了。 　　她和沈眷站在离屏障边界最近的地方，旁边还有后面都站了几个荧光马甲，时间一到，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她和沈眷不会再回屏障内搬运衣服或者其他了，不会再为明天的安全屋做其他准备了，这些人都不太正常了，说不定会等着哄抢这些东西，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时间过的很快，很快，0点就到了。 　　姜粒和沈眷掐着时间一脚踏出屏障，跟着荧光马甲，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第20章 配餐中心 　　沙漠上的夜漆黑深沉, 众人踏着“砰砰砰”的心跳声一路狂奔。 　　前方的荧光背心头上洒下一束跳动的光照亮前方，是这黑夜里领航的灯。 　　沙漠上确实跑比走轻松，跑得越快越不容易跌倒。一开始有不适应沙漠环境, 小心试探不敢放开而频频跌倒的人，后来也渐渐越跑越快了, 不跑起来跟上, 不努力跟上, 就会被大部队甩下，就会被森黑的寒夜淹没，谁也不敢不拼尽全力。 　　姜粒一路狂奔, 手甩一下痛一下，也不敢不甩起来, 中途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就这么跟着荧光马甲一路向前。 　　星星点点的荧光均匀分布在被逐渐拉长的队伍里, 在黑夜里跟随着无数的心跳一起蜿蜒跃动。 　　就这么没有尽头没有休止地一路向前，不断往前, 仿佛跑过了沧海桑田后，终于前方出现了大朵的光亮。 　　姜粒一提气，加快脚步，和沈眷两人在看到成束的光亮后超过荧光背心, 领头奔向希望的终点。 　　在配餐中心屏障外减速停下后，没有过多犹豫，姜粒接过之前换给沈眷的包, 和沈眷一道伸手上前。 　　嘭！嘭！嘭！极速跳动的心停住了半秒钟复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冷冽干燥的空气停滞住了半秒钟复又被吸入体内。 　　两人放下手，互看一眼后，一脚踏入屏障。 　　胡开新八颗牙的笑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两人这才耷拉下肩膀开始大口喘气。 　　缓了一缓，见后头的人也跟上了，这才往里走。 　　姜粒扯开围巾，又拉开羽绒服拉链，抬手一看手表，两点03分。感觉像是跑了半个赤道那么远了才跑了两个小时吗？真是不可思议。 　　屏障外，姜粒见到了吴川，苏屿、孙灏和周喻言几个也都在，但是没有看见温剑双。 　　姜粒环顾一圈后，脸上的轻松笑意被擦去了。 　　“温队长不在这里，她应该是没进这个屏障。”吴川耿实地开口。 　　姜粒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屏障外，大部队到了，有欢喜进入屏障后身影消失的，也有愤怒拍屏绝望离开的。 　　他们的命运被随意抛扔着，被随机安排着，后路不可退，前路不可明。 　　姜粒看向身边的伙伴，微抿了下嘴角，垂眸不语。 　　“这是身份凭证，也是领餐的凭证，过来的人可以先到配餐中心领取一份食物，然后再到旁边的K航营运大楼休息。”吴川递给他们两张蓝色的空白登记牌，”旁边的衣服你们如果不需要就留给别人吧，刚好货运中心那翻出了一堆棉服，被分割到这里来的货运中心。” 　　姜粒接过道了声谢谢，看了看苏屿几人身上颜色鲜艳的衣服，还有货车厢里那满满的五颜六色，心想货运中心是个大宝库啊，分割到这里的货运中心应该是小部分吧，这里进不来的人如果能进货运中心应该也不错。 　　几人不再逗留，苏屿拿出手电筒领着他们往配餐中心走，一处明显有亮光的地方，一边走一边跟他们说着配餐中心这里的情况。 　　“这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区域很大，大概是机场那块的10倍大，透明屏障圈围的范围大抵成扁平的三角形，配餐中心是底部的一角，货运中心也涵盖了一小部分，往北面直达工业区，东端至望京软件学院，西抵千绿植物园。”苏屿看着沈眷自然地拿下姜粒的背包换到自己背上，抬手推了下眼镜，不动声色继续往下说。 　　“这里地域较广，这一带又刚好没有驻军，没有领头组织的人，警力也无法覆盖，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人人自危，配餐中心这边是后来才被机场过来的军警人员控制下来的，里头的食品食物被搬空了大半，昨天又进来了将近800人，加上今天的，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 　　“十天半个月有吗？”沈眷一边拿出包里的保温杯，倒了一杯盖的水递给姜粒，一边问，“其他地方的情况怎么样，我是指沙漠外的其他地方，有消息吗？” 　　“十天半个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至于其他地方，”苏屿又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两人，“离得最近的货运中心地域范围不大，和机场差不多，食物等物资整体情况不清楚，但应该值得期待，另外有消息的就是X集团驻军的地方，地方也不大，机场的两三倍左右，军队应该完全掌握了形势，不过食物储备这块估计也是不充足的。” 　　“不行我们就换到货运中心去，到那里去帮忙拆包裹啊。”胡开新一脸向往。 　　好主意啊，听着就是个好差事，姜粒举起双脚表示赞同。 　　“前提是你得进得去，出了这里，可是不能再回来的。”孙灏明显不认同，“这里区域范围很大，我们可以多找找机会。” 　　“找工作吗，还是到地里种大白菜？总不能去偷吧？”胡开新挠了挠头。 　　“不是去偷，但这种时候，无人无主的房子东西很多，我们总要去争取吧，所有的人都在尽可能地囤物资，这里不是机场，这里绝大地方都是失控的，现在也不是以前啊，现在是末世啊，我们的思维道德观不能还按以前的来，不然怎么活下去。”孙灏很不能理解湖开新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天真乐观。 　　“是要多做准备，我们可以一边等等看有没有其他消息再做打算。”苏屿看着没有表态的两人，也不再多说。 　　姜粒喝完杯盖里的水问，“货运中心的消息是怎么来的，是之前X集团军来人带过来的吗？” 　　“是，我也是从吴川同志那里了解的，”苏屿斟酌了一下，“你姐姐，会没事的。” 　　“对对对，姐姐肯定会没事的。”胡开新也狂点头。 　　姜粒将喝完的杯盖递给伸过手来的沈眷，“她不是我姐，只是我哥的一个朋友，算是半路认的姐姐，而已。”所以我也没有很伤心，也没有很担心，你们不用安慰我……嗯…… 　　几人说话间已经走入了配餐中心，苏屿趁机转移话题，把大家带往领餐的地方，一楼大厅进门处。 　　这里事先安排了人，沈眷接过两个航空食品盒，突然说了句，“她搬了两个晚上的合金板，肌肉拉伤了，手能不拿东西就尽量不拿。”所以你们不用这样一脸的好奇和八卦了。 　　其他人：哦哦哦哦哦！ 　　姜粒：丢人，以后还是得多锻炼！ 　　几人出配餐中心后直奔K航营运大楼，营运大楼离配餐中心很近，楼上稀疏有光亮。 　　门口有特警站岗，打了一辆车灯做照明，姜粒跟着进门一路走上3楼。 　　“3楼是安置我们的地方，这里主要是一些大小会议室还有培训室，”苏屿拉开消防门，放低声音，“楼上的消防门就进不去了，原先大楼里的人把控着。” 　　姜粒瞧楼梯看了一眼，跟着进门，拐了几拐，来到一间会议室前，苏屿打开门后先拿手电筒勘照了一圈，才让大家进门，转身关上后反锁。 　　这间应该是招待室，不大，10张看着就很高级的奶油色沙发椅分列两旁，中间区域空着约莫10平方，地上是复古风的地毯，看着也是高级得很。 　　苏屿将手电筒放在沙发椅间的小茶桌上，临着椅子坐在地毯上。 　　姜粒坐下后，又一次觉得这地毯估计真的很贵，手感柔和，质地厚实，摸着摸着都想直接躺下去了。 　　“3楼有12名警察在，会轮岗安排两人24小时巡逻，其他从机场过来的人就各自找地方窝着，有些人聚集一起待在大的会议室或培训室里，也有像我们这样找间小的窝着的。”苏屿看了下表，“快3点了，大家先休息吧，其他情况我们明天再继续聊？” 　　虽然白天睡了很久，但姜粒此时也是累极困极了，不想多说话也不想多动弹一下，只想着往地毯一躺，遂点了点头，窝下了。 　　柔软舒服的地毯有了，什么时候能有张床呢？姜粒睡过去前如此想着。 第21章 前程 　　透明屏障里一直是亮堂堂的, 姜粒已经连着几天没有体会过在黑暗中入睡了，睁开眼看到一室昏暗时，还犹坠梦中。 　　不是梦, 梦里手不会痛…… 　　姜粒生无可恋地睁开眼，麻木地用手撑坐起来。 　　嗯？人呢？ 　　“他们去领东西了, 食物每人每天中午可以领一次。”周喻言见她一脸茫然疑惑, 开口解释道。 　　中午？姜粒抬手看时间, 1点38分…… 　　看到周喻言缩在沙发椅里搓着手，姜粒起身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掀开。 　　电动的窗帘已经坏了，被拉扯出框棱, 姜粒正想着怎么把它固定一下或卷起来，周喻言几步跑了过来。 　　“我来吧, 你手不要乱动。”周喻言从旁边小桌拿起两个超大的燕尾夹, 踩上沙发椅, 卷起窗帘后夹住，动作熟练。 　　“我……”姜粒僵着手, 正想解释说自己已经都好了，完全可以动！却望见窗户外，前头配餐中心里聚集的人似乎不太对，像在闹事, 而且动静越来越大，已经从言语争执上升到肢体冲突了，一个两个, 五个六个, 越来越多的人参混其中，推搡抓打互殴，还有不断要直往配餐中心里头冲的。 　　又乱了！ 　　“嘭！”一声枪响, 闹事的人群静默一秒后，瞬间四散开来，骚乱离场后留下满地狼藉。 　　姜粒和周喻言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担忧，姜粒刚要开口说她出去看看，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周喻言跳下沙发椅，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打开了门。 　　是他们回来了！几个人手上拿着铝箔盒子迅速进门后反锁。还好，4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原先这里的人在闹事，食物只发给机场过来的人，他们觉得不公平，也要求每天领一份，吵着吵着就闹起来了。”苏屿放下盒子，拧了拧眉心。 　　“明明他们都不知道搬走多少东西了，就不能给别人一条活路吗？”孙灏愤愤不平。 　　“还好我们跑得快，不然东西估计都遭殃了。”胡开新一脸心有余悸。 　　姜粒看着配餐中心空地上，一些人在争抢着捡着地上的东西吃，瞥过眼来不再多看，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却没有给心里带来暖意。 　　“大家先吃东西吧，然后我们再来说说接下去的打算。”苏屿将盒子递下来。 　　姜粒打开昨晚拿到的盒子，里头有一个小面包，一个小蛋糕，一个香蕉一小盒水，还有一小包干果，今天的则是一盒生冷的饭菜。 　　几人正要吃东西，外头又传来了乱哄哄喧闹打砸的声音。大家面上一惊，放下餐盒迅速起身。 　　苏屿和沈眷迅速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完了又拉过沙发椅顶在门上。 　　“外头好像有人在起哄要到楼上去。”苏屿拧着眉忧心忡忡。 　　“应该已经上去了，在冲击楼上关住的消防门。”沈眷走回来坐下，拿起餐盒，“先吃东西吧，吃完再说。” 　　大家默默地吃着手上的东西，听着外头的混乱嘈杂，神色忡忡，茫然若失。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缺水少粮的机场跑了出来，来到了看着食物颇丰的配餐中心，可是这里也不是理想之地，就连暂时落脚的地方也处在动荡不安中，他们一样要拿着沙发椅顶住门，他们一样要再继续往前走。 　　到底哪里是终点呢？ 　　姜粒咽下饭菜，又吃了香蕉喝了水，瘫坐在铺了一半阳光的沙发椅里，不想动弹也不想思考。 　　这是第几天来着？第7天？7天前她的打算是什么来着？也没打算吧，回家了就吃吃睡睡刷刷剧，瘫在阳光下的躺椅上撸猫看小说？ 　　“我们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这附近我们这两天有四处探了探，没有什么可做打算的地方，或者说配餐中心这块区域现在的形势下就没法做长远的打算，我们还是得去形势被掌控住的地方，最好区域大一点，食物和水源都有保证最好。”苏屿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张望京市的地图铺在了地上。 　　“不说这样的地方在哪里，离得有多远，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们不是想去哪就能去哪的，离开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回不去的。”孙灏瞅着这一屋子理想主义，突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我想去货运中心拆包裹。”胡开新凑过去趴在地上看地图，“近在眼前的先把握住。” 　　“货运中心的包裹会不会都被拆完了，我就想找间暖和的屋子呆着，能烤火就行。”周喻言搓着手。 　　孙灏：…… 　　“我和沈眷今晚先去货运中心看看。”姜粒看着一粒在阳光中悠悠荡荡的尘埃突然开口，不过她说了什么，我和沈眷？ 　　“嗯，顺利的话，我们天亮前就能回来。”沈眷没有异议接过话。 　　孙灏：…… 　　“你俩这也才进出了机场一个屏障，怎么敢保证不管哪个屏障都能随便进随便回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冒险，还晚上就去，好歹多等两天啊，说不定又会有人传递什么消息过来呢？”孙灏极力劝阻。 　　沈眷：“时间不等人，形势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尽早掌握其他地方的消息有利无弊，货运中心这几天那么多人过去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还是尽早过去看看，接下去屏障外周围几个地方我和姜粒也都去看看。我们不敢确定都能进，都能回，但，得先出发了才能到达。” 　　姜粒点了点头，深表认同。先出发才能到达，说得好，姐妹。 　　“如果有消息过来最好，这样的消息应该就是从形势良好的地方传出来的。但是如果我们想去这样的地方，就得好好规划了，我和姜粒可以先探路。” 　　沈眷走到地图旁边坐下，指着一处接着说，“我在西郊一带有个别墅，配置了太阳能发电系统，其他各种装备齐全，地下室有存粮，不少，省着点，应该够我们撑上半年，那一带有不少驻军，如果那里没有被分割得太厉害，形势应该不错，应该是个能落脚的地方。” 　　姜粒和其他人看了下沈眷所指的离机场不算太远的地方，而后齐齐抬头直盯着沈眷看得目不转睛。 　　刚还前途莫测一片暗淡，突然抬头就看见漫天烟花了这是，哦，不，是看见漫天星光汇成一个大箭头指向了一个完美避难所。 　　这是终点之地吗？ 　　“太阳能，能开暖气吗？不不不，太奢侈了。”周喻言虽说着奢侈却满眼期待地盯着沈眷问。 　　沈眷：“可以开暖气。那里离西郊水库也近，还有温泉。” 　　“哇啊，”周喻言大声欢呼起来，又连忙压低声音但也难掩雀跃，“我们去！多远都去！不对，看着就不远啊，我们去！” 　　“沈眷啊沈眷，同窗3载，知道你富，不知道你这么富啊，”胡开新勾着沈眷的肩，“来，沈有房，跟我们科普一下，自带地下室的豪华别墅都是备着一两年粮食的吗？” 　　“沈眷，”周喻言突然一脸高深莫测，“你是重生了吗？所以早就知道有末世然后事先在地下室存粮了？不过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是末世提前了吗？” 　　胡开新一脸卧槽，这是什么剧情？ 　　“重生？”沈眷疑惑地否定，“不是，只是家里人有备无患的考虑而已，他们喜欢，囤东西……” 　　“好习惯啊，哈哈哈。”胡开新一脸好奇，“土豪都这样吗？” 　　沈眷觑了一眼懒得理他。 　　“这样的地方，现在会不会被人霸占了，破门而入？”苏屿有些担忧。 　　“不清楚，屋子有一定的设计，具体情况得去了才能知道，”沈眷看着姜粒亮晶晶的眼睛，又指向临近的一个点，“还有个高层公寓也在附近，50多层，那里应该暂时不会有人去，不过存粮不多，也没有别墅理想。” 　　故开新使劲摇着沈眷，“还有吗？还有吗？快说快说你到底还有几个窝？” 　　沈眷：“其他的离得远，暂时不用考虑。” 　　“卧槽，你还真有！”胡开新不再摇沈眷的肩膀，转而夸张地擦了擦他的肩膀，笑得一脸谄媚，“叔叔阿姨还缺儿子吗？会捏肩捶背嘘寒问暖，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那种？” 　　沈眷：“滚。” 　　“滚我也会啊。”胡开新作势还翻个了跟斗。 　　“行了，别贫了，如果是这样，我们真的得好好规划了。”苏屿笑着推开滚到他身边的胡开新，拿出个笔往地图上作标记。 　　孙灏：“我说你们……” 　　“哎呀，早走晚走都得走嘛，不试试怎么知道，豁出去啦，只管向前，莫问前程，你就说你要不要一起来嘛？”胡开新打断孙老妈子即将开始的絮絮叨叨。 　　孙灏麻木地点了点头，“来……”这是豁出去的问题吗？真的是我考虑太多畏畏缩缩吗？不正常的真的是我吗？ 　　“你俩晚上要去探路待会就要再睡一下，其他消息我们来搜集，我们……” 　　孙灏看着条理清晰地分析各种问题，兴致勃勃地讨论开来的其他人，甩了甩头，反正在这里不正常的人是他…… 　　哈，不管了，豁出去了！只管向前，莫问前程！ 第22章 夜行 　　姜粒和沈眷抵达货运中心时, 凌晨两点钟，畅通无阻进入屏障后，姜粒觉得自己以后大概都要这么昼伏夜出, 日夜颠倒了。 　　也不知道白天多睡一些能不能补回来，麻麻常跟她说, 熬一晚要补9天……哎, 这可怎么补啊, 记着吗？ 　　货运中心这边依旧有车辆打灯，这熟悉的风格让姜粒尽管没有一下瞧见温剑双，但也满怀期待着, 只是，在里头看了一圈, 还是没见着人。 　　“姜粒？”其中一个站岗的军人叫住了她, 有些面熟, 好像是当时第一批出来的人，“你们这是, 刚从机场过来？怎么只有你俩？” 　　“我们从配餐中心那过来的，你有看见，温剑双吗？”姜粒小心问道。 　　“温队长在巡逻，刚走过去, 你等一下，我叫个人去喊她过来。”站岗的军人很是善解人意。 　　姜粒的嘴角瞬间扬了起来，“嗯！谢谢, 麻烦你了！”他们还要赶回去, 如果不是刚好可以问温剑双这里的情况，都不一样非得见她，知道人在这里, 还活着就可以了。 　　他们有想去的地方了，温剑双应该不会跟他们一起，她有自己的担当，会留下来守卫她觉得需要守卫的人，她是这样的人。 　　姜粒愣神的功夫被人从后面抱住，是那个英姿飒爽的温剑双，没瘦，看来这里的伙食还可以。 　　“瘦了。”温剑双放开她，转到前面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眼沈眷，“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再去休息？” 　　“我们还要赶回配餐中心，只是过来看看这里情况，有几个伙伴还在那里。”姜粒摇了摇头。 　　“配餐中心的情况不太好吗？”温剑双眉头微蹙，“你们几个地方下来都可以随意进出？” 　　“嗯，机场、配餐中心和这里都可以进出，配餐中心的形势不太好，区域太大整体控制不住，食物也撑不了多久，我们不打算留在配餐中心，有别的计划，要往西郊一带走。” 　　一阵风过，姜粒裹了裹衣服，“温姐姐，货运中心这里的情况怎么样，值得冒险带他们过来停留几天吗？刚好在去西郊的线上，他们出了配餐中心应该是回不去的。” 　　“这里还行，快递包裹成箱的货物非常多，我们目前拆了大半，东西还在整理中，不过食物粮食类的东西已经发现不少了，目前整理出来的就够支撑个十天半个月了，大宗商品多。货运中心这边整体面积不大，我们都能巡逻得到。” 　　温剑双话音一转，“至于你的伙伴们要过来，他们如果不像你俩可以随意进出，你们就要做好赶去下一个地方的准备。” 　　温剑双：“这几天陆续也有其他方向的人跑过来，根据我们记录的数据来看，连着可以进邻近两个地方的概率很低，当然，我们的观察样本很少，不能以此来推断情况就是如此，但是你们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还有像我和姜粒这样的人吗？回得去原来的地方也进得了别的屏障的？”沈眷突然刷了下存在感。 　　“有，我们这里就有几个，能回到原先地方的人，目前来看其他屏障都可以畅通无阻，还有，像姜粒这样能背包进出的也有一个。”温剑双抬手看了下手表，“姜粒，你稍等我下，6分钟，我去拿些东西你带走。” 　　姜粒过来是没有背包的，轻装简行，没想到还能带伴手礼回去，2点26分，他们可以再多待一会儿。 　　温剑双回来得很快，直接带来了一个鼓鼓的女式双肩包，还有击毙叔叔…… 　　击毙叔叔很是温和，感觉比机场亲切放松了许多，“姜粒，沈眷，又见面了，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们如果要去西郊，希望你们可以把这一路的情况反馈给那里的驻军。” 　　“好。”两人点了点头，沈眷回道，“如果能抵达，我们一定会去详细汇报。” 　　“好，谢谢你们，一路小心，保重！”击毙叔叔朝他们敬了个军礼。 　　正不知该不该也回一个，温剑双一把推着他们往前走，“赶紧走吧，千万小心，要做好万全准备再出发，不要掉以轻心，屏障外的丧尸多了一些我们的人了。” 　　姜粒一惊，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温剑双点了点头，“包里有我们这几天的一些总结简报，回去再看，丧尸明早也可以观察，现在赶紧回去！我看着你们走！” 　　姜粒和沈眷往回赶，一路奔徙的时候一直在想着这个事，丧尸多了一些他们的人，是这几天的事吗？之前怎么没发现，是自己没注意，还是这是新变化？ 　　回到配餐中心，天未亮，两人将配餐中心的情报告诉吴川后，也从他那里得到了这个验证，就是这两三天的事，丧尸里有他们的“人”了。 　　两人特意在屏障里待到天亮，超近距离观察了下，果然如此！参杂在高大的丧尸群里，一眼就看到了，人数还不少。 　　之前他们以为那些进不来的人惨遭不测后可能就埋骨黄沙之下了，毕竟也没有发现有异样的丧尸，可是现在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像电影里一样，被丧尸咬了也会变成丧尸吗？ 　　而且一旦变成了丧尸就通不过屏障了？似乎是这样，没有听说机场里头有被丧尸感染的人，货运中心这里似乎也是。 　　如果是这样，那外面的丧尸岂不是会越来越多？ 　　前几天没有看到，为什么这几天就有了，是要先在沙子底下温养几天吗？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点，那就不是新的变化，如果是新的变化，那就麻烦了。 　　有透明屏障挡着，丧尸会越来越多不能算麻烦，反正多少都挡着。麻烦的是，外头的情况是会发生变化的。 　　那就什么都不好说了。 　　两人回去这么一说，直接壮大了孙灏同学的絮絮念声调和篇幅，不过夜探计划还是一晚接一晚安排着。 　　其他临近地方的信息，吴川了解的也很少，基本都是之前X集团侦察兵带过来的，知道有这么些地方已经不错了，还能有个大致方向就是意外之喜了。 　　姜粒和沈眷两人基本上就是去踩点的，没有深入也没有多做停留，确定了大致方向和路线后就往回撤，两三个晚上下来除了基本不停歇，倒也还算顺利，基本能在天亮前赶回。 　　这一晚，他们探查的是离X集团驻军最近的一个区域。 　　他们都是奔着有光亮的地方去的，但是近了会把手电筒关掉，他们可以看见屏障对面的情况，可看不见屏障里的，要是伸手试探的时候遇上埋伏那可就不好玩了。 　　“常见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不，还没走几回呢，这晚沈眷一伸手，就直接被拽进去了。 　　姜粒反应很快，拿出口袋里的东西，一番动作，一脚踢踹进去后，一见生人就往人头上一指。 　　“别，别开枪，有话好好说。”几个人把手往头上一举，嘴唇动了动，姜粒自动帮他们配音了。 　　姜粒拿着枪，示意他们往里走。 　　这回可以问问情况了。 第23章 奔赴 　　手`枪是之前击毙叔叔送的, 只有一把，算是违法违规了，不过如今这形势, 法则规矩大概是都得重新建立了。 　　枪其实是作为两晚搬运铁皮板组建安全屋的报酬，不过击毙叔叔应该是有了解过她的背景, 送的时候竟也没问她会不会用。 　　有枪在手, 姜粒的底气瞬间提高了十八度, 这年头哪怕乱了，除了军警人员，其他人基本不可能有枪, 而有枪的好处，看几场镇压的效果就知道了, 大家都不瞎, 从前也都只是一般的良民, 懂得在绝对武力下适时避让和屈服。 　　比如现在双手抱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看着流里流气染着三原色的3个年轻男人。 　　姜粒刚看到沈眷被拽进去, 还以为要来一出英雄救美了，没想到她亮场的时候，人已经被沈眷一脚踩着一手压着扑在地上了，看不出来沈眷身手也是可以啊。 　　“打劫？”沈眷比划着把军刀冷冷地问, “进来的人大多是逃难的，大部分也没法携带什么东西，有什么好劫的？” 　　“就蛮蹲看看, 反正在这里头睡觉还舒坦, 顺道捞捞看。”其中一个黄毛缩头缩脑答道。 　　“你们打劫了几个了？”姜粒戴着口罩，手里掂着枪，“这里头什么情况, 到处打`砸`抢，乱糟糟吗？” 　　“也还好吧，没那么夸张，现在哪里还有得抢，一早都抢光了。”黄毛偷摸摸打量两人，“大部分人现在基本都闭门不出了，也有自发组织巡逻什么的，抢也没地方没人抢去。” 　　“还有呢，屏障包围了哪些区域，面积大吗？整体有人管吗？”姜粒见他打量，把枪递到他眼前，黄毛登时又安分地低下了头。 　　“区域，很大吧，我们都绕着圈走，这么多天了，感觉也没走半圈，每天走个两小时就是。”另一个红毛抬起眼，“居委会大妈有管，算吗，后来几天有管起来了，另外的，就是前天有来了一些部队的人，大概六七个吧，然后就驻点在这了，在屏障另一边，他们也没像是要管的意思。” 　　“另一边在哪？带我们过去。”沈眷挥着军刀。 　　“有点远，从左边绕着走过去，大概得走两个小时，”黄毛抬手指了下。 　　姜粒和沈眷对看了一眼，放弃了。 　　“打劫的东西呢，给你五分钟去拿过来，”姜粒指挥着红毛，“满意了就放你们走，不然就带你们去外头沙漠上遛一遛。” 　　“还有4分59秒，58，57……” 　　黄毛和蓝毛惊慌抬眼，红毛看了下两人抬腿就跑。 　　姜粒和沈眷旁敲侧击地又打听了一些里头的具体情况，4分半钟，红毛拎着一个背包回来了。 　　“给，给你们，”红毛气喘吁吁，“可以放我们走了吗，我们，我们也就昨天劫了一个，他背着包就进来了，探头探脑，我们一时糊涂就抢了，以后，以后真的不敢了，这是他的包，给你们。” 　　背包的人啊，感觉渐渐多起来了的样子，姜粒想了想追问道，“他长什么样，看着是来干嘛的？像逃难吗？” 　　“普普通通样，看着不像逃难，像投机倒把的，贼眉鼠眼鬼鬼祟祟不像好人，我们跟着他出屏障，趁他不注意就抢了，抢了就跑，没有多问。”蓝毛答道，“他真的看着不像好人。” 　　“还有遇到别的背包的人吗？”沈眷问。 　　“有啊，驻点的那几个部队的，就有一个成天背着包进进出出的，稀奇得很，但是昨天那个真的不像好人，”黄毛气直了些，“他特意绕过驻点那边过来这里的。” 　　姜粒抬手看了下表，挥挥手示意他们滚蛋，拿了包和沈眷俩人赶回配餐中心。 　　包里没有吃的，竟是一些药品，有常用的感冒药还有抗生素，也有双氧水和酒精，算是意外所得。 　　他们今晚探的这一块区域是苏唐小学区域，他们根据侦察兵的叫法延续了下来，通常是把一个区域内的典型建筑或者地标作为现在这个全新区域的代名词，一如机场区域，货运中心区域，配餐中心区域。 　　苏唐小学区域确实很大，涵盖了半个森林公园，是他们从配餐中心出发，一个晚上来回能到的最远的地方了，也是离X集团驻军最近的一个地方。 　　他们的“西游”计划，第一步就是先到X集团驻军所在地，停留几天，打探接下去的地图路线后，第二步才奔向西郊别墅区。 　　两步走，每一步显然也都不是一晚就能抵达的，像是到X集团驻军所在地，顺利的话，也得分两晚，屏障区域和区域之间有路程要赶，区域本身面积大的也有路程要赶。 　　抵达一个地方，如果面积大，休息半天，赶半天路再出发，已经是没有任何意外下的最快行进计划了。 　　姜粒和沈眷背着包回到配餐中心时几近天亮，跟他们预想的差不多，再远就回不来了。不过附近几个区域也探得差不多了，基本确定了路线方向和落脚点，差不多可以出发，踏出“第一步”了。 　　两人睡到下午，起来后，看到了一张崭新的路线图。 　　“今天比你们早一步，有一个背包的武警过来了，带来了西郊一带的消息。”苏屿喜形于色，“我把从吴川那里问来的消息添在我们的路线地图上了。” 　　“我们的计划是可行的，第二步，从X集团驻军地往西郊前进的大致路线和落脚点也都有了。”苏屿拿着马克笔指着地图。 　　“我们可以晚上就出发了，对不对？”胡开新看着就已经兴奋了很久的样子，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用大红笔写在了脸上。 　　“不行！按计划不是明天吗？那还是明晚走，你们看，今天就有新的消息过来了。多呆一天把各方面都再捋一捋。”孙灏一副很想拿着灭火器朝胡开新脸上喷的样子。 　　“现在捋啊，也没地方捋了吧，苏屿·苏大地图师·军师·战略部署专家，不都已经捋了好几遍了吗，理论已经到位了，现在就是实践的时刻了，同志们，出发吧！向前进！”胡开新高举起手。 　　“我也同意今晚，我们表决呗。”周喻言也举起手来，“同意今晚出发的举手。” 　　一只，两只，三，四，五！ 　　孙灏：…… 　　苏屿将搜集来的信息详细跟姜粒和沈眷讲了一遍，大家又根据最新的消息，重新调整了下计划。 　　今晚的计划，从循序渐进，花3个晚上保守抵达X集团驻军地，变成了突进式的，直接奔赴最远也是离X集团驻军地最近的苏唐小学区域！ 　　如果一击不成，就退守到邻近的旅游学院，再不成就退到货运中心，如果还不行，货运中心外有个10来平方的安全屋，这是最新消息带来的，之前姜粒和沈眷过去的时候还没有。 　　按照温剑双之前的消息，和最近武警侦察兵带过来的，普通人，就是出了屏障回不去原来地方的人，连着可以进邻近两个地方的概率很低。 　　也就是说，苏屿胡开新他们能进货运中心的概率不大，既然如此，干脆冒险点，直接去苏唐小学区域得了，说不定一击即中呢。 　　不成也没关系，反正都这么多退路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安全屋，配餐中心外，姜粒和沈眷这几天利用每晚早归的时间，也搭了一个9平方的。不过如果按照之前这样的路线计划，退守计划，他们基本没法赶回来配餐中心，现在货运中心外也有，那就万事俱备了。 　　至于货运中心拆包裹，几人一致觉得去拆某人的地下室更有吸引力，因而不舍地放弃了。 　　在做最后准备工作的时候，沈眷突然问，“你们有试过带比之前更多的东西进屏障吗？” 　　“没有，”苏屿停下手头的动作，“你试过？可以多带多少东西？你们说过几个地方都出现了可以背包的人，你是觉得携带东西进出屏障这块，在发生变化，而且在变多？” 　　“嗯，我昨晚出发时就比之前多带了一把多功能军刀，不大，但是，确实是多了。”沈眷点点头。 　　“太好了！那我要多贴几块暖宝宝！”周喻言简直不要太开心。 　　姜粒提了提旁边的背包，觉得自己并不太需要，她这包已经够重的了，她这瘦弱的肩膀还是不要承受更多了吧…… 　　“哈哈，那我也要多贴几块暖宝宝～”胡开新凑过去周喻言那，“人美心善花见花开的喻言小姐姐，赏我几片暖宝宝呗～” 　　周喻言：“滚，这是我的命。” 　　孙灏在胡开新即将扑到人脚边打滚之前提住了他，“说不定可以穿外套呢？长点志气。” 　　“哇，耗子你可以啊，信心大大的有了，就该这样嘛，走，我们现在就去试！” 　　…… 　　一行六人，都穿着羽绒或棉服外套，和吴川告别后，正式踏上了“西游”之路。他们也是没想到，孙灏说的“说不定”一下就变成了肯定，而且四个连着肯定。 　　至于姜粒……后背背着一个包，前边还背着一个……主要都是吃的，还有一些药品和应急用品，姜粒沉重地扯了一个幅度不太明显的笑，和其他人的喜笑颜开，轻松活泼形成了比较鲜明的对比。 　　“紧”衣夜行，一路狂奔，姜粒拉紧身上的短款羽绒服，甩开已经不太疼的手，像一只敏捷轻盈的小鹿奔跑沙漠广野上，两个包一个在孙灏身上，一个在沈眷身上，她的喜笑欢乐这才跟上了大家的脚步。 　　夜行不归，不走回头路，这是最好的结局，但是他们虽然这般希冀期盼着，在畅通无阻进入苏唐小学屏障外，还是爆发了热烈的笑颜。 　　抵达时3点15分。 　　黄毛几人没想到还会再和之前拿枪压着他们脑袋的人再次相遇，而且，还要一同睡在屏障里……走也不行的那种，必须一起睡，一起轮流守夜…… 　　再三保证会好好做人，不会再抢劫，真的不会了后，黄毛几人总算把人送走了。 　　休息了半天，几人往苏唐小学另一边赶，路过军人驻点时，还和他们对了下信息。 　　这几个人也是从X集团军队过来的，最新的消息也是西郊侦察兵带过来的，不过他们给姜粒他们指了三个地方，X集团军附近的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如果姜粒他们没法去那，可以去另外三个地方试试，那里一样也有驻点。 　　几人道过谢，继续前行，夜深时分，再次出发，目标：X集团驻军地。 　　一击不成，前进至鹤语公园，鹤语公园求而不得，退避到西南方的警犬基地，再不成，北上抵星光科技大厦，再再再不成，麻溜地滚回苏唐小学军队驻点外的安全屋。 　　是的！不知是英雄所见略同，还是安全屋的春风一夜之间吹满大地，苏唐小学区域驻点外也有安全屋，20来平，简直是感动蓝星之最美建筑，没有之一！ 　　其他地方的安全屋也在计划中，说不定他们都能遇上。 　　几个地方离苏唐小学区域也都不算太远，没有的安全屋的话，跑快一点滚一圈也够来回。 　　出发的夜，依旧寒冷冻人，但几个人却是激情满满，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一副绕着蓝星跑上3圈都没问题的样子。 　　他们奔跑在沙漠的夜里，大刀阔斧不管不顾地往前奔跑。 　　黑夜里奔跑的他们，不再是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也不再是满怀期盼小心翼翼地求索，黑夜里的奔跑，变成了一步一步又一步的志在必得，变成了一步一步又一步的“不破楼兰誓不还”。 　　他们势如破竹，一路劈风斩声，沙漠上的黑，似乎也不是全然的漆黑，抬头依稀可见暗淡星光，低头依稀可见脚下的路。 　　沙漠上的夜空，和一屏之隔的区域也并无不同，这样异乎玄乎的场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如今同顶着一片夜空，一片相同的夜空。 　　是上帝之手无心的过失吗？还是命运的轨迹一次偶然的相碰？ 　　姜粒看着一行人再次顺利通过X集团驻军地的屏障，一行6人，一个不落后，觉得，大概一切都是命运轨迹的偶然相碰吧。 　　他们做好了各个节点有人被落下的各种方案和计划，被迫分开后怎么走不同的路线，怎么不断调整，她和沈眷俩人怎么把所有的人衔接沟通上，最终一起抵达西郊圣地。 　　然而，“西游”计划完成了一半，他们却是如此幸运，仍旧一路同行。 　　在这个被分割被分隔的荒诞世界里，他们偶然走到了一起，又一起走到了现在。 　　是命运的偶然，也是他们执着的牵引吧。 　　“西游”过半，下一步，他们仍要势在必得！他们仍要一路同行！ 第24章 灯塔 　　一行六人迎着光踏入屏障, 光是从一个“灯塔”样的高架子上打出去的，像是几个大灯聚在一起，在黑夜里打出了很远的光明。 　　出了屏障, 几个人齐齐愣住，两排站得比电线杆还直的兵哥哥们分站两边, 夹道欢迎着他们…… 　　他们迎着光并没有注意到, 光的背后就是X集团部队大院的大门, 也没想到到了这里会有夹道欢迎这样的待遇，兵哥哥们简要了解了几个人的情况后，他们就被热情地迎进大院里了。 　　等到几人吃了一碗热粥, 而后被安排在一个临时的宿舍，顶着头上明亮的节能灯, 坐在铁架床上, 看着身边的方块棉被时, 都还有点恍恍惚惚。 　　胡开新往床上一躺，“哎呀, 我现在参军还来得及吗？我都想留在这了，瞧瞧这床，瞧瞧这被子，不行, 沈眷，你赶紧再给我描述描述你那别墅有多美好。” 　　周喻言直接摊开棉被把整个人圈住，“但凡这里再开个暖气, 我就走不动了, 真，参军也不是不可以，兵哥哥们简直太帅了。” 　　孙灏也往后一躺, “别说了，真走不动了。” 　　“我那有高级火腿，进口红酒，米粮牛奶零食辣条各种果蔬鱼肉罐头一应俱全，除了太阳能供电系统外还有发电机，暖气想怎么开就怎么开，温泉入户，离水库进，自来水可能都没停。”沈眷倚靠在床头，淡淡地说着“壕”无人性的话。 　　胡开新一个鲤鱼打挺直接站了起来，“哎，怎么能浪费国家的粮食呢，还是去浪费沈眷的吧，我们什么时候走，现在凌晨3点，已经是新的一天了，今晚走吗？” 　　孙灏：…… 　　姜粒躺在方块棉被上，打了个哈欠，“今晚我和沈眷要先探探路，最最最快也得后天晚上才能出发。” 　　苏屿：“白天我们再和部队的人了解下详细的路线情况，如果这附近几个区域他们也有驻点，甚者已经和西郊那一带打通了的话，你们也可以不探路，我们直接出发。” 　　“我觉得可以，我们一起出发，举手表决。”周喻言说完把手举了起来。 　　一只，两只，三，四只。 　　这是不想让她和沈眷来回跑吧，吃的东西用的东西也都是紧着他俩来，两人休息时就都不发出声音……他们努力做着自己能做的事，努力地想携手同行啊。 　　姜粒看着那几只高举的手垂眸浅笑，这就是她的小伙伴呀。 　　“耶～今晚就奔向幸福的彼岸啦～温泉火腿我来啦～”胡开新喊完又躺了回去。 　　几人没有多聊，很快关了灯躺下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明明只亮了一个灯管的灯，大家都觉得很奢侈，很浪费电。 　　这一晚，大概是几人睡得最塌实又梦得最美的一个晚上，愣是窝到了临近中午才不舍地掀开棉被起来。 　　中午又厚着脸皮蹭上了一份热腾腾的饭菜，如果不是温泉火腿在召唤，大家真的是迈不开腿啊，不过，说是这么说，赖在这里确实也不是长久之计。 　　只是，现在什么是长久之计呢，能待在个三五个月的就算长久了吧。 　　午饭后，几人详细询问了“西游”计划后半程的路线事宜，反复确认了每个区域行进的方向和各种细节，确认一路过去都有军队驻点后，几人决定今晚就出发。 　　驻点每个区域都有4个，分布在四个方向，而且同样有“灯塔”照向黝黑的沙漠，一个又一个的灯塔，渐渐在莫测的黑夜里组织汇成一道道航线，接续起被分割的地图，给予夜行的人光的指引。 　　最后，几个人和兵哥哥们交流了下他们走过的几个区域的信息后，开始推演各种方案，调整确认最终的计划，等到苏屿整理出一份新的路线图时，已是晚上8点来钟了。 　　西郊区域离X集团驻军地大概90公里远，范围很广，从前的西城区划了一大半，现在形势良好，沈眷别墅所在的地方确定也在这范围内，偏东北方。 　　90公里，姜粒和沈眷跑上一晚刚好可以抵达，前提是不停下来休息，因此一晚到位是不现实的，更何况还得考虑其他人无法进屏障而不得不撤到别处的情况。 　　这是他们内心深处最担心的，有人无法进西郊区域的屏障，那么这一路的奔徙就是水中捞月，跑了个寂寞了。 　　只是，不管如何，都到了这里了，撞破头也得试一试！ 　　一晚无法到位就分两晚。和第一步的计划相似，他们想在第一晚尽可能地多赶路，直接跑上4个小时，抵达50多公里外的蓝星科技会展中心，不行就换临近两个相距不到5公里的区域，再不济还有最后的安全屋。 　　虽然知道驻点都有安全屋，但安全屋不列入他们的计划之中，而是作为最后的退路，在安全屋狭小的空间里待上十几个小时，会遇上什么人，会遇到什么事情，变数太多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考虑这个选项。 　　几人抵达蓝星科技会展中心区域时，3点52分，喘着气一手拍在屏障上，苏屿和周喻言被挡住了。 　　没有过多气馁，大家迅速调整心态和状态，兵分两路。 　　沈眷出屏障，和苏屿、周喻言一道赶往邻近的海洋公园，姜粒则和孙灏、胡开新一道，留在原地，休息一晚后，明晚各自直奔西郊区域。 　　大家静静地休息，静静地等着0点的到来，沉着一口气再次出发，这是最后的战役了！ 　　姜粒几人在2点28的时候，抵达西郊外屏障，等了半个小时，沈眷几人也来了。 　　最后时刻，大家屏着呼吸，含着狂速的心跳，伸出手…… 　　一脚踏入屏障，狂喜无声地淹没了他们，大家抱在一起，久久都没有放开。 　　平静下来后，几人和“灯塔”驻点的武警哥哥交代了一声后，就在屏障里睡下了。 　　天亮太阳初升，他们踏着晨光走在无人的道路上，一步一步往西郊蓝山别墅区赶去，一步一步都像踏在梦里。 　　他们做到了！他们真的做到了！ 　　虽是一步一步都谨慎求证反复推演，但每一晚每一步他们都是踏在诡谲莫测的沙漠上，都是踏在丧尸的头顶上，这其中多少困难多少难以预料的变数，从来都不是像他们表面上那般轻描淡写，他们一直是提命相搏的！ 　　他们拿命赌前程，他们出发，他们抵达。 　　等到站在沈眷的别墅前，几人恍惚了一阵子，才齐齐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夸张地“哇哦”了好一阵。 　　这一带没见着什么人影，但能瞧见一些房子窗帘后往外勘探的身影。 　　眼前的别墅院墙上，防盗带刺铁丝网被破坏了，有被翻入的痕迹，众人的心一提，提着一个一路撑过来的希望，揣揣忐忑着。 　　院门是厚重的灰铁色双开防盗门，沈眷上前按下指纹，“嘀叨”一声，拧下把手。 　　门开了！ 　　几人对看一眼，慢慢走入其中。 第25章 别墅 　　眼前的独栋别墅有两层楼, 灰砖墙白拱窗，看着小巧别致新式简约，特别有安全感。 　　是的, 安全感。别墅的每一扇白拱窗上都安装了白色防盗网，那结实粗壮横竖交错的白线条, 此刻在众人的眼里, 成了别墅一道最亮眼的风景线。 　　大门完好, 防盗窗看着也好好的！ 　　别墅的院子不小，围了东、南两面墙，草坪花圃小池塘都荒芜了, 一派寥落。 　　荒芜得好，寥落得好啊, 看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栋久无人居的空别墅, 哪怕会有觊觎勘探的人, 看着那防盗窗，看着那厚实大门, 看着这没人打理的院落，应该也会歇了不少心思吧。 　　几人满怀期待地看着沈眷，沈眷关上院门后，先是走到几个窗户前来回察看了一番, 才走到正门前。 　　“里头看着不像有人的样子，但是我们还是要小心，进门后提高警惕, 每个角落都要仔细检查一遍, 不能大意。”沈眷提醒道。 　　说完转身面向大门，又是按指纹又是输密码好一番操作后，“嘀叨”一声, 大门终于打开了！ 　　姜粒把手放在口袋里，握住了枪，其他人也收起轻松笑意，全身戒备了起来。 　　一楼巡过一圈，玄关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书房，琴房，角角落落仔细查探，没有人。 　　留苏屿，周喻言，孙灏在一楼楼梯旁守着，其他三人上二楼检查。 　　会客厅，主卧，客房，卫生间，每一个柜门每一张床底，都仔细检查翻看，没有人。 　　所有的地方也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窗户玻璃等也都完好如初。 　　看着几人神色如常地下楼，周喻言的脸上笑意已经收不住了。 　　“沈眷，你那壕无人性的地下室呢？”胡开新转了一圈，摸着脑袋疑惑地问。 　　“在书房，检查还没完，地下室才是重点，东西都藏在里面。”沈眷带着大家往书房走。 　　“哇擦，沈眷，地下室的门在书房里？是暗门吗？我靠，在哪？你让我先找找，先找找，机关一般在哪呢？”胡开新一进书房突然恍然大悟，开始东摸摸西摸摸地要找机关。 　　姜粒看着满墙柜的书也起了兴致，这本动动那本动动。 　　其他几人也是满脸好奇地打量着低调奢华有内涵又暗藏机关的复古简约风书房。 　　“不是书，”沈眷走向书房门后，一个巧劲打开开关面板，按下里头的一个隐藏按钮，而后沙发椅后的一组书柜传来了一道轻响。 　　众人的目光在开关面板和书柜之间来回切换，眼里只流露出一个信息：是我没见过世面。 　　胡开新一个箭步凑到书柜前，东碰碰西敲敲，“在哪呢？是哪个？” 　　沈眷搬挪开一个沙发椅，往里推开后头看着平平无奇的书柜，登登登！书柜开了！ 　　果然，里头别有洞天！ 　　“几个在上面守着，其他人和我下去看看？”沈眷走进去，按下里头一个开关，昏黄的壁灯亮了起来，照亮了向下的台阶，“姜粒？” 　　“来了。”姜粒将一本拿出来的书放回去，拿出口袋里的枪，拉开保险上膛。 　　地下室像是一个小型超市的仓库，百来平米，里头整齐陈列着各种货架货柜，上头琳琅满目都是吃的！ 　　姜粒和胡开新目瞪口张，看得目不暇接，尤其看到沈眷打开进门式冰库查看时，两人都用手接住了快要掉下去的下巴。 　　行吧，真长见识了。 　　地下室一览无遗，这里也没有人。 　　沈眷和胡开新谨慎地打开各种柜门查看，确认无误。 　　姜粒以为这就要上去了，不曾想沈眷又找到个壁灯，操作了一番，掀开角落的地毯，拍开一块1.2乘1.2米的方砖，一个向下的楼梯空间赫然又出现在了眼前。 　　和地下一层布局相似，地下二层也是齐整地摆放着各种放满东西的货架货柜，一一检查过后，姜粒麻木地问道，“还有吗？地下3层？” 　　沈眷摇了摇头，“没有了。我们拿些东西上去吧。” 　　几人搬了一些米粮罐头上去，沈眷还夹拿了一瓶红酒，上头几人已经是望眼欲穿了，看到他们上去，尤其是看到吃的，一个个都眼冒精光，恨不得把那些东西都看进肚子里去。 　　沈眷把东西整理到厨房，找到供电总开关打开，又找到水表总阀门，打开。 　　先试电，按下餐厅吊灯的开关，灯亮了，有电。大家的眼睛也像亮晶晶的吊灯一样，盛满了细碎的光。 　　再试水。几个人一脸虔诚地围在水龙头前，看着沈眷慢慢拨下水龙头的把手。 　　“噗呲，噗呲，哗啦，哗啦啦！” 　　“哦耶～”几个人终于忍不住小声欢呼了起来，而后又手忙脚乱地呼喊。 　　“赶紧关上赶紧关上！” 　　“不对！赶紧拿盆接起来！” 　　…… 　　等到大家平复了心情，接了水烧开，坐在餐厅里，一人一桶泡面吃着，一人一杯红酒喝着，一时竟都眼里有泪，无语凝噎。 　　“不行，我真要哭了，”周喻言红着眼眶，话没说完，埋头呜呜哭了起来。 　　姜粒抽了抽鼻子，情绪也隐隐要控制不住时，外头院子外传来了“嘭嘭嘭”的拍门声。 　　“有人吗？里头是不是有人？” 第26章 别墅 　　大家即将倾泻而出的满腔情绪瞬间又收了回去, 纷纷起身，神色戒备。 　　沈眷拨开窗帘往外看了看，“我出去看看。” 　　“一起。”姜粒戴上口罩, 揣上枪，其他人也紧跟其后。 　　“有人吗？是户主吗？出来做下登记。”外头的人拍着门呼喊着。 　　沈眷从猫眼看了下, 看向大家点了点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物业模样的人, 还有一个保安一个武警和一个中年男子，见到沈眷等人后，先自亮了身份, 而后出示了相关工作证还有警官证。 　　中年男子是现在小区“物委会”的成员，也是小区的户主, 小区户主们自发组建起来一个组织, 一道参与进现在小区的管理中。 　　话说几人今早不是从小区大门进来的, 而是从一个没人值守的偏门，额, 被破坏了的铁栅栏进来的，刚好路线就这么直直的，他们也没多想就进来了，如果是走大门, 瞧这管理，应该一早就被拦下盘问了。 　　姜粒打量了下那个武警，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你们是户主吗？有证明吗？现在每家每户都要做人口登记, 请你们理解。”物业的人客气解释道。 　　沈眷低眉沉思了片刻, “请稍等，我去拿。” 　　没一会儿，沈眷手里拿着个红本本出来了, “这是房产证，我是户主沈眷，这是我的身份证。” 　　物业伸手接过，翻看对比了一番，朝另外几人点了点头，将红本本还了回去，又递上个文件夹，“谢谢，欢迎您回来，还请您在这里做个信息登记，其他的人是你的朋友吗？有身份证明也麻烦出示下，然后一并做个身份信息的登记。” 　　苏屿几人折身回去拿身份证学生证，姜粒直接从衣服的内口袋拿了出来。 　　“现在时期特殊，水电供应都有限制，水每户每天0.1吨，温泉水每户每天0.1吨，电每户每天3度，超过后就不能使用，暖气煤气目前都用不了，请务必注意不要打开阀门，如果忘了关会有极大的安全隐患。一公里外，有个国商超市，大家可以凭票券前去购买所需的物品。”物业看着大家填信息，一边介绍着目前的形势。 　　“票券是？”苏屿填着信息，疑惑抬头。 　　物业看向持枪的武警，武警从腰包里取出一叠票券，点数一番后递了过来，“这是现在每个登记在案的人每个月颁发的票券，票券可以在指定地方的国供超市里购买物资，我们这里对应的是西朝路上的，别的地方的国供超市用不了。这是你们几个人这个月剩下天数的票券，原本每人每个月粮票30元，消费券10元，现在发给你们每人粮票18元，消费券6元，请收好。这个月23号会再通知前去领取第二个月份的票券。” 　　23号？姜粒乍一听见这个日期，一阵恍惚，今天5号，原来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吗，明明像是走过了千山万水，经历了几番轮回，原来才走过了不到半个月啊。 　　23号，是她飞机延误的那天，是这一切的开端。 　　物业带着得体的微笑补充道，“另外物业这边，需要每户每个月缴纳1元的票券作为物业管理费，项目包括了安保秩序维护，垃圾处理卫生清洁等等。你们可以过两天过来缴纳，在大门进来的售楼处。” 　　沈眷道谢后接过，又听武警问道，“你们，是从外头过来的吗？” 　　沈眷：“是，我们从机场过来的，我们这里有一些信息，想跟你们汇报。” 　　“太好了，”武警哥哥热情了几分，“沈同志，如果现在有空，可以跟我走一趟吗？就在小区售楼处，我们有一队人驻点。” 　　沈眷看了下大家，点了点头跟着几人走了，隐约听见那中年男在问沈眷，“你们早上是从哪里过来的？” 　　其他人：…… 　　沈眷没多久就回来了，把分好的票券放在了茶几上，瘫陷在沙发里的几个人这才坐了起来，好奇地拿起观看。 　　粮票的面额有10元，5元，2元和1元，每个人眼前18元的粮票各种组合都有。粮票的样式颜色都和几近要淘汰的现金类似，不过更小一些，上图没有其他图案，只有“粮票”两个字和金额。 　　消费券样式颜色和粮票一样，面额也是10元，5元，2元，还有1元。只不过“粮票”两字换成了“消费券”三个字而已。 　　“有粮票我们就先用粮票，沈眷地下室的东西先不动，能省则省？票券下次发不一定还会发这么多，我们尽量节约，”苏屿看向大家，“大家要一起用吗？” 　　几人齐齐点头。 　　“沈眷，你的粮票和消费券自己留着，”苏屿数出一份放到沈眷面前，“都是共患难了，其它的话我也不多说，现在我们能做的不多，但大家都记在心里。” 　　“其他人的票券就先放一起，消费券自己留4元，消费券应该是用来购买非食物类的物品的，大家自己去购买所需的用品？” 　　其他人都齐齐点了点头。 　　“地下室的东西，还是得去清点一下，一些不能存放太久，快到期的东西就先拿出来吃掉，不然也是浪费。”沈眷抬手看了下表，收起票券站起来，“我带大家到楼上房间，大家可以洗个澡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好好准备个午餐，饭后我们再到国供超市看看，顺道了解下这里的情况？” 　　大家伙儿自是毫无异义地直点头，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往楼上走。 　　“电应该可以比较随意地用，除了电网，我刚看了下屋子的太阳能供电系统也是正常的，晚上可以开空调取暖，水可能就要节省点了，大家可以在浴缸里淋浴，完了洗澡水再收集起来冲马桶。地下室也存储了不少桶装水，待会我去提一桶上来今天煮饭烧水先用，大家洗澡不用太省。” 　　“我和开新住主卧，我的东西都在那里，女生一个房间，苏屿和孙灏一个房间，可以吗？其他房间的东西都是新的。”沈眷带着大家看房间，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姜粒，“你们如果可以忍，也可以回来再洗澡收拾，我这里没有女孩子的衣服。” 　　“嗯。”都忍那么久了，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姜粒现在看沈眷，已经不是带着盛世美颜貌美如花的滤镜了，现在的滤镜只有一个字，“壕”，还是自带柔和自然光的。 　　就跟这房子一样，让人安心舒服得很。 　　姜粒沉陷在宽敞舒适柔暖的大床上，昏昏欲睡时如此想着。 　　真好啊。 第27章 日子 　　许是惦念着一顿正经的午餐, 姜粒始终保持着一丝清醒没有睡过去，临近12点，就和一样睁着眼睛的周喻言一道起来下楼去了。 　　二楼悄无声息, 姜粒原以为大家都还在休息，不曾想都窝在厨房餐厅里捣鼓着。 　　“中午吃火锅, 简单一些, 晚上我们再吃一顿好的。”沈眷见着姜粒, 招呼其他人把东西都摆出来。 　　姜粒看着满桌子的食材，觉得沈眷的“简单一些”大约是土豪专用语…… 　　火锅有辣汤清汤两种，是鸳鸯锅, 米饭香弹Q软一大锅管够，素菜有白菜海带丝土豆两色萝卜, 荤菜有虾滑牛肉丸肥牛羊肉片……几个人这十来天来第一次吃饱了。 　　“沈眷, 你那地下室的冰库是一直开着的吗？不然怎么能放这些东西？”周喻言吃饱喝足了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晚上还是喝个白粥就好了吧。” 　　“一直开着，地下室的供电系统和别墅是分开的, 除了太阳能供电还有其他备用电源，里头的东西刚好1月初的时候换过一次。”沈眷说着又从厨房里拿出了两盘切好的水果，“晚上吃一顿好的，明天再清淡一点。” 　　其他人：……清淡一点？是和简单一些同个意思吗？ 　　姜粒拿起一片橙子咬下, 汁水饱满，极甜中带了一丝酸，将整个口感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她敢保证她以往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橙子。 　　哎, 这是从小用钱堆养出来的沈娇娇啊。 　　饭后一起收拾完，大家聚在客厅里商讨着接下去的安排，一边喝着沈眷的高级红茶, 一边配着牛轧糖饼干小甜点…… 　　姜粒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没两天就会被腐化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奢靡使人堕落，不行不行，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不能学沈娇娇，不行不行！这般想着手却不由自主地又拿起了一个小饼干放嘴里…… 　　如此象征性地思想斗争了一番，最终，姜粒放弃了抵抗，慢条斯理含咬着牛轧糖，啜饮着红茶，一边听着大家的讨论。 　　“接下来我们得出去多转悠，及时掌握外头最新的消息，时刻关注形势的变化，物委会那边我们也要多打打交道，能加入最好。他们和驻点的武警打交道多，是一个重要的消息来源地。”苏屿腿上铺着个笔记本，手里拿着笔，像是要做记录。 　　胡开新的目光从本子移到苏屿身上，“这个交给你就行了，你擅长，我说苏屿，你拿本子做什么？” 　　苏屿：“记录我们讨论的要点。” 　　其他人：……嘴里的糖突然都正经起来了，这不是在饭后闲聊吗？ 　　胡开新也是一卡壳，“苏屿，你之前是学生会干部吧？组织部？” 　　苏屿推了下眼镜，“学生会主席。” 　　其他人：哦～ 　　苏屿：“每个月的粮票消费券不知道还能发多久，西郊这边区域虽然大，但物资储备肯定也有限，不可能长期供应，沈眷这边虽然有存粮囤货，但坐吃山空，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创收，现阶段就可以尽可能多地多囤些货回来。” 　　“我们能做什么？外头现在不乱就谢天谢地了，应该也没有招工的吧，”孙灏看向窗外，“院子可以整出来种菜吗？我是农林大学的，虽然不是农业种植专业，但整个温室小菜棚应该还可以做到。” 　　苏屿点了点头，刷刷在本子上记了下来，“温室小菜棚应该得要一些材料吧，还要种子什么的，孙灏你整理一下要买的东西，下午我们出去转转看能不能买到。” 　　孙灏看着苏屿这一小会儿功夫就记了小半页的纸张，艰难地点了点头。 　　苏屿：“另外，院墙上的防盗铁丝网也得修补，沈眷这里应该没有吧？” 　　“没有，监控损坏了，下午也顺道采购看看。”沈眷看着苏屿认真记录着，眉头也是一挑。 　　苏屿：“好，防身武器类的东西，我们也得看着整一些……” 　　“应急药品也可以多储备……” 　　…… 　　苏主席边说边记录，云云总总，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姜粒越听越犯困，一方面是苏屿说着说着就越发正式官方，一方面是都有人考虑周全了自己也就不用费脑子多想，安心地点头打瞌睡就行了。 　　* 　　出门时下午2点半，先去售楼处交了1元消费券的物业费，然后等着苏屿同里头的人打了一番交道后，几个人慢悠悠往国供超市走。 　　这是几个人第一次这么悠闲悠哉地走在路上，和早晨相比，路上有了一些人，车子也能看见几辆，荷枪实弹列队巡逻的武警军人很多，行人脸上基本没有什么戒备之色，个别商铺甚至都开门营业着。 　　虽然能看得出这里经过了一番动乱，不少被破坏的商铺门窗也都没有恢复，里头仍旧一派狼藉，但明显看得出，这里已经稳定下来了。 　　一公里的路很近，转眼就看见了红底黄字的“国供超市”大招牌，看着像是征用了一栋大型商场，而不仅仅是一家“超市”。 　　商场门口有两排持枪站岗的武警，里头每层楼也都有武警巡逻着，里头人不少。 　　食物类的货品都在一楼超市里，按大类按价格分区摆放着，米粮面1元区，蛋奶2元区，蔬果2元区，肉制品5元区等等，很多东西都是捆绑一起大件销售。 　　米粮面价格很便宜但是有限购需要实名购买，其他蛋奶蔬菜水果就贵了不少，尤其是各种肉和肉制品，分量少不说还贵得令人咋舌，姜粒大致算了下，一个人30元的粮票，一个月吃饱是没问题，但是大概只能吃两三次肉了。 　　一楼超市是食品区，而其他非食品类的生活用品等则是按大类按价格分放在超市外一个个的专柜店铺里。 　　服饰百货楼层也是如此，一个店铺里一个价格一个类别，每层楼都圈围了起来，设出入口，出口处买单结算，旁边依旧站着一溜的持枪武警。 　　几人没打算在这里闲逛太久，大致逛了一圈，了解了这里的东西布置，先集中采购了一些新鲜的蔬菜蛋奶还有其他用品，又分开购买了自己所需的物品后就先离开了。 　　他们还要去找找有没有做防盗网的，还有卖塑料薄膜，棚子架构的。 　　转了一大圈，塑料薄膜没找到，倒是防盗网的店铺有几家，而且生意火热，几人要买的带刺防盗铁丝一下就买到了，花了一元粮票买了20米铁丝，圈起来只够修补原先的漏洞，这还抢手得很，他们不要后面有的是排队等着的……周喻言还想讨价还价呢，根本说不上。 　　要知道他们刚用12元的粮票买了60斤大米，1元就是5斤！米粮价格特殊就算了，可姜粒刚也用1元的消费券买了一件大牌羽绒服，还附赠了2件T恤2条裤子，用1元的消费券买了两双运动鞋还附赠了5双袜子。 　　防盗网现在简直是奇货可居，或者说供不应求了。 　　本来孙灏还提议没有塑料薄膜就打造个玻璃房，一问玻璃价格，大家直接放弃了，1片1平米的玻璃就要1元消费券或粮票，接受以物易物，但是只要等价食物…… 　　突然就觉得沈眷那地下室也没什么好“霍霍”的了。 　　“先回家吧，慢慢再打算。”沈眷看了眼天色，招呼大家“回家。” 　　回家啊，姜粒鼻头有点发酸，回家，她以为她再也不回去了，现在又有一个了。 　　其他人也是尽量掩饰着自己眼里的情绪，眼眶发热，低头赶路，连胡开新也没有再叽叽喳喳了。 　　回到家，沈眷又下地下室，去准备他所说的“好一点”的晚餐了。 　　其他人或打下手，或在外头修补防盗铁丝网，或打扫屋子，一时竟都忙碌了起来。 　　等到围坐在餐桌旁，几个人再次被刷新了眼界，中午的火锅又依样搬了一桌不算，而后又每人一片香煎鳕鱼，一小碟火腿切片，大菜有红烧牛肉，红烧猪蹄，望京烤鸭，再加上三道清炒的新鲜蔬菜，豪华餐桌都快放不下了。 　　“先这样吧，有些简陋。”沈大厨收工出厨房，看着满桌的菜隐有不满。 　　其他人：…… 　　饭后加了一道黄桃罐头做甜点，依样上两盘水果。 　　姜粒是扶着墙上楼的，晚些时候用了尽量少水的洗完澡洗完头出来，换上了新的睡衣，换上棉拖鞋，姜粒觉得自己重生了。 　　真的就像重生了一般，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焕然一新。 　　和周喻言两人相拥而泣后，两人开始在柔软的大床上撒欢打滚。 　　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起后，“简陋”的早餐已摆满了餐桌，姜粒欲言又止地享受完，心想沈娇娇再这么铺张浪费就该说他了，不过从午餐开始，真的就简陋朴素了起来。 　　往后的日子，也是偶尔奢华，日常朴素，让人安心舒心得很。 　　姜粒心想，还成啊，沈娇娇果然也是被现实教育过的人，适应调整得蛮好。 　　一天又一天，孙灏的温室小棚搭了起来，一心伺候着他的蔬菜宝宝们，苏屿时常外出打探消息，没多久就加入了物委会，胡开新跟着沈眷学起了做菜，已经出师了，周喻言则时不时给大家做做小甜品，早餐的面包都是新鲜出炉的，还找苏屿分析了外出兜卖的可能性…… 　　一天又一天，尽管外头没有工作的机会，大家也都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忙忙碌碌着，只有姜粒，成天无所事事地这里瘫，那里瘫…… 　　刚开始，大家轮流洗碗打扫卫生，只是一轮到她，沈眷就接过去，说她手还没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好养着。 　　姜粒：…… 　　然后其他人就都不让她做了…… 　　就这么一边心有所愧，一边心宽体胖，姜粒瘦削下去的小脸渐渐都圆润了起来。 　　日子就这么晃悠着，转眼2月份就过去了。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外头的生产生活秩序恢复了一小半，区域内几所中小学都打算择期恢复上课了，望京市被分割孤立起来的大大小小的区域也建立起了联系，军队驻点已经都铺设过去了，灯塔点亮了新地图，沙漠的夜里奔行也有了航道…… 　　大家接受了外界的变化，努力适应着，努力调整着，努力规划部署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是3月的第一天，是偶尔享受奢华晚餐的日子，大家凑在厨房帮忙，苏屿从外头回来了，进屋就抛下了个消息。 　　“军队在招募人员，来往各个区域之间运送物资。” 第28章 不归者 　　饭菜摆上桌, 水晶奢华吊灯下，大家一边吃一边听苏屿说着最新的消息。 　　“招募海报明天就会贴到小区公告栏，也会广播进行宣告, ”苏屿迅速夹起最后一个酥炸鸡翅放碗里，“望京市大大小小的区域已经建起了联络网, 军方已经大体控制住了局势, 人铺得差不多了, 下一步应该会继续往其他省市辐射，或许早已经开展了，但是物资没法流通一直是个大问题。” 　　苏屿：“望京市不主生产, 维持民生的物资基本都靠外来输入，现在可能还有战时储备, 但长久以往, 物资不流通肯定是不行的, 包括其他省市区域也是，他们现在应该是想构建起’物流网’来, 不过以现在的情势，基本得靠人力。” 　　苏屿：“至少通过屏障这块只能靠人力，区域间的往来，据说沙漠上已经有两三辆运输车了, 是特制改造的，分拆成尽量小的零件交由人员携带出去后再组装起来的。” 　　“那他们其实就是招屏障里的搬运工，对吧？”姜粒吃下一块水煮牛肉, 喝了口雪碧, “那没什么风险啊，我可以去啊，在哪报名, 是明晚吗？报酬怎么样？” 　　“都有，”苏屿吃了一口鸡翅又捞起仅剩的三片牛肉，“现在可以背包进屏障的人多了不少，但是像你和沈眷这样能自由往返各个区域之间的人还是很少，大部分人还是出了屏障就不能再回来，军方内部也是，他们一直缺人，他们在招屏障里的搬运工，也在吸纳你和沈眷这样的人。” 　　孙灏放下筷子，“现在背包进屏障的人多了很多吗？那我们能不能也去试试，我们都没再去试过，说不定现在也可以背包进了呢？他们是只要能背包进的人吗？是不是现在大家能携带的东西一直在增加？” 　　苏屿：“现在能背包进屏障的人也不多，是相对之前的一两个两三个，显得多了而已，应该也就百来个吧，没指定说只招能背包的人但应该也是以此为条件，很多人压根就没碰触过屏障，说不定尝试后这个人数会大幅增加。” 　　“那我们现在就去试试啊，”胡开新捞了下肉也捞着，也放下了筷子，“还有报酬呢，如果可以再少也去。” 　　苏屿：“报酬据说是按天给，看每晚搬运的东西来结算，目前没有确切的数字，可能要看具体报名的情况再定，应该也不会少，报名地点在东面的屏障驻点，离我们这大概5，6公里远。我们要试可以去临近的驻点就行了，就我们之前进来的那个地方，也可以明天直接去报名现场再试，应该是明晚。” 　　“那就明晚再一起去吧，提早点去就行了。”沈眷见姜粒的杯子空了又帮她倒了些雪碧。 　　“严重同意，胡开你少上头，又不是去挖宝藏，还现在就去，”周喻言白了胡开新一眼，外头多冷啊，“不过我有个疑问，你说像姜粒和沈眷这样随便进随便回的人很少，那那些背包的人怎么把东西送出去？站在屏障里就可以扔出去吗？” 　　苏屿：“对！站在屏障里就可以扔出去，外头有接应的军人，不需要踏出屏障就基本没什么风险。所以明晚去报名的人应该不少，大家还是要提高警惕，尽量低调小心。” 　　“那是不是站在屏障里，不完全出屏障也可以接过外头的东西带进去？”周喻言问。 　　“对，我们之前在机场屏障做测试的时候，就有把沙子带回去过。”苏屿苏屿看大家都放下了筷子，开始慢条斯理地扫货，“据说外头沙漠上也有常驻部队了，不是安全屋那样，而是像模像样的据点，像是基地，不过目前规模应该很小。” 　　“那这样的话，其实屏障的阻隔隔绝作用也没有那么厉害对吧，虽然区域之间被分割了，但是综合现在的条件来看，建立起苏屿你说的物联网应该也很快吧。” 　　苏屿：“嗯，军方应该是想尽快疏通，所以才会需要大量的人员，毕竟能携带一定东西进屏障的人员还是少数。” 　　“外头的基地是什么样，在哪，离得远吗？能瞧见吗？是不是建得像堡垒似的？”胡开新又莫名兴奋了起来。 　　“不清楚，”苏屿摇了摇头，“感觉军方最近好像在加快各项部署，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是沙漠上有了新变化，还是区域内？”沈眷问。 　　苏屿：“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区域里感觉也没有什么情况，再关注吧，只是我个人的一个感觉，这两天动作多了起来，也可能是水到渠成吧，本来这些部署就是越快铺展下去越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还有兵哥哥们在前头挡着呢，我们就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就行了。”胡开新笑露八颗牙，一派乐观。 　　沈眷：“来往区域的人要做什么？如果有运输车辆不是就不需要人力运输了吗？而且外头也有常驻部队。” 　　苏屿：“常驻部队肯定是一小队人而已，车子目前也没几辆，可能近的区域会要人力运送，不过我觉得军方应该是想借机观察考核，吸纳这样的人员进军部，毕竟这样的人太少而且行动起来太方便了。” 　　进军部？哎，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吗？整个家族就自己一个人不想从军，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呢，姜粒撑着手支着脸，再次感慨命运这玩意，真是造物弄人啊。 　　苏屿喝了一口雪碧，也放下了筷子，“对于现在的情形，现在有这样一种说法，应该也是军方传出来的，应该也不会做官方的正式说明。” 　　苏屿：“说是，外头的丧尸沙漠是一个异界空间，和蓝星应该是因某种不明原因偶然意外地碰撞相融了，透明屏障其实是空间屏障，但两个屏障结合后似乎又形成了一个新的空间，所以我们现在其实是生活在一个三个空间兼并共存的全新蓝星上。” 　　“酷～”胡开新吹了个口哨，又被坐在旁边的周喻言一个脑袋拍了下去。 　　“那现在蓝星是不是膨胀了很多，变得很大？”孙灏问道。 　　“不清楚，这个空间好像不是我们以前理解的地域上的概念，各种针对异界空间，蓝星空间，还有屏障空间的研究一直在进行着，大家以后在外面也可以多了解打探下这方面的消息，”苏屿停顿了下，“另外，我们明晚去报名，接触的人多了，应该会听到一个说法，叫‘不归者’，这是对大部分出了屏障又回不去的人，大家私底下的叫法。” 　　不归者，大家一听到这个词，突然齐齐安静了下来，不归者吗？不说进出屏障，现在众人可不都是不得归吗，归家的归。 　　“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啊，不出去就行了嘛。”胡开新拿起筷子敲了敲碗，“看，现在工作也找上门了，大家努力活下去就好了，在哪里不是生活嘛，既来之则安之呗。” 　　“是这样，今天轮到开新收拾厨房是吧，努力生活吧。”苏屿瞥了胡开新一眼，还记着他刚趁他说话一直捞肉吃的仇。 　　明明一开始还互相谦让的，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熟了，个个抢起肉吃都不带留情的。 　　“嗷呜，沈眷你能不能把大厨的位置让给我，我不想收拾厨房。”胡开新学会做菜后，还是沈眷掌勺，他打下手，收拾厨房这种工作也会轮到，洗碗有洗碗机，但还是得收拾。 　　“不能，你煮得没我好吃。”沈眷毫不留情地打击。 　　“嗷呜……” 　　临睡前，姜粒站在窗户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外头的星点灯光和往日的灯火通明大相径庭，不过，照现在军方的部署和行动，回归到以往的日子应该是指日可待的吧？ 　　只是想到晚饭时听到的“不归者”这个词，心里又莫名不舒服得很。 　　不归者，真不是个好词。 第29章 应聘 　　第二天, 小区公告栏果然贴出了招募海报，招聘屏障空间搬运工，招聘跨空间搬运工, 待遇从优。 　　中午，广播也进行了播报, 是有线大喇叭, 虽然有电, 但信号网络这块一直没法恢复，局域网也没有，估计是现今磁场环境发生了什么变化, 不然一月有余了，以现在军方的行动速度, 要恢复早该恢复了。 　　招聘报名地点在西郊东面屏障驻点, 报名时间今晚8点。当场测试当场宣布结果, 录取后0点一过立即上岗，很是节约利用时间。 　　大家决定晚上5点用晚饭, 6点出发，提早一些时间到场，自己先摸摸底也看看其他人的情况，顺道多了解一些里里外外的讯息。 　　中午吃得也比以往早了一些, 12点多就用饭了，每人一份“简陋”的什锦炒饭，配鲍鱼排骨汤, 沈眷打算晚上还是吃“简单”方便的火锅。 　　午后, 姜粒瘫坐在书房里摊了阳光的沙发上，拿起自己满格电的手机看了看，又放了下来, 这玩意儿现在就跟吉祥物差不多，偶尔用来浏览下以前的消息记录和照片缅怀缅怀过往时光。 　　视线重新回到手里一本，摊开在第一章 第一页就没再翻动过的《宇宙从一粒尘埃开始》，姜粒抬眼看向阳光下的一粒尘埃，意识逐渐模糊中…… 　　“如果想看宇宙空间或者平行时空一类的书籍，可以看看这本《超空间》或者这本《超弦论》。”沈眷拿着一小碟车厘子走了进来，抽出两本书放到沙发旁边的茶几上。 　　姜粒撑开眼皮瞧了一眼：……看着封面，确实更不错的样子，都不用翻开就困了…… 　　“姜粒，你今晚想应聘的是屏障空间的搬运工，还是跨空间的？”沈眷拎起一颗缀着一滴小水珠的樱桃递到姜粒面前。 　　姜粒伸手摘下衬得某人颜色都亮了两分的鲜红果子放进嘴里，“你呢？跨空间？” 　　见着某人点了点头，姜粒转了转手中的樱桃梗，懒懒散散地想了想，“可能屏障空间的搬运工吧，看他们的需要和安排。” 　　“屏障空间的搬运工应该会更辛苦，等物联网建起来后，可能一趟来回都得搬运东西，一晚上不停歇，跨空间的，过几天运输车辆多起来后，就可以跟车了。” 　　“只是，把东西送出去拿进来是前提，不然外头的车子也没得运。还有，跨空间搬运工在现在这个阶段作用很大，但除非军方有其他安排，否则如果只是搬运，等外头常驻部队多起来，据点也多起来后，衔接上发展起来的物联网，跨空间搬运工以后就很多人都可以做了。”姜粒稍坐起来，抽过一张纸巾，嘟出樱桃核连梗一起放在上头。 　　沈眷又递上个樱桃，“嗯，所以我想在这个阶段趁此机会加入军部，姜粒，你是不是家里有人从军？” 　　姜粒接过樱桃，点了点头，“除了我都是。” 　　沈眷：“你今晚报名测试的时候要有所保留吗？” 　　姜粒摇了摇头，“创建美好家园，人人有责，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拆成小零件再带出去组装的，我想尽尽力。” 　　“好。”沈眷看着微眯着眼如午后阳光一般慵懒的姜粒，不再多言。 　　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别人是，她不是。 　　* 　　晚饭后，简单收拾了背包行装，一行人踏着薄暮微霞出发，踩着晕染开来的夜色抵达了西郊东面屏障驻点。 　　这里场地异常开阔，灯火通明如同白昼，这么铺天盖地的明亮，变故后大家只在屏障空间里瞧见过，众人好是适应了一番。 　　依照地图这个地方原先应该是一个游乐场，但是现在已经看不见任何游乐设施了，一排又一排的铁皮大敞房，一列又一列的军式大卡车，一队又一队的持枪武警军人，整齐划一，刁斗森严，让走在这里的人都无端紧张端正了几分。 　　这里已经不是众人印象中的小驻点了，这里是军方大本营。 　　就连印象中的小灯塔也恢弘高大了许多，灯光烁亮，照向了更远的前方。 　　来报名的人已经不少了，报名点有好几处，硕大黄色字体打在红色条幅上，一眼就望见了，几个人在可活动的区域走了走，就寻了个边边角落，先探探自身的情况。 　　外头的丧尸，多日未见，依旧是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嘶吼声，高大的异星丧尸里混杂了一些蓝星品种，一字排开扑面而来。 　　姜粒眨了眨眼睛，伸手拇指食指做圈弹向一只丧尸的额头，弹了个虚空寂寞冷……又装作无所事地收回来。 　　像他们一样想试探一番的人有，但见着近在眼前的丧尸就连连后退的不少，估计之前都没接触过屏障。 　　姜粒几人各自都背了个背包，里头东西不多，不过装了件衣服鼓鼓的，背着包一试，除了沈眷，其他几人照旧被挡在了外头，多试了几番，有比1个月前可以多拿一两件小东西，但涨幅不大，几人都有些难掩的失落。 　　“待会做正式的测试再看看，他们评价的标准和测试的东西可能不一样。”姜粒已经能背3个包进了，不打算再试，沈眷则差不多一个包是极限。 　　“嗯！不行就回去掌勺当大厨呗，反正沈眷这回是不得不把大厨的位置让给我了。”胡开新用力拍了拍身边一脸沮丧的孙灏，被他一拳打了回去。 　　“嗷……痛痛痛！耗子你要死了，待会影响我发挥了，这一个礼拜的厨房都你来收拾。”胡开新呲牙咧嘴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 　　孙灏：“滚。” 　　这么一打闹，大家的情绪也都调整了过来。看着时间差不多，几人挑了一个报名点也填了份资料报了名，然后乖乖地站在一旁等叫号。 　　报名的选项里有两个工种可以勾选，姜粒和沈眷两人屏障空间搬运工和跨空间搬运工两个选项都勾上了，不过也都在一处等待着，估计要先做的测试都一样。 　　人很多，一个报名点就有近百人，而这里的报名点有十几个。 　　一时间军方大本营闹哄哄了起来，人声嘈杂，压过了外头嘶吼的丧尸们。 　　众人或三三两两窃窃私语或四处走动交谈着，军方的人也没管，当然大家都被限定在了一个特定的区域内。 　　姜粒他们旁边有前来打探闲聊的，苏屿一人出面打了回去，还顺道拐回了一些消息。 　　8点20分，一个武警过来了，用力吹了几声军哨，喧闹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1到10号请跟我来。” 　　姜粒6人在31到40号这组，没一会儿，第一组10个人就唉声叹气地回来了。 　　“这屏障怎么回事，我这穿着外套连进也进不了，挑人不是？” 　　“哎，我这能进去的又怎样，高兴不过两秒。” 　　“我回家叫我那口子也来试试，我就不信了。” 　　…… 　　等候的人又窃窃私语了起来，有的走上前打探情况，姜粒几人互看了一眼没有动，留在原地继续等待。 　　第二组回来了8个人，摇头叹气的，沮丧失落的，碎碎念叨的，没停留几下都被请了出去。 　　轮到他们了。 　　领路的武警先让他们把背包放下，跟着他穿着外套进屏障，10人都顺利进出后，才把他们领到一个铁架子旁。 　　铁架子有5层，上头放满了大大小小体积不等的东西，有袋装的，有箱装的，还有背包，甚至最上面一层还有个大约14寸的行李箱。 　　姜粒看到行李箱的时候，眼神一亮，这东西不错啊，拉着走多轻松啊。 　　一个拿着文件夹的武警站在旁边招呼他们过去，“这里的东西，你们先拿第一层的一件东西进屏障，可以同时开始！” 　　第一层是A4纸大小的袋装物，刷下了5个人，苏屿、孙灏、周喻言都在其中，胡开新通过了，把他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不过没多久到了第二层就合上了。 　　第二层是背包，比A4纸稍大的背包，有些重量，剩下3人，沈眷，姜粒，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第3层，是个抱满怀的箱子，有些沉，剩下姜粒一人。 　　沈眷和中年男子应该也是录用了，被带到了另外的地方。沈眷应该还要再做跨空间的测试。 　　第4层，是个超大的背包，像是登山包，姜粒一低头半个身子就看不见了。 　　第5层，是那个14寸的行李箱。 　　姜粒拉着行李箱，走了一圈回来后，拿着文件夹的武警已经不掩激动之色了，和领路的武警耳语了几句，领路武警迅速跑开了。 　　没一会儿，快步走来一个中年军官，直直朝姜粒奔来。 　　“姜粒同志吗，请你跟我来！” 第30章 上岗 　　姜粒随着中年军官来到一处接连着屏障的铁皮大棚前。 　　大棚有好几座, 上头挂贴着数字，姜粒跟着走进靠右的一座挂着1号号码牌的约莫20米宽的棚里，棚顶几排密集的灯打下来, 有些像是在隧道里，姜粒走了百来米才走到屏障前。 　　大棚两侧整齐码着不少东西, 不少军人前前后后忙碌搬挪着。 　　中年军官拉过一辆像是买菜用的小拉车, 吩咐身边的士兵将旁边一件用编织袋包裹起来且用胶带缠封住的, 半人高的不规则物品绑在上面，而后自己拉到了姜粒面前。 　　“姜粒同志，请你试试看这件东西能不能带进去。” 　　姜粒点了点头, 上前一拉，嗯？ 　　“很沉, ”中年军官提醒道。 　　“好的。”姜粒只是没有预料到这般有重量, 重新用了力就拉过了小拉车, 有轮子就是好，不是一般地轻松, 以往搬铁皮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不过那会自己才只能背一个小包就是。 　　一脚踏进屏障，姜粒按着胸口走了两步才折身出来。 　　屏障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兵，两排堪比兵马俑一样的士兵持枪而站, 姜粒甫一进去始料未及，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拉车的手都松开了。 　　不, 兵马俑还有表情, 他们没有…… 　　姜粒出屏障时心跳都还有些不正常，差点就忘了，屏障外头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形的, 活活被吓了一跳，这是窝了一个月养废了不成，姜粒很是唾弃了自己一番。 　　里头的人面无表情，出来后中年军官的表情就十分生动了，“姜粒同志，你再试试这个？” 　　这回是个底面约50公分宽的四方小拖车，上头一样放置着一件包裹好的物品，长宽约50公分，高约1米。 　　姜粒做好心理准备，上前一拉，果然特有份量，这么大件的东西，她心里没什么底，先伸手往前试探了下。 　　随后便气定神闲地踏进屏障走了三四步才拐回来。 　　出来时，中年军官喜形于色，“再试试这个？” 　　姜粒看着又大了一圈的小拖车，觉得有点呛，伸手往前再探，进不去了。 　　姜粒转过身摇了摇头，中年军官脸上看不见失落，“没关系，没关系，已经很好了，已经很好了！” 　　“姜粒，晚上直接开始工作，可以吗？”中年军官语气温和一脸期待。 　　姜粒点了点头，“可以的。” 　　闻言，中年军官转身招呼一个女军人过来，“这边有些信息需要你再补充下，另外待会跟着小何去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查，没有问题，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我们0点就开始搬运？报酬的话，按一趟来回半个小时算，一个晚上大概需要你走上11趟，目前先定1晚1块钱粮票，另外你目前是住在什么地方，有需求的话可以给你安排一间宿舍，你看可以吗？” 　　姜粒：“可以的，我有地方住，在西郊别墅那和朋友一起，我们一起来的，待会我得出去一趟跟他们说一声，其中一个朋友可以随意进出屏障，他想应聘跨空间的搬运工，另外，我也可以随意进出屏障，你们有什么安排我也可以配合。” 　　中年军官一愣，刚收起来的笑意又挂在了脸上，“好好好！姜粒，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和需求尽管提，我们会尽可能地提供给你。” 　　姜粒笑了笑，“好的，谢谢您。” 　　中年军官摆摆手，示意女军人领着姜粒去做检查，看着姜粒走后，对着身边的人连连下了几道命令，调整了当晚以及接下去的任务。 　　姜粒今晚的任务还是屏障空间的搬运工，中年军官表示明晚就会有其他安排，届时再跟她说明。 　　1号大棚里的搬运工，除了姜粒，还有一个男生，其他的都是军人士兵，男生和士兵都拉着买菜小拉车。 　　就她一个，呼啦啦地拉着小拖车，无比拉风地来来回回，别人都是到了屏障把东西扔出去，姜粒直接拉出沙漠外让人卸货就行了。 　　也还好她能随意进出屏障，不然小拖车上那些不明物体的重量，她真的是拖不动，一开始她有些好奇想自己试试，结果使出浑身解数使了个笑话……那些东西动都不动一下。 　　其他人都身着迷彩军服，只有她和那个男生穿着自己的衣服。 　　男生是国防科技大学大一的学生，和姜粒同届，叫陈靖昀，他在这里已经搬了几天了，刚那中年军官是他叔叔，据说他叔叔都不跟他提报酬的，说他吃住都在营地了，不然先交伙食费和住宿费…… 　　是个可怜的孩子，长得怪好看的，干苦力就算了，还是无偿劳动，啧啧。 　　“姜粒，你要不要试试坐在拖车上，我拉你回来？这样你就不用走那么多路了，还拉着这么多东西，会不会累，不然先休息一下，也过了快50分钟了？”陈靖昀走了三趟后跟姜粒建议道。 　　他和军人士兵都是跑着回来的，拉过去的时候速度也很快，他们走三趟，姜粒紧赶慢赶也才走了两趟。 　　姜粒：瞧不起人啊这是，不过法子真不错，虽然估计不太可行。 　　陈靖昀单拉着小拖车是可以进出屏障的，于是两人空车回来的时候试了试，结果，还是不行…… 　　姜粒坐在上头把脚垂在地上，也不行……于是乎，姜粒看着陈靖昀拉着她的小拖车先跑回去了。 　　哎，这条路啊，就是要求每个人都得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走啊。 　　姜粒晃了晃头，加紧脚步往回赶。 　　一个晚上下来，陈靖昀和军人士兵来回了20趟，姜粒走了12趟，拉着小拖车虽然走着轮子不像之前手提铁皮板那么吃力，但是小拖车有些体积，上头的东西还很重，依旧不是件轻松活，一个晚上下来，姜粒还是浑身酸痛，手也提不起来了。 　　瞬间觉得沈眷说得也有可能，伤筋动骨一百天，她之前肌肉拉伤可能真的还没好全，不然不至于吧，还是瘫了一个月真的瘫废了？ 　　姜粒觉得她明晚估计连11趟都走不了，不行！回去热敷起来，“白玉断续膏”用起来，肌肉酸痛喷雾喷起来！沈眷给她的那罐看着就很贵的白玉药膏还是很好用的。 　　姜粒给自己打了打气，领了1元粮票2盒牛奶准备收工回家，3月份了，6点出头就天亮了，她和沈眷约好了在外头等。 　　“姜粒，我送你出去吧，我这里熟，刚好要到外面去一下。”陈靖昀看她要走，小跑过来。 　　“好啊，谢谢。”姜粒正想问路。 　　沈眷在营地门外，看着姜粒和一个十分俊俏的男生有说有笑地一道出来，突然觉得刮到脸上的风又冷又酸。 　　“你住朋友家里啊，方便吗，在蓝山那里，有些远啊，走过来都要1个小时了，现在又冷，不然就住到营地来吧，这里的设施挺好的。”陈靖昀顾自和姜粒说着话。 　　沈眷：呵…… 　　姜粒看见了沈眷，朝他招了招手，两个男生这么一撞面，脸上表情都卡了一秒，才如常客气地点头算是招呼。 　　姜粒简单介绍了下，两人客套地互道了声你好，就不再寒暄。冬末初春的风刮过这个又刮过那个，两人临风而立，依旧风度翩翩，从容自如得很。 　　嘶！姜粒缩了缩身子，搓了搓手，把飘下来的围巾重新绕好，看了看两人，一个更比一个俏，突然很不想和他们站在一起。 　　姐姐回去立马就去贴一张面膜，哼。 　　和陈靖昀道别后，姜粒随着沈眷一起慢慢地往回走。 　　“你和，陈靖昀，接下去要一起工作吗？”沈眷看着姜粒笑得如春晓扶风。 　　姜粒看着那笑一愣，这人遇上什么好事了吗，“是啊，不过陈军官说我今天晚上会有别的安排。” 　　“哦。那说不定晚上会和我一起，我昨晚跟着车走了几个地方，认了认地点和路线，”沈眷继续扯着笑，“你要住到营地来？” 　　“没有啊。”住过来败坏军人形象吗，姜粒一直很有自知自明，她还是比较适合没骨头地这里瘫那里瘫。 　　“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姜粒一点儿都没注意到某人温柔笑脸下的寒风凄雨。 　　姜粒回去后简单吃了早点，8点来钟就睡下了，一直睡到了下午3点，沈眷煮了两碗面当作两人的午餐，有气无力地吃完后，懒洋洋溜达了下，就又回去睡下了。 　　她这作息是彻底回不去了。 　　晚上7来多醒来，发现大家都还没吃。 　　“也不是在等你，你再晚两分钟起来，我们就先吃了。”周喻言看着姜粒脸上有些歉意解释道。 　　“以后你们先吃，我和姜粒现在作息改变了，回头我再煮就行了。”沈眷转头看向姜粒，“手还很痛吗？” 　　痛……姜粒坚强地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今天的晚餐里，有一道孙灏水培出来的豆芽菜，孙灏的温室小棚，进展不太顺利，种了小白菜，土豆，还有辣椒等作物，但都出芽少，长势慢，一度让孙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最后放弃温室小棚，改室内水培，这才有了小许成果。 　　“苏屿，你有认识小区里自己种菜的人吗？他们种得怎么样，我想跟他们请教下，我应该就是理论过关，实践不行。”孙灏看着一人夹了两筷子就没了的豆芽菜叹了一口气。 　　“好像不少人种，明天我带你去串串门，冬天原本就不是播种种植的季节，孙灏你不用急。”苏屿安慰道。 　　“好。”孙灏点了点头。 　　“晚上，我去营地里问问，军方应该也会有种植这方面的安排和布置，说不定也缺人。不然就帮你问问他们种植的情况。”姜粒夹起盘子仅剩的几根豆芽，“孙灏，你实践也过关的，豆芽菜就养得很好啊，特别好吃！” 　　沈眷眉头一挑，问谁？ 　　“好！”孙灏纠在一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如果能问，就问问大体情况就行，我总觉得不太对劲，照理说不应该啊，我温室的气温湿度都控制得很好。” 　　“现在都三个空间并存了，说不定以往的理论都不适用了啊，那些喜欢碱性土壤的植物现在说不定喜欢酸了，喜阴的说不定喜阳了，耗子要不你试试放养一段时间？”胡开新一脸认真地建议。 　　“那你不吃饭一段时间试试啊？”周喻言白了他一眼。 　　苏屿想了想，“开新前面说的有一定道理，现在的环境确实是变了，像是信号这么久了都不能恢复，说不定土壤环境和大气环境也发生了变化，我们接下去多关注关注这方面的情况。” 　　孙灏舒展了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嗯。” 　　环境发生了变化？众人一时沉默了下来，看着不像是往好的方向变化啊。 　　…… 　　晚上10点钟，姜粒和沈眷一道出门，看着某人身上和她同款的黑色羽绒服，姜粒有些疑惑，“你刚不是穿一件灰的吗？” 　　“刚不小心弄脏了。”沈眷淡淡回道。 　　“哦……”姜粒看了一眼，不再多想，正要往大门走去，沈眷却领着她走向车库的小门。 　　不会吧……姜粒瞪着沈娇娇，一脸不赞同，现在是买车的时候吗？ 　　“很便宜的车，用了10元粮票就换到了，以前不需要用车所以没有买，现在有需要。”沈眷拉开车库的门，“我不想住营地，还是家里舒服。” 　　姜粒继续瞪他，只是等到坐在温暖的车里，一路惬意十来分钟就到了营地后，再看那“便宜”的黑色套圈小轿车居然也顺眼了许多。 　　哎，由奢入俭难，以后可怎么办啊，都怪沈娇娇。 第31章 变化 　　沈眷将车子停在营地门口, 两人步行而入。军方的搬运工招聘是长期的，没有截止日期，一路过来, 姜粒发现今晚来应聘的人似乎比昨天还要多。 　　目前绝大多数人都失业在家，有岗位在招的就是军方提供的各种工作了, 之前一个清洁工的工作都要抢破头, 更何况现在大面积的搬运工招聘, 即便有风险，这么久了大家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刚沈眷在路上才跟她说，今天国供超市里各种商品的价格都涨了, 有些涨幅近1倍，这种情况下, 怕是接下去来应聘的人会更多。 　　“你要现在就过去吗？才10点半, 还是我们到处走走？”沈眷看着时间提议道。 　　“啊, 昨天不都走了，这里能走的地方也不多, 有什么好走的，到屏障前看看丧尸和他们聊一聊人生吗？”姜粒突然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脑回路，“我去看看陈靖昀来了没？跟他问问孙灏说的问题。” 　　沈眷磨了磨牙，“那我跟你去吧, 反正我们也是11点20报到就可以。” 　　“好啊。” 　　只是，走到1号大棚的岗亭前，沈眷被拦下了, 他的通行证不能进入1号工作区。 　　姜粒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进去了, 留下沈眷一人孤立在寒风里，隐约还看到陈靖昀热情洋溢地朝姜粒粘过去…… 　　“怎么来得这么早，一路过来很冷吧, 我给你倒杯热水？”陈靖昀扬着笑问。 　　陈靖昀的气质有些像春末夏起的阳光，不会过分热烈却又散发着满满的能量，让人心头欢畅。 　　姜粒笑着说，“不用了，还好，我和沈眷坐车过来的，他开车。” 　　“哦，那就还好，也安全许多，你跟沈眷是同学吗？”陈靖昀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颗糖递过来，“请你吃个糖。” 　　“哈，谢谢，”姜粒伸手接过，“是一个学校，不过也是这次才认识的，几个伙伴一路从机场过来，都是学生，有京大的，岚大的，还有农林大学的，农林大学的叫孙灏，他还在院子里弄了个温室小棚子，种了一些菜，只是也种了快一个月了，不管是土豆，小白菜，还是番茄辣椒，发芽的很少，发了芽的长得也很慢，也不晓得是为什么。” 　　“他以前有这方面的经验吗？现在各种条件有限，种东西应该不容易，”陈靖昀微微侧了下头，“种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排除这个可能，他也是第一次弄，一直担心是自己技术不过关，只是我们自己也在猜，现在这样的光景，会不会土壤环境或者大气环境也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种植出现了问题？” 　　闻言，陈靖昀的神色有些微妙，“军方一直有在做各种研究，如果这方面有什么确切的结论会向外公布的。” 　　说完嘴角弯弯，给了姜粒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姜粒眉尖微挑，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她想知道的东西大概有结论了。玖拾光 　　陈靖昀这话说得很微妙，她可以理解为，军方的研究是有发现了什么的，只是还没有确切的结论。 　　也就是说，环境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了。 　　陈靖昀也岔开了话题，“今晚你好像要出屏障去送货，啊，都不能和你一起拉车搬货了，不过听说外头的变化很大，你刚好可以看看。你们这一路过来也经历了很多吧，我都一直都没出去过，听说在沙漠上奔跑很轻松？” 　　“是很轻松，很特别的体验……” 　　姜粒跟他讲了讲一路过来的一些经历，陈靖昀听得入神，时而穿插讲着西郊这边变故以来的一些情况，两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集合的时间。 　　姜粒今晚的任务要先搬上4趟货，装货上车后，跟车送到临近的区域科技谷，再下车进科技谷屏障送货。 　　姜粒看着小拖车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品，猜想这些应该是不能拆分开来的物件，不然不需要自己跨区来搬送。 　　凌晨两点钟，姜粒坐在一辆造型有些奇特，像是密封起来的拖拉机车上，出发前往科技谷。 　　驾驶室前的挡风玻璃很小，而且里外都有活动铁皮板可以封上，姜粒坐在副驾驶室，透过玻璃，看着车灯下不断往后走的沙路，望着前头黝黑的幕布边角偶尔可以瞥见的亮点，和亮点中身姿绰约像是据点的小房子，心想，这大概就是很大的变化了。 　　以往可什么都没有。 　　为了这么一点“很大”的变化，不知道有多少人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代价。姜粒看着前路，一时有些失神。 　　回过神来才发现之前的一个光点越来越亮，大光点底下还出现了一小片小光点，随着车子的开近，姜粒看清楚了，这里有一片围墙圈围起来的在建工地。 　　这一小片区域除了灯火通明，筑墙为城，里头有3栋建筑物看着完工了，都是毛胚房，有一栋有星点灯火，而且里头似乎还有在施工建设着的。 　　“这是？”姜粒忍不住问。 　　“也是据点。”驾驶车子的武警叔叔目不斜视答道。 　　姜粒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据点从视线中退出，也没有刨根问底，军方动作不少啊。 　　今晚的任务，除了姜粒，驾车的武警，还有一个武警跟车坐在后头看守着货物，并没有像沈眷所想的，会安排到一起。 　　科技谷在西郊区域的东面，路程不算太远，大概30公里，车子的速度一直保持在60，姜粒看着那转速表，一直在想，到底是武警叔叔“稳得一批”，还是沙漠环境使然，但终究也没有多问，怕他开车受影响。 　　就这么一路沉默，过了在建工地，车子继续开15分钟就到了。 　　这里应该也是军方的一个大营地，看着布置和西郊的差不多，屏障外沙漠边，有一小排铁皮屋样的驻点，一排持枪军人站岗守卫着。 　　姜粒下车，看着坐在后车厢的武警叔叔下车，和站岗的人员打过招呼，迅速把4件货搬下来，而后将其中一件用几条松紧带钩挂固定在小拖车上。 　　姜粒正打算接过往里头拉，突然，屏障里伸出了一只手来，露出的衣袖上有一个特别的徽章。 　　姜粒：！ 　　武警叔叔快步上前，把一个文件袋递了上去，那只手接住后又缩了回去。 　　“姜粒，你可以拉进去了，到了里面有人接应，辛苦你了。”武警叔叔伸出笔直的手臂作出“请”的动作。 　　“好的。”姜粒轻轻颔首，拉起小拖车进屏障。 　　这次她有心理准备了，看到两排站岗的士兵脚步也都不乱了。里头接应的人态度很好，但一样简言少语。 　　姜粒没有四处张望，专注于拉货运货，4趟的货，来回8次，收工坐上车时已经4点45分了。 　　回到西郊5点15分，姜粒看着时间又拉了两趟货，才捏着酸痛不已的手臂领了票券和两盒牛奶下班。牛奶应该跟昨天一样是她加班多拉货的酬劳。 　　不过让她分外激动的是，这次的票券居然有一张1元粮票还有一张1元的消费券。也不知是物价涨了的缘故，还是昨晚跨区域加钱了，姜粒反正心里美滋滋的。 　　劳动最光荣啊！ 　　回去后，和大家说了下了解来的情况，环境估计发生了某种变化，孙灏叹了一口气，愁着眉继续水培豆芽菜去了，不是个好消息，但是他们现在只有被动接受的份。 　　接受现实，努力适应和改变，别无他法。 　　大家开始也不局限在别墅附近区域活动了，往更远的地方去寻找工作，寻找别的机会创收，虽然一无所获，但一直没有放弃。 　　至于姜粒，就这么上起了夜班，白天基本都用来补觉，和其他人的作息彻底错开了，不过即使白天得到充足休息了，姜粒还是常常累得在回去的车上就睡着了。 　　沈眷不知是在做什么样的任务，也都没有说起，姜粒也不多问。能说的他肯定都说了，不能说那肯定就是不让说，她从小就懂。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一开始姜粒还隔天就跟车去别的地方送送货，后来这一个礼拜，就天天都在西郊屏障这边了，不知怎的，营地里的气氛莫名紧张了起来。 　　陈靖昀和其他拉小拉车的军人，每个晚上都是没有休息地一趟一趟地赶着，每次天亮的时候，都瘫在地上缓好久。 　　陈军官虽然没有要求姜粒尽量加快速度，但是姜粒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恳求，每晚也尽力赶着。 　　原先说一个礼拜可以休息一天，后来也取消了，而且姜粒开始每次上下班都要测试能不能搬运更多的东西进出屏障，只是，每次都没有进展。 　　营地里来回的军人武警走路速度都快了几分，陈军官的面容也越发地严肃，眉宇间可见越来越深的忧虑。 　　这天坐车回去，姜粒没有睡着，把车窗打开了。 　　“沈眷，往年这个时候，柳树都该发芽了吧？而且，是不是很久都没下雨了？” 　　“下了，昨晚下了。” 　　“是吗？下在哪里了，是我拉货没发现吗？” 　　“下在沙漠上了。” 第32章 早春 　　应是早春时景, 料峭春风吹醒满树新芽，俏俏嫩嫩的新绿跃满了枝头，可如今, 窗外的冷风丝毫没有水意，一树一树往后倒退的秃枝几不可见绿意。 　　雨, 下在了沙漠上。 　　听到这话, 姜粒的心绪反而无波无澜, 像是最后一只靴子最终着了地，像是积聚酝酿多日的狂风暴雨最终倾泻了下来，连日来营地里剑拔弩张紧锣密鼓地调动部署, 其中的缘由大概就在这里吧。 　　环境在变，蓝星的环境在往不好的方向变, 昨天沙漠上的雨就是一个佐证。 　　西郊这里已经两个来月没有下雨了, 温室种植无果, 早春新芽不发，或许研究环境变化的专家们还发现了更多的情况。 　　而且这样的变化不像是西郊区域局部环境的变化, 整个望京片区似乎也是如此，那么整个蓝星呢？ 　　现在已经3月中旬了，本该是“春雨润如酥”的时候，可这雨却润到了沙漠上。 　　蓝星空间不下雨, 下沙漠空间去了，沙漠是要变绿洲了吗？三大空间兼容并存，看来并不是相安无事地共存着, 是从一开始就开始了吗？这是一场争夺吗？ 　　还是一场掠夺？ 　　姜粒突然觉得有点累, 身体固然疲惫不堪，可是有希望撑着，如今呢？ 　　他们从机场出来, 奔向期盼的配餐中心，又在动荡中选择再次出发，不顾一切地奔向前方，他们鼓起勇气踏进一个又一个的屏障，他们跑过了那么多的区域，赶了那么远的路，孤注一掷，终于来到了西郊这个理想之地，原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却原来一开始就在朝衰败的路上走吗？ 　　这里也不是安身之地，他们还要再奔向哪里呢？ 　　姜粒抬起酸软无力的手慢慢搭在车窗按钮上，刚想按下，窗子自动升了起来。 　　“沈眷，我想到前面公园走走。”姜粒的视线从窗外枯败了无生机的春景移到车内的绿植小摆件上，缓缓说道。 　　摆件是一个叫“苔玉”的苔藓球景观小盆栽，一株嫩绿的“花叶卷柏”养植在苔藓披覆着的球状土壤上，盛放在一个透明极简的水晶碗里，固定在副驾驶座前面的中控台上。 　　盆栽很小，但绿意盎然，上头青翠嫩绿的“花叶卷柏”像是一枚新发的嫩芽，努力地想给眼前的人一丝早春的生机和希望。 　　“好。”沈眷偏头看了下散了慵懒神色疲惫的姜粒，将车开进了公园。 　　进了3月，气温回升了不少，但早晚寒意侵衣，姜粒还是穿着件黑色薄款短羽绒，沈眷则穿着黑色牛仔外套。 　　7点来钟，放到以往，该是人潮熙攘，车水马龙，正是一天忙碌的开始，可如今，一路走来，稀稀拉拉几个人影，反而是公园里还多了几个晨练的人。 　　姜粒也是第一次逛这个离蓝山别墅不远的公园，只不过现在要绿景没有绿景，要流水没有流水的，实在没什么好让人能提起精神来逛的。 　　路过一座小拱桥，河面的冰已经融化了，可原先的小河淌水，现在只剩沟底一层浅浅的死水，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姜粒寻着一棵有两三片绿芽的大树，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沈眷隔着半个位置坐在旁边。 　　“沈眷，你去过三江源吗？”姜粒看着不远处的拱桥忽然问道，“你说那里现在什么情形？三江源变成了三江海？那海上呢？变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鱼缸吗？” 　　“很多地方应该都很糟糕吧，一开始就是山崩地裂，毁天灭世，很多人可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我们现在还活着就很幸运了，对吧？鱼不能游出去，我们可以，对吧？” 　　沈眷很想摸摸她的头，第一次看她这个样子，从内而外的疲惫散在眉宇之间，原先鲜活的精气神将散未散，像如今枝头上孤零零地摇摇欲坠的新芽，只是他的手指头动了动又蜷缩了起来，“是，我们已经很幸运了。” 　　斟酌了下又补充说道，“望京，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形势应该都是最好的，姜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哪里有活路我们就到哪里去，就像一开始从机场出来一样。我们能从机场来到这里，就可以从这里再次出发。” 　　姜粒瘫靠在椅背上，“到沙漠上去吗？我们一直逃离的地方原来才是终点之地吗？” 　　沈眷看着她压在椅背上的头发，忍住将它拂开来的冲动，“沙漠上有活路我们就到沙漠上去，再难我们都一起。” 　　姜粒抬眼侧头看了下逆光中自带光环，让人有些晕眩的沈眷，回过头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耸起肩膀拍了拍脸，努力打起精神来，“嗯！” 　　哪里有活路就到哪里去，如果沙漠才是终点之地，那他们就一起遇魔杀魔，在荒芜中重建一片家园，有什么大不了的，前头还有人顶着呢，基建狂魔秒杀外头的丧尸渣渣分分钟不在话下。 　　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被沈娇娇安慰了，自己居然比他还娇气，真是欠磨练。 　　“姜粒，你只是太累了，”沈眷想说，肩膀借你靠一靠吗，话到嘴边又变成，“我们回去吧，吃过早餐你好好睡一觉，下午我们煮好吃的。” 　　“嗯！”沈娇娇的好吃的可不是一般的好吃的，姜粒瞬间来了精神，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走吧，我早上想吃两个蛋。” 　　沈眷也站了起来，眉眼间尽是温柔意，“我做个干脆面窝蛋好不好，放两个蛋？” 　　姜粒眼神一亮，“这个好！”像是想到什么，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这半个月来赚取的粮票和消费券，留下5元，其他递到沈眷手里。 　　“怎么？”沈眷心里一个咯噔，这是做什么？分手费？不对，他在想什么，哪来的分手，不是…… 　　“给你呀，天天买这个买那个的，我反正也没什么要买的，你拿去花吧。”姜粒打了个哈欠，往前走，“走喽走喽，突然好困，我们赶紧回去吧。” 　　沈眷低头看着手中的票券，这是养家费吗？再抬头时，脸上的笑意像是一朵徐徐绽开的春晓之花，迎光而立，瑰姿艳逸。 　　姜粒回眸的时候，这花容月貌正好撞进了她的眼里，姜粒原以为自己已经看惯某人的盛世美颜了，没想到还是被怔住了一下下。 　　得～整个春天都在这里呢。 　　回家“咔呲咔呲”享受了美味轻脆香的早餐后，姜粒拉紧窗帘躺下，又一觉睡到了下午3点半。 　　两个人的下午餐沈眷没有做太多菜，而是将精华浓缩在了一小砂锅的煲仔饭里，除了主味腊肠，还有一堆干货硬货，鲍鱼，火腿片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虽多口味却不杂，奢华又谐和，再加上“简单”的花胶虫草花鱼翅汤，姜粒又活过来了。 　　果然，美食最能抚慰人心。 　　姜粒把锅巴都吃掉了，就喜欢各种脆脆的东西，“咔呲咔呲”地，热闹有生气。 　　饭后的水果，沈眷打成了汁，是清爽的雪梨杨桃汁，姜粒看着沈眷收拾完，就叼着吸管拿着一杯果汁转转悠悠，这才发现其他人一直在客厅里坐着，而且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姜粒下楼来的时候他们就坐着，现在也还坐着，这是，在等他们？苏屿又要开茶话会啦？ 　　“厨房有果汁，自己去倒。”沈眷坐了下来说道。 　　胡开新乐呵呵地去倒了四杯放在盘子里端过来，苏屿喝了一口，开口了，“今天中午，军方发布了最新的招募启事，要招募大量的人员前往沙漠基地搞开发建设，工种很多，我们几个都决定报名了，今晚报名今晚走。” 　　姜粒咬着吸管，呆呆地看着几个人，半晌才放下来。 　　苏屿：“昨晚沙漠上下雨了，沈眷说的这个消息，再结合现在这形势，值得我们赌一把。军方目前应该是一方面在加大力度研究制定各种措施恢复蓝星的生存环境，另一方面也在加码沙漠空间上的开发建设，未雨绸缪。我们如今在这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去外头拼搏一番，总比被动地待在这里看着情况恶化强。” 　　“你们，都决定了？”沈眷看着几人问。 　　孙灏和周喻言也有力地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决定了，可是终究是难舍的，这里他们待了一个多月，是多么理想的安家之地啊。 　　“这是青史留名的事，一个个这么伤感做什么，舍不得沈眷这里的温柔乡黄金屋啊，哎，我也舍不得，所以，我们晚上吃大餐吧。”胡开新眼巴巴地瞅着沈眷。 　　沈眷瞟了他一眼，“待会下地下室自己搬，想吃什么拿什么。” 　　胡开新双手举高欢呼，“哦耶～” 　　“你们出去，就回不来了，万一沙漠上的情况有什么变化呢？”姜粒垂眸道。明明要一路同行的，怎么…… 　　“沈眷不是好几个窝吗？西郊这里进不来，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啊。”胡开新不以为然，“而且你们还可以时不时送吃的过去接济我们啊。” 　　“所以，不用担心我们，”苏屿微微笑道，“我们这不是还有你们吗，我们是有退路的，这里回不来，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同样的，如果蓝星真的不可挽救，我们也想在外头参与打造出大家的一个退路来。虽然暂时分开了，但是还会在一起的。” 　　“我们接下来也会多做准备，”沈眷忽然正声道，“苏屿，你们也要密切关注形势的变化，军方目前确实是双管齐下，但是现在感觉出现了两大派别，一方主张蓝星恢复，一方倾向沙漠开发，在目前资源难以调配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要特别注意相关的动向。” 　　“好。我会特别留意这方面的情况。”苏屿慎重地点了点头。 　　“好啦好啦，我们下地下室搬东西吧，豪华晚餐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啦～”胡开新站起来，招呼大家一起往书房走。 　　临别的晚餐和他们第一次在别墅吃的晚餐一样，极尽奢华，期间欢声笑语不断。 　　不同的是，第一次他们抵达相聚，这一次他们离开分别。 第33章 早班 　　姜粒和沈眷请假了一小会儿功夫, 送别了四人，没耽误多长时间，两人就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姜粒上岗前, 依着程序先拉过大一圈的小拖车还有物品，测试看看能不能进屏障。 　　照旧来到屏障前, 姜粒一手拉车, 一手稀松平常地举起向前触碰屏障, 那么多次都没有进展，她都渐渐不抱期待了。 　　嗯？这是平常心对待了反而有惊喜吗？ 　　姜粒嘴角扬起，回头看了眼喜出望外的陈军官, 拉上比之前大一圈的拖车进屏障，走了两步又出来。 　　陈靖昀刚好一趟回来, 见状也是激动不已, “姜粒, 快！你再试试那个电动的小拖车，说不定也可以进屏障了, 你快试试！如果可以，你就能轻松很多了，这活真的太累了，还不让休息的。” 　　说完还瞥了眼在他看来毫无人性的叔叔。 　　陈靖昀虽说每晚拖运的次数比姜粒多, 但是两人的东西不是一个量级的，他每晚都累得不行，每回结束都要瘫好久, 更何况姜粒这么一个女孩子, 看着就娇滴滴赢弱得不行，他每次看到她那纤细的手腕，都害怕一不小心会拉断了, 　　可是，就是这双纤细白皙的手，一趟又一趟地拉过一车又一车的货物，而且没见她喊过累，也没见她要求过要休息。 　　真比汉子还汉子。陈靖昀头一回这么佩服一个人。 　　姜粒看了眼旁边的电动小拖车，也是心怀期待，朴素低调样式奇特的黑色电动小拖车，有点像是电动滑板车，只不过狭长窄小的的滑板站板改成了拖车台板，上头放置着半人高的编织袋装的物品。 　　电动小拖车的大小和她这半个月来拖的小拖车车差不多，姜粒拉着它伸手试探屏障，手也可以进，甚至下来拉着也可以拉进去，但是站上去启动，之前试过好几次了，开不进就是开不进，跟对着墙开似的。 　　姜粒拉过电动小拖车来到屏障前，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镇定地站上拖车台板前的小站板，正了正身，按下启动开关，而后左手保持接触屏障的姿势，右手徐徐转动加速把手。 　　“铿—”，前面的墙开了，电动小拖车往前走了！ 　　“铿——”骑着电动小拖车，姜粒进入了屏障！ 　　姜粒稳住激动颤抖的手，慢慢加速，10，20，30，两分多钟就来到了屏障另一侧，卸货后，“铿——”两分钟就回来了。 　　姜粒简直要喜极而泣了，特别特别地拉风，特别特别地轻松，她的手现在只要轻轻一转，都不用用上拧瓶盖的力就能拉上一拖车的东西了，只要4分钟，只要4分钟她就能完成一趟任务！ 　　她的手和肩膀终于解放了，她终于不用再拿肌肉酸痛喷雾当补水喷雾喷了，呜呜呜呜呜…… 　　她这几天都在想着要不要提前加个石膏板什么的在手上了，真的，她的双手这些日子就像是长在她身上的工具手，酸软疼痛得都快麻木了。 　　终于，终于解放了，她真想好好感谢下改造设计出这个电动小拖车的不明人士，真的太棒了！ 　　姜粒看着旁边帮忙装货的武警，笑得合不拢嘴，回来的时候，陈军官不在现场了，而陈靖昀在刚回来的路上已经遇上了，眉飞眼笑地拉着买菜的小拉车无声地“呼啸”而过，又被他叔催着拉货了这是。 　　姜粒这一个晚上，大约6个小时的时间，来回了70多趟，手是不出力了，可是人却晕了，一趟又一趟，一趟又一趟的，有一回到了营地这边，货还没装好她就恍惚地开出去了，在一次失神翻车摔倒后，她才停下来休息，喝了葡萄糖缓了缓，只是不到半个小时就又继续了。 　　回去得看看沈眷那里有没有晕车药，姜粒走完最后一趟，晃了晃头，觉得整个脑子都沉沉的懵懵的。 　　陈军官后来回来了，不过还领了两个军官过来，看着级别更高的样子。 　　临下班领了5元票券，陈军官叫住了她，欲言又止，很是为难的样子。 　　“姜粒，你今天可以休息一天，今晚也不用过来，然后接下去的工作都改白天，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屏障外头已经搭建起了一个较为封闭的工作站了，白天一样也能保证安全性，你的报酬翻两番，有什么需求也可以尽管提，你觉得怎么样？” 　　“那我白天需要工作几个小时？”姜粒努力集中精神问道，不会要上12小时吧，不然怎么会这么为难的样子。 　　“10个小时，早上8点上班，中午吃饭休息一个小时，晚上7点下班，中途一定严格按照每隔50分钟休息10分钟来，也可以你自己看着安排休息时间，但不能少于这个数，不能再像昨晚一样都不休息直到累倒，接下去你可能还会上倒班，有时上夜班有时上白天的班，尽量让你每隔10天可以休息一天，现在形势不太好，我们想尽可能地多做准备，姜粒，拜托你了。” 　　10个小时……姜粒看了看神色疲惫这半个月来憔悴了不少的陈军官，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早上8点过来。” 　　陈军官眉头舒展了一些，“辛苦你了，姜粒，你先回去休息，有住宿或者其他需求，你跟小何说一声，她会帮你安排。” 　　“好的。” 　　营地门口，沈眷一如既往地等着她，也不知道明明都是一个时间点下班，他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比她早出来等她的。 　　如果接下去都上早班，她和沈眷就岔开了，他要外出只能上夜班，这样就不能蹭车上下班了，那还住在蓝山别墅那就不方便了，直接住营地吗？姜粒有些犹豫。 　　好舍不得温柔窝啊。 　　两人一道往外走，来到车前，姜粒犹犹豫豫万般不舍还是开口了，“沈眷，我接下去要上早班了，早上8点上班，晚上7点下班，这样我们就不一起上班了，我想……” 　　“刚好我早上回去后开车送你过来，晚上也有充足的时间来接你回去，然后我再来上班，蓝山离这里不远，开车来回很快，不要住营地，一天下来已经很累了，还是住蓝山那里舒服放松一些。”沈眷打断她的话，回得很快，像是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形并想好了对策一般。 　　“这样太麻烦了，”姜粒皱着眉头反对，“就算还住你那里，也不用你来回接啊，我自己买个车开就行了，我也有驾照，不然还可以骑个滑板车。” 　　“这样我就没时间和你待在一起了。”沈眷低头看着车窗两人的映影，轻声说道。 　　什么？姜粒一下有点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正疑惑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现在脑子晕晕乎乎地听错了，就听到了有人边喊着”沈眷“边朝这里快步过来了。 　　是一男一女，看着都挺年轻。 　　“沈眷，逮到你了，每次都跑那么快，这回能搭上你的顺风车了吧，”男生笑着调侃，只是在看到姜粒的时候，眼神就有点移不开了，“这是？” 　　“我女朋友。”沈眷没有看姜粒，直视男生说道。 　　啥？姜粒刚还浆糊着的脑袋一下炸开了，她又听错了？不能的，脑子没晕到这种地步吧？ 　　姜粒努力绷住表情，在看到女生一脸失望失落的表情，和沈眷目不斜视一脸无情的神态后，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这是，拿她挡桃花？ 第34章 女朋友 　　姜粒很给面子地没有出声反驳, 坐上副驾驶座，拿起车门边放着的一个小喷壶，给小卷柏喷了一些水, 晶莹细密的小水珠在晨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看着让人心生欢喜。 　　搭车的两人坐在后头, 男生叫叶宇泽, 女生叫王欣晨, 都是学生，家就在望京。一路，叶宇泽活跃着气氛, 东聊西扯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沈眷偶尔给个简短的回复。 　　王欣晨则一直沉默着, 脸上写满了落寞和失意。姜粒偶然在后视镜里发现她在偷偷打量自己, 适时地回了个清浅和善的微笑, 结果就看到她不仅迅速偏过头而且脸色似乎更差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家沈眷不喜欢你呀。 　　两人在蓝山别墅区前的一个小区下了车, 沈眷摩挲了下方向盘，试探地开口，“刚才我说的女朋友……” 　　“我知道，那女生喜欢你对吧, 是不是还缠着你？可是你不喜欢人家，我懂我懂，放心, 这下她应该死心了。”姜粒的手撑在开着的车窗上, 感受着虽然干燥没有润意但也干净暖和了许多的春风。 　　沈眷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反驳也没有接话。他能说什么？说我刚说的女朋友，不是假话, 而是一个将来的愿想？是我满心的期盼？ 　　他今天已经试探地说了一句了，不能再踩线试探了。 　　苏屿要走的那天建议过他直接表白，可是，他怎么表白？她现在明显只是把他当作一路同行的伙伴或者家人，这样的情势下，他怎么向她挑明他的心意？ 　　贸贸然挑明的话，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和状态，她估计会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两个人的相处想必就会变得很尴尬，很有可能她直接就选择避开住营地去了，这样的话两个人基本就接触不到了。 　　他还怎么和她再进一步？ 　　他想水到渠成，他想慢慢地让她习惯自己的陪伴，慢慢地拉近再拉近两人的距离，他想融入到她的生活里，他想最终成为她生活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是以伙伴的身份，而是伴侣。 　　他反复告诉自己不能急，不能急，慢慢来。 　　可是，看到别的男生看她的眼神，看到诸如陈靖昀一流粘在她身边献殷勤，他还是酸刺得不行，只是如今两人又不是情侣，他连表白都没表白，他连一个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姜粒，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沈眷换了个话题，他已经从周喻言那里得知她没有男朋友了，而且没有过。 　　他也是头一回喜欢一个女生，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小心谨慎犹犹豫豫会不会让自己错失她，可是他不敢冒险，他真的不敢。 　　“啊？”姜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大清早，为什么问这种高深又不着边际的问题，我昨晚可以拉电动小拖车运货了，终于解放双手了，可是就那么骑着电动小拖车不断地来来回回估计有70来趟，整个人一直晕乎乎的。” 　　沈眷担忧地偏头看着她，“现在呢，还晕着？” 　　“现在好点了，”姜粒打了个哈欠，“你那有晕车药吗？接下去一天工作10个小时，我怕我这一天在同样的地方重复单调地来回个近百趟，我会吐，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应该有，回去找给你，如果长期工作，你也不能靠着晕车药解决，适当多休息，不要一直待在工作区，可以多出来走走，看看不同的景物，哪怕出来看看天也好。” 　　“嗯嗯嗯，好。”姜粒含糊地点着头。 　　沈眷看着她这模样，想着自己刚刚的问题，不由得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也不再继续，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早上想吃什么？” 　　“啊！我想吃手抓饼，加双蛋加培根还有肉松，多多的肉松，然后加来个牛油果奶昔，我已经想了一个晚上了，下午我们吃小火锅吗，就一个锅煮起来就好，然后再炒个饭，冰箱不是还有饭吗，你上次做的那个什锦炒饭超级好吃的，当然你煮的每样东西都超级好吃，沈眷你的厨艺是怎么练的啊……”姜粒一下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滔滔不绝。 　　哎。果然，男朋友什么的，还不如美食对她有吸引力。 　　哎…… 　　姜粒下午起来吃过饭就没再继续睡了，晚上还可以睡，现在再睡，她真的要跟猪一样了。 　　可是不睡觉就无所事事了，一些看着就是珍藏版的电影碟片，姜粒都翻出来看了，看书吗？真没这心思，现在又不用催眠，做什么呢？姜粒把目光瞄向了厨房。 　　“沈眷，你在做什么？” 　　“在腌鸡翅，泡发一些干货，晚餐我们吃披萨，再烤个鸡翅，然后来个蔬菜汤，水果沙拉？” 　　“好啊好啊，我来帮你吗？我有点无聊，我们来烤点面包吗？”姜粒东瞄瞄西瞄瞄，看中了可爱的烤箱。 　　沈眷手上动作一顿，想着她之前的几次壮举，要帮忙切菜一下切到手指头，翻炒两下菜能直接把菜炒扣到电磁炉上，帮忙打个蛋能直接把碗打破掉，周喻言在做面包甜点的时候都要把厨房门锁上，厨房绝缘体偏偏还点子想法很多……让加一平勺糖，半勺盐，她总要多来几下…… 　　“我来就可以了，烤个蛋糕比较快，你晚上半夜如果睡不着肚子饿也可以吃，不然就吃碗即食的燕窝，明早也是，我7点钟就回来了，如果饿有蛋糕，燕窝还有泡面，热水用保温壶里的，”千万不要碰厨房！ 　　“哦，好，你放心吧，不然我可以自己煮的，电磁炉我会用了。” 　　千万别！ 　　沈眷看了下灶台上的电磁炉，想着待会把它藏到哪里好，看了一圈还是觉得不妥，只好放大招了，“姜粒，你确定要自己煮了自己吃？” 　　姜粒：…… 　　“那，我还是吃点蛋糕什么的吧……”姜粒想到了自己煮过的东西，决定还是不要浪费粮食了，不过，有被打击到。 　　沈眷看着她有点蔫蔫的样子，忍痛牺牲和她一起待在厨房的时间，“你去外头院子给那些蔬菜小苗浇浇水吧，然后我们去趟国供超市买点东西。” 　　“好……” 　　姜粒在院子里给温室里的零星小苗浇了浇水，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就坐到了走廊上的摇椅上，一晃一晃地，看着一派荒芜的院子发呆。 　　看着明艳的日光在荒芜中渐渐变幻，变得橘红，变得暧黄，看着暮色一步一步朝她走来，闻着厨房里渐渐浓郁而飘散出来的烘烤蛋糕的香气，整颗心柔暖的不行。 　　不知道胡开新他们现在在做什么，这个时间，应该在屋子里吧，也不知道外头沙漠上现在什么情形，又过去一段时间了，想必又有很大的变化了吧。 　　他们在屋子里能看见沙漠上的落日余晖吗？如果能看见，应该也很美很壮观吧，忽略掉底下星星点点的丧尸的话。 　　姜粒随着摇椅摇晃，任由思维飘散着，这个摇椅是沈眷花了一元消费券从小区里一户人家换的，真是深得她心啊。 　　姜粒摇着摇着，思绪飘着飘着，眼皮又开始耷拉下来了，眼前的荒芜只剩一线…… 　　“叮——咚——叮——咚——” 　　姜粒一下惊醒过来，沈眷也迅速从厨房出来了，“我去开门。” 　　门外有两人，一个是驻守在小区的武警，还有一个，居然是营地的小何姐姐。 　　“姜粒是住在这里吗？”小何姐姐的声音传来。 　　姜粒连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小何姐姐，你找我吗？” 　　“对，姜粒，我们很抱歉，你晚上还是得上晚班，我是过来通知你的，你看方便吗？”小何姐姐一脸歉意道。 　　“哦，可……”姜粒刚要点头说可以，沈眷打断了她的话，厉声驳斥，“不行！她今天要休息，要么明天上早班，要么明晚上晚班。你们不能把她当机器使唤！” 　　小何姐姐愧疚地低下头，“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答复的，姜粒，打扰你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8点来上班？” 　　“好。”姜粒看着声色俱厉隐有怒气的沈眷，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姜粒。” 　　“明天见，小何姐姐。” 　　关上门，姜粒疑惑地看向沈眷，“怎么啦，你在生气吗？我没事的，他们说不定有什么紧急的任务，我晚上去也没关系的，白天已经睡够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 　　沈眷缓缓抬手，在暮光中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半捧着她的脑袋，眼里尽是柔和又深沉的爱怜，“今天先休息，多半不是什么紧急任务，估计是军方两派任务相左在拉锯而已。” 　　“哦，哦……”姜粒根本没法去思考沈眷话里的信息，她僵着脑袋，余光瞥着某人骨节匀称白皙修长的手，动也不敢动，沈眷的眼神也让她不敢直视。 　　这家伙，这家伙…… 第35章 分化 　　晚风带了一丝酥意拂过姜粒有些发烫的脸, 卷着渐渐有些加速的心跳声追上了院墙上即将消逝的余晖，为其添上了一抹暧暖的绯红色泽。 　　姜粒呆呆地看着沈眷的衣领，突然想起他早上说的那句话, “这样我就没时间和你待在一起了。”心跳不由得跳得更快了…… 　　一时之间，姜粒有些懊恼自己的记忆力, 都头晕了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这家伙, 这家伙什么意思？ 　　沈眷没有过多流连, 很快放下了手，率先往里走，“蛋糕烤好了, 鸡翅也先烤了一些，要先吃吗？鸡翅有两种口味, 一种可乐青柠, 一种川香麻辣。” 　　“要, 要吃！”姜粒迅速回神，放下所有遐思, 跟着进屋。 　　两人的相处从那一摸头，从沈眷那个眼神后，似乎就添了一丝旖旎暧昧，然而, 到了吃饭的时候，姜粒就顾不上其他了，完完全全被桌上的美食吸引住了。 　　沈眷感受着迅速消散在食物香气里的暧昧气息, 再次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 　　晚上11点来钟, 沈眷要去上班前，再三让姜粒保证不会进厨房，不会去碰电磁炉等电器后, 才一步三回头地开车出门。 　　姜粒看着空无一人，门户大开的厨房，呢喃了一句，“怎么都不叮嘱我锁好门什么的，就顾着叮嘱我不要进厨房呢。” 　　不进就不进呗，姜粒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转移视线，收回蠢蠢欲动要往前探的脚，看了一圈几天前还热热闹闹，如今却空空荡荡只剩自己一人的屋子，蔫蔫地关灯上楼窝去了。 　　沈眷一早回来的时候，姜粒正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双手撑着脑袋搭在椅背上，一脸渴望地看着厨房。 　　沈眷先往厨房里瞧了一眼，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后，才呼出一口气，看向姜粒，他昨晚没想别的，就担心姜粒她进厨房了。 　　“我没进厨房。”姜粒还是盯着厨房不放，“我觉得……” 　　“你不觉得。”沈眷摸了下她的头，转身进厨房，“早上想吃什么？我先温一碗燕窝给你吃，你稍等个6分钟我简单做个早餐，好不好？有什么想吃的吗？” 　　“好。吃什么都可以。”姜粒犹疑地扯了下自己的头发，这家伙又摸她头了！她昨晚失眠了，而且居然不是在想着早上吃什么，姜粒看着沈眷的背影，暗搓搓地瞪了一眼，都怪某人。 　　说6分钟，就6分钟。很快，沈眷就用盘子端出了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餐，两碗水果燕麦牛奶，两盘煎炸得酥酥脆脆的蛋糕片，还有两盘煎蛋和午餐肉煎片。 　　姜粒原本已经被美味早餐吸引住了，不再多想，但是发现两个煎蛋居然是爱心形状时，她还是卡住了。 　　这家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早餐了！ 　　姜粒艰难地抬眼看向对面的人，沈眷一脸如常地问，“怎么了？煎蛋要加酱油吗？我去拿。” 　　姜粒摇了摇头，用筷子夹起爱心一角，艰难地咬下，还是熟悉的香味，还是她爱吃的煎蛋，怎么就有点咽不下去了呢？ 　　姜粒一直提着心，生怕这人还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不过直到沈眷开车送她到营地门口，某人的行为举止看着都正常得很，和之前没啥两样。 　　“姜粒？” 　　“嗯？”姜粒临要下车了，一脸惊愕地转过头去，做什么？ 　　沈眷从后座拿起一个袋子，递给姜粒，“两份水果沙拉，还有一小盒薯片，一小包什锦蔬菜干，记得多休息多到外面走走，晚上7点钟还在这里等你。” 　　“嗯嗯嗯。”姜粒拿了袋子，逃也似的下了车，车门都忘了关。 　　沈眷看着她的反应，一时不知该欣喜还是忧愁，她总算不是无知无觉了，可是，为什么要逃得这么快？她会不会转而逃避自己，自己是不是还是着急了，今天果然还是冒进了吗？ 　　哎…… 　　姜粒飞快地跑进营地，直到看不见大门了，才停下来慢慢地走，明明脑子在快速转动着，可是转起来又空空的，姜粒觉得自己现在的脑袋比前天晚上不断地骑车拉货还要晕。 　　晃了晃晕空空的脑子，姜粒决定不再去想它了，反正现在一点儿也没法思考。可是，低头看着手上某人精心准备的水果小零食，她一下又觉得烫手得很，心思也不由自主地浮浮荡荡，以前怎么就能心安理得呢？ 　　哎…… 　　到了1号工作区，很快，姜粒就不再发愁了，开始集中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中。现在虽然轻松了，可是骑着电动小拖车控车还是得集中精神，像昨天翻车那种失误可不能再犯了。 　　而且，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营地里的气氛莫名紧张了几分，不是之前那种有条不紊地争分夺秒，而是散发着一种纷杂拉扯。 　　沈眷昨天说，小何姐姐临时找上自己调整工作时间，不是有什么紧急任务，而多半是军方两派意见相左在拉锯？ 　　这是在争抢资源吗？ 　　现在蓝星和沙漠两个空间的形势未明，有不同观点和意见很正常，只是如果因此分化成两股势力互相拉锯彼此消耗，恐怕只会给如今的形势平添上一层阴影，雪上加霜。 　　午餐是小何姐姐领着姜粒到食堂吃的，小何姐姐似乎专程对接她的工作，营地食堂的午餐简单朴素，但是管饱，虽然跟沈眷的美味佳肴奢华食材不能相比，但是姜粒没有浪费一丁半点，全都吃完了。 　　饭后，两人寻着一处僻静处，姜粒拿出水果沙拉和蔬菜干，邀请小何姐姐一起吃。 　　“小何姐姐，今天营地里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啊？气氛怪怪的。”姜粒塞了一口苹果问道。 　　“上头一些调动吧。”小何犹豫了片刻，还是禁不住诱惑，叉起了一片水果吃，“这是你那超级帅的男朋友给你准备的？好贴心啊，我刚看到了哦，他应该早上刚下班回去吧，还特意送你过来上班，真叫人羡慕。” 　　“不，不是，”姜粒一口苹果呛得不行，“咳咳咳……”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何体贴地拍了拍姜粒的背，见她缓下来后，突然贴在姜粒耳边轻声说，“姜粒，如果最近上头有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你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适当拒绝。” 　　“很严重吗？”姜粒悄声问。 　　小何姐姐轻轻摇了摇头，拿起一片蔬菜脆“咔呲咔呲”吃了起来，不再多说。 　　姜粒见状也不再追问。原以为小何姐姐说的情况应该是过几天才会发生的事，没想到下午1点开始工作后，就来了一批人，领头的人让大家把工作停下，把她请到了一边。 　　“姜粒同志，从现在开始，请你转移到10号工作区开展工作。”领头军官客气地说，“你现在可以先回去休息，晚上11点半再过去10号工作区报道就行了。” 　　姜粒看着旁边忧心忡忡的小何姐姐，说道，“我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如果要变换工作区域和时间，请你们让陈军官来通知我吧。现在的时间不是分秒必争吗，还是让我多拉一趟货吧。” 　　姜粒示意身边负责装货的武警继续。 　　“姜粒同志，请你配合！”领头军官语气强硬了起来。 　　哇哦，跟她来硬的。姜粒眉头微挑，抬眼正视了回去，“如果我不配合呢？” 第36章 未明 　　许是没预料到姜粒会是这么挑衅般地回呛, 领头军官一下愣在当场，就连工作区的一些武警军人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是他们平日里看着任劳任怨，柔和坚忍, 谦和有礼的姜粒小同志吗？ 　　“你确定你能动我一根头发丝儿？你要是敢强行把我绑走，我势必要反抗, 我的情况你们也都了解, 这过程中要是出了一星半点意外, 你能负责吗？你敢负责吗？”姜粒不徐不疾慢悠悠说道。 　　“你！”领头军官怒不可遏但终究没有任何动作。 　　“徐铭！”陈军官从外头快步跑来，“回你自己工作区去，上头文件下来了, 将成立专门的小组来安排姜粒同志的工作，在此之前, 姜粒将暂时待在我们这里, 你们如果有需求请走流程, 我们会进行协调安排。” 　　“等你们安排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那边也一堆的任务, 一样紧迫逼人分秒必争，凭什么要暂时待在你们这由你们调配？”领头长官一脸不服。 　　“那你向上反馈，上面已经成立专门小组了，你还来这闹像什么回事, 你没事干了吗？”陈军官抬手看了下手表，“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这里耽误多少时间了？不是分秒必争吗？” 　　领头军官咬着牙愤然拂袖离开。 　　陈军官转头看向姜粒，歉意道：“姜粒, 抱歉, 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徐铭同志也是着急他们的任务，冲动了一些, 你可以放心，他不会再来干扰你的工作了，包括其他人也是，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请你继续工作，好吗？” 　　姜粒一脚踩着拖车，一手扶着车把手，“我现在搬运的物资主要调派到哪里，沙漠基地？” 　　陈军官犹豫了下，点头道：“是的。” 　　“接下去由专门小组分配工作后，不会让我今天上白班，明天上晚班，今天待这里，明天去别的工作区甚至别的区域吧？” 　　“上面会科学合理安排的，一定会考虑你的工作强度和个人意愿。非紧急的任务安排会提前一个礼拜知会你征求你的意见。”陈军官正言道。 　　姜粒把脚放了下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军方什么时候会进行正式的通报？” 　　陈军官：“姜粒，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或者说所有人都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研究组能对现在的情形下一个定论，顶多是从一些现象推测出一些趋势而已，而这种的推测是无法正式通报的。” 　　姜粒听着这说跟没说一个样的话，不再多问，重新站上小拖车，“那我继续工作了。” 　　“好，辛苦了。” 　　姜粒扯了扯嘴角，按下启动开关，反正，她就踏踏实实地干活呗，天会不会塌，什么时候塌，怎么也轮不到她来管，她尽力做好目前自己能做的事就好了。 　　晚上7点钟下班，看到门口灯下那个等待的身影，姜粒心里熨贴得不行，她是期待看到他的，如期看到他在等她，她是欣喜的。 　　至于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反正这事她也想不来，这大概也不是用脑子可以思考解决的事情，尤其是她现在晕乎乎看着灯都重影的脑子。 　　只是这么一想，她突然又觉得自己早上那反应怂得不行了。怂包，姜粒，你就是个怂包，你居然是个怂包！ 　　不行，你怎么可以是个怂包！ 　　姜粒原本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的脚步随即果断坚决了起来，三两步就到了人眼前，她坚决不能当怂包！ 　　沈眷看着她一路的神态变化，心里七上八下，她怎么突然正常了？这是做了什么决定了吗？是对自己真的没感觉，然后只想把他当普通伙伴吗？ 　　“不走吗？”姜粒有些诧异又有些忐忑，这人在想什么，这人又想干嘛吗？这里可是营地大门口。 　　“走。”沈眷收拾起纷乱的心绪，神色如常地往前走，内心深处十分后悔自己这两天的冒进，暗暗祈祷着姜粒不要说出她要来住营地一类的话。 　　不过，直到快到家，姜粒都没提，只是说了下她今天遇到的事。 　　沈眷提着的心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但是往前试探的步子彻底暂停了下来，“爱心”煎蛋也不敢做了，摸头也不敢了，两人又退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平淡温馨，表面上一丝一毫暧昧也没有。 　　姜粒这边疑惑了一阵子，只道是自己想多了，虽然心境无法回复到以前，但也如常相处着。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两人基本没有休息日，更不用提能去沙漠基地和苏屿胡开新他们相聚了。 　　营地的气氛依然剑拔弩张，可是不知是因为没有明显的动作，还是一天天地习惯了，姜粒都觉得这是正常节奏了。 　　姜粒基本上一个礼拜就会轮换一个地方工作，但大多都还是在白天工作，她都忍不住在想，是不是因为白天工作时长比较久的缘故，比起晚班能多跑好几十趟，当然让她尽量上白班喽。 　　虽说会换到其他区域，诸如临近的科技谷，或者较远的望京动车北站，但姜粒基本都在军方依着屏障搭建的工作区工作，一如继往地单调重复，渐渐地姜粒都适应这种不断的循环往复了，渐渐地，她的脑袋很少再晕了。 　　每天骑着不断改良版的电动小拖车，无比拉风地穿梭在屏障空间里，其他人也从频频侧目到习以为常了。 　　每天上班和下班，姜粒依旧要做携带东西的测试，不过一直没有进展，其他人陆陆续续都有增加，像是陈靖昀，都能拉大一圈的买菜小拉车了，但她骑着电动小拖车，多一点东西都加不了，估计她不是循序渐进式的，而是累计到一个点突然升级的。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虽说区域内还是一直不下雨，花草大都枯蔽没有新发的生机，但是军方物资的供应却也没断，而且一些新鲜的据说是研究室水培出来的蔬菜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的心渐渐安稳了下来。 　　不过购买粮食用品的粮票消费券，除了特殊群体，其他人都不再免费提供了，而是按劳分配，包工到户。 　　除了沙漠基地持续招人，区域内的生产也在军方的组织领导下渐渐恢复了，模式和之前迥然不同，像是互联网金融等行业彻底退到了舞台之下，现在可以说是特殊时期下的战时经济生产模式，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 　　原先的暗潮涌动，风雨欲来，似乎就这么暂时平息了下来，一切似乎又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只是，真的如此吗？ 　　那为什么她的工作还是以沙漠基地输出为主？而且听说军方马上就会颁发一项政策，鼓励大家到军方圈围起来的沙漠基地里，开发自建。 　　姜粒来往各大区域之间，已经很明显可以看到军方已经清场圈围了好几个地方作为基地了，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圈围的基地里头里头没有丧尸，高度管控。 　　乍一听这个消息的时候，姜粒都有冲动去报名了，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她现在根本也不可能去。 　　但，为什么就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是自己也明显不看好蓝星的空间接下去的发展吗？ 　　姜粒一趟趟地来回时，偶尔会想想这个目前依旧没有定论的问题。 　　一天又一天，天气渐渐热起来了。时进5月，一个寻常的夜晚，沈眷出门上班后，姜粒如往常般关了门窗，躺下了，将睡未睡间，院子外突然传来了车子的声响。 　　姜粒一下惊醒过来，迅速翻身下床。 　　没有开灯，姜粒悄悄拉起窗帘一角探看，嗯？是沈眷回来了。 　　他不是刚上班吗？怎么了这是？ 　　沈眷停车上楼，见到开灯穿着睡衣的姜粒，眉目沉重道：“外头的丧尸今晚没有钻回沙子底下。” 第37章 温水煮青蛙 　　5月初, 早晚气温还比较低，姜粒脑海里过了几遍沈眷说的这句话，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 　　“没有人出事吧？”姜粒退了一步倚在门上。 　　“没有, ”沈眷轻轻摇了摇头，“每次都是看着丧尸钻回沙子底下才会出去的, 沙漠上的工作区也是, 大家一直以来都没有放松警惕。” 　　“丧尸有在活动吗？还是就安安静静呆着？” 　　“有在活动, 不过比起白天安静了许多，对较大的声响还是有反应。” 　　“突然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姜粒把脑袋也靠到了门上，一时有些茫然。 　　“不对, 所有的一切，从屏障空间, 沙漠空间出现的那一刻起, 就无时无刻不在发展变化着, ”姜粒迅速否定自己的说法，“比起一开始没有任何预兆突兀出现的屏障空间, 现在的情势更像是慢慢演变而成的，沙漠上的环境，现在和一开始比，肯定也发生了较大的变化, 是不是？除了下雨，沙子是不是也变了？” 　　沈眷：“是，沙漠空间上所有的一切应该从一开始就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沙土的成分也是, 今晚的情形，可能只是量变产生质变了。” 　　“但是，沙漠空间是在往适合生物生长的方向发展, 可蓝星却是相反的，对吗？”姜粒眉目沉静，不像在询问，而是在陈述。 　　“是。”沈眷看着这样的她，脑子一时不愿再去想其他，浅浅眸光掩着深深情意。 　　“有一方往好的方向发展，总还有退路，可问题是变数太多了，比如今晚的丧尸，还有虽然看似一直没有发生变化的屏障空间，如果有一天突然异变了，比如不能再随意进出了，那蓝星空间的人怎么办？”姜粒抬眼看向沈眷，似乎想从他的目光里看到希望的晖光。 　　“姜粒，”沈眷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抚摸姜粒的额角，“总会有办法的。军方的各项安排一直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我们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行了。现在这形势也有可取的地方，丧尸晚上不钻回沙子底下后，军方对丧尸的打击清场就会比较彻底，对于沙漠基地的扩展和建设是有利的。” 　　“嗯。”姜粒整个人一下被沈眷圈围在其中，偏偏头还靠在门上半仰着，沈眷又迟迟不放下手，刚想说的话散了大半，脑子一懵下意识地又想躲，可是“怂包”这两个字突然炸开在她脑海里，登时，她的腰板又直了起来。 　　“沈眷？” 　　“嗯？”沈眷一边舍不得放手，一边看着她的莹莹眸光又很想再进一步，正心花意乱时，看着她红唇微张，差点就要俯下身去。 　　“把头低下来。” 　　“嗯？”沈眷心跳加速，下意识地低头，离那唇瓣越来越近。她，她想做什么？是我想的那样吗？会不会太快了？ 　　姜粒抬起左手，对着某人越来越近的脑袋一爪子拍了上去，使劲rua了一把某人柔软的头发。嗯，手感不错。 　　沈眷：…… 　　刚还旖旎暧昧的气氛瞬间散去，沈眷的手不由得也放了下来，还好，他刚没有，嗯，乱来。 　　“我去睡了，明早还要上班。”姜粒缩着身子转身打开门，闪身进去后伸出爪子挥了挥。 　　“晚安。”沈眷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庆幸不已，还好自己出门前洗头了，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失笑出声，心口满满涨涨地泛着带了一丝酸楚的甜意。 　　姜粒关门后重新躺下，一闭眼又全是刚沈眷含情脉脉的模样，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才渐渐睡过去。 　　隔天，到了营地，还没下车就看到小何姐姐等在门口了，小何姐姐快步朝车子走来，姜粒开门下车。 　　“姜粒，你先休息两天，上头这两天有其他安排，你后天再来上班。” 　　话没说完，“嘭！嘭！嘭！”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从沙漠方向频频传来，姜粒惊愕地看向屏障方向，转头看着并无意外之色的小何姐姐，慢慢点了点头，挥手告别后上车和沈眷往回走。 　　看来这安排动静还挺大。 　　“军方应该是要举力灭杀丧尸，两天的时间，望京所有区域外的丧尸应该可以都解决掉。”沈眷边开车边说。 　　“丧尸这么脆皮吗？” 　　“你听外面的爆炸声，能不脆吗？” 　　姜粒看着窗外，笑着点了点头，突然就想起自己来来回回一趟趟拉的包裹严实的货来，看来其中有不少好东西呀。 　　“军方在外头的部署一直很谨慎，管控特别严，丧尸又一直待在屏障外，也给了军方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嗯。”姜粒突然想起昨天没说完的话，“那接下去，军方会统一把重心放在沙漠基地上吗？我始终觉得屏障空间就是一个随时会出状况的不安定因子，针对这方面的研究一直没有进展吗？那么接下去，军方会破釜沉舟颁布政策要求大家移居到沙漠上吗？” 　　“目前估计不会，有一些人还指望着沙漠空间如果发展起来后，可以反哺蓝星，这样就不用挪窝了。目前，蓝星的局势并不算糟糕，研究室也出了不少成果，生活物资也供应得上，很少有人会破釜沉舟抛下所有跑到荒漠上去。之前颁布的政策，鼓励大家到沙漠基地上自己建房，军方把地点都划出来了，还提供各种材料人手和专业指导，可是过去这么一段时间了，响应的没几个，去工作的人不少，想移居过去的真的寥寥无几，尤其是几乎赤手空拳地移居过去。” 　　姜粒眉头轻蹙，看着窗外走过的散步的路人，脸上平常惬意的表情，心下唏嘘不已。 　　大家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这么久了，丧尸也没进来，生活也在继续着，确实，何必抛下熟悉的环境和根基，到沙漠上去受罪呢？沙漠基地的管控特别严，除了军方指派的人员，其他的人不管白天黑夜都只能在基地里待着，哪还能这样悠哉悠哉地散步呢？ 　　“沈眷，你说，这像不像是在温水煮青蛙，被透明屏障看似保护着的大家，像不像一只只待在温水里的青蛙，如果一开始蓝星直接就变成不能居住的废土，大家肯定老早就卷着铺盖跑了，可是如今这般慢慢地加热，慢慢地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大家反而习以为常心存侥幸地继续待着，你说，有个万一，大家还逃得出去吗？” 　　“普通人放松了警惕，但军方一直绷得很紧，不然也不会大力开发沙漠空间了，相信他们会适时作出抉择的。”沈眷将车慢慢靠边停下，看向姜粒，“我们去沙漠上安家吧，提早做准备。接下去我的工作如果只在望京片区活动，应该也会改成白天，我们白天工作，下班了就一点一点往沙漠上转移东西。” 　　“我直接向上面申请一处房子，应该没问题，至于家当的转移，看看能不能申请一趟车搬运，我觉得应该也可以，都到位后，看看形势，我们就可以直接住到沙漠基地上去，这里反正我是越待越不安了。”姜粒真心觉得待在里头的每个人都是一只只泡在温水里的青蛙，能蹦出去的时候不蹦，沸点一到，届时想蹦也蹦不了。 　　“嗯！”沈眷凑过去摸了一下姜粒的头，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不管是在温水里，还是在沙漠上，只要前行的路上有她，他哪里都可以去。只要身边有她，哪怕一起待在温水里，他也甘心沉沦。 　　姜粒休息了两天后，就继续上班，还是按着之前的节奏，一个礼拜待在西郊营地工作区运货，一个礼拜去往别的地方，不过这回，去别的区域是在白天了，这是她第一次在青天白日下站到沙漠上，一时感慨万千。 　　坐车所行之处，都没有看见丧尸的身影，姜粒内心对军方的感佩之情真是上升了到最高点，大大小小的围墙，大大小小的建筑物遍布在沙漠上，看着就让人心潮澎湃，不只是沙漠空间自身在发生变化，人力之下，沙漠空间的面貌也和往日截然不同了。 　　那会儿彻夜奔波在沙漠上，脚下除了黄沙还是黄沙，眼前除了黄沙还是黄沙，现在呢，短短几个月之间，沙漠上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华国基建狂魔的名头真不是说说而已的。 　　姜粒看着一处处戒备森严的基地，内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这里头也有自己出的力呢。这一处围墙，那一处砖瓦，说不定就是经由自己的手运出来的，她也为沙漠基地的建设添砖加瓦了！ 　　接下去的日子姜粒工作起来就更加卖力了，一把电动小拖车开出了风驰电掣的感觉，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然。 　　5月的最后一天，姜粒能携带的东西又升级了，电动小拖车后的拖板又大了一圈，看着和快递送货的三轮车车厢差不多，她也趁机向上提出了沙漠房子的申请，不出所料，上头很快就批准了。 　　沈眷别墅的东西他们已经慢慢收拾整理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整车转移了，不过借车搬运这事，姜粒还没打申请，两人打算过两天下班后先去看过房子踩踩点再说，据说是一套两房一厅，位于一座宿舍楼里，在离科技谷区域较近的一处基地内。 　　6月第一天，暮色沉落之际，姜粒坐上车，却发现副驾驶座前的中控台，花叶卷柏的旁边，又多了一小株盆栽，看着像是一棵小草，但是上头开着一朵粉紫色米粒大小的小花。 　　“这是哪里来的？”姜粒眼里闪过惊喜，她都多久没看见鲜花了，即使眼前的这朵那么那么小，但是它就是一朵鲜花，千真万确货真价实。 　　“是沙漠上长出来的，沙漠上这样的植物越来越多了。”沈眷解释道。 　　姜粒伸手轻轻碰触花苞，又在即将碰到前缩回了手。 　　“屏障空间似乎出现了一些异样，军方估计很快会颁发政策，让大家迁居到沙漠上去。” 　　姜粒点了点头，军方终究要做出抉择了是吗？趁着大家伙儿现在还能蹦出去。 　　姜粒看着眼前让人欣喜的小花道，“那我们明天下班就去踩点看房子吧，我明天就申请下车子，后天我们就搬家。” 　　“嗯！” 　　夜幕降临，路灯零星亮了起来，不同于蓝星空间里的星星点点灯火，沙漠各个基地上一片灯火通明。 　　是比蓝星空间里更加明亮更加璀璨的灯火。 第38章 基地 　　位于西郊和科技谷之间的基地, 就叫望京基地，是望京片区最大的基地，而西郊区域也是望京片区里面积最大的, 其次就是科技谷，因而主基地就选址在了二者之间。 　　除此之外, 还有4处规模较大的基地分布在望京片区边缘, 分别位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其余的基地规模都很小，目前还只是一个据点。 　　姜粒申请下来的房子就在望京基地里，苏屿胡开新他们也在这个基地里头, 之前有请小何姐姐帮忙打听了一下，但彼此间还是无法通信, 更不用说去接济还有相聚了。 　　基地的管理不是一般的严格, 进了基地工作的人非特殊情况一律不得外出, 其他闲杂人等就更不要想着随意进去了，军方内部的人不是本基地的, 不是特殊运送人员都得特批，更何况其他。 　　就这么3个来月过去了，姜粒和沈眷除了知道他们在望京基地里，其他的一概不知。 　　现在形势这么紧张, 她不会平白无故地向上打申请，说她想去看几个朋友。 　　总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相聚的日子总会到来的。 　　姜粒第二天一早提前去上班, 来到陈军官在1号工作区临时搭盖的小办公室，向他递交了一份申请报告，申请征用一趟最大型的车子搬家。 　　说是搬家, 其实只是先把家当搬挪过去，以备万一，搬家后是否直接住到沙漠基地里，还有待商榷，毕竟她和沈眷现在每天都要上班，尤其是她，还是集中在屏障空间比较多，那么住不住到沙漠基地里也没什么差别了。 　　这一车的家当是两人整理了几晚，才根据外头最新最大型的车子容量精挑细选出来的，姜粒看着那些割舍下来的存货，心头都在滴血，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住多久，以后吃不上的，可不得捐出去。 　　要是她能直接拉一大卡车货出去就好了，军方的车辆能申请走一趟应该就是特批了，现在营地里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姜粒开不了口让他们多跑一趟。 　　陈军官看了姜粒的报告，一脸为难，“姜粒，车子不是问题，甚至你想多走两趟申请下应该也都可以，问题是，你这一车子的东西估计没法进基地啊。” 　　“大家都是轻装简囊，基本上都只带了一个小包，大部分甚至连小包也没有，你们有这么多东西吗？最大型的车子可是有小型货车那么大的。”陈军官一脸不解。 　　“啊，这个，”姜粒难得不好意思了下，“我们确实有。” 　　“是家具电器之类的东西吗？” 　　“啊，小家电有几个，主要是一些吃的。” 　　“吃的？”陈军官难以置信，一货车吃的，这小两口怎么囤的？ 　　“你们打算以后就住基地吗？那上下班会不会不方便？不然可以住到营地里来的。”陈军官问道。 　　“没打算住过去，只是先搬东西，以防万一。” 　　“那我先向上申请看看，姜粒，你的要求我们一定会尽可能地满足，不过这个可能真的不行，”陈军官看着桌上的手写报告解释道：“这一车的东西估计是无法进基地的，基地现在的条件还很简陋，外面看着规模很大，其实不过是表面壳子起来了而已，大家都比较艰难，给你们申请的房子是目前配给所有驻外人员的宿舍，包括军方内部人员还有外聘的工作者，你们如果搬这么多东西过去，动静太大，可能影响不太好。” 　　“影响不好？”姜粒一时转不过弯来，“是指什么？基地里不允许个人开小灶吗？” 　　那她的奔头在哪里？大家艰难是没物资没条件啊，可她有条件也不能关起门来偷偷吃吗？ 　　她每天这么卖力地拉货工作，不是为了崇高的理想信念，不是为了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她就为了自己能舒舒坦坦地吃好每顿饭，早日过上以往悠闲舒适的生活啊，而目前的形势，只有在军方的把控下整体环境和条件越来越好，她这个小小的心愿才有可能实现，所以她卖力啊。 　　如果她这么卖力地每天来回上百趟开小拖车运货，回窝后还不能舒舒坦坦瘫着，好好吃点某人巧手烹饪的佳肴，那，她会没有动力起床上班的！ 　　“不是这个意思，只要带进去的东西通过了检查，自己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只是你们动静这么大，其他人看了会有想法，肯定也想从这边腾挪东西过去，一个个的没法收场。”陈军官解释道。 　　“哦，”姜粒松了口气，想了想，“基地里不是有鼓励开发自建吗？我不搬到宿舍楼里，就申请一个车厢存放在自建区，这样行吗？” 　　陈军官：“望京基地里的自建区在丧尸清场前一直没有人响应政策的号召，现在已经进行统一规划进行建设了，一期的7座公寓楼已经建成了。” 　　姜粒消化着这其中的消息，没有人响应号召这个可以理解。 　　如果没有屏障空间的诸多限制，大家进出随意，物资流通方便，估计大家还有可能去拼一拼闯一闯，可是现在你要人赤手空拳地到一穷二白物资稀缺的地方开发，怎么开？有家当有窝的舍不下，没有着处的人直接应聘基地的岗位住宿舍不是更方便？ 　　如果想把到沙漠上去工作的人留下来，想让他们更有归属感，像这样直接盖公寓楼，以后凭条件申领也更简单啊，而且有新建设就有新岗位，望京片区的丧尸被清场后，前往沙漠基地工作的人又多了一些。 　　所以之前鼓励开发自建就是个画大饼的宣传口号似的政策吗？还是其他基地有特殊的情况，毕竟不是所有区域都像望京区域和科技谷区域这般安稳，形势一早就在军方的掌控下，而且面积大能调动的资源多。 　　不管怎样，望京这块地，军方现在已经统一规划建设了，一期已经有7座公寓楼建成了，在建在规划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就这一个月的时间，似乎沙漠上的建设速度又加快了很多，而且着重在建设居住地。 　　沈眷昨天刚说，很快军方就会颁发政策让大家迁居，看来，估计是真的很快了。 　　陈军官见姜粒没再说话，思忖片刻道，“姜粒，你如果不是特别着急，可以再多等几天，军方这边很快会统一组织大家搬迁，到时候你就算有三货车吃的也让人给你运过去。”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那我就多等几天，跟大家一起行动。”姜粒拿回桌上的手写报告，莞尔一笑挥了挥。 　　陈军官看着姜粒离开，愣愣地想，他们不会真的有三货车吃的吧？ 　　姜粒来到屏障前，伸手碰触屏障，沈眷说，屏障空间似乎出现了一些异样，可是自己这几天一直毫无感觉啊，其中的异样大概是不能用感官捕捉到的吧。 　　正式拉货前，照例，姜粒又进行了一番测试，前天刚升级了一把，姜粒并不觉得最近一段时间还会有进展，可是当她后头拉着比前天大一圈的车厢，漫不经心地伸手碰触屏障时，畅通无阻。 　　姜粒瞬间集中注意力，缓缓转动把手往前开，进了！ 　　这是什么情况？姜粒和其他人一样震惊！ 　　小何迅速又调过来一辆看着更大一号的电动小拖车，再试，无果。 　　但大家已经高兴坏了，整个小组的人欢呼过后，又开始埋头苦干迅速调整今天的任务。 　　姜粒看看大家，又看看现在的小拖车，嘴角也是止不住地扬起。 　　现在的小拖车造型已经有点奇葩了，而且不能再叫小拖车了，叫小皮卡比较合适，小皮卡的比例相当不协调，滑板车一般的车头，巴掌大的轮子，电子称大小的站板，后头接着个约2平方大小的皮卡车厢，皮卡车厢的前头接了一小块板出来，上头安了皮垫，这应该是让她坐的。 　　姜粒坐上去试了下，之前已经酸痛习惯了的脚，突然又酸了起来，哎，没出息，不过真好啊，真舒服。 　　姜粒工作的地方有一张沙发椅是给她休息时坐的，除了休息时间，在屏障空间里骑着小拖车时姜粒一直都得站着，虽然一趟来回才5、6分钟，但是她每天是近百趟啊，还得把控车子，刚开始顾着头晕了，脚酸也没在意，只觉得浑身都累，后来头慢慢不晕了，脚却渐渐撑不住了，站到傍晚的时候都直打颤，适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下来。 　　“之前辛苦你了，都得一直站着，这次小拖车的车板加了35公分高的车档，安了个车座，以后你就可以坐着骑车了，刚都进去了，坐着骑进去应该也没问题，另外车速也从之前的最高30公里每小时提高到40公里每小时，你可以试试看，如果觉得太快，还是按30公里来，免得头晕，安全第一，试试吧。”小何站在旁边舒心地笑道。 　　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挪开了，每天看她那么辛苦地坚持着，再苦再累也不抱怨一句，真的让人特别心疼。 　　“嗯！”姜粒嫣然一笑，转头对着屏障信心满满，“一定可以的，我直接开始工作啦！” 　　在还是电动小拖车的时代，他们就有设计过加了座椅的电动小拖车，可是不行，加了那一道座椅，车板连带货物都得缩水一小圈，这么一对比，姜粒咬咬牙还是选择了站着，反正站着站着也习惯了。 　　如今坐着，一手转动把手，一手探向前触碰屏障，看着车子缓缓启动驶进屏障，姜粒还是笑得不可自禁，终于，双脚也解放啦～ 　　如今这小皮卡，姜粒打算叫它乌龟皮卡车，车身是皮卡车厢，车头又短短的，整个造型俯瞰有点像乌龟，可不就是辆乌龟皮卡车嘛，超级形象。 　　姜粒开着乌龟皮卡车驰骋疆场，又隔了一天，测试时，乌龟皮卡车的车厢又升级了一圈，一个礼拜下来，都是隔一天升级一圈，乌龟皮卡车的车厢已经有小型货车大小了。 　　不只是她，陈靖昀等人这一个礼拜多下来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升级，虽然不像她这么频繁，而且跨度这么大，但是也都骑上电动小拖车，姜粒3个月前一开始骑的初始版本。 　　陈靖昀现在基本都在晚班，但是时不时就会来这里探探，不过经常一来就被他叔叫走了。 　　这种升级的情况似乎是普遍性的，前来营地应聘搬运工的人也越来越多，军方的招聘要求也越来越高，这下，应该可以说明一个问题了，屏障空间确实有异样了。 　　只是，这是好还是坏呢？携带东西进出的限制变松了，对于现在的形势来说，对蓝星空间是有利的，不过为什么沈眷和陈军官都挺明确地说，军方要统一组织搬迁了呢？ 　　姜粒的所思所想很快得到了验证。 　　6月10号，一个平平无奇初夏的一天，军方发布了紧急动员令，全员往沙漠基地撤离！ 第39章 不归者 　　紧急动员令里, 对这几个月来三个空间的形势直接下了研判，屏障空间出现异常，空间通道随时可能关闭, 蓝星空间的整体环境越来越恶劣，随时可能灾变, 沙漠空间已具备适合人类生存的各项条件。 　　请即刻报名迁往适合人类生存的沙漠基地。 　　姜粒和沈眷一早出门的时候, 小区里的公告栏已经张贴了超级醒目的红头告示, 一路开车前往营地，路上也满是宣传横幅和标语。 　　“沈眷，你说这么突然, 大家会走吗？”姜粒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横幅标语挂在凋敝的树上，一时有些惘然。 　　6月份了, 初夏时节, 本该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光景, 如今却是连零星的嫩芽也找不着了，有些树枯死倒下又被挪走, 只剩下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窟窿。 　　而深深浅浅的窟窿越来越多了。 　　“一开始可能会观望，如果看到军方陆续撤离，应该有不少人也会选择离开，但肯定也有很多心存幻想, 割舍不下的人，毕竟现在的蓝星空间并不是无法生存。军方内部就有一些坚持固守蓝星，想要依靠现有科技破局的人。”沈眷稳稳地开着车子, 看着前方没有转头回道。 　　他开车的时候, 姜粒很少会跟他聊天，虽然现在路上基本没什么车辆，但还是安全为上。 　　“所以, 蓝星空间现在还可以生存，反而成了最大阻碍了。”姜粒觉得真是讽刺，真是温水煮青蛙，这种慢条斯理的变化，腐化，最会迷惑人心。 　　沈眷：“动员令里的定论，毕竟也是根据现有研究成果推断出来的，而推断，不到事情发生的那天是得不到验证的，当局如今也是迫于屏障空间的异样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多少也有赌的成分在。” 　　“那些植物是因为缺水才死的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动物呢，有出现异样吗？”姜粒看着前面的窟窿问道。 　　沈眷：“植物主要原因是因为缺水，但也不止如此，不仅是动物出现了异样，人也出现了，具体原因不明，只能推断是因为蓝星不管是大气、水还是土壤等各种条件都在恶化才导致的。” 　　“人吗？是什么情况？”姜粒惊诧不已。 　　平日里她的活动轨迹几乎就是别墅和营地两点一线，偶尔带着票券跟着沈眷去国供超市付付款，除了营地工作区的人，她很少和其他人打交道，而营地里似乎也没人有什么异样啊？ 　　沈眷：“呼吸衰竭，器官衰竭，最近就医的人多了很多，死亡率还挺高，动员令没点明，但是基层工作人员下到每家每户宣导的时候，是指定要说的。” 　　姜粒呆呆地看着前方，忽又看向沈眷，“你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吗？” 　　闻言，沈眷的眉眼柔和了下来，看了下时间，将车停靠在路旁。 　　转头看向姜粒，“没有，我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沙漠基地的人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常往那跑的，或者像你这样常在屏障空间工作的也都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 　　“难怪我最近上岗前除了要做测试，还要做简单的健康检查，”姜粒摸了摸胳膊，昨天还抽血了，“人的异样，是最近才出现的吗？” 　　“健康检查，抽血了是吗？”沈眷注意到她的动作，本来想问疼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问也是说不疼，“是最近才出现的情况，但不晓得是不是日积月累的结果。” 　　“嗯，”姜粒讪讪摆了摆胳膊，“这种情况说了之后，肯定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撤离的吧？” 　　“姜粒，目前出现这种病症的人比例很小，如你所说的，大家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感觉不到大的变化，感觉不到危机，是很难抛下一切奔向异域他乡的，一开始估计都会观望的。而且现在不像以前有电视网络多媒体可以多渠道地进行正式通告，又事发突然，大家的接受度估计会大打折扣。” 　　沈眷看着她的左手臂，继续说道，“而且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屏障空间越来越不稳定了，进出的通道随时可能关闭，以前就算回不来原来的地方，还可以去别的区域，现在只有沙漠基地这个选择，普通人和当局一样，必须立马做个决定。” 　　做决定，就和之前机场的困局一样了不是吗？ 　　消耗时间、食物和体力来等待消息等待变局，还是当机立断冲出屏障，奔向未知的前方寻找一线生机，只是当时他们奔向的前方是蓝星空间的其他区域，现在他们要奔向的前方是异界的沙漠空间。 　　观望犹豫的同时，消耗的是自己的生命力和奔逃出去的时间，相似的困局，只是这次牵扯的人更多，牵扯的盘子更大，不是局部一个小地方，而是全局性的，乃至整个蓝星空间。 　　这次也不仅仅是食物和水的问题，这次是人类的生存问题，是蓝星人类的延续问题，局势更加矛盾复杂，更加紧迫逼人，但不变的是，每个人都要及时做出抉择。 　　做出抉择离开后，他们大概就是真正的不归者了。 　　姜粒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军方还有人选择固守蓝星？其实军方也不会全部撤离对吧，不只是那些人选择留下，只要望京区域内还有群众在，他们就不会全然抛下他们不顾。” 　　就像之前机场区域的那位老人一样，想到机场，姜粒忽然有点想温剑双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应该，还活着吧。 　　沈眷很想摸摸她的头，盯着她的一缕发丝说道，“对，那些选择留下的人还有一个考量，基于风险的平衡，即使蓝星前景黯淡，即将成为废土，他们也想留下希望和种子。” 　　姜粒一顿，垂眸低声问道：“其他地方也和望京片区一样的情况吗？”紧急动员令里头的描述似乎都是整体情况而不是望京局部。 　　沈眷点了点头，“沙漠空间可以用卫星电话，已经建立起一些联系了。” 　　听到这话，姜粒眼神一亮，还来不及琢磨其中的缘由，偏头看向沈眷，突然想到一件事，目光中透露出一点狡黠说道，“沈眷，我发现你最近跟我说了很多情报啊。” 　　沈眷认真地看着姜粒的眼睛，轻柔细语地承认，“嗯，问过了，对你，我什么都可以说。” 　　果然，姜粒刚想说我就知道，可是看着他的眼睛和他唇边那抹漾着蜜意的浅笑，要直起来的腰板又瘫了回去，呢喃嗯了一声，就偏头看向窗外没再多说，脸颊莫名一丝红热，心中的忧思散了大半，这人真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也能被他说得这么引人遐思。 　　沈眷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但也适可而止不再多说，启动车子继续前行。 　　到了营地，两人立马感受到了非同往日的紧张气氛，原先已经够剑拔弩张的了，可来往的人员还没有到现在这样几乎人人都行色匆匆，用小跑快跑代替走路的地步。 　　真到了最后时刻了，是吗？ 第40章 撤离 　　姜粒上岗前陈军官先把她叫了过去, 言简意赅地告诉她，今天下班后一辆军事大卡车跟她走，她和沈眷小两口有多少东西, 不管是3货车吃的，还是4个货车, 今晚就运走。 　　而她和沈眷要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 　　姜粒没有过多追问, 点头应好, 就迅速回到岗位，时间紧迫，多问一句还不如多去拉一趟货。 　　动员令里, 每个人，军方可以统一组织搬运出去的行李是0.1立方米, 大概是一个28寸行李箱的大小, 可以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搬运, 一次同时搬运的上限是1立方米。 　　1立方米，大概是陈靖昀等一众搬运人员每次运货的上限, 截止昨天为止，而姜粒的则是10立方米。 　　上岗前姜粒照旧进行了一番测试，昨天她刚升级，可是今天一测试居然又升级了, 之前一个多礼拜都是间隔一天升级一次，现在变成每天了。 　　这次的测试，姜粒试了两款车, 一款是大一圈的乌龟皮卡车, 一款是略小的封闭车厢小货车。 　　封闭车厢小货车的造型依旧奇葩，比例极不协调，同样的都是尽可能地减少车头的空间和用材, 安置到车厢底下，同样的尽可能地求稳增多巴掌大的轮子排列以防翻车。 　　姜粒之所以能每天都很拉风地把控着小小的电动自行车一般的车头，而不翻车出事故，除了依托屏障空间异常平坦又不打滑的地板，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车子的改造设计，包括轮子的设计和排列，装货车厢的长宽高比例，以及限速等等。 　　其实不只是车子的改造和设计，她这每一趟顺顺利利地来回都离不开身后一堆人的支持，每天运货量的安排，每趟货物的分配和精准控制，都离不开背后人员的研究分析和统筹调配。 　　他们的工作细心到会每天更换屏障两头工作区牌头标示的图案和颜色，以防她每天一趟趟来来回回看腻看晕。 　　她的工作只是一个呈现。 　　她只是台面上一个出出苦力的搬运工而已，就连装货卸货都是其他人，如今可以坐着骑车后，连苦力都算不上了，顶多来回得快了头晕一些。 　　一个上午，姜粒基本上都是开着封闭车厢的小货车。 　　每隔55分钟才休息5分钟，而不是像之前每隔50分钟休息10分钟，姜粒每一趟都把车速开到了40公里每小时最高速，一个早上下来竟比平日多拉了10趟货。 　　姜粒平时一个早上4个小时，之前在车速30出头的情况下，状态非常好才能来回走40趟，而她今天竟然多走了10趟！ 　　不只是她时间多了速度快了一点点的原因，平时运货的时候通常有两三辆车轮换，装货无需等待，卸货的时候等着再空车开回来，除了她来回的时间，还有一块时间是消耗在卸货这边，之前皮卡车的货物需要包裹严实多重捆绑固定，卸货的时候就会比较麻烦，现在封闭车厢的小货车在装货备货的时候就方便了很多，虽然搬运的东西多了，但速度也提高了很多，因此早上才能多走这么多趟。 　　只是她提高了车速，又多来回了10趟后，到中午12点要休息吃饭的时候，她解了几次身上的安全带都解不下来，是小何解开的，人也是被小何扶着下来的。 　　晕。 　　安全带的设计不是防撞翻车，而是怕有什么意外她和车子不小心分离的话，车子会飘走，是她后来自己要求的。 　　之前第一次骑电动小拖车的时候，她就晕过摔倒了，人没有接触抓住车子，整个车子连货差点就飘走了，那时货不多她及时拽住了，现在这运货量，那是她能拽下来也拽不下来的啊，这时候空间屏障里执勤的其他武警军人可帮不上忙。 　　虽然其他人都觉得人不出事比较重要，可是就这么一个车速限定在30、40，超级平坦好走的任她横行的短短一公里路里，她能出什么事？就算她头晕失控了，反正又不翻车，前后左右也都有人。 　　因此她横了一早上，以至于连安全带都解不开。 　　中午吃饭后，姜粒被勒令多休息了10分钟，去营地外走一走才又继续上班。 　　下午上岗前，陈军官问了一句，姜粒有没有驾照，姜粒点过头后又做了一番测试，不过不是携带物体积升级的测试，而是直接开车进屏障的测试。 　　一开始是开一辆小轿车，姜粒坐在驾驶室里启动车子，轮子直打转但就是不动，跟撞墙一样，按照姜粒开特制车子的体积容量，这个车子是没有问题的，区别只在于一边没有用手接触屏障。 　　而后换了一个人开，姜粒坐副驾驶座伸手触碰屏障，畅通无阻，但车子打横往里走，还是进不去。 　　陈军官见状大概也死了心就不再多试。 　　而后姜粒下午开的车子就还是特制改造的车子，不过又换成了乌龟皮卡车，皮卡车上包裹严实多重捆绑固定着的，居然是不同的车辆，空余的空间还尽可能地塞了货。 　　姜粒：…… 　　姜粒是休息的时候看着他们装货才知道的，下午小何强烈要求，还是严格按50分钟休息十分钟来，而这6个10分钟，她见识了诸多的车辆掩盖在一块又一块的迷彩帆布下，还有杂七杂八的各种见缝插针塞的包装起来的东西。 　　车辆像是各种施工车还有装备车，体积都不算大，皮卡车的车厢长宽大概是2米乘5米，这些车辆姜粒有的认识，但大多都不认识，认出来的有小型的水泥搅拌车，沙漠越野车，还有一些的车厢是迷彩封闭着的，就更看不出来了。 　　所以她的乌龟皮卡车又变成了“拖”车了，不过这回是托运车辆的超级“拖车”。 　　下班时候，姜粒照旧做了测试，竟然又升级了，涨幅不大，但确实是涨了。 　　但此时，大家心头的沉重多过了欢喜，这么频繁的升级只能越发说明屏障空间的越发不稳定，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姜粒想留下多拉两趟货，还是被勒令回去休息了，10个小时，从早上8点到下午7点，中午才有一个比较完整的一个小时的休息，这么频繁地不断来回是个人都会受不住的，陈军官让姜粒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 　　这里谁都可以出事，就姜粒不行，尤其是现在这种关键时刻。 　　姜粒看了一眼小何的小镜子，这才在小何的陪同下离开工作区，慢慢地往外走。 　　沈眷照旧在门口等着她。 　　“沈眷，你扶着她一点，她今天超负荷工作了，多走了20几趟。”小何又是担忧又是抱歉地把姜粒交给沈眷。 　　沈眷看着姜粒的状态，早已担心得不行了，此时听着小何的话，顾不得其他，一手揽过姜粒的肩膀，让她半倚在自己身上，正要问她感觉怎么样，姜粒一把推开了他，一下扑到路边的枯草堆里大吐特吐了起来。 　　沈眷的脸色一下比姜粒的还难看，慌忙追过去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手足无措焦心似焚，小何见状连忙掏出口袋里的纸巾递过去。 　　姜粒吐得不能再吐了，缓了缓才在沈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到小何还在，扯了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小何姐姐，我没事了，休息一晚就好了，你回去忙吧，沈眷在呢。” 　　小何鼻头一酸，“你忘了，我要带着大卡车去你们家里搬货呢。” 　　“哦，对哦。” 　　“沈眷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小何红着眼眶转身就走。 　　沈眷沉着脸色，一发不语，扶着她坐到车上，尽量将车子开得平稳再平稳，两人一路没说话，姜粒似乎在位子上睡了过去，也可能是晕了过去，沈眷咬着牙一路往家里开。 　　直到沈眷想抱她下车，姜粒这才惊醒过来，只是一回屋后就躺下了，不要说吃饭了，连空调被都是沈眷帮她盖好的。 　　沈眷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呆下楼去了，小何和军事大卡车已经比他们先到了。 　　姜粒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就看见沈眷正坐在她床边守着她，看着她，沉静专注得如同一尊雕塑，一尊精心雕刻无处不完美的雕塑。 　　“几点了？” 　　“11点，头还晕吗？”沈眷伸手轻轻抚碰她的额头。 　　姜粒轻轻摇了摇头，正想起身，沈眷连忙帮着搀扶撑坐了起来，拿着旁边的枕头让她靠好，又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姜粒喝了几口温水，正想放下，沈眷又适时地接了过去。 　　“我没事。” 　　“嗯。” 　　“我肚子饿了。” 　　“我煲了粥，不过比较清淡。” 　　“嗯，你吃了吗？” 　　“吃了一些。” 　　“那陪我再吃一些。” 　　“好。” 　　两人相视笑了笑，沈眷扶着她下床，姜粒像是想起什么，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这个点，小何姐姐他们说不定都把我们的存货运出去了吧？” 　　“嗯。” 　　“你把地下室的存货都搬空了？” 　　“差不多。” 　　姜粒看了会儿外头的动静，觉得有点不对，“沈眷，不是今晚0点，军方就会陆续组织第一批报名的人员撤离吗？怎么外头都没什么动静？” 　　“有几家报名的已经离开前往营地了，其他人家大多还在观望。姜粒，先去喝粥好吗？”沈眷走过来伸手想拉上窗帘。 　　姜粒看着外头一座座别墅漆黑的灯火，刚缓过来的精气神又减了两分，“嗯。” 　　还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观望抉择呢？ 第41章 最后时刻 　　第二天一早, 姜粒在防空警报的警鸣声中惊醒，翻身下床打开窗户，正好看见一架直升飞机从眼前呼啸而过, 不远处的空中，数架直升飞机呼啸着来回穿梭。 　　姜粒看了下时间, 6点半, 紧锁着眉头关上窗户, 快速洗簌后拉着昨晚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迅速下楼。 　　除了地下室，沈眷昨晚已经把别墅简单收拾了，该带走的能带走的昨晚都已经装车运走了, 沈眷自己留着一个行李箱随身带着，姜粒昨晚醒来后吃了粥, 自己也收拾了一个。 　　姜粒的东西不多, 主要是些衣物, 个人用品还有一些干粮，装在一个24寸的行李箱, 后来见箱子还能再塞点东西，又把书房里她的瞌睡读物《宇宙从一粒尘埃开始》也塞了进去。 　　在别墅里用过最后一次早餐，两人不再留恋，拖着行李箱就走。 　　他们这一走, 估计就不回来了，或者说是回不来了，接下去直接住营地, 有什么突发情况随时离开。 　　车子开出院门, 姜粒的难舍情绪正浓，车就被人拦下了，好像是一个邻居大爷, 路旁也有几个探头探脑的。 　　“年轻人，年轻人，你们也要走了吗？到外头上去？真的那么严重吗？外头不是说不是沙漠就是丧尸吗？这里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不能待了？”邻居大爷又是忧虑心急又心怀一丝侥幸。 　　“大爷，快点让开，”姜粒作焦虑状挥手示意他赶紧让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自己不是也瞧见了吗，军方都已经走了几批人了，大爷你赶紧让让，我们赶路，万一赶不上出不去，我年纪轻轻的可不要在这里等死！快点让开！” 　　随后关上窗户，沈眷适时地加速前进，留给大爷一个仓促逃命的车屁股影子。 　　“他们这下该着急了吧？”姜粒看着后视镜里这个曾经的理想之地慢慢地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才幽幽说了一句。 　　“嗯，今天应该会有很多人收拾行李报名离开。”沈眷说，“营地里估计也会比较乱，你今天休息的时候就不要出来随意走了。” 　　“嗯。”姜粒伸手碰了碰每天浇水但依旧没了生机的花叶卷柏，将视线转移到前方道路上。 　　今天的路上不再是空荡荡的了，一辆又一辆一列又一列的军用车辆驰骋在两侧路上，都朝着一个方向。 　　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好几辆军用车辆从他们旁边超过了。 　　姜粒瞥了一眼沈眷稳得不能再稳的车速，“沈眷，我们也快点吧。” 　　“不急。”沈眷说。 　　姜粒看着又一辆迷彩大卡车越过他们，又看了眼依旧不疾不徐的沈眷，觉得自己的暴躁性子这几个月来真的是被磨平了不少，放到以往，她早跳起来了，这怎么忍得了？ 　　“姜粒，”沈眷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以后我们重新在沙漠上盖一栋小房子。” 　　“一模一样的吗？”姜粒的视线艰难地收回来，偏头看向沈眷敷衍道。 　　“比这更好的。”沈眷保证道。 　　“哦。”姜粒窝回座椅，脸上写着三个字，我不信。 　　沈眷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车子最终跟着一辆越过他们的军事车辆后头，在姜粒生无可恋的目光中抵达营地。 　　分别前，沈眷喊住了她，摸了摸她的头，“姜粒，晚上下班我在你们工作区门口等你，注意休息。”那句要爱惜身体，量力而行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嗯！”姜粒摆了摆手，转身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山雨欲来，黑云压城，一进营地就感受到了甚于往日的紧张气氛。 　　营地里往日的有条不紊秩序森然都被这种紧迫高压的气氛打破了，东西堆叠，行进队列，所有的所有都不再追求完美的方方正正一丝不苟，在保证任务顺利完成的前提下，“快”成了第一要义。 　　人人都绷紧着神经，顶着巨大的压力和疲惫，像是一个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四处奔忙着，到处都是催喊催赶的口令。 　　“快快快快快！”“赶紧赶紧！”“速度速度！” 　　沈眷给姜粒准备了两个保温杯，一个里头泡着花旗参，一个里头是葡萄糖，姜粒都没喝，跟着其他人一起喝着某种提神的功能性饮料，嘴里含着参片。 　　一个早上下来，姜粒只休息了10分钟，中午休息的时候，一手还挂着点滴，医生在一旁随时待命着。 　　下午上岗前增加的测试，结果在大家的预料之中，又升级了，早上测过刚有不少涨幅，下午的测试居然又涨了。 　　大家互相加油鼓励了一番，又接着埋头苦干。 　　为了加快速度，拖车改造成了双车头模式，这样就不用倒车了，姜粒下车走到另一头接着开就行，而拖车的运载车板上已经可以放下一辆挖掘机了，姜粒休息的时候看着装货，都极为感慨好是肯定了自己一番。 　　行啊姜粒，挖掘机你都能拉上了，行的姜粒，你可以的！头不晕！一点儿都不晕！ 　　强行催眠着自己不晕的姜粒早就数不清她来回几趟了，拖车后头有时传出的动物叫声提醒着准备启动车子的她，这是新的一趟。 　　屏障空间里亮堂堂的，她的眼前也亮堂堂的，亮得发晕，亮得发眩。 　　一趟一趟又一趟，启动出发，转动把手，刹车停下，一切的操作都变成了一种本能，姜粒的手和脚最后跟着条件反射自主动作的，她的脑子只能保证前行，前行，前行，然后停下，完了又前行，前行，前行！ 　　沈眷在晚上快8点的时候，才等到了姜粒，一见面人就直接软倒在他怀里。 　　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温香美玉在怀，沈眷一下打横抱起她，看着她左手上还保留着的点滴针头，闻着她脑袋上浓浓的风油精清凉油味，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才在小何的引导下往两人住的宿舍走。 　　隔天依旧如此，只是她的脸色更苍白了，风油精的气味更浓了，而他抱着她，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丝丝血味和着无尽苦抑被他强忍着咽下去。 　　6月13号，姜粒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换大一号的拖车，坐在车头，把控着依旧迷你的车把，姜粒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蚂蚁，驮着一盒长条饼干，奋力地前行。 　　一趟一趟又一趟，蚂蚁搬家般一点一点地把东西从这个窝挪到那个窝。 　　一趟一趟又一趟，一直搬一直搬，窝里的东西少了马上又有别的蚂蚁搬进来，她又一直搬一直搬，不知何时是尽头。 　　可她，他们宁愿没有尽头，他们只怕突然到了尽头。 　　然而，暮色四合之际，防空警报急促连续的短鸣声还是宣告了这个尽头的到来。 　　蚂蚁搬家不得不结束了，蚂蚁们站在沙漠上，在如水的月色中告别旧家园，踩着黄沙，奔向前方。 　　沈眷抱着姜粒，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亮点，忽然又觉得她晕了也好，那里有主动留下的军人包括陈军官，也有无数悔恨着咆哮着拍打屏幕却出不来的人，狰狞着面孔嘶吼着污言秽语还有恶毒的诅咒。 　　她不用看着听着这一切离开，挺好的。 　　* 　　姜粒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天花板上一颗外露的节能灯泡，有些昏暗的光线里，是个陌生简陋又堆满了东西的房间，姜粒又闭上了眼，身下的床板像砖头一样硬，她又睁开了。 　　周喻言掀开门帘进来，刚好和她目光对上。 　　姜粒看着她惊喜地转身朝外喊，“醒了醒了，姜粒醒来了！” 　　又看着她快步走到自己硬邦邦的床前，眼里满是笑意问道，“觉得怎么样？你不要着急起来，再躺躺，沈眷在给你煮粥，他也刚醒，见你还在睡刚出去，这里是沙漠基地的宿舍楼。” 　　姜粒脑子昏沉沉的，艰难地捕捉到里头的信息，不是显然的身处沙漠之地，而是“他刚醒刚出去。” 　　姜粒：…… 　　营地里人人都以为她和沈眷是一对，现在看来，这里也差不多了。 　　明明两人手都没牵过…… 　　这个念头一出，姜粒眨了眨眼睛又闭上了。脑子都快沉到床板里去了，还能想这些，姜粒你可真行。 　　姜粒撑着脑袋起床后才发现竟然已经快傍晚了，房间没有窗，只有客厅里有一个高悬着的小圆窗，框画着外头渐浓的天色。 　　大家都在，苏屿，胡开新，周喻言，孙灏，沈眷，还有她。 　　大家围坐在小小的客厅里，就着一张小小的折叠桌吃了一顿离别几个月后又相聚的真正朴素又简单的晚餐。 　　清粥。 　　沈眷看她对着粥发呆，解释道，“明天再吃好吃的，你现在不能吃其他的。” 　　姜粒看了看其他人一样的清粥，他们也不能吃吗？ 　　胡开新笑着扯开话题，“那我们可要继续赖在这里了，明天天亮再带你们好好逛逛，让你看看在以胡开新为代表的劳动人民的辛勤耕耘和建设下，荒芜的沙漠起了怎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话音未落，周喻言的巴掌又一下朝他脑袋拍了下去。 　　“哎呦！” 　　姜粒一下笑出声来，大家又在一起了，他们看着比之前黑了，但看着精气神都很好，真好啊。 　　只是喝了一口粥，她的神色忽又淡了下来，“屏障那里，怎么样了？” 　　“里头的人出不来了。”沈眷说。 　　“哦。” 　　姜粒垂眸，轻轻摸了摸自己泛着淤青的手背上异常显眼的针孔。 　　大家都尽力了，不是吗？ 第42章 望京基地 　　从军方发布紧急动员令号令全员撤离, 到屏障空间进出通道关闭，他们有将近三天两夜的时间做出抉择，有将近两天两夜的时间跨出屏障, 蚂蚁爬都爬出来了，可是他们没有。 　　为什么不走？因为蓝星还可以生存还不是死地, 因为研究室的粮食还在供应？ 　　蓝星一点一点地在变成废土, 植物已经无法自然生长存活, 动物也出现异常，就连人也开始衰败了，他们还在心存侥幸期望着出现变局, 出现转机？ 　　一点一滴慢慢地衰败腐化，就这么让人麻木无知心存侥幸吗？不是瞬时的绝地危机, 就无法破釜沉舟果断离开吗？ 　　“很多人吗？没有出来的？”姜粒放下右手, 左手的淤青和针孔刺啦啦地戳进沈眷的眼里。 　　“按照望京片区所有区域统计在册的人口, 离开抵达基地的人占了三分之二。”苏屿答道。 　　“三分之二，那就是还有三分之一留在了里面？”姜粒不可置信问道, 她的心里有个估计但是这个数字还是远超出了她的预期，“是所有区域所有基地吗，这么快就统计完了？不能吧，是不是缺漏了很多？” 　　“我们有网络, ”苏屿说，“沙漠上各个基地可以联网实时通信。” 　　“最后的防空警鸣拉响之后，过了3个小时, 屏障空间才彻底关闭, 除了极少数临时决定出来又赶不及的，留下的大多数都是不愿意走的。”沈眷把手搭在她的左手背上，“姜粒, 大家都尽力了，这是他们的选择。” 　　“为什么这都不愿意走，还这么多人！一个个的在里面等死吗？”姜粒觉得这世界真的是魔幻了，这些人都怎么了。 　　“哎，说不定在他们看来，我们才是冒险赴死的呢，”孙灏觉得自己能理解一些人的想法，保守求稳的人什么时候都有，“毕竟那里才是故土家园啊，我们这虽说什么具备了生存的条件，但是这里毕竟是异界空间耶，谁知道情况会怎么变？说不定蓝星会出现什么转机，说不定沙漠空间哪一天突然又消失去哪里了呢？” 　　孙灏：“而且这外头还有丧尸，军方圈了一块安全区出来可不代表丧尸就不存在了。比起里面暂且安稳的环境，这里的丧尸可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超级不定时炸`弹。” 　　“蠢货！”姜粒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这里的丧尸对上军方根本就是不堪一击，蓝星明显就是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还在期望着什么？退一万步讲，不管两边现在什么情形，以后会是什么情形，现在军方都决定撤离了，要求撤离了，他们还不走，他们的脑子比军方高层好吗？居然不相信军方的决定？” 　　“可不是！无奈蠢人就是多，姜粒，咱做好自己的事就得了，犯不着跟蠢人置气哈，”胡开新突然重重地拍了下孙灏的肩膀，“这都有一个差点犯蠢要跟人回去的呢。” 　　“我哪有，你别瞎说！”孙灏甩开他的手。 　　“回去？”姜粒疑惑地看向胡开新，有点不明白什么叫回去？回哪里去？ 　　“基地上有些来工作的人，申请回去了，原先区域进不去的就换一个地方。”周喻言解释道，“人不多，但是也有20来个。” 　　姜粒左手微缩了下，晕沉沉的脑子突然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疼得不行，蠢货！一个比一个蠢！ 　　“人各有志，就是军方也没有完全放弃，除了自愿留下维持局势稳定的，也留了一小部分研究专家在那里，”沈眷轻轻摩挲下微扎的针眼而后放下，“喝粥吧，姜粒。” 　　姜粒看着眼前的粥，怎么也喝不下去，满腔的怒意翻搅腾滚，最终又熄蔫了下去化作一声疲倦无奈的叹息。 　　姜粒用汤匙慢慢搅着粥，忽又侧过头看向沈眷问道，“这么多人留下，军队的人呢？自愿留下维`稳的人是不是多了很多？” 　　沈眷沉默不语，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该死！ 　　姜粒咬着唇转过头，放下汤匙，用手撑着脑袋，右手大拇指用力地揉着太阳穴，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该死该死该死！ 　　只是瞧见其他人担忧的眼神，姜粒又勉力将怒火压了下去，低下头默默地一口一口地喝粥。 　　粥说是清粥，但也不是白粥，只是相比满满的干货硬货清淡了许多，一口又一口，清淡但依旧美味，在食物温和地抚慰下，姜粒的浮躁才渐渐化了去，彻底平静了下来。 　　“粥里面的蔬菜是基地里种出来的，”沈眷看着姜粒平缓下来的神色问道，“味道是不是还不错？” 　　姜粒看着粥里的青绿青绿的蔬菜末肯定地点了点头，“是你做得好吃，你做的东西都好吃。” 　　沈眷眼里含笑，低头把剩下的粥喝完，他不管其他人如何，是走是留，他只在意她的看法，只关心她的想法，只想和她待着一起，一日三餐四季。 　　其他被当场撒狗粮的人：…… 　　饭后已是夜色沉沉，基地大白天的都不让随意外出闲逛，更何况大晚上，几个人连宿舍楼都出不去，宵禁。 　　宿舍楼有7层，第一层是架空层，上下楼梯可收起，第二层为食堂和活动室会议室，三至七层为宿舍，几个人逛了一圈，去看了看其他四个人的宿舍，就又回到了姜粒沈眷两人的两房一厅，主要是真没什么好逛的，活动室里只有几幅棋子，连个纸牌都没有。 　　其他的人宿舍都是四人宿舍，空间布局和大学宿舍差不多，但是是四张单人铁架床，除此之外四个人只有一个布的衣柜还有一张小桌子，姜粒一下觉得他们不大的两房一厅宽敞舒适得不行，而且他们还有个小厨房，简直是高配。 　　离开后姜粒强烈要求周瑜言搬来和她一起住，周喻言现在住的是宿舍也住满了，连她一起有四个女生，周喻言看着沈眷幽幽不善的目光，只得含着泪摇了摇头忍痛拒绝。 　　周喻言：我想，我真的想…… 　　不过当晚，几个人还是住到一起去了。胡开新坚决要蹭上一顿大餐再走，早餐先做前餐。 　　几人开着红酒，吃着花生米打着牌，一边聊着这几个月来的事情。 　　孙灏现在在基地里的岗位是种植监护，胡开新则在建筑施工现场协助协调工作，周喻言在物资管理处做些统计登记的工作，而苏屿则在人员管理处，处理一些人员管理还有后勤工作。 　　临近12点，沈眷不断催着明显不困的姜粒去休息，大家这才停了下来。 　　两个房间都没有门，用蓝色格子布帘遮掩着，房间里的床也是铁架床，不过有1.5米宽，没有床垫，只铺了张凉席，但是已经比其他人的宿舍好太多了。 　　周喻言和她睡一块儿，临睡前，姜粒又提出要她住过来，周喻言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再次含泪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早，蹭过豪华早餐，苏屿和周喻言就先走了，两人这几天都很忙，昨天没有加班已经是申请了的，胡开新和孙灏今天则调班休息了。 　　胡开新和孙灏领着两人逛了一小圈基地里逛的地方，走在黄沙地上，已经不像一开始走在沙漠上会轻飘飘的有失重感了，现在行走其上，和行走在蓝星土地上无甚分别。 　　沙漠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沙漠了，而望京基地俨然已经拥有了一座小城池的规模。 　　如今的望京基地占地颇广，成狭长型，南北长约20公里，东西宽约8公里。 　　在高耸又厚重的外围城墙包围下，生活区，工业区，农业种植区，畜牧业养殖区，军事管理区等布局规划已初现雏形，在广袤的隐隐泛着绿意的黄沙土地上已经刻印下不少痕迹了。 　　北方主要为农业种植区和畜牧养殖区，南方主要为军事管理区和工业区，生活区居中。 　　姜粒他们的宿舍楼在军事管理区内，但是临近生活区。 　　生活区内已完工投入使用的公寓楼就有十几栋，挨着军事管理区，公寓楼的样式看着比他们的那栋好太多了，外墙上抹了白灰，窗户也是常见的大大的长方形，基本每个房间都有，而不像他们的那栋应该是初始版本的小圆窗毛胚房。 　　除了投入使用的，在建的更是翻倍，经过一天一夜，撤离后抵达基地的人员已经基本安顿下来了，热热闹闹的，人声嘈杂人气十足。 　　除了公寓楼，生活区还有商业大楼购物中心，有一栋四层的商场已经投入使用了，不过几个人没有往生活区去，现在那里暂时封闭管控着，估计得等人员都梳理安排好了才开放。 　　转了转，几人站上了生活区和军事管理区中间，位于基地外围的一座塔楼，塔楼其实是灯塔楼，比基地的其他建筑物都高，塔顶有大灯，顶层有士兵站岗瞭望，基地里各个方位都分布着数座塔楼，有的可开放观风。 　　姜粒他们上去的这座就是开放的，面向东方，几人站在楼上四望。 　　基地内其实还很空旷，城墙内零星分布的宿舍楼等建筑物像是一小撮芝麻撒在黄土盘上，相比之下北方种植区成片的绿色就要惹眼显目得多，旁边泛着绿意的畜牧区可见蚂蚁大小的牛羊鸡鸭，阳光下似乎还有几个烁着水光的小池塘，其他地方虽空落着但也清晰可见规划种植的绿树苗和固沙草坪。 　　沙漠绿洲正在成型，沙漠基地正在焕发着勃勃生机，一切欣欣向荣美好可期。 　　姜粒把目光移向基地外，军方这一带都清场了，外头的黄沙土地广袤无物，不过不少地方已经不是黄土色了，隐约也可见绿意。 　　不同于蓝星内日益的枯败，暮气沉沉，这里生机盎然勃勃日上，沙漠空间不只是具备了适合人类生存的各项条件，沙漠空间正在变成一处世外桃源宜居宜业。 　　“屏障空间出现异样这几天，蓝星空间有加速发生变化吗？”姜粒看着远处问。 　　“没有。”沈眷说。 　　“那就还有时间，希望或许真的有那些人期望的转机吧，在他们衰竭之前。” 第43章 小窝 　　6月中旬, 日头渐上，暑气热意就蒸腾翻滚起来了，姜粒些许苍白的脸颊上没多久就飞上了一抹绯红。 　　沈眷摸了下她的额头没有感觉到发热发烫, 催着几人往回走。 　　姜粒看着他那只越来越自然往她头上按的爪子，又看看其他人一脸的稀松平常, 微微撇了下嘴, 半翻了个白眼, 终究没有说什么。 　　她要说什么，说他不要这么旁若无人的，在别人面前要收敛一点？好像也不对, 两人怎么一下就到这一步了？还是叱责他，让他不要老是动手动脚的让别人误会, 似乎更像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越描越黑…… 　　姜粒左思右想越想越不得劲, 又无法发作, 只好大步往回走，像是为了躲太阳般地越走越快。 　　沈眷看着她的小表情, 收敛起自己眼底嘴边的笑意，大步向前，走到她旁边为她默默挡着太阳。 　　姜粒偏头微瞪了他一眼，停下脚步, 在某人微微疑惑的目光中，踮起脚也举起她的爪子，朝某人的头上拍去, 沈眷察觉到她的意图, 自觉弯腰低下头来。 　　姜粒狠狠rua了一把某人的头发，本来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可是看到他那怡然自得笑意更深的模样, 蹭蹭蹭又气上了，甩过头甩开步子气鼓鼓地继续往前走，不再理他。 　　“中午吃鸡汤面，好不好？”沈眷凑上去轻声询问。 　　“不好。”她不喜欢吃面，还是什么清清淡淡的鸡汤面。 　　“可是我已经煨了一锅鸡汤了，那你回去先喝一些，我刚出来的时候烤了些鸡翅，你先吃几个，我去煮饭再炒两个菜。” 　　“……” 　　“我再凉拌一道麻辣鸡丝，饭后你可以吃一小盒冰淇淋。” 　　“嗯……” 　　走在后头的的胡开新和孙灏看着前头两人的打情骂俏，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才会特意请假调休一天来陪他们，他们需要人陪吗？需要吗！ 　　他们特意请假了一天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来当电灯泡，为了来吃狗粮，当时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想的啊！ 　　两只单身狗在炎炎烈日下越走越凄凉，直到回到两人的住处，沈眷进小厨房煮饭了，两只单身狗才稍微从窒闷的空气中缓过来。 　　往后坚决不自发报名吃狗粮！ 　　只是，吃着姜粒从厨房里拿出来的香柠烤鸡翅，喝着鲜榨橙汁，两只单身狗的意志还是动摇了，尤其看着一屋子的东西，方才的坚决彻底没了影。辣眼睛就辣眼睛吧，吃狗粮就吃狗粮吧，为了吃的，其他算得了什么呢？ 　　吃完餐前小点和果汁，姜粒开始指挥两人帮着整理客厅里的东西。 　　约12平方的小客厅里，除了桌子和走动的空间，其他地方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有纸箱也有收纳箱，箱子上头用记号笔标明着收纳的东西，不只是客厅，沈眷的房间也堆满了，留着走路的地儿连床底也塞满了，小阳台也是，这么一看，姜粒的房间都算是宽敞的了。 　　箱子有些放在货架上，沈眷连货架也搬了，还搬了两组，现在靠墙排列着，一组在客厅，一组在沈眷的房间里，大小倒是计算得好好的，也不晓得那个晚上帮忙搬运的兵哥哥们看着满地下室的东西有没有觉得开了眼界。 　　他俩之前在整理的时候，把负二层地下室里的东西都搬到负一层了，在别墅住了四五个月，他们没有刻意节制俭朴，尤其胡开新几人走后，沈眷就没简单朴素过，日削月减，竟也消耗了一层存货，剩下的一层估计大部分都在这里了。 　　客厅里除了货架、箱子，还有一个顶开门的卧式冰柜，厨房里也有一个立式双开门冰箱，沈眷很会抓重点，其他的大家电诸如电视机，洗衣机洗碗机，消毒柜抽油烟机等等统统没有搬，但搬了两台冰箱！ 　　大夏天的他们除了一台冷暖空调扇，连空调都没搬但搬了两台冰箱！ 　　没办法，沈眷地下室里那个进门式冰库里半冰库的冷冻食品，特别是现在贼贵贼贵的肉类不放在冰箱里怎么行？还有她的冰淇淋！冰箱在这种艰苦炎热的环境下，比空调更重要！ 　　可以热但不能没有吃的，不能没有肉吃！ 　　姜粒摸了摸冰箱感受着上头的凉意，心头火热火热的，只是看着相比别墅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小窝，又无奈地扇了扇手里头的小纸板，“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她已经有点怀念以往冬暖夏凉的温柔乡了。 　　沈眷还说要重建一个小别墅，哪怕外观起来了，里头的豪华软装和配套设施呢，如何能重现？ 　　哎…… 　　把东西按着记号笔的注释大致按类别分了分挪了挪，三个人还没整理好沈眷房里的东西，沈眷饭菜已经做好了。 　　厨房里一样堆满了东西，不过可以看到很多像是榨汁机，烤箱，电烤炉，烤面包机之类的小家电已经都拆了出来放在台面上。 　　午餐比较简单，要等晚上苏屿和周喻言来了晚上再吃大餐，午餐虽然简单但依旧美味，从别墅到小窝，沈眷的厨艺一直超高水平发挥着，从没让她失望过，姜粒觉得她大概离不开沈眷煮的菜了。 　　菜一道是清炒青菜，一道红烧大排，还有的就是令姜粒食指大动的麻辣鸡丝了，她已经吃了几天的清淡食物了，终于解禁了。 　　其中的那道青菜是昨晚孙灏他们带过来的，基地里种植出来刚收割的，他们带了几把青菜，还提了一袋小番茄，都长得很好，尤其是小番茄，鲜红欲滴霎是可爱。 　　沈眷的冰库里也有不少冷冻冷藏的水果蔬菜，但蔬菜大多以耐储存的菜为主，他们这几个月来青菜也吃得少，国供超市提供的青菜很少还有限购。 　　放到以往，很久之前的以往，姜粒是不爱吃青菜的，此时也不免多夹了好几筷子，哎，曾经年少无知不懂得珍惜啊。 　　吃过午饭，心满意足的姜粒又被喊去休息了，应付似地躺了一会儿出来后，发现客厅没人，转了下，看到三个人正窝在小阳台轻手轻脚地整理东西。 　　沈眷见姜粒没睡多久就出来，眉头微蹙问道：“是不是太热了？” 　　姜粒本想摇头说她是不困，昨天已经睡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困，他们才热吧，唯一的一台空调扇放在她房里吹着呢，不过话到嘴边又一转，“还好，有一点点，我想再吃个冰淇淋。” 　　沈眷看着她滴溜转着的眼珠子，低下头残忍地回了两个字，“不行。” 　　姜粒：…… 　　不行我还不会自己拿吗？切，姜粒转身就走，就听沈眷又轻飘飘地递过来一句，“冰淇淋有几盒我都数过了，自己偷偷拿了吃，我晚上就不煮你爱吃的东西。” 　　姜粒：…… 　　“厨房里有果汁，冰镇着，你再喝一些。” 　　蔫奄蔫奄的姜粒把空调扇拿出来放客厅朝几个人吹，自己蹲坐在客厅的小红塑料凳子上，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看着几个人整理东西，忽又怀念起别墅院子走廊上的那张摇椅了。 　　哎，算了算了，不说现在没法再去搬了，就算搬过来，这么一丁点堆满了东西的地方哪还有余地放？ 　　算了算了，慢慢再图谋，外头地那么多，大的房子总会有的，摇椅，可能大概也会有的，摇椅是藤编的，是什么藤呢？那是不是还得先种呢？ 　　沙漠上真的是一无所有啊，物资还是太匮乏了，从蓝星也没搬多少东西过来，三分之二的人过来可不是小数目，能维持温饱吗？ 　　姜粒不着边际地漫天漫地海想了一番，想着自己这几个月大概搬了多少东西，想着往后的生活该是什么样，想着除了摇椅两人的小窝里还要再配置些什么家具，也想着自己现在失业了，往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哎，也不知道现在基地里什么工作挣钱多，沈眷可能花钱了，真是愁啊。 　　边愁边想，小凳子窝坐久了渐渐不舒服了，这边整理东西又插不上手，最后她还是乖乖地回房间躺着了。 　　所以，这里就是他们的新家了，姜粒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们即将开始新的生活，新的工作，她不用再运货了，屏障空间，屏障空间的另一头从此就是另一个世界了，是吗？ 　　姜粒睁着眼睛，抬起手，做了个转动把手的动作。 　　铿——铿——铿——小拖车正式卸任了，姜粒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心里突然也失落了一块，她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结束了…… 　　她下岗了…… 　　她今天似乎叹气叹得有点多啊，姜粒又叹了口气，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还是坐起来了，动手收拾起自己房间相对来说不多的东西，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倒腾着，把纸箱从这头搬到那头，又把那头的搬到这头…… 　　营地里的其他人不晓得现在在做什么？至少不是在搬东西吧，他们也不用再搬东西了…… 　　结束了。 第44章 俩人 　　傍晚时分, 沈眷他们已经把东西都收拾整理过一遍了，客厅厨房小阳台整整齐齐，面目一新。 　　尤其是客厅, 空间大了不少，搬了一些箱子到胡开新他们宿舍, 沈眷又把房间里的货架挪了出来放在客厅, 客厅两组货架现在统一陈列着透明的收纳箱, 看上去又整齐又舒服。 　　沈眷真是居家旅行必备单品啊，姜粒倚着门墙吃着薯片看着厨房里忙碌的沈某人，闻着烟火香气, 内心失落的一块忽而被充盈填补了不少起来。 　　说起来，她和沈眷一起走过了好多路啊, 一起踏进一个又一个的屏障, 探寻一个又一个的区域, 他们一起奔赴理想之地，一起上下班为前路奔忙, 如今又舍弃曾经的理想之地迁徙到这里。 　　她和沈眷两人，接下去应该也会继续一起走下去吧。 　　至于来时路，姜粒低头看了看左手手背上淡了不少的淤青和针眼，拈起一片薯片继续咔呲咔呲。 　　多想无益, 已经尽力了不是吗？结束了就结束了，莫问回路，只管向前。 　　这里的新生活, 这里的理想之地还等着他们努力创建呢, 莫问回路，只管向前…… 　　姜粒吃完一盒薯片，做完心理建设, 豪华晚餐如期而至。 　　以鸳鸯火锅为基底，沈眷又做了四道大菜，红烧狮子头，佛跳墙，酸汤肥牛和香烤鳗鱼。 　　苏屿和周喻言下班也赶了过来，几人大快朵颐，敞开了肚皮吃，都顾不上说话了，一说话好料的就会被抢走，从几个人抢食的速度来看，沙漠几个月过得甚是艰苦朴素。 　　美好的食物最终将所有的失落都填满了，姜粒也无心再去想其他，再胡思乱想眼前的食物都把握不住了还说什么其他。 　　饭后收拾完碗筷厨房，几人又坐着打了会儿牌，吃了些零嘴卤味才散去。 　　小窝里又只剩下她和沈眷了。 　　姜粒不晓得是不是她今天格外地多愁善感，敏感多思，这般和沈眷抬头低头的，以往夹杂在平常自然相处里的一丝暧昧旖旎，此时被无限地放大。 　　是地方太小了吗？还是天气太热了？或者是某人越来越不收敛？ 　　“你要先洗澡吗？现在先洗，不然等会儿会没热水，整栋宿舍楼统一是太阳能热水器，等会很多人洗的话热水会供应不上，”沈眷看着她一脸满不在乎，上前摸着她的头威胁，“不要想着洗冷水澡，对身体不好，你要偷偷洗明天不让你吃冰淇淋。” 　　比他爸爱管人，姜粒拍开他的爪子翻了个白眼，进屋拿着睡衣进卫生间。 　　两房一厅除了有个小厨房小阳台还有个干湿分离的小卫生间，两个房间里都没有，俩人洗漱洗澡就得共用这个卫生间了。 　　姜粒看着洗脸池台上两个挨着放一起的牙杯，还有架子上并排挂着的毛巾，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同居”这个词。 　　真是见鬼了，俩人明明都住一起多久了，怎么之前就没想着是“同居”。 　　姜粒捂了捂脸，闪身去冲澡，冲过了澡，从里到外都舒凉了不少，姜粒这才包着干发帽走出去，然后迎头就看见沈眷拿着吹风机在客厅里等着她。 　　“我帮你吹头发，好不好？”沈眷很是体贴又自然地问。 　　姜粒：……你还能再得寸进尺一些吗？ 　　“不好。”姜粒没好气地接过电吹风转身就走。 　　沈眷看着她甩开帘子进屋，轻笑出声，明明场合气氛都不太对，他刚差一点就想表白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飘了？不行不行，再稳一些，不急，现在这状态也蛮好的，不急。 　　姜粒吹完头发，决定不再出房间了，这人越来越会出幺蛾子了，目光也越来越不加掩饰了，真是…… 　　不过似乎也是自己纵容的…… 　　他们其实，大概，只差挑明了吧，沈眷哪怕现在突然表白，她大概也会毫不犹豫答应的。 　　不对，她为什么要等他表白，她也可以啊，她又不是不喜欢他，那她干嘛还这么扭扭捏捏地等着他来表白，像个小怂包一样，她就应该硬气一些先表白。 　　对！坚决不能当怂包！ 　　跟他表白，以后头发都让他吹，不错不错！ 　　姜粒越想越可以，当机立断一把拿起些许潮湿的干发帽和吹风机，迈着坚定的步伐，掀开帘子就往外走，瞧着客厅里擦着头发的沈眷轻咳两声喊道：“沈眷！” 　　沈眷刚洗了澡又洗了下卫生间出来，转身看见姜粒视死如归的表情愣愣地应了一声，“嗯？” 　　怎，怎么了？这个表情他读不懂。 　　姜粒酝酿了下刚要开口，门外却传来了不重不轻的敲门声。 　　已经11点来钟了，两人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疑惑和诧异，好像也不是胡开新他们，要是他们早出声喊人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沈眷走过去打开门，是一个女生。 　　呦呵，这人姜粒认识，这不是之前她帮着沈眷挡的那朵桃花吗？这小桃花叫什么来着，王欣晨？ 　　呵呵。 　　姜粒随手把吹风机和干发帽搁在货架箱子上，双手怀抱幽幽看着门里门外两个人。 　　门外王欣晨见着沈眷，先是一喜，瞥见里头的姜粒，又是一落，停了半晌才把来意说了。 　　“沈眷，我们可能可以进屏障空间了！现在我舅舅正在召集我们小组的人，估计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时间紧迫，你能马上跟我走吗？我们有任务！”王欣晨目不转睛看着沈眷。 　　客厅里的空调扇又搬到姜粒的房间里去了，夏夜苦热，沈眷的后背却升起了一丝凉意，他顾不得消化王欣晨这话里的诸多信息，下意识地回头往姜粒看去。 　　姜粒在听到王欣晨说的话后，早就顾不上在沈眷背后放冷箭了，可以进屏障空间？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那么是谁可以进屏障空间了？可以进的意思是可以进出吗？那里头的人呢？也可以出来了吗？ 　　不对，王欣晨话里的意思似乎只是他们小组的人可以进去，沈眷工作小组的成员应该都是之前可以随意进出屏障空间的人，这是现在进出屏障空间的限制吗？那不是只有极少一部分人可以？ 　　不过如果他们可以，那她也可以啊，为什么小何姐姐没来找她？ 　　还有，只有一个小时，是什么意思？ 　　沈眷见姜粒只是一脸凝重和疑惑，转过头问王欣晨：“在哪里集合？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在二楼楼梯口集合，”王欣晨没有放弃，“事情紧急，我就在这等你吧。” 　　姜粒眉头微挑，此时再怎么把心思放在刚听到的消息上，也不由得分神看向门口的小桃花。 　　沈眷没有多说直接把门关上，转身问姜粒，“姜粒，你刚才叫我，是想说什么吗？” 　　“没什么，”姜粒看着关上的门，认真打量了沈眷一眼，突然心情莫名不爽，“你赶紧走吧，任务要紧。” 　　沈眷犹疑地看了看姜粒，随即回屋迅速整理了个背包，临走前他想摸摸她的头，还想迅速偷偷抱一下她，只是手刚伸过去，就被她挡开了，沈眷心里一个咯噔，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是最近太过了？她刚是想说这个？ 　　放下手，沈眷还是仔细叮嘱道：“我走了，你不要自己煮东西吃，到楼下食堂去吃，早餐如果懒得去，就自己喝牛奶吃饼干，如果也有任务，一定小心！” 　　“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姜粒不咸不淡地说，“人家还在等你。” 　　沈眷这一刻突然不想走了，她这是怎么了？ 　　打开门，沈眷又回头看了姜粒一眼，可是姜粒并没有看他而且直接转身回屋了，沈眷沉重又不安地关上门。 　　姜粒听着门关上的声音，就挑开帘子出来了，看着关上的门，看着只剩她一个人的屋子，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她刚这是在干什么，真是…… 　　姜粒以为沈眷这一走，隔天早上就能回来了，像以往一样只是一次短暂的任务，他们只是像以前上不同班次一样短暂分别而已，一早她醒来时就能吃到他回来做的早餐了。 　　然而，没有早餐，也没有午餐和晚餐，夜幕低垂，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姜粒有些慌了。 　　第二天依旧如此，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厨房里空空荡荡的，没有香喷喷热腾腾的早餐，也没有人，屋子里还是只有她一个。 　　姜粒待不住了，如果屏障空间可以进，不应该小何姐姐至今没有来找她，小何姐姐没来其他人也会来，如果屏障空间不能进，那为什么沈眷没回来？ 　　不对，真的不对！而且不是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吗，能不能进都早该回来了呀。 　　姜粒想去屏障空间边上的工作区看看，可是不能出基地，好不容易打听到小何姐姐的宿舍，但人却是不在，苏屿他们也不知道任何消息。 　　她开始准点地出现在食堂，想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风声，或逮着熟人打听打听情况，可都一无所获。 　　她站上塔楼，久久远远地往外望，只是黄沙连天，沙漠上空旷无人，偶有车辆来回进出基地，但都不是他，日升日沉，暮色苍苍，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没等到。 　　一天又一天，除了沈眷不在身边，其它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但又都变了，一天又一天，姜粒越来越焦灼不安。 　　到底是怎么了？姜粒无数次猜想，越想越不安，越想越不敢想，可越不敢想脑子就转得越快，就连梦里都是破碎的不安。 　　5天过去了，依旧毫无消息。 　　沈眷，你还能回来吗？夜幕深深，姜粒坐在他的床上，环抱着双腿轻声低问。 　　沈眷，我那晚没有对你说，你也小心，早点回来。 　　我后悔了，很后悔。 第45章 翻`墙 　　“叩叩叩！叩叩叩！” 　　姜粒唰地一下抬起头, 确定是自己屋子的敲门声而不是隔壁屋或者又是自己的幻觉后，立马站了起来，朝门口飞奔而去。 　　满怀期待激动又快速地打开门, 只是看清来人后，姜粒因希冀期盼而放亮的双眼又一点一点暗落了下来, 是周喻言。 　　不是沈眷掉了钥匙只好敲门, 不是他…… 　　周喻言见她这样, 掩下眼里的心疼道：“今晚太热了，你这有空调扇，姜粒, 我晚上来你这睡行吗？” 　　姜粒心里明白得很，哪里是因为热, 这是找个借口想陪自己而已, 她收拾好自己的失落, 嘴边挂上轻松的笑，“当然好啊。” 　　“都快12点了, 你是不是还没洗澡，赶紧去吧，然后我们早点休息。”周喻言催促道。 　　“嗯，我正要去洗呢。”姜粒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顾左右而言他，“我把空调扇搬屋里去，你先睡吧, 我很快就来。” 　　姜粒洗了澡又洗了头, 她已经几天没洗头了，她一直在等着他回来，等他回来让他帮她吹头发。 　　可她一直等一直等, 一直没等到，她也不想再等了。 　　“可能可以进屏障空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沈眷他们大概率是进了屏障空间了，但至今没有回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被困在对面回不来了。 　　屏障空间估计并不稳定，如果稳定可以随意进出的话，不管是一个小时还是半个小时，这么多天了，她都不可能还无所事事地待在基地里。 　　组织他们执行这次任务的人大概率是冒进了，或者就是先找人做“测试”，测试屏障空间是否重新开闭能重新进出，测试屏障空间是否能维持稳定地保证人员进出，甚至是携带物资进出。 　　但测试失败了，当晚就失败了，他们判断失误了，沈眷他们进屏障空间后，到了对面却发现回不来了，一天又一天，屏障空间都没能再重新开启，他们被困在对面了。 　　被困在对面回不来，是最大的可能也是最好的可能，比起被困在不稳定的屏障空间里或者消失在屏障空间里，这个可能是姜粒所有的猜想中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是顺利地执行着任务，因为任务而滞留在工作区，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递回来。 　　就是出事故了，所以她等不到他回来。 　　既然等不到，她就不再傻傻地等了，她要亲眼去看一看，已经5天了，她是一直说服着自己要相信组织相信上头的安排，才忍到现在的，可是如今她不想再忍，不想再等了。 　　等个毛线等！ 　　她真是被磨得没性子了才忍忍忍，等等等。 　　姜粒吹干头发，掀开帘子回屋，猝不及防对周喻言说，“喻言，我要去找沈眷。” 　　“啊？”周喻言被吓得从床上弹坐起来，“你要到哪里去找沈眷？现在吗？现在根本出不去啊，宿舍楼两道进出的楼梯都收起来了，每一道都有人值班站岗把守着，根本不可能出得去啊。”这栋楼的窗户都是高悬的加了防盗网的小窗，消防门也都有人值岗，根本没有可能出去。 　　“明天，”姜粒解释道，“不是现在去，明天一早楼梯放下去了，能出去了我再走。” 　　“走去哪？粒粒，你别冲动！”周喻言一个头两个大，“沈眷他们估计就是在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因此耽搁了没回来，军方的任务有时候不就是这样吗？你是最能理解的，不是吗？粒粒，安心等着好不好，有什么消息会有人来通知的，现在没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吗？” 　　姜粒摇摇头，“王欣晨那天说了，他们的任务大概率就是重新进屏障空间，现在回不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进去了，去了对面结果屏障空间不稳定又关闭了，然后就困在对面回不来了，我要去确认看看。” 　　周喻言咬了下下唇，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看着她坚定坚决的模样，也知道是大概是劝不住她的，无奈说道：“那你怎么出基地啊？基地你也出不去啊，基地大门口检查得那么严，进出车辆连车底都得检查的，你怎么出去？” 　　“我翻`墙出去，我这几天已经看好他们巡逻的时间也踩好点了。”姜粒平静地说。 　　“我的老天，你要翻`墙！”周喻言的声音瞬间拔高三度，“那墙上可是装着高压防盗铁丝啊，你要翻`墙？” 　　“那种通常都是没有电的，就是装着吓唬人的，你没看其实就围了一段而已吗，可惜没围的区域太荒芜了没有人我一过去估计就会马上被塔楼站岗的人发现，有电也没事，我明天会穿上运动鞋戴上绝缘手套，反正就算有电也电不死人，现在外头又没丧尸，不至于设多高的电压。”姜粒说。 　　“那怎么可能是吓唬人的，什么叫做有电也电不死人，还有穿上运动鞋戴上绝缘手套就管用吗？”周喻言简直要疯，“不行不行，我去找胡开新他们来，就算你要出去我们也好好合计合计，什么翻`墙什么戴绝缘手套，不行，坚决不行！” 　　“再不行，你去找军方的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们不会不管你的。”周喻言急得原地打转。 　　“我问了那么多人，都是军方里级别颇高的人，要么说自己不清楚这个任务，要么就说纪律要求他们不能透露，让我安心待着，”姜粒冷静地分析道，“让我安心待着，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吧，他们就是想让我安心地待在这里，我越是问不到消息，就越说明沈眷他们的任务出问题了，不然有什么不能说的，那晚王欣晨来叫人都把事情说了，进屏障的事对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一直负责对接我工作的小何姐姐也不在基地，估计就是在屏障工作区那边负责着这事，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研判失误了，屏障空间突然不稳定出了什么变故或者压根就一直不稳定，导致那晚出任务的人出差错了。” 　　“屏障空间如果有重新开启的可能，那么我对他们来说就很重要，他们都知道我和沈眷的关系，这么防着我不告诉我任何消息，这不就是防着我出去吗，防着我去屏障那边，我如果去闹他们说不定还会顺势限制我的自由。前两天，我还能逮到人问问，这两天我都找不着人问了。” 　　“那你也不能翻`墙啊。”周喻言心力交瘁苦口婆心。 　　“我很担心他，”姜粒敛眸低声说道，“喻言，我真的很担心他，被困在对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想去看看，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就算，就算你平安翻`墙出去了，被他们重新逮回来那不是一样吗？你都说了他们不会让你过去的啊。”周喻言越想越觉得不可行。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反正我待不住了，翻出去被逮回来再说，到时我再一哭二闹三上吊试试。”姜粒越想越觉得可行，要闹也要让他们知道她的决心。 　　“我的粒粒！”周喻言从来都不知道她认识的姜粒是这么冲动不理智的人，“都等了几天了，不急在一时好不好？我们现在就去找苏屿他们，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就算你要翻`墙，也得好好谋划好不好，大家帮着你一起好好谋划，成吗？” 　　“不用了，没什么好谋划的，不用告诉他们了，回头还连累他们记处分。就一翻`墙的事而已，我翻`墙很厉害的。”姜粒爬到床上躺下，“我们睡吧，喻言，你明天还要上班。” 　　周喻言：……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啊，我是不是不应该上来找她，我这是刺激到她了吗？ 　　周喻言看着躺得好好的一脸平静的姜粒，想着她明天要翻`墙，就觉得脑壳突突地疼，我的天，谁来劝劝她。 　　军方瞒着她是有一定考量和道理的，这就是个冲动起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的主儿。 　　周喻言觉得真的不行，她还是得去找胡开新他们过来，真翻`墙翻出事来怎么办？ 　　周喻言掀开帘子往外走，姜粒见状也爬起来。 　　姜粒正要拉住周喻言，让她不用去找其他人来，就听见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叩叩叩！叩叩叩！” 第46章 屏障空间 　　已经12点多了, 夜深人静，此时的敲门声显得格外地清晰和突兀。 　　“叩叩叩！叩叩叩！” 　　周喻言见姜粒愣愣地盯着门看也不晓得去开门，自己径直走过去打开, 不管是谁，来个能劝住她的吧, 她真的是没得法子了, 她都想明天翘班看住她了, 可是她看得住她吗？ 　　哎，老天也看不住她吧。 　　门一开，看到来人, 周喻言狠狠地松了口气，只觉得头也不疼了, 心也不狂跳了, 晚上也可以好好睡觉了, 姜粒粒明天也不用翻`墙了，大家都得救了。 　　“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粒粒正想着明天翻^墙出基地去找你呢，劝也劝不住，你回来就好, 交给你了，我走了，我走了。”周喻言在他进来后, 自己就挥挥手麻溜地就闪了, 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再热也睡得着了。 　　姜粒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许久许久才眨了眨眼睛, 继而又睁大了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我回来了。”那人哑着声音说。 　　“嗯。”姜粒低声应了一句，随即垂下眼眸不再看他，努力撑着泛红的眼眶低着头转身就往房间走，可是却是不由自主地往沈眷的房间走。 　　“姜粒！”沈眷快步走过去搂她入怀，紧紧狠狠地抱住她，不再克制自己的力道不再压抑自己内心的情绪和情感，“姜粒，我回来了。” 　　沈眷紧紧搂着她轻声又重复了一遍，“我回来了，姜粒……”差一点他就见不到她了，差一点他就回不来了，他还没对她说出那几个字，他还没…… 　　这几天他无时不刻不在后悔着，后悔他一直犹犹豫豫患得患失瞻前顾后，后悔那个晚上他没有跟她表明心迹，如果他不能回来，在她的记忆里，他就只是一个失踪不归的前伙伴而已。 　　此时抱着她，他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同是又后怕不已。 　　姜粒抬手环住他的腰，闷声应道：“嗯……” 　　他回来了。 　　沈眷感受到她的回应，不由得搂抱得更紧，半晌才稍稍松开，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一手安抚般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一边解释道：“我们被困在屏障那边了。” 　　“嗯，”果然是她猜的那样，姜粒突然想也没想一句话脱口而出，“不是被小桃花拐跑了？” 　　沈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小桃花是在说什么，情不自禁又亲了亲她的脑袋，轻笑不已，“哪有什么小桃花，我没有和她多说过一句话，更没有多看过她一眼，姜粒，没有谁能拐跑我，只有你，姜粒，只能你能拐跑我，只有你。” 　　所以，她那天晚上是吃醋了是吗？沈眷只觉得心里有一束一束花开，像是沙漠上久行跋涉的旅人突然看见了绿洲，这几天的焦灼惶恐散作沙漠绿洲上的一簇簇水泊，润滋着他孜孜以求苦苦守望的心田。 　　姜粒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此时闷不作声一边暗自懊恼，一边听着某人甜腻甜腻地挑明心迹，她不爱吃太甜的东西，此时却是听不腻。 　　“姜粒，”沈眷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语，“很久之前，就想对你说喜欢了，我喜欢你姜粒，很喜欢很喜欢你，另外那个字，我舍不得现在就说，往后再慢慢说给你听，好不好？” 　　他早该跟她告白了，早就应该。 　　“好。”姜粒耳朵发烫，抬起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认真应诺。 　　她早就习惯了他的陪伴，她早就喜欢他了，这几天的煎熬更是让她明白她真的不能没有他。 　　幸好他回来了，幸好，他们有往后了。 　　沈眷又恋恋不舍地抱了许久，才松开她，低头摸着她的脸颊仔细看她，“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现在饿不饿？我去煮好吃的给你吃，嗯？” 　　姜粒本想和他抱怨食堂的饭菜跟他做的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可是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话到嘴边又全都咽了下去，她摇了摇头，“不饿，我困了，想去睡了，你赶紧去洗漱吧，然后早点休息。” 　　“那明早再吃，明早我炸几片鳕鱼片，煎些火腿，烤个披萨，再煮个燕窝粥好不好？” 　　“好。” 　　沈眷亲了亲她的额头，重新又抱住了她，“姜粒，再让我抱一会儿，我跟你说说屏障空间的情况。” 　　“你明天不用再去了吧？”姜粒抬起头问他，“屏障空间其实并不稳定对不对？” 　　“嗯。”沈眷不知道待会该怎么放开她，他一点也不想放开她了，只想就这么一直一直抱着她。 　　“屏障空间确实还不稳定，之前屏障空间进出通道关闭后，第二个晚上他们就监测到了屏障空间的相关数据又出现了波动，似乎有重新开启的迹象，数据波动的时间大概集中在晚上11点到1点之间。” 　　“只是，几番尝试，都没有人可以进去，直到我离开的那天晚上我们小组的一个成员触碰屏障畅通无阻，这才有了临时匆匆忙忙的召集。” 　　“当晚，我们就进了屏障，召集的人员大概有20人，我们分成两组进去，第一组进去走到屏障对面又回来后，换我们进去，只是我们到了另一边后，才12点02分，屏障空间突然又关闭了，我们就被困在那里了。” 　　“一等就是5天。”这5天，沈眷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基本就在屏障边呆着，手就放在屏障上，时时刻刻放在上面，他不担心也不关心什么任务，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姜粒该急坏了，姜粒该有多担心他，姜粒有没有好好吃饭，他如果回不去了，姜粒会不会慢慢就把他忘了…… 　　“你们就是去做测试的对吧，”姜粒问，“那现在呢，现在屏障空间什么情况，不会还要你们去冒险吧，是什么人负责的这次任务？” 　　“现在屏障空间的情况还是很不稳定，短期内不会让人再去做测试了，负责的人也很自责。”沈眷顿了顿，犹豫了下还是说了，“不过，屏障空间似乎有稳定下来的趋势。”到时候，姜粒估计就得出任务了。 　　“他们这次怎么这么冒进，是沙漠基地这边有什么情况，还是蓝星那边？”姜粒有点难以理解他们这次这么冒进。 　　“都有，”沈眷说，“沙漠基地这边其实物资非常匮乏，当时撤离的时间太赶了，撤离的人又非常多，现在就望京基地里就有差不多一百万人，不说其他，就说这些人现在每天的粮食就是个非常大的问题，基地种植区的产粮暂时还供应不上这么多人，目前都靠之前从蓝星搬运过来的存粮支撑着，而这些存粮是无法支撑太久的。” 　　“除了粮食，其他生活生产物资也都很紧缺，沙漠上一无所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想开发建设新家园也得手头有工具有设备有物资，工业生产也是，不管是工业设备还是生产线都非常少非常局限。现在什么都太缺了，在建的住房也不够，很多人现在都是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小宿舍里，还有不少人是住在未完工的楼房里，生活区至今还封闭着，就是里头这么多人还需要强力管控着，不然很容易出问题。” 　　“水，可以说是沙漠上最大的资源了，现在是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哪怕吃的有了，取暖又是个问题，当时每个人只托运了个行李箱，大部分人自己能额外带出来的东西不多，下半年到明天春天是个关键点，沙漠空间的底子太薄了，适合人类生存，也只是适合人类生存而已。我们还有得熬。” 　　沈眷其实并不想说这么多，也不想说这些，但他知道姜粒会想知道这些。 　　听到这些话，姜粒整个人都沉默低落了下来，她这几天，或者说来到沙漠基地后，她压根就没有去想这些问题，她只是觉得自己的任务结束了，怅然若失，压根没有去思考现在的形势和状况，所以军方现在的压力还是这么大吗？ 　　她刚还想抱怨食堂的饭菜没有沈眷煮的好吃，现在很多人有得吃就已经很好了，哪还能像她有抱怨的心思。 　　“那蓝星呢？”姜粒问，“蓝星上留下来的人怎么样？” 　　沈眷轻轻抚着她微蹙的眉心，一手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人暂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军方已经有组织地让大家搬挪到屏障附近居住了，想以此抵消些影响，就像之前说的，蓝星并没有加速发生变化，除了一样，水资源在急剧减少。” 　　“他们急缺水。”沈眷说。 　　“沙漠有水，沙漠不缺水不是吗？”姜粒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屏障空间开启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屏障空间重新开启，我们就可以重新往沙漠基地搬挪物资了，两头最紧迫的问题不就都能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了吗？” 　　“是，现在就等着屏障空间稳定下来了。”沈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等屏障空间稳定下来，他们就都要出任务了，不过，这次他们是一起行动了。 第47章 明天见 　　隔天一早, 姜粒是在熟悉的食物香气中醒来的，她安心地又赖了一会儿床才起来。 　　早餐，午餐, 晚餐，一日三餐她又有他的陪伴了。 　　真好。 　　他们现在就等着屏障空间稳定下来好重新上岗了, 但是这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急也急不来, 当下他们好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珍惜难得的悠闲时光就行了。 　　然而，悠闲自得平淡温馨是姜粒个人的想法。 　　一天下来, 沈眷除了晚上休息，进卫生间和做饭的时候不得不和她分开之外, 几乎每时每刻都想和她黏在一起, 搂搂抱抱亲亲腻腻, 姜粒都觉得十分腻歪了，他还乐此不疲, 稍微拒绝他一下，就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姜粒觉得甚是头疼。 　　第二天，第三天, 沈某人一点要收敛的架势都没有，还企图晚上留在姜粒的房里，当然, 姜粒直接让他滚。 　　姜粒已经开始盼着能重新上班了, 一上上10个小时一整个白天的那种。 　　就这么黏黏腻腻，蜜里调油地过了一个礼拜，姜粒终于等来了她的小何姐姐。 　　屏障空间终于稳定了下来, 每晚11点到1点进出通道开启，之前可以随意进出各个屏障空间的人如今可以重新进出屏障。 　　晚上10点钟，姜粒坐着基地的车辆和沈眷一起抵达了沙漠这头的工作区，沈眷这一个礼拜都没有再来做测试，估计是换其他人了，工作区这边陆续有车辆过来，应该都是今晚要进屏障拖运东西的人。 　　因为姜粒看见这里头赫然就有往俩人这边走过来的王小桃花。 　　“沈眷，你怎么把人带过来了？我们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参观的。”王小桃花眼神忽略姜粒，话里话外也想忽略她。 　　姜粒：！ 　　沈眷牵着姜粒的手想往旁边走，避之不及，一边偷偷看着姜粒的神色担心她又不开心，他现在已经确定她的心思了，不想她再因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吃醋而影响心情。 　　姜粒神色如常，一下站住不动了，转身反而笑吟吟对王小桃花道：“我叫姜粒，我也是来工作的，不是被男朋友带着来参观的。这里也不是可以随意参观的地方。” 　　王小桃花不想看姜粒那张一笑百媚生的脸，目光瞥向别处，“哦，工作啊，和我们一样吗？之前没见你，你是新加入的吧，那你能拖运多少东西？” 　　之前营地里关于她的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吗？还是王小桃花压根就不想了解她的任何讯息，这都不了解？姜粒突然觉得有趣，继续逗她，“一拖车吧。” 　　“谁不是一拖车，你是刚起步的那种吧，用拉的，那是会比较辛苦一点，不过也就两个小时，你应该能坚持吧，”王小桃花看向沈眷，含情脉脉，“我可以开车拖运两立方米的东西，和沈眷一样。” 　　“哇哦～”姜粒适时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和我男朋友一样两立方米啊，那是挺多的，那我确实和你们不一样。” 　　闻言，王小桃花有些得意又矜持地看向姜粒，只是瞧着她和沈眷站在一起，不管是容貌和气质都异常般配后，又暗自咬了咬牙。 　　“姜粒！”小何姐姐瞧见了姜粒朝他们跑过来，“我们去那边，你工作的地方和他们不一样。” 　　姜粒有点舍不得眼前的乐趣，朝小何挥了挥手，“好，就来。” 　　沈眷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一切小心，等你一起回去。” 　　“嗯，你也小心，”姜粒瞥见一边王小桃花那幽幽怨怨楚楚可怜的样子，突然觉得别有一番韵味，于是她又加了一把火，朝沈眷勾了勾手，示意他低下头来。 　　沈眷从善如流，以为她又想摸他头发，却不想姜粒朝他脸颊重重地亲了一口，“啵”的一声，清脆又响亮，连不远处站岗的武警都瞥了一下目光过来。 　　一朝得手，姜粒扬长而去，留给摸着脸傻笑呆站着的沈眷和咬碎了牙摇摇欲坠的王小桃花一个窈窕聘婷的背影。 　　“你宣誓主权呢这是？”小何姐姐调侃道。 　　“嘿嘿，没办法，”姜粒无奈道，“谁让我家那个太招人了呢，我们都招摇过市了，还有小桃花非要扑过来。” 　　两人闲聊了一句，到了工作地点就严肃认真了起来，姜粒重新站在熟悉的岗位上，看着熟悉的伙伴，熟悉的工作环境，一时感慨良多。 　　能继续工作了，真好。 　　“陈参谋不负责这个工作了吗？”姜粒看了一圈，发现少了陈军官。 　　“参谋长在对面。”小何顿了一下，笑意勉强道。 　　姜粒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没在基地宿舍楼里看见他，姜粒一直以为陈军官和小何一样，也是在这里负责着工作，不曾想，他是留在了那边吗？ 　　陈军官一直负责着向沙漠迁移的任务安排，他是最清楚沙漠和蓝星两个空间情况的人，而且一直坚持着全员转移，可是如今，他自己却选择了留下吗？ 　　选择留下，选择坚守在岗位阵地，选择镇守在故国家园。 　　做出这样选择的军人不在少数，陈军官只是其中一个。 　　他们有他们的选择，自己也有自己要做要把握好的人和事。眼前的任务，眼前的事情把握住才是最重要的，这是她的工作，她的选择。 　　临近11点，姜粒收起所有情绪，全神贯注就位等待，只有两个小时，任务繁重，他们分秒必争。 　　能进屏障的人确实只有之前可以随意进出不同区域各个屏障空间的人，大概有百来人，除了她，其他人都在隔壁工作区，包括沈眷。 　　姜粒站在拖车迷你车头站板上，一手碰触屏障，一手搭在把手上时刻准备着。 　　身后是超长大拖车，拖车车板长达8米，宽4米，上头放着一个又一个装满了水的水箱和特质容器，俨然一个庞然大物。 　　姜粒小蚂蚁又开始奋力搬家了。 　　从沙漠这头运水到蓝星，从蓝星那头运送物资过来这边，不像之前运送物资过来后空车回蓝星，她这回是要趟趟满货了，而且“回”是回沙漠，而不是“回”蓝星了。 　　拖车的设计在之前最后一天的时候改良升级了，主要体现在轮子上，改成履带了，车头还是双车头，这是为了运一辆同是有履带的坦克车，她那天都来不及自豪，她连坦克都能拉了。 　　只是，不晓得现在还行不行？ 　　根据这几天他们的测试，每个人能携带东西的数量和屏障关闭前的数量相等，但姜粒没有测试过，等待的时候她是忐忑的，不管是沙漠这边急缺物资，还是蓝星那头急缺水，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她想竭尽所能，能发挥以往的水平是最好的。 　　她能运送的物资在屏障空间关闭前，由于连番的升级，已经达到64立方米了，她运一趟货抵得过王小桃花们运30趟，数量还在其次，关键是很多大件不可拆分的东西，不管是设备还是大型器械就能顺利运出来了，这点对于沙漠基地往后的建设发展来说至关重要。 　　姜粒静静等待着，屏息倒数着时间，手通过屏障的那刻，她立即转动把手开到极速，一路朝前赶。 　　到了曾经的工作区，见到陈军官的那刻，姜粒眼眶就红了，陈军官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其他留在这里的伙伴也是，但来不及寒暄，他们一早就准备好一拖车的物品了，姜粒笑着挥了挥手，又换坐上拖车启程往回赶。 　　不管留在哪里，大家的任务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机会，不能浪费一分半秒。 　　再次回去的时候，姜粒抓紧时间把准备好的话问了，“陈参谋，我试试看能不能拉人出去吗？” 　　陈军官点了点头，示意旁边的一个士兵上车，扒着车站在姜粒的站板边缘，一手搭在姜粒肩上，姜粒定了定神，咬着下唇，伸手触碰屏障。 　　不行。 　　士兵见状迅速下车，姜粒咬着牙继续前行。 　　不行，为什么不行？为什么！货都可以运出去，人为什么不行？ 　　姜粒咬紧牙关，将心中的悲愤洒在一趟又一趟的来回上。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到，姜粒一刻不停地来回运着货，着眼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两点一线，不断地直来直往，没有多余的心思再想其他，也没有多余的目光投向隔壁工作区，因而也就没有看到王小桃花在屏障空间里看到她和她身后的庞然大物时差点翻车的样子。 　　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的人和事罢了。 　　赶着最后时刻回到沙漠上，莹莹月色下，姜粒看着对面的灯火，看着对面的伙伴，轻轻挥了挥手，轻声告别，“明天见。” 　　“走吧，姜粒，我们回去吧。”沈眷走过来。 　　“他们现在有水了，住到屏障空间附近也多少抵消了蓝星环境持续衰败对人体的影响，熬过这半年，等沙漠基地可以反哺粮食过去后，大家就可以好好生活下去了，对吧？”姜粒问道，姜粒如此期盼道。 　　“嗯。”沈眷敛下眼眸。 　　希望吧。 第48章 希望 　　希望是一种祈求, 是对现有未完成不确定不如意的一种寄托向往。 　　希望是朵不一定会开出的花。 　　姜粒在运货的时候，每运一趟都会看眼时间，拖车一个来回通常在4分半到5分钟, 一个晚上她最快可以来回25趟，往蓝星运25趟的水, 往沙漠基地运25趟的物资。 　　一天两天三天, 一个礼拜, 姜粒发现自己一个晚上可以运26趟了。 　　姜粒细细回想运货的所有环节，她不需要等待装货卸货，小组的成员每天都会提前备好每晚要拖运的物资, 两头工作区都有5辆拖车的备货候场着，姜粒运完一趟下车换个拖车就能继续, 其他的工作小组成员都办得妥妥的, 没有占用一分一秒姜粒拖运的时间。 　　上车, 启动开车，提速, 踩刹车，抵达，下车，换车, 启动……分秒必争，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流程和步骤，研究组的人员还细细拆分到了每个细节和动作, 指导姜粒怎么节省各个动作的时间, 把速度提到最高。 　　一天两天下来，姜粒自觉每个动作都能按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也没有任何可以提速的空间了，之前的25趟已经是自己最佳状态下最好的输出了，24趟是常态。 　　可是如今为什么还能提高到26趟？她并不觉得是自己爆发了。 　　这是怎么回事？ 　　姜粒没有多少欣喜，反而隐隐有些不安，她有个猜测，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敏感了，现在看来自己的感觉可能是真的了。 　　这天下班，姜粒没有马上走，把自己心里的疑惑告诉了小何。 　　“小何姐姐，最近拖车的速度应该没有提升吧？”姜粒问。 　　“没有啊，还是40公里每小时，”小何以为她还想提速，解释道，“屏障空间的厚度只有1公里，研究组的人员几番推测排演，还是觉得这个时速是最理想最合适的。” 　　“那么，这几天屏障空间有异样吗，研究数据有波动吗？”姜粒继续问道。 　　“没有听说，怎么了吗？”小何不解。 　　“那我今晚怎么能运26趟了？”姜粒还是试图想从小何这边得到个合理的解释。 　　“姜粒，”小何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太拼了，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尽力就好了。” 　　“不是，小何姐姐，”姜粒心里叹了口气，“我觉得屏障空间的距离缩短了，我前两天就有感觉到了，你跟研究组的人员说下，不管是不是，我明天带个测量的工具进去测看看。” 　　小何杏目微睁，沉声答应，“好，我这就去反应。姜粒，你不要多想，这些事有我们，你回去好好休息。” 　　姜粒哪能不多想，她最会多想了，她一路心事沉沉，沈眷也没多问，直到回到住处后，才开口。 　　“怎么今天心事重重的，发生什么了吗？”沈眷猜到了某种可能，“是不是觉得屏障空间的距离好像缩短了。” 　　“是！”姜粒倏地抬起头，“你也察觉到了是吗？你们小组的人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有个别人也有这个怀疑，”沈眷说，“我们今晚也像组长汇报了，明晚会先进行测量再开始任务的搬运。” 　　“我也是！刚才也跟小何姐姐说了，不过，如果你们要安排测量，那我明晚估计就不用了。”姜粒猜想，他们应该会安排任务量最少的人进行测量，自己是如何也轮不到的。 　　“嗯，别想太多。”沈眷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眉尾，忽然低声在她耳边诱惑，“我晚上陪你睡吧，不然你估计要睡不着了，好不好？” 　　“滚。”姜粒给了他一个利落的白眼。 　　别想太多，是真的不可能不想太多，好不容易屏障空间重新开启，两边的危机困窘都有了转机，现在又冒出这么个不稳定因子，还是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是大事的屏障空间，如何能不想太多？ 　　果真如沈乌鸦嘴说的，姜粒躺下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难得地失眠了，天将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只是睡过去没多久，姜粒又一下被“轰隆隆”的声音吵醒。 　　蓦然惊醒，姜粒又下意识环顾了下无窗的房间，才翻身下床。 　　小套房里只有4个高悬的加了防盗网的小圆窗，一个在客厅大门上方，一个在对着客厅的小阳台，一个在厨房还有一个在卫生间。 　　一期工程都是保守以防护为主的设计，又近可能地节省各种用材，军事管理区好几栋楼都是这样的设计，不像生活区的公寓楼，就有正常的窗户阳台了。 　　然而，比起现今的生活区，姜粒他们这套住所也还是超高标准配置，在空间的宽裕上大概没有什么人能相比了。 　　姜粒他们这栋宿舍楼，只有顶层有4套小套房，姜粒和沈眷就住了其中一套。 　　生活区前两日开放了，姜粒和沈眷本来想去逛逛，看到乌泱泱的人和相比军事管理区可谓是肮脏混乱的卫生环境，俩人又打退堂鼓缩了回来。 　　会慢慢好起来的，至少沙漠空间是这样，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好像是直升飞机的声音。”沈眷从厨房出来说道。 　　“嗯，我们待会出去看看？”姜粒愣愣地想，她什么时候拉过直升飞机来着，似乎不止拉过一架，也不止拉过一趟，好像轰炸机也拉过，不过听着这声音不像是轰炸机，也还好不是轰炸机，轰炸机都出动了准没什么好事。 　　“先去洗漱，早餐马上好。”沈眷摸摸姜粒微翘的头发，看着她眼眶下的一抹淡淡的青色，猜想她昨晚果真是没睡好，“吃完早餐我们再出去。” 　　“好。”姜粒的视线突然被客厅小桌上徒然出现的插着一把粉色小野花的玻璃瓶吸引住，“你早上出去过了？这是楼下采的吗？” 　　“嗯，下去了一趟，买了份青菜，”沈眷就知道她会喜欢，“今天早上忽然开了很多，就顺道采了一把。” 　　姜粒蹲下身子，伸手轻轻碰触了细嫩的花瓣，又俯身闻了闻，爱不释手。 　　她和沈眷现在白天基本不会待在屋子里，虽然有台空调扇，但是待在视野相当受限的屋子里久了，人很容易觉得压抑变得烦躁，所以俩人白天的时候基本都在外面。 　　在外面的时候，姜粒最爱到处闲逛去找各种小花。 　　早晚日头不那么晒的时候，就在军事管理区里可以闲逛的地方闲逛寻觅，太阳升起来了，就在一楼架空层里待着。 　　一楼架空层有些简单的健身设施，吊环双杠之类的，还有一些桌椅，白天里人不多，姜粒和沈眷俩人白天的时候无所事事，就拿着之前搬家拆下来的纸箱做了不少东西放在那。 　　一开始只是简单做做扇子，收纳箱之类的，后来见有一些玩耍的小孩，又做了一些玩具，纸皮小汽车，纸皮小屋子，纸皮小动物等等。 　　一开始是俩人自己做，后来又带着小朋友们一起做，做了手工，又渐渐开始陪玩，陪玩了两天又开始做各种教具，寓教于乐。 　　小孩子，大多都是学龄前的小孩子，大一点的小孩都要上学，基地里已经有学校了，从小学到高中，教学课程都按部就班进行着，有一栋楼专门做教学楼，在生活区和军事管理区之间。 　　大学的课程暂时还没安排，18岁以上的就可以报名去工作，姜粒都觉得自己白天其实也可以找份工作，陪玩幼师就算了，有钱拿也不成，要不是有沈眷镇着，耐心十足地各种安抚引导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小孩子一哭闹，她额头青筋就直跳。 　　在小野花的陪伴下，俩人吃过早餐下楼去，正好遇上了要去上班的胡开新等人。 　　此时，一架直升飞机又呼啸而过。 　　胡开新见沈眷和姜粒一脸稀奇探究地抬头看，神神秘秘说道：“嘿嘿，你们还没见过吧，你们肯定猜不到这直升飞机是要去做什么。” 　　“做什么？”姜粒很捧场地问道，当然她也确实好奇。 　　“播种，”不等胡开新卖关子，周喻言直接揭晓谜底，“在基地外播种，大概半个月会进行一次，也不一定。” 　　“哇哦～”姜粒适时地发出感叹，怪不得现在站在塔楼上远眺，黄沙土地上的绿色越来越多，都大幅超过黄土色了，原来不只是自然的造化。 　　“生活区那边，是不是又有好几栋公寓楼完工了，这样所有撤离过来的人是不是都能安置了？”姜粒看着直升飞机飞过生活区问道。 　　“差不多，”苏屿答道，“不过物资还是很紧缺，但现在屏障空间重新开启，接下去就会慢慢缓解了，沙漠基地整体形势还是蒸蒸日上的，昨天听说，在京北基地以北的地方发现了铁矿。” 　　“是吗？”姜粒惊喜不已，这可真是个好消息，铁矿有了其他资源还远吗？再怎么从蓝星搬运物资，也抵不过沙漠能自产啊，尤其是矿石石油等各种资源，工业发展的基石啊。 　　“嗯，晚上再去找你们细说，沙漠基地这几天好消息不少，”苏屿看了下手表，“我们再不走就迟到了。” 　　“嗯！”姜粒点了点头，掩下屏障空间可能有不好消息的消息。 　　晚上两个小时的搬运，姜粒始终无法全神贯注，虽然效率不减，但始终牵挂着隔壁工作区测量的结果。 　　如她所想，上岗前，小何姐姐就告诉她测量的事情有安排了，她安心运货就行。 　　但她的心一整晚都安不下来，除了记挂着测量的结果，还有陈军官晚上不在工作区，也让她很担心。 　　快速问了一句，才知道陈军官身体不舒服，临时回营地休息了。 　　怎么身体突然不舒服了呢？ 　　希望只是太疲累了，姜粒暗自祈盼着。 第49章 结果 　　夜色深深, 工作区的灯光明亮静谧，一如无声敞亮的屏障空间。 　　以往工作的时候，屏障空间里总是站了两排士兵守卫着, 如今空空如也，只有不远处隔壁工作区的伙伴们像她一样无声地来来回回。 　　2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到, 凌晨1点钟, 姜粒伸手触摸了下又化身为无形墙壁的屏障, 放下手不再多想多看，转身寻找小何姐姐询问测量的结果。 　　其实，也不用多问, 从小何姐姐凝重的表情里，姜粒已经可以猜到结果了。 　　“屏障空间的厚度确实缩减了, 现在没有1000米了, 只剩下920米。”小何说。 　　“是每天减少10米吗？”姜粒估摸算了下屏障空间稳定下来的天数, 自己刚好上了8天班，每天减少10米, 8天刚好减80米，不过这也不一定，以往的情况已经不得而知了，也可能是这两三天才减下来的。 　　“不是, 屏障空间重新开启，稳定下来后研究组有安排测量过，厚度并没有减少, ”小何摇了摇头, “这几天大家争分夺秒忙于任务，屏障空间的数据又没有波动，就没有安排测量, 因而没法确定是从哪天开始减少的，是逐步递减的，还是一下子就减少了，如今出了这个情况，接下去所有基地每天都会重点安排人员进行测量，并开展相关的测试。” 　　“屏障空间还是一直处于稳定的状态吗？”姜粒问。 　　“是，从数据来看是稳定的，没有异常波动，”小河补充道，“你上岗前做的测试也一直没有升级，应该也能从一定程度上验证这一点。屏障空间并没有其他异样，包括能进出屏障的时间和时长也都没有发生变化，这一块一直有人跟进。” 　　“嗯。”姜粒呐呐应了一声。 　　屏障空间不管是会继续保持稳定还是又会出现波动发生其他变化，和以往一样没有人有能力做出任何改变，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密切关注，而后被动地做出反应。 　　“那么，蓝星呢？蓝星现在情况如何，这几天有出现什么异常吗？”姜粒想到陈军官今天的异常离岗，总觉得有些不安。 　　现在虽然只有极少数人可以进出屏障，但是直接对话却是不受影响的，如果是不方便直接对话沟通的或者有什么机密要件要传递，不管是蓝星还是沙漠空间这边应该都有安排专人进行消息的传递和日常的联络。 　　“不太好，”小何说，“除了水几近枯竭，其他资源也是，就连实验室的蔬菜粮食产出也在持续减少，动物病死或者查不出病因死亡的数目越来越多，现在的蓝星还是一派冬日里万物零落的场景，少有绿意，到处凋敝寥落，近日更是频频出现沙尘天气，比起欣欣向荣的沙漠空间，蓝星更像在逐步荒漠化。” 　　唉，姜粒长长叹了口气，这是早已预见的结果了。 　　“人呢？”姜粒问，“之前有出现呼吸衰竭，器官衰竭的人呢，现在怎么样了？陈参谋今天都不在对面工作区，说是身体临时不舒服，我有点担心他。” 　　“参谋长吗？”小何惊讶抬头，眉宇间忧色紧锁。 　　“可能只是太疲惫了，”姜粒连忙说道，“基本就没见他休息过，我明天再问问情况，营地里的人之前都没出现异状，我大概是胡思乱想瞎担心了。” 　　小何垂下眼眸，右手蜷起，拇指捏掐着食指道：“根据相关的报告，蓝星那边自打之前屏障空间关闭后，身体有异样的人确实增多了，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有与日俱增的态势。” 　　“不是说搬到屏障空间附近居住，就可以抵消这种不良的影响吗？”姜粒眉头紧蹙，心里像是突然被绑上了一块大石头，沈甸甸地直往下落，而不安却一波波浮涌上来，“以前居住在营地或者屏障附近的人不是都没有出现病症吗？” 　　“可是屏障空间进出通道关闭了，”小何声音低落了几分，“或许就是这个变故，才导致了居住在附近没了以前能够相抵的效果，目前样本数据不够，研究组也还在进一步研究分析。” 　　小何见姜粒沉默低落不语，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拍了拍姜粒的肩膀，“明天我们就不在这里工作了，这个事情会有人专门跟进的，我们明晚要到京南基地去搬运物资，接下去每隔两天就会轮换一个地方，先跟你说一声，明晚我们就直接坐车去京南基地了，不来这里。” 　　京南基地是其他四大基地中地处南方的那个，除了望京基地直接沿用以前的地名，其他位于望京片区边缘四个方向的四大基地，按照方位直接取名为京南，京北，京西，京东基地。 　　“姜粒，我们只要尽力做好我们能做的事就好了。”小何劝慰道。 　　姜粒闷闷地点了点头，拖着比昨天更沉重的步子走出工作区。 　　和蓝星的暮色沉沉日益枯竭相比，是沙漠基地这边一派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光景，近日更是好消息频传。 　　苏屿几人晚上聚餐的时候就说了，不止京北基地以北地区发现了铁矿，京西基地一带也发现了煤矿，隔壁晋省区域甚至还发现了大型油田。 　　而一直以来的隐忧，徘徊在望京片区边界外的丧尸，近日频频出现了腐烂倒地彻底死亡的案例，边界的防控重点已经把防疫消杀安排上了。 　　外星丧尸们似乎无法适应如今沙漠环境的转变，正在被环境所淘汰。 　　这个消息可不是一般的好消息，说是振奋人心都不为过，多少物资人力都布防在这上头还时时高度警惕小心谨慎着。 　　这还都是次要的，哪怕丧尸对上军方再多么地不堪一击，也始终是个大隐患，倘若有一天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沙漠各个区域，远在望京片区之外的其他地方就能顺畅地来往了，这对于沙漠空间长期的发展来说至关重要。 　　丧尸有望彻底解决，矿产资源不断被发现，抛开这些好消息，单从景观面貌来看，沙漠空间也是改头换面今非昔比了。 　　站在塔楼远眺，绿草如茵取代了曾经的黄沙连天，绿色的草原，五彩的花朵点缀其间，人工挖掘的小河湖泊，自然形成的低浅水洼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正是一派绿意蓬发的盛夏光景。 　　虽然大家还是习惯叫这里是沙漠空间，沙漠基地，但，沙漠已然不是沙漠了。 　　而蓝星，也不再是以往的蓝星。 　　第二天晚上，姜粒随同小何前往京南基地，而沈眷他们仍然留在望京基地的屏障工作区工作。 　　京南基地靠近机场区域和货运中心，姜粒一路上是心怀期盼的，说不定可以看见熟人，比如说温剑双。 　　很奇怪，自年初变故以来，她虽会担心远在不知处南方的家里人，但时常记挂的反而是温剑双。 　　她是家里最菜的一个，如今她都活得好好的，其他人只会更好，他们怕是会更担心她。如今的家也远在天边隔在屏障另一端，怎么也回不去了，其他的情况她也不想多想，只是用这么一个念头支撑着，家里的大家都会好好的。 　　而温剑双，她们相互依偎着一起度过了异变后的头一个晚上，她又亲眼看着温剑双在形势莫明的情况下一脚踏出屏障，从那时起，姜粒就时常记挂着她了，哪怕后来在货运中心相遇，哪怕后来又分离，这份记挂一直不变。 　　到了京南基地工作区，姜粒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温剑双，也没有看到吴川等人，心里既失落又担忧。 　　他们不会是留在屏障那边了吧，应该不会吧？ 　　她没有找苏屿问过人口登记的情况，他那里应该有望京片区在沙漠各基地上的所有人员的名单，但是问的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了。 　　所以她没问，给自己留了个念想。 　　临近11点，姜粒调整好状态，就位等待。 　　而后又是忙碌的不停歇全力以赴的两个小时。 　　27趟，姜粒默默计着数，今晚她来回运了27趟！ 　　结束下车后，姜粒下意识地去看小何的表情。 　　小何微微颔首，“又缩短了，今晚只有880米。” 　　“880米？相比昨晚一下缩短了40米吗？”姜粒惊诧地提高声音，根据以往升级的经验，她一点也不觉得这会是好事。 　　“嗯，”小何看向屏障方向，“今晚进屏障搬运的人，几个之前只能运1.5立方米左右的人今晚多运了一些东西，涨幅不大，但是确实是升级了。” 　　升级？这是姜粒现在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 　　“今晚我得留在这里安排明晚的工作，你自己一个人跟车回去，路上小心。”小何嘱咐道。 　　“好。”姜粒闷闷地往外走。 　　是沙漠重力又改变了吗？不然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步子一晚比一晚沉重？ 　　京南，京西，京北，在京北基地的最后一个晚上，屏障空间的厚度已经缩减到500米了，姜粒一个晚上来回了40趟，一个晚上下来来往沙漠和蓝星之间运送的东西更多了，但所有的人脸上都不见喜色，只是更加争分夺秒地埋头苦干。 　　姜粒走出工作区，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细细弯弯的月亮，蓝星变了又变，沙漠空间变了又变，现如今屏障空间也在变。 　　还有什么是不变的呢？天上的月亮吗？ 　　“姜粒！” 　　姜粒听到喊声，倏地回头，一下就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英姿飒爽的身影。 　　每晚每晚愈加沉重的心和步伐，此刻忽而轻快了起来。 　　是温剑双！ 第50章 关闭 　　明月如钩, 钩挂着如水月华，轻轻朦朦洒在地上，也洒在温剑双的脸上。 　　姜粒回身飞扑过去抱住温剑双, 欣喜不已，“我以为你会在京南基地。” 　　温剑双拍了拍她的脑袋, 放开她, “一开始是, 后来调来这里了，知道你会来，刚刚才抽开身。” 　　两人相视而笑,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知道彼此都在，哪怕没有重逢相聚, 仅仅只是打一照面, 也足够了。 　　“饿吗？带你去吃点东西, 啤酒加烧烤？”温剑双仔细打量了下她，只觉得她和货运中心那一面时一般纤细瘦削, 是伙食不好吗？怎么都不长肉？ 　　姜粒听到吃东西本都要摇头了，只是后面的烧烤两个字又让她一下改成了点头。 　　当夜，姜粒没有回望京基地，麻烦小何回去跟沈眷说一声, 自己就留在了京北基地的工作区，和温剑双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着烧烤，一边讲着这几个月来自己的经历和见闻。 　　烧烤, 并不是以往各种鱼肉荤腥一一俱全的烧烤, 沙漠物资并不宽裕，尤其是肉类，除了她和沈眷, 很少有人能大鱼大肉地不换样每天吃着，更何况是基地工作区。 　　烧烤烤的都是素菜，蔬菜瓜果，都是沙漠上的原始特产或者种植出来新鲜收割的，刷上酱料也别有一番风味，尤其姜粒自打变故后就没吃过烧烤了，矜持地克制着自己但也还是吃了不少。 　　沙漠上的特产，有一种状似小番茄但口感类似蓝莓的小果子，姜粒最为喜欢，他们直接吃也烤着吃，二者味道不尽相同，直接吃酸甜清爽，烤了之后则有种焦甜的浓郁口感，相当特别。 　　姜粒用了极大的毅力才迫使自己停下伸向它们的小爪子，艰难时期她多吃别人就少吃，不急在一时，往后都会有的，姜粒努力按着自己的爪子。 　　沙漠上种植的作物生长速度要快于蓝星，成熟得快，像是小番茄，从播种到结果成熟在蓝星上要4到6个月，沙漠上只要3到4个月就能采摘，如今加大了人手培育耕耘，相信再过个两三个月，沙漠上的作物种植就能满足所有人的温饱需求了，再过个一年半载，大家就都能开怀大吃了。 　　温剑双也是最后一刻才踏出屏障离开货运中心的，此后就一直待在京南基地，人员初步安置事务繁忙，待到安定了下来，她又申请调来了京北基地，这里以北地区发现的铁矿远在基地之外，丧尸环绕，急需开拓，一群人奋战了几天，昨天才肃清拉起围墙边界。 　　姜粒睡下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3点了，醒来时早晨9点，温剑双已经走了，前往铁矿基地工作区，昨天是借着任务回来的顺道和姜粒见上一面。 　　倒是沈眷，一早就跑来了。 　　各大基地的管控这两天放松了，白天也可以自由进出基地，天黑日落各大基地城门落锁前回归便可，但局限在望京片区的边界内。 　　望京片区，以望京基地为中心点，四大基地环绕其中的区域内丧尸已都被肃清，但边界依旧守卫森严，哨岗林立。 　　姜粒和沈眷没有在工作区多待，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他们打算直接步行回望京基地。 　　走出工作区，两人沿着屏障边界走了一段，离开工作区的范围后，况别多日，两人重“见”了屏障那头蓝星的光景。 　　一片浑浊不清。 　　屏障彼端漫天飞沙，可见度极低。 　　姜粒难以置信地趴在屏障上，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之前小何说蓝星沙尘天气频发，可眼前这哪里还是什么沙尘天气，这分明是沙尘暴啊。 　　两人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了好久，直到扬沙略有回缓，能见度提升上来，能大致看到屏障外10米开外的景物后，紧绷的身躯才稍稍放松下来。 　　然而，见到的景色也是万物凋敝，了无生机。 　　“走吧。”沈眷说。 　　姜粒离开屏障，看着脚下的绿草如茵又转眼去看另一边，一线之隔，竟是天差地别。 　　一边是绿意生生，一边是落沙沉沉，真是荒谬滑稽。 　　几个月前，脚下还是滚滚黄沙，如今反而反过来了，脚下绿意勃发，而蓝星却是持续衰败扬沙连天。 　　姜粒低着头，沉默不语地往前走，脚下的青青绿草间不断绽开的小花也无法舒松她紧缩的眉头。 　　沈眷牵起她的手，转移她的思绪道：“基地外新划了好几块种植区，一个月后应该就会颁发政策鼓励大家承包土地自行耕作，我打算和孙灏胡开新他们一起承包一块，承包的土地上还可以自行建房，目前一些砖石建材都在加大生产届时就能供应，姜粒，我们着眼当下，把握眼前。” 　　“嗯。” 　　“到时我们可以和他们一起盖两三栋小别墅。” 　　“嗯。” 　　…… 　　沈眷絮絮说着往后的生活图景，试图疏散姜粒的忧虑，两人一边沿着两个基地来往开辟的道上慢慢往回走。 　　着眼当下，把握眼前，姜粒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低着的头慢慢抬起，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莫问回路，莫问回路…… 　　回到望京基地，用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姜粒正打算再去睡一会补补眠，门外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姜粒迅速走到门边打开门，沈眷也从厨房里出来，见到小何的那一霎那，姜粒心里一个咯噔。 　　小何焦眉苦脸心急如焚道：“姜粒，你收拾下行李马上跟我去京东基地的工作区，屏障空间突然又开启了，沈眷你也需要马上去望京基地的工作区，车子在基地东门等了，回头你们暂时都要住在工作区随时待命。” 　　此时是下午2点来钟，姜粒的心里虽震惊忧疑但也没有任何迟疑，和沈眷两人简单快速收拾了行李，立即随车出发。 　　到了工作岗位，两人迅速就位，而后就一直不断地来回拖运物资，一趟又一趟，一趟又一趟，屏障空间一直没有关闭，他们也一直没有停下来休息，一直到晚上7点来钟，姜粒才停下用晚饭。 　　快速用过晚饭休息了半个小时，所有的人又继续工作，姜粒凌晨两点的时候被勒令休息还能看到隔壁工作区还有伙伴在来回奋战。 　　一夜难眠，辗转睡下，姜粒清晨6点来钟就醒了过来，她想上岗但不被批准，又回去躺了2个多小时，8点半坐在屏障边等着，9点钟准时上岗。 　　屏障空间还是一直没有关闭，但是能进出的还是只有他们这一波人，以往能随意进出屏障，屏障空间关闭又重新开启后也能在特定时间段通行的人。 　　如今，屏障空间突然又全时段开启了，能运送的时间延长了，能运送的物资变多了，本该是好事，但所有的人都是忧心忡忡一脸凝重。 　　伴随着屏障空间全时段开启的，是拖运携带东西的不断升级，还有屏障空间的不断缩减。 　　屏障空间全时段开启的第二天，所有的人能够运送的物资都增多了，包括姜粒。而屏障空间的厚度缩减到了350米。 　　屏障空间全时段开启第三天，每隔半天，每个人运送的物资量就会升级一番，屏障空间也适时缩减，到了凌晨1点已然缩减到了160米。 　　运送物资量不断升级，历史经验告诉他们，这不是件好事。而屏障空间的不断缩减，以往虽从未发生过，但伴随着突兀频繁的升级还有屏障空间的异常变化，也不见得会是件好事。 　　工作区里的气氛越发紧张萧肃，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蓝星大撤离的前夜。 　　所有的人都咬紧牙关争分夺秒地赶着一趟趟的来回，这种氛围他们曾经沉浸其中，这种状况他们也似曾相似，然而他们也只能和往日一样埋头苦干挥汗如雨，尽人事争天命。 　　大半的人都打上了吊针，挂上了点滴，所有的人每天的工作时长都超过了16个小时。 　　然而，事态并没有发生逆转，屏障空间全时段开启第四天，每隔两个小时，每个人运送的物资量就会升级一番，屏障空间也相应缩减，到了凌晨1点屏障空间的厚度已经缩减至100米了。 　　100米，姜粒此时能拖运的物资已经达到76立方米了，100米的距离每次启动稍微加速下就得开始减速踩刹车。 　　比起其他人，姜粒更需要去适应这种距离的不断缩减，没有过多的时间去磨合，她只能不断地在研究组的指导下尽可能地去调整自己的节奏和速度，尽可能地维持较好的状态把握好方向。 　　这样不断的调整适应，以及超长时间超负荷的工作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和气力，最后仅凭最后的毅力支撑着。 　　凌晨两点，姜粒看着自己贴着胶布保留着针头的手一下穿过屏障，怎么也没法挪动步子离开去休息。 　　怎么睡得下去，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屏障空间的厚度从100米突然急剧缩减到一臂之宽，而后转眼间又削减到如今仅剩的薄薄的一层。 　　这么一层薄薄的界壁，姜粒来回运送物资要做的仅仅是缓缓启动车子，待车尾通过屏障后便刹车拉手刹，下车换车转向操作。 　　又来回了半个小时，姜粒被勒令停下了，屏障空间极度不稳定，数据异常剧烈地波动。 　　姜粒没有离开，就这么静静地待着，一手轻轻的放在屏障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是走过漫长的春秋四季，又像是一瞬一呼吸之间，忽然，姜粒一下瞪大眼睛，抬起手猛地拍击屏障。 　　无法通过了！ 　　小何连忙反馈，发现隔壁工作区也是，所有的人都无法再进去了，姜粒看了下时间，2点45分，屏障空间又关闭了。 　　又关闭了。 　　屏障空间短暂开启了几天，给了大家短暂的希望，又关闭了。 　　关闭了，沙漠和蓝星空间来回输送物资的通道又关闭了。 　　而且这次的关闭，不仅仅是进出通道关闭了，连里头的1000米厚的空间也消失了。 　　如今只剩这么一层薄薄的界壁阻隔分隔着沙漠和蓝星空间。 　　应该只是又一次暂时的关闭吧。 　　应该吧。 　　姜粒贴着屏障坐了下来，而后又慢慢躺下，一秒，一分，一分，一秒，时间悄然流逝，屏障坚固如墙。 　　和她一样就地窝下的伙伴不少，工作区灯火通明，不断有人来来回回，然而她能做的事已经被按下了暂停键，姜粒勉强阂上双眼，说服自己尽量睡一睡，说不定醒来后，屏障又开启了呢。 　　说不定呢。 　　只是闭上双眼，姜粒忽又想到她回到望京基地这边的工作区工作两天了，但依旧没有见到陈军官，说是正在卧床治疗，而且不只是陈军官，一些熟悉的伙伴也不见身影。 　　姜粒真的不想停下休息，停下来的时候，就会有心思开始胡思乱想。 　　姜粒咬着下唇，强令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颤巍着睁开双眼看了无形屏障一眼，把手搭在屏障上，复又阂上双眼。 　　睡吧，睡吧，一觉醒来就好了。 　　睡吧，睡吧。 　　51. 完结 不归者 　　天亮了吗？ 　　姜粒似乎听到了周围的骚动, 惊呼声，喊叫声，慌乱的脚步声, 发生了什么？ 　　是屏障又开启了吗？ 　　她想睁开眼，她想起来, 可是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浓雾笼罩覆盖着, 拉扯压迫着, 她睁不开眼也醒不过来。 　　她心急如焚又惊又惧，像是溺水想要向上浮起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的人，姜粒觉得自己在扑腾, 可是她分明无法做出这个动作。 　　姜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挣脱这种压迫和束缚的，是怎么挣脱的, 只觉得这个过程无比漫长, 无边无际, 然而，其实从骚动开始到她醒过来,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姜粒一睁开眼，就看到大家慌慌张张地往前跑。 　　“怎么回事？” 　　“屏障呢？对面呢？人呢？营地呢？” 　　“怎么都不见了？” 　　姜粒在那一瞬间，是真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什么不见了？都不见了？直到她想扶着屏障站起来, 却摸了个空。 　　姜粒骤然跪站起来，猛地伸手朝前挥，没了？怎么没了？屏障呢？ 　　所有的人都一样目瞪口呆茫然失措。 　　屏障呢？对面的营地呢？怎么都不见了？ 　　眼前是一览无遗碧草如茵的原野, 远处天边红霞渐盛, 太阳正在升起。 　　而熟悉的一界之隔的营地工作区，不见了，整个都不见了, 空空如也，只余下一副看着美轮美奂的草原日出美景。 　　不少人从工作区走到了草原上，也有人来回奔忙搬挪着各式机器仪器似乎想要进行测量。 　　但是测什么呢？什么都没了啊。 　　曾经分隔他们的，曾经被分隔在另一端的，都不见了。 　　沙漠基地的工作区是依着屏障而建的，规格规模都和对面望京区域的营地工作区相对相配套，然而此时相依相对相伴而成的伙伴没了，徒留自己孤单地坐落在空旷的原野上，突兀又寂寥。 　　姜粒也下意识茫然地走到绿色原野上，怎么就不见了呢？ 　　当初无形屏障和沙漠空间突兀地出现，如今蓝星的一个区域也突兀地消失了，是一个区域还是所有？ 　　姜粒茫然四顾，脑子里空空荡荡的，清晨的微风拂过草尖，拂过一望无际，是后者吗？ 　　没过多久，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是后者，是所有，是整个蓝星，曾经被分割切碎四散开来的的所有区域如今都消失了。 　　毫无预兆。 　　又一次毫无预兆，一次沙漠出现，一次蓝星消失。 　　曾经的他们惊慌不已茫然失措，如今的他们一样茫茫然不知所以然，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发生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发生。 　　一天又一天，绿色原野上依旧空空如也，一天又一天，依旧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就像当时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样，沙漠突兀地出现，如今蓝星突兀地消失，一样没有人能给出肯定而确切的答案。 　　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被动地适应。 　　“兴许蓝星切换到其他空间去了啊，没有了两个空间之间彼此禁锢的屏障，蓝星说不定能就此重生。”胡开新一边给烤串刷油一边说。 　　一天又一天，很快一个礼拜过去了，几个人总算有了时间聚在一起烧烤野炊谈谈天，此时夜色渐浓，一轮朦胧圆月恰好倚挂在塔楼上。 　　一个礼拜过去了，不仅是他们，所有的人聚在一起讨论最多的还是蓝星，消失的蓝星。 　　这一个礼拜以来，除了姜粒每天都打着伞在外头原野上闲逛，其他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忙于安抚宣传。虽说这年头大家的适应能力和接受能力都大幅提升，不容易再一惊一乍了，然而这么大的变故，从上到下还是解释说明了一番，虽然是空而泛的。 　　忙于确认各基地的地理位置。之前被屏障禁锢的所有区域都消失了，各大基地间的距离徒然拉近，如今不仅要确认各大基地的安全形势及周边环境，还要重新确认疏通来往道路，重新绘制新的地图。 　　忙于调整各项计划。蓝星消失了，各项宏观微观的规划安排都要适时调整过来，把重心放在沙漠基地的开发建设上，把解决所有人的温饱问题放在首位。 　　忙于物资整理调拨。连日来从蓝星搬运过来的物资要进一步整理分配，各个基地间要合理地调控调拨，进行资源的进一步整合和安排。 　　忙于建设开发，忙于耕种收割，忙于收集新家园的名字…… 　　大家都忙忙碌碌，顾不上再茫然四顾，一天又一天，一个礼拜了，屏障消失了，蓝星消失了，都没有再出现过。 　　“蓝星切换到其他空间，其实就是穿越对吧？穿越到某个异世大陆吗？洪荒大陆？星际机甲，还是练气修仙？”周喻言突然对这个话题感了兴趣。 　　“沙漠空间换来我们这了，估计蓝星就换到他们那里去了啊？”胡开新接了一句，又被周喻言一巴掌拍下。 　　“那里出产丧尸的，能是什么好地方，你会不会说话？” 　　“应该是穿越到其他地方了，一切都有可能，反正现在谁也说不准，想研究也没得研究，”苏屿笑道，“总之，大概是比被禁锢在这里要多了一线生机吧。” 　　是啊，陈军官还有其他人，说不定现在就活蹦乱跳了，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说不定是灵气。姜粒也喜欢这个说法。 　　“那到底是我们离开了蓝星，还是蓝星离开了我们？”孙灏疑惑很久了。 　　“啊？”胡开新茫然抬头，“这道题我不会，苏屿来。” 　　“月亮和太阳的升落不变，大小也不变，从宇宙空间的位置上来说，我们应该还在原先蓝星的相对位置上，但现在没法判断我们所在的这颗星球，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蓝星，究竟是地表改天换地了而已还是整颗星球都换了，目前不得而知，所以现在也说不清楚是我们离开了蓝星，还是蓝星离开了我们。” 　　苏屿推了推眼镜继续说，“不过，可以说我们都离开了故土，不管是我们，还是之前留在蓝星各个区域里的人，总之，我们都不在原先的环境里了。” 　　离开了故土吗？姜粒抬头看了看月亮，忽又想到了不归者这个词。 　　曾经，他们出了原本屏障隔离的区域就回不去，只能去到其他地方，后来，他们选择了离开蓝星各个区域而留在曾经逃离的沙漠空间上，不再回归，后来屏障空间关闭，后来屏障没了，蓝星也没了。 　　他们就彻底不得归了，不归者，不归者，踏出屏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是这样的归路吗？ 　　不归。 　　“也不一定，可能我们也都还在蓝星上，空间切换或者穿越是一种说法，也有基于平行宇宙，时间虫洞或者多维空间扭曲等理论，推测现在的星球或者蓝星现在的所在位置，可能都是在同一个相对位置上，只是在不同时间或者维度上而已。”沈眷说。 　　不过，不管是什么推测，大家都默认了不管去了哪里，在哪里，蓝星都还在。但其实，蓝星也有可能就是消失了，被吞噬了，只是所有的人都避开了这个观点不说出口。 　　其他人：……哦…… 　　现场静默了一瞬。 　　“那是最好的了，至少太阳月亮都还在，”苏屿适时转移话题，“你们听说在征集新家园的名字了吗？据说绿星的呼声很高，一个礼拜后会公开投票。” 　　“绿星！”姜粒所有的思绪被这两个字彻底打散，“绿星……还有别的名字吗？” 　　绿星，总觉得怪怪的，挺别扭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哪里不好，以前海洋面积大，整颗星球蓝汪汪的，叫蓝星挺好，现在哪怕看哪里都是一片绿，整颗星球绿油油的，但是叫绿星，总让人不由自主地眉头一皱。 　　“潘多拉星，塞伯坦星，娑婆诃星，流沙星，天启星，紫薇星，开拓星，新星星……”苏屿越说越说不下去，似乎就没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好像这也不是个好话题。 　　“新星星，是认真的吗？”周喻言一言难尽问。 　　“我投稿了，开新星，开拓新星球，又谐音开心，哈哈哈，是不是很棒，比其他名字都好吧，到时你们都要给我投票。”胡开新得意洋洋自觉不凡。 　　所有的人一致半瞟向胡开新，自夸也有个限度吧，本想反对，但似乎又不知该怎么反对，名字貌似也还行，天，他们这是怎么了？ 　　就没有一个什么好的名字吗？难道真要叫什么绿星，开新星？ 　　现场再次沉默了下来，胡开新举起烤串，连忙道：“来来来，茄子青椒好了，还有鸡翅牛肉，赶紧趁热吃喽～” 　　“姜粒，帮我拿瓶雪碧。”周喻言转过身，不想对着“开新”这个名字。 　　“好。”姜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孙灏举起烤好的6根玉米招呼大家，“你们也试试刚收获的玉米，特别甜。” 　　“耶，真的耶，好甜啊。” 　　…… 　　不知道说什么，就边吃东西边说吃的吧，现在吃的最重要。 　　不管蓝星如何，现在的“绿星”还是其他星如何，眼前的食物，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还能在不变的月色下开怀畅饮，侃侃而谈，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们踏出屏障，是为了寻一线生机，离开蓝星也是，莫问回路，是因为来时路已断，这里有存活下去的希望，这里便是他们的归处，不管新丘故土，从今往后，他们也会在这里留下他们的烙印和痕迹，这里终会成为后人的故土。 　　莫问回路，但曾经的蓝星，曾经的故土家园，不管在哪里，依旧在他们的记忆里，它们不会消失，只是隐退到历史的一角而已。 　　只问前程，新家园空旷辽阔，还等待着他们去开垦开发，发展建设。 　　此时的明月，照过蓝星故土，如今也照着新家园，照看过故人，也照看着他们，往后还会照看后人。 　　莫问回路，只问前程，“吾心归处即故乡”。 　　52. 番外 退休 　　8月初, 时值盛夏，暑气在翻过草原上一波又一波的绿浪后，消瘦清减了不少, 反而没有了初夏时的酷暑难耐。 　　早上10点来钟，姜粒戴着个大边沿的米色遮阳帽, 在广袤的野花阵阵的草原上四处游荡采摘野果, 还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沈眷早就上班去了。 　　蓝星消失没两天，沈眷就找了个建筑设计的工作，他和胡开新都是土木建筑专业, 胡开新过来沙漠基地后就一直在工地现场学习实践，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主要负责施工监理, 沈眷则先在后方跟着一个建筑规划工程师学习并协助他开展相关工作。 　　至于姜粒, 虽然她之前的专业是电子商务，而且才刚大一上了一学期, 现在压根就找不到没有什么专业对口的工作，但她如果想找个工作，军方肯定也都能随便给她安排的。 　　然而，昨天早上, 游荡了两个礼拜，终于接受了蓝星彻底消失这个事实的姜粒，也打算去找一份工作时, 小何姐姐却告诉她, 目前无法为她安排任何工作岗位，她如果自己去找的话也不会被录用。 　　“姜粒，你好好休息两个月再来找我, 之前给你打的点滴里头有些药物可能会有一些副作用，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放松休养，我们观察两个月，到时做个全方面的身体健康检查，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再给你安排工作，这阵子你如果在家待不住，也可以到各个工作岗位去看看，先看看自己想做什么工作，两个月后我一定帮你安排。” 　　“另外，从这个月起，你以后每个月都可以领一份退休工资，往后给你安排的工作会另外再发工资，现在的这份退休工资是额外的独立的，不管你以后做什么工作，有没有在军方工作，每个月6号都会按时发放，这是军方根据你以往的贡献先批下来的一点奖励，往后基地条件起来了，还会再安排另外的福利。” 　　“你的贡献军方已经先给你记特等功了，等基地走上正轨了，军方高层会私下给你颁发荣誉勋章。” 　　姜粒眉头一皱，严肃地点了点头，端端正正地转身走了。 　　只是在转身的那刹那，她嘴角的笑意就压不住了，什么特等功的她可不在意，又不能吃，不过工资可是可以换吃的啊，而且是退休工资！年纪轻轻的大白天的，这种美梦她以往可都没敢做过。 　　这不就是国家提前给你养老了吗？哈，这是从此要开启咸鱼人生了吗？那她往后不就可以丝毫没有负担没有压力地这里瘫那里瘫了？ 　　她还不满19岁啊，这是英年早退啊，这不太好吧？ 　　姜粒昨天一整天都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自我教育，什么安逸使人堕落，往后还是要努力奋斗啊；什么年纪轻轻的这样会被养废的，往后还是要找个工作啊；什么“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往后还要珍惜美好时光埋头苦干啊…… 　　然而昨晚她一整个晚上睡觉的时候嘴角都是弯的，沈眷今天一早还告诉她，他半夜听到她说梦话了，“呵呵哈哈”地笑得很大声，还笑了好几次，自己不放心还挑帘看了一下。 　　姜粒：…… 　　沈眷一早去上班了，她哼着歌，心情无比灿烂地照例出基地来到草原上闲逛，一开始是蓝星消失后的每日例常，两个礼拜过去了，原野上依旧空空如也，蓝星依旧无影无踪，例常也就成习惯了。 　　更何况她如今也无事可做，窝在家里她是窝不住的，四周环壁，压抑得很，而且也没有摇椅和空调，“咸鱼瘫”当然得舒舒服服的才是正宗“咸鱼瘫”，去掉舒服这个形容词就成了“瘫”了。 　　至于小何姐姐哄她的什么副作用，姜粒压根不当回事，大概就是感冒药片说明书上备注的那种副作用吧。 　　沈眷他们不都好好地去上班了，怎么不见什么副作用，她的点滴药物可能会有不同，但只会更好更没有副作用。 　　她看起来身体素质那么差吗？居然还要休养两个月，“已退休游民”姜粒乐呵呵地小小表示了下抗议和不满。 　　姜粒弯腰摘下一枚橙红的小果子放进布袋里，放过满株的成熟果子，直起身继续游荡。 　　草原上满是成熟的野果，种类很多，军方还专门科普宣传过哪些可以采摘，哪些不行，不过除了极个别不适合食用的，基本上都是能吃的，像是刚姜粒摘的就是一种常见的，被命名为番茄莓的果子，她第一次吃还是温剑双请的。 　　能吃的野果这么多，基地里每天都有不少人出来采摘。 　　不过，大多都是些老弱妇孺，因为身体年纪或其他原因没有去参加工作的，现在基地的建设如火如荼，各个岗位都缺人手，只有不想和因故无法工作的人，没有想工作能工作而找不着工作的。 　　采摘大队以老人和带小孩的宝妈为主，不过也有个别年轻力壮的，但是不管是谁，他们往往一个早上都能采摘一大袋果子回去，除了自家吃还可以拿去卖，因此每天都是带着任务来的，那些年轻力壮的大多是把这当成了一门营生，一个白天往往都要往返好几趟。 　　不像姜粒，根本就像出来体验生活的，摘一下没两下的，往往果子没摘几颗，采的野花倒是装满了袋。 　　日头越来越毒了，毕竟是夏天啊，“已退休游民”打算结束今早的闲逛，回基地架空层纳凉去。 　　走着走着，就遇上了同样要回去的一波人。 　　“小姑娘，你自己一个人啊，哎呦，你这是去哪摘的果子，怎么都是花啊？”一个老婆婆热情地寒暄。 　　“哦，我今天出来得晚了一些，常去的那一带果子都被人摘了。”姜粒随口一答。 　　“这样啊，小姑娘你也是专门摘果子卖的吗？现在摘果子的人多了都卖不了多少钱吧，天气又这么热，还是去找个工作的好，看看有没有那种坐在办公室里的，看你瘦瘦弱弱的，回头中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老婆婆热心建议道。 　　“嗯嗯，”姜粒微微笑道，“回头我就去找。” 　　“人家哪里是来摘果子的，我都见过两回了，尽摘花，而且人家哪里愿意去辛苦工作，估计有人养着呢，王婶你瞎操心啥？好手好脚的要工作还不容易，哎，哪像我这样缺了个手的没人要啊。”其中一个中年大婶鄙夷地打量了姜粒一番，左手手臂只有半截。 　　呦，怎么知道她有人养，姜粒看着她的手臂不想跟她计较，“大婶，我是身体不好，暂时不能参加工作，目前得先休养一阵子，也不能一直待家里头，医生让我多出来走走。” 　　“哦，”中年大婶讪讪地，再看姜粒，越看越像有病的样子，脸上不由有些愧色，“你是不是没撤离之前落下的病，我隔壁就住了一个小伙子，一直在治疗，医生也是建议他要多出来走走，多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就会好得快，那你出来走也要注意防晒啊。” 　　“嗯嗯。”姜粒乖巧答道。 　　中年大婶见她这幅乖巧模样，更是羞愧，又建议道：“你住在哪栋楼，下回你跟我们一起出来，我们大概每天7点钟会出来，10点钟回去，下午4点出来6点回去，大夏天的，你身体又不好，不要自己乱晃，跟我们一块儿，有个万一彼此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我住在军事管理区，不过我不一定会每天出来，得看身体状况，你们不用等我，如果能出来我会提早到的。” 　　姜粒刚说完就注意到她说军事管理区的时候，有个宝妈下意识地把她看着两岁左右的宝宝往远离她的方向带了带。 　　看到姜粒的目光，宝妈又不好意思地解释，“不好意思，最近军事管理区听说有不少人感冒生病，传染性还很强，唉，你以后如果有娃就会明白，当妈的最怕宝宝感冒生病了，风吹草动添衣加衣的都敏感得很，我这是无意识的举动，实在抱歉。” 　　“没关系的，不过现在大夏天的，怎么会有流感呢？我们那栋楼好像没有啊。”姜粒疑惑问道。 　　“不懂，”宝妈摇了摇头，“据说感冒发烧的人都被隔离了，我老公是医生，他前天收拾行李走了，暂时都不能回来，离开前特意交代我要小心。” 　　“是吗？”姜粒觉得有些不对，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要隔离？ 　　一行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基地门口，寻常安检前，多了几个戴着口罩拿着红外线体温枪测量体温的人员。 　　“嘀——” 　　“基地目前有大流感，传染性强，现在开始只进不出，天黑后正式封锁不得进出，每个人暂时都居家隔离，等候通知。”测温的人员提醒道。 　　“好的，好的，谢谢。”牵着宝宝的妈妈连忙把宝宝抱起，忧心忡忡地快步通过，大步往前走。 　　姜粒越想越不对，待走到宿舍楼下，听到相似提醒的喇叭广播，看到身着全身防护服正在进行消毒作业的人员时，就更加疑惑不解了，甚至隐隐有些不安。 　　真的不对劲，这阵仗，哪里是什么流感。 　　53. [最新] 番外二 流感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楼道里, 姜粒在楼梯口又被测量了一次体温才上楼，并再次被提醒接下去要自行居家隔离，等候通知。 　　居家隔离啊, 姜粒关上门环顾四面墙壁，抬手看了看时间, 11点05分, 遂走向厨房冰箱拿出一根冰棍吃。 　　冰棍是沈眷自己拿牛奶奶油做的, 味道很不错，绵糯松甜口感极佳，不比她吃完的那些一小盒就死贵死贵的冰淇淋差。 　　沈眷上班后每天中午还是会回来做午饭, 他的这份工作中午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早晨他会把中午的食材准备好, 都不用姜粒洗菜切菜, 中午一回来下锅煮就行。 　　中午他们一般吃炒饭, 煲仔饭或者凉皮，有时吃牛排意面或者早上就烤好的披萨, 偶尔煮面吃，都是简单速成的料理，晚上再做得丰盛复杂些。 　　姜粒觉得自己往后真的得非常警醒清醒，才能不废掉, 背靠国家这座大靠山，又对着沈眷细雨和风般的无微不至，真是, 哎, 就跟嘴里的冰棍一样又甜又美又爽啊，哦不是，是使人堕落啊。 　　姜粒美滋滋地咬着冰棍吃, 吃到一半，沈眷就回来了，某人亲了一番顺势就把剩下的叼走去吃了。 　　姜粒：…… 　　“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因为流感？”姜粒盯着某人嘴里快没了的冰棍问。 　　“嗯，暂时不用再去上班了，”沈眷三两下把剩下的冰棍吃完走向厨房，“我待会看看能不能下去买点新鲜的蔬菜果子，不知道要居家隔离多久，冰箱里的蔬菜不多。中午还吃炒饭吗？时间还多，我弄两个菜？” 　　“炒饭就好了，不是还有炖汤吗，我们省点吃也不用再出去买，这么多人隔离，吃饭采买应该会统一安排的。”姜粒突然后悔今天没有多摘些果子了。 　　“很多岗位都停工了吗？你有听到什么风声没？这是流感吗？感觉这阵仗不太对。”姜粒倚在厨房门框问。 　　“没有，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沈眷摸了摸姜粒的头又俯身亲了亲，“我们先安心待在家。” 　　“嗯。” 　　反正现在连出去都不能出去了，也只能安心待着了。 　　沈眷中午还是多炒了个菜，菌菇小炒，姜粒夹了菜吃了口炒饭，惊喜抬头问，“这饭里加了什么，味道好特别，好好吃啊！” 　　前几天她吃了次笋丝炒饭已经觉得刷新自己对炒饭的认知了，这次的简直是打开了一扇味蕾新世界的大门，惊为天人。 　　“梅子，具体说是梅饼。”沈眷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笑着说道。 　　“是那盒虽然很咸但是味道很好的梅饼？”姜粒仔细去看炒饭，确实饭里有丝丝粒粒的梅肉。 　　梅饼切碎后加在饭里翻炒，咸味退了一些，但属于咸梅子的特有的酸味却散发了出来，使得整份炒饭风味十足，酸咸可口滋味曼妙同时异常开胃。 　　入夏后，天气炎热，姜粒的胃口一直不太好，但是今天中午这炒饭她觉得自己可以再多吃一份！ 　　正当姜粒吃得要把盘子也舔了的时候，楼层的喇叭响了起来，声音洪亮隔着门也听得一清二楚，似乎是几层楼同时响起。 　　“全体人员请注意，全体人员请注意，由于突发的流感疫情，除特殊岗位人员，所有人员即刻起请自行居家隔离，不要外出，本楼食堂从今天中午起暂时关闭，下午会有人员配送三天的粮米食材上门。” 　　“如果有出现感冒的症状，请带好口罩自觉与他人保持距离，如果出现发烧的症状，请立即收拾简单行李出门，到每层楼楼梯口找工作人员安排另外隔离。” 　　“重复一遍……” 　　两人面面相觑，姜粒顿时觉得自己吃不下第二份炒饭了。 　　似乎很严重，只是流感吗？还是什么新型的传染病毒？ 　　如今的医疗资源能够对付吗？ 　　如今没了网络和电视，两人大门一关，只能被动地依靠广播喇叭知道外界的消息，门一关，一下就有了被隔离的感觉。 　　老关着门也不是事，窗户太小，空气流通本来就差，可是开了门也好不到哪去，整栋楼的设计缺陷摆在那，如今也没有办法改，只是如此这般，如果楼里出现几个患者，怕是要糟。 　　生活区那里也是，那里的人口太密集了，一旦传播开了，哪里扼杀得住？ 　　只是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他们根本没地方啊，如今隔离的地方都不知道是怎么挪出来的，说不定是在未完工的楼里。 　　屋子里空调扇一直不停地吹着，沈眷房里自己组装的风扇也拿了出来，可是两人还是觉得不够。 　　居家隔离两天了，外头一直有动静，从第一天下午起，就开始出现发烧外出隔离的人，而且似乎越来越多，姜粒都听见隔壁邻居也离开去隔离了。 　　第三天，喇叭广播除了通知原本要举办的新家园选名全民大投票暂时取消择期举办，还发布了新的指令，发烧的人一律先在家自行隔离，医务人员会上门看诊治疗。 　　除了身上出现灰色斑点的人，一定要及时上报隔离。 　　灰色斑点！乍听见这词，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姜粒没抓住。 　　什么流感身上会出现灰色斑点，这压根就不是流感了吧，其他传染病也没听说过有这种症状啊。 　　两人讨论了一番，无果。超过他们认知的范围了，如今也没有资料可以查询没有网络可以检索，两人只能继续窝着。 　　只是，当晚，姜粒就睡不好了，还做了噩梦。 　　第四天傍晚，平时最多午睡一个小时的姜粒还没从房间出来，房里也无声无息的。 　　沈眷在门外喊了两声，也没有应答，挑开帘子进屋，打开灯，一下发现姜粒阖着双眼面色潮红，表情有些痛苦。 　　“姜粒，姜粒！”沈眷慌忙去摸她的额头，好烫！ 　　姜粒听到声音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身子只往下沉。 　　“姜粒，你发烧了，我去拿体温计。”沈眷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发烧！姜粒连忙去推沈眷，“那你离我远一点，你是猪吗？还亲！离我远点！” 　　沈眷抱着她没有松开反而又亲了一下，“来不及了，要传染早传染了。” 　　“出去，去戴口罩！帮我也拿一个。”姜粒气笑了，什么歪理。 　　沈眷一走后，她立马看了看自己的四肢，又掀起衣服，察看自己身上是否有灰色斑点。 　　幸好，似乎没有，可是不晓得后背有没有。 　　沈眷戴着口罩又拿了体温计进来，看到她刚好扭着头放下衣服，说道，“我帮你看看后背吗？” 　　“不要，你离我远一点，我自己去卫生间镜子看。”姜粒现在巴不得他离远一点，想着这几天两人一直待在同一个屋子里还时常亲密接触就糟心得不行。 　　姜粒进卫生间后，没一会就出来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沈眷却是一下站直了。 　　“你离我远点，我去收拾两件衣服。”姜粒平静地说。 　　“好，你别害怕，会没事的。”沈眷想上前抱抱她却被姜粒躲了过去。 　　“说了你离我远点！”姜粒拧着眉挑帘进房，她的后背有不少绿豆大小的灰色斑点，看着触目惊心又可怖得很，还好刚才没让他看。 　　怕还真的有点怕，怕丑。 　　哎，希望沈眷没有被她传染！姜粒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沈眷，暗自祈求着。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