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拖油瓶她修真回来了》作者:蓝桥空   文案:   被亲戚视为拖油瓶任意打骂的秦千妙,死后才知道,早年消失不见的父母是修真者,还留给她一份修真功法和储物戒指。   但修真功法被表妹抢了,储物戒指也被表妹抢了,连未婚夫都被她抢了。   表妹师傅厌恶秦千妙心术不正,废了她的灵根。   父母救了未婚夫全家,未婚夫为了表妹,在她身上下了撞鬼符。   喜欢表妹的苗疆少年,在秦千秒身上下了千丝蛊。   在造成秦千妙死亡这件事上,每个人都自认无辜。   死后秦千妙穿到修真界,与父母团聚,勤修苦练终于白日飞升!   飞升后,她又回到人见鬼憎的高中时代从零开始……   然而,那些曾伤害过她的人——纷纷重生了。   未婚夫看透表妹绿茶本质,深情款款要回头   表妹师傅飞升遭天谴,追着秦千妙忏悔   苗疆少年前世误入歧途,天天缠着她拜师学艺   【算卦看相断风水,笑看天才相师打脸众极品】   女主:恕我直言,在座诸位的修真功法,都是垃圾。   一句话简介:重生虐极品,天才相师打脸记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千妙,云长生 ┃ 配角:很多 ┃ 其它:修真,打脸,重生 第1章 . 被抢走的戒指 美丽的外表,掩盖不住丑……   阳光照在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青市一中,高二年级一班炸开了锅。   只因学校赫赫有名的“花痴”丑女秦千妙,跑到重点班找小仙女学霸师玉姝麻烦了!   秦千妙是一中名人,提起她老师学生都皱眉,简直就是人见鬼憎。   “师玉姝,把戒指还给我,那是爸妈留给我的!”   穿着一身宽大校服的少女,顶着满脸恐怖的红色瘢痕,伸手问师玉姝索要戒指。   她人瘦的像竹竿,眼睛又大又亮,怒火就像两团火焰。   同样是宽大不显腰身的蓝色校服,肌肤晶莹如玉,身材高挑的师玉姝穿在身上,就像青春电影中的高冷女神。   面对秦千妙的怒吼,师玉姝头都不抬,专注做卷子。   她越是如此,秦千妙就越愤怒,再次大吼:“把戒指还我!那是我家人留下的遗物。”   周默海吊儿郎当的走进教室,看到跳梁小丑冲自己女神大吼大叫,直接拎起凳子朝秦千妙砸去。   围观的人惊呼,眼看着秦千妙被暴躁的周默海砸晕过去,后脑勺上全是鲜血。   “不好!流血了,闹出人命了。”   “花痴不会死了吧?好吓人。”   大家咋咋呼呼的大叫,像是看笑话一样,没一个人把地上人的生死当回事儿。   也没人弯腰查看秦千妙情况,更没人扶她起来。   看到讨人厌的花痴丑女,破布娃娃一样倒在地上,周默海虽然害怕,但还是嘴硬到:“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子还没成年。闹出人命,赔多少钱都认!”   “让开。”   清冷如冰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让沸腾的教室安静下来。   所有学生,目光都不由自觉的看向坐着轮椅进门的少年。   他没穿校服,乌黑浓密的头发,自然下垂遮住半张脸,剩下半张脸依然惊心动魄的美丽。   那是一种超越性别的美,即使少年身有残疾,也无法让人忽略。   他是第一次来学校,但市一中所有人都听过他的传说。   “把人送到医院去。”   倒在血泊中的少女,让云长生不由自主的皱眉。   她身上的金色光晕淡了许多,就像她的人一样生机微弱。   周默海神色尴尬,又不敢得罪云家少爷,转身抱起篮球,打算离开是非之地。   就在他要离开之时,胳膊突然被人抓住了,与此同时教室中传来惊呼声。   “活?人还活着!”   “花痴病不会死掉变成鬼了吧,看起来好恐怖!”   秦千妙头很疼,她飞升失败,本以为要死于雷劫。   没想到九重雷劫最后一道,把时空劈出裂缝,将她送回地球了,还回到她差点被人砸死那天。   想到差点被砸死,冰封的记忆,电光石闪之间复苏。   “赔多少钱都认?”   血顺着秦千妙的头发往地上滴,她抓着周默海的胳膊,脸上露出森然笑意。   好,真好。   虽然飞升失败,但能过去化解一段心魔,对秦千妙的修行来说,未必是坏处。   满脸瘢痕,鲜血横流,周默海被秦千妙鬼魅一般的表情吓到。   “松开你的脏手,贱人!”   他大声叱骂秦千妙,没半点打伤她的歉疚。   秦千妙松开手,越过周默海,看向安静坐在轮椅上的云长生。   上一世,她没活过十八岁,这个唯一对她释放过善意的少年,与她死在同一天。   当时秦千妙只是普通人,以为云长生死于胎里带大的怪病。进入修真界后,她才知,云长生不该死那么早。   他本该是惊才绝艳的修真天才,被各大门派争相收入门中,作为内门弟子大力培养。   秦千妙大步朝云长生走去,顶着满头鲜血,朝他伸出手:“能把手借我一下么?”   这具残破的身体啊,重生喜悦过后,是满满的无奈。   万中无一的天火灵根被师玉姝师父毁掉,身上被恋慕她的苗疆少年下了千丝蛊,还有“现”未婚夫为给心上人出气下的撞鬼符。   她何德何能,让这么多“青年才俊”特别照顾。   秦千妙抬抬眼皮,窗外穿着染血红裙子的厉鬼,一脸关心的冲她挥手。   这样虚弱的她,想教训一个当众对她施暴的校霸都难。   正在写作业的师玉姝终于抬头,看的飘在窗外的红衣厉鬼。   厉鬼被她古井无波的目光吓了一跳,急急忙忙逃开。   众人屏息等待云长生的回应,都以为这个光风霁月纤尘不染的少年会发怒,会命人将秦千妙丢出去。   毕竟——传说中云少特别厌恶别人的触摸。   少女容貌很丑,但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还拥有一个灿烂生辉的灵魂。   穿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的保镖已经在等待命令。   云长生伸出修长白皙的手,秦千妙将手搭了上去。   手背处传来的温度,让云长生微微失神,他的手很冰。被他指尖碰到的人,都会通体发寒,变得和他一样凉。   但她没有,云长生多看了少女一眼。   “谢谢你,我需要借用你的手,写几个字。”   秦千妙笑的时候,唇角微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嗯。”   云长生只说了一个字,任由少女握着自己的手指,在空中写写画画。   牵涉到云长生,一班学生不敢大声议论,偷偷拿出手机,在私建的小群中交流。   苏苏棉花糖;“花痴病是不是疯了,连云少的便宜也敢占,林默海咋不一凳子砸死她。”   孙毅:“花痴的力量真伟大,看来丑女还是有眼光的,看到云少死了都能爬起来。”   蔓萝宝贝:“羡慕玉姝女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能专注看书学习。”   雪松:“云少比传言中平易近人多了,咱们待会儿要不要套套近乎?”   有的班级表面平静,实则暗波汹涌。   画完符后,秦千妙松开云长生的手:“谢谢,你的命格,可以破解。”   宛若实质的阴气,在符篆成形后,汇聚成浓黑色水柱一样的东西,缠住了周默海的四肢。   “周默海,你在干什么,快把椅子放下!”   ”快拦住周默海,他疯了么?”   班级再次闹腾起来,周默海搬起凳子,用力往自己脑门儿上砸,一边砸一边叫:“救救我,我控制不住双手!”   他用了十成力道,就跟刚才带着怒气砸秦千妙一样。   砸了两下后,周默海头破血流,眼前全是金星,不由自主的将椅子扔到空地。   “砰”的一声,众学生纷纷退散,没人敢靠近倒在地上的周默海,生怕他发疯。   师玉姝放下笔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冷冽的看向秦千妙:“你果然心术不正,对普通人下手。”   她顿了一下,一脸嫌恶:“多行不义必自毙。”   当着同学的面,师玉姝没将道门协会抬出来。   什么叫贼喊捉贼,秦千妙真切见识到了。   且不说道门不准对普通人动手,是指不能随意残害无辜,而不是被打到头上不能还手。   她尚未穿到修真界之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被师玉姝的爱慕者折腾到死,也没见她这么义愤填膺。   秦千妙笑了,她可没忘记这次来找师玉姝的目地:“把戒指还我,这是父母留给我的。”   这次她没用遗物二字,因为秦千妙知道父母没死,只是误入昊天界而已。   “秦千妙,我父母是好心才收养你,不要得寸进尺。”   师玉姝就是这样,喜欢扮演冰清玉洁不染尘埃的仙子,漫不经心的将脏水泼到秦千妙身上。   “有些人真不要脸,吃师家的用师家的,坏事做尽被人赶出去,还有脸跑过来索要财物。”   “就是,咱们学校就是太宽容,要我说早八百年就该开除某些人。”   一班的骄傲和女神被花痴病缠上,他们这些做同学的自然要仗义相助。   “好一个得寸进尺,掠夺别人的机缘,抢夺别人的命格,很开心吧?”   秦千妙话中带着讥诮,师玉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冷若冰霜,对云长生说:“云少,您还记得我么?您体质特殊,一定要防止被小人利用。”   灰色,心术不正,小恶不断。   云长生也不看师玉姝清雅如玉的脸庞,淡淡回到:“不记得。”   他还在想秦千妙那句“命格可破”,云长生不信命,即使他刚出生就被人断言活不过十八岁。   随着年龄渐长,体内阴气越来越重,每时每刻都在忍受蚀骨钻心之痛,他已然不信命。   云家为了留他一命,几乎踏破各大玄门世家的门槛,以他的名义做了无数善事。   他依然能感到,体内生机在不断流失。   玄阴体质,比纯阴体质更难得。   若生为女子,便是极好的道门鼎炉,生为男子则——注定早夭。   他的回答,让秦千妙心情愉快。   师玉姝脸色微白,她是水木双灵根,自带亲和力,自从修真后,就鲜少有人对她冷眼相待。   被人当众落面子,师玉姝心中很不舒服,尤其云长生刚才还和秦千妙那个丑丫头握了手。   发生矛盾时,班主任总是最后一个到场。   一班班主任是数学老师,未老先秃,脾气暴躁:“都聚在这儿干嘛,你们还打算不打算高考,天天跟放羊似的聚在一起。”   他说话间,先看到秦千妙脑门儿上的血,接着又瞅见倒在地上的周默海,血压激升,差点没背过气去。   “怎么会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宋子涵你给我说!”   宋子涵不仅副班长,还是老庄的课代表兼得意门生。   “庄老师,刚才周默海进门拿椅子砸13班的秦千妙,接着又突然拿椅子狠砸自己脑袋两下。”   “啥?周默海拿椅子砸自己?算了算了,先把人送到医院。”   马上就要月考,班上疑似发生单方面暴力事件,让庄奎瑛很是烦躁。   想到还有一个秦千妙,他转过脸没好气的问:“秦千妙,你怎么又来我们班闹事?我警告过你,再骚扰师玉姝同学,我就上报学校记你大过。”   “庄老师,我没骚扰师玉姝,只是来拿属于自己的东西。周默海对我使用暴力的行为,我会追究到底。”   秦千妙沉稳淡定,引得一众学生刮目相看。   从前她每次来闹事都大吵大闹,这次被砸了脑袋,竟然一下子变沉稳了。   云长生不愿继续观看闹剧,摇着轮椅离开,庄奎瑛急忙追上去:“云同学,等一下,教室马上清理干净,你的位置就在第四排边上。”   “不用,我现在回家。”   云长生摇着轮椅离开,秦千妙追了上去:“云同学,能暂时收留我两天么?” 第2章 . 重塑灵根 渣渣们,颤抖吧!   上辈子,秦千妙被打的头破血流晕过去,是云长生将她送到了医院。   也是他,阻止林家颠倒黑白,让林默海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秦千妙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点滴恩情牢记在心。   怕云长生误以为自己别有用心,她特地解释:“你的体质很特殊,非常适合修真,只是缺少合适的功法。”   秦千妙恩怨分明,上辈子她被师玉姝师父当做诱饵,惨死在邪修手下,魂魄被父母招到昊天界,凭着过人天资踏上修真路。   修真之后,她才知云长生乃是天生玄阴体质,只要有合适功法,就算是最废柴的五灵根,修行之路也能一日千里。   想到修真功法,秦千妙眼神发亮,默默摸了把跟着她穿过来的如意乾坤镯。   这可是她上辈子在某个秘境中,寻得的本命宝贝,镯子中不仅藏着洞天福地,还自带许多失传功法。   再加上已是一方大佬的父母,对秦千妙心怀亏欠,给她塞了一大堆天材地宝和法器,她现在身家比昊天界中型门派还多。   在灵气充沛,修真门派无数的昊天界,这件天级上品法宝可能不算什么。   但在金丹就能称大佬,元婴被敬为老祖宗的地球,秦千妙的身家绝对可以傲视修真界。   只可惜……秦千妙凝聚一缕神识探入如意乾坤镯中,里面大部分区域都处于封印中。   她灵根被毁,要不是如意乾坤镯是她的本命法宝,怕是连神识都难以进入。   “你应该去医院。”   云长生静静望着形容狼狈的秦千妙,她似乎不知疼为何物,头被打破后,哼都没哼一声。   “能去你家么?这点小伤我可以自己治。”   云家和玄门来往密切,秦千妙穿回来头一件事儿,自然是重塑灵根,踏上修真路,拿回她的一切。   师玉姝以为,夺了她的储物戒指,有了一尺灵泉一亩灵田就能为所欲为。   要是知道,她的乾坤镯中灵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灵田百亩,怕是要嫉妒的原地爆炸。   说起来遗传的力量实在强大,师玉姝踏上修真路,依然摆脱不了父母的影响。   姨妈柳芳琴妒忌她亲妈柳含烟半辈子,她父母无意进入昊天界后,她就开始各种虐待秦千妙。   可怜年幼的秦千妙,天天被人指着鼻子骂拖油瓶,后来才知师玉姝一家四口才是真正的吸血鬼。   他们的能发达,全靠变卖秦朗、柳含烟夫妻留下的财物。师玉姝能踏上修真路,是因她抢了柳含烟夫妇留给秦千妙的戒指。   秦千妙被姨妈一家狼狈赶出门后,绝望中回了老家,在老宅中翻找到她出生时,父母留给她的信。   还有母亲戴着戒指,与父亲并肩站在一起,抱着她笑靥如花的照片。   秦千妙思念亲人,想要问师玉姝要回戒指,结果被她的各路追求者教训的半死不活后,被丢给邪修做诱饵。   想到上辈子遭遇的一切,秦千妙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跟我走。”   云长生应下了秦千妙的请求,她笑到:“其实我是玄门中人,算出你会对我出手相助,作为报答我会送你修真心法。”   由于命格特殊,云长生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玄门中人。   但没一个玄门大师,会把自己搞得像秦千妙这样狼狈,也很少人像她这样光明纯粹。   他帮她不是为了报答,只是忽然想日行一善。   秦千妙也知道,她现在狼狈的模样,没有任何说服力。   豪华轿车行驶到校园中央时,秦千妙示意云长生停车,她要下去片刻。   满身是血的林欢,躲在树木荫凉处,一脸担忧的望着秦千妙。   见好友冲自己跑来,她脸上露出笑意。   “千妙,你伤的怎么样?对不起,那个女生身上气息太可怕,我不敢帮你。”   “别担心,我没事,你最近也要小心点,尽量不要出现在程放那人渣附近。”   听到“程放”二字,林欢苍白的脸上,流下两行鲜红的血泪,身上戾气不受控制的往外散发。   “我要杀了他,我不会放过他的!”   秦千妙伸手虚握住林欢的手:“欢欢,人渣会遭到报应的。程家正在找玄门人,想请他们把你打的魂飞魄散。你忍耐几天,我会帮你的。”   如果说云长生是前世,救过秦千妙的人。   那么厉鬼林欢,就是她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朋友,还是在林欢自杀后,两人才相熟的。   “你的手好烫。”   林欢缩回手,秦千妙这才想起,她体质特殊,对阴魂有一定伤害。   说来她跟云长生也是有缘,一个是女纯阳,一个是男玄阴。   若是不踏上修真路,都是注定早夭的命格。   也多亏秦千妙体质特殊,被严如玉下了撞鬼符后,才没酿成大祸。   秦千妙见鬼怕七分,那些鬼见她怕十分,只敢远远的变幻各种恐怖模样吓她,轻易不敢触碰她的身体。   轿车中,云长生默默看着秦千妙和厉鬼交谈,神情淡漠如常。   云家别墅很气派,花园别墅,假山流水,佣人如云,秦千妙有回到民国的错觉。   云家有专门的私人医生,替秦千妙处理了伤口,佣人还送上来一一身干净的衣服。   裹上一圈绷带换了衣服,秦千妙再次和云长生见面。   “这是刻有修真功法的玉简,你握住玉简,试着用神识去感受——就是冥想。”   云长生没有伸手,一双眸子幽若深潭。   “不必。”   云家这些年,走访了各大玄门正派,尝试无数方法,都无法化解他的早夭命格。   云长生不想让眼前少女,背负沉重心理压力。   家人不是没想过让他修真,但云长生体质太过特殊,凝聚在他身边的阴气宛若城墙一般,灵气根本无法近身。   “我是纯阳命格。”   秦千妙露出两颗小虎牙,云长生眸中露出少许疑惑。   “同样命中注定早夭,但我不信命。所以,相信我一次。”   鬼使神差般,云长生伸出手,接过冰凉的玉简。   他闭上眼睛专注冥想,无数闪烁着金光的奇异文字,从玉简中飞出进入他的识海。   《天衍诀》三字,在云长生识海中反复闪烁,他整个人似乎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秦千妙将玉简交给云长生后,本打算替他解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开始参透心法。   玉简化为虚影,飞入云长生识海,她将门关上悄悄离开。   走之前,她特地给云长生留了封书信。   回到房间后,秦千妙从乾坤镯中,取出布阵用的旗子,布下防御阵后,服下重塑灵根的元极塑灵丹。   被毁去灵根的阴影过于深重,进入昊天界后,秦千妙收集了许多重塑灵根的丹药。   元极塑灵丹只需一个时辰,就能重塑灵根,还有洗髓塑身之效。   重塑灵根的过程非常痛快,就像身上所有骨骼被不断敲碎,一次次重组。   秦千妙忍住痛苦,任由极为强悍的药力在丹田、识海中冲击。   这一粒丹药,凝聚着无数天材地宝,她手中也有三颗而已。   时光前所未有的漫长,当丹田处,凝聚出一朵花瓣状的幽蓝火焰后,秦千妙睁开眼。   天火灵根,具有强大的成长性。   每经受一次雷劫,体内火焰就会多一瓣,前途不可限量,对阴邪之物天生具有相克之力。   真好,她又能修炼了。   地球上灵气远不如昊天界浓郁,但云家布局巧妙,又布有聚灵阵,灵气十分充足。   秦千妙心念微动,灵力如洪水般朝她疯狂涌来。   眼看着再吸收下去,云家要变成灵力真空带,秦千妙停止引气入体。   体内排出无数恶臭不堪的黒泥,秦千妙嫌弃的屏住呼吸,进入她的桃源境。   波光粼粼的灵湖充满生机,秦千妙跳入水中,畅快的游来游去。   污浊之物落入湖水中,自动化为黑气消散。   尽情享受灵湖洗涤后,她找了条云青色长裙,离开了桃源境。   如意乾坤镯,可容修士容身,等同一方灵气充沛的小天地。   被师玉姝抢走的戒指,只有储物功能,仅供神识进入。   想到戒指,秦千妙眸中露出浅笑。   以为抢走戒指,就能靠着灵泉和灵田,走上人生巅峰?   师玉姝的美梦大概要破碎了,她过于依赖戒指帮助。如果没了灵泉,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们,还会那么忠心么?   幽蓝色火焰附近,蜷缩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虫子。   这就是曾让她吃过大苦头的千丝蛊,重塑灵根时,秦千妙特地留下了它。   被天火烧死,太便宜这个小玩意了。   她尚未归来前,千丝蛊不仅毁她容貌,还在她身体中肆虐,逼得她当众尖叫打滚,被当做疯子嘲笑。   好不容易回到地球,秦千妙也想送“老朋友”们一些礼物。   比如,为了追师玉姝,千里迢迢转学到青市,在她体内种下千丝蛊的苗疆少年郁澜。   巫蛊之术,即使在玄门中也很遭人忌讳,郁家和其他玄门世家关系并不亲厚。   郁澜性格孤僻容貌美艳,待师玉姝倒是一片真心。   只可惜,这片真心,是建立在践踏无辜者性命和尊严的基础上。   晚自习结束,师玉姝刚将书本整好,严如玉便从教室外走了进来。   他穿着纯白色休闲装,身材颀长,眉眼清俊如水墨画,笑起来像阳光照耀大地。   “玉姝,我送你回家。”   师玉姝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严如玉主动替她拎起书包:“怎了么了,看你似乎不太高兴。”   “秦千妙不太对劲,她今天用邪术,驱使林默海自残。”   严如玉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心情也跟着变差:“冥顽不灵,江真人一片仁心,念在她年纪尚小,只废去她的灵根。没想到,她不思悔改,走上邪路。”   “我想探明情况,若秦千妙与邪修为伍,我就禀明师父大义灭亲。倒是你家,会不会——”   “放心,我父母早就看透秦千妙的真面目,要不是她注定活不过十八岁,我家里早就做主取消婚约。”   严如玉提到取消婚约,看向师玉姝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情。 第3章 . 恭喜,你儿子不是亲生的 “喜”从天降……   青市位于北方,气候常年干燥,秋冬季更是晴天多雨雪少。   接了秦千妙给的玉简后,云长生在书房,整整待了一整夜。佣人敲门,他分出心神让人退下。   在云家,云长生的话就是圣旨。   他说不让人打扰,佣人们就噤若寒蝉,一个字都不敢说。   短短十二时辰,云长生完成了从引气入体到筑基的过程,当他再次睁开眼,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花园中,一草一木都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在微风中舒展枝叶,让星星点点的光华落在身上。   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婉转悠扬,充满生之喜悦。   蚀骨钻心的痛,从铺天盖地化为丝丝缕缕,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云长生离开轮椅,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从十岁起,就萦绕在他周身,宛若黑洞一般的阴气,化为丹田中闪耀着金色光华的墨莲。   这是他的灵根,云长生尚不知如何判断,他属于什么灵根,只是本能的觉得,这灵根有些特殊。   无边无尽的痛苦,如同枷锁,将云长生束缚在深渊中。   当摆脱枷锁那一刻,他的世界像是冲开黑色云瘴,充满勃勃生机。   离开轮椅,双脚踏在地上那一刻,云长生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弧度极浅的笑容。   佣人看到坐了多年轮椅,突然独自站在花园中的少爷,吓得手中花洒都掉了。   “少,少爷,您能站起来了?”   云长生微微颔首,佣人双眼放光,激动到:“我这就告诉老爷夫人和老祖宗,少爷,您能站起来实在太好啦!”   云家给的福利待遇极好,佣人们也是真心实意为少爷高兴。   少爷身体越好,活得越久,他们就能在云家多做几年,拿着远超别处的薪水。   “云同学。”   轻灵甜脆的女声响起,云长生回头,目光出现一个全然陌生的少女。   说是陌生,又有些熟悉。   她漂亮莹润的眼睛,光辉灿烂的金色光晕,和从血泊中站起的狼狈少女一模一样。   “秦千妙。”   云长生用的是肯定语气,秦千妙嗯了一声,眸光中露出几分狡黠:“我没骗你吧?能告诉我你是什么灵根么?”   秦千妙很好奇,云长生仅用一天一夜就筑基成功,这是何等妖孽的存在。   她拥有令人艳羡的天火灵根,废掉大号重来一次,也就比他少用五六个小时。   若在别人面前,云长生定然羞于提及自己灵根。   但在几乎改变了她命运的秦千妙面前,他几乎没有犹豫,便说了两个字:“墨莲。”   灵根形状是墨莲?   秦千妙扒拉着她所知道的特殊灵根,没能找到可以对号入住的。   “你的灵根可能是木属性,具体是什么灵根,我目前也难判断。”   “谢谢你。”   云长生郑重向秦千妙道谢,语气略显迟疑的问:“你需要什么?金钱,名利,或者法宝,云家都可以给你。”   《天衍诀》奥妙无穷,短短一天一夜的修炼,变让他受益无穷。   他想报答秦千妙,又不知她缺什么。   “不用谢,我帮你,也是为了报恩。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云家能庇护一段时间,应该用不了太久。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修真功法,也别透露来源。”   天级上品修真功法,传出去怕是要引发一番腥风血雨。   就算大多数修士,根本没资质修炼这部功法,也不妨碍他们拼死争夺。   想到这里,秦千妙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放心,我会保守这个秘密。”   与前世恩人交谈后,秦千妙乘坐云长生的专车,前往青市一中。   比她预想中提前了两天,希望郁澜今天不要逃课,免得她费心思找他。   阳光照耀着青市一中气派的大门,秦千妙从价值千万的豪车中走出,引来众学生的围观。   “好漂亮的车,哇,我刚才拍照搜图,这辆车全球限量十二辆,价格千万起步!”   “蠢,这是云家的车,还用你搜图?”   “车上走下来的美女是谁?好漂亮,比小仙女师玉姝还美。”   “少吹牛,卧槽!这美女不会是云家千金吧,嫉妒让我面目丑陋。果然女神只会出生在豪富之家,师玉姝的校花之名要保不住了。”   没有一个人认出,眼前光彩夺目,容貌精致的少女,就是曾经饱受欺压,被骂花痴病的秦千妙。   秦千妙没把那些夸张的溢美之词放在耳中,筑基以上无丑女,除非中蛊、被下毒或遭到诅咒。   再丑的人,天天被灵气滋养,也能生出几分轻灵之气。   校园中突然来了一个不逊色师玉姝的大美女,秦千妙人还没到教室,照片已经在各个班级群传开了。   秦千妙上楼时,身后跟了好几个,跃跃欲试想跟她搭讪的男生,见她走进二年级九班的教室,几人急忙联络九班好友询问情况。   “你好,请问你是转到我们班的新同学吗?”   口哨声和掌声同时响起,提前来班级的二十多个人,兴奋的看着秦千妙。   “不是。”   简单两个字,让众人脸上露出遗憾之色,但不妨碍他们继续欢呼迎接美女。   “我是九班的学生,秦千妙。”   一句话,像是同时掐住所有人脖子。   死一般的静寂过后,是更加热烈的讨论。   “秦、秦千妙?”   “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和花痴病一个名字。”   “同名同姓吧,打死我也不相信,秦千妙那丑丫头能长成这样子。”   “美女,你真是我们九班的新同学?班里还有个特别讨厌,又奇丑无比的女生,跟你名字一样诶。”   “不过没关系,没人会叫她名字的,她叫是个惹人讨厌的臭虫。”   毫无缘由的厌恶,浸透着恶意的辱骂,像吐着芯子的毒蛇,肆意朝秦千妙袭去。   就算没做过任何坏事,也会被全班甚至全校人侮辱欺凌的过去,再次出现在眼前。   即使间隔了几十年,那些面孔还是如此熟悉。   年少最不加掩饰的恶意,不欺负她就难以显示自己合群,就会被人隔离。   他们只是骂了两句而已,又没参与到殴打花痴病的行动中去。   殴打过她的人,想法也很简单,那么多人打花痴病,他们多踹一脚多打一拳又有什么关系。   法不责众,何况他们还是未成年人。   当所有人都欺凌一个人时,那一定是这个人的毛病。   许多年后,曾经参加过校园霸凌的人,或许会笑着回忆青春岁月中的荒唐举动,带着高高在上的心理,“忏悔”一下曾经对某位同学犯下的错。   仅此而已,没有人会认为,参与到校园霸凌中的自己,需要付出沉重代价。   不要急,再过一段时间,秦千妙会送他们一样很特别的礼物。   她走到最角落的位置上,拿手帕把满是涂鸦的桌子擦干净,头也不抬的说了句:“我就是秦千妙,曾经被你们肆意侮辱攻击的秦千妙。”   这一次,九班同学真变哑巴了。   随着时间推移,班里人越来越多。秦千妙从书包里拿出崭新的数学课本,在众人揣测、惊讶、嫉妒的目光中,认真的看书本。   有人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秦千妙入学时的证件照,发现跟她现在长相有五六分相似。   准确来说,后排女生就是秦千妙没长吓人的红色瘢痕,化了素颜妆又开十级美颜滤镜的样子。   美色当前,男生纷纷丢了节操,忘记自己当初咒骂侮辱秦千妙的丑恶嘴脸。   女生私底下骂秦千妙整容,整得跟狐狸精一样,绝对没安好心。   一个上午四节课,秦千妙被各任课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八次。   放学时,两个穿着打扮不俗的中年男女,气急败坏的冲进教室大喊:“秦千妙,你给我出来!”   又是熟人,秦千妙背起书包,懒洋洋的掀掀眼皮:“什么事。”   “你是谁,我们找秦千妙!”   气冲冲的周建立,看到比花骨朵还漂亮娇艳的小姑娘,身子一酥声音都软了下来,扭头冲老婆发火:“嗓门儿那么大干嘛,别吓坏人小姑娘。”   罗月秀伸手掐了一把周建立腰间软肉,尖叫到:“这是儿子学校,周建立,收起你脑子里的肮脏想法。”   骂完老公,罗月秀斜着眼看秦千妙,阴阳怪气的骂:“一中校风越来越差了,好好的学生,不穿校服打扮的跟坐台野鸡一样。”   上梁不正下梁歪,周建立两口子比他们儿子恶毒多了。   秦千妙似笑非笑的看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他们系在脖子上的红绳。   坏事做多了,还知道请个护身符保护自己。   她心念微动,两个人脖子上突然起火,跳蚤似的一蹦三尺高,争先恐后的拽掉脖子上的红绳。   “什么破玩意儿,还护身符,差点给老子烧出疤来。”   没了护身符,周建立夫妻俩眉间浮现几缕黑气,隐约有祸起萧墙家破人亡之相。   秦千妙懒得跟两人废话,直接点出两人来意:“你们来是想让我从派出所撤案?白日梦就别做了。周先生,看来你很热爱替别人养儿子的事业,对周默海比亲生孩子还好。”   “你瞎说什么,小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罗月秀被点破心事,慌乱中失去理智,急切的想要堵住秦千妙的嘴、   倒是周建立变了脸色,质问秦千妙:“你什么意思。”   “滨海花园小区,私生子周默江十三岁。橘洲小区,私生女周默珊九岁,还有紫金花小区私生子周默河两岁。”   秦千妙将周建立的私生子一一报出,他脸色大变,问的头一桩事却是:“周默海真的不是我儿子?”   “你可以做亲子鉴定。”   罗月秀被气疯了,她用力抓住周建立的衣领,红着眼睛问;“周建立,你怎么敢,怎么敢在外面养那么多私生子!”   她就在周建立生意刚起步时,出轨过一年多,他怎么敢在外面养那么多野种!   周建立用力推开罗月秀,一个巴掌甩到她脸上,恶狠狠到:“你给我等着!”   罗月秀哪肯吃亏,她爬起来伸出指甲用力往周建立脸上挠。   两人白手起家置的家业,要是以前她还会为自己出轨愧疚,现在丈夫私生子比她多三四倍,她有啥心虚的。   “臭不要脸的东西,早晚被外面的女人把命勾走,那些孽种休想拿到一分钱!”   夫妻反目,上演全武行,围观学生又是拍照还是录像,精彩热闹的视频很快在全校范围内传播开。   秦千妙前往食堂的路上,被一袭红衣眉间长着朱砂痣的妖异少年拦住去路。   “千丝蛊呢?” 第4章 . 收一点利息 秦千妙:别客气   火红色的衣裳,如传说中盛开在黄泉彼岸的曼殊沙华。   少年幽深的眸子,似乎是传说中的双瞳,细看又同常人一样。   他手臂上戴着造型古朴怪异的银镯子,扬着下巴,目光冷冽中带着几分蔑视。   还是沉不住气啊,秦千妙也就小小的折腾了一下那只蛊虫,主人立马眼巴巴的赶来了。   “你想要千丝蛊?”   秦千妙拎着书包,姿态悠闲的郁澜。   钟楼处,林欢悄悄露出小脑袋,朝秦千妙比个惊恐的表情,示意她快些逃跑。   秦千妙反过来,朝她挥挥手,让林欢不要担心。   这是郁澜头一次被忽视的这么彻底,自从拿蛇蝎毒虫吓过秦千妙,又在她体内种下千丝蛊后。   她每次见他,脸色煞白战战兢兢,比见阎罗王还恐惧。   郁澜要的就是这份恐惧,要不是协会那群人多管闲事。他早就挖了秦千妙惹人生厌的眼珠子,免得她天天跑到师玉姝面前生事。   “你想挖掉我的眼珠子?”   少女沐浴着阳光,笑吟吟的样子,像极了苗族传说中的神女。   也就失神了一瞬间,郁澜为自己的联想感到羞耻,他怎么能把丑陋的秦千妙和高贵的神女联想到一起。   就算她不知道用什么邪术,去掉千丝蛊,又变漂亮,依然无法改变她丑陋的灵魂。   “我早问你一遍,千丝蛊呢?”   郁澜眉间朱砂痣红得宛若滴血一般,面色冷的吓人——可惜吓不到秦千妙。   她打开手掌,一只火红色的小虫子,可怜巴巴的在她掌心翻滚。   天火是蛊虫的天敌,秦千妙又喂这个小玩意儿吃了不少东西,它现在已经完全失去控制。   “还给你。”   秦千妙将蛊虫当空一扬,郁澜脸色大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袖珍竹筒,刚拧开盖子,便觉脖颈上肌肤传来刺痛感。   竹筒掉到地上,红褐色粉末撒了一地,很快无数虫子密密麻麻的聚了过来。   郁澜从没想到,他作为苗疆蛊术的传承者,有朝一日会被他自己养出的蛊虫寄生。   强烈的痛楚在体内蔓延,顾名思义,千丝蛊的属性就是蔓延。   一只蛊虫,能在极短时间内,繁衍出无数子虫,不会要人命就能让人痛不欲生。   千丝蛊出了问题,烈火焚烧和冰寒刺骨感交织出现。郁澜忍着剧痛,用神识探查自己的情况,发现他的身体内全是大大小小的蛊虫。   他颤抖着手指,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葫芦状的瓷瓶,想将蛊虫从体内引出。   “啪”的一声,瓷瓶被石子打碎,郁澜猛地抬头,双瞳死死盯住秦千妙。   “你——”   他疼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秦千妙一脸无辜:“很难受吗?既然那么喜欢千丝蛊,当然要随身携带。郁澜,你现在的样子,真丑。”   “秦千妙,你现在的样子真丑。”   少女的声音,与郁澜冷酷轻蔑的话语,似乎跨越时空重叠在一起。   郁澜的确变得很丑,脸上长满了鲜红色铜钱大小的疮疤,密集又溃烂的疮疤令人作呕。   即使没有天火灵根,秦千妙还有纯阳体质,对蛊虫天生有一定压制作用。   郁澜就不一样了,为了养蛊虫他接触了太多阴邪之物,是蛊虫最好的载体。   “妈耶,哪儿来的怪物,吓死老子了。丑的要命,头发留这么长,不男不女真恶心。”   “郭哥,离那人远点儿,你看他脸上全是疮,看的人起鸡皮疙瘩,肯定有传染病。”   要是往日,郁澜一定会出手教训他们。   但今天,他痛的神魂欲裂,在地上失态的打滚,任由被他看不上眼的普通人鄙视。   “好恶心啊,快报警,这里有个怪物。”   他不是怪物,郁澜紧咬牙根,恨透了造成这一切的秦千妙。   钟楼上,秦千妙从手镯里拿出一棵灵草,递给林欢:“送给你,把这个吃掉,可以稳固魂魄减少戾气。”   林欢没急着接灵草,而是抓住不断渗血的裙摆,一脸紧张的问:“你不怕郁澜了,他会不会继续害你?”   变成厉鬼后,除了伺机报仇,林欢最牵挂的,就是和她一样,饱受校园暴力的秦千妙。   她没顶住压力,死在无穷无尽的唾骂和侮辱中。   林欢希望,秦千妙能早日摆脱困境,不要做出仇者快亲者痛的事。   “没事儿,我把千丝蛊还给他了。你快把月阴草吃掉,拿出来后灵气会削减的。”   变成厉鬼后,林欢坦然接受世界另一面,揪着叶子将月阴草吃掉。   吃完灵草,林欢只觉身体突然变得无限清凉,从砖瓦缝隙处照进来的阳光,也对她无任何影响。   胸腔中难以抑制的暴虐戾气,在服用月阴草后,化为阴气滋养她的魂魄。   林欢激动的去抓秦千妙的手,又被烫的惨叫出声,原本挂着血泪的眼眶,委屈巴巴的多了几滴透明泪水。   秦千妙戴上万年冰蚕丝做的手套,主动握住她的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现在也是修士了。”   说到这里,她用神识传了一段口诀给林欢;“这段口诀,你在月出之时反复念诵,吸引月华入体,日后可走鬼修之路。”   林欢默背下秦千妙给自己的口诀,一脸惊愕道:“你要修仙了?我、我也能修炼,不用被鬼差抓走?”   秦千妙淡淡一笑,目光越过林欢,看向校园里被众人围着看热闹郁澜。   他那么骄傲,感受到的耻辱,比她当初还要强烈吧。   “是严如玉和师玉姝,他们走到郁澜那边了。”   秦千妙看的很清楚,师玉姝依然是纤尘不染的模样。   她俯下身,主动伸出手,想要将郁澜拉起来,另一只手拿着矿泉水瓶。   在看到郁澜正脸的一刹那,师玉姝猛地往后一退。   秦千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莹白如玉的指尖,慢悠悠的敲着栏杆。   郁澜躺在地上,看到心目中的女神,露出惧怕神色,狼狈的拿袖子遮住脸。   痛苦到想要立刻死去,也要努力维持住在女神面前形象:“玉姝,离秦千妙远点,是她给我下的蛊。”   师玉姝皱眉,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又是秦千妙,她实在太猖狂了!”   出于一种微妙又别扭的心理,严如玉一直看不上郁澜。   大家都是修士,他天天装什么酷,还强行插到他跟玉姝之间,半点颜色都不会看。   蛮夷之地出来的野东西,现在遭到蛊虫反噬也是活该。   “玉姝,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严如玉唇角微挑,露出清俊阳光的笑容。   金童玉女,光辉夺目。   郁澜宛若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看到这一幕,双瞳刺痛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   “郁澜,喝些水润润嗓,或许会好受一些。”   惊惧过后,师玉姝再次变回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模样。   她将加了灵泉的矿泉水,递给郁澜。   有同学见缝插针,拍了张师玉姝递水照片发到朋友圈。   “人美心善小仙女,遇到同学怪病发作,主动送上矿泉水。”   为了衬托女神的善良,他还特地特写了一张郁澜的烂脸照片。   评论里有夸师玉姝的,更多的则是对烂脸男生进行攻击。   【呕,美女和野兽,真可怕,这么丑的人也能来上学,比花痴病还吓人。】   【花痴病变美了?服气你们了,都不逛论坛吧,现在九班都快炸锅了。花痴病变得比小仙女还漂亮,好多男生都放话要追求花痴病。】   【好恶心,听说这男是七班的郁澜。就是那个怪里怪气,老家在云南的郁澜。】   【不可能是郁澜,阿郁是我男神,超帅的好不好?!】   【就是郁澜,那小子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遭报应了吧。】   朋友圈下的冲突升级,变成了一中论坛和贴吧的战斗。   郁澜烂脸的丑照,和秦千妙变美的丑照,成了青市一中最流行的镇楼图。   一个百邪退散,一个女神镇楼。   自然,秦千妙才不会浪费,哪怕千万分之一的气运,给得罪她的人镇楼。   冰凉滋润的泉水入口,下一刻,百倍火辣的灼烧感,让郁澜满地打滚,发出痛苦哀嚎。   师玉姝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   钟楼上,秦千妙折了一只千纸鹤,吹了口气,看着果绿色的小鹤,慢悠悠的飞向师玉姝。 第5章 . 嚣张程放 举头三尺有神明   晴空万里,阳光和煦。   郁澜在地上拼命打滚,捂着嗓子哀嚎,师玉姝看到他的惨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严如玉皱眉,拉着她往后退:“小心,有古怪。”   袖珍纸鹤飘落在师玉姝肩上,她脸色骇然,这纸鹤乃灵气幻化,只有道门中人才能看到。   “偷来的东西好用么?”   略带嘲弄的笑声,像巴掌落在师玉姝脸上,她倏然看向严如玉,一字一顿道:“又是她!”   严如玉脸上露出不虞之色,心底对秦千妙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钟楼处,林欢完全惊呆了。   她没想到,短短三天时间,秦千妙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复仇者归来不过如此!   “千妙,你真厉害!”   林欢眼中全是崇拜,要是她能像秦千妙这样厉害,程放现在早认罪伏法了。   想到程放,林欢双目充血:“千妙,程放又来学校了,嬉皮笑脸大摇大摆。他身上戴着护身符,我不敢近身。”   “有恃无恐。”   她回忆程放面相,掐指一算,对林欢说:“走,他人在餐厅,我带你过去。”   服用月阴草后,林欢魂魄凝实了许多,不再畏惧正午阳光。   一想到能向程放复仇,她眼中喷涌出熊熊怒火。   三中有两个餐厅,一餐厅价格高,饭菜质量好,食谱周周换。二餐厅价廉物不美,一年到头十几种菜翻来覆去炒。   家里有钱的同学,都喜欢往一餐厅跑。   以前秦千妙是二餐厅常客,为了替林欢出气,她背着书包来了一餐厅。   饭卡是早就找不到的,她从包里拿出现金结账,打了三荤一素后,端着盘子走到程放后排。   程放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乍一看鼻梁高挺,人长的还挺精神。   懂相术的人,一眼就能瞧出他眉梢发红,眼白过多,主刑破败家之相。   而且此人生性浪荡,冲动易怒,要是秦千妙没看错,程放身上应该背有命案。   “程哥,在家玩儿的尽兴不?林家的事儿解决没,她们家也太不识抬举,几十万堵不住一张破嘴。”   程放家里有钱,他出手大方爱显摆,特别享受前呼后拥的感觉。   回到学校头一件事,就是请多日不见的狐朋狗友们吃饭。   “怕啥,不就是想要钱,老子家最不差的就是钱。说起来林欢那小妞,也太不经逗弄。不就发了几个小视频,被人说了两句,就哭哭啼啼跳楼。”   程放提起林欢,脸上没半点歉疚之色,他身边人倒是缩了缩脖子。   胆子最小的彭熙勇,拿筷子扒拉了两口饭,压低声音说:“程哥,听说学校这些天在闹鬼。那谁穿红裙子跳楼,很快就到七七了,你最好小心点儿。”   程放得意的从脖子里拉出一个玉质护身符,架着二郎腿:“鬼有什么好怕的,我这可是花了二十万,从大师那里求来的开光护身符。嘿嘿,林欢那妞身材还真不错,她要是忘不掉男人的滋味儿,我可以带她再体验一下。”   林欢气得飘在半空中,头发指甲暴长,含着血泪的眼眶,死死盯着程放。   做了坏事还如此猖狂,秦千妙就地取材,抽取林欢身上的戾气和怨气,不断凝缩最后化为弹丸大小,射向程放身上戴的玉质护身符。   玉石落地,蜘蛛网状裂开。   程放脸色变黑,正要弯腰将护身符捡起,视野中突然多了一双鞋子。   浸泡在血泊中的高跟鞋,长及脚踝的火红色长裙。   寒意像蛇一样,爬到程放的脊背上,碎裂的玉石被血水浸泡,变成黑色石头。   汗水顺着程放脸颊往下流,他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一个摔的四分五裂的脑袋。   “大师,快来救我,快救我。”   程放在心中反复求救,浓稠的鲜血仿佛生出无数触手,从四面八方一起朝他身上爬,吓得他连连后退,绊到凳子摔在地上。   这一摔,程放终于看到高跟鞋的主人。   四分五裂的脑袋,折成奇怪形状的四肢,还有那张令人心悸的血盆大口。   “滚啊,给我滚,我给你家钱了,你快滚!你是自己跳楼的,不关我事!”   程放吓得魂飞魄散,裤子湿了一大片,声音中带着哭腔。   林欢是自己跳楼死的,又不是他推下去的,凭什么缠着他,大师为什么还不来救他。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空旷的令人心悸。   程放这才发现,偌大餐厅,突然只剩下他一个人,窗户黑洞洞的,一点光都没有。   据说敢中午出来作祟的,都是戾气深重的厉鬼。   程放满地乱爬,鼻涕眼泪糊成一团。   可无论他往哪里爬,高跟鞋都会准确无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爬到最后,程放意识到,林欢这是故意在吓他,干脆躺在地上装晕。   林欢生前那么胆小,变成厉鬼也不敢杀他,程放自我安慰。   他紧闭着眼睛,身子蜷成一团。   林欢厌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走到程放身边,高跟鞋尖朝某处踩去。   踩实之后,还狠狠碾压了一圈。   这一踩,不仅是物理攻击,更凝聚了浓厚阴气。   以后程放可以改叫程公公,再也别想欺负女生,连念头都不会有。   “啊!”   凄厉的惨叫,穿透天花板,吓得整个餐厅为之一静。   程放躺在地上,捂着某处哀嚎,他的一众小弟,茫然又惊惧的站在一旁。   刚才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程放突然丢开餐盘,在地上打滚哀嚎,就跟鬼缠身一样。   好不容易他躺地上不动了,紧接着又发出震耳欲聋的惨烈叫声。   程放瞳孔放大,这次是真疼的昏厥过去了,彭熙勇急忙打电话报警。   他在一餐厅发狂的场景,被人录成视频发到网上,匿名博主言之凿凿的称程放这是遭到厉鬼复仇。   发微博的人,是一个心怀正义,看不惯程放行事的青市一中学生。   他隐去受害者名字,将程放及其家人所作所为,尽数发到网上。   “视频中的学生叫程放,是青市一中有名的恶霸。就在一个月前,他在学校钢琴室对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学生下手,强迫对方发生关系,还拍了视频对女生进行威胁。程放家里有钱,在学校特别狂,女生受害后不敢声张。她本想隐忍下去,但程放拿着视频逼迫她和自己恋爱。   女生抵死不从,程放将受害者全luo视频匿名发到贴吧及学生群中,还污蔑女生卖yin作风不正。   受害者受不了周围人的指点和议论,报警又提供不了确凿证据,反被沈放讥讽,女孩追求他不成想要赖上他。   受害女生身心受到重创,为了自证清白,留下指证程放的遗书后,穿上红裙红色高跟鞋跳楼自杀。   现在女生回来复仇,程放一定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条微博下面,绝大部分都是抨击程放的评论,还有少部分人质疑微博的真实性。   程放被送到医院,他父母得知儿子伤到命根子,急的团团转。   得知有人在微博上揭发,他们宝贝儿子逼死同学逍遥法外,一边联系平台删微博,一边找水军洗地。   更多消息被曝光了出来,水军们发出林欢参加演出的照片,在微博下阴阳怪气的评论引导舆论。   “大家都散了吧,一看就是绿茶婊看上富二代,纠缠不成最后跳楼自杀。女人真可怕,小小年纪就知道道德绑架。”   “小小年纪就浓妆艳抹,一看就不是正经女生。同情程放同学,就因为家里有钱,就要遭受网络暴力。”   水军们只管收钱洗地,哪儿会管良心会不会痛。   秦千妙没关注网络舆论,再多的水军,也洗不掉肮脏的罪恶,程放身上还背着人命。   想要找他索命的,可不止林欢一个。   短短几天时间,青市一中发生了好几件大新闻,让校领导忙得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秦千妙每天按时上下学,有云家在背后撑腰,没人敢寻她的晦气。   周六,秦千妙一大早出门,拎着小马甲和吃饭家伙直奔青市仿古一条街。   仿古一条街算青市一处小景点,古韵十足,由花鸟市场改造而来。   秦千妙找到一片空地,将写着八个大字的宣纸铺好后,坐在小马扎上玩起了手机。   只见宣纸上写着八个大字:“风水相面,除厄消灾”。 第6章 . 不准不要钱 开业大吉   看风水算卦也算民俗特色,只要不坑蒙游客不搞有害封建迷信活动,派出所那边都睁只眼闭着眼,懒得管这些打着金子招牌的算命先生。   什么“通古晓今刘半仙,姻缘合婚求财神”、“看家宅祸福,论风水吉凶”、“天灵灵,地灵灵,看相算命我最行”。   沿着仿古一条街走,各种算命摊子层出不穷。   本地人上当次数多了,鲜少光顾生意,外地游客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跟其他广告词浮夸,年纪一大把的算命先生比,秦千妙就是一股清流。   十算九瞎,不瞎也要装深沉。唯独她抱着手机“砰砰锵锵”的玩游戏,大老远就能听到BGM声。   再加上她年纪小,又生的气质出众,玉貌花颜。   满街算命先生都没把秦千妙当同行,只当是她是跑出来凑热闹的高中生。   刘半仙手里拿着蒲扇,半闭着眼睛,悠闲的等顾客上门。   他跟街上其他算命先生不一样,略懂八字测算和周易皮毛,又不存心坑骗人,生意倒是不错。   “半仙儿,街上来新人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摆了摊子后,一直埋头玩手机游戏。”   外号“老瞎”的算命先生,趁着人不多,摘了墨镜,凑到刘半仙摊前唠嗑。   他一双眼小归小,但十分有神,所谓瞎眼只是噱头。   刘半仙顺着老瞎的手指望去,正见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小姑娘。   只看一个侧脸,便瞧出她面相清贵,出自积善之家,更多的多却是看不出了。   “挺好的,马上要来客人了,快回去吧。”   刘半仙波澜不惊,老瞎自觉没意思,戴上墨镜拄着盲杖,回到自己摊位前。   玩了一小时手机游戏,秦千妙伸了个懒腰,清凌如水的美目顾盼生辉。   上一世飞升之际,埋藏在心底的心魔尽数浮现。   饱受欺凌的过往,固然是心魔形成的原因之一。秦千妙到了昊天界后,修行一日千里,几十年走完了别人数百年的路,也是心魔形成的重要因素。   她在昊天界曾入世济人,行经之处,被百姓奉若神明,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想要修成大道,要先历经人间百味。   还有什么比算命、占卜、看风水更接地气,秦千妙拎着小马扎到仿古一条街安营扎寨。   太阳高升,仿古一条街也到了人气最旺的时候。   本地人和游客很好区别,游客多喜欢变着花样拍照留念,还有人在布坊悬挂的靛青原布下面钻来钻去。   店老板是个头发秃了一半的中年人,笑呵呵的看大家拍照,也不出声呵斥。   本地人来这里,多为了买花鸟虫鱼,货比三家的架势很是熟练。   开张小半天,算卦摊前无人问津。   秦千妙也不着急,拿出她买的朱砂黄表纸,当街画成符篆后折成小巧玲珑的三角形。   刘半仙送走一位客人,抬眼朝新来的小姑娘望去,见她画符的手法十分熟练,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这画符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小姑娘神清目秀资质极好,只可惜无人引导,空费了大好天资。   “克明,帮我拍张照。”   王云峰将微单塞到周克明怀中,站在古色古香的楼廊下,让舍友给自己拍照。   他笑容灿烂,朝周克明比了个“V”。   遇上一个爱拍照的舍友,周克明摇摇头,替他按下快门。   连拍几张后,李云锋快步跑来,从他手中拿过相机,翻看自己刚才留下的影像。   周克明笑了笑,欣赏周边景色,不期然对上一双澄澈清凌的眼眸。   他心先是一跳,目光下移,看到“风水相面,除厄消灾”八个大字。   没毛病,小姑娘这职业还挺新鲜。   周克明移过目光,正要往前走,小姑娘忽然叫住了他:“周克明,等一下。”   突然被陌生人叫住名字,对方还疑似算命的,周克明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向秦千妙,王云峰凑过来,拿手肘撞了下他胳膊,朝他挤眉弄眼。   “你好,请问叫我有什么事么?”   周克明天庭饱满丰润,看面相为人正直忠厚,但迁移宫笼着一层黑雾,有亡于道路的危险。   细看这黑雾,应是最近沾染上了大凶秽物。   算命讲究个缘分,秦千妙没撞见便罢了,既然撞见,总不能让眼前大学生死于非命。   “和同学一起出门旅游,要多注意安全,送你一枚除厄符防身。”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旅游的?”   王云峰掐了一把周克明腰,悄声说:“大兄Dei,咱手里还拿着相机呢,小心别被人骗了。”   周克明哂然一笑,意识到他犯了蠢,只怪女生眼神太过清明,让他很难联想到骗子。   “谢谢好意,我不信这个,护身符就算了。”   “不收钱,送你的。”   秦千妙起身,将叠成三角形的除厄符递给周克明。   对方“热情”到这份儿上,周克明脸皮薄,只得接下除厄符放到牛仔裤口袋里。   到底是学生,收了人家东西,周克明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红票子:“一百块够么?”   王云峰扯扯周克明袖子,用眼神示意他,别被套路了。   一百块钱买张比豆腐干儿还小的纸,就算周克明家境不错,也经不起造的。   对方要给钱,秦千妙也没拒绝,收下钱后,她叮嘱周克明:“除厄符生效后,你要找我,仿古街老地方就行。”   周克明神情尴尬的点点头,和好兄弟继续往前走。   约走出十几米远,王云峰拽着周克明的胳膊快笑疯了:“不行,我得和勇子还有孙亮提一句,咱们系的大学霸周克明,被江湖骗子套路了!”   他自说自话,乐不可支:“一百块啊,克明!要是算命仙生长得仙风道骨也就算了,对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你也能被骗。”   周克明神情无奈:“小姑娘也不容易,看她眉眼清明,不像故意搞诈骗的,也许是生活所迫。”   王云峰撇撇嘴,拍了下他肩膀,将相机塞到他怀里:“行行,快帮我照相,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你看咱俩一起走,她就没拉我卖符。”   一百块卖出去一张除厄符,秦千妙将钱收好,等待下一位客人。   宋欣妍和男友彭北江谈了三年恋爱,俩人工作稳定,正在看房子,谈婚论嫁提上了章程。   一想到就要见男方父母,她甜蜜的同时又有些忐忑。   她是外地人,虽然家境条件比男友略好一些,到底不如本地人便利。   男友提议他们俩先联合出首付买套房,再跟家里说,这样父母一定很喜欢他。   买房是大事,宋欣妍跟家里商量后,他们也愿意出钱。   不过因为她没购房资格,房子要先写在男友名下。   宋欣妍重感情就没想过离婚,也不在乎这些琐事,她最担心的还是谈婚论嫁过程中会不会出现波折。   她好几个朋友,平时感情特别好,都是在婚期临近时闹崩的。   为了安心,宋欣妍拉着男友出门,想找先生算一下两人姻缘。要是有波折,及时化解掉,不会影响他们结婚。   好闺蜜同时也是宋欣妍的合租舍友陈青青,得知她要算命,非要一起来凑热闹。   男友一口应下,宋欣妍也没多想。   “好多算命摊子,北江,咱们去哪一家?”宋欣妍挽着男友胳膊,脸红扑扑的带着娇羞。   “哪家都行,妍妍,你就是想太多了。我那么爱你,我家人肯定会喜欢你。咱们俩啊一定能和和美美,生好几个胖娃娃。”   彭北江很会哄女友开心,朴实的甜言蜜语,让宋欣妍脸上笑意更浓。   陈青青抱着胳膊,装作起鸡皮疙瘩的样子,撇撇嘴说:“你们还给不给单身狗留活路啦,赶明儿我也找个男友秀恩爱。”   她说到这里,眼神瞟向彭江山,见他看向自己,这才重新挽住宋欣妍另一条胳膊。   宋欣妍抿嘴浅笑:“祝你早点儿找到真命天子,争取给我当了伴娘后,立马穿上嫁衣。”   算命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陈青青环顾四周,瞧着那些举止神秘的算命先生,有些后悔没拦住宋欣妍。   万一这里真的有高人,算出些什么呢?   等看到独自守在算命摊前的秦千妙,陈青青瞬间来了精神,拉着闺蜜的胳膊说:“欣妍,咱们去那边算吧。你看别的算命先生,都一把年纪面相刻薄,那个小姑娘灵气逼人,一定算的好!”   才怪!年纪这么小,绝对是个骗子,陈青青这样想。   “面相刻薄?没吧,我看这些老先生都挺和气的。你指的小姑娘,年纪也太小了,真会算命么?”   “你就信我一次吧,我啥时候骗过你,对吧,北江?”   “我看行,妍妍,咱们去算算,算不准就换个地方。”   彭北江深情款款的看着宋欣妍,她羞涩的点点头。   生意上门了,秦千妙拿出纸和笔。   陈青青抢在宋欣妍面前开口:“大师,你算姻缘么?我好闺蜜想算一下,她和男友婚事顺利不?”   她都提示到这份儿上,希望骗子大师能顺口接下去,多说一些恭维话。   宋欣妍头一次算姻缘,神情忐忑的看着秦千妙。   她年纪也太小了,但一双眼睛真的漂亮,清润有神,让人莫名安心。   彭北江也开了口:“大师,算一卦多少钱?”   “一卦千元,先算卦后付钱。”   “这么贵,你抢劫啊!”彭北江一脸不高兴,冲秦千妙发火。 第7章 . 一卦扬名 笑看恶狗打架   宋欣妍虽然也嫌贵,性子柔和,不喜欢跟人起冲突,拉着彭北江劝;“别吵架,咱们换一家就是。”   陈青青眼神滴溜溜的转了圈,靠着宋欣妍的肩膀说:“欣妍,要不让她算一卦,反正算不准不收钱,改天我给你们介绍个靠谱大师算。”   大街上算便找个大师,指不定真能算出些什么来。   不如让宋欣妍碰个钉子,转头她再介绍个熟悉的大师,提前塞个红包,还不是任由安排。   “青青说的也对。”   彭北江看向陈青青时,脸色柔和了许多,等看清楚秦千妙的长相,他脸上怒容化作笑意:“小美女,你先算我们谈了几年恋爱,在哪里认识。”   男子妻妾宫即眉尾奸门处有黑痣和斜纹,这代表着他生性放荡,外面有两个以上情人。   再观他和陈青青之间的暧昧,不难看出,其中一个情人近在咫尺。   “报上姓名出生年月日和时辰,写在纸上也可以。”   秦千妙拿出纸笔,分别递给彭北江和宋欣妍。   彭北江目光在秦千妙莹白如玉的指尖上流连了几秒,这才接过纸笔写生辰八字。   出于某种心理,他特地将生年写大了一年,月份则小了一月。   “大师,给您。”   叫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女生大师,宋欣妍总有些别扭。   “我也写好了。”彭北江声音轻快,他不信算命一说。真有那本事,谁在街上摆摊风吹日晒,早待在豪宅中等人八抬大轿请出山。   秦千妙扫了一眼彭北江龙飞凤舞的字迹,将纸推到宋欣妍面前:“他生年写大了一年,生月写小了一月。”   宋欣妍看了一遍,大师说的果然没错,她嗔了彭北江一眼替他改了过来:“你也太粗心了,八字合婚时很重要,怎么能写错。”   邪门,这小姑娘还真有两把刷子,彭北江没应声。   合完两人八字,秦千妙抬头看向一脸紧张的宋欣妍:“你和男友因工作认识,相识四年恋爱三年,定情信物和石头有关。”   “大师都说对了,那我和男友婚事顺利么?”   “大凶,人财两空,病厄缠身。”   十个字,让宋欣妍白了小脸,眸中露出惧色,急切追问:“敢问大师,有没有化解之法?”   彭北江搂着她安慰:“别听算命的瞎说,咱们两个心意相通,怎么会大凶,就算你真生病了,我也对你不离不弃。”   哄完女友,他冲秦千妙发火:“会不会说话,我看你再胡言乱语,今天要挨拳头!”   “宋欣妍,你男友三年内出轨多次,单近四个月就和陈青青开了七次房,在你们合租的房子里,也搅和在一起很多次。时间分别是,6月14日,6月25日,7月8日,7月19日……”   秦千妙将日期念完,宋欣妍脑袋就像要炸开一样,人都快站不住了。   她兴冲冲的拉着男友来算姻缘,没想到算出男友劈腿出轨,对象竟然还是她的好闺蜜陈青青!   大师说的日子,宋欣妍有印象,男友和闺蜜都在同一天消失。   想到陈青青之前,当着她的面和彭北江嬉戏打闹,她没放在心里,只以为大家都是朋友。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宋欣妍咬着唇,眼里含着泪,不知从哪儿来的劲儿,一把甩开彭北江和陈青青二人。   “欣妍,你别听算命的瞎说,我跟北江早就认识了。我们俩真的只是好哥们儿,只有纯洁的兄弟情。”   陈青青急切解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傻钱多的妞,不能让人跑了。   “妍妍,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算命的?”   彭北江神情哀伤恳切,宋欣妍心里格外酸楚,她看向秦千妙,语气坚定的问:“大师,我想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好上的。您说我有人财两空风险,又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一直是情人关系,彼此恋爱时也没断掉。陈青青已经怀孕了,单等你出钱买房后撕破脸。你遭到两人背叛,又失去一大笔钱,忧思过度下生了大病。”   “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陈青青被点出心中最大秘密,气的腮帮子鼓成癞□□。   宋欣妍想起一个月前陈青青吐过好几次,脸色也不太好看,说是胃病犯了,彭北江还主动开车送她去医院。   要是再信他们俩的狡辩,她就是个棒槌。   宋欣妍擦了把眼泪,给秦千妙深深鞠了一躬,打开钱包拿出五张红票子,不好意思的问:“能转账么?我现金不够。”   “可以。”   秦千妙准备充足,拿出一张二维码,宋欣妍收起钞票,给她转了一千:“谢谢你大师,要不是你,我恐怕真的要生场大病。”   青市房价不便宜,他们看中的房子首付六七十万,宋欣妍家要出近五十万。   要真砸到渣男身上,想要讨回来就难了。   宋欣妍连彭北江老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打官司耗费心力又不一定能及时拿回钱。   “送你一张安神符,好好休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宋欣妍接过安神符,破涕为笑:“谢谢大师,我能留个您的联系方式么?”   要不是大师及时指点迷津,她要被渣男渣女啃得骨头都不剩。   秦千妙拿出印好的名片,给宋欣妍发了一张:“没事不要打电话。”   “谢谢,我明白。”   宋欣妍再次道谢后,转身就要离开,彭北江急了,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妍妍,不要走,我错了,都是陈青青勾引我的。她外面有好几个男人,孩子肯定不是我的种。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抓疼我了,松开。”   宋欣雅用力拍打彭北江的手,他好像被针扎到一样,悻悻的松开她肩膀。   陈青青性格暴躁,拎起包用力往彭北江脑袋上砸:“渣男!明明是你老在外面约P,我要不是图那套房子,才看不上你这个花心的窝囊废。敢不认我肚里孩子,我就去你们单位闹,去你老家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人渣!”   她包上装饰用的三角铁,把彭北江脑袋砸开花。   宋欣妍看透两个人渣本质,打车回到出租房,将贵重物品打包好后,搬到酒店中住。   等工作交接完毕,她就回家,远离渣男贱女的纠缠。   陈青青和彭北江打的难解难分,把警察都招来了,秦千妙不动如山,专心致志的玩游戏。   当众打架影响恶劣,触犯了公共治安管理条例,两人都被带到了派出所。   彭北江顾忌陈青青是孕妇,怕担责任不敢下狠手,被抓的满脸都是血道道,看起来十分恐怖。   他们这一架,替秦千妙扬了名。   这一条街的人,都知道有位小姑娘姻缘算得好,能拆穿渣男渣女真面目。   一卦千元,这收费着实不低。   秦千妙长得白净漂亮,人畜无害的气质,让某些人动了坏心思,冯建翔就其实其中一个。   他在仿古一条街臭名昭著,最喜欢占小便宜,靠不要脸赚钱。   说是赚,其实就是强行耍无赖。   冯建翔是个无业游民,吃饱喝足缺钱花,就找家店蹲着,也不吭声,满脸横肉瞪着客人。   要报警吧,他啥都没干,不报警,家里戳个扫把星,哪个客人敢进门,只能给钱打发掉。   有的铺子原本就只做熟客生意,不吃冯建翔这一套。   他最爱敲竹杠的对象就是算命先生,哪个不给钱,他就赖在旁边拆台。   算命这行,不怕坐冷板凳,最怕有人瞎掺和。   冯建翔弹弹袖子上的灰,大摇大摆的来到秦千妙卦摊前,张口就到:“连个椅子都没,大师这摊子未免太简陋了些。” 第8章 . 要想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   獐头鼠目满脸凶相,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秦千妙扫了一眼,淡淡的问:“算什么。”   眼前人命宫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如无意外,应是亲近之人为之。   冯建翔笑嘻嘻的从隔壁摊子拉了把椅子,双腿交叠翘起二郎腿:“算命要看八字吧,小妹妹,哥哥出生于农历1976年七月二十六。帮好哥哥算算,我的姻缘在哪儿?”   臭不要脸,几十岁的人了,还占人便宜。   只可惜,秦千妙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她冷冷的看了冯建翔一眼:“嘴巴放干净,犯口舌要吞针的。”   “小妹妹还挺有个性,好好,快帮我算命吧。算得准,有钱拿,算不准,嘿嘿。”   刘半仙远远瞧见这边光景,眉头挤成川字。   新人被冯建翔这个泼皮无赖盯上,小姑娘家家,万一吃亏怎么办。   他家里孙女儿年纪跟秦千妙差不多,看不惯冯建翔跋扈的行事作风,暂时收了摊,踱步走到新来人卦摊前。   刘半仙伸手拍了拍冯建翔肩膀,他回头正要开骂,看到是老熟人,缩缩脖子讨好的问:“半仙老哥,找我有事?”   冯建翔最喜欢折腾算卦的,在刘半仙跟前碰过钉子,态度还有几分恭敬。   “要算卦,怎么不找半仙我,帮你免费起卦。”   刘半仙目光落在冯建翔印堂上,意味深长到:“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有飞来横祸之险,少出门才是正经。”   冯建翔心里毛毛的,刘半仙还有两分本事,他的话他还真不敢当做耳旁风。   “你十年前已经结婚,妻子姓屈,夫妻感情一般。今日来求,不为姻缘为子嗣。”   秦千妙能看出刘半仙是好意为自己解围,但她另有打算。   冯建翔没想到秦千妙一言就点出,他成家十年,连他妻子姓什么都知道:“嘿,小姑娘来摆摊前,做了不少功课啊。这些事儿熟悉我的人都知道,你能说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吗?”   “高中时偷过别人内衣,中年纵欲过度,现在只有十——”   “停!我信了,别说别说。”   冯建翔脸上火辣辣的,任由秦千妙说下去,岂不是整条街人都知道他只有十秒了。   刘半仙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小姑娘有些真本事,单从八字和面相上,就能看出这么多门道来。   “那我问你,我到底啥时候才能有自己孩子?”   “子嗣问题,需要夫妇一起到场,才能算出因果,找到解决方法。”   冯建翔眼神大亮,看到了希望,屁股“嗖”的一下离开凳子:“我这就把娘们儿叫过来,别让人插队啊。”   他一溜烟儿跑开,刘半仙咳嗽一声,劝到:“小姑娘,冯建翔此人在仿古街风评极不好。他经常家暴妻子,这样的家庭,有孩子反而是种不幸。”   “多谢老先生提醒,您应该能看出,冯建翔命中无子。我让他妻子过来,正是为了替可怜人化解灾厄。”   “呵呵,小姑娘倒是有一片仁心。你学过风水相术,可曾拜过师门?”   “自学了一些皮毛。”   刘半仙将秦千妙不愿多提,也没追问,站在这里等冯建翔夫妻过来。   四十多岁的人,一儿半女都没,一直是冯建翔心病。   别人背地里都说是因为他坏事做尽遭到报应,他半点都不服气。   这世上做坏事的人多了,连环杀人犯都有儿子,凭啥他没有。   回到家,冯建翔不由分说,拖拽着妻子头发,将她往外拉,出了门才丢开手:“给我老实点,我找了算命先生,做法生儿子。”   屈小珊脸上挂着淤青,腰疼的厉害,麻木的跟在冯建翔身后。   这辈子她都不会给冯建翔生孩子,时时刻刻盼着他赶紧去死,最好死无全尸。   嫁给冯建翔这十年,对她来说就是一段永远止境的噩梦。   为了不连累家人,被丈夫打得半死,屈小珊也不会回家里求助。   当初冯建翔用全家人的性命威胁她,强迫她嫁到冯家,她嫁了之后又对她非打即骂。   到了仿古街,冯建翔一脸兴奋,用力抓住屈小珊胳膊;“识相点儿,别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呢。”   拉着妻子走到算命摊前,冯建翔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大摇大摆道:“人我带来了,你快算算,我们啥时候能生儿子。生了儿子,我给你包一万块!”   他最擅长嘴皮子大方,拿一万块做大饼。   秦千妙目光落在屈小珊枯槁暗黄的脸上,她福德宫处,天仓、地库缺损、凹陷,天地五岳不相朝,一生困顿多灾。   她的面相是后天所致,应在冯建翔身上。   她先前卜算的没错,屈小珊眉眼间萦着一丝凶戾之气,最近怕是要不堪折磨,和冯建翔拼个鱼死网破。   冯建翔催着屈小珊报出八字,秦千妙合完之后,拿纸和笔写了两张纸条:“你们早年间,因意外失去过两个没成型的胎儿。想要拥有子嗣,必须诚心为亡故的孩子念经超度。”   “大师,如何超度婴灵?”   冯建翔对秦千妙深信不疑,连大师的称呼都喊出来了。   “心诚则灵,这两张纸条你们拿好,背下上面的字后,用火烧掉。这些日子,你们必须分房睡,一个月后才可同房。”   冯建翔接过纸条,为了生儿子,拼命背诵上面拗口的经文。   屈小珊打开纸条的一刹那,脑袋像被钟撞了一下,惊愕的看向秦千妙。   她怎么知道,她想和冯建翔同归于尽。   纸条上写的事,如果是真的,她就可以脱离苦海,不再受冯建翔折磨了。   一定是真的!她是见过那块手表和钻石戒指的。   只用不到半分钟,屈小珊牢牢背下字条上的话,颤抖着双手用打火机将纸条烧掉。   “你都背下来了?敢记错一个字,老子扒了你的皮!”   冯建翔骂骂咧咧,屈小珊没应声,含着泪向秦千妙道谢:“多谢大师,事成之后,我愿献上双倍卦金。”   “败家娘们儿,就你大方,走走走。大师,等我生了儿子,一定来付账。”   冯建翔意料之中的赖账,刘半仙摇摇头,跟秦千妙说:“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计较,小姑娘,看你面相若是读书,必然前程似锦,何必走这条路。”   秦千妙没回答这个问题,送了个护身符给刘半仙:“老先生最近有小灾,相识是缘,送你一个平安符。”   这还是刘半仙头一次收到同行送的护身符,他笑着收下后,回到自己摊位前。   人各有志,小姑娘神思清明,资质上佳,或许能走出条通天路也说不定。   冯建翔盼了这么久,终于迎来生儿子的希望,家都没回就找好哥们儿饮酒庆祝。   屈小珊回到家里,翻箱倒柜,找出冯建翔藏在床底的戒指和手表,毅然决然的朝派出所方向走去。   结婚这么多年,丈夫烂泥扶不上墙的德性,她比谁都清楚。   凭他的本事,哪里能赚来这样贵重的首饰和手表。   一想到丈夫身上背着命案,屈小珊打了个哆嗦,他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只要将冯建翔送进监狱,她和家人就能得到解脱,再也不怕他上门敲诈勒索,动不动吆喝着灭屈家满门。   到了派出所后,屈小珊直奔警务处:“警察同志,我要举报我的丈夫两年前在郊区劫车杀人!”   一听是杀人案,警察立马来了精神,让屈小珊坐下询问详情。   她想到小大师的叮嘱,冷静下来,先拿出赃物,接着将她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警察。   说完这些,屈小珊含泪撸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警察同志,我还要告冯建翔常年家暴,这些都是我被他打伤后的病历记录。”   每次去医院看伤,屈小珊都细心留着病历记录。   在冯建翔的恐吓下,她不敢报案,但也不愿她遭受的苦难和折磨被人遗忘。   警察大致翻了一下病历,面上露出怒色:“残暴不仁,毫无人性!女同志,你怎么不早点来报案。”   屈小珊泪眼模糊:“他威胁我要是敢报警就杀我全家,他烂命一条什么都不怕。”   “可恨!”   像冯建翔这样的人,还真是烂命一条。   活着就图个痛快,惹他不爽,直接拎刀子屠人满门,还会自鸣得意活够本。   “女同志,别害怕,你这两天先不要回家。我们会先以家暴罪名,将冯建翔拘留。等劫车杀人案破获后,将会对他提起刑事诉讼。”   杀人案的侦查和破获需要时间,但家暴罪行还是很容易确认的。   屈小珊含泪道谢,心中对警察,对秦千妙充满感激。   凤阳路上,周克明和王云峰正要进饭店吃饭,大腿处突然产生强烈灼热感,烫的他一边拍打一边往旁边跳。   “砰”的一声,花盆从天而降,正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第9章 . 天斩煞 双煞合并   生死一瞬间,周克明毛骨悚然,心跳极速攀升,两腿发软,脑门儿上全是汗。   王云峰同样惊呆了,他颤着声问:“克明,你没事儿吧?吓死爹了,谁这么缺德,把花盆摆外面。”   与死神擦肩而过,周克明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喘气粗气回过神:“刚才我腿突然烫了下,突然跳起,这才躲过一劫。”   “哪个位置烫?你一百块钱买的什么什么符呢?”   “是除厄符。”   周克明咽了咽口水,将手伸到发烫的裤兜里,摸到一把香灰。   他看看指尖上漆黑的灰烬,一把抓住王云峰的肩膀:“快,我们快回去,除厄符见效了!”   同伴差点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死,王云峰也不敢说算命都是封建迷信了。   这次来青市旅游,是他硬拽着周克明出的门。   万一好友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算内疚一辈子也于事无补。   为了赶时间,两人打车赶到仿古街。   看到秦千妙的一刹那,周克明就跟见到亲人一样,喜极而泣冲了上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一路上,他越想越后怕。   要不是除厄符替他挡了一灾,被花盆砸到脑袋,他不死也得终身残疾。   周克明是家中独子,他要是出了意外,父母下半生怕是要把眼泪哭干。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周克明一边说话,一边将钱包拿出,把里面红票子全拿出来还不够,主动问秦千妙:“大师有支付宝账号么?我给你转账。”   好友的疯狂,让王云峰瞠目结舌。   不过自我代入一下,他要是碰上这事儿,可能更疯。   秦千妙收下现金,摇头道;“这些够了,你体貌清朗文秀,仁义传家,本该一生平顺小有余财。如今被秽气沾染,飞来横祸,实属无妄之灾。”   “大师,您的意思是说,我沾上了不该沾的东西,那该怎么破解?”   “你是在酒店中沾染的秽物,带我过去,将秽物除掉便可化解。”   “多谢大师!”周克明感激不尽,短短一天时间内,从唯物主义变成唯心主义。   尤其是他仔细回想了下,入住酒店冷森森的,他夜里睡觉梦魇了好几次。   醒来时,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之前周克明以为是到陌生地方,水土不服导致的梦魇。   经大师提点后,他细思甚恐,庆幸得遇贵人,替他化解灾厄。   秦千妙将家当收起,小马扎寄放到隔壁店铺中。   她今天露了一手,大家都瞧在眼里,也愿意行方便,和小大师混个脸熟。   到了酒店,秦千妙还没下车想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臭气。   下车后,她察看周边布局,酒店几百米开外就是农贸市场和一个小型屠宰场。   酒店对面,矗立着两栋大楼,中间大约隔着两米宽的夹缝。   在风水中这叫天斩煞,十分不利于居住在对侧的居民。   还好酒店中多是旅客,住的时间不长,顶多感到身体不适,不至于酿成大祸。   “你们住在七楼,左数第七个房间。”   “大师,您可真神了。我们就在那儿住,听说酒店拐角处房间阴气重,我们特地找了个相对居中的位置。”   王云峰一脸佩服,小大师果然不是江湖骗子,一眼就能算出他们住的房间。   “以后出门旅游,尽量不要住在两栋楼缝隙相对的地方,这叫天斩煞,比普通阴气很厉害。酒店周边环境不太干净,汇聚在一起形成撞气煞。”   周克明一脸茫然,追问:“大师,这天斩煞和撞气煞是不是很凶?”   “也是你流年不利,撞气煞遇到天斩煞,隐秽之气,天长日久,渐渐成型,恰巧盯上了你。”   秦千妙一番解释,让周克明俊秀的脸庞略显扭曲:“这样说来,我还真是飞来横祸。”   王云峰拍拍好哥们儿的肩膀,一脸同情:“咱哥俩住一个房间,这玩意儿还挑人祸害。”   进了酒店,上楼前秦千妙先找了老板。   双煞既已成型,除掉后放任不管,以后还会形成新的阴秽之物。   酒店老板年约三十,脸色晦暗,整个人看着很没精神,说话更是有气无力。   秦千妙开门见山:“宋老板,你们酒店最近一个月,是不是经常闹出怪事。你最近经常做噩梦,胃部和咽喉都不舒服。店里其他员工,也经常请病假,会在工作中受伤。”   宋老板怔然的望着眼前明丽如霞的小姑娘,堵塞在胸口处的闷气,仿佛散去不少。   她句句点到要紧处,宋老板斟酌要不要曝光酒店目前存在的问题,王云峰面色忿然的质问:“你们酒店既然有问题,为什么不早说。我朋友被秽气缠身,差点当街被花盆砸到脑袋!多亏秦大师出手相助。”   宋老板听到此处,眼神一亮:“敢问秦大师人在哪里,我想请他帮忙看一下酒店风水?”   做生意的人都重视风水,酒店近一个月频频出事,员工们怨声载道。宋老板自己也生了病,接连找了两个风水先生都无功而返。   再闹下去,他只能停业整顿,以免酿成大祸。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王云峰退到秦千妙旁边,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老板哭笑不得,摇头道:“小老弟别开玩笑,小姑娘看起来还是个学生。”   而且还是稚气未脱,出门还要背书包的学生   “我先到七楼,将煞气形成的秽物除掉,之后再帮你们酒店更改风水布局。”   秦千妙走向电梯,王云峰和周克明跟在两侧,宋老板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万一小姑娘的确懂行呢?   他先前找的风水先生,一个比一个会吹牛皮,忙活了一通后,屁用没有。   到了七楼,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让除了秦千妙外的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她从书包中,拿出几块小巧玲珑的玉珠,让他们三人拿在手中。   “这里煞气重,你们拿上玉珠,免得受煞气侵扰。”   说来也怪,宋老板将玉珠握在掌中,阴冷之气仿佛消失一般,暖洋洋的气流,从掌心往四肢百骸流动。   扭着疼的胃,还有针扎一样难受的咽喉,都恢复到了健康时的状态。   宋老板沉不住气,主动问:“大师,这玉珠多少钱一个?”   王云峰看了宋老板一眼,果然只要见识到秦大师的本事,立马从质疑她的年龄和本事,变成“真香”党。   “大师,我也想买。”   这些玉珠并不稀奇,里面的灵气才是宝物。   秦千妙随口道:“一万一个,不过玉珠大约半年后,就没滋养身体的效用了。”   宋老板不缺钱,得知玉珠能滋养身体,大喜过望:“我能多买几个,送给家人吗?”   王云峰也想买,但一万块对他而言太高,只能自我安慰身强力壮百邪不侵。   “可以。”   转眼来到707号房门前,周克明用门卡刷开房门,屏住呼吸将卡插到卡槽中。   灯亮了一秒,又灭了。   整个房间陷入浓重的黑暗中,宋老板瞪大眼睛,就玉珠贴到胸口位置。   周克明被秽气包围,面色惨白,喊了一声“秦大师”,四周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其余人仿佛瞬间消失不见,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吞没其中。   再多唯物主义,都救不了周克明,他只盼秦大师能早点除掉秽物。   冰凉滑腻的不明物趴在在脚上,周克明想躲,浑身动弹不得。   “找到了。”   清润悦耳的女声响起,三人像是听到了仙音,一个赛一个激动。   “秦大师。”   “大师救我!”   “大师!” 第10章 . 救命之恩 道友请留步   黑雾散去,房间重新亮堂起来,秦千妙手中拎着一团比猫还大,长相像老鼠的隐秽之物。   它拼命挣扎,发出“吱吱”的叫声,浑身散发着恶臭。   秦千妙将秽物定到半空中,扔出五雷符,当着几人面将它焚烧殆尽。   烧完之后,秦千妙目光落到周克明身上:“秽物已经开了灵智,它刚才说找上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   微楞之后,周克明红了脸,王云峰拍腿大笑:“哈哈,克明是我们班草,看来无论男女,长得太好看都有风险。”   宋老板亲眼见证秦千妙除掉秽物,一颗心激动的快从嗓子里跳出来:“大师,还请您帮我们酒店调□□水布局,我愿出十万!”   王云峰暗自咋舌,他们学院刚毕业的学长学姐们,一个月能有四千收入都算好的。   秦大师年纪这么小,出手一次就能赚十多万,分分钟变成大富豪的节奏。   但想到她算命看风水的本事,王云峰唯有佩服二字。   天桥下算命的多了,有几人能像秦大师这般厉害。   改风水格局,需要购置许多东西,秦千妙列了张清单交给宋老板,让他买齐之后再给她打电话。   宋老板也大气,买了五颗玉珠,连上卖风水的十万,直接给了秦千妙十五万——全是崭新的钞票。   他听人说,崭新人民币能辟邪,就弄了十五万回来。   现在刚好送给秦大师做酬谢,也算功德圆满。   开业大吉,一天赚了十几万,秦千妙背着一书包钱,步行前往孤儿院。   玄门中人泄露天机太多,有五弊三缺一风险。秦千妙□□解厄获取功德,也要多做善事造福社会。   并非只帮好人就能高枕无忧,因为好与坏是动态的。今日的好人,也许会因一次偶然酒驾,导致数个家庭支离破碎。   玄门中人牵系太多因果,需时时做善事,方可不受其累。   至于邪修,表面看肆意妄为,过的十分潇洒。实则这些人多死于非命,死后下地府,还要继续接受惩罚。   今夜无月,天色晦暗,乌鸦隐没于夜色,叫声凄厉寒怆。   秦千妙停下脚步,目光看向青市一处待拆迁开发的荒废城中村处。   有人在斗法,青黑之气交织在半空中,时有泛着绿色的火焰炸起,赤色火光相对较弱。   夜,寂静无声。   邪修作祟!   他们作恶多端,视人命如草芥,最喜虐杀妇女和儿童。   更何况,上一世秦千妙就是死在邪修手中,对他们堪称深恶痛绝。   秦千妙拿出看家本事,快速朝待拆迁的城中村冲去,如一道青色影子。   废墟里,战斗正在激烈的进行。   丢在角落的麻袋中,小孩子尖利的哭闹,像是动物临死前的哀嚎。   “黄戾,你作恶多端,还不束手就擒!”   严如玉一边往外扔符篆,一边朝邪修厉声喊话。   “桀桀,几个小毛孩元阳尚在,刚好给本尊炼丹。”黄戾脖子上挂着一串造型夸张的骨头项链,赤色眉毛好似火焰一般,裸露在外的纹身是阿鼻地狱场景。   他笑起来,露出尖利獠牙,半人半鬼的样子着实恐怖。   丹青、丹朱两兄弟,没想到会碰上黄戾大魔头。   但他们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魔头驱使鬼仆,残害幼童炼制魂器。   情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两兄弟将压箱底的本事都拿了出来。   “月华千里,双剑合璧!”   双生子的默契度,非常人能比,他们双剑合璧,朝黄戾心窝处刺去。   哪知黄戾不躲不避,张开双臂,露出胸膛,任由丹青丹朱攻击。   两人暗道不好,只见黄戾胸口处突然多了一张面目恐怖的鬼脸,张开嘴咬住两兄弟的剑。   “嘎巴,嘎巴”。   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后,兄弟俩的长剑应声而断。   严如玉一把扔出十几道符篆,直冲黄戾胸口鬼脸,飞到半空中尽数化为灰烬,   他脸色苍白,大声道:“丹朱、丹青,我们先撤,回去禀明情况再搬救兵。”   再打下去,他们三个要全军覆没。   丹朱咬破舌尖,逼出精血,喷到桃木剑上,眸中燃烧着烈烈火焰:“你回去报信,我和丹青断后!”   丹青同样不肯走,也幸得他们修为不高,本命法宝被弄断,没遭到严重反噬。   “别急,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黄戾张口大嘴一声呼啸,嘴巴里飞出无数身体残缺的小鬼头,朝三个年轻人扑去。   严如玉面色骇然,捏碎数颗玄光弹,砸向青面獠牙的恶鬼。   丹青被小鬼头咬住手腕,面色发青,强行挥舞桃木剑驱赶鬼影。丹朱境况也妙不到哪儿去,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嘿嘿,想杀本尊,没那么容易。”   黄戾一个大鹏展翅,落到严如玉面前,贪婪的盯着他的脸;“好一个俊俏少年郎,掰断秀气的脖子,真好吃。”   “你敢!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严如玉拿出法尺,挡在身前与黄戾对峙。   “桀桀桀,老子天不怕地不怕。”   危急时刻,丹朱和丹青两兄弟拔剑相助,一左一右朝黄戾发动攻击。   他大怒,两只化为骨爪,朝二人胸口处抓去:“心脏,热腾腾的心脏!”   严如玉冷汗直流,举起法尺砸向黄戾后脑勺。   黄戾后背处突然冲出一张鬼脸,直扑严如玉面门。   眼看三少年就要横死邪修魔爪之下,赤色长鞭从天而降,缠住丹青、丹朱两兄弟,救了他们一命。   另一头,严如玉即将被鬼影扑中面门时,身上突然泛起金光,挡住这致命一击。   丹朱、丹青两兄弟踉跄落地,便见一青衣少女挥舞长鞭,毫不留情的甩向魔头黄戾。   “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两兄弟同时出言道谢,从胸口取出疗伤丹药,服下之后,准备继续战斗。   眼看就要弄死三个讨人厌的小鬼头,又冲出来一个半大丫头,黄戾阴鸷怒号:“不开眼的东西,敢坏爷爷好事。”   他伸手抓住长鞭,本欲将其兵器折断,手掌触及处宛若烈火炙烤一般——不,黄戾根本不怕寻常火焰炙烤,这绝不是凡火。   他吃痛松开手,掌心一片焦糊:“可恨,臭丫头,你从哪儿弄来的纯阳真火。”   “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秦千妙认出此人正是前世伤害她的邪修之一,长鞭甩出直击他的胸口。   邪修的命门各有不同,最强大也最脆弱。   黄戾将自己炼成半鬼之体,胸前鬼口大张处便是他的命门。   长鞭打在鬼脸上,发出“滋啦滋啦”声,凄厉鬼哭声汇聚在一起,形成尖啸音波。   “捂住耳朵。”   秦千妙提醒二人后,抓出一把五雷符,劈头盖脸的砸向鬼修黄戾。   天火是至阴至邪之物的克星,秦千妙长鞭虎虎生风,打的黄戾毫无招架之力。   黄戾阴狠毒辣,一把抓起严如玉挡在胸前,咧嘴阴笑:“小娘们儿,你打啊,往他天灵上盖上打。”   严如玉被黄戾揪住领子,异常屈辱,待看清青衣少女面容时,失声叫出:“秦千妙!”   少女一袭青衣,手握长鞭英武非常,与严如玉印象中阴暗狭隘的花痴病判若两人。   “你当我不敢!”   秦千妙纵身而起,举鞭抽向黄戾肩膀,他怪笑一声把严如玉当做盾牌挡在胸前。   金光再次亮起,严如玉闷哼一声,唇角沁出鲜血。   “小心!”   丹朱、丹青齐齐发声,黄戾凶性大发,右手化为白骨,想要掏出严如玉心脏。   只听“轰”的一声,严如玉周身金光突然爆炸,黄戾丢开他,惨叫着飞出十几米。   严如玉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护身宝碎成渣渣。   秦千妙看都不看严如玉一眼,脚踏七星罡步,痛打落水狗。   长鞭化为赤色红影,打得黄戾皮开肉绽魂魄受损。为了逃命,他弃车保帅,抛下替命宝贝,桀桀怪笑:“秦千妙,我记住你了!”   邪修狼狈逃窜,丹朱、丹青两兄弟齐齐松了口气,严如玉却是五味杂陈。   “多谢道友救命之恩,在下丹朱,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两兄弟同时问话,除了名字外,一字不差。   “秦千妙,邪修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秦千妙自报名姓,丹朱眸光发亮赞到:“道友高义,我与弟弟师从金光派,敢问尊派何处,不日定当上门叩谢。”   “无门无派,无需言谢。”   秦千妙越是如此,丹朱和丹青就越感激她。   严如玉眼神复杂的看着秦千妙,喉咙处涌上一股腥甜血液,“你刚才是故意的。”   他声音干涩喑哑,像指甲刮过黑板。   秦千妙眸中含笑,轻蔑的看了严如玉一眼:“哦,秦家送你的法器碎了,碎碎平安。”   “你果然是故意的!”   严如玉脸色惨白,被羞辱的愤怒,让他握紧拳头。   丹青不知两人渊源,也能看出,严如玉似乎对秦道友有些误解,他好言相劝;“严道友,刚才多亏秦道友出手相助,邪修黄戾才会仓皇逃跑,她救了你我性命。”   又是救命之恩,严如玉反驳:“她救了你们,刚才黄戾将我抓在手中,她根本没有救我的念头。” 第11章 . 特别事务处理局 不要脸是病,得治……   丹朱抹了把脸上血污,不赞同道:“严道友,刚才若不是秦道友出手相助,我们都要死在邪修手下。”   修士重因果,比普通人更重视救命之恩。   秦千妙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灿若星辰的明眸中浮出几分嘲弄;“不必劝说,严家素有恩将仇报美德,严如玉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丹青和丹朱两兄弟,脸上皆露出疑惑神情。   严如玉一张脸青了又白,意识到旁人不知秦千妙底细,自然以为他不知好歹。   他咽下胸中不平气,心不甘情不愿的向秦千妙道谢:“多谢救命之恩,严家随后将奉上酬金。”   “酬金,呵,严家人的酬谢,本姑娘不敢收。你弄坏了我父母留下的锁灵甲,这笔账怎么算。”   不等严如玉回答,秦千妙收起长鞭,走向麻袋,将嚎啕大哭的幼童放了出来。   一共三个孩子,都是从邪修从孤儿院偷出来的,年约五六岁,多多少少都有些残疾。   若非如此,这些孩子也不会无人领养。   秦千妙抱起哭得最惨的孩子,为她拍背顺气后,往她口袋里放了个安神符。   丹朱接过熟睡的孩子,面上露出笑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这些孩子日后能够平安顺遂。”   剩下两个孩子,在秦千妙的安抚下沉沉睡去,她和丹青各抱了一个。   锁灵甲破碎,严如玉心烦意乱,总觉得秦千妙方才那一鞭是故意的。   方才生死一线,他来不及多想,现在却有许多疑惑浮上心头。   由着多年养出的惯性,严如玉板起面孔质问:“秦千妙,你何时学的道术,又哪儿来的法器。”   他语气很不客气,丹朱、丹青两兄弟,愈发觉得严如玉为人有问题。   且不论先前他和秦道友间有何恩怨,单是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他也不该如此态度。   秦千妙抱着熟睡的孩子,被严如玉理直气壮又莫名其妙的质问逗笑了:“怎么,看上我的长鞭了?又想让你那对无耻的父母,把我法器夺走,收归自用?”   父母被人侮辱,严如玉脸色微红愠怒道:“秦千妙!你再敢辱骂我父母,我与你势不两立!锁灵甲是亲叔叔送我的,不是我父母抢来的。”   “大言不惭,当初我父母救了你父亲一命。他为了报恩,主动提出给我们二人订下娃娃亲,并交换了信物。”   说到这里,秦千妙轻蔑一笑:“结果我父母失踪后,严家背信弃义,贪墨了锁灵甲,还百般欺辱于我,真是好家风好门第。”   “你胡说八道!”严如玉气的脸色绯红,声音都有些发颤,“我承认,我讨厌你,不愿履行婚约。但我父母待你极好,你做错事被亲人赶出去,他们还主动让我帮你找落脚的地方。”   “哦,你的帮助就是在我身上下撞鬼符。真巧,我也厌恶婚约,记得修复锁灵甲,在我登门退婚完璧归赵。”   从秦千妙口中听到退婚二字,严如玉面上露出惊疑之色:“你真的愿意主动退婚?”   半月前秦千妙还大放厥词,骂师玉姝不要脸李、绿茶B勾引她未婚夫,极尽恶毒诅咒,被忍无可忍的师家人赶了出去。   被赶出家门后,秦千妙不思悔改,反而顶着一张面目可憎的丑脸跑到严家撒泼。   她歇斯底里赖定他的的样子,让严如玉想起来就恶心。   秦千妙没理严如玉,严家的账,她日后会慢慢算。   丹朱两兄弟,从二人的交谈中,猜出一些内情,反而不好说什么。   玄门中人,自有鉴定品行的眼光。   虽然严如玉话里话外,都在斥责秦千妙。丹青却觉得,这姑娘嫉恶如仇明艳似火,又有一颗怜弱之心,绝非狭隘卑劣之辈。   特别事务处理局的人匆匆赶来,见邪修不见踪影,丢失的孩子安然无恙,松了口气,伸手揩去额上汗珠。   “你们好,我是特处局左飞,感谢你们勇斗邪修,救下孩子。”   左飞身材高大,浓眉似剑,虎背熊腰,气质干练沉稳,不像修士倒像警察。   “左叔,我是丹朱,掳走孩子的人是大魔头黄戾。今天多亏秦道友出手相助,我们才逃过一劫。”   丹朱抬起袖子,将脸上血迹完全擦掉,露出略带稚气的脸庞。   “左警官好。”严如玉见过左飞两次,但是不熟。   左飞皱眉,坚毅的脸庞上露出凝重神色:“竟然是黄戾,最近各地邪修横行,特处局和玄门众修士联手,也未能将其剿灭。不过你们两个小子,也太冒险了些,下次遇到邪修,先传讯给我或者禀告师门。”   嘱咐完丹朱兄弟,左飞郑重向秦千妙道谢:“多谢秦道友出手相助,在下特处局左飞,不知阁下师从何派?”   左飞是先当警察后来无意间开了阴阳眼,这才被调到特处局,接触到神奇的玄门世界。   跟玄门中人接触时间长了,左飞也改了用外貌判断修士年龄的习惯。   白发苍苍的老人,可能是受到业果反噬的中年人。   外表娇媚动人的少女,实际年龄或许比他还大。   “无门无派,师从已故父母,目前在青市一中念书。”   秦千妙自报家门,饶是左飞见多识广,也忍不住露出诧异神色:“你还在念高中?”   大魔头黄戾,属于A级通缉犯。左飞以为能将他打退的人,少说也得有二十年道行。   “是的,天色不早了,您将这三个孩子送回孤儿院时,能不能帮我带笔钱捐给孤儿院。”   秦千妙单手抱着孩子,从书包里拿出一兜钱递给左飞。   “一共十二万。”   她自己只留了三万块和一些零钱,大头全捐了出去。   “可以,秦道友一片仁心,令人佩服。”左飞更加欣赏秦千妙,决定查一下她的身世,若是清白可靠,争取拉拢到特处局中。   严如玉紧盯着秦千妙的动作,心中疑云更重。   她究竟是得了什么机缘,不仅修复灵根,踏上修真路,还拥有品质极好的法器,随手砸出去十几万。   遥远的湘西,某原始森林。   无数毒虫,朝着东南方向爬去,密密麻麻蔚为壮观。   四面八方的毒虫汇聚在一起,厮杀成一团,胜利者将尸体吞掉,小小的身躯中仿佛藏着无底洞。   郁澜赤着上半身盘膝而坐,任由杀出重围的蛊虫,在他裸露的肌肤上爬来爬去,   他脸上恐怖的红疮淡去不少,容貌恢复了一半。   无数零碎片段在他脑海中翻滚挤压,让郁澜露出痛苦神色。   “铃儿,水伯,娜吉!都死了!所有族人都死了,我恨,我恨啊!”   怨气冲天,满地都是残缺不整的尸体。   “郁澜,他不是魔头,他已经改邪归正。”   “他杀了我的族人!”   “不要伤他,求你了,郁澜。”   画面再转,少年双眼赤红,手持族中圣物九幽鼓,欲与魔头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大魔头挥手拿出同款圣物:“就凭你,还敢觊觎玉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假的,他手中九幽鼓是假的   郁澜死后,魂魄被大魔头百般折磨,收入招魂幡中。   “天火灵根断绝,这世上再无能制衡本尊之人!”   九幽鼓是师玉姝偷走的,她为了大魔头背叛玄门正宗,与他缠绵悱恻。   恨,滔天恨意,直冲天灵,郁澜睁开眼,双瞳赤红如血。 第12章 . 百年少女新娘 不走心的古董贩子   冷月如钩,族人横尸遍野的场景,历历在目。   大鬼哭,小鬼嚎,郁澜握紧拳头,极力平息胸中震荡。   死过一次,重新回到惨剧尚未发生时。若是对上大魔头,他竟无半点胜算。   就算九幽鼓没被师玉姝偷走,送给大魔头,郁澜也无法胜过他。   恨,是最无用的情感。   他惨死在大魔头手下,阴魂遭受千百种折磨,恨意滔天失去神志,反被邪修拿来残害良善。   “天火灵根断绝,这世上再无能制衡本尊之人。”   大魔头猖狂肆意的笑声,在郁澜耳畔回响,他心中异常苦涩。   难道这世上,真的无人能抵抗大魔头?   不,他不能认命,郁澜决心与大魔头抗争到底,誓死守卫族人安全。   前世他识人不清,鬼迷心窍一样将师玉姝奉若神女。   哪知她冰清玉洁的仙子面孔下,竟然藏着那样肮脏堕落的灵魂。   真爱?   师玉姝的真爱,就是与大魔头为伍,残害玄门正义之士。   黑色蛊虫在郁澜肩□□的上半身爬来爬去,经过三天三夜的毒虫洗礼,千丝蛊终于有被引出迹象。   回苗疆前,郁澜恨透秦千妙。决心引出千丝蛊后,回青市复仇。   重活一世,他意识到自己的浅薄和可笑。   秦千妙做错了什么?   她是严如玉的未婚妻,喜欢他也是天经地义。   师玉姝享受着严如玉的追捧和示好,两人关系暧昧,秦千妙骂他们狗男女,又有何错。   青市一中众学生对秦千妙的欺凌,起因便是严如玉二人对她的冷漠和厌恶。   以前郁澜将师玉姝奉为女神,从不怀疑她话中真假。   而今想来,秦千妙灵根被废,真的是因为她心术不正么?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将秦千妙当做诱饵吸引邪修现身,导致她惨死在邪修手中。   上一世,郁澜不仅愧对族人,更对不起与他无冤无仇的秦千妙。   夜色苍茫,毒虫窸窸窣窣的爬往森林深处。   秋日的青市,多晴日,少阴雨。   秦千妙坐在小马扎上,开启新一天算命生涯。   她开张没多久,屈小珊就带着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含着热泪给她磕头。   屈小珊脑袋,结结实实的碰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沉重闷响。   磕完一个,她还想再磕头,被秦千妙拦了下来:“够了,你前半生困苦多灾,后半生多积德行善,可享子孙后福。”   人的命数很难改变,但并非一成不变。   屈小珊昨日面相主一生凄苦,即将遭遇牢狱之灾,今日印堂发亮,脸上苦纹都少了很多。   她一生最大的坎儿,就在冯建翔身上,如今冯锒铛入狱,她的大劫自然化解。   “感谢大师再造之恩!冯建翔是左撇子,脚印、身高体重也和凶手对上,血迹检验今日就会出比对结果。大师,您救了我一命,我钱不多,请您不要嫌弃。”   屈小珊想到冯建翔醉醺醺被警方带走的情景,痛快之余又有几分心惊肉跳。   要不是大师指点迷津,她怕是已经趁着冯建翔酒醉,拿菜刀将他脑袋砍下。   她受够被家暴,被威胁的日子,哪怕坐牢甚至被判死刑,都比被冯建翔殴打折磨强。   冯建翔被抓,她终于解脱,屈小珊哭到一半又笑起来。   秦千妙接过牛皮纸信封,嘱咐她日后多行善事。屈小珊连连点头应是,怕耽误她算命,依依不舍离开。   她走后,街上熟悉冯建翔两口子的人,忍不住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没,冯建翔这龟孙,因为家暴被警方逮捕了!”   “屈小珊终于报警了,可喜可贺,希望警方关冯建翔十天半个月。”   “你们消息都落伍了,我堂哥家小舅子在派出所上班,听说冯建翔这害虫手里有人命,怕是出不来咯。”   冯建翔在仿古街,那就是老鼠、臭虫一般的存在。   他倒霉,大家伙比过年还高兴,要不是现在市区禁放烟火爆竹,他们一定要放鞭炮庆祝。   提到冯建翔和屈小珊,就绕不开给他们算命的秦千妙。   “新来的小姑娘,算命还有两把刷子,就是太邪门儿了。之前有对情侣在她摊子上合婚,转头就分手,小三和渣男打的头破血流,警察都过来了。”   “说的也是,冯建翔找小姑娘算子嗣,没隔夜就进了派出所,这大师也忒邪门了些。”   人对于未知事物,总是心怀恐惧。   秦千妙的生意,比昨天还萧条,至少昨天还有不少路人,好奇的驻足打量她画符的手法。   算命本来就是随心而为,她也不在意,拿出手机继续玩游戏。   上午十点多,一个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年轻人,拎着包袱在离秦千妙不远的地方,摆了个简易的地摊。   他将深蓝色床单铺平,拿出一堆玉器、铜钱和古董、文玩,默默等顾客光临。   虽然人人都知仿古街专出假货,想在这里捡漏就是痴人说梦。   但年轻人的拿出来的货品,假的也太敷衍了些。   常在这条街转的汪老头,蹲下身子拿起一个巴掌大的青花瓷碗,对着日头看底部落款。   这一看不打紧,汪老头指着印鉴上的字问年轻人:“小伙子,这越南制造,2018是啥意思?你是看不上咱国内的仿制水平?”   何亮眼皮沉重,强打着精神回:“对不住,我没细看,咱卖古玩不就真真假假图个乐子。”   汪老头摇摇头,放下青花瓷碗,起身背着手离开,摇头晃脑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年轻人卖假古董就是糟心。”   他年轻的时候,亲手做旧的宋朝瓷瓶,可是能卖出一百块高价的。在那个年代,一百块能抵普通人三个月工资。   大约是小摊上的物品,假的太明显,又没什么特色,光顾的人并不多。   秦千妙打完一局游戏,察觉到一股浓重阴气,偏过脸朝年轻人看去。   只见年轻人坐在地上,身子半靠在一个穿大红色嫁衣的古装女子怀中。   应该是女鬼才对,少说也得有百年修行。   女子面若桃花,云鬓中插着金步摇,柔情无限的将男子搂在怀中,一双玉手寡白如宣纸,圆润的指甲上涂着大红丹蔻。   “何郎太辛苦了,妾身好生心疼。”   女子说着心疼,拔下头上金步摇,放在简陋的小摊上。   金步摇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耀眼光芒,无半点陈旧感,很快引来路人驻足。   秦千妙目光对上红衣女鬼,她嫣然一笑,朝她盈盈行礼:“妹妹好,妾身白氏珠娘,这厢有礼。”   还是个有礼貌的女鬼,秦千妙观何亮面相,人中下阔上狭,此相幼年辛苦,老年福运亨通。   除此之外,他命中有一劫,现如今命劫化为桃花劫。   “人鬼殊途。”   有人看上金步摇,蹲下身子正要问价。忽听到一句“人鬼殊途”,扭头望去正对上秦千妙黑白分明的眼眸,身子一冷打了个寒颤。   小姑娘看的方向——只有打瞌睡的摊主,她究竟在跟谁说人鬼殊途。   到底还是金步摇的诱惑,高于理智,路人拍了下何亮的肩膀:“老板,你这金步摇怎么卖?”   珠娘拿发丝,轻拂何亮脸庞,他打个喷嚏醒来,一脸茫然到:“步摇?什么金步摇?” 第13章 . 错怪 喜欢嘤嘤嘤的厉鬼   待看清楚雕琢精致,含金量十足的金步摇,何亮打了个激灵,一把将簪子收起来,胡乱摆手:“不卖,这个不卖。”   路人还以为何亮故意拿乔,想把金步摇卖出个高价,一脸诚恳到:“老板,你开个价,我诚心买。”   何亮脸色苍白,拼命摇头,眉头拧成川字:“不行,这个不卖。”   见他真不打算卖,路人悻悻离开。   人走好,何亮哭丧着脸拿出一个朱红色的木盒子,将金步摇放进去,接着双手合十祈祷:“求求您放过我,我家中还有病弱妹妹要养,不能死啊。”   珠娘嘟着嘴,凤目中露出一丝委屈:“何郎,妾身是想帮你,没害你的意思。”   太阳照到这边,她抬起袖子,替何亮遮住阳光照射,阴气弥散到四周。   何亮隔壁摊子是个老头,经不起阴气冲撞,连连打喷嚏,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普通人对阴气很敏感,何亮摊子上生意不太好,连带着秦千妙也受了影响。   看珠娘神态,娇憨可爱,又做新嫁娘打扮,手上没沾染人命,且修为极高强,秦千妙动了心思。   邪修在青市肆虐,孤魂野鬼被他们抓去不少,她有心打探一下情况,又没合适帮手。   “我们能谈谈吗?”   秦千妙开门见山,珠娘眸光微转,抿唇浅笑:“你是道士么?妾身不曾作恶,你若打坏妾身,妾要发怒的。”   “谈什么?”何亮以为秦千妙在跟自己说话,挠挠头一脸茫然。   他衰得这么明显,连算命先生都看不过去了?   仿古街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年轻的女相师,看起来比他妹妹大不了几岁。   “我在和珠娘谈话。”   “!”   何亮表情惊恐,身子猛然往后一退:“她在这里,对不对?你能看到她,我真的被厉鬼缠上了。”   自打无意中,捡到一把玉梳后,何亮的生活简直开启噩梦模式。   先是夜晚噩梦不断,被一个叫珠娘的古代女人追着成亲,接着白天时常产生幻听,总觉得有人在叫他名字。   最诡异的,无论他将玉梳放回原处也好,扔到垃圾桶也罢,最终它都会干干净净的出现在她枕边。   何亮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刚成年父母就去世,和病弱妹妹相依为命。   他要是死了,妹妹该怎么办?   珠娘幽怨的望着何亮,拿袖子挡住半边脸嘤嘤道:“相公,妾身断无害你之意。妾身只是想效仿聊斋奇女子,助你飞黄腾达。”   接着她又转过脸,泪盈睫毛楚楚可怜的跟秦千妙说:“道长,珠娘真的不曾害何郎。”   很好,这是一个有追求的女鬼。   秦千妙仔细端详了一番何亮的面相,这才发现,她之前过于先入为主。   他脸上的阴衰之气,并非来自珠娘。   珠娘身上阴气虽重,但无伤人之意,恰恰相反,何亮的死劫,是珠娘替他化解的。   “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一下。”   秦千妙朝何亮颔首示意,接着跟珠娘说:“我相信你,你最近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有臭道士挖开珠娘的墓,捉走了很多孤魂野鬼。”白珠娘说到这里,眸光露出亮色,绵软的语调中带出几分娇羞,“多亏他们,珠娘才能与何郎重逢。”   何亮离开摊子,走到秦千妙面前,拿起纸笔,顶着一身鸡皮疙瘩写下自己生辰八字。   一想到大师正在跟缠着自己的厉鬼聊天,何亮就浑身不自在,同时心中又充满希望。   小大师能看出她被厉鬼缠身,还能跟对方沟通,一定能帮他化解这一难。   秦千妙替何亮算了八字,接着又拿出三枚铜钱,让何亮掷六次。   其实根据八字和面相,秦千妙已经算出何亮遇到了什么,六爻不过为了进一步确认。   珠娘站在何亮身侧,一脸好奇的看他摇卦,天真烂漫的样子半点不像存世百年的厉鬼。   摇完卦后,何亮不太好意思的问:“大师,算一卦多少钱?”   他想好了,要是一万以下,他咬着牙也要算一卦。   一万以上何亮是真没办法,穷人的命不值钱呐,他还要留够妹妹做看病的钱。   “千元一卦。”   一千块一卦,比何亮预想要低一些。   他每周末都在仿古街摆摊,知道有真本事的轻易不给人算卦,每一卦都价值万金。   “您能帮我算一下,我究竟哪里得罪了白……珠娘吗?”   何亮吃力的念出女鬼名字,心中很是惭愧。要是有钱的话,他肯定直接出钱,求大师帮他化解灾厄,将白珠娘送走。   现在他只能找出白珠娘找上自己的原因,将这份恩怨解决。   “何郎没有得罪妾身。”   “不是白珠娘,害你的另有其人。”   “不是她?我平时没得罪过什么人,人又穷。虽然一张脸还能看些,但迄今为止一直单身,也没结下风流债,谁会害我?”   何亮穷的坦荡,他长相不错,主动追求他的女孩不少。   他自己没啥本事,家里又穷,为了不拖累对方,何亮一个都没答应,带着妹妹安心过日子。   白珠娘柳眉竖起,娇叱道:“谁敢害何郎,就是与妾身为敌。”   “你妹妹今年十四岁,一年前得了尿毒症,你为了给妹妹治病,找了很多份工作。”   何亮点头叹气:“是我没本事,不能给小莹提供优越的生活。”   作为兄长,何亮能做到这份上实数难得。   这世上多得是,将姐妹敲骨吸髓换钱的自私兄弟,少见愿为了姐妹幸福牺牲自己的男人。   “你有一个叔叔和婶婶,关系不是很好,但近半年来,他们二人对你们姐妹很关照。”   何亮惊了,大师算出他有个生病的妹妹,尚能理解。   对方连他和叔叔婶娘的关系都一清二楚,绝对是真本事的人:“您说的对,我叔叔一家在我父母死后,几乎跟我们兄妹断绝了来往。最近半年,主动到医院探望我妹妹,还送衣服和营养品给我们。”   叔叔和婶娘迟来的善意,让何亮感动了好一阵,不再记恨他们当年抢夺遗产的恶劣行为。   “走吧,想要彻底了结此事,还要去你家里一趟。”   何亮先是面露喜色,接着迟疑的摸了摸自己钱包:“大师,我没什么钱,恐怕出不了报酬。”   他话刚落地,白珠娘摘下腕上玉镯,递向秦千妙:“大师,我替夫君给您酬劳。”   玉镯质地温糯,色泽饱满莹润,上面雕刻着龙凤,极具古典韵味。   “一千块足矣。”   正直善良的人,秦千妙愿免费替对方除灾厄。   心术不正的歹人,就是拿出百万金,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白珠娘哦了一声,反手将玉镯塞到何亮怀中。   怀中突然多了一样冰凉事物,何亮下意识抓紧,待看清楚握在手中的是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脸色更难看了:“大师,最近我身边经常出现各种女子饰物。您既然能看到珠娘能不能告诉她,人鬼殊途,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何亮光明磊落,不骗女人,更不会骗女鬼。   要是心术不正的人,正缺钱时,天降横灾,早就趁机大捞一笔。   何亮怕别人被厉鬼缠上,没想过卖掉金步摇和玉梳祸水东引。   “嘤嘤嘤,何郎,你忘了珠娘么?”   白珠娘又开始嘤嘤,眼泪珍珠似的往下落。   秦千妙懒得替两人传说,拿出通灵符,让何亮拿在手中。 第14章 . 上门对质 。   梦、梦中的女厉鬼,在冲他笑!   虽然白珠娘笑得很好看,红衣如火,黛眉修眼,樱唇贝齿,何亮仍然害怕。   “何郎,妾身有很多嫁妆,你拿走卖掉就有钱了。”   白珠娘云鬓如墨,瞳孔微圆,泛着幽幽的的蓝,猫儿一样乖巧。   古代书生碰上投怀送抱的美人,一个个忘记今夕何夕。何亮只要想到眼前美人是鬼,天大旖念都烟消云散。   他双手捧着玉镯,欲哭无泪:“大小姐,您就放过我吧,我家里穷,又没本事,配不上你。”   白珠娘不高兴,抿着唇走到秦千妙身侧,何亮只得将玉镯放进木盒中。   里面放着玉梳、金步摇、白玉簪,全是女子梳妆打扮用的首饰。   何亮将小摊上的东西收好,找了个相熟的店家寄放,带着秦千妙乘车前往他远在老城区的家中年个。   他坐在司机副驾处,白珠娘和秦千妙坐后排。   倒车镜中,秦千妙神情从容淡定,何亮心中只有佩服。   出租车停在简陋巷子前,白珠娘提着裙摆,姿态优雅的下了车,何亮看到这一幕,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还真是一个讲究的鬼,看她出手又是金钗还是玉镯,生前肯定是位千金小姐。   何亮实在想不通,白珠娘一个千金小姐,怎么能看上他这样一文不名的穷小子。   “大师请,我家在这边。”   老城区还没拆迁改造,何亮家盖着两层小楼,还有个小院子。   他盘算过,要是妹妹配型成功,他就卖了老宅,拿钱给妹妹换肾。   老宅再珍贵,也不如妹妹命重要。   白珠娘轻车熟路的推开门,转过身笑吟吟的看着何亮,一双会说话的明眸仿佛在求表扬。   何亮刚拿出钥匙,大门已经打开,假装看不到白珠娘的期待,态度恭敬的对秦千妙说:“大师这边请,家中杂乱,还请见谅。”   他平时说话也没这么文绉绉的,也不知是紧张,还是被白珠娘给带的。   她天天妾身郎君的挂在嘴边,何亮听的脑壳疼,说话时却不自觉带出来话影。   院子不大,小楼很旧,家电看起来都上了年头,掉漆掉的不成样子。   虽然破旧,但房间打扫的还算干净,角落里也没见蜘蛛网。   “这边是我父母的房间,现在放供桌和遗像,那边是我妹妹的房间,她最近身体不好在住院。”   “右边是你的房间,进去看看吧。”   何亮还是头一次带年轻小姑娘回家,不太好意思的说:“房间乱,大师将就一些。”   “何郎,妾身已经替你打理过房间。”   白珠娘眨着眼睛,一脸憨态,何亮憋了半天,蹦出一句:“谢了。”   “不客气。”   白珠娘指尖缠着一缕青丝,步履轻盈的给秦千妙带路,比何亮还像主人。   何亮房间不大,床铺叠的像豆腐块,书本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地面一丝灰尘都没有。   就是背阳湿气重,大白天走进来也冷飕飕的。   秦千妙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上的枕头,将枕套拆下来,里面掉出一张黄色符篆,还有一个用白纸剪成的小人儿。   “这是什么,我的枕头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白珠娘飘到秦千妙身旁,蹙起柳眉,气鼓鼓的指着符篆说:“就是这张纸在害何郎么?我还以为是何郎从寺里请来的护身符。”   秦千妙心情有些微妙,白珠娘是她见过的最不像厉鬼的厉鬼。   性子单纯不通人情世故,连诅咒人的符篆和小人都辨认不出来,她生前死后一定没经历过的大的波折。   纸裁的小人,顶着大脑袋四肢纤细,跟何亮长的一点都不像。   但上面用鲜红的朱砂,写着他的生辰八字。   “想要施咒成功,必须搜集中咒人的头发、指甲或其他贴身物品。”   “是我叔叔和婶子,对不对?”   何亮不傻,能拿到他头发和指甲,还能将这邪门玩意儿塞到他枕头下的人,只有熟悉他的亲人。   想到这几个月来,叔叔和婶子不同寻常的亲近,何亮像是被人砸了一记闷锤。   “何郎,莫伤心,妾身陪着你。”   白珠娘冰冷苍白的手指,轻轻搭在何亮手腕上,头一次他竟没觉得那么害怕。   相比难以直视的人心而言,厉鬼又有何可惧。   秦千妙点点头,眼神中带有几分同情:“你可以拿着这些东西,去问个究竟。”   何亮和叔叔婶子家离得不远,也就两三百米路程。   先前他们主动照顾两兄妹,说是何亮辛苦,问他要了钥匙,替他往医院送东西,顺便看看门户。   何亮只以为叔婶,顾念他们兄妹可怜,这才出头伸出援手,没想到……   他紧攥着那个左右他命运的符篆和纸人,带着秦千妙来到叔婶家。   崭新的门楼,在阳光照射下,耀眼生辉,比何亮家陈旧的老宅气派多了。   何亮突然想到,叔叔家是三个月前修的门楼,听街坊邻居说这个门楼花了小两万块。   叔婶一向吝啬,花两万块修门楼,不像他们的作风。   “家里有人没?”   心里插着一根刺,何亮叔都没叫,直接拍门。   没一会儿,屋里出来人,笑呵呵的问;“谁啊。”   周喜鹊正在做饭,听到有人喊,系着围裙出了门,打开门看到侄子领着一个小姑娘出现在门口,心中先是一突,接着又自然的露出笑模样:“我当是谁,原来是亮亮啊。吃饭没,快进来坐,这闺女看着面生,是你女朋友?”   白珠娘不高兴,女朋友就是妻子的意思。她将袖子挽起,露出白皙圆润的小臂,朝周喜鹊做出发怒的表情。   也仅此而已,白珠娘没害过人,又是个谨遵礼教的。   周喜鹊是何亮的长辈,她怕弄伤了她,惹夫君生气,白珠娘怎舍得。   “别瞎说,这是我——”   何亮语塞,不知该如何介绍身边人,秦千妙倒是不避讳:“我是何亮请的算命先生,进去吧。”   小姑娘反客为主的架势,让周喜鹊楞在原地,尤其听到她说自己是算命先生,她心里就更犯低估了。   “还有女算命先生?”   何亮将门推开,引着秦千妙进去,等白珠娘飘进去后,才将门关上。   进了院子,何亮板着脸,目光中露出厉色:“婶子,把叔叫出来,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嗝,谁来了,喝一杯,陪我喝一杯。”   何卫红醉醺醺的从屋子里出来,用力擤了下红色酒槽鼻,穿着光鲜的新衣服,抬头见是何亮,脸上笑容透着亮:“是侄、侄子啊,别伤心,嗝,叔肯定把你身后事办好。”   周喜鹊暗道坏事,一把抓住丈夫胳膊,用力拧了一下:“卫红,你说啥憨话,亮亮找你有事!”   胳膊吃痛,何卫红醉意散了一些,拿手拍了下嘴巴子;“嗝,我这个当叔的不会说话,亮亮别别——” 第15章 . 隔空斗法 孽报孽还   叔叔嬉皮笑脸的说出“身后事”三字,像一盆冰水浇到头上,摧毁了何亮心中对他们最后一点念想。   他拿出符篆和小纸人,神情痛处的问:“何卫红,周喜鹊,我哪里对不住你们?让你们挖空心思这样害我!”   冷不防看到这两样东西,周喜鹊脸皮一紧,眼珠快速转了转,装起了糊涂:“大侄子,你这是干啥,啥害不害的,婶儿听不懂。”   “谁雇你们做的事?”   秦千妙目光清冷纯粹,不含半点杂质,周喜鹊被她看的心里发慌;“小姑娘说的啥,亮亮,你带个外人跑咱家干啥。”   周喜鹊咬死不说实话,何卫红醉醺醺的靠在墙上,笑得一脸得意。   何亮握紧拳头,气得胸口疼:“你们怎么能这样,我爸妈在世时,处处想着你们。就是现在,你们还欠我家三万块。小莹生病,你们都不愿还钱。”   提到欠钱,周喜鹊将脸一横,凶巴巴的骂:“欠啥钱,你们老何家的事,我啥都不知道。大侄子,要算账,老爷子一直住在你们家,那么多年退休金,我们可是一毛钱都没见。还有你们住的房子……”   她翻起旧账来没完没来,何亮瞪着周喜鹊咬牙切齿的驳回:“爷爷身体不好,是我爸妈一直在照顾,他的退休金看病都不够。家里房子,是我爸我妈辛辛苦苦建起来的。”   “不用和他们说太多,心眼坏掉的人,说什么都没用。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必受其害。符篆和纸人给我,与虎谋皮,难有好下场。”   “是,大师。”   “小姑娘,你咋骂人呢,我们家务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插手。”   秦千妙一席话,让何亮心情平静下来。   他这对叔婶,没赡养过爷爷奶奶一天,以前算计他爹妈,现在连他都想害。   为的什么,何亮也能猜出来。   不就是为了他们家房子,弄死他,就能拿捏住小莹,将房子占为己有。   当着周喜鹊和何卫红的面,秦千妙祭出本源之火,将带着邪气的纸人和符篆烧为灰烬。   她丹田中的火焰,非凡火,拿来清除邪秽之物事半功倍,也能让幕后黑手遭到反噬。   就在纸人被烧成灰烬时,青市郊区某别墅中,一穿唐装腕上戴佛珠的男子,突然神色大变吐出一口鲜血。   与他交谈的中年商人穆南,收起笑意,一脸紧张道:“温大师,您这是怎么了?”   几乎与此同时,内室传来一声巨响。   温沉舟拿出手帕,擦拭干净嘴角血迹,目光阴阴的看向东南方向:“不要紧,一点小事。”   穆南还是不放心:“不然您先歇着,我的事不急,过两天再请您出马也可以。”   “嗯,你的事我记下了,不用担心。”   客人离去后,温沉舟捂着胸口,又吐出一口鲜血。   他压下喉头腥甜走进内室,只见满地都是陶瓷碎片,之前收集的头发、指甲还有贴身衣物,全化为灰烬。   他下的咒术被人破了!   要是寻常咒术,还不至于对温沉舟造成如此影响。这次施咒费了他许多心血,所以被破解后,他遭到的反噬也格外强烈。   按照他的推算,何亮这两天便会因意外去世。   如今咒术被破,他遭到反噬,证明其中出了变故。柳家催的很紧,看来他要亲自去一趟。   一是送姓何的小子上西天,二来则是找出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坏了他的好事。   纸人和符篆化为灰烬,何亮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连日来压在胸口的郁气,也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散去。   “多谢大师!”   何亮一脸感激的向秦千妙道谢,她微微颔首:“施咒之人遭到反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你最近要小心些。”   “何郎勿怕,珠娘会保护你的。”   白珠娘嫣然一笑,珠钗轻摇,清如月华,秀丽可爱。   有秦大师出手相助,何亮知道他先前错怪了白珠娘,要害他的另有其人,心中微觉愧疚。   珠娘虽然是厉鬼,结识以来,一直在帮他,从未害过他。   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叔叔,却不知为何缘故,和外人联合起来,想要置他于死地。   周喜鹊心里不安,一脸蛮横的赶人:“大白天的,跑别人家院子里神神叨叨烧纸,快走快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秦千妙也不恼,轻飘飘撇下一句:“惯子如杀子,你们今生孽报,都应在儿子身上。”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周喜鹊和何卫红为了钱财和房产,谋害亲侄性命,自有恶果相报。   何卫红扶着墙吐了一地,满院子都是臭味儿,何亮冷声道:“你们休想染指我家一砖一瓦,我会立下遗嘱,要是我出了意外,一切财产都留给妹妹。要是妹妹也……就算捐给国家,也不会留给你们一毛钱!”   “大侄子,你这是啥话,老何家的财产,不留给自己人,还糟蹋出去?”   周喜鹊急了,脸上堆起假笑:“婶子知道你对我跟你叔有误会,我们是真的关心你。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婶子最近还在替你打听相看。”   她不知道侄子怎么知道,是他们夫妻俩帮着外人害他,急于撇清嫌疑,免得他真立个遗嘱出来。   何亮不是傻子,冷哼一声,跟在秦千妙后面离开。   待侄子消失在视线中,周喜鹊打了一瓢冷水,泼到丈夫头上,压低声音气急败坏的咒骂:“都什么时候了,还喝喝喝!”   冷水浇脸,何卫红这才清醒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老婆;“啥事儿啊,你泼我干啥。”   “咱们往何亮枕头下放的东西被他知道了,他还请了个算命的,烧了那玩意儿。”   “这咋办,烧了东西,何亮要是不死,咱们怎么拿后面的钱,唔——”   周喜鹊一把捂住丈夫嘴,将他往屋里拉:“进去说,别被人听到。”   何亮就算死,也是自己短命没福分,跟他们有啥关系。   阳光斜照在巷子里,嫁衣裙摆好似火红的石榴花,白珠娘折了折桂花拿在手中,转身递给秦千妙:“多谢大师,助何郎脱困,折花一支聊表心意。”   何亮面色赧然,把钱包中现金全拿出来,态度恭敬道:“多谢大师替我解困,我没什么钱,希望您不要嫌弃。”   秦千妙接过钱,数了一千块,剩下的还给何亮:“一千块,明码标价。”   相比钱财,秦千妙对白珠娘更感兴趣些。   她接过桂花,笑着问珠娘:“珠娘,你为什么要跟着何亮,说他是你的夫君?”   何亮身子一僵,目光转向白珠娘,也想听一下她的解释。 第16章 . 二次曝光 这就怕了?   “因为何郎原本就是珠娘夫君,白家和何家是世交,妾身和何郎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   提起从前,白珠娘眉眼含笑,苍白的肌肤,也仿佛多了几分光华。   何亮想到电视剧里常演的剧情,试探着问:“我家很穷,父母也不认识姓白的好友,更没替我订下娃娃亲。你说的事,是哪年的?”   “允和七年,离现在刚好百年。”白珠娘变出一把团扇遮住半张脸,美目顾盼生辉,“妾身与何郎的缘分,历经百年,依然坚如磐石。”   一百年,秦千妙看了何亮一眼。   三年一代沟,跨越百年的生死恋,这沟能宽成护城河了。   真搁在百年前,白珠娘娇憨可爱,两家又是世交,未必不是好姻缘。   如今两人阴阳相隔,何亮又对鬼怪避如蛇蝎,白珠娘怕是很难心想事成。   “白小姐,我不是你的何郎,我们只是恰巧都姓何而已。”何亮努力解释,他真的不想演什么《人鬼情未了》的狗血剧。   别说坚如磐石,就是坚如钻石,他也消受不起。   “不,你就是何郎。妾身命薄,尚未出阁便香消玉殒。承蒙郎君不弃,一生未娶,死后与妾合葬。”   白珠娘说到这里,眸光一片柔软:“郎君一生行善,死后魂归地府,如今转世在青市,与妾身再续前缘。”   说的跟真的一样,何亮一手撑额,向秦千妙求助:“大师,您帮我劝劝白小姐。人鬼殊途,前世更是虚无缥缈。”   不是他渣男不认账,但前世这种东西,谁能说得清?   何亮还幻想,他前世是名名镇一方的大将军,但这可能么。   面对何亮抗拒和推阻,白珠娘泪珠扑簌簌落下,身上嫁衣也换做素白裙裳,清丽单薄好似雨打梨花一般惹人怜惜。   “你别哭啊,我是真的不记得前世。”   何亮最怕女孩子哭,女鬼也不行。   秦千妙抽了张纸巾递给珠娘,她抽抽噎噎的擦干眼泪,盈盈福身行礼道谢。   “珠娘,将你八字告诉我,我帮你们合一下姻缘。”   若何亮前世真的为珠娘一生不娶,他们今生或许还真有几分缘分。   白珠娘将八字告知秦千妙,轻咬樱唇,一脸期待。   掐算之后,秦千妙面上浮出笑意,看向同样紧张的何亮;“你们二人前世的确是夫妻,今生再回,是为解前世遗憾。至于姻缘……人鬼殊途,难之又难,若无契机,只能待来世再会。”   虽然难如登天,但非绝路,秦千妙也好奇,这契机应在哪里。   “多谢大师指点,何郎,这下你该相信珠娘了吧?”   连大师都发了话,何亮只能苦笑。   “珠娘,何亮危机尚未化解,你在他身边看到可疑玄门中人,可以帮他一把。要是对付不了,可以到青市一中二年级九班找我。”   “妾身谨记。”牵涉到何亮安危,白珠娘郑重点头。   她越是如此,何亮越觉惭愧:“白小姐,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前世。谢谢你保护我,我会多给你烧些金银珠宝——”   “烧衣服,我要漂亮衣服,和街上女子一样的衣裳。”   白珠娘破涕为笑,她早就想换身衣裳了。现代女子服饰,初看有些惊世骇俗,看多了还挺漂亮的。   她能幻化出衣裳,但幻化出来的,哪儿有何郎送的衣裳好看。   秦千妙和何亮交换联系方式后离开,下周就要月考。她要捡起书本温习功课,免得成绩太难看。   这个周一,青市一中暗流汹涌,格外骚动。从进校门开始,大家就在讨论两个劲爆话题。   八卦金榜当然是周默海不是他爹亲生的,人还在医院病房里躺着,父母就为闹离婚大打出手。   周家公司在青市地界,也算小有名气,周默海人高马大行事霸道,暗地里被人叫校霸。   富二代变成小白脸私生子的戏码,最能燃起大家的八卦冲动。   “你们听说没,周默海他爸想逼着他妈净身出户,他妈气急,直接开车撞了周建立。当时周建立小三和私生子都在车上,听说现场惨不忍睹,直接一死数伤!”   “真的假的,说起来周默海也可怜,自己不是老爸亲生的,有钱老爸还有那么多私生子。”   “他老妈也真牛气,斗不过丈夫,干脆破命上。”   “其实我觉得,周默海亲妈固然不对,但他爸爸自己出轨更早,私生子更多,于情于理都不能逼妻子净身出户吧。”   生死对于高中生来说,不是沉重话题,披着血淋淋的外皮,更能激起大家的好奇心。   秦千妙耳聪目明,背着书包走在校园中,几百米的路程,将大家的讨论尽收耳底。   “不提周默海,你们听说没,程放中邪了!听说纠缠他的鬼魂不止一个,他上初中时,曾经失手捅死过人。”   “不会吧,程放家挺有钱的,学习成绩也还行,不像那种人。”   “你OUT了,别的不敢说,林欢的死他绝对逃不掉干系。”   真相就是越想掩埋,越容易被人扒出来的存在。   秦千妙出现在九班门口,比菜市场还热闹的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几十道目光,同时投射到她身上,有好奇、有畏惧还有厌恶。   她的桌椅孤零零的待在最后一排,没人敢往上面扔垃圾。   周默海得罪秦千妙后,头破血淋住进医院,他的爸妈因为她几句话,斗得死去活来闹出人命。   惨,实在太惨了。   她为什么会知道,周默海不是他爸亲生的,还对林建立的情人和私生子住处了如指掌。   九班班级群私下早就炸开了,一致认为秦千妙邪门儿,连话都不敢跟她说。   还有人传言,秦千妙和魔鬼做了交易,这才突然变得漂亮。   谁要是得罪了她,就会被魔鬼夺去生命。   秦千妙没将无稽之谈放在心上,曾经霸凌侮辱她的人,都将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她拿出英语课本,认真的默背单词。   前排有人窥探秦千妙的一举一动,拿笔杆戳了下同桌,悄悄说:“秦千妙在看书,你们说,她会不会诅咒大家?”   “嘘,发微信说,小心被她听见。”   以前大家肆无忌惮的嘲讽辱骂秦千妙,从没一个人顾及她的想法。   短短一周时间,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秦千妙,让大家感到了危险。   中午第二节 课,全校师生在做广播体操的时候,无数白色冥币雪花一样,从钟楼处洋洋洒洒的飘了下来。   校长脸都绿了,师生更是一片哗然。   “是纸钱,死人时撒的纸钱!”   有调皮大胆的学生,伸手去接纸钱,还笑嘻嘻的用指头穿过方孔,将冥币穿起来。   “安静,都给我安静。”   班主任拼命维持秩序,秦千妙抬头看向钟楼方向,脸上露出笑意。   林欢朝她遥遥挥手,难得露出笑脸。   “闹鬼了,学校闹鬼咯!”   有学生趁乱发出怪叫,唯恐天下不乱。   撒完纸钱,林欢父亲高举着扩音喇叭,大声喊:“严惩杀人凶手,还我女儿公道!”   校长抹了把汗,他就说青天白日的,又是人气最旺的学校,哪儿有鬼怪敢闹。   但对方拿喇叭,在公共场合大喊,将校长想要捂起来的事情,再次曝光于人前。 第17章 . 青市一中的邪门事 是祸躲不过   纸包不住火,记者闻讯而来,校长只能把林欢父亲劝到办公室中。   他也很委屈,青春期的学生,个顶个的难管。   当初林欢的事,私底下闹得沸沸扬扬,又是小视频还是不雅照的,学生们跟打鸡血似的传播。   他这个当校长的,直到林欢跳楼,才知道有这么一茬事。   责问班主任,对方吱吱呜呜,说不出个所以然,还吓得大病一场,只能让他停职做检讨。   作为校长他有义务维护学校的荣誉,也愿意给跳楼学生家长一定经济补偿,在学校展开正学风树道德教育。   更多的他的确办不到,程放是未成年人,就算犯了法,也难得到追究。   何况林欢是自己跳的楼,不是被程放推下去的。   林家人想要讨个公道,程家打定主意包庇到底,他这个做校长的又能有什么办法。   “林先生,您先请坐,作为一个父亲,我能明白您的心情。但程放现在生病在家,程家人不愿出面沟通,我们也很难办。”   校长态度很好,林新鸿红着眼眶,双手握成拳:“他们程家欺人太甚!我一定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别想用几个臭钱打发人。”   林欢站在一旁,看到父亲悲愤难忍的模样,又想到母亲伤怀过度卧病在床,一万个后悔跳楼自杀。   如果她当时能坚强一些,不那么在意流言蜚语,搜集证据告程放QJ、侮辱、诽谤罪,也不至于与父母阴阳两隔。   死过一次,林欢才明白,自杀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那些曾侮辱讽刺过她的人,不会感到歉疚,程放这个罪魁祸首,也不会忏悔自己犯下的错。   林新鸿在青市一中撒纸钱的视频,被传到了微博上。   校园暴力,一直是热门话题,花季少女被逼跳楼,引起无数人同情和唏嘘。   程家行事霸道,得罪的人不少,有人趁机将他们办下的恶事,全都捅到了网上。   #恶魔在人间,未成年杀人犯#   #富豪父母有远见,为杀人犯儿子改年龄#   #青市一中,女生跳楼另有隐情#   程放改年龄和故意杀人前科,连同他QJ逼死女同学之事,被捅到网上,还上了微博热搜。   名不见经传的青市一中上了热搜,各种顶着程放同学、邻居,某远方亲友的人,在网上大吐黒泥。   “程放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他初中时就是个小混混,打群架捅死过人。因为年龄不够,没进局子,他爸妈特地托关系,把他年龄改小了两岁。”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林欢学习成绩不错,长相漂亮性格也好。程放在青市一中就是校园一霸,将一个单纯无辜的女孩子逼死,毫无悔改之意。”   墙倒众人推,网上曝出许多程放欺凌同学的视频,还有他在青市一中餐厅,口出狂言侮辱死者的言论。   也许网上舆论对他来说,不疼不痒没什么影响。   但更改年龄的事被曝光出来,不仅程放要重新接受法律审判,他的父母也要接受法律制裁。   此案影响极其恶劣,警方重新展开调查。   程放人在医院,还没能消化某处永远报废的噩耗,被警察同志的到来吓得精神恍惚。   只要不出意外,程放要在牢里蹲上几年,他颠倒黑白毫无廉耻的父母,也将付出代价。   当初被程放捅死的男孩子,没有参与打架斗殴,只是路过的无辜学生。   风华正茂的年纪,枉死在陌生人手中,男生怨气冲天化为厉鬼。   以前程放戴了许多护身符,鬼怪难以近身。现在他的护身符被秦千妙毁掉,能在厉鬼手下活着走出医院都是幸运。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省里专门来了调查组,校长被停职查办,青市一中校园风气倒比从前好了些。   林欢父母坚持为女儿讨回公道,程放家中频频出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做的坏事,被人一桩桩一件件的挖出来。   学校闹出重大负面新闻,月考推迟一周举行。   报仇学习两手抓,曾侮辱欺凌过秦千妙的人,这一周来日子都处于水深火热中。   只要做梦,必然是被人欺凌的梦。   他们打过别人一巴掌,梦里就被打十巴掌。更诡异的,就是梦里挨打的地方,醒来又青又红,疼得受不了。   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毛病,只能涂抹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   这压根儿不是做梦,绝对是撞邪了!   喜欢私下侮辱诽谤同学的,倒是没做噩梦,舌头化脓生疮,嘴巴肿的像香肠,一个个羞于见人,请假躲在家里。   一个人出现这样的事是巧合,一群人就是蹊跷。   这么多学生出事,学校倒也查了,查来查去,除了查出这群学生的共同特点就是爱欺凌弱小外,屁都没查出来一个。   学生家长倒是想找学校讨个说法,可孩子做梦被打,拿什么理由找学校。   他们也问了究竟,说到底还是孩子有错在先。   当初自家小孩欺负别人时,这些家长一个个振振有词,说什么孩子的事孩子自己解决,自家孩子乖得很。   现在轮到“乖孩子”倒霉了,他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邪门事一件挨着一件,学校悄悄摸摸的请了风水大师,也看不出端倪来。   师玉姝怀疑秦千妙从中做了手脚,又找不到证据,只能将此事记在心里,等师父回来禀报给他。   这段日子,秦千妙变化太大,给她一种很妖异的感觉。   师玉姝甚至怀疑过,她被邪修或妖魔夺了舍,才会露出迥异于往日的狂态。   不止秦千妙跟从前不一样,连严如玉都仿佛有事瞒着她。   师玉姝正在想事,手机震动了一下,严如玉发过来一条短信。   “玉姝,等我十分钟,我有点事。”   周末是严如玉母亲生日,严家和师家关系一直很好,两人约好这周五一起去商场挑选礼物。   他的短信,让师玉姝不得不多想。   她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正犹豫着要不要到九班附近看一看,抬头便瞧见远处小花园中,严如玉伸手拦住秦千妙去路。   他一直很讨厌秦千妙,为什么会主动去找她。   师玉姝这样想着,双脚不由自主的朝小花园方向走去。   走到离两人大约十米的地方,她躲在树后,一面唾弃自己的行为,一面又忍不住侧耳聆听。 第18章 . 小店即将开张 讨人厌的严家人   “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   严如玉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秦千妙,里面装着一张存了十万块的银行卡。   不管他认不认,秦千妙都对他有救命之恩。   如果他不做任何表示,不仅丹青、丹朱两兄弟会鄙视他,还会欠秦千妙一段因果。   “多少钱?”   秦千妙没接信封,恬淡笑容落在严如玉眼中格外刺眼。   “十万,要是嫌少的话,过段时间我再给你。”   师玉姝听的一清二楚,眉心微微皱起,白皙纤细的手指紧抓着书包带子。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严如玉会忽然给秦千妙钱。   上周他提起秦千妙还充满厌恶,这周严如玉似乎在她面前回避关于秦千妙的话题。   阳光下,秦千妙的侧脸精致如画,她的美是明艳不可方物的美,像火焰一样尽情绽放。   师玉姝长相不算顶好,胜在清冷动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以前秦千妙没毁容前,面黄肌瘦,虽然个头高挑,但弯腰弓背小老鼠似的躲躲藏藏,谁也不会在意她长的怎么样。   难道男人都是这样肤浅,严如玉以前讨厌秦千妙,她变漂亮了,就立马改变态度。   师玉姝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秦千妙忽然朝这边看来。她吓了一跳,犹豫再三后,悄悄离开了小花园。   长久以来的骄傲,让师玉姝不愿让人看到,她不自信的一面。   “原来你的一条命只值十万块。”秦千妙唇角微挑,讽刺意味更浓。   严如玉深呼吸,面上露出羞恼之色:“你到底想怎么样,感情是无法勉强的。就算你救我一百次,我也不愿娶你!”   他态度很坚决,好似秦千妙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那就退婚啊。”   秦千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严如玉陷入沉默。   他如果能做主,早就解除两人婚约,也免得秦千妙在学校胡言乱语,对玉姝进行各种侮辱和攻击。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除婚约的。”   “如果你的办法是等我去世,恐怕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上一世直到秦千妙死,她和严如玉的婚约都没解除。   不是严如玉父母遵守承诺,而是他们不想承担背信弃义的恶名,更不想被契约反噬。   他们以为灵根被毁,秦千妙注定活不过十八岁。   等她死后,婚约自然无效。严如玉年纪还小,迟上几年再说亲也无妨。   世上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买卖,这辈子秦千妙要让虚伪自私忘恩负义的严家人身败名裂,感受一下千夫所指的温暖。   严如玉表情一怔,不自在的反驳:“你想多了,我们严家没那么卑鄙。”   话是这样说,他心里何尝没盼望过,秦千妙早日夭亡。   “十万块,我还看不到眼里,退婚时,我会连本带利,讨回属于我的东西。”   秦千妙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下面色青白交错的严如玉。   区区十万块,就想买断救命恩情,严家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算账。   秦千妙不过动动手指,帮酒店改了风水,对方尚且拿出十万做酬谢。   严如玉玄门出身,怎会不知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钱财只是身外之物。   十万、二十万连块好点的玉石都买不到,更逞论偿还救命之恩。   这周日,严家将要在湘江酒店,替严如玉的母亲孟惜枝举办生日晚会,届时不仅有青市名流到场,许多玄门中人也会来凑个热闹。   退婚总要挑个黄道吉日,秦千妙算出这个日子退婚大吉。   算起来她在云家叨扰有一段时日了,也是时候搬出云家了。   刚重生时,秦千妙忙着修复灵根,需要借云家势,威慑一下某些人。   她帮云长生,既是报恩,也是自助。   放在昊天界云长生一定是个修炼狂人,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参悟《天衍诀》,几乎没在人前露面。   秦千妙提出告辞之意后,云长生这才出现在她眼前。   “你要从云家搬出去?”   散去浓重的阴煞之气后,云长生身上多了几分生气,眉目秀雅俊美,眸光明亮清澈。   “打扰了这么久,也该搬走了,多谢云同学收留。”   秦千妙目光落在云长生的命宫处,命劫破除后,她再也窥不清他的命格。   云长生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主动问:“你明天要去仿古街算卦吗?”   “嗯,如无意外,以后我每周六都会去仿古街摆摊算命。”   秦千妙落落大方的谈起自己安排,没半点羞涩或不好意思。   “仿古街左数第三家铺子,是云家的产业,除了门面房外还有庭院和住宅。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个铺子明日就转到你名下。”   怕秦千妙误会,云长生特地强调:“这不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只是略表心意。救命之恩,云家另有报答。”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比猫和狗的差别还大。   同样是救命之恩,不久前严如玉拿着十万块,一副生怕被她赖上的样子强行“报恩”。   几个小时后,云长生轻描淡写的送出价值几百万的房产,只算小小酬谢。   秦千妙有些心动,仿古街人气不错,她也的确想开家铺子,卖些灵草、丹药、法器,赚外快的同时收拢一些人脉。   “多谢云同学,我刚好想开家风水古董店。至于救命之恩,不必放在心上,你也帮了我大忙。”   尤其是上辈子,要不是云长生插手,秦千妙等不及被抛出去当诱饵,就先被林默海折腾死。   她笑容很美,环绕在周身的金色光晕,昭示着她拥有大功德在身。   云长生不知该怎么和女孩子打交道,缄默片刻后郑重道:“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可以联系我。如果我不在,告诉粟管家也可以。”   “好的,谢谢!”   青市锦西大商场,师玉姝与严如玉一起在珠宝专柜处看玉镯。   摆在商场里卖的玉镯,虽不至于造价,大部分成色都只能算是一般。   两人逛了许久,也没瞧见心仪的镯子。   师玉姝心里还想着下午放学时,严如玉给秦千妙塞钱的一幕,逛商场时分外心不在焉。   “玉姝,你看这个镯子怎么样?虽然质地不算顶好,雕工还算精致。”   严如玉指着一对雕着瑞兽的玉镯问师玉姝,她看了一眼摇摇头:“不太符合阿姨的气质,不然我们明天到仿古街看看,那边有几家玉器店还不错。”   “也行,还是玉姝你心细。”   严如玉目光专注的望着师玉姝,胸腔中涌动着别样柔情。   师玉姝露出一点笑,装作不经意的问:“对了,你今天放学去哪儿了?”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严如玉顿了下,很自然的回答:“玄门朋友给我打电话,交流邪修肆虐之事。”   “哦。”   师玉姝心微沉,像是有根刺扎到指尖。 第19章 . 子嗣艰难怎么办 秦大师为您排忧解难~   仿古街左数第三家铺子,原名“宝和斋”,专卖文房四宝及书法字画。   云家办事效率极高,周六上午八点半,秦千妙到仿古街,“宝和斋”的牌匾已经摘了下来。   “秦大师,在下周颂,从今以后这就是您的地方,明天会有人将变更过的地契送来。您想做什么生意,如何布置店铺,跟我说一句,自有人帮您办妥。”   秦颂年约四十,额头方阔,双目有神,并未因秦千妙年纪小轻视她,是个忠厚干练的人。   “多谢周叔,我打算开一家卖风水摆件和古董的店,就叫沧浪阁。”   想到沧浪门,秦千妙眸中露出笑意。   也不知父母在昊天界过的怎样,他们应该已经算出,她渡劫失败后,神魂又回到了地球。   “好的,秦大师想订制怎样的牌匾?”   “周叔叫我千妙就行了,大师二字担不得,我能用下店里的笔墨纸砚么?”   周颂面微微颔首,做出请的手势:“云少说了,店里的东西,您若是喜欢都可以留下,不喜欢的可以让我们处理掉。”   果真是大手笔,秦千妙借来纸墨,提笔挥毫,力透纸背矫若惊龙,自有一番险峻之势。   这三字是篆体,周颂要不是提前知晓写的是“沧浪阁”,还真难辨认出来。   “秦大师书法造诣堪称一绝,只是写成篆体会不会太难辨认?”   开门做生意,人气很重要,要是客人连名字都难叫出来,生意也难红火。   “没事儿,随缘就好。我观周叔面相,子嗣上似乎有些艰难。去医院检查,也没查出大的问题。”   周颂楞了一下,他三十多岁才结婚,妻子比自己小七岁,一眨眼八年过去了,他们迟迟没有好消息。   他和妻子都去医院检查过,都没大毛病,有点不碍事的小毛病,医生也说过不要紧。   没什么问题,但两人就是怀不上孩子。   妻子压力最大时,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独自在卫生间抹眼泪,周颂心里又何尝好受。   医生提过,有的夫妻本身生育没问题,但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生不了,还举了几个治疗不孕不育多年,离婚后各自生孩子的案例。   周颂从没想过离婚,他那么晚结婚,就是不想将就。他和妻子感情很好,就算一辈子不能有自己的骨肉,也不愿和她分开。   这么多年过去,两边父母催生催到麻木,开始劝他们领养孩子。   周颂和妻子想法很佛系,这辈子能生最好,不能生孩子就俩人一起过。   他们两边都有□□,最后闹崩的事例,所以很排斥领养孩子。   之前周颂叫秦千妙大师,是因为云少的吩咐。   被她点出子嗣艰难后,周颂这才意识到眼前少女,在玄学上的确有些门道。   他从没在人前提过家事,为了避免闲言碎语,对外一直宣称丁克。   小大师点出他的心事后,周颂神情略带紧张的问:“秦大师,我是不是命中注定没有子嗣?”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回去就跟心雨说一下,免得她总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把你和妻子的生辰八字报一下。”   周颂和妻子感情浓厚,熟稔的报出她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掐算之后,秦千妙脸上露出笑意:“不算大事,你们两人八字过刚略有相冲,带上玉符调和一下,今年就能有喜事。”   “真的?”周颂双眸亮起,难得不稳重一次,“还请大师帮忙化解,周某感激不尽!”   妻子很喜欢小孩,两人经常给孤儿院的孩子们捐款捐物。   如果能有自己的孩子,实在太好了。   秦千妙从包里拿出两块小巧玲珑的玉石,坐在桌前,用刻刀在正面刻上“养身符”、背面刻上“引子符”。   刻完之后,她将两块色泽细腻光润的玉石递给周颂:“你和妻子一人一个,用红绳穿起来贴身佩戴就好。”   “多谢大师,这两块玉石要多少钱?”   周颂小心翼翼的将刻着符篆的玉石收起来,仿佛看到孩子承欢膝下的场景。   “十万,直接帮我捐到福利院就好。”   收了云长生送店铺和宅子,秦千妙决定以后多捐善款。   周颂在云家做事,因为云少身体原因,对玄门中人也有一定了解。   他感激万分道:“秦大师放心,我一定以您的名义捐出十万,改日还会再送上十万作为答谢。”   “不用送钱,以后我还有很多要周叔帮忙的地方。”   秦千妙笑容亲切,不像某些玄门大师一样故作高冷莫测,周颂重重点头:“以后大师有用到周某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为了表达心中感谢,周颂带走秦千妙写的店名,匆匆前往定制匾额的地方。   有了店铺,秦千妙摆摊方便了许多。   她从店里搬了张桌子放在门口,举重若轻的样子,让路人目瞪口呆。   任谁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女,单手把檀木桌托起,也难保持镇定。   “风水相面,除厄消灾。”   秦千妙从店里拿了空白卷轴,新写了八个字,拿竹竿挑在檀木桌旁。   比起上周的小马扎和地上摊位,她这也算鸟枪换炮。   巧的是,秦千妙的新摊位离刘半仙很近,错对面就是他的摊位。   刘半仙打扮的仙风道骨,头戴抹额,手摇羽扇,微闭双眸静等生意上门。   “半仙儿,那丫头又来抢生意了!”   一声呼唤,让刘半仙睁开眼,待瞧见坐在街对面玩手机的秦千妙,低声叱同伴:“别乱说,这小姑娘有两把刷子,比你我强多了。”   “怎么可能,就她的年纪,怕是《易经》和《梅花易数》都没读完。”   “嗳,回去坐着吧,这小姑娘跟咱们不一样,她是正儿八经的玄门中人。”   听刘半仙这么说,外号“葫芦陈”的算命先生露出羡慕神情。   玄门的人,比不得比不得,他们装神弄鬼大半辈子,比不上玄门十七八岁的少年。   姜梦桐拎着粉色单肩包,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挂在包上的玩偶小熊,低着头跟前同事发微信。   【欣妍,你说的秦大师真的在仿古街么?】   【我怎么没找到,是五芳斋门口没错啊?】   很快,微信另一头发来回复。   【你在街上好好找找,也许秦大师换了位置。】   【她人长得很漂亮,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声音很甜。】   姜梦桐回了微信,专心在街上找起前同事口中奇准无比的秦大师。   想起前同事宋欣妍,姜梦桐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他那个身材高大外表俊秀的男朋友,私底下作风那么乱,还劈腿欣妍好闺蜜连私生子都弄出来了。   彭北江跟陈青青当街厮打,闹到了派出所,不愿认她肚里孩子。   陈青青也是个狠的,直接跑到彭北江老家,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得他们家不得不娶。   渣男贱女天生一对,姜梦桐祝他们不离不弃,千万别祸害别人。   她从街头走到街尾,终于看到宋欣妍口中的秦大师,第一反应就是惊艳。   好漂亮的女生,肌肤白皙通透,低头打手机游戏的样子,都像一幅画。   “秦大师,你好,我是宋欣妍的同事,想来算一下——” 第20章 . 婴灵怨气 巧舌如簧   “姻缘。”   秦千妙收起手机,抬头朝姜孟桐笑了笑,指了指摆在桌上的二维码牌子:“一卦千元。”   小大师比姜梦桐想象中还要小,她从小熊包里拿出手机,爽快的扫二维码转账一千。   “大师,我第一次算卦,要走什么流程?”   姜梦桐搬开椅子,拘束的坐在秦千妙正前面,稍微有些不自在。   要不是家里反对她跟男友在一起,又有前同事遭遇在前,姜梦桐也不会想到来算卦。   她很爱男友肖诚,男友也很爱她,但亲朋好友都不看好他,这让姜梦桐很苦恼。   “把你和男友的名字及生辰八字,写到这张纸上。”   秦千妙将纸和笔推到姜梦桐面前,目光落在她浮着一层淡淡黑气的脸庞。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恋爱有风险,结婚需谨慎。   姜梦桐道了声谢,认真将她和男友的名字生辰八字写在纸上。   仅凭这些东西,真的能算出她和男友的未来吗?   “大师,我和男友恋爱一年多,感情很好。但亲朋好友一直不赞同我跟他在一起,您帮我看一下,我们两个人能不能走到最后?”   男友人很好,家人的反对,让姜梦桐非常痛苦。   她以为家里人是嫌弃男友家境不好,但肖诚名校毕业,个人能力强,将来一定能有大的发展。   莫欺少年穷,姜梦桐最喜欢听男友讲梦想,讲未来打算。   他年纪轻轻就被公司总部调派到青市,做分公司总负责人,前途不可限量。   姜梦桐小时候家境差,父亲是在她上初中后,从建材生意做起,成为地产开发商。   所以她很佩服,那些靠自己能力,创造属于自己事业的人。   一个人的姓名和八字中,藏着太多东西,秦千妙观姜梦桐面相,眸光中露出几分同情:“你知道你男友之前谈过多少段恋爱么?”   姜梦桐怔了下,手抓着小熊玩偶,不太确定的说:“在我之前,有两任女友吧,都是念大学时的事了。”   “从高中开始算,他谈过五次恋爱,每个女友都为他堕过胎。前女友跟他一起四年半,今年刚分手,替他堕胎两次,以后生育艰难。”   秦千妙一席话,说的姜梦桐脸色煞白:“我男友谈过五个前女友?”   这不是重点,她身子前倾,激动的问:“他真的让那么多女人为自己堕过胎?肖诚不是这样的人,他说过很喜欢小孩子,要是我们怀了就生下来。”   想到男友不喜欢做保护措施,总是利用安全期避孕,情到浓处还许诺要是她意外怀孕,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他娶回家。   “他是不是这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这半年来,你是不是经常做噩梦,梦到被血淋淋的小孩子追赶,白天时常出现幻听。”   “是这样的,我最近经常听到婴儿哭声,但所处的环境又没婴幼儿。”   姜梦桐心中隐隐作痛,她突然想起,自己跟男友倾诉噩梦和幻听烦恼时,男友神情很不自在。   难道说他其实和她一样,经常做同样的噩梦。   大师还说,肖诚今年才和前任分手,也就是说他们在一起时,她被小三了。   只有不负责任的男人,才会让女友一次次替自己堕胎,脚踏两只船。   他的前任为他堕胎两次,几乎失去生育能力。在肖诚口中,却变成前女友贪慕虚荣嫌他家境不好跟他分手。   种种思绪涌上心头,姜梦桐苦笑道:“我明白了,大师,谢谢你为我指点迷津。我会和他分手的,我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自私无耻的男人。”   备受打击的姜梦桐,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不甘心的问秦千妙:“大师,肖诚这么渣,让那么多女友堕胎,难道就不会遭到报应?”   她真的很不甘心,肖诚长相和工作都很具有欺骗性。   要不是秦大师指点,姜梦桐怕是看不穿他的真面目,极有可能和他走进婚姻殿堂。   “报应已经来了,断子绝孙都是轻的。他故意让历任女友堕胎。让她们从精神上对他产生依赖,被他摆布和控制。还没降世就夭折的婴灵,带着强大怨气守在他的身边。你身上已经沾染了部分煞气,这也是我能算出他所犯罪孽的原因。”   “我身上沾了煞气,会不会有危险,该怎么化解?”姜梦桐一脸紧张,低头拿手在身上拍打了一阵,想把煞气拍走。   秦千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叠好的符篆,交到姜梦桐手中:“沾染煞气,容易被阴邪之物盯上,还会流年不利损伤身体。这张除煞符,你随身佩戴上半个月,尽快和肖诚划清界限,就能免受连累。”   “多谢大师,我今天就和姓肖的分手!”   如果一段感情,建立在令人作呕的欺骗和算计基础上,留恋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姜梦桐从前有多爱肖诚,现在就有多恨他。   她拿出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又给秦千妙转了五千块:“谢谢大师的除煞符,也感谢你帮我脱离苦海。”   “多行善事,日后自有好姻缘。”   秦千妙送上祝福,姜孟桐再次向她道谢。   周六,肖诚不上班,在家中登录网站搜集行业最新资料。   姜梦桐回到出租屋中,看到肖诚认真的背影,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用力踢倒椅子大骂到:“肖诚!你这个人渣,你为什么要骗我!”   肖诚从电脑椅上站起转身,一脸莫名其妙:“小宝,你这是怎么了,外面遇到不高兴的事了?”   他没因姜梦桐发脾气生气,一脸宠溺和关怀。   当初她就是因为肖诚能力强脾气好,跟他在一起的,没想到这全是假的。   “呵,你今年才跟李亚雯分手,为什么要骗我去年就分手了。还有,她替你打过两次胎,对不对?”   肖诚心中凛然,面上依就带着笑,轻声细语的哄:“小宝,你又吃飞醋,是不是李亚雯联系你胡说八道什么了。我之前不是让你看过聊天记录,她一直想和我复合,但我心里只有你。”   他越是如此,姜梦桐就越觉心寒:“还想把我当傻子糊弄?你很失望,我没能怀上你孩子,任由你控制摆布吧。肖诚,你实在太恶心了,谈了五段恋爱,每次都是女友为自己堕胎。你好恶心!”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肖诚心中有些慌乱。   他对外一直宣称只谈过两次恋爱,姜梦桐怎么知道其他五人的存在。   “梦桐,你到底从哪儿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你那些闺蜜,又在挑拨我们的关系?我真的很爱你,说过多少次,她们只是见不得我宠你,想让我们分开。”   以前男友这样说时,姜梦桐会努力解释,她闺蜜不是这样的人。   但现在,她唯有冷笑:“天天梦到怨灵的感觉好吗?肖诚,你会遭报应的,断子绝孙——”   “死于非命!”   婴儿尖利的嗓音,叫出“死于非命”四字。   姜梦桐头一次没感到害怕,而是对着空气说:“冤有头债有主,害了你们性命的人是肖诚,你们找他算账,我跟他没任何关系。”   “姜孟桐,你到底在干什么!不要装神弄鬼,我不会上当的。”   肖诚脸黑如墨,沉甸甸的脖子上,像是压了一个冰冷的秤砣,让他难以呼吸。   姜梦桐没再搭理他,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她为自己曾经和这样一个狠毒虚伪的男人恋爱,感到恶心。   肖诚百般哀求,阻止姜梦桐收拾行李,无意中看到镜子时,吓得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第21章 . 爆红朋友圈 服不服   镜子中,几个血淋淋满身黑气的小婴儿,分别抱着肖诚的脖子,骑着他的脑袋,好似水蛭一般吸附在他身上。   最大的婴儿已经有了五官口鼻,从镜中朝他露出诡异笑容。   “鬼,有鬼,梦桐救我!”   肖诚终于知道,这半年来他腰酸背痛脖子僵硬,晚上经常做噩梦的原因。   原来那些血肉模糊的婴儿,不是他神经衰弱的产物,它们真的存在!   “梦桐!”   肖诚被婴儿团团围住,它们小手像是利刃,割开他的皮肤,撕咬他的血管,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丧失理智。   落在姜梦桐眼里,就是肖诚突然倒地,双手不停的在身上抓挠,疯了一样满地打滚。   还一边嚎叫,一边喊闹鬼。   诡异的一幕,让姜梦桐头皮发麻。为证明肖诚发狂跟她无关,她将放在桌子上的摄像头正对客厅,提着包匆匆离开。   离开出租屋后,姜梦桐犹豫之后,还是选择报警。   肖诚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但他无缘无故横死在出租屋里,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房东也很无辜,房子死过人变成凶宅,以后谁还敢来租房。   警察接到报警,抵达出租房时,看到的就是肖诚赤身如婴儿般躺在地上,手里抓着一把水果刀,密密麻麻的伤口像一张张小嘴。   鲜血流了一地,满屋都是浓重的血腥气。   他脸上刀痕像是小儿涂鸦一般,纵横交错煞是恐怖。   警察心一沉,以为出了人命,就在这时地上“血人”□□出声:“救我,救……”   “人还活着。”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震惊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没出人命就好,只是这个人伤的如此严重,屋子里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   细他身上伤口,倒像是自己拿刀,一刀刀割出来的。   搁在古代,这种刑罚叫凌迟。   就是想自杀,也没见对自己这么狠的,高个警察手中拿着执法记录仪,心中升出团团迷雾。   “宏哥,这里有监控,还在运行中。”   “先把人送到医院,保护好现场,联系一下伤者的家属。”   姜梦桐接到警方电话,得知肖诚惨状后后怕不已。   如果她没找秦大师算命,继续跟肖诚在一起,会不会沦落到何他一样的下场。   为了配合警方调查,姜梦桐打开家中监控摄像头,看到令人骨头发麻的景象。   肖诚先是像疯子一样,胡乱抓挠身体,接着抓起水果刀,一刀一刀的往身上割。   她忍着恐惧将视频看完,肖诚躺在地板上,满身伤口的样子,让姜梦桐想起那些夭亡的婴儿。   医院已经检查过了,肖诚的伤看起来恐怖,但都不深。   只要伤口不感染,就能活下来。   但顶着一张满身疤痕活下来,对肖诚这个虚荣爱面子的男人来说,或许是比死还可怕的折磨。   姜梦桐突然意识到,也许这就是那些婴灵的怨念。   肖诚靠着装出来的正派和深情,欺骗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为了让女友对自己死心塌地,故意让她们怀孕堕胎,毁掉无辜者的人生。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能骗人了。   姜梦桐深呼吸,决定改天再到仿古街一趟,求到秦大师的联系方式。   算命靠的是口口相传,秦千妙送走姜梦桐后,再度回到门可罗雀的境地。   她也不着急,入世炼心,非一日之功,她有的是时间。   关掉手机游戏,秦千妙拿出一块成色上好的檀香木,描摹它的形状后,决定雕一个麒麟。   盛世出麒麟,既能镇宅避煞,还能驱逐妖邪,保佑升迁发财,瑞兽中的佼佼者。   雕刻能让人沉心静气,秦千妙心态有些躁。   也许是重回少年时的后遗症,或者是飞升失败留下的阴影。   秦千妙迫不及待的想要讨回公道,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人,露出虚伪狰狞的真面目。   带着清香的木屑,纷纷扬扬落下,模样古朴笨拙的紫檀木,在少女灵巧的指尖,渐渐有了峥嵘模样。   她专注于雕刻的模样,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还有人拿手机拍下小视频,发到朋友圈中秀。   【高手在民间,小姑娘年纪不大,雕刻的手艺很厉害。】   他拍照时,将随风飘摇的算卦招牌也照了进去,底下评论精彩纷呈。   “看视频封面,以为是深藏不露的民间艺术家,打开后发现原来是算命的。”   “老季,别被骗了,这年头骗子鬼精鬼精的,仿古街专出奇葩人才。我上次在那边一个篆刻大师,没想到对方是卖假玉石的,坑我一脸血。”   “求神问卜,不如自己做主,拒绝封建迷信从我做起。”   “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在学校肯定是校花苗子。”   未成年美少女,神棍,骗子,民间艺术家……   几个惹眼的关键词组合在一起,让秦千妙以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在青市人的朋友圈和公众号里出了名。   《惊!未成年少女竟然当街做这样的事,引无数路人围观叹息》   《仿古街出现最新骗局,美少女宣称自己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轰动全青市!》   越吸引人眼球的消息,传播速度越快,秦千妙莫名其妙就成了青市新闻热点人物。   已经有许多自媒体人,摩拳擦掌的想来仿古街实地采访,拆穿这个年纪轻轻就出来搞封建迷信的小骗子。   青市少说也有几百万人,旁人也许不认识秦千妙,青市一中的师生对她可是熟悉的很。   已被停职的校长,赋闲在家,看到学校再次出名,心头五味杂陈。   做人难,做校长更难。   又是闹鬼,又是神棍,也不知谁能理清这一个烂摊子。   曾经和秦千妙不对付的人,看到这视频时,心情非常微妙。   周默海一家的事迹,在一中被传得神乎其神。   有人指天骂地的发誓,亲眼见周林默海抡起凳子砸了秦千妙后,突然发狂死命拿凳子往自己头上砸。   还有人说,周默海爸妈决裂闹出人命,也是秦千妙的诅咒。   总之秦千妙邪门儿,邪的厉害。   现在她突然以算命先生的身份,爆红朋友圈,大家伙脖子冷飕飕的。   大家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为啥会冒出秦千妙这么个奇葩?   还不知自己即将爆红朋友圈的秦千妙,在路人的围观下,认真的雕刻麒麟。   白珠娘穿着民国旧上海风韵的小洋装,撑着油纸伞,满脸泪痕的穿过人群,扑到秦千妙桌前:“大师,求你救救何郎。”   仿古街另一头的玉器店中,师玉姝和严如玉同时停下手中动作,神情凛然的看着彼此。   “有怨气。”   “有厉鬼!”   两人放下手中玉镯,转身朝店外走去,留下一脸懵逼的店主。   “买不起就买不起,演什么戏啊,现在的高中生,看电视剧和小说都看得走火入魔了。” 第22章 . 诡异傀儡 自取其辱   白珠娘眸中带泪,油纸伞斜拎在手中,腰肢不盈一握。半点厉鬼该有的阴戾之气都没,倒像甜文中又软又娇的小姑娘。   秦千妙停下手中动作,用目光示意白珠娘收起眼泪说清原委。   普通人看不到白珠娘,但宛若实质的阴气,让围着秦千妙看热闹的人,浑身发凉不自觉的往后退。   秋老虎正凶,此处冷得像冰窖,着实诡异又惊悚,秦千妙的算卦摊子再次恢复冷清。   “大师,何郎突然晕倒,家里出现一个奇怪的傀儡娃娃。呜呜,我扔出去,它又自己跑回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珠娘这只厉鬼,就像鬼界新生婴儿,对于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她有百年修为,兼带满身阴气,放到哪儿都是为祸一方的配置。   可惜白珠娘不会使用,就像三岁孩童,手里拿了把高科技武器,却不会装子弹一个道理。   秦千妙眸光微凝,正要开口,一声带着怒意的娇叱炸响耳畔。   “秦千妙,你到底想做什么!”   师玉姝脸上浮现出怒色,一双明眸紧盯住秦千妙。   光天化日之下,与厉鬼在闹市勾连,玄门中的人脸都被她丢尽了。   严如玉头一次见师玉姝动怒,她粉面微嗔,往日波澜不惊的明眸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   玉姝就是这样,无论秦千妙如何辱骂她,都能保持冷静,唯独不能容忍妖邪作祟。   美人含怒,风情无限,严如玉心神微荡,无暇去想为什么厉鬼敢光天化日现身人前。   别人惯着师玉姝,奉承她一句仙子,秦千妙可不爱惯着她。   “有病?”   她斜睨眼睛,纤纤玉指灵巧的转动手中刻刀,仿佛一不高兴,就要在师玉姝身上扎个洞。   嘲讽,冷漠,嫌恶,短短几息间,师玉姝从秦千妙眼神中解读出太多含义。   她凭什么这么样看自己,不过是刚踏入修真一门的新人而已。   想到秦千妙万里挑一的灵根,隐秘的嫉妒和恐惧,在师玉姝胸膛中翻滚燃烧。   她用灵力开了天眼,白珠娘身上浓重的阴气,刺的她眼睛疼。   这样一个厉鬼,若是突然丧失神智发狂,危害不亚于he爆。   心上人被骂,严如玉上前一步将师玉姝护在身后:“秦千妙,你可知身为修士,与厉鬼勾结是大罪。”   秦千妙似笑非笑的看着严如玉,少年五官生的极好,瓷白肌肤无半点瑕疵,正气凛然的样子,像极了电视剧中的正派公子。   高不可攀,不染尘埃。   被践踏如尘土时,秦千妙曾喜欢过这个外表朗如秋月的少年。   与其说爱慕,不如说是一个处处受人嫌弃的少女,对光明的渴望和向往。   寄人篱下,无人亲近。秦千妙唯一能期待的,就是温润如玉的未婚夫,能给她一个美好的家。   一个是被校园霸凌对象,一个是人气极高的校草,秦千妙曾幻想过,严如玉能在她陷入窘境时,对她伸出援手。   严如玉被秦千妙看的心里发毛,他总觉得她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念在严、秦两家的交情份上,我劝你一句,莫要自掘坟墓。”   秦千妙口中逸出一声轻笑,轻描淡写道:“放心,我就是掘坟,也是替别人掘的。”   她刻意加重“别人”二字,严如玉皱眉,以为她在威胁自己。   眼前人真的是秦千妙?她的表现,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像是被人夺舍。   想到她那夜一条几鞭打退邪修,严如玉心中竟生出一丝畏惧。   但从她言行来看,又不像被人夺舍,反倒像由爱生恨,对他产生了怨愤。   严如玉心下稍安,为自己的畏惧心理羞恼。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师玉姝恢复清冷模样,语调轻柔若烟。   白珠娘收起眼泪,转身怒视师玉姝:“哪儿来的小娘子,忒不通礼仪,妾身与大师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余地。”   她当惯了千金小姐,训师玉姝比训丫鬟还熟练。   白珠娘原本就生得琼姿花貌,柔婉动人,脸上泪痕未干时,更有朝霞映雪之美。   严如玉以为厉鬼都是七窍流血的丑样子,与白玉娘对视时,眸中露出惊艳之色。   “呸,好一个登徒子,休得无礼!”   师玉姝美貌被白珠娘比下去,心中正不虞,听到她的话,不由侧脸看向严如玉,他脸色绯红急忙辩解:“我没有,我是在防范她突然暴起。”   少年眼中的羞恼和急切做不得假,师玉姝软下声:“我信你。”   此情此景,秦千妙只能想到三个字:“狗男女。”   吐字清晰,字正腔圆,方圆十米内都能听到。   师玉姝怒意上涌,白皙的脸庞泛起红晕,严如玉更是怒不可遏:“你再侮辱玉姝一句,我便——”   “你便如何?”   一句话,堵得严如玉哑口无言。   他打不过秦千妙,爆发冲突,容易伤到师玉姝。   秦千妙将紫檀木屑收好,打算将半成型的麒麟装起来。   “等一下,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师玉姝死死盯着秦千妙手中灵气充沛的紫檀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分明是万年紫檀木才能有的灵气,她戒指中有灵泉和灵田,尚滋养不出灵气如此浓郁的紫檀木。   一块巴掌大的万年紫檀木,做出来的聚灵法器,足以使用数十年。   秦千妙本可以不搭理师玉姝,但看她震惊贪婪的样子,轻笑道:“没见过紫檀木?”   她话中嘲讽,让师玉姝脸色微变,她还没开口,严如玉先冷下神色:“玉姝,这紫檀木可是秦千妙从师家偷出来的。小时偷针,大时偷金,真是好家教!”   严如玉与师玉姝关系亲密,知晓她手中有许多好东西,其中不乏灵气充沛的玉石及紫檀木等。   出于惯性思维,他认定秦千妙手中檀香木,是从师家偷出来的。   师玉姝微蹙柳眉,欺霜赛雪的脸庞上,露出淡淡愁容:“算了吧,无凭无据,以后多留心些就好。”   “玉姝,你太善良,怎么能这样算了。秦千妙,将紫檀木还给玉姝!”   没重生前,秦千妙最恨的不是师玉姝,而是围绕在她身边的各路追求者。   只要她找师玉姝理论,骂她是第三者插足,总有人出头替她伸张正义。   就比如现在,她轻飘飘一句话,就能给秦千妙定罪,让严如玉替她出头。   会叫的狗不咬人,在秦千妙眼里,师玉姝冰清玉洁的完美形象,早就土崩瓦解。   “还给她?”秦千妙一脸玩味的重复了严如玉的话,“严如玉,神经有问题要及时治疗,再拖下去就没救了。”   她冷嘲热讽的语气,让严如玉怒火高炽:“秦千妙,你到底有没有心?要不是师家好心收留你,你早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只要稍微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这样忘恩负义。”   白珠娘收起油纸伞,用力砸向严如玉肩膀:“坏人,不许你骂大师。”   完全由阴气凝结的油纸伞,砸在肩上,让严如玉脸上露出痛楚之色:“厉鬼作祟,我辈岂能坐视不理。” 第23章 . 退婚 打脸太快就像龙卷风   义正辞严, 铿锵有力,真不愧是名门正派之后。   “瞪大你的狗眼,白珠娘从未伤过性命, 连猫猫狗狗都没伤过。”   严如玉被秦千妙骂了一通, 涨红着脸观察白珠娘,果然没看到血煞之气,他不服气道:“厉鬼就是厉鬼, 便是现在不杀人, 将来也会杀人!”   “一派胡言, 本千金才不会杀人!”   白珠娘杏眸圆睁,眼底泛着淡淡红色,透出几许妖异之美。   百年厉鬼的道行严如玉难以抵御, 狼狈避开视线,肩膀处冰冷刺痛。   至于师玉姝, 呼吸急促,目光一直盯着秦千妙手中万年紫檀木。   要是往日, 严如玉早就帮她将东西取回来。   “如玉你伤势如何,我这里有清灵丹,你服用一颗。至于紫檀木……还是算了吧,我等一年一度的问玄拍卖会,再找合适材料做法器。”   师玉姝难得说这么长话,严如玉豪气顿生:“我没事,玉姝你一直没有合适法器, 我一定替你讨回紫檀木。”   “谢谢你, 如玉。”   向来清冷的师玉姝露出一点笑意,好似明月生辉,让严如玉心头火热。   等婚约作废之后, 他一定要向师家提亲。   秦千妙懒得看你侬我侬的戏码,慢条斯理的收起紫檀木,单手把桌子扛回店铺。   “站住,把紫檀木还给玉姝!”   严如玉声音嘹亮,引来不少目光。   白珠娘冲严如玉翻了个白眼,快步跟入店中。   没人理睬二人,严如玉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连个回音都听不到。   他握紧拳头,神色难堪,师玉姝眼睁睁看着秦千妙将檀香木收入包中,心里像是百爪挠心一般。   “那两人真讨厌,大师,求求你救救何郎。”   白珠娘来找秦千妙求助,被严如玉二人打岔后,也没忘记正事。   秦千妙将东西放好,看到白珠娘急的团团转,笑到:“我这就过去,不要急。”   “谢谢大师!”白珠娘朝秦千妙福身行礼,笑容好似晶莹露珠滚在碧翠荷叶上。   一人一鬼出了门,严如玉和师玉姝二人还在门口站着。   秦千妙也不理会,直接打了计程车,前往何亮家。   “玉姝,我们跟上,看她和厉鬼混在一起,到底想做什么。若她身上有不妥之处,必须及时上报给师门和道门协会。”   师玉姝轻轻点头,寒星似的眼眸中笼着一层轻雾:“当初父母将表姐赶出家门时,我应该劝一句的。”   少女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哀伤。   严如玉叫车跟上秦千妙后,脸红心跳的握住师玉姝的手:“姝儿,你太善良太心软。如果我是伯父伯母,早就忍无可忍,将秦千妙赶出家门。她一个拖油瓶,凭什么跟你争抢东西,还想伤害你。”   “都过去了,我只担心师父一片苦心化为乌有。他看出秦千妙心术不正,这才断了她的修真路。若是她走上邪修之路,师父便白费了一番苦心。”   “呵,她若走上邪修之路,自有人替天行道。”   听师玉姝提及师尊,严如玉心下稍定。   虽然他本事不及秦千妙,但他还有师门长辈,定能为他讨回公道。   只是仰仗师门出手,到底不如自己行侠仗义痛快。   出租车在房屋低矮的城乡结合部停下,严如玉二人下了车,看到地上横流的污水,眉头拧成川字。   要不是为了跟踪秦千妙,他们才不会来这种污秽之地。   污水渠里各种垃圾都有,甚至还有扭动的蛆虫。师玉姝脸色煞白,屏住呼吸不去看四周景象。   白珠娘领秦千妙进了门,美目含泪,心如刀割,指着躺在床上面若金箔的何亮说:“何郎昏迷了一天一夜,我担心他遇到危险,一直守在身旁。今日见他情况不妙,珠娘便用阴气设下结界,寻大师帮忙。”   凡人之躯,哪儿受得了阴气侵袭。   白珠娘拂袖收回阴气,眼巴巴的瞧着秦千妙。   地上躺着一个雕刻粗糙的黑木傀儡娃娃,一张嘴好似裂口一般,占据大半张脸,三双眼睛挤在一起,没有鼻子,四肢长短不一歪歪扭扭。   木头黑的光润,暗红色的血迹,昭示着不祥意味。   秦千妙弯腰捡起古怪的傀儡娃娃,沁凉如冰的触感,让她皱起眉头。   “大师,就是这个傀儡娃娃,古怪的很,背面还刻着何郎的生辰八字。”   白珠娘好生气恼,她将傀儡娃娃扔出去好多次,每次它都会重新出现在何郎床前。   她试着用阴气攻击傀儡娃娃,昏迷中的何亮却露出痛苦之色,好似被攻击的是他一般。   白珠娘将种种蹊跷,讲给秦千妙,她点点头:“看来幕后人,打定主意要害何亮性命,在厌胜之术上极有造诣。傀儡人在此处待上三天三夜,就能无声无息的取何亮性命。”   “大师,能找出害何郎的人吗?”白珠娘不舍得何亮枉死,再次向秦千妙求助。   就算她不提,秦千妙也会揪出幕后黑手:“不要急,对方太想置何亮于死地,不出意外的话,人就藏在附近。不然,这小小傀儡,如何甩脱不掉。”   “阿亮,阿亮。”   门外传来呼声,白珠娘一脸厌烦:“是何亮的叔婶,何卫红和周喜鹊,真让人讨厌。”   她不爱遮掩情绪,讨厌二字说的掷地有声。   说话间,何卫红和周喜鹊已经急吼吼的闯了进来。   夫妻俩原以为就何亮一个人在家,没想到上次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也在。   周喜鹊心里只惦记着钱,见侄子昏在床上,横眉竖眼道:“又是你,快让开,别耽搁我们把何亮送医院。”   何卫红弯下腰,打算将何亮弄到背上。   “慢着。”   秦千妙踢了把椅子,挡在何卫红身前,将他和何亮隔离开:“你们不能动何亮。”   屋子里发生争吵声,严如玉和师玉姝顺势进了屋子。   何卫红这次没喝酒,神色凶悍道:“你是什么东西,给我让开,我要带侄子去治病。”   白珠娘大怒,轻弹玉指,阴煞之气穿过何卫红和周喜鹊胸膛,冷得他们齐齐打了个哆嗦。   “何亮有病没病,你们心里最清楚。”   秦千妙单手拎着傀儡娃娃,面上露出厉色。   何卫红两口子被她看的心虚,周喜鹊硬着头皮反驳:“阿亮是我们侄子,他生病自然要由我们来照顾。”   严如玉目光落在木质傀儡上,心中凛然一惊:“你手里怎么会有这等邪物,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是谁,来我侄子家干啥。”   何卫红本想悄悄的将侄子送到医院,等他脑死亡后,顺理成章的继承遗产,领取另一半酬劳。   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女,让他们有些心神不宁。   秦千妙冷冷的扫了严如玉一眼,咬破指尖用血在傀儡上画符。   “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急急如意令!”   随着她一声咒下,傀儡娃娃渐渐渗出浓稠黑色血迹,畸形诡异的面孔上,仿佛浮出惊惧之色。   几百米外民房中,温沉舟胸口忽然钝痛,插在香炉中的檀香齐齐从中间折断,蜡烛也同时熄灭。   有人在破他的咒术,温沉舟咬牙拿起木头娃娃,打算将它扔到炭盆中,拼着反噬之苦也要送掉何亮性命,断了对方救人念头。   他手刚扬起,手中木偶突然自燃,他慌忙丢掉傀儡,五脏六腑却像被火焰灼烧一般难受。   温沉舟扶着桌子,手背青筋暴起,跌跌撞撞的朝屋外走去。   那个人比他想象中厉害,他是想活活烧死他!   想要活命,必须找到人。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温沉舟还不想死。   随着邪气一点点被烧到,何亮的脸上终于显出一点血色,不像之前那样苍白。   严如玉心中震惊万分,他没想到秦千妙能这么熟练的使用金光咒。   别说他,就是他师父来了,也难在短时间内,清除傀儡娃娃上的邪气。   师玉姝同样意识到这一点,骇然同时,想到秦千妙要讨回父母留给她遗物的话。   妈妈跟她说过,戒指是外公外婆留下的,本来就该属于她,但被秦千妙生母她的姨妈偷走了。   戒指传到她手中,是物归原主,秦千妙有什么资格向她讨要。   秦千妙不疾不徐,慢悠悠的烧着手中傀儡。   十几分钟后,何家大门发出响动,温沉舟脸色狰狞,忍着焚心之痛,扶着墙走进屋中。   何卫红看到温沉舟,惊叫到:“温先生,您怎么来了。”   温沉舟无暇回答何卫红的话,他眼珠红得像滴血一般,疼得靠在墙上。   “饶,饶命。”   少女漫不经心的以灵气为火焰,灼烧温沉舟放了精血的傀儡木偶。   她年纪很小,梳着马尾巴背着书包,模样漂亮精致。   在踏进这个屋子前,温沉舟从没想过,与他为敌的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傀儡娃娃在火焰灼烧下,渐渐变了颜色,温沉舟屈辱的跪在地上:“求求你,饶我一命。”   周喜鹊张大嘴巴,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温先生,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啊。”   她还以为温沉舟来这里,给他们送剩下那半钱。   他跪倒在地上,哀求秦千妙的样子,让周喜鹊嗅到不祥意味。   师玉姝微微凝眸,轻声细语的劝:“千妙,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对温沉舟有些眼熟,此人在玄门小有名气,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交游甚广,还有两个名头极盛的师兄弟。   她不想提点秦千妙,只想卖温沉舟一个交情。   玄门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太过刚直,容易得罪人。   严如玉就是跟在师玉姝身后的哈巴狗,见她开口,立马跟着附和:“玉姝说的对,面对恶人,略施惩戒便可,赶尽杀绝有伤人和。”   秦千妙眼皮抬都不抬一下,懒洋洋的反问:“原来你们心地如此善良,我还以为你们嫉恶如仇,经常对我喊打喊杀。遇到邪修,定然会拔剑而上除之后快。”   严如玉面色一滞,瓮声反驳:“我何时对你喊打喊杀,只是劝你多多向善。”   “我不是邪修,只是碍于情面,替人改命,这才犯了差错。”为了活命,温沉舟忍辱负重,努力撇清罪名。   “替人改命,便要害无辜者的性命,此等行径,与邪修何异?”   若是在昊天界,秦千妙会毫不犹豫的除掉此人。   但在地球上,她顾忌太多,只能对其施加惩戒,不能害他性命。   “温某知错,还请大师饶命。”   “你替谁家做事,为什么要伤何亮性命。”   为了活命,温沉舟忍着剧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何亮叔叔婶婶,主动找人卖他的器官。柳家二少爷刚好天生心疾需要移植心脏,何亮的心脏配型成功。柳家于我有恩,我这才出此下策。”   “你胡说,我们是小亮最亲近的人,怎么会害他!”   阴谋被当面揭穿,何卫红吓得脸色煞白,急吼吼的反驳温沉舟的话。   周喜悦鼓着眼睛狡辩:“我们要是想害阿亮,为什么要来探望他,送他进医院。”   “因为你们和柳家签了合同,等何亮脑死亡之后,将器官捐献给他们,我说的对不对?”   秦千妙一席话,说的何卫红夫妻俩面如土灰。   她停下手中动作,拿出手机拨打了特殊事物处理局左飞的电话:“左警官,我要举报修士和普通人勾结谋财害命。”   举报完温沉舟,秦千妙拨打了110,替何亮报了案。   这样一对心思歹毒的叔婶,有还真不如没有。   她之所以帮何亮,也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影子。   父母失踪后,秦千妙被姨妈一家收留。他们继承了秦家的财产,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又不敢出手杀了她,可笑又可恨。   烈焰炙烤结束,温沉舟死狗一样倒在地上,等待特殊事务处理局的审判。   他牢牢记下秦千妙的面孔和名字,将她视为今生头号仇敌。   珠娘坐在床边,用热毛巾替何亮擦脸,哭唧唧的问秦千妙:“大师,何郎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   倒是一个痴情人,秦千妙洗去手上沾染的污物,站在何亮床前,双手打出结印。   “天地同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魂魄归位,心神安宁,敕!”   耀眼金光,照亮了晦暗房间,何亮吃力的睁开眼皮,朦胧间看到白珠娘带着泪痕的脸颊。   “何郎,你终于醒了,呜呜。”   白珠娘破涕为笑,伸手抓住何亮的手腕。   头一次,何亮没有抵触白珠娘的触碰,心头还生出一种模糊的热意。   与死神擦肩的滋味并不好受,何亮像是被封印在一个棺材中,时冷时热受尽折磨。   偶尔有一丝知觉,便是白珠娘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喊。   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想要将他的魂魄从躯壳中拉出去,是白珠娘封住了他的去路。   “谢谢。”   何亮嘴唇干裂,说起话来十分艰难。   白珠娘眸光大亮,声音清脆道:“多亏秦大师救了你,何郎,坏人被抓住了。”   何亮这才看到秦千妙,他吃力的撑着床,想坐起来向她道谢,身子软了下,还是白珠娘扶他起身:“秦大师,大恩不言谢,我这条命从此就是你的。”   “不客气,我和珠娘之间有些缘分。度过这一劫,你就能时来运转。”   “多谢秦大师。”   左飞带着同事到场,将遭到反噬的温沉舟带走,临走前不忘向秦千妙道谢。   他带走温沉舟后没多久,警察也过来了。   周喜鹊哭哭啼啼的求何亮撤案:“大侄子,我跟你叔只是鬼迷心窍,你就原谅我们一回吧。”   何卫红虽然没哭,但表情比哭还难看:“亮啊,我和你婶子看着你长大,怎么舍得害你,都是他们瞎说的。”   “发生了什么?”   何亮神情有些茫然,白珠娘哼了一声,将之前温沉舟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得知叔叔和婶婶,竟然打算卖了自己的心脏赚钱,何亮再也忍不住怒气;“警察同志,他们这是谋杀,希望你们能早日调查出真相,将坏人绳之於法。”   警察点头,他们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黑心的叔婶。   为了赚钱,连亲生侄子都害。   两人身上贴身放着和柳家签订好的合同,也不知怎么回事,警察到场时刚好掉到地上。   要不是这样,周喜鹊也不会亲口招认。   严如玉和师玉姝在左飞带温沉舟离开时,就跟着从何家离开了。   明天就是严如玉母亲的生日宴,他们要提前挑好礼物,给她一个惊喜。   周日,不知从哪儿冒出一群人,拿着手机、照相机,各种寻找秦千妙。   她不喜被人打扰,干脆关了店门,布置她的沧浪阁。   下午五点半,秦千妙换了身衣服,扎了蓬松的马尾,前往湘江酒店。   她没盛装打扮,只拿了一张设计精美的请柬。   请柬应该是严如玉找人丢进秦千妙抽屉的,没有正式邀请,也没特地告知。   大概他心里希望,秦千妙不要出现在母亲的生日宴上。   湘江酒店在青市属于顶尖酒店,一场宴会办下来,少说也要几十万。   严家不仅有前,家中独子还是玄门中人,在青市地位超然。   毕竟,得罪商人,顶多生意上减少往来。   得罪玄门中人,对方发起狠来,怕是死到临头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宴会晚上七点正式开始,差不多六点多人就到齐了。   秦千妙穿着连帽衫牛仔裤,出现在雍容大气的宴会现场,几分钟不到,就吸引了几十道目光。   所有人都穿了礼服,打扮的十分正式,秦千妙穿的像去超市买菜。   没有漂亮的礼服裙,没有闪亮璀璨的珠宝。   如果她长得丑一些,穿成这样,只会惹来几声讥笑,很快就会被抛诸脑后。   偏偏她的容貌,超过现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女性。   剩下的百分之零点零一,是大家对尚未出场的师家美人抱有期待。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少女一双明眸,好似新雪初霁,唇角微扬时英姿勃发。   她的美,是充满生机的美。   像绿汪汪的春水,林间奔跑的小鹿,展翅飞翔的白鹤。   人很多,秦千妙满意的点点头,找个角落坐下来,独自品尝点心。   她进门时,安保人员看了两遍她的请柬,还好心建议,百米开外就有造型工作室。   秦千妙婉拒对方好意,她才懒得为严家人费心。   悠扬的小提琴和钢琴声,和客人的笑声低语声交织在一起,宴会气氛和谐美妙。   珍惜宁静时光吧,毕竟不久后,她就要给严家送上一份大礼。   银白色鱼尾裙,珍珠项链,成色上好的玉镯子,柳芳琴很满意她今日的造型,将别的太太都压了下去。   像她们这个年纪,能将肌肤调养的像小姑娘,可不是简单事。   “师太太真漂亮,肌肤凝脂一般吹弹可破,比十几岁的小姑娘都好看。”   “真羡慕师太太,丈夫疼自己,又有一个出众的女儿,哪儿像我们这样天天操劳,累得满脸皱纹。”   柳芳琴轻轻一笑,商业互捧:“要论起儿女,还是霍太太教养有方,一对儿女都考上了世界名校。”   “哈,是孩子们争气,王太太最幸福,老公出门谈生意,都要带着她。”   几人谈笑晏晏,摆足了豪门太太的款。   柳芳琴遇到熟人,先行离开,剩下几个人里面变了副面孔。   “一个暴发户,有什么好得意的,谁不知道他们家全靠女儿赚钱。”   “啧,听说师家那个漂亮女儿,会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柳芳琴的脸,不会是涂了婴儿尸油吧?”   “大晚上的别吓人,反正我不喜欢柳芳琴。没读过几天书,还天天附庸风雅。”   几人说的高兴,笑声格外轻快。   秦千妙坐在角落,耳朵像是雷达,同时接收到无数信息。   也不知哪个眼尖的,认出了她,悄声告诉了柳芳琴。   没一会儿,柳芳琴便气势汹汹的朝秦千妙方向冲了过来。   耳报神真多,秦千妙这样想。   退婚之前,来个打脸预热也不错。   怀着愤怒冲上前的柳芳琴,走到秦千妙面前时,脸上露出迟疑神色:“你是秦千妙?”   连帽衫牛仔裤,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让柳芳琴不敢确定,眼前人真的是倒霉鬼秦千妙。   一个多月前,被赶出家门时,她面黄肌瘦,瘦巴巴的像只猴子。   眼前明艳大方的少女,即使穿着最朴素的衣裳,身上光芒也不容忽视。   “好久不见,柳芳琴,认不出来了吗?”   熟悉的嗓音,带着讥讽和调侃,柳芳琴瞬间大怒,一巴掌抽向秦千妙:“没大没小,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啪——”   响亮的耳光声,惊动了周围人。   秦千妙从椅子上站起来,握住柳芳琴的手,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柳芳琴气得眼珠子发红,抬起另一只手,执着的想抽秦千妙耳光。   又是一声脆响,秦千妙松开柳芳琴的手,笑吟吟的说:“柳女士太客气了,一见面就自打耳光道歉,真让人不好意思呢。”   她特地扬起尾音,脸上露出戏弄神色。   “你,你竟敢打我!”   柳芳琴被秦千妙气蒙了,脸颊火辣辣的疼,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现在肯定顶着两个可笑的巴掌印。   “投桃报李,不必客气。”   柳芳琴大怒,高声喊:“安保人员,快将这个捣乱的孽障赶出去。”   今天是孟太太的主场,她要忍住气,随后再找秦千妙算账。 第24章 . 来两个,打一双 不仅不后悔,还美滋滋……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 就出现骚动,安保人员及时出现。   他们倒没直接赶人,队长礼貌发问:“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柳芳琴捂着红肿的脸颊, 一脸厌恶的指着秦千妙:“她当众行凶, 你们快将人带走。”   “柳女士说笑了,我只是正当防卫,会场有监控, 工作人员可以调出录像还我清白。”   秦千妙态度很闲适, 对比之下, 柳芳琴就显得格外狼狈无礼:“将她拖出去,我是孟太太的好友。”   酒店安保人员有些犹豫,今日到场的都是孟太太的亲朋好友, 他们不敢擅自做主。   秦千妙拿出请柬,眸光潋滟, 笑容优雅:“哦,我目前还是严如玉的未婚妻, 论起来和孟太太的关系应该比柳芳琴更近些。”   柳芳琴大怒,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你算哪门子未婚妻,见不得的光的小丑而已。”   她怒火攻心,没控制住嗓门儿,引来不少嫌弃的目光。   大家都是文明人,就算私下不合,也不会在别人的生日宴上爆发冲突。   暴发户就是暴发户, 到哪儿都上不了台面。   孟惜枝挽着师玉姝的手, 亲亲热热跟母女一样,和一众好友寒暄。   严如玉就在两人旁边站着,穿西装打领带, 面如冠玉,彬彬有礼。   “令郎越长越出众,孟太太和严总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过奖,我们这做父母的,不求孩子建功立业,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阿严这孩子话不多,心是极好的。为了给我买礼物,几乎踏遍整个青市。”   孟惜枝眉眼温婉,肌肤白皙娇嫩,与师玉姝站在一起,外表像姐妹一般。   众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着恭维:“贵公子不仅一表人才,还孝心有嘉,孟夫人有福气了。我瞧玉姝这些年,越来越漂亮,跟天上小仙女儿似的,和严公子站在一起真如金童玉女一般。”   师玉姝清冷一笑,好似幽昙绽放,让严如玉心神微荡。   孟惜枝握住师玉姝的手,笑意如花漾开:“玉姝乖巧懂事,我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女儿,做梦都要笑出来了。”   “这有何难,严公子再过两年就能说亲。孟太太这么喜欢玉姝,将她娶回家就是。”   “我家阿严要是有这个福气,我和振东这辈子就知足了。”   孟惜枝很喜欢师玉姝,儿子虽然孝顺,总不如女儿细心。   玉姝这些年送了她很多自制的养颜膏,孟惜枝用起来,比国际大牌强太多,肌肤晶莹剔透没半点瑕疵。   同年纪的太太们,跟孟惜枝站在一起,脸上化了浓妆还遮不住鱼尾纹和色斑,像是比她大十几岁。   更何况师玉姝也是玄门中人,资质还不错,孟惜枝如何能不喜欢。   跟她相比,秦千妙就像脚底污泥,让人看一眼都嫌恶心。   孟惜枝只盼着秦千妙早点去世,她也好正式向师家提亲,免得玉姝被别人惦记。   “孟夫人。”   安保人员面露难色的唤了一声孟夫人,孟惜枝松开师玉姝手臂,冲大家笑笑离去。   待走到一旁后,孟惜枝这才问:“什么事?”   “有人声称自己是您儿子的未婚妻,和一位姓柳的太太吵了起来。”   孟惜枝皱眉,问到:“她叫什么?”   “听柳女士咒骂,似乎是姓秦,叫千妙。”   秦千妙三字,让孟惜枝心头震了一下。   每次有她出现的地方,都会发生麻烦,一定是丈夫自作主张,让儿子给她发了请柬。   孟惜枝好生气恼,正要去打发了秦千妙,师玉姝和严如玉两人突然走过来。   “妈,那边有点情况,我和玉姝去看一下。”   两人耳里过人,安保人员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今日是孟惜枝的生日,严如玉不想母亲生气,他笑着劝:“您今天生日,别被无关紧要的人扰了兴致。”   儿子的贴心,让孟惜枝心头泛起暖意,她点点头:“这样也好,我年纪大了,你和玉姝也渐渐长大,越来越懂事了。”   “孟阿姨年纪一点都不大,我陪您逛街,大家都以为我们是姐妹。”   “傻孩子,我一个老阿姨,怎么跟你们花骨朵似的年纪比,别人恭维而已。”话是这样说,孟惜枝脸上笑意变得更浓。   宴会另一头,柳芳琴气的要死,又拿秦千妙没办法,肿着一张脸分外狼狈。   瞧见师玉姝和严如玉二人走过来后,柳芳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脸不高兴道:“玉姝,妈妈被秦千妙打了,你快让小严将人赶出去。”   说完话,柳芳琴趾高气昂的对安保人员说:“看到没,这位是严少爷,孟太太的儿子。”   严如玉喜欢师玉姝,对她的母亲一向很尊敬。   看到她脸上指印,心中不由涌起怒气,皱着眉头责问秦千妙:“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宴会,这里不欢迎故意捣乱的人。”   师玉姝跟母亲感情极好,挽住她的手臂,沉下脸露出不悦之色:“秦千妙,当众殴打自己养母和姨妈,就不怕遭雷劈。”   柳芳琴来了劲儿,一脸委屈的跟众人抱怨:“是我傻,这么多年来宠出一个白眼狼。我可怜外甥女年纪小小就成了孤儿,收养她抚育成人。不求她将来回报我,只愿她能平安顺遂,没想到她竟然——”   说到最后,柳芳琴语带哽咽,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明真相的人听到柳芳琴的哭诉,顿时对秦千妙充满意见,纷纷露出谴责和鄙夷的目光。   华国重孝道,养恩大于天,路人只相信眼睛看到的,才不会关心柳芳琴待秦千妙好不好。   她人长的越精神漂亮了,就越证明柳芳琴没亏待她。   “柳太太别伤心,不是自己亲生的,你待她再好也养不熟。玉姝这孩子多乖巧,你们以后有的是福享。”   柳芳琴手摸着脸,一脸受伤的点点头:“唉,我以前只以为这孩子爱慕虚荣,喜欢和玉姝抢东西,没想到她现在都敢动手打我这个养母了。”   说到此处,她自嘲一笑:“也是,在她心目中,只要玉姝有的她没有,就是我这个做姨妈的偏心,怎么会顾念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呢。”   先前柳芳琴气急败坏时,大家还觉得她过于强势。   现在她示弱,人人都觉得秦千妙太不应该,还有人主动劝:“小姑娘,生恩不及养恩大。你姨妈把你养大不容易,你怎么能跟她的亲生女儿攀比。”   “就是,现在的孩子都太不懂感恩了,总以为别人天生欠自己的。”   师玉姝心疼的摸了摸母亲红肿的脸颊,柔声道:“妈,你先到房间休息会儿,用冰敷下脸。”   “妈不疼,姝儿别担心。”   严如玉再也忍不下去,清俊的眉目中露出蓬勃怒气,他逼近秦千妙:“向柳阿姨道歉,你怎么能动手打自己的养母?”   “现在的孩子真能管教,小小年纪就敢动手殴打长辈。”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看来孩子不能太娇惯。不是自己的血脉,怎么养都讨不到好。”   面对众人斥责,秦千妙笑意潋滟,丝毫不为所动:“要是柳芳琴愿意归还,霸占我们秦家的财产,我就向她道歉。”   局势反转,众人将目光投到柳芳琴身上,她心中将秦千妙骂了一通,面上露出哀戚之色:“都是我的错,将千妙宠的无法无天。她也不知听了谁的教唆,总以为师家是靠她父母留下的遗产发的家。”   “妈,别伤心,您还有我。”   柳芳琴轻拍女儿手,目光中多了几分无奈;“我也不怕大家笑话,我们师家早年间一穷二白,全靠玉姝拜了了好师父,以及严家的帮扶才有今日。”   “柳姨,您别这样说,严家只是帮师家牵线搭桥,还是师叔叔个人能力强,才打下一片家业。”   严如玉是严家独子,他站在柳芳琴这边,旁人自然跟着批评秦千妙。   秦千妙击掌,脸上露出感慨神色:“真感人,想来严公子忘记了,为什么严家会和师家交好。”   她一番话,刺的严如玉浑身不舒服。   他当然不会忘记,师家和严家为何会交好。   准确来说,和严家交好的其实是秦家。当初秦千妙父母救了他父亲一命,两家有了来往,还订下娃娃亲。   那时严如玉还年幼,对秦千妙没什么印象。   等他上了小学懂事后,非常排斥刁蛮骄横的秦千妙。   一个寄居在师家的孤儿,天天欺负师玉姝,实在令人不喜。   更不提秦千妙初中时还因嫉妒,差点害了玉姝一生,从那以后严如玉就打定主意坚决不履行婚约。   想到婚约,严如玉到底有些心虚,没再纠缠让秦千妙道歉的事,而是和师玉姝一起将柳芳琴送到休息室。   柳芳琴被打了两耳光,就这样不明不白揭过,心里窝着一团火。   送母亲进了休息室后,师玉姝轻轻叹了口气:“千妙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她性格再恶劣,至少对爸妈还有几分敬意。”   “呵,这才是她的本性。小小年纪就敢算计你,灵根被废才消停一段时间,现在又开始猖狂。玉姝,我会替柳阿姨讨回公道的。过段时间,我就请师尊出面,再次废了她的灵根!”   少年眉眼中透着厉色,师玉姝眸光微黯怅然道:“严叔叔会伤心的,如果我师尊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想到妥善解决之法。”   “玉姝,父亲只是怜悯秦千妙,他现在已经认清了她的真面目。我们这样做,也是为她好。自打她突然成为修士,学校发生了一连串怪事,秦千妙还和厉鬼勾结在一起。玄门容不得心胸狭隘六亲不认的败类,我也不希望你再受委屈。”   他凝望着师玉姝清丽如画的容颜,一颗心怦怦直跳,只恨不得将所有心意尽数告知与她。   宴会正式开始,严振东、孟惜枝带着严如玉和师玉姝一起招待客人,亲亲热热宛若一家人。   “值此嘉夜,感谢各位来宾,参加拙荆的生日宴,严某在此谢过大家,希望大家——”   严振东高大俊朗声音浑厚,充满成熟男子魅力,赢得无数掌声。   他祝福的话说到一半,手中话筒突然失灵,紧接着音响中传来清脆少女声音。   “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我和严如玉的退婚仪式。十年前严家和秦家订下婚事,并交换了信物。今天,我来这里,一是为了退婚,二是为了讨回锁灵甲。”   少女声音清脆,如黄鹂出谷。   她的话,不亚于一颗深水鱼lei投到湖中,在宴会上掀起巨大波澜。   “退婚仪式?严家少爷什么时候订婚了,这女孩不会是疯子吧。”   “我糊涂了,今天的宴会,难道不是为了替严夫人庆生,没听说过退婚还有仪式。”   秦千妙拿着话筒,在众人诧异目光中,大方走向会场中心:“严振东先生,婚约作废,还请您归还锁灵甲。”   孟惜枝气的胸口疼,严如玉握紧双拳,大吼道:“够了,秦千妙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先是当众寻衅滋事,掌掴自己养母,现在又来毁我母亲的生日宴。”   “闹?我没觉得自己在闹。严振东先生,如果你没忘记,当年我父母对你的救命之恩,就爽快退掉婚约。哦,严如玉有没有告诉你,前些天我救了他一命。”   严振东也是玄门中人,虽然资质有限,三十岁后将事业重心转到了商业上,也能看出秦千妙现在和以往大不相同。   她周身灵气极为活跃,长相更是发生了脱胎换骨的改变,唯有洗精伐髓才能做到。   宴会突生变故,严振东丝毫不见慌乱沉声问儿子:“如玉,你前些日子受伤,可是如玉救了你性命?”   师玉姝抬头望向严如玉,眼神中闪过惊讶、失望以及一丝哀伤:“严哥哥,你前段时间受伤了?”   “小伤而已,不用担心。”   严如玉能感受到师玉姝的心情,她虽然怪自己有事瞒着她,最关心的还是他的身体。   心上人的善良,和秦千妙挟恩图报的可恶,形成鲜明对比。   “严如玉,回答我的话。”   严振东一脸严肃,等待儿子回话,严如玉动动唇,鬼使神差到:“爸,您别听她一派胡言,是左叔叔救了我。”   丹青和丹朱两兄弟,接到严家发来的请帖前来赴约。   秦千妙当众提出退婚,两兄弟惊讶之余,替她感到担心。   见严如玉当场撒谎,丹朱气愤出头:“明明是秦道友救了你,严如玉,你敢当众赌咒发誓吗?”   “丹朱说的对,你敢抹杀救命之恩?”丹青同样义愤填膺。   秦千妙有些意外,在这种场合见到丹朱兄弟,笑着冲二人点点头。   与邪修作战那夜,两人头破血流形容狼狈,今天才看清两人样貌。   好一对清新俊逸的双生子,便是和严如玉比,也不见逊色。   儿子撒谎,当众被人拆穿,严振东大怒:“孽障,你再说一遍,究竟是谁救了你的性命。”   严如玉对父亲心存惧意,被他吼了一通,低着头承认:“是秦千妙救了我一命,但锁灵甲也是被她打坏的。”   “嗤,严少爷的意思,是我救人时应该先提醒你脱掉锁灵甲,免得被打坏它。”   严如玉气急,怒斥到:“你不要强词夺理,我不是这个意思。”   现场吃瓜群众们,心情很微妙。   他们原以为婚约一事,是秦千妙信口雌黄。她一个胆大妄为,当众殴打养母的黄毛丫头,怎么会是秦少的未婚妻。   没想到,严家人没有否认,小丫头片子还说自己是严如玉的救命恩人。   “如玉,不许对千妙无礼。妙儿,你和如玉的婚事,是我跟你父亲一起订下的。退婚之语,今后不要再说。”   秦千妙略觉惊讶,她本以为严家人不会当众承认她和严如玉的婚约,没想到严振东会亲口认下。   没等她回话,严如玉先急了:“父亲,秦千妙要退婚,直接退了便是。她不想履行婚约,儿子也不稀罕!”   倘若刚才严如玉没撒谎,又改口承认,秦千妙对他有救命之恩。   大家伙或许还会赞他一句有骨气,现在嘛,众人对严如玉观感不太好。   先不提婚约一事,就是一个陌生人救了自己性命,他也不该如此忘恩负义。   再联想到,这些年严家举办大小宴会,从未提及儿子曾定下婚约,孟惜枝当众对师玉姝表达好感。   这些事串在一起,让大家脑补出一出豪门恩怨情仇大戏。   “啪”的一声,严振东用力打了严如玉一耳光:“孽子,还不快给妙儿赔不是。不通仁义,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严如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父亲当众打耳光。   他面露惊愕之色,羞愤难当:“父亲,您竟然打我,竟然为一个外人打我?”   在昊天界待了那么多年,秦千妙哪会看不出严振东的用意。   他这是当众教子,扭转严家名声。   毕竟秦家对他的救命之恩还有婚约都难抹杀,他又是好面子的人,怎愿意被人戳脊梁骨骂。   “严先生不必如此,我这次过来是为了退掉婚事,拿回锁灵甲。至于你们严家给的信物,早就被柳芳琴夫妻,送给了他们的女儿师玉姝。”   师玉姝脸色微白,一双清凌眉目露出哀伤之色:“千妙,父母养育你十几年,在你眼里难道只为贪图几件物品?”   秦千妙以前还真没发现,师玉姝这么擅长占领道德至高点。   “他们自然不为贪图几件物品,他们贪的是我父母留下的所有遗产。人在做天在看,偷来的东西注定不能长久。严振东先生,我再问一句,你究竟愿不愿归还锁灵甲?”   丈夫被小辈当众打脸,孟惜枝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她恨恨道:“我们秦家要不起这样目无尊长,殴打养母的儿媳,振东,把锁灵甲还给她。”   “惜枝,秦兄走的早,我们应该对千妙多些耐心。她不是坏孩子,好好引导,一定能走上正路。”   严振东非常尊重妻子,没当众下她面子,婉言劝她给秦千妙一个机会。   就在这时,柳芳琴顶着一张红肿的脸,与丈夫一起冲了出来:“不孝女,你给我跪下!当初姐姐、姐夫将你托付给我,都是我太纵容你,才将你养出这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师文孝站在妻子身旁,面皮紧绷没半点笑意:“秦千妙,你若再不知悔改,这辈子都别想再进师家家门。”   “放心,只要你们将父母留下的东西还给我。就是你们夫妻俩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会回去。”   过去一幕幕在秦千妙识海中闪现,柳芳琴的刁钻刻薄,师文孝的斥责和纵容。   师家靠着秦家致富,家里明明不缺保姆,偏偏喜欢折腾她各种干活。   秦千妙还没过八岁生日,就开始学习炒菜做饭打扫卫生,只为不被骂拖油瓶,不被人赶出去。   柳芳琴不高兴时,就拿秦千妙撒气。   怕被人说苛待外甥女,她就拿针扎她的大腿,将她关到黑漆漆的衣柜中。   秦千妙默默忍受着师家的人的鄙夷和欺凌,像野草一样长大,终于学会反抗。   而她的反抗,换来的就是柳芳琴无休止的辱骂,以及师文孝的冷漠驱逐。   不平之气在胸腔中蔓延,秦千妙压下滚滚心绪,将目光从师家人身上移开。   他们不配影响她的思绪,看不顺眼的人,打就是了。   就像当初,柳芳琴夫妻俩对待她那样。   父母遭到侮辱,师玉姝忍无可忍:“够了,秦千妙,你再当众侮辱我的父母,休怪我不客气!”   心上人受辱,严如玉血气上涌:“父亲,今生今世,我就是死,也不愿娶秦千妙!玉姝,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愿站在你这边。”   “想打架,随时奉陪,你们可以一起上。严振东先生,令郎和师玉姝郎才玉貌,何必让一纸婚约阻断他们。”秦千妙笑的一脸痞气。   闹成这个样子,严振东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他摆摆手叹到:“妙儿,锁灵甲已经坏掉。你要是执意退婚,严叔叔愿意归还信物,同时送你其他法器作为补偿。”   普通人听到法器,云里雾里,不知是什么东西,前来参加宴会的玄门中人,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虽然严家办事不太地道,好歹拿出了道歉诚意。   到了这个地步,宴会仓促结束,孟惜枝满腹怨气将客人送走。   秦千妙带走锁灵甲,还有严振东赔偿的法器百年桃木剑,和丹朱两兄弟打了招呼后离开。   婚约正式解除,严如玉好像卸下心头巨石。   想到父亲生气的样子,又有些忐忑。   他不让父亲失望了,可婚约是秦千妙主动提出解除的,他不过是顺势而为。   客人散去后,严如玉将师玉姝堵在墙角,耳垂泛着淡淡红晕,目光专注的望着她:“玉姝,我和秦千妙解除婚约了。我……我能正式追你吗?”   他声音忐忑,带着几分不自信。   “严哥哥,父母受辱,我心里难受。在秦千妙低头认错之前,不想在感情上费心。”   严如玉轻轻握住师玉姝的手,认真许诺:“你放心,我今晚就坐高铁,前往F省请师尊出面。”   “严哥哥,你这样做,会不会让严叔叔不高兴?”   一声声严哥哥,叫的严如玉头重脚轻神魂颠倒。   自打小学毕业后,师玉姝就没这样叫过他了。   “别担心,我父亲平日最疼我。他最不喜欢没规矩的人,只是碍于秦千妙身份特殊,这才纵容她这么多年。” 第25章 . 郁澜归来 公开处刑~   严太太生日会风波在青市掀起不小波澜, 严家独子被退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最惊讶的,不是严家生意场上的对手和伙伴, 而是青市一中的学生们。   周一早晨, 天气晴朗,秦千妙拎着书包,神态轻松悠闲的来到学校。   一路上, 许多人瞧着她窃窃私语。   不知不觉间, 秦千妙已经成了青市一中传奇人物。   从人人欺凌的小可怜, 到充满神秘色彩的民间雕刻(大雾——算命)大师,再到顶级校草严如玉未婚妻。   曾经嘲笑秦千妙是豪门拖油瓶,心机婊的人, 现在脸生疼。   人家可是连严如玉这样完美的未婚夫,说退婚就退婚, 搁在她们身上一万个舍不得。   “既然花痴病真的是严如玉未婚妻,那她之前骂师玉姝的话也没错啊?”   “嘘, 小心被师玉姝的追求者听到。未婚妻又怎样,校草摆明了讨厌她,秦千妙又没父母撑腰。”   “没见识,你们懂个屁。秦千妙父母救了严如玉父亲,她自己救了严如玉一命。别的不说,就冲这两次救命之恩,严家就不该这么过分。”   修士耳力过人, 不止秦千妙听到了这些议论, 师玉姝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是学校有名的冰山美人,追求者一茬一茬,连初中部小男生都来凑热闹, 怕唐突她还只敢用委婉小清新的方式表达好感。   师玉姝家境好,人美气质空灵,还是学霸,女生见到她唯有自惭形秽的份,哪儿有底气去嫉妒。   传闻散开后,大家看师玉姝的眼神不对味儿。   双玉CP在青市一中名气极大,虽然师玉姝没承认过,校草严如玉对她的体贴照顾,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正因两人青梅竹马的感情太美好,大家才会疯狂鄙视秦千妙这个不识趣的第三者。   现在好玩了,第三者变成未婚妻,女神疑似沦为小三。   面对同学们的议论,师玉姝有苦难言。严振父亲口承认秦千妙的身份,她现在说什么都像狡辩。   早知如此,就该让严如玉迟点去F省,也能替她解除眼前尴尬局面。   九班比一班还要躁动,要不是秦千妙这半个月来性情大变,他们早就围上去追问详情了。   花痴病是严如玉未婚妻?听起来简直像玄幻故事。   但看到秦千妙姿容艳丽,美若天仙的脸庞,他们又觉得,这样的长相就是进娱乐圈当明星都行。   前提是秦千妙能改改她的火爆脾气,丑八怪时期是粗俗惹人笑的火爆,现在是笑里藏刀的火爆。   每当想到,秦千妙几句话搞得校霸周默海家破人亡,大家就觉得不寒而栗。   青春期的躁动,是流言滋生的最好土壤。   在噩梦、毁容和诡异体罚加持下,一中校风好了许多,没人敢胡编乱造,恶意攻击侮辱同学,更别提校园霸凌。   今天你无辜殴打同学,梦里就要加倍挨揍,傻子才干赔本生意。   撑破天,也就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习惯用“花痴病”三字称呼秦千妙的人,说完之后嘴巴起泡生疮,再也不敢大放厥词。   不枉秦千妙耗费几十块玉石,在学校布下大型阵法。   比起学校雷声大雨点小的“反霸凌,肃校风”教育大会,切肤之痛才是让坏学生迷途知返的良药。   更何况,认错有什么意思。   口服心不服,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还是感受一下自己给别人造成的伤害更实在。   下午第三节 课,林欢悄悄飘到高二年级九班教室。   讲台上,语文老师正在摇头晃脑,一脸陶醉的吟诵课文。   林欢拿手指戳戳秦千妙,漆黑如墨的长发披至腰间。程放半死不活的住进医院,即将迎来苦闷的牢狱之灾,两三年内可能被冤魂折磨死。   程放父母也为自己犯下罪孽得到报应,她身上戾气散去不少,眉眼恢复从前的柔静。   秦千妙教给她的法诀很好用,她日夜修炼,头发长的极快。   “千妙,师玉姝妈妈来了,在班主任办公室,好像打算把你带回家教育。”   林欢很不高兴,师家人凭什么教育千妙,她人多好啊!   “真是只打不死的小强,昨天刚丢了大丑,今天又送上门。”   柳芳琴真是恨惨了她,今天巴巴的跑回学校来找场子。   “千妙,她是以你监护人名义来的,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要不,我把她吓走。”   林欢一片好心,秦千妙摇头:“不用,她既然喜欢丢人丢到学校,就遂了她的意。”   别说从昊天界回来的秦千妙,上初中后,没师文孝和师玉姝的协助,柳芳琴都难从她手中讨到好。   又蠢有毒,说的就是柳芳琴,关上家门她连块遮羞布都不愿往脸上遮,使出各种手段折磨秦千妙。   她深刻怀疑,柳芳琴贪污了秦家的财产,没偷偷把她弄死,为的就是慢慢折磨她。   离放学还有五分钟时,九班班主任政治老师余世华,找学生把秦千妙叫到办公室。   秦千妙拎着书包进办公室时,柳芳琴正在喝茶。   她一身名贵奢侈品,单单手里拎的包都价值三四万,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右边脸颊肌肤晶莹透亮。   要是秦千妙没猜错,柳芳琴肯定问师玉姝要了药膏,还只涂抹半边脸,既能博得同情还不会太丑。   余世华是今年才接手九班的,人还算和气,就是太老好人了些。   秦千妙被人欺凌,也试着向余世华求助。   他特地召开一场主题班会,对全班同学进行“团结友爱”为主题的班会。   班会过后,秦千妙照旧被人欺凌,也就熄了向老师求助的想法。   从小学到高中,校园暴力已然成了她生活常态。   柳芳琴经常骂她克父克母贱骨头命硬,不管受多重的伤,都能很快复原。   曾经孤助无援的秦千妙,也曾怀疑过她是不是真的命贱。   后来她才知,她不是命贱,只是天赋卓绝,被毁了灵根还有纯阳体质在。   林欢坐在窗台上,巴巴的朝柳芳琴挥舞拳头,恶女人身上带着具有攻击性质的护身符,她不敢靠近。   柳芳琴看到秦千妙,哼了一声,故意提高腔调:“余老师,请假条已经开好,我这就带秦千妙回去。”   余世华面露迟疑之色,挥手示意秦千妙坐下:“柳女士,高二学生时间紧迫,这周就要月考,下月期中考试。半个月假期是不是太长了,不如改为一周?”   “孩子的品行比成绩更重要,我们可以出钱给千妙找家教。你瞧我这脸,这孩子坏到根子里,连养母都敢打,再不约束杀人放火的事都能做出来。”   柳芳琴眼里嗖嗖朝秦千妙放刀子,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从她身上咬下块肉来。   作为班主任,面对强势的家长,余世华也无计可施,他转过头看向秦千妙:“千妙同学这段日子学习很刻苦,老师都看在眼里。但为人子女,最重要的还是尊敬长辈。你跟姨妈好好道个歉,让她宽宽心,少在家里待几天。”   余世华的好意,秦千妙只能心领。   柳芳琴这种人酷爱得寸进尺,你退一步,她能把你推到陷阱里,再补上几刀。   “余老师,我没打算请假。华国没有一条法律规定,监护人可以剥夺未成年人受教育权利。而且,我正在起诉柳芳琴,撤销她的监护人资格。”   “休想!”   柳芳琴厉声打断秦千妙的话,她绝不容忍柳含烟的女儿,脱离她的控制。   之前她跟严家有婚约,柳芳琴做事还有顾忌。   现在秦千妙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她这次回去,直接给她办理转校,扔到乡下高中。   磋磨几年后,再被秦千妙嫁给乡下恶棍。   现在的秦千妙,气质跟她虚伪的娘一模一样,容貌还略胜一筹,柳芳琴看到她,就想起前半生的憋屈和苦闷。   当初柳含烟多得意啊,抢了她爱慕的人,总在她面前摆出施舍的姿态。   余世华被柳芳琴情绪激动的样子吓一跳,学生的话又不无道理,他和气劝到:“不然这样,柳女士您先回去,千妙同学这边,我慢慢开导。”   秦千妙指甲轻弹,一粒绿豆大小的丸药,准准落入柳芳琴口中。   “唔——”   柳芳琴还以为自己无意中吃进去一只苍蝇,面色大变,正要往外吐,整个人突然打了个激灵,像通了电一样。   紧接着飘飘欲仙的快感冲上天灵,柳芳琴将包一拎,扭着腰冲余世华骂了一句:“你算什么东西,老娘跟你打招呼时看得起你,不就是一个穷教书的人,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话出口,柳芳琴就察觉到不对劲,但怎么也管不住自己嘴巴,源源不断的把心里话往外掏。   余世华脾气再好,也容不得别人当众打脸:“柳女士,请你嘴巴放干净些。我余某虽然穷,但认真负责教书育人,并不觉得低人一等。”   柳芳琴惊恐万分,指着秦千妙骂:“小贱人,是你,对不对,是你这个畜生搞得鬼。”   她脏话连篇不堪入耳,秦千妙以神识为咒,让柳芳琴遭到反噬。   她每骂人一句,嘴巴就会被针扎上一次。   “够了,柳芳琴女士,就算你是学生家长,也不能在办公室口出秽言!”   余世华气的头发竖起,他从没见过这么粗俗无礼的家长。   还自诩有钱高贵,素质连乡下泼妇都不如。   “骂人很爽很快乐吗?”秦千妙唇角含笑,眸中似有光华流动。   柳芳琴想撕烂她的嘴,双脚不受控制的朝门外奔去,冲向教学楼和食堂的必经之路。   “余老师,我吃饭了。柳芳琴很快就会被撤销监护人资格,以后我的事与她无关。”   余世华点点头,叹气到:“老师理解你的心理。但你年纪还小,等上大学再撤销监护人比较好。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余老师希望你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秦千妙拎包离开,她还要凑热闹去呢。   退婚宴,有许多玄门人士出席,秦千妙不想闹大,被人注意到,只是小小教训了柳芳琴一番。   如今她自己撞上门自取其辱,秦千妙当然不会留手。   她如意乾坤镯下了禁制,很多东西不到金丹期拿不到。各种丹药,恰好不在其中之列。   秦千妙受够了被人冤枉的苦,学会炼丹后,根据上古丹方,改出一个名叫“飘飘欲仙”丸的东西。   这比真言蛊更好用,蛊虫只能让人说实话。她研制出的丹药,可以让人暴露出内心阴暗和渴望。   人流高峰期,必经之路上突然多了个穿金戴银满身奢侈品贵妇手舞足蹈,学生们比过年还兴奋。   许多人不顾上学不能带手机的禁令,对准柳芳琴各种拍照录像。   “严家终于和秦千妙那个小、小退婚了,我们家玉姝马上就能上位,我一定要笼络好未来姑爷。柳含烟要是知道,我女儿抢了她女儿亲事,一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柳芳琴手舞足蹈,在众学生包围下,兴高采烈的做演讲。   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跟魔怔了一样。   “师文孝你不是东西,在外面找女人。当初要不是靠我抢了妹夫家留下的遗产,卖了他们留下的古董、珠宝、字画和黄金,你哪儿来做生意、买房的本钱。”   “该死的秦千妙,怎么打都打不死,霸占严家婚约那么多年。还是我家玉姝聪明,早早把严如玉魂儿勾走。”   众吃瓜群众,从柳芳烟的癫狂的吼叫中,梳理出一段狗血剧情。   高二一班学生,认出发癫的人是师玉姝母亲后,急忙给她发短信:“玉姝,不好了,你妈在教学楼下,说你聪明会勾引人。”   师玉姝看到短信那一刻,头“嗡”的一下,仿佛同时有一百个钟敲响。   几乎是同时,有同学去食堂的路上折回,一脸担忧的提醒师玉姝:“玉姝,快去楼下看看吧,你妈似乎……”   他想说“发病”,又觉得这两个字太重。   师玉姝一改往日清冷小仙女姿态,飞也似的朝楼下冲去。   “师玉姝来了。”   她刚到附近,就有眼尖的学生发现,一脸同情的让开道路。   柳芳琴越说越来劲,唾沫横飞到:“哼,当前我跟柳含烟喜欢上同一个男人,被她横刀夺爱。现在我家玉姝有本事,夺了她女儿的未婚夫,嘻嘻。”   虽然柳芳琴看着年轻,但毕竟是奔四十岁的人了,一声充满少女感的“嘻嘻”,听的人起鸡皮疙瘩。   师玉姝脑海一片空白张张嘴,愣是没能叫出那声妈。   她抓住柳芳琴的胳膊,头一次在人前失态:“您乱说什么,我和严同学只是朋友。”   “玉姝,妈真的好高兴。你姨妈死的早,他们留下的所有财产,都归咱们了。你脖子上戴的戒指,是柳含烟指明要留给她女儿的。”   强烈的羞耻感,让师玉姝头都快炸开了,她直接当着众师生面,打晕了亲妈,将她抱在怀中。   柳芳琴被打晕,靠在女儿怀中,师玉姝红着眼,瞪向人群中看热闹的秦千妙:“秦千妙,你对我妈妈做了什么!”   “唔,我只是来看个热闹。”秦千妙一脸无辜。   “我妈妈说的不是真的,是秦千妙动的手脚,她会对人下咒。是她对我妈下了咒语,大家千万别被她骗了。”   名声受损,师玉姝失了冷静,连下咒这样的话,都当众说了出来。   从头听到的尾的人,撇撇嘴,不知谁捏着嗓子吼了声:“女神,你妈连你爸爸小三名字都说出来了。”   平生第一次,师玉姝体会到何为百口莫辩。   最让她心虚的,便是妈妈刚才说的话——全是真的!   那些事他们家都做过,有心人真要查证,找出线索和物证不难。   一定是秦千妙动了手脚,可在场没人能替她做证明。   “郁澜,郁澜校草回来了!”   绝望中的师玉姝,生出一丝希望,她转身望向声源处。   郁澜容貌恢复,肌肤雪白,狭长的眼眸透着几分邪气,眉间朱砂红如血玉。   少年身材高大颀长,特殊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比以前更好看了,师玉姝心微热,一脸委屈的的喊:“澜,你回来了。秦千妙在我妈妈身上下了咒,唆使她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   “我都听到了。”   秦千妙瞟了郁澜一眼,没把他放到心上。   养蛊这种事靠的是年岁积累,郁澜养的蛊,来多少只她都能掐死。   师玉姝眸光亮起,难得露出少女娇羞之色:“澜,大家都不信我的话,你替我作证。”   “你妈妈说的话全是真的,你很会玩弄男人。你们柳家抢了秦千妙父母留下的遗产,明明不喜欢严如玉,还要抢了秦千妙的未婚夫,以及她的戒指。”   人群中爆发嘘声,大家看向师玉姝的眼光,像看某种稀奇垃圾。   “不是这样的,郁澜,你是不是也被秦千妙控制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师玉姝身子微晃,好似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她眸中含泪的样子,令人心疼,但仙子人设完全崩塌。   “郁澜和师玉姝关心那么好,之前还欺负过秦千妙,我相信他的话。”   “我也相信,青市早就传开,师玉姝抢秦千妙未婚夫。啧,高高在上的女神,也会做小三。”   郁澜声线清冷,不像从前那样暴戾偏执,话语中总带着轻蔑和嘲讽。   从前的他,只对师玉姝一人温柔。   “郁澜,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别人可以误会我,唯独你不能误会我。”   师玉姝泪光闪闪,一脸控诉的望着郁澜。 第26章 . 猫脸人 她喜欢讨债   少女泫然欲泣的脸庞, 在黄昏光影中,唯美如画。   郁澜面露嘲讽,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一字一顿道:“不用听说, 你就是这样的人,水性杨花,自私自利。”   瓜太足, 围观群众差点噎到。   他们听到了啥?   性格乖戾, 只宠师玉姝一人的郁澜校草, 竟然骂她水性杨花!   秦千妙同样震惊,郁澜简直就是师玉姝的头号狗腿,咬起人来又疯又狠, 比严如玉都忠诚。   回苗疆养伤回来,他竟然反水了?   郁澜魂魄稳定, 也不像被人夺舍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郁澜,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如果师玉姝怀里没抱着昏迷的柳芳琴,她颤声说话的样子,一定更惹人怜惜。   人越聚越多,郁澜神色冷漠,没半点替师玉姝解围的意思。   秦千妙放出神识,破掉师玉姝储物戒指上的隐匿法阵。   紧接着她不做犹豫,利用父母传授的秘法, 毁掉戒指内部小须弥空间。   别人碰过的东西, 她回收都嫌脏。既然师玉姝不愿还给她,就让储物戒指发挥出更大价值。   滴血认主的灵器,与宿主丹田识海相连, 戒指突然变成灰色。师玉姝只觉识海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口吐鲜血,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周围学生吓了一跳,还以为师玉姝被郁澜气吐血,急忙拨打120。   更多的人,则是悄悄拿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   青市一中校草校花当众决裂,视频传给其他学校的朋友,一定能引起轰动。   不食人间烟火的校花,有这样一个粗俗泼辣的妈妈,还抢表姐未婚夫,也很有爆点。   总之,今天的师玉姝,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冰山女神,她就是一只金光闪闪的瓜!   秦千妙笑着目送救护车将母女俩接走,预祝师玉姝将来的人生能“一帆风顺”。   她破除了储物戒指的禁制,从此以后这个中品灵器,在金丹期以上修为人眼中,等同于裸奔。   在修真功法、法器及各种资源匮乏的地球,师玉姝就像三岁小孩抱着金娃娃,行走在大街上。   秦千妙很期待,那些愿意捧着师玉姝,将她视为“女神”的人。   在她没了灵泉和灵草后,态度会不会改变。中品灵器的诱惑,能不能让他们反目成仇。   大戏落幕,秦千妙拎着书包朝校门方向走去。   柳芳琴今天跑到学校闹这么一场了,提醒她还是早点解除监护关系比较好,多留一刻就多一分恶心。   当初柳芳琴夫妻俩,变卖秦千妙父母留下的古董和金银珠宝,追究起来线索不少。   与其看他们不停跳脚,不如拿起法律武器,还自己一个清白。   秦千妙现在还不够强大,要尽量给特殊事务处理局留下好印象,免得干什么都被人盯上。   郁澜望着秦千妙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前世的一切,如电影般一幕幕在眼前回放,她惨死邪修手下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   上一世,因为师玉姝的缘故,他非常讨厌秦千妙。   所以在师玉姝的师尊提出,用身怀纯阳之体的秦千妙做诱饵,引出邪修时,他第一个投下赞同票。   他真的只是想给秦千妙一个教训,免得她天天惹师玉姝不高兴,没想让她死。   哪知邪修将计就计,差点将正道修士一网打尽,还是师玉姝拿出灵药,救了大家一命。   秦千妙被邪修劫走,神魂俱灭,死的很惨。   所有人都在感激师玉姝的救命之恩,无人在意秦千妙的死。   郁澜也是从那之后,痴恋师玉姝不可自拔,最后……   想到秦千妙惨烈结局,郁澜无意识的跟在她身后,出了校门进入一个巷子里,少女忽然转身。   “你在跟踪我。”   秦千妙微扬下巴,目光中露出厌恶,她从不遮掩自己情绪。   郁澜望着眼前明丽鲜妍的少女,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是顶着千丝蛊被骂丑八怪的小可怜。   这一世,她应该是遇到某种机缘,重新踏上修真路。   族人的惨死,让郁澜恐惧和绝望,他清楚的意识到,那不是梦,那是即将发生的未来。   发生在秦千妙身上的变数,让他看到了希望。   如果她能躲过命定的死亡,是不是意味着,族人的命运可以改变。   “我没想伤害你,只是想和你说些话。”   郁澜声音干涩,双瞳浮现,眉间朱砂更加妖艳,好似从漫画中走出来的妖精美少年。   风吹过,落叶纷纷,他情绪低沉,声音似霜花飘落。   “秦千妙,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听信师玉姝一面之词,对你产生那么大敌意,还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   郁澜眸光哀伤,郑重向秦千妙道歉,弯下脊梁低下他桀骜不驯的头。   “呵。”   秦千妙轻笑一声,眸光中漾起潋滟波光:“原来看门狗也会道歉,真稀奇。不过,我不需要。郁澜,你是不是以为,做错了事只要忏悔就能得到原谅?”   如果不是重生一次,面对这样的嘲讽,郁澜就算做了错事,也会暴起攻击对方。   但现在,他只是再度致歉:“对不起,以前种种都是我的错。秦千妙,师玉姝的师父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最好先离开青市两个月。”   郁澜算了时间,只要避开这两个月,秦千妙就能躲过死劫。   “我为什么要躲凌南那个不知羞的□□,见不得的人是他,不是我。”   熟悉的呵骂落入耳中,郁澜没像前世那样,被秦千妙气得祭出千丝蛊。   他比谁都清楚,凌南对师玉姝抱有不可告人的心思,他们师徒甚至……   想到他们拥吻的场景,郁澜胃中翻滚,差点吐出来。   玄门迄今还秉承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理念。   偶尔闹出一段师徒恋来,多数只是名义师徒,凌南从师玉姝七岁起,就开始教导她修行。   论年龄和辈分,凌南都能做师玉姝的父亲。   可这两个人,竟然真的有私情暧昧,在师玉姝初中时就已崭露苗头。   郁澜不敢深想,当年凌南废掉秦千妙的灵根,真的是因为她心术不正?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怨言,凌南已经是金丹后期修为。他对师玉姝宠爱有加,回来后一定会处罚你。”   “哦,你的提醒对我而言,无任何意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讨债。”   说到这里,秦千妙拿出吸引蛊虫的灵草,拿在手中晃了晃。   郁澜出自苗疆养蛊世家,任何时候,身上都带着蛊虫,灵草散发出的致命吸引力,诱得他袖中蛊虫钻了出来。   小巧玲珑的虫子,比幼童指甲盖还小,浑身雪白晶莹剔透,扇动透明翅膀朝秦千妙飞去。   郁澜大惊,怕寒雪蛊伤了秦千妙,用神识命它飞回。   “真是个乖宝宝。”   秦千妙将蛊虫握在掌心,切断它和郁澜的联系。拿出能让蛊虫陷入迷乱的粉末让它嗅了嗅,接着将寒雪蛊弹到郁澜身上。   小家伙完全认不出原主人,一口咬上郁澜脖颈,直接钻到他皮下血肉。   刺骨冰寒瞬间袭来,郁澜咬牙盯着秦千妙:“你会用蛊?”   他疼的脸色苍白,眉间鲜红朱砂痣色泽黯淡,颇有几分病弱不胜衣的模样。   “算不上精通,对付一个你绰绰有余。重申一遍,你不必道歉,欠我的,我会慢慢收回来。”   寒雪蛊在身体中肆虐,郁澜大病初愈,身体正处于虚弱状态,痛的手扶墙壁单膝跪地。   秦千妙走远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狼狈跪在地上,笑着问:“这是寒雪蛊,好玩吗?”   郁澜视野模糊,记忆回到那一天……   玩世不恭的少年,斜靠在栏杆上,摆弄着腕上银镯,高高在上的问蜷缩成一团的少女:“这是寒雪蛊,好玩吗?”   他语气轻慢,不可一世。   少女疼得呜咽打滚,狼狈如小兽,被人嘲笑花痴病看到帅哥就发病。   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郁澜无力靠在墙上,他太没用,家传蛊术没学到几分,只会欺负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   秦千妙说的对,道歉……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收债果然是件令人高兴的事,秦千妙走出巷子,拿出手机给洪律师打了电话。   一秒,两秒,三秒,电话迟迟无人接听。   秦千妙重播了一次,十几秒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电话里传来,凄厉变调的喊声,以及仿佛兽类的粗重喘息声。   “洪律师?你那边怎么回事?”   “啊——”   咣当一声,手机落地,电话强行切断。   洪律师出事了,她第一时间拨打侓师事务所前台电话,问对方洪律师在哪里。   “洪律师今天好像到金汇大厦见委托人了,您可以预约明天的时间。”   “谢谢,我知道了。”   秦千妙挂了手机,拿出铜钱草草占卜,确定洪律师人在金汇大厦,人还活着,匆匆打的赶了过去。   金汇大厦是青市今年新盖成的商住两用楼,目前只入驻了几家商铺,白天晚上都空空荡荡没什么人气。   得知秦千妙要去金汇大厦,司机劝到:“小姑娘,天晚了,你不如明天再去金汇大厦?”   “才七点多,不算晚。”   面对陌生人的好心,秦千妙总是礼貌应对。   “唉,最近金汇大厦那边有些不消停,这两天里面几家公司每天只上几小时班。你们年轻人,什么都不忌讳,平时还是得多注意一点。”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安全的。”   没劝动秦千妙,司机师傅露出遗憾神色,只能祝小姑娘平安顺遂。   相比起周围其他商厦和住宅,金汇大厦格外萧条冷落,连保安看起来都格外萎靡不振。   大厦绝大部分商铺都空着,秦千妙打开天眼,将神识放出,很快捕捉到洪律师踪迹,他人在十三楼消防通道中。   秦千妙乘坐电梯,来到阴气森森的十三楼,唯二的两家商铺关了门,触目所及一片雪白。   就在这时,走廊中突然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低头抱着一摞文件夹,朝秦千妙方向走来。   昏暗的灯光,将年轻人影子拉的极长。   他穿了双黑皮鞋,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没声音,明明每一步都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秦千妙迎着他走去,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年轻人突然扔掉文件夹,双手化为利爪朝她脖子扑去。   灯光下,秦千妙看得清清楚楚。   他——长着一张猫脸! 第27章 . 三观重塑 乌鸦嘴~   毛绒绒的脸, 根根分明的胡须,碧蓝色的大眼睛。   这要是长在一只猫身上,肯定很可爱, 但长在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身上——就很惊悚了。   秦千妙之前怀疑年轻被鬼附身, 冷不丁瞧见一张猫脸,一拳砸到他脸上。   重拳出击,猫脸上多了一个坑, 年轻人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利爪在空中扑腾了两下, 猫一样扭转身体落地。   “不好意思,冲动了。”   毛绒绒的触感,让秦千妙起了身鸡皮疙瘩。   她不怕虫子、蛇和蜘蛛等冷血东西, 反而对猫狗有心理阴影。   因为小时候,柳芳琴曾把她和野猫一起关在柜子里过。   野猫受惊, 在她身上乱抓乱挠,秦千妙第一次爆发她的小宇宙, 硬生生把猫给掐死了。   后来柳芳琴打开衣柜,发现猫死之后,还骂她晦气小畜生。   想到姓柳的,秦千妙眸光暗了暗,迟早她会让柳芳琴经历她曾遭受的一切。   她会一步步唤醒柳芳琴的恐惧,让她在无尽黑暗中挣扎,一如她当初对她做的那样。   “喵, 吼。”   年轻人厉声尖叫后, 发出低吼声,再度朝秦千妙冲来。   这吼声,跟她之前在通话中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对付一只由野猫怨气聚集而成的怨灵, 秦千妙连鞭子都没拿,直接拿出五雷符,朝眼前怪物连拍三张。   火光四溅,猫脸人四肢受伤,呜咽着跳到远处,匍匐四肢,一脸怨毒的盯着秦千妙。   “孽障,还不快滚出来!”   秦千妙一声断喝,猫脸人身子微抖,忽然转身飞也似的朝楼梯间逃窜。   想跑,秦千妙拿出鞭子,凌空一甩勾起猫脸人腰,将他卷了回来。   也不知哪个倒霉鬼,被汇聚在一起的野猫残魂占据了身体,变成这副鬼样子。   好在这猫灵还不成气候,只能靠汲取人类阳气滋养怨气。   “嗬嗬。”   猫脸人被秦千妙制住,发出低沉“嗬嗬”声,像是恐吓她放手。   “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   咒语落,金光闪,猫灵惨叫一声,化成一团面目模糊的猫鬼,从年轻人身上飘起。   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头发被五雷符炸的竖起,脸蛋更是乌漆嘛黑,看不出原本样貌。   猫鬼还想逃,被秦千妙一把抓住,塞到了瓶子中。   她化了一张养身符,塞到年轻人口袋中,接着打电话给120。   秦千妙走进消防通道,看到几只身形模糊的猫鬼,趴在洪律师身上汲取阳气。   这些猫鬼不成气候,看到她进来,不知死活的往前凑,被她纯阳体质伤到,呜咽着往后退。   越低等的动物,死后越难化为魂体。   不然地府早就被,虫鬼、鸟鬼、兔子鬼和鱼鬼塞满。   金汇大厦突然出现这么多猫鬼,绝非偶然。   这些猫鬼浑浑噩噩,没有半点神智,像是拿死猫魂魄胡乱拼凑出来,想超度都找不到法子。   秦千妙几个弹指,打散几只虚弱的猫鬼,接着弯下腰拿出清灵丹,放在洪律师鼻下,让他嗅了嗅。   不是她小气,而是很多丹药,不适宜普通人服用。   清冽丹香,在消防通道中散开,洪律师醒来头一件事就是尖叫:“救命!猫,到处都是猫!”   “洪律师,你已经安全了,别紧张。”   少女清润悦耳的声音,让洪律师紧绷的心弦微微松弛。   他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看到秦千妙的那一刻,差点激动的老泪纵横:“有鬼,世上真的有鬼,我见到被鬼附身的人了!他长着猫脸,好可怕,真的太可怕了!我没骗你,我真的撞鬼了。”   “……”   秦千妙耐下心,拿出叠成三角形的养身符递给洪律师:“我知道有鬼,我本行算命看风水,兼职除恶消灾追鬼,送你一张养身符。”   少女白皙纤细的手指,像是玉石刻成。   洪律师飞快接过养身符,乱成浆糊的脑袋,终于找回理智:“秦大师,是您救了我,对不对?谢谢秦大师,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今天之前还是标准无神论者的洪律师,被现实狠狠撞了下腰,小心翼翼的将养身符收入兜中。   “秦大师救我,我会不会死,那只猫妖会不会从此缠上我。”   “不是猫妖,只是一群浑浑噩噩的残缺猫魂而已。洪律师,你能抽出一个小时,跟我谈谈案情进展吗,我想快点撤销柳芳琴的监护资格。”   “可以,可以。”   人生观遭遇重大冲击,洪律师巴不得多跟秦大师多待一会儿。   想到第一次见秦千妙,她自我介绍自己时,他还以为她是中二之魂发作,心中顿觉惭愧。   “秦大师,您救我一命,又送我养身符,该付多少钱,五万够么?”   和其他律师不同,洪律师虽然有经验名气也大,但他收入一直不高。   因为洪律师经常接一下法律援助性质的案例,这些案子费时费力又赚不到钱。   青市房价竹子似的年年往上爬,洪律师又要还房贷,还要养家糊口,手里真没多少钱。   “不用给钱,打官司时,多替我费些心思就好。”   “这会不会不太好?”洪律师一脸犹豫。   秦千妙摆摆手,用浅显语言解释:“钱财只是身外之物,玄门中人也要多攒功德,就像你做法律援助一样。”   洪律师豁然开朗,一脸庄重:“秦大师放心,我一定早日帮你打赢官司。”   出了消防通道,洪律师看到躺在地上的年轻人,吓了一跳指着他说:“就是他,就是他刚才袭击我!”   “不是他,是附身在他身上的猫鬼,已经被我赶走,我们等120来后再离开。”   等救护车期间,秦千妙不往打电话,将金汇大厦情形告知左飞。   她要多多在特殊事务局面前露脸,这样以后得罪玄门协会,也不怕他们背后使绊子。   青市第一人民医院,师玉姝醒来后,识海依然残留着刺痛感。   护士见她醒来,第一时间询问她情况,问她身体可有异样,需不需要接受系统的检查。   师玉姝摇头拒绝,将护士打发了出去。   满目雪白,凄清如冰窖,师玉姝深呼吸,拿了一次性水杯,试图用神识从戒指中取出灵泉。   她的神识探出去后,像是碰到铜墙铁壁,别说取灵泉,连戒指内部情形都察看不到。   储物戒指滴血认主后,师玉姝第一次碰到类似情况,整个人陷入惶恐不安中。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师玉姝集中精神,再次用神识触碰戒指。   又一次被弹开,她嘴唇颤抖,脑海一片空白。   师玉姝慌乱的将戒指拉出来,这才发现,光华闪烁的翡翠戒面,像蒙上了一层灰,变得黯淡无光还有了裂缝。   戒指……坏了。   这个念头涌上的瞬间,师玉姝一抖,不死心的将储物戒指翻来覆去的拿在手中检查。   从七岁开始,储物戒指一直伴随着她,它的每一道花纹,都刻在她心上。   师玉姝从没想到,有一天她的最隐秘的本命法宝会出问题。   情急之下,她咬破舌尖逼出精血涂在戒指上,紧张的用神识继续探查戒指。   还是没反应,储物戒指像是突然变成了石头,再无灵动之感。   鲜红的血珠滴在灰蒙蒙的翡翠戒面上,也被同化成灰蒙蒙的样子。   师玉姝眼神绝望,她一定在做梦。   储物戒指不可能失灵的,她滴血认主时,获悉戒指是中品灵器。   师父曾说过,如今玄门能找到一件中品法器便是难得,要是能拥有灵器,就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她得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可能失去。   师玉姝心如刀绞,隔壁病房突然传来尖叫怒吼声。   “放开我,你们这群坏东西,你们都是师文孝那个渣男派来害我的,对不对?!”   亲妈的声音,师玉姝比谁都熟悉,她依然疯疯癫癫的没恢复正常。   都怪秦千妙,一定是她动的手脚。   想到这里,师玉姝抓紧戒指,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昏迷之前,秦千妙在冲她笑,笑的肆意张扬,紧接着她识海刺痛,吐血昏了过去。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心怀怨愤动的手脚。   师玉姝恨透了秦千妙,清丽秀雅扭曲到映在窗子上。   她一定要修好储物戒指,报今日之仇!   师玉姝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拨出严如玉的号码。   通话无人应答,她点开微信,拍了一张自己虚弱惹人生怜的照片发给严如玉。   【严哥哥,我受伤了,秦千妙不知用什么法子,算计了我妈,还打伤了我。】   微信发出后,师玉姝紧紧握住手机,指节泛白面露厉色。   平日,严如玉总是第一时间回复她的微信,今天过了好几分钟还没回复。   师玉姝皱眉,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在忙吗?】   还是无人回复,想到回苗疆一趟,归来后突然翻脸的郁澜,师玉姝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难以相信,郁澜会在大庭广众下那样侮辱她。   师玉姝深呼吸,点开郁澜的微信,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澜,今天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那样说我。】   依旧无人回复,师玉姝躁动不安,耐心到达极点。   【你再不回复,以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鲜红的叹号,出现在绿色对话框前面。   “郁澜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   郁澜将她删除拉黑了!   师玉姝将手机反扣到桌子上,强行压住自己的怒气。   F省,玉京山玉虚观后殿,严如玉盘膝坐在蒲团上,苦着脸向师尊告状:“师父,秦千妙和厉鬼勾结,戾气极重,废掉行有差池的玄门前辈,还抢夺玉姝法宝。”   “哦,你先前不是说过,凌南废掉了秦千妙的灵根。”   “所以她现在突然能用法术,才古怪,师傅,您一定要到青市一趟。您再不去,我要被她害死了。”   在师尊面前,严如玉毫无翩然贵公子风范,顽童一般撒娇。   他正说着话,突然身子一歪,从蒲团上栽倒下去。   薛行机用拂尘接住严如玉身子,神色凛然。 第28章 . 命定恋人APP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   延迟的月考, 就像延缓爆炸的定时zha弹。   威力加倍,令学生心力交瘁。   秦千妙心情很舒爽,没了渣渣捣乱, 她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保守估计这次能前进一千多名。   哦,忘了说,高一期末考试, 秦千妙考了一千零五十名。   月考理综三科单独出卷, 周四中午, 教室里充满躁动气息。不管学习好坏,都在争分夺秒的抱佛脚。   手机震动,秦千妙拿出来看了一眼, 来电人是左飞。   教室吵吵闹闹,背书声和打闹声混在一起, 秦千妙放下书走到外面。   “喂,你好。”   “秦道友好, 你最近有没有登录过青市乐荟论坛,里面有个夜话板块。”   这个论坛秦千妙听过,早些年某博、某乎、贴吧还不发达,大大小小的论坛占据了互联网半壁江山。   青市乐荟论坛,就是人气比较旺的地方论坛。   “我不太喜欢访问论坛,没登录过。”   秦千妙说的大实话,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论坛就是老古董。   左飞叹气:“事情是这样的, 最近青市出了很多邪门事, 搞得人心惶惶。唉,你愿意考虑加入咱们特殊事务管理局吗?先进行见习,通过考察后就能转正, 为国效力,待遇从优,职业光荣。”   “我还在念书,时间上可能不太方便。如果局里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通知我。”   “这个你不用担心,咱们特处局管理非常人性化。你要是愿意加入的话,待会儿让长生找你,下载一个特处局的APP。”左飞声音爽朗,热情的劝秦千妙加入特处局。   他们选人只看能力和心性,不考虑年龄。   “您口中的长生,是云长生?”   长生这个称呼太亲昵,秦千妙有些奇怪,左飞什么时候跟云长生怎么熟的、   “是啊,你和长生认识?这就更好了,他正在见习中,马上就能转正。”   挂电话后,秦千妙在浏览器中搜索青市乐荟论坛,点进夜话板块。   今日新帖数量2000+,除了情感板块,就属这个板块人气旺。   排在最前面的几个帖子,都挂着鲜红的小火苗。   《救命!我家住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停尸房附近,最近天天听到奇怪咀嚼声》   《求支招,每天凌晨两点半,都会响起敲门声怎么办?》   《乡下老家池塘出现水鬼,一个月吞噬三条人命,紧急求助!》   排在第一页的帖子,大部分都是遇到灵异事件的市民求助,也不缺破除封建迷信的帖子。   《戳破鬼屋真相,用事实推翻谣言!》   秦千妙点开几个帖子,大致看了一眼,往下继续翻。   《回忆我在金汇大厦撞鬼那些天,感谢无名大师相救。》   想到自己随手救下的年轻人,秦千妙点开帖子。   “前些天金汇大厦闹过事件传的沸沸扬扬,有人怀疑是以讹传讹。作为亲历者,我以人格担保,接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金汇大厦闹的不是鬼,是猫妖!……”   帖子很长,秦千妙直接跳到最后。   “……感谢救我一命的神秘大师,您送的护身符,我一直戴在身上,再次鞠躬致谢!”   是养身符,不是护身符,秦千妙默默在心底回答。   底下回帖嘘声一片,也有替楼主说话的。   “这年头编故事的,都用拿出门二百码和死户口本来自证清白了,人格证明也太假了。”   “金汇大厦我去过,地方大人少阴森了些,闹个屁鬼。”   “你们没经历过,不代表不存在。我就在金汇大厦工作,可以做证前段日子的确不太平。不过这两天大厦恢复正常,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捣乱。”   刺耳的哨声响起,学生们匆匆收起书和手机,拿起笔袋前往各自考场。   手机震动,云长生发来短信。   【在学校?我去找你。】   【正在考试,考试结束见。】   青市一中管理严格,学生提前交卷也不能出考场。   【好。】   云长生言简意赅,秦千妙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进了考场。   试卷很简单,她半小时就做完了题,剩下的时间用来闭目养神。   考场是按照成绩分配的,很多考生做完选择题就开始趴桌子上睡觉,监考老师也不爱管。   考试结束后,教学楼像是五千只鸭子同时开闹,吵得一塌糊涂。   “好难啊,呜呜,这次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二十分。”   “除了选择题,我选都是空白,能得十分就烧高香了。”   秦千妙回到教室,将文具袋塞到书包里。   九班属于普通班,学习氛围一般,好学生与差生间泾渭分明。   前边好学生连饭都顾不上吃,翻看书本对答案,后面差生已经拿出手机,争分夺秒的登录游戏。   考试就这点好,老师们都忙着监考改卷子,在纪律方面难免放松一些。   几个女生聚在一起,捂嘴笑的花枝乱颤:“快让我算算,我的真命天子什么时候会出现。”   “别急,先输入出生年月日的和时辰,再输入名字和性别,马上就能算姻缘。嘿嘿。不仅可以算,还能在手机里养虚拟恋人。”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你看我的虚拟恋人,超级帅。”   媚意天成的男子声音响起:“想我了吗,亲爱的小公主。”   肉麻台词,激的秦千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拿手机向大家展示APP的女生叫田橙欣,往日在班里人缘一般,属于内向腼腆的性格。   今天的田橙欣眉飞色舞,红光满面,看起来和平常很不一样。   “哇,好帅啊,我也要下载APP做测试养恋人。”   女性向恋爱游戏越来越多,学生群体对于虚拟恋人接受度很高。   高中学业繁忙,学校和校长对早恋严防死守、重拳打击。相比起穿越重重火线早恋,玩虚拟恋爱养成游戏显然更轻松。   秦千妙目光落在田橙欣眉心,她不太对劲,脸上像蒙着一层粉色瘴气,还掺杂着几缕黑线。   像中了桃花瘴,又像沾染了邪气。   “你们在看什么游戏,能让我也下载一下吗?”   秦千妙忽然开口,几个女生突然安静下来,鹌鹑似的缩着脖子。   饱受欺凌的小可怜,疑似变成铁腕魔女,只要得罪她的人,都会出各种意外事故。   哪怕她们之前没欺负过秦千妙,看到她也会双腿打颤,心里发寒。   还是田橙欣主动拿出手机,将秦千妙加入名为【命定恋人游戏群】。   其他几个女生,也纷纷加入群中。   一群人排队发各种表情包欢迎新人,群主发送《命定恋人APP》文件。   文件不到200M,下载安装速度极快。   田橙欣在几个刚下载APP的女生簇拥下,一起前往餐厅方向。   秦千妙跳过手机管家的阻拦,完成APP安装。   登录界面,一个民国军阀模样的俊美男子,邪气的朝秦千妙挑眉。   “你终于来了,我有一千张面孔,选择你最爱的我。”   “……”   真.霸道军阀,笔挺的军装,黑色长靴,一手玫瑰一手木仓。   别的不说,单论画风而言,这个游戏在恋爱手游中属于很能打的。   画质细腻,小言风格男主最戳青春少女心。   注册界面选项分别有“民国军阀”、“现代霸总”、“俊美王爷”、“冷酷帝王”、“清冷仙师”。   很好,除了星际元帅,几乎把网文男主一网打尽。   秦千妙点了“现代霸总”,游戏弹出提示框“请先完成注册,再选择您的专属恋人。”   她略加思索后,编了个名字配上阴年阴月阴时的生辰八字。   钓鱼执法哪家强,青市一中找千妙!   秦千妙倒要看看,这个游戏APP到底在搞什么鬼,田橙欣的反常又是否和它有关。   注册成功后,游戏界面不仅出现算姻缘选项,还提供氪金渠道。   《首氪只要六元钱,就能拥有真命天子甜蜜之吻!》   除此之外,商店还提供双倍充值粉钻,换取各种增加好感度的道具。   ?   秦千妙怀疑,她是不是多心了。   这么热衷于吸引用户氪金的游戏,可能真的只是恰饭?   “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叫林亦,是环海集团总裁。”   林亦眉目深邃,鼻梁挺拔,身材高大但不粗壮,衬衫扣子微解,露出完美的颈部线条。   短信通知弹出,秦千妙干脆利落的退出APP。   【科教楼见,我到了。】   【好的。】   从教学楼到科教楼,走路不到七分钟。   云长生没穿校服,黑色呢子大衣配白色线衫,细碎刘海遮住小半边脸,气质一如既往的陈肃阴郁。   秦千妙刚走到他面前,便听到身后教学楼上传来的躁动呼喊。   “是云少,真的是云少,他站起来了!”   “好帅,强烈要求青市一中校草换人,云长生真的太帅了。”   “花样忧郁美男子,我的最爱!”   他们或许以为,离得这么远,云长生听不到楼上人的议论。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刚到。”   秦千妙拿出手机,朝云长生笑了笑:“左警官跟你说过吧,让我下载特殊事务处理局的APP。你加入特处局了?很让人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那么意外。   她上一世跟云长生就打过一次交道,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帮了她。   他只是外表冷漠,内心也是很善良。   这样一个人会选择加入特处局,也不难理解。   “轮椅上坐久了,想做一些事情。”   云长生拿出手机,登录特处局APP,申请软件下载权限。   为防止特处局APP被心怀叵测的人弄到手,APP只能通过面对面的方式下载。   “扫二维码下载。”   秦千妙拿出微信,扫二维码点击下载。   就在这时,她手机突然强制跳出游戏界面。   屏幕上,林亦扯开领带,脸上露出霸道总裁标志性笑容:“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   她在哪儿,她在做什么。   还好云长生虽然看到了她屏幕上跳出的霸总,但什么都没问。   秦千妙淡定解释:“我怀疑这个APP有问题,特地下载查看情况。”   “嗯,左主任已经将你信息录入后台,你直接用姓名和身份证号就能完成注册。”   “好的,谢谢你。”   特处局的APP很朴素,图标是一个宋体“特”字,全称“特别民意调查APP”。   很低调的称呼,普通人就算无意中看到,也不会多想。   师玉姝脸色憔悴,手抓着栏杆,失神的看着科教楼下谈话的少男少女。   云长生从轮椅上站起来了,他还主动来学校找秦千妙,两个人靠的那么近。   出院后,师玉姝脸色一直不太好。   识海受伤,没有灵泉滋养,她的肌肤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细腻嫩滑。   因为母亲在学校大闹,同学们看她的眼光,也和从前不同。   一夜之间,师玉姝像是跌落云端的仙女,被各种流言蜚语包围。   为了洗刷“冤屈”,重新成为大家心目中的校园女神,师玉姝特地提前出院参加月考。   等月考成绩出来,大家看到秦千妙糟糕的成绩,就知道谁才是真正女神。   师玉姝用力抓着栏杆,指节泛白,眼神中充斥着似有似无的妒意。   “咦,郁澜校草出现了,近距离对比,云少气质比他强多了。”   “我记得以前郁澜身身材挺拔,跟韩国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一样,现在弯腰弓背,看起来怎么有些猥琐。”   郁澜……   是郁澜,他为什么会主动接近秦千妙。 第29章 . 白日做梦! 呸~!   天高云阔, 长风浩荡。   云长生话不多,秦千妙下载完APP,正要开口说话, 突然被人叫了名字。   “秦同学。”   她回头看, 脸色苍白佝偻着腰背的郁澜,脚步蹒跚地朝科教楼走来。   能看出寒雪蛊还在他身体里作怪,秦千妙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 以郁澜的性格, 一定会在蛊虫解决后再来学校, 没想到他会一脸萎靡的出现。   到底是什么,促使爱面子的郁澜发生改变,秦千妙没兴趣知道。   “嗯?”秦千妙挑眉。   郁澜咳嗽一声, 苍白的脸上泛起艳色红晕。   他精神状态很差,寒雪蛊跟吃了药一样日夜躁动, 他这几天几乎没怎么闭眼。   当看到云长生的刹那,郁澜心中五味杂陈。   又一个和前世人生轨迹不同的人, 在他印象里,云长生直到死都没能从轮椅上站起来。   前世这个时候,云长生病危,被紧急送往京市云家。   他记得很清楚,秦长生和秦千妙几乎是前后脚死的,两个人死时都不满十八岁,都拥有特殊体质。   相较而言, 云长生因为家世显赫, 比秦千妙更幸运一些。   他能站起来,是不是代表着命运真的可以更改?   郁澜握紧拳头,一脸认真的看着秦千妙:“秦同学,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免谈。”   秦千妙一口拒绝,不给郁澜开口的机会。   郁澜神色难堪,深深的向秦千妙鞠了一躬:“对不起,我知道以前我做错了很多事,不配恳求你的原谅。但我是真心道歉,希望你能教我控制蛊虫的方法。只要你能消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一番话,把秦千妙逗乐了。   郁澜扑通一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努力挺直脊背,神情萧瑟。   是谁给的郁澜勇气,让他开口向她求教。   别说下跪,他就是把自己腿打断,秦千妙都不会同情一秒。   “我为什么要教你?”秦千妙嗤然冷笑。   郁澜想到惨死的族人,想到他被邪修玩弄股掌的悲哀,放弃所有自尊,在全教学楼师生的面前磕头道歉:“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求你教我控制蛊虫的方法。拜师也好,其他任何条件也好,我都愿意答应。”   祖传蛊术,到了郁澜这一代,其实很多养蛊方法已经失传。   几十年前的破四旧运动,让苗疆蛊术遭遇第一轮打击。   多年前的正邪大战,虽然灭了邪修大半江山,也让玄门正派受到创严重。   苗疆会蛊术的人越来越少,郁澜的蛊术还是跟一辈子未嫁人的老姑婆学的。   郁澜一跪,震惊了教学楼上看热闹的学生。   “卧槽!郁澜竟然向秦千妙下跪了。”   “不可思议,这还是我们那个骄傲的校草吗?”   有看不惯郁澜的人,趁机说风凉话:“郁澜以前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谁都不爱搭理,现在不也得向人下跪。”   “这世界变化太快了,难道郁澜欠了秦千妙钱。还是说,她真的……”说话的人打了个哆嗦,她以前可是背地里讲过秦千妙坏话的。   师玉姝睁大眼睛,瞳孔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她很了解郁澜,以他的性格,就算被人打断骨头,也不会屈膝下跪。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在众目睽睽下放弃自尊,向秦千妙下跪。   师玉姝能看到两人在对话,猜不出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云长生在康复之后,曾了解过一些秦千妙的资料。   她的遭遇令人愤怒,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对同学能抱有那么大的恶意。   眼见当初伤害秦千妙的人,一个个得到报应,云长生没插手其中。   他虽然没遭受过校园暴力,但明白一个道理。   报仇还是自己动手更痛快,云家可以做秦千妙的后盾。   郁澜身上蒙着淡淡灰光,属于小恶不断,不曾杀人放火的类型。   面对郁澜卑微的请求,秦千妙冷笑一声:“果然是个没出息的软骨头,你以为下跪就能弥补别人所受的伤害吗。无心造成的伤害,或许有人能原谅,但蓄意伤害,罪无可恕!”   郁澜神情惨淡,喃喃道:“我懂……但我还是要厚着脸皮求你。”   因为他不愿再眼睁睁的看着族人死在邪修手下,迫切的想要保护他们。   “呵,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一件都没忘。身为苗疆蛊术传人,不思进取,只知欺凌普通人,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所成就!”   秦千妙掷地有声的话语,像尖刀刺进郁澜胸口。   他又惊又悔,却无从反驳她的话。   上一世全族蒙难,他拿到族中圣物,不仅没能复仇,还被邪修耍的团团转。   他就是个废物,一个没用的废人。   秦千妙没再搭理郁澜,她下载完APP注册成功后,向云长生道谢:“谢谢你,麻烦百忙之中跑这么一趟。”   “不客气,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云长生不会安慰人,用他的方式转移话题。   “谢谢,你继续忙吧,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啦。”   秦千妙对于通过特殊事务管理局的考核很有细心,撇开法器和丹药,她个人能力在当今玄门也是极好的。   云长生离开,秦千妙收起笑脸,冷淡的看了郁澜一眼,朝餐厅方向走去。   自从被种下寒雪蛊后,郁澜整个人就像泡在刺骨冰水中,冷风吹到身上,他身子微晃连跪姿都难维持。   秦千妙走到餐厅门口,收到云长生发来的短信。   【遇到麻烦的话,可以告诉我,云家大门时刻对你敞开。】   双拳难敌四手,秦千妙拥有厉害的功法,能力也很强,但她毕竟无门无派。   云长生想让秦千妙知道,云家永远是她的后盾。   【谢谢你,我会记下的。】   云长生的关心,让秦千妙心中涌起暖流。   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是严家那样的白眼狼,也有云长生这样知恩图报的人,不枉她送他天级功法。   秦千妙在视野中消失后,郁澜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一定要拜师成功,虽然这个想法很无耻。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能求得秦千妙原谅,让她愿意收他为徒。   郁澜知道之前自己做错太多,幸好秦千妙还活着,一切都没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这辈子,他绝不会再投下可耻的一票。   师玉姝控制不住内心的不安和疑虑,快步冲下楼,走到郁澜身侧。   “郁澜,你还好吗?你为什么要向秦千妙下跪?是不是她胁迫你的。”   郁澜身形憔悴,艳丽的脸庞也不像从前那样惊艳,不等他回答,师玉姝心中就有了答案。   一定是秦千妙强迫他的,绝对是这样!   郁澜神色冷淡:“我的事与你无关,秦千妙什么都没做,我下跪是为从下犯下的错赎罪。”   “你不要被秦千妙骗了,她先伤害了我妈,还暗算了我,现在如玉那边也突然失去消息。郁澜,秦千妙她一定是来复仇的,她一定和邪修勾结在了一起!”   郁澜面露嘲讽:“师玉姝,停止吧,你永远比不上秦千妙,嫉妒只会让你面目更加丑陋。就算全天下修士都和邪修勾结,我也不信秦千妙会和邪修合作。”   他斩钉截铁的话语,让师玉姝惊愕万分,她失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郁澜会突然站到秦千妙一边,他又为何对自己态度大变。   就像储物戒指离奇坏掉一样,师玉姝的倚仗,一个个消失。   “没有为什么,收起你的小九九,从今以后我们再无干系。”   郁澜神色冷酷,丢下决绝的话。   他恨自己上辈子爱错人,临死才发现师玉姝的真面目。   可笑他前世在邪修折磨下,连决裂的话都没能说出来,怀着冲天怨气死去。   重活一世,虽然师玉姝还没何邪修勾结,但郁澜会盯紧她,绝不让邪修像前世那样,利用她掌握玄门正派情况。   所谓爱情,只是一场谎言,郁澜看透师玉姝的真面目,不愿再被她欺骗。   “澜……难道你忘记我们曾经的美好,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以前面对郁澜炙热的表白,师玉姝从未正面回应,只是用一些暧昧言语作为回应。   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他,她真的慌了。   面对师玉姝的质问,郁澜心中泛起淡淡苦涩。   他真的不爱她了吗?是的,他怎么会爱上间接害死自己全族的仇人。   曾经,他是真的爱她,所以重生后只是和她断绝关系,没杀了她复仇。   郁澜希望自己得到原谅,所以选择“原谅”师玉姝。   “不要侮辱了爱情二字,你不配。”   郁澜转身离去,丢给师玉姝一个决绝的背影。   月考期间,餐厅就是大型比惨现场。   不同年级的学生,这一刻都有同样的心情——“我这次发挥的不好”。   秦千妙坐在角落吃饭,林欢扎着双马尾,手托下巴羡慕的看着她:“我也想参加考试,千妙,你这次考的怎么样?”   “还行。”   “我刚才看到师玉姝跑到郁澜面前说了一大通话,嘿嘿,可惜郁澜睬都不睬她一下。”   林欢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神情,秦千妙是指节轻叩桌面:“低调,最好别在师玉姝附近出没。”   虽然她现在处于残血状态,但很快,师玉姝的变态□□师父就要出现了。   说凌南恋童过于冤枉她了,其实仔细想想,凌南对师玉姝是真爱感天动地。   从她小学就“爱”到现在,明明是情(e)深(chou)无(yang)悔(cheng)。   “千妙,你在笑什么?看起来有点吓人哦。”   “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最近青市有些动荡,你小心些最好别出一中校园。我抽空咨询一下,看不能给你办个身份证明。”   应该,有吧?秦千妙不确定的想。   人有恶人,鬼有好鬼,替林欢办个证明,也避免谁见了她都想抓一抓练手。   还有白珠娘,善良接地气的千金大小姐,也该有个证明。   “谢谢你千妙,你最好啦!”   林欢眸光发亮,变成鬼后,她才知做人的好处。   就算能穿墙,有能力收拾坏人又怎样,父母因为她的离世大病一场。   还好有秦千妙帮助,她才能和父母见面,让他们情绪好转。   现在林欢父母,几乎每天都到青市一中附近打转,就为远远看女儿一眼。   吃过饭,秦千妙回教室,点开“特”处局APP。   APP做的很简单,除了个人信息外,就是任务板块,以及交流板块——还有一个设计浮夸的光荣榜。   金红配色,彩带飘扬,充满社会主义光荣榜风情。   秦千妙点开任务板块,发现这里面任务按照难度分级,同时一行小字友情提醒“为避免人员伤亡,请各位队员按等级接任务。”   她退回去看了下自己个人资料,ID前挂着浅绿色见习勋章。   见习之上是青铜,再往下去就是白银、黄金、赤玉,最后是玄天。   这等级起的还真洒脱不羁,好歹跟游戏区分开了。   秦千妙再度点回任务,发现难度等级用的是SS—E,中西合璧与国际接轨。   APP虽然简陋,但该有的功能一个都不少,任务栏还提供附近检索功能。   E级任务都很简单,类似于【湖南街发生命案,有冤魂滞留,请进行超度】、【上陈村李寡妇遇到撞客,请帮忙解决。】   D级任务稍难一些,在秦千妙看来也没什么难度。   见习成员,只能接D、E两级任务,为了积分秦千妙一口气接了三个D级任务。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速度快点,她来得及在凌晨十一点前回家睡美容觉。   接完任务,秦千妙手指轻点光荣榜。   重回高中岁月,她的心态也变得年轻,想了解光荣榜是怎么回事。   每个等级成员都有自己的榜单,除了“玄天”级别空缺外,其他榜单都展示了积分最高的前三名。   除此外,还有一个最佳飞跃榜,很巧,秦千妙在这里看到“长生”二字。   原来云长生注册ID叫长生,怪不得左处长那样称呼他。   “美人,你真可爱,像风中绽放的玫瑰。”   轻佻低沉的男声响起,秦千妙抖了三抖。   这恶俗的台词,就跟闹着玩似的,还好不是从她手机里传出的。 第30章 . 血怨石 阴谋   田橙欣神色痴迷的盯着手机屏幕, 眼泛桃花,神色娇羞,完全沉浸在游戏世界中。   除了她外, 先前下载游戏的女生, 也顾不上复习,兴致勃勃的玩游戏。   这个APP有那么吸引人?连开学第一次月考,都能被无视。   秦千妙拿出醒神香, 朝田橙欣方向吹了口气, 她打了个阿嚏, 眼神恢复清明,红着脸将手机静音,退出命定恋人APP。   果然有猫腻, 她收起醒神香,发现之前加的游戏群里, 短短一小时不到,群聊刷了近千条消息。   “元华帝君好苏, 求攻略,我已经熬了两个通宵。嘤嘤嘤,好希望现实里也有这样的伴侣。”   “才通宵两晚算什么,我从下载游戏到现在,每天都在疯狂氪金,陛下我嫁啊啊啊啊!”   “还是我家林亦好,万千少女梦。”   “作为男玩家, 羞涩的表示, 我更喜欢霍少帅,令人着魔的禁欲气质。”   秦千妙大致翻了一下聊天记录,神色变得凝重, 这绝不是一款简单的恋爱游戏。   玩到这种程度,已经称得上走火入魔。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玩家就算精神不垮,身体也要垮掉。   秦千妙背起书包,打算完成任务后,好好调查下这款游戏,究竟是什么人开发传播的,对方又抱有什么目的。   单纯的骗氪,还是……想到那个可能,秦千妙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第一个任务,【处理市妇幼保健医院闹鬼事件】。   妇幼保健院离学校不远,秦千妙算了下距离,干脆步行前往。   走路有助于思考,她将前世今生的记忆串联在一起,对目前局势有了判断。   青市突然爆发大规模闹鬼事件,是因为邪修在搞事!   他们想在青市设下祭坛,唤醒传说中沉睡了数百年的邪神,壮大邪修队伍。   常言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正邪之间也是这个道理,当人心惶惶,畏鬼怪如蛇蝎,恐惧气氛蔓延时,就是邪修趁机作乱的好时机。   只要天下还有坏人,邪修就会层出不穷,就像打不死灭不完的蟑螂。   想到邪修,秦千妙鞋底用力在地上碾了下。   这辈子,为非作歹的邪修,一个都别想从她手里逃出去!   夜晚的妇幼保健院灯火通明,值班医生和护士还在忙,空气里飘荡着消毒水的味道。   秦千妙站在大楼前,先观风水后望气。   上了年头的建筑,风水都不错,只是这气就不对了。   煞气丝丝缕缕,在大楼中穿梭,坏掉的灯泡忽明忽暗,气氛格外阴森。   她锁定几个位置后,背着书包走进医院。   一到五层是就诊区,六层往上是病房,秦千妙直奔六楼。   电梯清清冷冷,一个人都没有,镜子里倒映着她苍白无神的脸庞。   她按下数字6,一张印着“电梯暂停运营”的纸张,被一阵无名风吹到垃圾桶下面。   “彭——”   电梯刚升到五层,剧烈晃动后,突然停止上行。   镜子突然产生裂缝,黏稠的鲜血从里面渗出,一滴一滴像是高跟鞋在敲打心脏。   秦千妙的脸,在镜子中变得支离破碎,脸色惨白无光,唯独嘴巴像吃了死人孩子一样鲜红。   “嘻嘻,嘻嘻……”   尖细的嬉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孩子在笑,又像大人在哭。   “麻麻,抱我。”   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婴儿,突然出现在电梯内,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想要捂抱秦千妙的腿。   普通高中女生,遇到这样的场景,怕是要吓晕过去。   秦千妙淡定的跨过婴儿,拿出一道符纸贴在破裂的镜子上。   一声惨叫后,镜子中突然飘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这不是出来了吗?把你仔仔带好。以及,我面色红润有光泽,你模仿能力太差劲了。”   女鬼气得直哆嗦,弯腰抱起孩子,像扔炸dan一样,朝秦千妙身上投掷。   先前还在故意卖萌的婴儿,张口满是獠牙的嘴巴,恶狠狠的朝秦千妙脖子咬去。   “bia叽”   婴儿撞到五雷符,在灿烂的爆炸火光中缓缓落地。   女鬼厉声尖叫,再次向秦千妙发动攻击。   “嘘——半夜不要扰民。”   电梯空间太小,秦千妙布下结节,从如意乾坤镯中拿出一张金丝网,将女鬼和未成形的婴灵罩住。   金丝网算不上厉害法器,就是个有趣的小玩意儿,对方一些道行不深的厉鬼,一罩一个准。   “放开我!”   女鬼和鬼婴在金丝网中拼命挣扎,秦千妙摇摇手指:“两个选择,一魂飞湮灭,二接受超度。”   “我不要,我大仇还没报,不要离开!”   鬼婴叫声凄厉,秦千妙揉揉耳朵:“你要报什么仇?”   女鬼被秦千妙的话刺激到,再次发出尖锐叫声:“我要杀了医生,杀掉那帮庸医!”   秦千妙默然,十几秒后问:“你知道,你为什么作怪这么久?只吓早产一个孕妇,绊倒一个医生,吓哭几个小孩吗?”   特殊事务管理局APP,每个任务都有说明,避免成员估错敌我力量,大意失荆州。   女鬼停止哭闹,呆呆的望着秦千妙:“为什么?”   还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因为医生救死扶伤,天天熬夜值班辛苦,自带功德金光庇佑。你因为身体不好,孕期没得到好的照顾,这才死在手术台上。而你的渣老公一家,第一时间拿了花圈披麻戴孝来医闹。”   “可……可我死了,大宝还要读书上学,我老公也是为了孩子着想。”   秦千妙真不知该说她单纯,还是说她蠢,变成鬼还这么想不开。   “不用替你老公操心,他拿到赔偿金第一件事就是找新老婆生儿子,还把女儿丢到乡下。”   “他怎么能这样,我苦命的大宝。”   血泪顺着女鬼脸庞流下,秦千妙叹气:“所以守在医院是报不了仇的,超度吧。”   女鬼握紧拳头,挣扎了许久,突然一脸狰狞的抬起头。   正当秦千妙以为她要暴走时,女鬼突然开口:“大师,您能帮我把大宝从渣男那里带走,送到我父母身边吗?”   “很难,从法律上来讲,你老公再渣也是第一顺序监护人。”   想到监护人,秦千妙顿觉牙酸。   有些人渣,实在不配做什么监护人,可法律约束的是大多数人,很难照顾到特殊群体。   “只要大师能帮我,我可以戴罪立功!”   “怎么立功?”秦千妙有些好奇。   邪修究竟是怎么鼓动这么多鬼怪一些闹事,搞得市民惊恐不安。   女鬼眼珠子转了转,看起来更恐怖了。   她活着时就不是多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人死后,还一门心思找抢救自己的人复仇。   “你女儿监护人变更一事,我会帮你请个律师。用分割赔偿金作为威胁,你丈夫应该会出让女儿监护权。”   女鬼瞬间感激涕零,抱起鬼婴向秦千妙深深鞠躬:“谢谢大师出手相助,其实我死后一直糊里糊涂,哪儿有害人的本事。是一个戴口罩的脸色死白的年轻男人,往医院放了块黑色石头,我这才变成厉鬼。”   “石头?”   “就在医院六楼一个杂物间里藏着。”   秦千妙收起金丝网,示意女鬼给自己带路,找到了那块黑色石头。   准确来说,耗尽怨气后,它变成灰白色的石头。   “原来是这玩意儿。”秦千妙将石头收起,塞到书包里。   怪不得青市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暴戾鬼怪,原来邪修找来了血怨石。   血怨石能让普通人变得暴戾体弱多病,对于鬼怪就是十全大补丸——就是会影响其心性,诱使其作恶。   答应替女鬼办事后,秦千妙超度了她们母子。   被血怨石影响的鬼魂,会随着时间增长不断吸收戾气,越早超度越好。   她将超度场景拍成视频,上传到特处局APP里。   第一个任务,完成!   秦千妙正打算去做第二个任务,惊讶发现此任务已经改为完成状态,任务执行人——长生。   一天最多只能接三个任务,秦千妙当机立断,打车前往盛美娱乐KTV。   她就不信,这次还能被截胡。   “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联系我。”   昏暗的出租车中,低沉醇厚的男声忽然响起,前排司机师傅笑到:“是男朋友啊,挺关心你的。”   “呵呵,不是男友,是一款手游。”   “你们年轻孩子,就是喜欢玩游戏,我家孩子都大学了,还天天抱着手机不松手。”   秦千妙笑了笑,戴上耳机,点进屡次强行给她发送弹窗的流氓软件命定恋人APP。   登录界面依旧很唯美,林亦西装革履斜靠在墙上,领带松弛,目光深邃含情的望着她。   “火火,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   又不是出浴图,为什么要配上这么sao情的对话。   还好秦千妙给自己取名秦火火,被他这样叫,没什么代入感。   屏幕上浮现选项。   A.送林亦一束满天星,好感度+5   B.给林亦一个拥抱,好感度+10   C.冷漠离开,好感度-20   秦千妙点击屏幕,毫不犹豫的选择C。   一秒后,林亦换了个姿势,解开衬衫扣子,露出大片胸膛:“女人,你在引起我的注意。”   “盛美娱乐到了,小姑娘注意安全。”   秦千妙关掉手机,向师傅道谢并再见。   金碧辉煌的盛美娱乐,这几天生意不太好做,从前台到迎宾,全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   血气方刚,火力旺盛。   这是经理想的主意,想压一压会所的阴气。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你们会所最近不太平,我是过来处理问题的。”   “啊?”   前台小伙,神情茫然,不太明白秦千妙的意思。   她面无表情的从书包里,拿出一把桃木剑:“用通俗一点的说法,我来抓鬼。” 第31章 . 你知道XX吗? 嗯?   前台小伙, 噌的一下精神了,看秦千妙的眼光,简直像看哥斯拉;“你真的会捉鬼?”   业务素质良好的天师, 在面对质疑时应该……   秦千妙拿出一张驱邪符, bia叽一下糊到前台脸上。   前台小哥身子一抖,像充满电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力量, 之前的萎靡不振也不见踪影。   他这几天, 脑袋一直昏昏沉沉, 还老听到奇怪的声音,还是头一次这么清醒。   “大师,您太厉害了!”   KTV鱼龙混杂, 前台小哥显然深谙交际精髓,一声大师喊的声声情并茂。   “您稍等, 我这就告诉经理。”   前台让同事替自己值班,连电话都顾不上打, 飞奔上楼汇报这个好消息。   盛美娱乐KTV的经理,面白无须人长得很和气,就是身高矮了些。   “您好,我姓郝,是盛美娱乐的经理,敢问大师该如何称呼?”   KTV闹鬼,谁都能撤, 唯有郝经理不能撤。   他这几天头痛欲裂, 有一次检查消防通道,差点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等他回头, 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回到家中,他脱了衣服,妻子吓了一跳。   只见他被推过的地方,留着一个红黑色的手印。   妻子哭得梨花带雨,不准他来上班,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房贷,郝经理哪儿敢啊。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真出了意外,老总给他们买了巨额保险,一家老小日后生活也能有保障。   所以郝经理这些天,也算豁命来上班。   为求个心里安慰,他还特地到庙里求了护身符。   老总是个大方人,出面找了大师来驱邪。所谓大师三回合不到,就被闹得灰头土脸,哭着喊着逃命。   郝经理刚才摸了把米嘉那小子身上贴的符,沁人心脾的舒爽感,简直让他不舍得放手。   这次来的大师有真本事,郝经理抱着这样的念头,看到来人是个小姑娘也不吃惊。   胡子白花花的老头能是骗子,凭什么正值妙龄的少女,不能是玄门大师?   “免贵姓秦,郝经理最近运道不行,背上的鬼手印也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祸及家人,最好请一张转运符带在身上。”   “秦大师,请问一张转运符多少钱,我这就支付宝转给您。”郝经理眼神大亮,可怜巴巴的追问,“卖平安符吗,我特别缺。”   “转运符一万一张,平安符一千。”   秦千妙定价,讲究个随心所欲,郝经理当即拿出支付宝转给她一万一,看得一众员工瞠目结舌。   他们经理的钱也太好骗了,金子做的纸,也卖不到一万块啊。   收到两张叠好的符篆,郝经理珍重万千的揣到兜里。   他不傻,在KTV干了这么多年,郝经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小大师一双眼睛清正明亮,气质超凡脱俗,绝非凡夫俗子。   “大师,只要您能除掉KTV里闹事的恶鬼,我们老总愿出这个数。”   郝经理伸开手掌,比了个五字,怕大师误会,他特地强调:“五十万。”   “你们继续忙吧,我自己上楼察看情况。”秦千妙神色淡然,一副视金钱如草芥的模样。   “好的,大师请。”   等她上楼离开,米嘉抓紧自己手中符,激动到:“大师送了我一张符,这可是一千块,甚至一万块!”   同事趴在他的肩膀上,酸溜溜的说:“算你小子运气好,不过这大师,年纪可真小,还背着个书包,跟高中生一样。”   郝经理左右口袋各放着一张符,神清气爽,背上疼了好几天的手掌印也不再作怪,挥手打断几人交谈:“大师神着呢,别背后嚼舌根,小心惹大师不高兴。”   “郝经理,大师的符真那么有用?”有员工忍不住好奇心发问。   郝经理一脸得意:“当然,我郝运是那种爱花冤枉钱的人嘛?”   盛美娱乐KTV在青市极有名气,虽然这几天因为闹鬼,生意不如往日,客人还是很多。   店里装潢浮夸,金碧辉煌,墙壁和柱子都是选用反光材料。   夜半时分,来唱K的人放开嗓子,什么《九妹》、《爱情买卖》、《荷塘月色》,一个比一个响,秦千妙还在路过某包厢时听到《黄河大合唱》。   KTV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这里镜子太多,对于鬼物来说,就像到了末日狂欢乐园。   挂在某处墙角的八卦镜,塑料感极强,除了能反光,半点用都没。   秦千妙走到三楼,眼前场景突然发生变幻。   嘈杂的伴奏声、唱歌声齐齐消失,走廊无限延长,所有门都被打开,门里面的世界一片黑暗。   走廊上的灯,像是闪了腰,在血红和惨白之间不断变幻。   秦千妙的身影,投射在柱子和墙壁上,曲曲折折一路蜿蜒。   “出来吧。”   普通女生看到眼前场景,怕是要吓得慌不择路。秦千妙慢悠悠的从书包里拿出桃木剑,面上浮出一丝浅笑。   “嘿,美女,让大爷亲一个。”   墙壁里突然伸出两只手,想从背后搂住秦千妙。她正对面墙里也探出两条长长的胳膊,直奔她的胸口。   几条胳膊像橡皮泥捏出来的一样,无限拉长十分灵活。   胆大妄为的色鬼!   秦千妙手持桃木剑,暴力砍向色鬼胳膊。   “小辣椒,我喜欢!”   色鬼以为秦千妙是虚张声势,不躲不避的朝她抱去。   在离她身体还有十公分距离时,幽蓝的火焰无声无息出现,色鬼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胳膊化为灰烬。   钻心的疼痛,刺入魂魄深处。   自从变成鬼后,他就没再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啊啊啊啊,你使诈!”   桃木剑根本不是她的武器,奇怪的火焰才是。   秦千妙嗤了一声,用桃木剑一把将厉鬼钉在墙壁中。   镶嵌着金属板的墙壁,在她剑下,比豆腐还脆弱。   厉鬼正想借着镜子逃跑,插在胸口的桃木剑,像烙铁一样,疼得他嗷嗷直叫。   “不可能,你究竟是什么人?”   之前也来过大师,色鬼戏弄他们一番后,将人一个个吓走,顿觉自己威风凛凛法力无边。   色鬼被钉在墙上,幻境不攻自破。   秦千妙打开录像模式,打算送眼前罪行累累的恶鬼一个魂飞湮灭。   “秦千妙。”   冷冽中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响起。   秦千妙侧过脸,看到光影交汇处,清俊挺拔如翠竹的少年。   她微眯眼睛,朝对方笑了笑:“真巧。”   旋即,秦千妙加快语速,板着脸对色鬼说:“恶鬼赵立强,生前是个作恶多端的小混混,欺负老人孩子,诱骗拆迁户赌博,害得对方家破人亡倾家荡产。”   赵立强疼得双眼赤红,恶狠狠的反驳:“是他们太贪心,老子没错!”   “喝醉酒后调戏女生,跟对方起冲突,打架中脑袋碰到桌子角摔死。死后变成厉鬼,在盛美娱乐作乱,害了两条性命。”   赵立强眼神躲闪,拼命喊:“我没有,我就是吓吓人!”   要不是特殊管理局规定,拍摄恶鬼伏法视频可以加积分,秦千妙才懒得跟他废话。   “作恶多端,理当灰飞烟灭!”   秦千妙话落地,双手打出结印,用丹火将赵立强少得一干二净,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留下。   恶鬼死后,KTV温度明显升高了一些。   云长生走到秦千妙身旁,冷白灯光下,他眉目愈发显得冷峭疏离:“你也接了这个任务?”   “是啊,真巧,呵呵,我已经完成任务啦。”   秦千妙笑容灿烂,她这算抢回来一次?   “嗯,那个鬼……会在镜子里钻来钻去,你很厉害。”   “也不算厉害,主要是我的灵根天生克制这些阴邪之物。”   云长生天赋极高,但他只学了修真功法,没有实战经验,遇到一些有特殊能力的厉鬼,抓捕速度就会慢一些。   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天师。   “很好。”   云长生说完这两字,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他不擅长找话题,想了一会儿后,主动问:“你最近过的怎样,沧浪阁有什么需要布置的,直接和周颂说。”   这对话,真不像下午才见过的人。   灯光如流水倾斜而下,秦千妙目光落在云长生微红的耳垂上,心中突然涌现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这是害羞了?   只是说几句话,云长生竟然会害羞?   为了验证自己猜想,秦千妙拿出手机,往他身前凑了一步:“云同学,你知道命定恋人APP吗?”   “嗯?” 第32章 . 严如玉回青市 氪金吗?走心的~   秦千妙点开APP,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她暗道一声不妙。   想要强行退出,偏偏卡死在这个界面。   只见一只白皙纤长的手, 挑开帘子, 林亦腰间裹着浴巾,迈着大长腿从浴室走出。   雾气蒙蒙,欲露还休, 春光无限好。   林亦眉峰微挑, 身子前倾, 水珠从锁骨一路滑到人鱼线位置。   “夜半无人,孤男寡女,想和我做点什么吗?”   林亦声音轻佻, 眼泛桃花,手按在浴巾上, 仿佛随时会解开。   “……”   霸总,你崩人设了, 你造不造!   秦千妙无法直视辣眼睛的屏幕,咳嗽一声,向云长生解释:“你知道吧,有的软件自带病毒。喜欢强制弹窗,还难退出。我怀疑这个软件有问题,你要不要下载一个试试?”   夜半时分,和女生一起看奇奇怪怪的游戏, 云长生分外不自在:“我认识IT高手, 可以让他们帮你看一下。”   他说话时,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只记得“秦火火”三字。   这个名字, 念起来还挺可爱。   就像秦千妙这个人一样,明媚如光,热情似火。   “不是这个问题,你看这个聊天群。”   好不容易退出游戏,秦千妙切到微信,群里又多了一千多条聊天记录,人数也增加了许多。   “又要熬夜了,被我家野男人撩的心花怒放。”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虚拟恋爱,比包养小白脸还费钱。”   秦千妙指尖从上划到下,指着屏幕说:“就是这样,很多玩家接触到游戏后就沉迷其中。我一个玩同款游戏的女同学,隐约有招惹桃花煞的迹象。”   “听你这样说,是不太正常。”   云长生神情严肃,秦千妙干脆利落的将他拉入群中:“所以,你也下载一个,咱们一起探查真相。”   “可以。”   “不要用自己真名和真实生辰八字,我帮你编一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八字。”   “多谢。”   云长生安装好游戏后,秦千妙热情的帮他注册,并替他选了“俊美王爷”。   只见屏幕上,一个穿着大红袍,露出半截胸膛,俊美风流不羁的男人,手持折扇媚眼如丝:“美人,良宵苦短,不如陪本王一起被翻红浪。”   A.半推半就,顺水推舟   B.斥责对方轻薄无礼   C.问对方身份   云长生皱眉,老老实实的点了“C”。   “我是谁?不认识逍遥王的人,你是大夏国第一个。美人,该当何罪。”   A.哭唧唧求饶   B.主动献吻增加好感度   C.送逍遥王贴身玉佩   云长生面无表情,秦千妙在一旁窃笑:“快选呀?”   他强行退出,淡然道:“游戏画面粗糙,剧情狗血,能让玩家沉迷,一定有特殊原因。”   “呃,你也知道什么叫剧情狗血?”   云长生忽然笑了,清冷的眉目,像是蒙上一层淡淡的月光:“不良于行后,我看过很多书。”   他的笑,让秦千妙莫名有些心虚:“对了,我之前在妇幼保健院,捡到一块废弃的血怨石。我怀疑,最近这么多厉鬼闹事,跟这玩意儿有关系。”   “血怨石?”   “就是它。”秦千妙从包里,拿出一块灰白色石头。   “这种石头,我在盛美娱乐KTV八楼观赏盆景中见到过。”云长生过目不忘,点出血怨石位置。   两人一起登上八楼,秦千妙果然从盆景中找到废弃的血怨石。   也不知这些邪修,从哪儿弄来的东西,真会造孽。   再次见到郝经理,秦千妙向他展示了十几秒视频。他看得双目呆直,第一时间向老总汇报,承诺明天酬金就能到账。   任务完成后,秦千妙和云长生一起离开盛美娱乐KTV。   “我送你?”   “你开车了?”   “没。”   对话简洁精炼,秦千妙摆摆手:“既然没开车,大家各自打车回家,明天还要继续考试。”   “再见。”   云长生目送秦千妙打车离开,胸腔中突然翻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们很多天没见。   他们今天见了两次,他很高兴。   云长生有很多话想和秦千妙说,她的小促狭,他一清二楚,故意假装不懂。   这样,他们就能多说几句话。   坐上出租车后,秦千妙后知后觉,想到一件事给云长生发了微信。   【长生,下次遇到喜欢在镜子里钻来钻去的鬼,你就尽全力抽调附近阴气。没了阴气,鬼就像被丢上的鱼,哪儿都躲不了。】   她唤他长生,云长生坐在车上,冷冽的眉目,像是冰河开解。   其实他之前已经要找到藏在墙壁里的鬼了,背着书包的秦千妙,像月下桃花闯入他的视野,挡住了他的脚步。   【谢谢,以后遇到类似的事,可以向你请教吗?】   【没问题,大家都是同事,互帮互助嘛。】   青市某半山别墅,凌晨两点半,依然灯火通明。   “又有人充值了,阿腾,快开发新道具,钱真的太好赚了。”   “嘿嘿,别急,我这就推出新道具,一颗钻石648人民币,保证他们氪了还想氪。”   两人埋头敲击键盘,仿佛看到无数钱冲自己飞来。   电脑旁摆着几个骨灰坛,就在他们专注敲击键盘时,一颗大脑袋突然从屏幕中钻了出来。   “哗,鬼吓人是要吓死人的。方大头,你出来前不会打声招呼啊。”   “不准叫我大头,叫我林总。你们多给我弄几套时装,喜欢我的女人越来越多了。”   阿腾撇嘴:“她们爱上的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建模,才不是你这张油腻的脸。”   “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人气高。”   屏幕中又挤出一个脑袋,笑眯眯的开口:“帮我多做几个场景,女友们都快腻了。”   两人几鬼聊得热火朝天,屋子里气温骤然降低,阿腾抖抖肩膀,打了个寒颤。   “哼。”   冷哼声响起,几只鬼像是麻袋一样,被人从屏幕里拽了出来。   阿腾和四喜停止敲键盘,急忙离开椅子。   “师父,您请坐。”   灰衣人身形佝偻,长长的衣袍像挂在竹竿上。   阿腾从没见过师父脱衣服,简直怀疑,他藏在衣袍里的不是身体,而是骨架。   “让你们找的人,进展如何?”   “师父,我们已经找到了几十个符合标准的人,不过有的人在外地。”   “师父,我们这些天赚了很多钱,终于可以孝敬您了。”   灰衣人眼睛像大理石一样灰蒙蒙的,他冷冰冰的看向站成一排的鬼魂,伸出利爪一样的手,从他们凝实的魂魄中抽取力量。   力量被抽取后,几个鬼魂像是大病了一场,身形都变得缥缈了。   “不要沉迷赚钱,一定要让信众不断投入情感和愿力。那些八字特殊的人,你们要加紧节奏,早点将她们骗到我指定的地方自杀。”   “是,师父。”   灰衣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如同一阵带着煞气的冷风。   日出东方,新的一天,在万丈霞光中开启。   青市频频出事,爱徒又昏迷不醒,薛行机携大弟子、二弟子,一起护送严如玉回家。   三人常年住在山上,一身道袍气质脱尘出凡,走到哪里都能引来不少侧目。   到青市后,薛行机与两徒儿,头一件事就是将昏迷的严如玉送回严宅。   严振东和孟惜枝早就得知儿子无故昏倒,看到严如玉毫无知觉的被薛行机从车上背下来,心碎的像饺子馅儿一样。 第33章 . 大师救命! 。   “玉儿。”   孟惜枝眼含热泪, 冲上前一把握住儿子的手。   他紧闭双眸,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   “我的儿。”她伸手颤巍巍的摸了摸儿子的脸庞,见他毫无知觉, 转身朝丈夫发火, “都怪你,要不是你待儿子太苛刻,他又怎会突然离开青市。”   严振东一向将独子视为骄傲, 心中担忧和悔恨, 不比妻子少。   “薛道友, 如玉究竟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就陷入昏迷,三魂六魄可还安好。”   几人将严如玉放到床上,薛行机紧锁眉头面露难色:“阿玉魂魄被困在躯壳中, 我这些天试过很多方法,都没能唤醒他。”   “我可怜的玉儿,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也不活了。”孟惜枝泪水涟涟, 漂亮的杏眼肿的像核桃一样。   徒弟是在玉虚观出的事,虽然跟他无关,面对伤心的严母,薛行机仍免不了心虚:“你们可知,如玉徒儿,平时可与何人结下仇怨?”   孟惜枝闻言,面上露出憎恶之色:“一定是秦千妙, 绝对是她因爱生恨, 对我家如玉下手。”   严振东比妻子理智些,提出另一个可能:“如玉之前曾和丹朱两兄弟,坏过邪修好事, 或许是他们的报复。”   薛行机点头:“邪修动手的可能性极大,不过秦千妙究竟是谁?如玉昏迷前,还在念叨这个名字,言谈之间仿佛二人多有龃龉。”   “秦千妙就是个祸害,克死自己父母不算,还要克我们玉儿。”孟惜枝发泄愤懑后,擦干眼泪继续说,“她是我们如玉的前未婚妻,品行不好,刚被我们退亲。”   严振东默然不语,他也在怀疑,难道儿子昏迷真的与秦千妙有关?   “两位不必担心,如玉虽沉睡不醒,但身体和魂魄都无大碍。父母与子女间,存在血脉感应,你们夫妻二人可以试着呼唤如玉名字。”   “谢谢薛道长,这些日子,还请您和两位弟子,在严宅住下。”   “这是自然,如玉一日不醒,我心中挂碍一日难消。”   月考结束,青市一中众学生欢呼雀跃。   至于周一出成绩,那就是以后需要考虑的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月考结束,师玉姝第一件事就是给严如玉打电话。   他的手机终于不是关机状态,她脸上露出笑意:“如玉,你最近怎么一直关机?”   “是玉姝吗?”   孟惜枝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师玉姝微楞,应道:“严伯母好,我是玉姝。”   “好孩子,如玉出了点事,你要是有空的话,能到师家来一趟吗?”   “如玉出事了?伯母,您别吓我?”师玉姝声音中透着紧张。   孟惜枝心里好受些,略带哽咽的说:“你过来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师玉姝面色微沉,给家里挂了电话后,直接让司机将她送到严家。   严如玉遭遇意外,让师玉姝心中很是不安。   她总觉得,下一个人出事的人就是自。想到戒指,师玉姝面上露出愤懑之色,不,她已经出事了。   严振东和孟惜枝夫妻俩,守着儿子轮替唤了十几个小时名字,他始终紧闭双眸,没半点即将醒转的样子。   师玉姝到时,天已黑,站在床边唤了严如玉几声,好言安慰严振东夫妻后在严家留宿。   薛行机第一次见师玉姝,她眼下一片青黑,整个人萎靡不振,完全不似徒弟口中“姑射仙子”般的存在。   不过她如此憔悴,全是为了严如玉的缘故,倒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躺在陌生的床上,师玉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曾经对她一往情深的郁澜,突然翻脸,陪伴她多年的储物戒指坏掉,一直默默追随她的严如玉也陷入昏迷。   好像无形中,一张巨大的网正朝她袭来。   “师父,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师玉姝只盼着师父早日出现,替她解决眼前困境。   第二日,严如玉依旧没醒,严家愁云惨淡。   孟惜枝眼睛通红,严振东一脸疲色,薛行机长叹:“我有一位朋友是丹修,擅长炼制各种丹药。只是他正在闭关修炼,等他出关后,我就请他来为如玉徒儿疗伤。”   “多谢薛道长,我和惜枝,只盼如玉能早日醒来。”严振东神情哀伤,语调沉肃。   “薛前辈,用千年紫檀木做成的醒神香,能不能唤醒如玉?”师玉姝一脸担忧的望着严如玉,心中转过无数念头。   “若真有千年紫檀木,我有八成希望唤醒如玉。”   薛行机的话,让严振东夫妇面上露出喜色:“哪怕只有一成把握唤醒如玉,我们也愿倾尽全力寻找千年紫檀木。”   师玉姝抿唇,小心翼翼道:“伯父伯母,我们师家之前珍藏有千年紫檀木……”   孟惜枝大喜,一把抓住师玉姝的手腕:“好孩子,只要师家愿意让出千年紫檀木,我们严家愿付出任何代价。”   师玉姝手腕手痛,面上不显,轻轻柔柔的说:“伯母,咱们两家一向交好,只要能帮到严哥哥,就是直接将宝物拱手相送又有何难。只是这宝物,被秦千妙偷走。”   “又是那个害人精!”孟惜枝气的五官扭曲,“走,我们这就是找秦千妙取回千年檀香木。”   严振东神色凝重:“我陪你一起,千妙这孩子性格偏激。要是惹恼了,她怕是坏掉紫檀木,都不会交给我们。”   薛行机从徒儿口中听过秦千妙的名字,几乎没一句好话。   但他抱着谨慎态度,特意问师玉姝:“千年紫檀木,真的是秦千妙从师家盗取?”   “薛大师,您有所不知,秦千妙是个孤儿,没有师家,她早就露宿街头。”   只要能救儿子,孟惜枝就是抢,也要把千年紫檀木抢回来。   仿古一条街,每年都会有几家铺子改换门庭,沧浪阁的出现,没掀起什么浪花。   倒是秦千妙的算命摊子,隐约有成为网红打卡地的趋势。   好在一周过去,青市又有许多其他热门新闻占据朋友圈,来她跟前晃悠的人没那么多。   得知沧浪阁是秦千妙的店铺后,何亮跟她打声招呼,将摊子摆到门前。   他这次没卖假古董,撑起一个绣架,在白珠娘手把手的教导下当众绣花。   摊上摆了手帕、荷包等,充满古典风情的绣品。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厉害!”   秦千妙一脸敬仰,让她拎着大刀捉鬼行,拿起绣花针刺绣,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学个雕刻修身养性,已经是秦千妙耐心极限了。   何亮腼腆一笑,摸摸脑袋:“家里事处理的差不多,我年纪也不小了,总得学一门手艺。”   白珠娘今天穿了泡泡袖连衣裙,头上特地别了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发卡:“何郎心灵手巧,刺绣技巧学的很快。”   世道果然艰难,百年厉鬼都要带着夫君一起创业了。   秦千妙心有戚戚的点头:“不错,何亮好好学,争取哪天弄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   何亮灿烂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我尽量。”   白珠娘用红线,悄悄缠住他的尾指,娇嗔到:“何郎定然能成为刺绣大家。”   两个人相处,比之前融洽了很多,秦千妙笑了笑。   命定的缘分,总是难逃过。   摊子刚摆出来不到半小时,生意就上门了,还一下子来了三个人。   两男一女印堂发黑,双目通红,冲上来救喊:“大师救命。”   有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是在拍戏,看的津津有味,还不忘评点。   “扮演算命先生的演员,年纪太小了,看着不够仙风道骨。”   “啥演戏啊,我看是这小姑娘想赚钱想疯了,特地找了托来算命。”   两男一女,鬼哭狼嚎,看见秦千妙比看到爹妈还亲热。   崔小红双手抱着肩膀,一脸惊恐的哀求:“大师,我是屈小珊的远方亲戚,听说您本领高强,求您救我们三人一命!” 第34章 . 当街行凶? 噩梦   白珠娘好奇的看了过来, 何亮也有些意动。   他们俩都是见过秦千妙本事的,都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把几个人吓得鬼哭狼嚎。   秦千妙从抽屉里, 拿出一把法尺, 用力敲了下桌子。   先前还疯疯癫癫大喊大叫的三人,像三只鹌鹑,乖乖顺顺的排排站。   “有何冤屈?”   崔小红擦干眼泪, 急切的说:“大师, 自打我好朋友自杀后, 我们三个就被她的鬼魂缠上了。她不甘心年纪轻轻就枉送性命,想要让我们陪葬啊!”   卢顺用力点头,恶狠狠道:“大师, 您一定要帮我,我是家里独生子。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 一家子人都要哭瞎眼。”   最后一个男的染了头发,戴着耳环, 半哭不哭的说:“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自杀,我是被迫的,饶我一命吧。”   三人絮絮叨叨的说完话,秦千妙朝他们翻了个白眼:“我没问你们。”   一句话,让三人冷汗直流,眼中露出惊恐神色。   秦千妙见状, 脸上笑意更浓, 懒洋洋的问崔小红:“你朋友让你们陪葬干嘛,下去陪她打麻将?”   紧跟在崔小红身后的女鬼,双眼无神的看着秦千妙, 阳光照得她身影越来越虚。   看到她这样子,秦千妙叹了口气,手从戒指里拿出一棵月阴草,用神识托白珠娘喂给女鬼。   白珠娘接过月阴草,走到女鬼身边,示意她张开嘴。   那女鬼神志有些不清楚,呆呆张口将月阴草服下。   魂魄凝实后,女鬼眼神中多了几分清明,神色凄苦的向秦千妙道谢:“多谢大师出手相助,我叫温佳柔,今年二十三岁,刚死五天。”   秦千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拿出手机搜索温佳柔名字,发现她正是几天前青市朋友圈中,传的沸沸扬扬,借网贷太多跳楼自杀的女生。   据说她跳楼自杀时,跟几个朋友在一起,朋友想阻止她跳楼没拉住。   如今看来,这跳楼之说另有玄机。   “报一下你的八字。”   崔小红以为秦千妙在问自己,抢着回:“我出生于1994年阴历七月——”   “没问你,闭嘴。”   秦千妙对崔小红态度很不好,一声“闭嘴”成功让她收住了声音。   大家常说一句话,人心隔肚皮,坏人脸上没写字,哪儿能看出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对于擅长看相卜算的天师来说,坏人脸上还真刻着字。   撇开印堂上的黑气,崔小红身粗面细,眼露光嘴大,天生风流命,而且虚荣拜金物质欲重。   至于两个男子,左边的贪财好色,有多件案子在身。右边的别看缩头缩脑一脸胆怯,为了赌博能六亲不认。   这样三个人,就是拿头把她脚下地磕出个洞来,秦千妙也不会多看一眼。   崔小红后背发凉,想开口嗓子像被冰块塞住一样。   她从前可么这么听话过,一定是大师使了什么手段。   温佳柔人如其名,说话声音也柔柔静静,一脸悲伤的报出自己生辰八字。   秦千妙掐算后,摇头道:“寿限未至,是为枉死。温佳柔,你可有遗愿未了?”   围观的人脑袋上,争先恐后的浮出问号:“这女的啥时候说自己叫温佳柔,年纪轻轻让人说遗愿,也太晦气了吧。”   “那个女的我认识,叫崔小红。”   “温佳柔不是前几天,在鑫洋大厦跳楼那个女生吗?”   新闻报道用的是“温某某”代称,但青市本地人圈子都知道,跳楼的女生叫温佳柔,欠了四十多万网贷,家里还有个弟弟。   “越说越玄乎,这小姑娘不会真的能断阴阳,消灾驱邪吧?”   仿古街上也不全是游客,常在这里摆摊的人,乐呵呵的说:“小秦大师算姻缘算的最准,已经拆了好几对婚事,啊,不应该是算出好几个渣男。”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要真这么准,等我女儿要结婚时,也得让她带着女婿来合合八字。”   他们做父母的,辛苦一辈子,不就盼着孩子们能成家立业,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秦千妙亲耳听着话题跑偏,心中无奈叹气,就当积德行善吧,多拆穿几个渣男,就能多拯救几个无辜女性。   温佳柔神情悲戚,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大师,我和崔小红是一个村儿出来的。我家里穷,她骗我说自己在青市认识有人,能帮忙介绍份好工作。我信了崔小红的话,将身份证交给她,还把手机借给她用。”   说到这里,温佳柔脸上露出怒色:“一转眼过去两个月,崔小红天天吃喝玩乐,不像正经工作的样子,还经常带陌生男子回出租屋。我就想拿回身份证离开,就在这时,我开始接到各种网贷公司的催债电话。”   和秦千妙猜得差不多,温佳柔欠的钱,是崔小红用她手机贷的。   至于怎么贷,温佳柔也慢慢交待了出来。   小贷审核不严谨,崔小红长相化妆后,跟温佳柔身份证有几分相像,成功骗了过去。   再者崔小红常年借各种网贷,维持奢侈生活,有相熟的小贷员工,让他们帮忙放水贷款。   对于小贷公司而言,越老实的人越能榨出油水何乐不为。   温佳柔说到最后,眼眶中滴出血泪:“……崔小红拿着我的Luo照和小视频,想要逼迫我卖身还钱,卢顺和刘正康以此威胁想占我便宜。我受不了逼迫,又不想债务连累家人,这才寻了短见。”   自杀后,温佳柔其实是后悔的。   她本来就不想死,跳楼也是因为太过慌乱,对未来绝望。   但一想到温家那么穷,她不仅欠了四十多万贷款,还有luo照和小视频在崔小红等人手中,又觉就算活着也逃不出深渊。   温佳柔死后,看到爸妈和弟弟哭成泪人,他们向警方报案,不相信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借那么多贷款挥霍。   可恨崔小红,故意将之前用她手机贷款买的奢侈品,放到房间中,还在前来采访的记者以及警察面前,各种编排温佳柔购物欲强作风混乱。   她和温佳柔合租,外人自然不清楚,那些男人其实都是来找崔小红的。   温佳柔被崔小红和卢顺三人联手逼死,死后还被泼了一身脏水,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她变成鬼后,日日缠在几人周围,又因力量不够,只能弄出一些动静吓唬他们。   崔小红原本就心虚,被温佳柔鬼魂缠上后,怕死的要命,到处打听哪里有捉鬼的大师。   秦千妙耐心听完温佳柔的话,脸上结出一层薄冰,白珠娘更是气的直跺脚:“太坏了,佳柔妹妹,我这就替你教训她们。”   白珠娘抬手,将几团浓郁的阴气,强行塞到崔小红三人嘴里。   三人只觉通体发冷,大太阳照到身上,都没一点温度,一个个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师玉姝领着薛行机几人走到仿古街上,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眉梢微扬,心中有几分痛快,故意摆出担忧的样子:“薛前辈,您看,秦千妙又驱使厉鬼当众行凶了。她性格太过暴戾,行事无忌,屡次对普通人下手,如此下去和邪修又有何差别?”   她心中记恨,郁澜那一句,“就算全天下所有修士都和邪修勾结,我也不信秦千妙会和邪修合作”。   只要薛行机和严振东,判定秦千妙是邪修,郁澜就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严振东手背在身后,面色不虞:“千妙这丫头,以前就是性格孤拐了些,但没这么猖狂。”   孟惜枝用力攥紧拳头,恶声道:“是她害了如玉,心肠狠毒的坏丫头!”   与严振东夫妻不同,薛行机开了天眼,仔细审视地上几人面相后,淡声道:“冤有头,债有主,这几人欠了命债。”   “薛前辈,您……”师玉姝欲语还休,想多说几句秦千妙坏话,又怕适得其反。   秦千妙没搭理突然倒在摊位前的几人,拿出手机给左处长打了个电话:“您好,左警官我要报案,温佳柔不是欠网贷不还跳楼自杀,她是被人逼着跳楼的。对,好的,随后我就将人送过去。”   特殊证人,要交给特殊部门审问,秦千妙将报案之事告知温佳柔,让她钻到自己瓶子中。   看热闹的人,见崔小红三人昏迷不醒,好心打了120,将他们送到医院中。   严振东夫妻对秦千妙心怀不满,薛行机从她报案的举动中,推断出一些东西来,对她印象好了一些。   愿意主动跟特殊事务处理局打交道的人,不会是大奸大恶之辈。   而且,他看了秦千妙面相,清贵逼人,命数难料。   秦千妙从书包中,拿出未完工的麒麟,薛行机眼神瞬间亮了:“是千年紫檀木,不是,不是千年紫檀木——”   孟惜枝听的糊涂,急切问:“薛大师,这紫檀木到底能不能救我家玉儿?”   “能救,自然能救!”   薛行机见猎心喜,大踏步朝秦千妙的算命摊子走去。   严宅,一直躺在床上的严如玉,指头动了动,脸上露出骇然神色。   他手抓着床单,五官扭曲,像是在忍受莫大痛苦一般。 第35章 . 炸啦,炸啦! 师玉姝炸啦~   无尽的烈火, 焚烧撕扯严如玉的身体,他四肢残缺,像木桩一样, 被吊在半空中。   尊严被践踏, 生命走到终点,严如玉终于醒悟,他当初到底眼睛有多瞎。   伴随着燃烧的烈火, 师玉姝银铃般的笑声, 如魔音贯耳一般, 一直严如玉耳畔回荡。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不在忍痛强烈的痛楚。   “玉姝,看到你的青梅竹马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有没有感到心疼。”   严如玉睁开眼睛,憎恨的盯住在他面前卿卿我我的狗男女。   师玉姝乖巧的靠在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怀中, ,冰清玉洁的脸庞上, 浮现出动人红晕。   “尊主,一个懦弱无能的废物,哪能跟您比。”   她说他是废物,鲜血落入火焰,化为灰烬,严如玉心中生出无尽恨意。   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竟然有这样一副蛇蝎心肠。   黑袍男子, 用力掐了一把师玉姝的脸, 轻浮的端起酒杯,强行喂入她口中:“乖,喝下去。虽然是废物, 死后魂魄能炼制成傀儡,也算废物利用。”   师玉姝笑靥如花,看都不看严如玉一眼。   也不知邪修口中的尊主,使了什么法子,严如玉□□几乎被烧成骨架,灵魂还能感受到万蚁噬心般的痛楚。   同样的画面就像潮水,一次又一次将严如玉淹没。   “啊!”   野兽濒死前的哀嚎声,响彻严宅,佣人急忙冲到房中,急切的喊着:“少爷,您怎么了?”   “少爷,您快醒醒。”   仿古街上,薛行机一行人,站在秦千妙的算命摊前。   白珠娘察觉到修士的气息,“嗖”的一下跑了个没影,她可不想被臭道士喊打喊杀。   “秦千妙。”孟惜枝记挂儿子安危,见她专注雕刻手中麒麟,头都不抬,气咻咻的喊了她的名字。   她依旧不抬头,孟惜枝大怒:“秦千妙,我在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孟惜枝总是一副贤淑大度的模样,即使心中厌极了秦千妙,也要在人前保持形象。   攸关儿子生死,孟惜枝再也维持不了虚假虚伪面孔。   严振东双手背后,摆出严厉不失慈爱的长辈形象;“千妙,你怎么在这里摆摊算命?可是手里钱不趁手,虽然你和如玉解除了婚约,遇到困难还是可以找严家的。”   秦千妙终于停下动作,懒洋洋的抬起头:“都让开点,你们挡住我阳光了。”   她将削掉的紫檀木碎屑收集到小袋子里,始终没正眼看严振东夫妇。   她越是目中无人,师玉姝越高兴:“千妙,严伯父好意关心你,你何必出口伤人。虽然你一次次伤了爸妈的心,但只要你愿意认错,师家愿意向你再次敞开大门。”   “说完了吗,别站在这里污染空气。”   秦千妙可没心思和师玉姝上演,□□回头姐妹情深的戏码。   师玉姝脸上露出难堪之色,隐忍哀求道:“千妙,你不要这样,你和如玉退婚后,他忽然昏迷,到现在还没醒来。你能不能,把千年紫檀木还给我……就当我求你了,只有千年紫檀木能救如玉。”   “还?你脸可真大。”   秦千妙毫不客气的讥讽回去,孟惜枝急了:“厚颜无耻,你要是不归还偷来的东西,我立马报警抓你。”   “严夫人,如果我真的偷了东西,只能说偷走了你的脑子。”   孟惜枝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怒道:“你再骂我没脑子!”   秦千妙笑着点头:“孺子可教,还没笨成驴。”   妻子被小辈当众嘲讽,严振东如何能忍:“千妙,你怎么能这样跟长辈说话。你父母去的早,你若再这样猖狂无礼,我必要代他们好好教育你。”   “是你们先跑到我店铺前撒野,严振东,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出手教训你。光天化日下,强行夺人宝物,就是闹到特处局那里,你们也不占理。”   严振东大怒,从袖子中拿出金环,想要扣住秦千妙手腕,被薛行机拦了下来:“严道友稍安勿躁。”   玄门最重能力和传承,玉虚门传承近千年,薛行机又是门中长老,严振东对他极为尊重。   “秦道友,贫道玉虚门薛行机,徒弟严如玉无故昏迷不醒,想借你紫檀木碎屑一用。”   薛行机极有礼貌,玉虚门勤于行善助人。秦千妙恩怨分明,没将严如玉做的事扣到他头上。   但严如玉的本事,是薛行机教的,她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呵,薛道长倒是有眼光,不像某些没脑子的人,一口一个贼。但有一点请你记下,别说极品紫檀木的碎屑,严如玉就是死,我也不会在他身上花一毛钱。”   孟惜枝大怒:“你再骂一句。”   “没脑子。”秦千妙笑吟吟的又骂了一句,气的孟惜枝脸如猪肝。   师玉姝不懂薛前辈为什么要阻止严振东,神色急切到:“千妙,你不要和大家赌气。千年紫檀木价值不菲,我替你遮掩不了多久。要是母亲知道,一定会报警的。”   薛行机皱眉,正要开口解释,秦千妙拿出黄纸和朱砂,当着众人的面,写了一张符。   “师玉姝,这是问心符。以心魔为誓,若是说谎,会引来天雷惩罚,你敢拿问心符发誓,极品紫檀木是师家的物品吗?”   师玉姝微微一怔,她从问听过,世上还有问心符一说,便觉秦千妙是在诈自己。   她如今将将练气期,心魔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   “既然心虚,就不要天天狂吠。”   秦千妙收起问心符,笑容重带着几分得意。   “我没有心虚,千妙,既然你非要这样,我这就发誓。”   师玉姝自认看透秦千妙的“诡计”,一把抓过问心符。   “既然如此,还请薛道友做个见证,免得师玉姝被雷劈后,又哭哭啼啼的说我攻击她。”   秦千妙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薛行机郑重点头。   她早就让何亮打开摄像机,将这一幕给录下来。   自愿尝试问心符的傻子可不多,秦千妙要录下这珍贵的一刻。   “我青越派第十七代弟子师玉姝在此发誓,极品紫檀木是秦千妙从师家带走,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师玉姝特地玩儿了个心眼,用“带走”取代“偷走”。   她话音落地,脸上露出笑意,朝秦千妙伸出手:“可以归还紫檀木了吗?”   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天上劈下一道小指粗细的天雷,精准落在师玉姝脑袋上。   秦千妙暗道可惜,要是在昊天界,引下来的雷可不会这么迷你。   要是运气差,还有人引来三重劫雷,所以在昊天界,除非真的问心无愧,傻子才会拿问心符撒谎。   天雷砸脸,师玉姝乌黑如缎的长发,瞬间炸成了毛球,脸上漆黑一片皮肉外翻,衣服更是破破烂烂,露出被炸的乌黑的肌肤。   就算是小指细的天雷,威力也是很可观的。   师玉姝要庆幸,她手上没沾染人命,没触发天雷连击机制。   “好臭,肉糊了。”   秦千妙左手捂住鼻子,右手在空中扇了好几下。   师玉姝双目呆直,傻子一样戳在地上,何亮看的目瞪口呆。   小秦大师实在太太太厉害了!   严振东吓了一跳,急忙拿手探师玉姝鼻息,见她还有气,这才松了口气,转脸怒斥秦千妙:“你当街行凶,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法律!”   吃瓜路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一张纸能引来雷?糊弄谁呢。   一定是巧合!   看来做人不能乱发誓,一不小心会遭雷劈的。   “严振东,你要是想试试问心符的效力,我也可以帮你写一张。啧,你只要发誓,你过去真心关心我,将我当做准儿媳就行。”   严振东面露心虚之色,强硬道:“我严某问心无愧,无需在人前发誓。”   薛行机看了他一眼,想到昏迷不醒的严如玉,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徒儿奉若神明的女子,其实是个两面三刀搬弄是非的心机女。   他的父母,也不是真心想要履行婚约。   想到英年早逝的秦、柳道侣,薛行机心中涌起无限感伤。虽然他不曾和这对道侣打交道,却也听过他们当年的英雄事迹。   薛行机认出秦千妙手中拿的是万年紫檀木后,就没想过借她手中麒麟,只要弄些碎屑调制醒神香。   他本以为,秦千妙与严如玉曾有婚约,就算退婚,也有几分情意在。   从前严如玉也曾在他面前提及,秦千妙如何纠缠自己,让他烦不胜烦。   薛行机能理解秦千妙的做法,易地而处,谁愿意帮忘恩负义的仇人。   “严道友,我们走吧。既然秦小友不愿出借紫檀木碎屑,我们就换个方法唤醒严如玉。”   “可是……”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严振东不愿放弃,对上秦千妙似笑非笑的眼睛,又觉通体发寒。   就在这时,孟惜枝的手机铃声响了。   “夫人,少爷醒、醒了!他,他现在正打车前往仿古街!”   一句话,让怒火攻心的孟惜枝,瞬间露出笑容:“如玉醒了,他终于醒了,老天开眼,庇佑我家如玉。”   怕错过严如玉,几人决定迟一会儿再走。   等待期间,被雷炸懵过去的师玉姝,终于幽幽醒转。 第36章 . 千里寻女 。   肉类焦糊的味道, 和皮肤被灼烧的痛感,弥漫在师玉姝鼻间。   先前被炸懵,她像木头人一样矗在地上。   等强烈的痛苦, 抓心挠肺的在身体中蔓延, 师玉姝身子微晃,往孟惜枝身上倒去,她嫌弃的躲开。   “师、师道友, 你没事吧?”还是薛行机的徒弟杨祐扶了她一把。   “很痛, 但我能忍。”   师玉姝柔柔弱弱一笑, 倘若她没被天雷烤糊,就算容颜憔悴也有几分动人。   可惜她头发炸成毛线团,脸比锅底炭还黑, 笑起来皮肉外翻——吓得杨祐小可怜,生生打了个激灵。   非礼勿视, 他默默挪过眼睛,心中想要是如玉师弟, 见心上人如此模样,定然会心痛难当。   想到自己为什么会被雷劈,师玉姝很是懊恼,她故意拿手扶着额头,懵懵懂懂的问:“我头好痛,刚才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儿子醒来, 孟惜枝心情极好, 回了句:“秦千妙弄了张符,你捏在手里突然被雷炸了。”   她不是玄门中人,根据自己的臆测回答。   何亮将拍好的小视频, 发给秦千妙,她随手转发给左飞,并注明【问心符的作用,非故意伤害】。   防人之心不可无,秦千妙这是预防师玉姝等人恶人先告状。   【问心符?真的有这样奇妙的符篆?你还在仿古街吗,我马上去找你,帮我写两张问心符,价钱好商量。温佳柔的案子,我一并处理。】   【好的,友情价一千块一张,辛苦了!】   严如玉随便换了衣裳,不顾家中佣人阻拦,冲出门打车前往仿古街。   拥有前世记忆后,严如玉看清师玉姝的虚伪和狠毒。   师家根本没有千年紫檀木!她骗了所有人,就为了逼迫秦千妙,夺走她的东西。   他不能让父母还有师父,被她利用,他要当众拆穿师玉姝的真面目。   想到秦千妙,严如玉心中涌起无限苦涩。   上一世他心高气傲,鱼目混珠,把师玉姝当做仙女,处处为难秦千妙,导致她惨死邪修手中。   多年后,严如玉生不如死,终于认清原来这辈子真正爱过他的人,只有那个天天跟在他身后,被他嫌弃厌恶的未婚妻。   师家人实在太不要脸,不仅霸占秦千妙父母留下的遗产,还夺走她的机缘。   前世种种遭遇,在眼前闪现,严如玉握紧拳头,生生咬破了嘴唇。   上天开眼,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呵护秦千妙,绝不让她如前世那般枉死。   上辈子他太幼稚,被师玉姝营造的假象欺骗,看不到秦千妙的真挚和善良。   就像这一世,严如玉脸上露出温柔神色。   在他遇到危险时,是秦千妙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   这么多年,一直让她一个人辛苦的爱着他,是他不对。从今往后,严如玉会努力的去爱秦千妙,不让她的爱意和期盼落空。   “到了。”   “一百块,不用找了。”   严如玉塞给司机师傅一百块钱,心情急切的打开车门,朝沧浪阁方向冲去。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秦千妙,想要告诉她,从前都是他的错,他们可以重新来过。   严如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澎湃汹涌。   离得老远,他就看到悠闲低头刻麒麟的秦千妙。   她手腕白皙纤细,粉嫩的指甲光泽诱人,脸庞像是玉石雕成一般。   严如玉屏住呼吸,头一次发现,原来秦千妙这么美。   去除偏见后,从前两人相处的场景,被严如玉放在心头反复揣摩,凭空多出许多甜蜜。   他为什么就忘记了呢?   第一次见秦千妙时,她才六岁,脸红红的像苹果,一双眼睛又圆又亮,留着漂亮的公主头。   她头上还戴着蝴蝶结,睫毛又长又浓密,可爱的像洋娃娃。   严如玉很喜欢小秦千妙,还主动将自己的遥控赛车拿出来,陪她一起玩。   正是因为他们两小无猜,两家才为二人订下娃娃亲。   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是秦千妙失去父母,被师家霸占财产,是师玉姝一次次在他面前提及,表姐有多任性和刁蛮。   她性格变的尖锐偏激,严如玉忘记洋娃娃小妹妹,对小仙女一样的师玉姝动了心。   重生后,严如玉才明白,他就是个傻子。   错把鱼目当珍珠,放弃最爱他的人。   “爸,妈,你们不要被师玉姝骗了,紫檀木根本不是师家的!”   严如玉冲上前,第一句话就是拆穿师玉姝的谎言。   杨祐惊,这还是他那个将师玉姝挂在嘴边,小小年纪就春心萌动的师弟吗?   他上网冲浪,学过一个词“XX吹”,从前的严如玉就是标准的“师吹”。   见到儿子真的醒了,孟惜枝喜极而泣:“如玉,你快吓死妈妈了,你还好吗?有不舒服的地方,快告诉我们。”   儿子无缘无故陷入昏迷,差点永远醒不来,严振东因他自作主张退婚生出的怒火,在担忧中散去。   “下次不要再这样莽撞,快向你师父赔礼道歉。”   严如玉醒来后,了解到自己昏睡近一周,还惊动师父和两位师兄将他送回来,心中很是惭愧。   “师父,这些日子让您费心了,日后我会好好修习道术,不再叛逆任性。”   “嗯,悟已往之不谏,方能痛改前非。”薛行机态度很明确,他收徒不仅看资质,心性也很重要。   严如玉资质不错,但性情浮躁,薛行机念在他年幼,打算慢慢帮他矫正过来。   如今徒弟愿意改正,作为师长,薛行机自然是高兴的。   师玉姝惊愕的望着严如玉,久久不能平静,连□□上的痛楚,都没那么难熬了:“如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攥住,上一次师玉姝如此惶恐,还是因为郁澜当众翻脸。   难道旧事重演,连严如玉也要抛弃她?   “如玉,你昏迷不醒,只有紫檀木才能唤醒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师玉姝眸光凄楚,声音如泣。   她没发觉,失去灵泉和灵田后,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以前的师玉姝风光无限,抬抬手指,就有人愿意为她赴汤蹈火,何须用如此卑微的态度博人怜惜。   严如玉这才发现,散发着焦糊味的黑色柱状体,竟然是师玉姝。   新仇旧恨齐聚心头,他恨不得拿出刀,当街将她捅死。   就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贪生怕死的女人,为了一己私利,害了那么多人。   严如玉比野兽还恐怖的噬人眼神,吓得师玉姝往后退了一步:“如玉,你到底怎么了?”   “不要叫我如玉,你真让人恶心。比茅坑里的蛆虫,阴沟里的臭虫,都令人作呕!”   师玉姝手捂胸口,踉跄后退,让人想起被随意丢弃的黑煤球。   这果然是个看颜值的世界,连吃瓜路人,都不愿施舍给师玉姝一点同情目光。   杨祐挠挠头发,疑心是师弟被什么东西迷了心,才会对师玉姝口出恶言。   别说他,连秦千妙都停下手中动作,目光疑惑的看向严如玉。   这厮不会被人夺舍了吧?她还没报仇,严如玉就被人夺舍,也太便宜他了。   严如玉不再理会师玉姝,目光与秦千妙对上。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鸿波,她的美明艳如光,令人怦然心动。   “千妙,对不起,从前都是我的不对,你能原谅我吗?千妙,我爱你,我们高中毕业就举办订婚仪式,好不好?”   严如玉语气迫切,看向秦千妙的眼神,就像看无价之宝。   他真的那么爱秦千妙吗?   不,准确来说,对于曾深陷绝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严如玉而言。   秦千妙不止是爱的化身,更代表光明和希望。   他曾因爱上一个残忍狡猾的女人,跌落深渊,想要用充沛无私的爱,填充他的干涸惊惧的心灵。   只有她的爱,能让他满足,能让他生出对抗黑暗的信念。   她曾爱他如生命,也曾救过他的命,这样美好善良的少女,会成为他一生的救赎。   严如玉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眼神亮的可怕。   “有病就滚远点,别在这里发神经。”   面对严如玉近乎狂热的表白,秦千妙不仅不感动,还要拎起板砖给他来一下。   他神魂稳定,看起来不像被人夺舍的样子。   突然失心疯一样向她告白,古怪的让人头皮发麻,难道又是邪修在搞事情。   他们不会是打算恶心死她,达到不战而胜的目地吧?   面对秦千妙的斥责,严如玉神情迷醉,执着的向她表白:“千妙,我知道你还爱我,所以不能原谅我。从前是我太傻,被师玉姝和师家人蒙蔽,这才忽略了你的好,以及你对我的爱。千妙,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守护你。”   他突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单膝下跪,深情款款的朝秦千妙伸出手。   “……”   严如玉长相不错,当街下跪表白,引发不小躁动。   “好,漂亮,快答应他吧!”   “年轻就是好,小姑娘快答应他吧。”   大街上任何时候都不会缺爱起哄的人,秦千妙忍无可忍,转身回到店铺中。   她拿了一个木盆,接满清水,在里面撒上一些药粉,然后端着水走了出去。   “不想被水泼到,都给我站远一些。”   秦千妙面无表情的样子,高贵冷艳,御姐范儿十足,大家还真往后退了退。   唯独严如玉,深情如故:“你不原谅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啧,他跟郁澜还真有默契。   一个人想靠下跪,赖上她拜师,一个更无耻,想赖上她这个人。   还真以为他们的膝盖千金不换,跪一跪就能让人感动。   “呵,想跪你就慢慢跪。”   秦千妙扬手,将满满一盆水,全泼到严如玉身上。   冷水浇头,严如玉满身狼狈,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滴:“只要你高兴,对我做什么都行。”   阳光下,少年仰着脸,苍白俊美的脸上,写满爱慕和深情,如同一幅美丽画卷,刺痛师玉姝的心。   她心脏刺痛,每一个细胞走在叫嚣:“不该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严如玉那么爱她,为了她愿意忤逆长辈,对秦千妙厌恶至极,怎么会当众对她表白。   她一定在做梦,师玉姝闭上眼睛,皮开肉绽的痛楚,仿佛也变成了梦境一部分。   严如玉跪在地上,清澈如小溪的眼眸中,写满了倔强和坚持。   就像毒药裹上漂亮的糖纸,能假装糖果一样。   漂亮的容貌,经常让一些年轻男女产生错觉。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不能原谅,只要他们愿意诚心悔过,献上自己真挚的爱情。   严如玉没考虑过,秦千妙会拒绝他。   曾经他对她不屑一顾,她都爱了他那么多年。   现在不过是短暂的失望而已,严如玉收过许多情书。他表现的越温柔疏离,那些爱慕者就越疯狂。   千妙只是在和他怄气,只要他多吃几次苦头,她就会原谅他的。   严如玉需要这份爱,需要让自己的灵魂,从深渊中逃出。   “千妙。”   严如玉正要继续表白,身上突然发痒,而且是钻心蚀骨的痒,让他忍不住伸手抓挠。   好痒,指尖触及的地方,又热又痒,绿豆大小的红色疹子在他身体上肆意蔓延。   强烈的痒意,让严如玉控制不住本能,躺在地上打滚挠痒,毫无风度可言。   “吓,他的脸好可怕,这是过敏了吧。”   “帅哥转眼变成猪头,好丑啊。”   孟惜枝尖叫出声,伸手去扶儿子:“如玉,你怎么了,别吓妈妈。”   她指尖碰到儿子,强烈的痒意蹿上手指,让她忍不住松手。   “痒,我好痒。”严如玉声音颤抖,满地打滚,沾了一身灰尘。   师玉姝睁开眼,看到严如玉狼狈的样子,心头浮出一丝恐惧:“是秦千妙,一定是她害了如玉,她是邪修,大家不要被她骗了。”   严振东脸黑如墨,俯身想把儿子背起来带回家,被薛行机拦住:“且慢,最好弄一副担架,用床单将如玉裹起来,他的痒会传染。”   薛行机说完这些,目光看向秦千妙:“秦小道友,还请高抬贵手,赐劣徒解药。”   “薛道长好眼光,没解药,只是一个小教训。让严如玉明白,死缠烂打是会遭报应的。”   严振东大怒:“千妙,你怎么能这样对如玉。他还是个孩子,你突然解除婚约,他心里难过,想要挽回也是人之常情。”   秦千妙晃晃手中问心符:“想试一下问心符吗?免费赠送。”   “你——”   严振东大怒,又怕在人前失了面子,干脆一言不发。   等人找来担架,左飞骑着电动车到了仿古街。   他身材高大,和粉白相间的电动车很不搭调,违和感极强。   “怕堵车,我骑电动车来的。这不是玉虚门的薛前辈,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左飞看不惯严振东夫妇为人,故意忽略二人。   “左处长过谦,在你面前,贫道当不上前辈二字。”   薛行机说的是心里话,或许他在道术上造诣要超过左飞。   但论利国为民的赤诚之心,他远不如左飞。   道家讲究盛世归隐,乱世出山。   玉虚门走的就是隐字路线,相比起奔波在对抗恶鬼、邪修一线的特处局,他们做的实在太少。   左飞爽朗一笑:“玉虚门为特处局培养了不少人才,在下一直很敬佩薛前辈。今日有公干在身,不好寒暄,改日定邀前辈一叙。”   “左处长且忙公务,我这就将劣徒带走。”   左飞看了眼满地打滚的严如玉,想到丹朱两兄弟对他的评价,心中默念二字:“活该。”   色迷心窍,不辨是非,说的就是他。   虽然他跟秦千妙认识不到半月,但她性格直爽嫉恶如仇,还从邪修手中救下过孩子。   别的不提,就冲延续两代的救命之恩,严如玉就不该那样对秦千妙。   秦千妙先拿出装着温佳柔魂魄的瓷瓶,交给左飞,接着把写好的问心符也拿了出来。   “左处长,问心符需拿在手心发心魔誓才有用,穷凶极恶之人,使用问心符后,容易引发连环天雷——所以最好在室外用。”   秦千妙友情提示,以免特别事务处理局的房顶,被天雷轰塌。   “我记下了,秦大师果然聪慧过人,连问心符都能想出。”   “这是我从一本失传的玄门古籍中找到的,不敢居功。”   “那也很厉害了,你放心,问心符立下功劳,会把积分结算到你名下。”   左飞从不贪占别人功劳,为人处世十分令人信服,这也是秦千妙愿意跟他交朋友的原因:“多谢左局长,如果还需要问心符,可以提前告知我一声。”   “好,祝你早日转正。”   人多嘴杂,左飞没提特处局三字,秦千妙笑着点头。   师玉姝心脏痛到麻木,看向秦千妙的眼神充满痛恨,她夺走了她的一切。   她手摸到黯淡无光的储物戒指,失神的问:“是你,对不对,是你搞的鬼?”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秦千妙笑容灿烂,没将师玉姝的恨意放在心上。   离开外挂,师玉姝就是个跳梁小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跟严如玉还挺般配的,都是资质不错心高气傲,又没真本事的人。   严振东夫妇和薛行机师徒一起,护送严如玉回家,师玉姝被遗忘在原地。   她心中将秦千妙碎尸万段千百次,这才怀着怨愤离开。   等师父回来,她一定要让秦千妙悔不当初!   没热闹可看,围观群众渐渐散开。   秦千妙继续雕刻手中麒麟,对面算命摊前,一个眼睛红肿失魂落魄的中年女子,跌跌撞撞起身。   刘半仙心中不忍,劝到:“郑女士,不如您到对面小秦大师那里算一算,或许她有办法帮您排忧解难。”   不是刘半仙将生意往外推,只是他能力有限,实在算不出,十年前被人拐走的孩子,如今是死是活下落何方。   郑女士目光呆滞的看向秦千妙,一步三晃的朝她走去,手撑着桌子,愣愣的报自己名字和生辰八字:“郑蕴珍,生于2007年11月7日8点零九分……”   “……”   这个生辰八字才十二岁,她脑袋怕是糊涂了。   秦千妙拿起麒麟,在郑女士眼前挥了挥。   浓郁檀香味飘过,郑蕴珍用力摇摇头,目光中渐渐恢复神采,一脸疑惑的看着秦千妙:“你是谁?”   秦千妙指指招牌,惜字如金:“算命的。”   郑蕴珍头一次见到年纪这么小的算命先生,想到自己苦命的孩子,她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叠红钞票:“孩子,你年纪还小,回学校念书吧。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应该无忧无虑,不为生活苦恼。”   从世俗眼光来看,算命看风水是封建迷信,有真本事的,也不会在大街上抛头露面。   郑蕴珍没看不起秦千妙的意思,只是以为她生计艰难,才会小小年纪就出来摆摊,想帮她一把。   又一个劝自己读书的,秦千妙收下钱,替郑蕴珍相面:“骨肉分离多悲苦,一朝相聚续前缘。”   听到骨肉分离四字,郑蕴珍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急切的问:“大师,您怎么知道我和孩子骨肉分离,相聚续前缘是什么意思?我能找到文悦吗?”   “把你的名字,和女儿名字及生辰八字都报出来。”   “好,我这就写。”   郑蕴珍刚写好字,递给秦千妙,突然被人抓住胳膊:“姑,二姑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话的是个留寸头的小伙子,单眼皮高鼻梁,嘴角上弯,生着一副讨喜的模样。   他气喘吁吁,显然找了很久。   郑蕴珍一脸歉意:“小卓,让你担心了,我刚才看到一个跟文悦很像的孩子,这才突然发病。”   “您没事就好,我快吓死了,仿古街这边人这么多。二姑妈,您又来算命?”   齐卓看向秦千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姑妈的病是越来越重了,清醒时都开始犯糊涂。这大师年纪比他还小,青嫩的像高中生,能算出什么来。   “嗯,大师,求您帮我算一下,文悦现在过的好不好?”   其实郑蕴珍最关心,孩子是否活着,可她不敢问。   作为一个母亲,郑蕴珍永远不敢想,要是女儿已经不在人世怎么办。   秦千妙将母女俩八字放在一下,眸中闪过一丝怜悯:“你女儿过的不太好,但性命无忧。”   郑蕴珍手抓着桌子,脸上又哭又笑:“我家文悦在哪儿,她怎么能过得不好,我可怜的孩子。”   孩子是母亲心头掉下来的肉,自打文悦丢后,郑蕴珍无一日不在牵挂她。   丈夫陪她天南海北,找了一年孩子后,绝了念想,想跟郑蕴珍再生一个,以后慢慢找女儿。   她坚决不同意,没出三年,两人就离婚了。   后来丈夫娶了新妻子,三年抱俩儿女双全,像是完全忘掉曾经还有一个大女儿。   郑蕴珍为了找女儿吃尽苦头,精神时好时坏,幸而老房子突然拆迁,她手里才有钱继续找女儿。   齐卓轻推姑妈胳膊,劝到:“您别太伤心,算命先生说的话,听一半就行。”   说话间,他还不太友好的看了秦千妙一言,仿佛在谴责她欺骗可怜姑妈。   “郑女士别伤心,想要找回女儿,就去找你前公婆。卦象显示,带走你女儿的人,跟她有隔代之亲。观你面相,生父生母早已离世,只能是丈夫的父母。”   齐卓睁大眼睛,他爷爷奶奶的确去世的很早。   小姑娘仅凭面相就能算出这些,或许还真有些本事?   郑蕴珍心头冰凉,手撑着桌子,嗓音干涩:“您的意思是,我家文悦,是被她爷爷奶奶拐走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是卖掉的。邱文悦现在姓朱,位于H省西南方。”   “卧——啊,姑妈,这不是你那渣前夫的老家吗?”齐卓差点爆粗口,一脸震惊的看着秦千妙。   原来世上还真有,仅凭生辰八字,就算出这么多事的人,太玄乎了。   齐卓一点都不喜欢前姑父,女儿丢后,就找了一年就不愿意再找,还态度强硬的逼二姑妈再生一个。   后来两人离婚,前姑父就跟完全忘记自己大女儿一样。   “姓朱……谢谢你大师,真的太感谢您了。算卦需要多少钱,我都给您!”   困扰郑蕴珍十年的痛苦,终于看到曙光,她激动不已,恨不得将全部身家都送给秦千妙。   “算卦钱你已经给过了,再赠你一个线索,邱文悦现在叫朱招娣,祝你早日找到孩子。”   郑蕴珍也是在农村长大的,一个名字透露出太多信息来。   朱招娣,起这样名字的女娃,在家里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她存在的意义就是招来男娃。   不是亲生的,又摊上重男轻女的家庭,女儿的遭遇可想而知。   齐卓暗道大师厉害,厚着脸皮添加了她的微信,找表妹时遇到难题,还能向她讨个主意。   一想到自己女儿可能吃的苦头,郑蕴珍悲从中来,匆匆谢过秦千妙后,带上外甥齐卓直奔H省。   买完火车票后,她才颤抖着双手,给自己大哥大姐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到H省找孩子的事。   大哥大姐被郑蕴珍突然袭击,弄得一脸懵,以为她突然发病,急忙打电话给带她出去散心的齐卓。   齐卓大概解释了一下算命的事,他们更觉此事不靠谱。   然而郑蕴珍心意已定,他们只能劝齐卓多照看一些二姑妈,不要让她发病。   齐卓在火车站中,心情很奇妙。   他们就凭着算命先生几句话,跑到H省份找小表妹,不会被人打出来吧?   齐卓希望文悦一切安好,也希望姑妈早日和表妹团聚。   这些年来,姑妈为了找表妹几乎走火入魔,家里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第37章 . 唢呐声和鬼打墙 “嘘——”   夜色如水, 秦千妙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灵气像小蝌蚪一样,在她周围调皮游走。   同时教训师玉姝和严如玉后, 她心情很好。   一次两次是巧合, 次数多了,秦千妙有些怀疑郁澜和严如玉。   他们突然态度大变,跟被人下了降头一样对她示好,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严如玉, 突然摆出情圣的样子, 差点把她恶心死。   一切改变都是有缘由的,秦千妙默默想。   严如玉和郁澜有个共同点——对师玉姝态度大变,将其视若蛇蝎, 脸上厌恶和恨意,藏都藏不住。   在此之前, 秦千妙确认,他们两人对师玉姝, 用痴心绝对来形容,半点不过分。   尤其郁澜,就像一条绳子牵在师玉姝手中的野狗,逮住谁咬谁。   由爱生恨?   秦千妙揣测原因,其实进入昊天界后,她发现自己对严如玉的接近和渴望,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爱。   她那时候年纪太小, 对自己未婚夫, 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美其名曰爱。   什么是爱,爱应该像父母那样, 生死不离,一起共度难关,抵抗各种诱惑。   而不是像小孩子一样,天天盼着对方多看自己两眼。   她能参悟过来,是因为在昊天界的修行。   郁澜和严如玉呢?   他们虽然性情大变,但还是一样的没用——以自我中心,不懂尊重二字,战五渣弱鸡。   秦千妙发散思维,如果不是夺舍,难道他们像她一样另有奇遇?   也不对,没有哪种奇遇,是突然厌恶自己深爱的人,转而向讨厌的人示好。   除非,他们是重生!   想到重生二字,秦千妙睁开眼,唇角勾起笑意。   要真是这样,那就很有趣了。   冤有头,债有主,她讨债也更名正言顺。   “恭喜玩家秦火火,成为沧海月明服幸运玩家,获赠超级大礼包,得到林亦独家青睐!”   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声,伴随着欢快的BGM响起。   流氓软件又搞事了,秦千妙拿出手机。   霸总林亦换了身装扮,穿着DK制服,站在樱花树下,手中拿着羽毛球拍,一脸青涩的看着她。   “火火,我能邀请你……打羽毛球,以及参加明天的舞会吗?”   A.答应一起打羽毛球,拒绝舞会   B.残酷拒绝   C.给林亦一个甜甜的吻作为回答   屏幕上闪过金光,系统提示几乎完全挡住林亦脸庞。   【尊敬的玩家,您获赠价值十万元的超级大礼包!内有好感度提升道具,特殊事件激发道具,还可获得林亦的拥抱、亲吻、共枕眠情境。】   连共枕眠都出来了,秦千妙想反手点个举报,送这个在十八禁边缘疯狂游走的游戏,进入小黑屋轮回。   面对林亦青涩的邀约,她选择残忍拒绝,并把大礼包扔到一旁。   少年脸上露出受伤神色,漂亮的眼睛,倒映着天空的颜色:“火火,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   她有热情过吗?秦千妙点开大礼包,截图之后,笑着对屏幕说:“我不喜欢青涩害羞的美少年,我喜欢笑起来嘎嘎叫像鸭子,个子比我矮的男生。”   画面上,少年神色一滞,喃喃道:“你不喜欢我?”   屏幕上,浮现若有若无的黑雾,秦千妙冷笑:“狐狸尾巴藏不住了?这款游戏,什么时候开发语音智能互动功能的。”   也就一句话的功夫,黑雾散去,画面上的少年,依然是唯美哀伤的模样,但一双眼睛不像刚出现时那么魅人。   这款游戏果然有猫腻,秦千妙将大礼包截图发给云长生。   【你收到大礼包没?】   微信另一头秒回。   【收到,我没点。】   【游戏从今天开始,疯狂强制弹屏。】   云长生刚回完话,屏幕上又弹出游戏画面。   “……”   “下雪了,阿卿,你还不愿原谅我吗?”   鹅毛般的大雪,飞旋坠落,逍遥王身披鹤氅头戴紫金冠,站在梅花林中,眸中噙着笑意。   云长生强制退出,没跟NPC废话。   作为男人,天天被狗血恋爱游戏男主骚扰,他忍耐度早就成了负数。   秦千妙看到云长生的回话,仿佛看到他无奈的皱眉的模样。   【APP果然有猫腻,我今天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煞气。他们似乎等不及了,你那边有新消息,随时和我分享。】   【好的,明白,你要小心。】   云长生打出关心的话语,眼神也变得柔和。   半山别墅中,方大头急吼吼的从屏幕中钻出来:“不好了,一个叫秦火火的玩家,好像发现我了!”   阿腾为了搞大礼包,熬了一天一夜,靠在转椅上打盹儿,疲倦的挥挥手:“别发神经,普通人怎么能看到你们。”   “她对着屏幕说,自己喜欢嘎嘎叫的男生,还说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阿腾打了个哈欠,眼睛爱睁不睁:“你死的早,不懂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一个比一个‘戏精’。”   “什么是戏精?”   方大头一脸困惑,阿腾已经打起鼾来。   他纠结片刻后,换了个攻略对象,跟对方甜甜蜜蜜的谈起恋爱。   H省,济明市,鲁河县,木植村。   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高铁、大巴、出租车轮番上阵,漫漫路途后,齐卓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第一件事,就是撑开袋子,吐个昏天暗地撕心裂肺。   齐卓还是头一次晕车这么厉害,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郑蕴珍见外甥吐成这样,一脸自责到:“小卓,你还好吗?要不咱先回镇上,找个医生看看。”   齐卓擦把嘴,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找啥医生,不就多吐了一会儿,男子汉吃这点苦算啥。二姑,你还记得渣男老家在哪儿吗?”   华国这些年经济发展极快,十年时间,木植村怕是已经大变样了。   郑蕴珍目光落在,几栋新添的小洋楼上,努力回忆前婆婆家的位置。   “进了村,走到老桥处,左拐第六家。”   她念着“六”,领着齐卓往前走。   天越来越黑,沿路小楼黑漆漆的没什么灯火,偶尔传来几声老人的咳嗽,显得气氛更加阴森。   年青人都去了城里,村子里多是一些留守老人和儿童。   两人一直往前走,耳畔突然响起高亢的唢呐铜锣声,吓了齐卓一跳。   “别怕,应该是有人老了办白事。”   “我不怕,就是突然这么大声,不太适应。”   唢呐声越来越近,齐卓突然发现不对头的地方:“姑妈,办白事不是要哭丧吗?怎么听不到孝子孝女哭的声音?”   村子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剩下寂寥又响亮的唢呐声。   郑蕴珍怔了一下,环顾四周,面上露出疑惑神色:“奇怪,我记得这不是老桥的方向。”   村口处盖了好几栋小楼,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却是几间土房子,院子门敞开着,里面黑黝黝的,半点灯光都没。   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槐树,风吹过哗啦啦的响。   “这里怪瘆人的,咱们快走吧。”   齐卓摸摸身上鸡皮疙瘩,怀疑姑妈记错了位置。   郑蕴珍嗯了一声:“我记得木植村很多人养狗,怎么今天听不到狗叫?”   她越说,齐卓越害怕,大壮小伙子脸色煞白:“姑妈,要不咱先找户人家借宿一宿,明天再找渣姑父他们一家。”   就在这时,高亢的唢呐声突然停下,他们面前的土房子,亮起一扇小小的窗子。   昏黄的灯光,寂静柔和,糊窗户的报纸泛黄,一看就上了年头。   齐卓努力吞咽口水,抓住郑蕴珍的胳膊:“姑妈,这是哪家人?”   他明明没半点好奇心,嘴巴里却问出这样的话。   郑蕴珍反手抓住外甥胳膊,转身朝他们来的方向走去。   黑漆漆的路,仿佛没有尽头,四周安静的可怕。   走了十几分钟后,唢呐声再次响起,他们也再次来到了那个清冷古怪的院子前。   破旧的土房子,像生着一只独眼的怪兽,张大嘴巴,等待他们。   “姑,姑妈,这是怎么回事?”   齐卓到底年纪小,遇到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件,完全慌了神。   “别怕,咱们可能迷路了。”   “不、不是迷路吧……”   他们一直在走直线路啊!   齐卓心慌意乱,身旁姑妈突然一脸严肃的对他说:“小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记住你表妹现在叫朱招娣。邱万勇的爹叫邱年,他娘叫王红。我去院子里,跟老乡说话,你就站在这里,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能动。”   她说完话,就要朝院子里走,齐卓顾不上礼貌,直接抱住她的腰:“你不能过去,姑妈,咱们问问秦大师,秦大师一定有办法!” 第38章 . 消失的尸体 师玉姝的野望~   齐卓庆幸自己带了充电宝, 出来一整天,手机到现在还有电。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颤抖着双手给秦千妙发了微信。   【大, 大师,救命!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看到信息发送成功,齐卓松了口气, 眼巴巴的盯着屏幕。   郑蕴珍小时候在农村生活, 听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 见外甥这么害怕,心突然没那么慌了。   “小卓,别害怕,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姑妈刚才交待你那些话, 是担心自己突然发病误了正事。”   “姑妈,我不怕。”   唢呐声忽然停下, 院子里传来奇怪的呜咽声。   齐卓点开微信,带着哭腔发过去一条语音:“秦大师,如果我们失踪了,请帮忙报警。”   冷僻山村,诡异唢呐声,还有荒芜小院中,突然亮起的灯火, 一切的一切, 都透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奇怪呜咽声,就是压倒齐卓的最后一根稻草。   灯火摇曳,窗子上浮现出一个尖尖的脑袋和耳朵。   齐卓瞪大眼睛, 强烈的恐惧,促使齐卓发了个位置坐标给秦千妙,并冒昧大半夜给她发了视频邀请。   无人应答!   “姑妈,咱们走吧。”   齐卓转过脸,对上一双红色的眼睛,吓得大叫一声,丢开姑妈的胳膊。   “汪,咕。”郑蕴珍嗓子里挤出奇怪声响,冲齐卓吹了口气。   齐卓困意上涌,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郑蕴珍咯咯一笑,拖着齐卓小腿,一跳一跳的进了院子。   旋风平地而起,吹散两人足迹,落叶遮住荒僻小径,暖黄色的灯光暗了下来。   若有若无的咳嗽声,被再次响起的唢呐声淹没。   秦千妙看到齐卓发来的微信时,已经是24点,距离他发送视频邀请,过去一小时多。   她点击发送视频,无人接听。   出事了。   秦千妙回忆郑蕴珍八字,替她算了一卦。   情况不太妙,两人被困了,困住他们的——极有可能不是人类。   郑蕴珍不容易,与亲生骨肉分离这么多年,千里迢迢去寻亲,又碰上这样的事。   秦千妙叹口气,这闲事她是管定了。   从青市到H省,一来一回就算顺利,也得两天,她决定周一请个假。   秦千妙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一早买了车票前往H省。   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是头一次到H省。   鲁河县比她想象中更破,满地乡音里,她清脆悦耳的普通话,听起来格外扎眼。   出了汽车站,秦千妙打车前往木植村,不打表一口价七十。   “听口音,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嗯,来找人。”   司机师傅没因秦千妙态度冷淡,关掉话匣子:“姑娘到木植村得小心点,他们那边最近闹得邪乎。”   “闹的邪乎?怎么回事。”   秦千妙来这里,就是为了救郑蕴珍和齐卓脱身,听到司机师傅的话,脸上不由露出好奇神色。   钱师傅最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事,见秦千妙感兴趣,嘴角快咧到腮帮上了:“你要问别人,他们还真未必清楚。我连襟就是木植村人,听说他们那边一家姓刘的,家里人老头子人没了。结果灵堂刚支起来,棺材里的尸体不见了!”   说到尸体不见,钱师傅两眼直放光。   “单是尸体不见也就算了,村里还有很多人,见过老刘头的鬼魂。都说是刘家不孝,这才惹得老人死后作怪。嘿,刘家找懂行的人问主意,对方让他们多在棺材前磕头,求老爷子原谅。”   “那最后呢?尸体找到没?”   “哪儿能回来啊,不仅没回来,闹得更凶了。木植村现在一到黄昏,家家户户都关紧门,整个村连条狗都不带叫的。”   说到这里,钱师傅看着后视镜,神神秘秘的说:“你到木植村千万要小心,不要到处跑。听人说,村子里丢了俩小孩,报警都找不到人,闹得整个村草木皆兵。”   “多谢提醒,我会记下的。”   乡间路不好走,出租车颠得像碰碰车,秦千妙将手放到书包里,从镯子拿出一个软枕靠在背后。   到木植村时,大约下午三点多的光景。   天气寒肃,满地都是落叶,秦千妙背着书包,白里透红的脸庞上写满了青春。   漂亮的人走到哪里,都容易引起关注。   抱着孩子晒太阳的大娘大婶子,看到秦千妙后,声音都下意识压低了不少,好像怕吓到她一样。   “丫头,你找谁啊?”   一个身材瘦小,脸颊瘦到凹陷的中年妇女,主动问秦千妙话。   “我想问一下,村里最近办丧事的刘家怎么走?”   听秦千妙问起刘家,几个唠嗑的妇女,一时全都哑了火。   “刘家?你跟刘家人是亲戚?他们家最近不太消停,要是没亲没故,最好别去他们家,省得……”   “就是啊,我看丫头不像咱村里人。”   “谢谢提醒,我有朋友来木植村这边探亲,突然没了下落。我想到刘家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坐在最中间,脸圆圆胖胖的大婶儿,听秦千妙这么一说,吓了一跳:“又有人不见了?多大年纪,哪儿的人。”   “一个小二十,一个四十多岁,都是外地的。”   胖圆脸大婶儿,唉声叹气,念念有词道:“老刘头越闹越凶了,大家都知道他心里憋屈。可现在刘家人疯的疯,丢的丢,也该算了吧。”   “大婶儿,您说刘家人疯了?”   另一个大婶儿接了口:“啧,刘家惨啊。俩儿子一个摔断腿,一个摔断胳膊,俩儿媳疯疯癫癫,宝贝孙子孙女也不见了。”   “说起来都是报应,但凡他们对老刘头好点儿,他一个做长辈的,能这么闹腾自家子孙。”   一个打扮时髦,穿着印着米奇图案羽绒服的老太太撇撇嘴:“到底是自家孩子,老刘头就是太狠心了。”   “瑶婶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家儿孙都惦记着您,一千多块买的羽绒服,穿一年就换下来给您,哪知道老刘头的苦。”   瑶老太太神情悻悻,没再说啥。   “谢谢大家提醒,我想去刘家看看。”   见秦千妙不听劝,大家指着南边说:“一直往前走,走到黑板墙那里,往右拐走上两里路,门前搭灵棚的就是刘家。”   秦千妙再次道谢,背着书包朝刘家方向走。   她离开后,几个热心大婶儿,脑袋碰到一起,叽叽咕咕的讨论她的长相。   “城里姑娘就是水灵,一双大眼睛真精神。”   “你们说,这小姑娘不会是谁家送出的女娃,现在回来寻亲吧?”   “可别,咱们村儿谁家能生出这么标志的姑娘。”   几个人又唠了会儿嗑,太阳没那么亮堂,周围冷飕飕的,也没兴致说下去,拎着板凳回家了。   青市人民医院,师玉姝躺在病床上,裹得像木乃伊,就露两只眼睛在外面。   在灵泉的长年滋润下,她身体康健纯净,没有半点杂质,修炼时吸纳灵气,比某些单灵根修士好快。   被天雷劈了之后,师玉姝皮开肉绽,变丑是其次,体内突然多了许多杂质,这让她十分闹心。   母亲得知她受伤,到了病房只会抹眼泪,一边哭一边咒骂她父亲在外鬼混,没良心不着家。   父亲来过医院一次,关心了她两句就走了。   至于严如玉,从头到尾就没来过。   师玉姝躺在病床上,听着母亲的哭声,心烦意乱,有种被世界抛弃的错觉。   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秦千妙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就在师玉姝煎熬痛苦时,她特别设置的专属铃声响了,她眼神大亮,一把抓住手机,激动喊:“师父!” 第39章 . 等着瞧 谁怕谁   师玉姝眼神明亮, 因为过于激动,绷带覆盖的伤口裂开,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姝儿?你声音有些不对, 怎么回事。”凌南温柔关切的话语, 从手机另一头传来。   师玉姝泪珠滚落,哑着嗓子倾诉自己的委屈:“师父,姝儿最近过的好苦。我受伤了, 伤的很严重, 秦千妙用雷劈我, 好痛啊。”   她是真的痛,诉起苦来情真意切。   凌南声音明显冷了几度:“别哭,秦千妙那个废人, 怎么有能力对你动手?”   他不问还好,这段日子盘桓在师玉姝心头的阴云和恐惧, 齐齐爆发:“师父,秦千妙突然变得很厉害, 不仅能修习道术,还会画很多符。”   “这其中必有古怪,别怕,你好好养伤,我后天就能到青市。”   “好的,师父,姝儿好想你。”   病床上, 师玉姝一脸羞怯,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想到态度大便的郁澜和严如玉,不安的问:“师父,您会不会突然讨厌我……最近我身边熟悉的人, 遭遇了许多怪事。先是郁澜突然对秦千妙当众下跪,接着严如玉在大街上嘲讽辱骂我,卑微殷勤的挽回秦千妙。”   手机那头传来杂音,凌南的声音变得不太清楚:“别怕,师父会永远疼爱姝儿的,谁敢动你一根头发,师父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挂了电话,师玉姝身上伤痛都仿佛轻了许多。   师父的关心和安慰,让她眸中露出别样光彩,压在心头的阴云也散去大半。   谁都会背叛抛弃她,唯独师父不会!   木植村很大,景色萧条,留守人口稀少,阴气倒是不重。   刘家灵堂还没撤掉,高亢尖锐的唢呐声,与二胡、锣鼓声混在一起,旁边还放着架子鼓和音箱。   跟二三十年前的吹响器班子相比,这也算与时俱进。   秦千妙到时,演奏到了尾声,一伙人收拾了家伙什,有说有笑的离开。   负责送客的是刘家一房近亲刘立勇,脸上挂着愁苦神色。   要不是刘家实在太惨,他也不愿出面张罗,沾上晦气。   秦千妙走到灵棚前,将手放到棺材上,刘立勇转身见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你sei啊,摸棺材爪!”   他强调里带着浓重方音,语速非常快。   棺材是新漆的,浓黑的颜色,像化不开的浓墨,里面铺着明黄色缎子,还撒了亮晶晶的硬币。   空荡荡的,没有人,更没尸体。   秦千妙回头,一张惊艳美丽的脸庞,出现在刘立勇眼睛里。   他局促的抬着胳膊,降下语速问:“丫头,你是城里来的吧,棺材不能摸,晦气。”   刘立勇有个女儿,年纪比秦千妙小两岁。   但他闺女泼辣的很,十几岁了还跟泥猴子似的满地打滚,哪儿和眼前小姑娘一样,亮眼的不像话。   “谢谢提醒,这就是家里老人后,不停发生怪事的刘家吧?”   面对陌生女孩的询问,刘立勇脸皮讪讪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家的名声,都被刘立民这一支给败坏了。   “唉,这事儿已经传到外面前去了。听叔一句劝,不要打听这些,快快离开吧。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也不敢留太久。”   “嗯,我这就走。”   棺材上残留着若有若无的妖气,秦千妙已经看穿闹鬼的猫腻,自然不会继续留下去。   刘立勇见秦千妙背着书包离开灵堂,叹了口气,朝供桌上摆着的黑白遗照鞠躬:“大伯,您闹也闹够了,家里乱成一锅粥,您也该消气了。”   鞠完躬,刘立勇又上了炷香,这才收拾东西离开。   秦千妙循着残留的妖气,一路往前走,走到天将黑,眼前出现一栋荒芜破旧的院子。   城市文明的兴起,让人口不断外流,村庄渐渐失去生气,也让草木重新焕发生机。   秋末冬初,草木萧疏,要是夏天,院子内外应该会长满半人高的野草。   也就这种地方,藏上几个人不显眼。   秦千妙走到院子处,推开半掩的柴门,雀鸟扑腾着翅膀,从黑洞洞的屋子里钻出来。   “汪,咕噜。”   耳畔传来怪叫声,秦千妙拿出鞭子,握在掌心,笑吟吟的说:“装神弄鬼?出来!”   秦千妙唇红齿白模样娇俏,单看外表,着实没什么威慑力。   只见院子里,突然冒出一股味道呛人的白烟,秦千妙屏住呼吸,甩开鞭子抽散迷烟。   “嗷!”   似人非人的怪叫声响起,草丛中突然钻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   “嘿嘿,你是谁,嘿嘿。”   年轻人手里抓着一根草,脸上挂着涎笑,疯疯癫癫的跟秦千妙搭话。   不过一日不见,齐卓就变成这等狼狈模样。   笑的一脸傻气,活像脑袋不灵光的痴儿。   她扬起鞭子,拦住齐卓腰部往前一拉,将他带到身前。   齐卓眼珠突然闪起红光,死死盯住秦千妙的眼睛:“我是天上下凡的神仙,拜我能发财变美。”   “低等幻术,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秦千妙嗤笑一声,口中念咒,朝齐卓胸口拍了一掌。   他尖叫一声,身影晃动,身体里钻出一只半透明的红狐狸魂魄。   秦千妙扬手一抓,想要溜走的狐狸魂魄,到了她的掌心。   红狐狸个头如狼狗一般,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红的像宝石,被她抓住后,四肢疯狂挣扎。   “神仙,世上有这么没用的神仙?连化形都做不好,还有脸出来害人。”   狐狸魂魄被抽出来后,齐卓揉揉眼睛,呆呆的望着秦千妙:“秦、秦大师,您怎么来了?”   冷风吹到身上,他想到昏倒前看到那一幕,拿手用力甩了自己两耳光:“我肯定在做梦,这是哪儿,我姑妈呢?”   “不是梦,我看到你发的微信,赶过来了。”   “大师饶命,我没害人,我真的没害人。”   命门被人攥在手心,红狐狸拱起两只前爪,可怜巴巴的向秦千妙求饶。   “这是什么?”   齐卓望着狐狸的红眼睛,恍然大悟道:“是你,是你上了我姑妈的身,把我们关了起来!”   他脸上露出怒色,一脸委屈的向秦千妙告状:“大师,我和姑妈昨夜遇到鬼打墙,就是这东西在捣鬼。”   红狐狸咕噜噜的叫了两声,长长的毛发无精打采的垂着:“没……小的就是吓唬他们一下,想把人赶走。”   它昨晚出去吓人,发现有生人被它设下的迷障,拐到了老窝里。   怕他们跑出去乱说话,干脆将人先弄过来,等过段时间再放他们出去。   “我姑妈在哪儿,快把她放出来。谢谢你秦大师,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过来。等办完事回青市,我一定补给您酬劳。”   齐卓是真的很感动,秦大师跟他们姑甥俩非亲非故,能为他们辛苦跑这么一趟,实非易事。   “嗯。”   听到酬劳,秦千妙只是嗯了一声,挑眉问兀自扑腾,试图从她掌心逃离的红狐狸:“老刘头呢?为什么要在刘家作怪。”   红狐狸咕噜一声,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伤心气愤神色;“大师,您是刘家人请来,抓我的?”   一只狐狸,做出这样哀伤的样子,看起来却难得不滑稽,只因它看起来太像人类。   “我不是刘家请来的人,但你拐走老人和孩子,还有无辜路人,很不对。”   红狐狸耷拉着眉眼,发出哼唧唧的声音:“小刘子的儿子儿媳心太黑,他们是要把小刘子活活逼死。”   尽管如此,它也知道,自己做这些事,在人类看来的确是错的。   毛躁躁的大狐狸血红色的眼睛中,突然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大师杀我前,还准许小的先将小刘子送走,他在村子里,实在还会被人逼死。”   秦千妙还没来得及开口,土屋中,突然传来咳嗽声:“咳,大师,不是大胡的错,求您不要难为它。” 第40章 . 狐狸报恩 人和畜生的区别   屋子里走出一个干瘦的老头, 佝偻着背,声音有气无力,穿着不合身的棉衣, 露出麻杆儿似的胳膊。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哭唧唧的小孩儿, 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红狐狸抖抖毛,气急败坏到:“你出来干嘛,风吹就倒, 也不怕病死。”   老刘头张口说话, 被冷风灌了满嘴, 咳的撕心裂肺,好像心肝肺都要呕出来。   “爷,爷。”   “爷爷。”   俩小孩一脸惊恐, 牵着老刘头的袖子喊。   老刘头捂着嘴巴闷咳了会儿,冲俩孩子慈祥的摇摇头:“别怕, 爷爷没事儿。”   “大师,大胡心肠不坏, 是我养出两个狼心狗肺的儿子。他为我打抱不平,才折腾出这一摊事来。”   红狐狸拿毛茸茸的大尾巴挡住脸,闷声闷气道:“小爷才没那么好心,是他们太惹狐厌。”   秦千妙将狐狸提起来,它看起来有些虚弱,火红的内丹上,布满了裂纹。   “你是为了救刘大爷, 弄碎了妖丹?”   “才不是!”红狐狸飞快反驳。   老刘头拿手背擦擦浑浊的眼睛, 泪水沿着脸上沟壑留下;“大胡哥,你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何必为了我这个将死之人毁去道行。”   别看狐狸年轻力量, 老刘头垂垂老矣。   论年纪,大胡比老刘头还要大上十几岁。   “咱胡家虽然是畜生,但不做忘恩负义的事。七十年前,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大胡早就没命了。今日落到天师手里,只怪我命中当有一劫,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大胡慷慨激昂,没向秦千妙求饶。   人族修士,将他们妖修视为宝物,扒皮抽筋取妖丹,都是常有的事。   反正他活了百年,在狐狸一族里,也是老寿星了。   齐卓原本还讨厌,狐狸将他和姑妈,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到他这样子,倒觉得他其实也没那么坏。   老刘头颤巍巍的弯下膝盖,想替大胡下跪求情,被秦千妙拦了下来:“老人家好好歇着。”   “大师,您放过大胡哥这一回吧。我那两个不孝子,先前对我多有苛待。大胡是替我教训儿子,才会弄伤他们。”   秦千妙松开红狐狸,脸上露出笑意:“我没杀狐狸的爱好,快回你身体里去吧。”   大胡一脸警惕:“你是想骗出我本体,做狐皮大衣?”   士可杀,不可辱,大胡不愿死了,尸体还被人折腾。   “你的本体就左三十七米处藏着,我对狐皮大衣不感兴趣。”   大胡被点出本体所在,很是光棍的回到身体里。   没一会儿,一只体型健壮皮毛油光水滑的大狐狸,出现在几人面前。   齐卓看的一愣一愣,指着大狐狸说:“他,他是妖怪?”   “没见过妖怪啊,哼。”   齐卓能接受狐狸的魂魄说话,但看到毛茸茸的大狐狸开口时,眼神中全是震惊。   “没,没见过……”   齐卓老实承认,接着大叫到:“对了,我姑妈呢,秦大师,我姑妈不见了。”   大胡像人一样立起身子,前爪朝土房子指去:“你姑妈在屋子里,小刘子病了,我想找人带他去医院。”   “你要让我们帮忙就该直说啊,我和姑妈快被你吓死了。”想起昨夜情景,齐卓现在还害怕。   大胡哼了一声,挥挥爪子:“我要是直说,你会更害怕。”   也对,齐卓想到一只大狐狸,突然蹦到自己面前,让他们帮忙将刘爷爷送医院,他可能会直接吓晕过去。   看到红狐狸精神抖擞,秦千妙心情复杂:“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为了报恩,妖丹差点碎掉,还毁了这么多年道行。   值得吗?   秦千妙没问,因为红狐狸没想过这个问题。   万物有灵,动物比人还要有情有义,人有时候连畜生都不如。   “反正早晚都是死,被雷劈也是死,救人也是死。也许这辈子好事做多了,投胎能做个人。”   大胡眼睛变成黑色,鼻子上一团白毛,看起来有些别致。   秦千妙从镯子中拿出两粒丹药,递给狐狸:“一粒养灵丹,一粒化形丹,你服用丹药后,就能再次冲击化形。”   红狐狸愣愣的看着秦千妙,没伸爪子去接丹药。   它很聪明,不然也不能从无数狐狸中脱颖而出,开慧窍炼化喉间横骨,吸收日月精华结出妖丹,就差一步就能化形成人。   正因聪明,大胡不懂秦千妙为什么要帮他。   对于修士来说,妖怪浑身都是宝,养灵丹和化灵丹这样珍贵的东西,更是无价之宝。   “嗯?”   秦千妙见狐狸没接丹药,面上露出疑惑神色。   “大师,您为什么愿意帮我?”   大胡甩甩尾巴,努力克制来自丹药的诱惑。   “化形后,你就不用请别人帮忙送刘爷爷去医院,还能在特殊事务处理局办一个正经身份。”   秦千妙之所以生出,替林欢和白珠娘办个身份证明的想法,就是因为特处局可以帮妖怪注册登记人类身份。   大胡面上露出向往神情,开了灵智后,同类懵懵懂懂一代代死去。   人类的生活日新月异,他是渴望像人一样,体验各种生活。   “大师,需要我为您做什么,我不做残害同类的事。”   几经挣扎犹豫后,大胡问出这句话。   它曾听妖怪前辈说过,有的修士特地养只小妖怪,吸引欺骗更多妖怪进入圈套杀害。   秦千妙不像坏人,但人类很复杂,大胡不敢放下戒心。   “你不用为我做什么,多做善事就好,如果遇到邪修,或者残害人类的鬼怪,可以告诉我。”   大胡朝秦千妙拜了三拜,这才接过她手中丹药。   齐卓扶着神色憔悴的姑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红狐狸抖抖尾巴别别扭扭的问:“大师,我能消除他们关于我的记忆吗?两个小孩子,您也可以一并带走。”   郑蕴珍看到狐狸会说话,吓了一跳:“狐,狐狸,好吓人。”   大胡哼唧了一声,拿爪子挡住脸,它才不吓人。   “姑妈别怕,这是只好狐狸。”齐卓眼睛不住的往狐狸身上瞅,心里不想抹去这段记忆,又觉得他们知道这些,对大胡不好。   “嗯,尽量不要刺激到他们。”   人妖殊途,秦千妙也不希望,大胡的存在,被更多人知道。   狐狸天生擅长魅惑人心,大胡服下养灵丹,跟老刘头交代几句话后,抹去郑蕴珍姑甥及两个孩子,有关它的记忆。   郑蕴珍回过神儿来,只以为自己和外甥遇到鬼打墙,看到秦大师千里迢迢来鲁河县救他们,心中无限感激。   她再三向秦千妙道谢,打定主意找到女儿后,一定要重谢秦大师。   “你和齐卓先坐在凳子上歇会儿,我和刘爷爷聊些事,陪你们一起寻人。”   “多谢大师!”   郑蕴珍心中很欢喜,大师相隔千里,都能算出她女儿下落,有她在一定能顺利找到文悦。   秦千妙和老刘头聊了会儿,从他口中得知,为何红狐狸要偷走他的“尸体”,还在刘家肆意闹腾。   这要先从木植村的风气说起,木植村很穷,放眼望过去全是山。   穷困和落后,就意味着难娶媳妇儿。   年轻人都往外跑,打几年工在外面生了孩子后送回老家。   老年人抚育儿女,带大孙子后,成了无用的废物,被抛弃在渐至荒芜的村落中。   刘爷爷是其中一个,但不是唯一一个。   他养大了俩儿子,又把他们的子女养到六七岁,摔了一跤后身体一日差过一日。   别说带孩子,连自己都难照顾。   儿子们嫌他是拖累,俩儿媳更是不待见他,天天指桑骂槐,说谁家老人给子孙留多少东西。   谁家老人得了病,怕拖累孩子,直接上吊自杀。   或者就是,哪家老人有骨气,养大孙子后,不愿成为子女累赘,趁着孩子们放假喝药自杀,让他们不用特地请假奔丧。   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逼老头子自己寻短见。   老刘头辛苦张罗一辈子,养出这样一群白眼狼,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吃没的吃,穿的没穿,还要忍受无休止的咒骂。   饿了几天后,老刘头奄奄一息,进入“假死”状态,他俩儿子并媳妇儿们,盼的就是这一天,急忙张罗着给他办丧事。   老刘头被人抬进棺材里,胸口那股热气儿缓过来,又有了呼吸。   他想求救,多日滴水未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俩儿子也没细致看,他究竟断气没。   就在这时,大胡出现了。   它跳上棺材,吐出妖丹给老刘头续命,还附在他身上,将他从带出灵棚。   趁着别扭的红狐狸不在,老刘头跟秦千妙讲了一人一狐的渊源。   “我认识大胡时才八岁,它比老猫大不了多少,被捕兽夹子绊住脚。我就想办法将它弄出来,抓田鼠和青蛙给它吃。后来有一次,大胡被雷劈,找我求救,我就把它抱在怀里躲过这一劫。”   说到这儿,老刘头皱巴巴的老脸上露出笑意:“大胡虽然是只狐狸,心很善良。以前有人进山迷了路,它会悄悄把人带出来。三年自然灾害间,多亏大胡帮忙,我家才没饿死人。”   提起往事,老刘头一脸唏嘘。   “村子里,像你一样遭遇的老人多吗?”   老刘头叹气:“这人活一辈子,不就这样。子女都是前生债,讨完债就完事儿了。有的时候,也不怪儿女狠心,是老人自己想不开,怕拖累孩子。”   秦千妙沉默,她在昊天界,曾御剑飞行到过很多地方。   就算是提倡孝道的封建王朝,也有许多老人,年迈体弱后,为了不拖累子孙,选择独自入山葬身豺狼口腹。   人心难测,但她既然遇到了,总要管一管。   “您好好养身体,有大胡在,木植村的不孝儿女,一定能痛改前非。”   “唉,但愿如此,谢谢大师帮大胡。其实我这把老骨头,哪值得它付出那么多。”   一想到大胡为了自己,差点化不成人形,老刘头就满心内疚。   “您不用自责,大胡知恩图报,一心向善,日后自有一番造化。”   “爷爷,我肚子饿了。”   “我也饿。”   孙子孙女从院子里跑进来齐齐叫饿,老刘头摸摸他们的脑袋,托秦千妙将俩孩子带回去。   俩孩子送回家,刘家人激动的涕泪横流,就差给秦千妙跪下了。   “妮妮,壮壮,你们是要把爸爸妈妈吓死啊。”   “妈妈,婶婶,我们和爷爷在一起。”   “爷爷还活着,爷爷没死。”   清脆的童音,听得刘家人脊背发凉。   “别瞎说,你爷爷老了,很快就要下葬。”   “不,我爷爷还活着,不用埋起来!”   “棺材不舒服,不让爷爷睡。”   妮妮和壮壮很坚持,刘家人越听越觉毛骨悚然,刘立勇特地给遗像上柱香:“大伯,您就别闹腾了,妮妮和壮壮他们爸妈,已经知错了。”   “妮妮和壮壮的爷爷,没死。”   秦千妙一句话,让刘家人变了脸色。   刘立勇做为主事人,自然要问个清楚:“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他过两天就会去医院看病。灵堂还是撤掉吧,不忠不孝,祸及子孙。”   秦千妙一席话,说的刘家人面红耳赤。   她转身离开,妮妮和壮壮缠着家里人接爷爷回家。   两个孩子对爷爷感情很深,这也是大胡特地将他们接到老刘头身边的缘故。   忙完刘家的事,三人正式踏上寻亲路。   天很冷,郑蕴珍心中火热,一想到女儿可能是被公婆拐卖的,恨不得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就是邱家。”   邱家房子没盖新的,墙上乱七八糟的全是涂鸦。   郑蕴珍用力敲门,大声喊:“邱勇,王红,邱勇,王红!”   她喊了几声,大门打开。   烫着卷发穿着大红棉袄的王红,看到来人是郑蕴珍,阴阳怪气道:“你来俺家干啥,俺家平子早就娶新媳妇儿了。新媳妇是黄花大闺女,还能生儿子。”   提到生儿子,王红得意洋洋。   她就是看不惯郑蕴珍,天天苦着一张脸,生了丫头片子后,就不打算再生了。   还好他们家邱平听话,早早跟这个扫把星离婚。   前婆婆的恶言恶语,让郑蕴珍怒不可遏:“王红,文悦在哪儿?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不然我立马到派出所,告你拐卖人口!”   郑蕴珍问话时,齐卓打开手机默默录音。   这主意是他想的,免得王红老妖婆不认账。   只要她在话里露出口风,他们就能拿着录音报警,找回小表妹。   王红脸色大变,抱着胳膊一脸蛮横:“我呸,你自己把闺女弄丢,跑到我这人撒什么野。不要脸的小娼妇,活该没男人要。”   她污言秽语不断,气的郑蕴珍紧握双拳:“把文悦还我,是你对不对,是你和邱平联合起来,将悦儿偷走!卖给了一家姓朱的!”   虎毒尚不食子,要不是秦大师提醒,郑蕴珍还真想不到,竟然是丈夫和公婆一起,把文悦给卖掉了。   怪不得当初找孩子时,丈夫一直心不在焉,婆婆家里一门心思催她生二胎。   听到姓朱的,王红眼神一愣,脸色瞬间变了:“瞎胡说八道啥,你是疯狗啊,逮着人就咬!”   郑蕴珍跟这位狠毒前婆婆相处过,哪里看不出她分明是心虚了。   “还我孩子!”   王红愈发心虚,哼了一声将门关上:“快滚,快滚,谁知道你倒霉闺女被哪个拐走了,指不定被打瘸双腿在天桥要饭。”   郑蕴珍气的差点疯掉,用力拍打铁门:“我家文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拼了命也要替她讨回公道!”   “别担心,你女儿没被那么惨。”   秦千妙拍拍郑蕴珍肩膀,当着她和齐卓的面,在邱家门上贴了道符。   说来也怪,那符篆沾上门后,自己烧了起来。   “大师,这是什么符?”   “有用的符,走吧,我们去镇上,用你的血做引子,明天去找文悦。”   郑蕴珍被前婆婆气得心力交瘁,秦千妙一句话让她看到希望:“谢谢大师,真的太感谢您了!”   周一,月考成绩公布,九班掀起轩然大波。   “秦千妙考了年纪第二十三名,班级第一!”   “疯了,成绩单登错了吧,谁还记得秦千妙上次考试的成绩。”   “她上次不是全年级倒数二百名嘛,考这么好,谁知道耍了啥手段。”   一伙人围着成绩表议论纷纷,还有人特地问:“师玉姝呢?她这次考试多少名,俩人不是很不对付嘛。”   “师玉姝这次考了一百多名,你们听说没,她又住院了,听说是烧伤,很惨的样子。”   提起师玉姝,九班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崇拜一个人,憎恶一个人,就像风雨雷电一样迅疾。   以前的师玉姝,是人人仰慕的校园女神。   脱去光环后的她,就像拔了毛的凤凰。   “嘿,你们还没听说吧?严如玉在班里公开表示,以前他被师玉姝欺骗,才会和未婚妻发生矛盾。还说他讨厌师玉姝,要跟她划清界限,以后只爱秦千妙一个人。”   “这也太韩剧了吧,秦千妙不仅变美,学习成绩扶摇直上,还得到王子的爱,羡慕哭了。”   校园里发生的事,师玉姝虽没在场,但知道的清清楚楚。   周一是出成绩的日子,她看到班级群里公布的成绩单,眼睛都快绿了。   跟她关系好的人,还特地拍了一个严如玉发表声明的视频给她。   “严如玉!”   师玉姝抓紧手机,克制将它砸向地面的冲动。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班级群还算安静,各个班级私聊群消息不断,还有人提到秦千妙的名字。   他们似乎忘记,师玉姝也能看到群聊。   小耳朵:“你们听说没,九班秦千妙这次考了全年级第二十三名!”   友爱追星:“新的校园女神诞生了,你们说,秦千妙会原谅严校草吗?”   严如玉:“谢谢大家关注,她会原谅我的,秦千妙只能属于严如玉。”   阿呆:“66666,严校草霸气!”   霸气宣扬,像是爆竹丢到炉灶里,引发强烈反响。   师玉姝再也忍不住心中愤怒,用力将手机扔到墙上。   手机“砰”的一声撞上去,又弹了回去。   病房门被人推开,身穿唐装的男子,看到师玉姝满身绷带的惨状,神色急切的唤到:“姝儿。” 第41章 . 委屈 小心思   一声久违的“姝儿”, 让师玉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师父。”   她孱弱似小猫的声音,让凌南分外心疼。   他大步冲到病床前,轻轻将大掌贴到师玉姝脸颊上, 怒不可遏到:“这些伤, 全是秦千妙弄的?”   一向冷清自持的师父,露出失控一面,师玉姝心中升起浅浅欢喜, 半撒娇半幽道:“师父, 姝儿好疼, 他们都欺负玉姝。”   “好孩子,师父回来了,没人能欺负你。秦千妙人在哪里, 师父这就是废去她灵根,再将她——”   怕吓到徒儿, 凌南敛声,眸中怒意宛若烈焰。   师玉姝惴惴不安的心, 在凌南的安抚下,终于平静下来。   “秦千妙请假没去学校,她可能听说您要回来了,特地离开青市。”   “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姝儿,你好好养伤,有为师在, 没人敢欺辱你。”   凌南伸出手, 温柔的替师玉姝擦去泪珠:“哭起来像只小花猫,傻孩子。”   “师父,有你在真好。”   师玉姝在凌南掌心轻轻蹭了蹭, 伤口仿佛都没那么痛了。   凌南淡笑一声,状似不经意的问:“怎么不涂灵玉露,涂上它伤口应该会好的快些。”   “灵玉露用完了,暂时调配不出来。”   提起灵玉露,师玉姝就想到坏掉的储物戒指,神情顿时变得黯然。   “既然如此,就先用师尊帮你调配的养颜丹,伤能好的快一些。”   师父温言细语的抚慰,像一阵春风,拂过师玉姝的心坎。她仰头望着凌南清如月华的脸庞,薄雾似的眸光中满是眷恋和信任。   师尊待她真好。   师玉姝脸颊滚烫,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储物戒指继续坏下去,她可以让师尊帮忙,或许他能将戒指修好。   师尊这么宠她,就算知道她的秘密,也不会泄露出去。   鲁河村底下有很多村镇,秦千妙利用血引术,替郑蕴珍占卜出爱女的具体方位。   三人离开镇上宾馆,乘车前往比木植村更穷的盘洼庄。   一路上,郑蕴珍一直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仿佛女儿会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一样。   “姑妈,你说妹妹今年长得多高,我们能一眼认出她吗?”   齐卓也很激动,他抱过表妹,小小软软一团,像糯米团子一样,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特别招人稀罕。   表妹丢后,不仅姑妈难受,他们这些亲人心里也不舒服。   “能,我记得文悦的长相。”   车在盘洼庄停下,三人下了车,郑蕴珍眼巴巴的瞅着秦千妙:“大师,咱们该往哪边走。”   秦千妙拿出一支染了郑蕴珍血的香,点燃后递给她:“跟着烟走,这一炷香烧完,就能见到你女儿了。”   “谢谢大师!”   要不是亲身经历鬼打墙这样的灵异事件,齐卓很难相信,小小一支香,就能帮姑妈找到女儿。   郑蕴珍双手捧香,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影响烟飘的方向。   说来也怪,明明吹的是西北风,她手中烟一一直朝南北飘。这让郑蕴珍和齐卓,更崇拜秦千妙了。   现在就算秦大师突然跟他们说,地球其实是方的,他们也会深信不疑。   香马上就要烧到郑蕴珍指头,她脸上肌肉颤抖,眼睛眨都不眨的看向前方。   “你想烫死老娘,笨手笨脚的丧门星,哭什么哭,快去把垃圾倒了。”   粗俗的叫骂声,从远处院墙中传来。   铁门打开,一个穿校服,瘦骨伶仃的小姑娘,吃力的拎着一大桶垃圾,从门里走出来。   她一边走一边抹眼泪,又不敢哭出声。   香烫到手,郑蕴珍浑然不觉,迈着两条腿朝小姑娘冲去,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文悦!我的文悦!”   母女连心,在看到小姑娘侧脸那一刻。   郑蕴珍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拼命的喊,这就是她的文悦。   小姑娘拎着垃圾桶,神情茫然的看着情绪激动的郑蕴珍,礼貌的问:“阿姨,您认错人了吧,我叫招娣,不叫文悦。”   朱招娣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小学时,大家自我介绍,几乎每个人的名字都有美好寓意。   只有她的名字简单粗暴,像九十年代躲计划生育拼儿子的风格。   文悦,文月,雯悦,不管是哪两个字,念起来都那么美好。   齐卓刚巧赶了过来,听到眼前瘦弱的女孩,说她叫“朱招娣”,他两只眼瞪成蚊香。   神了!   大师也太厉害了吧,只凭表妹和姑妈的八字,就能算出她现在的名字。   “好孩子,你不叫招娣,你是我的文悦啊。我是你的亲生母亲,我可怜的孩子。”   朱招娣擦干脸上泪珠,收起客气的笑容,低头拎起垃圾桶,看也不看郑蕴珍一眼,继续朝前走。   “文悦,文悦!”   郑蕴珍又叫了两声文悦,朱招娣放下垃圾桶,转过身红着眼睛吼:“我叫朱招娣,不叫什么文悦。你既然丢掉我,干嘛还回来找我!” 第42章 . 恶心 为母则刚   朱招娣像遭到攻击的小刺猬, 竖起满身刺,掩饰内心的渴望和软弱。   “文悦,妈妈没有丢掉你, 没有……”   郑蕴珍心像被撕裂了一样, 哭得胸口闷疼,女儿瘦弱的身影,警惕的眼神, 让她心如刀割。   朱招娣拿手背胡乱擦了把脸, 转身继续往前走, 齐卓快步上前拦住了她:“表妹,姑妈没抛弃你。她找了你近十年。因为太伤心,还闹出心理问题住过医院。”   怕表妹嫌弃姑妈, 齐卓没说精神问题。   而且他也相信,只要找回女儿消除心病, 姑妈一定能恢复正常。   朱招娣神情茫然,张张嘴, 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家里亲生的。   “妈妈”天天拿手指戳着她的脑门儿,骂她赔钱货,是没人要的丧门星。   村子里生了女儿送人的,朱招娣见过很多。   那些人家无一例外,都是想生儿子,或者多生两个儿子。   他们急切的丢掉生儿子过程中的副产品, 就像丢掉垃圾一样。   很少有人关心亲生女儿送人后, 能不能过的好,有不少人家得意洋洋的宣称,等孩子十八岁后再去认。   血缘关系打不断, 要是女儿读书好,以后能多得赡养费,就算读书不好也能分笔彩礼钱。   而抱养女儿的家庭,怕生父生母摘桃子,多数会带孩子去外地。   现在的“爸爸妈妈”结婚多年没孩子,于是抱养了被抛弃的朱招娣。   收养她两年后,生了个女儿,从此对她非打即骂。   朱招娣没能招来弟弟,心中惭愧,被人打骂也只能忍着。   养父养母说的对,要不是他们发善心收养了她,她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个垃圾窝了。   现在突然有人跑出来,声称自己是她的亲生母亲,还说她不是被抛弃的,朱招娣像被人拿大锤砸脑袋一样。   “可我爸妈说,我是被人抛弃的,他们嫌弃我是个女儿,不愿意养我。”朱招娣声音带着哭腔,鼻头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郑蕴珍再也忍不住情绪,一把抱住女儿,不住的说;“文悦,妈妈爱你,妈妈从没嫌弃过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你。”   齐卓年轻,脑瓜子转得快,拿出手机将姑妈这些年来打印过的传单,在网上、报纸上发的寻人启事记录,拿出来给朱招娣看。   “表妹,你看,不止姑妈,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放弃找你。”   寻人启事上的照片,是朱招娣两岁多的样子。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朱家拍的第一张照片是三岁时,跟照片上的孩子一模一样。   她不是被抛弃的,她的亲生妈妈一直在找她,她也是有人疼爱的。   三个念头,像火焰一样,在她脑海中翻腾燃烧。   朱招娣不敢相信,“文悦”,原来她还有个名字叫“邱文悦”。   “文悦。”   郑蕴珍用力抱着朱招娣,明明是陌生的怀抱,她却感受到了在乎和温暖。   自从妹妹出生后,“妈妈”就没再抱过她了。   “文悦,我可怜的孩子,妈妈终于找到你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吃苦了。”   门口闹出这么大动静,朱家人哪儿能不知道。   “朱招娣!”   身后传来怒吼,朱招娣急忙推开郑蕴珍,脸色煞白缩着身子。   人高马大的杜凤玲,像野牛一样冲过来,一把抓住朱招娣的衣领,扬手就要打她耳光。   一只纤细的手,握住杜凤玲的手腕,她半点劲儿都使不出来。   “松开我,臭不要——”   脸字还没说出口,杜凤玲的嘴巴像是被蜜蜂蜇了一样,肿起一个大包。   “嘴巴放干净,不要动手动脚。”   秦千妙静静的看着杜凤玲,她嘴巴疼的厉害,想要继续骂,对上女孩静若深潭的眼眸,屁都不敢放一个。   见杜凤玲脸上露出惧意,秦千妙这才松开她的手腕。   重获自由后,杜凤玲恶狠狠的瞪着养女,没好气道:“死没良心的,跟我滚回去。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别人说几句好听话就摸不着东西南北了。”   她嘴巴肿的厉害,说起话来叽里咕侬,也就朱招娣能完全听明白。   郑蕴珍就听懂了“没良心”和“养不熟”,她止不住心中火气,大声吼回去:“我是文悦也就是朱招娣的亲生母亲,这次过来,是要带她回家的。买卖人口犯法,我这就报警!”   听说郑蕴珍要报警,杜凤玲一下急了:“报警?你算哪根葱,是王红不愿意养赔钱货孙女,情愿把孩子送给我们养,管你屁事!”   她仔细打量郑蕴珍,还真从她脸上,瞧出几分赔钱货养女的影子。   “我是孩子的亲妈!”   面对杜凤玲的野蛮无礼,郑蕴珍毫不退让,一门心思带女儿回家。   “啊呸,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养这么大,生恩不急养恩大。朱招娣,你要是敢跟她走,我打断你两条腿!”   杜凤玲野蛮耍横,郑蕴珍握住女儿手,苦苦哀求:“文悦,妈妈真的不能你,跟我回去吧。杜家养你花了多少钱,我愿意补偿他们。”   “你敢!”   齐卓看不惯杜凤玲蛮横的样子,替表妹撑腰:“妹妹别怕,有哥在谁也欺负不了你。对了,今天周一,你怎么没上课?”   “奶奶生病了,家里给我请了半个月假,在家照顾奶奶。”   提起奶奶,朱招娣脸上露出畏惧神色。   陆凤玲是个半点亏都吃不得的人,见齐卓替赔钱货出头,扯着嗓门大喊:“孩他爹,快出来,有人要抢咱闺女啊!”   她一声大喊,不止丈夫朱根生从家里出来,街坊邻里也跟着出来凑热闹。   谁不知道,朱家大闺女是收养的。   朱根生夫妻结婚多年没孩子,收养招娣后,生了个小棉袄。农村迷信,认为孩子是养女招来的,不能对养女太差。   朱家倒好,两个女儿就差四岁,一个跟宝贝疙瘩似的捧在手心,另一个五六岁就要站在板凳上洗碗刷锅。   别人家是重男轻女,他们家压根儿不把养女当人看。   就说上学,要不是国家三令五申,强行规定孩子必须完成九年义务教育,朱根生两口子早就逼着朱招娣退学了。   也有人嘀咕,朱招娣的亲生父母心狠,女儿过着小白菜的日子,也不来盘洼村看一眼。   都是一个县城的,就算朱家人瞒着,村里也有不少人知道,朱招娣生父一家是木植村的。   朱根生长得又黑又胖,脸上柔挤成一团,一双小眼睛极不安分的对秦千妙上下乱瞄。   养父出来后,朱招娣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血色完全褪去。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亲生母亲愿意带她走,她就不用再忍受养母的辱骂殴打,还有养父令她恐惧难堪的“亲昵”行为。   “你们谁啊,跑到我们盘洼村撒野,胆子不小。”   朱根生瞥了憔悴干瘦的郑蕴珍一眼,轻浮的伸手去抓秦千妙的胳膊:“小妹妹跟叔叔说道说道,你们是来干啥的。”   他手还没碰到秦千妙,膝盖忽然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我的腿。”朱根生抱着腿,脸上露出痛苦神色。   秦千妙唇角挑起,脚尖在地上轻轻一跺,朱根生几乎是哭嚎着叫痛。   色欲熏心,毫无廉耻,这样的人,就该用蛊虫好好教训一下。   看到强大的“养父”,像狗一样在地上打滚。   朱招娣不仅不难受,心里还莫名感到痛快。   “根生,你这是咋了,别吓我啊。”丈夫突发急症,杜凤玲又急又慌,弯腰抱住他的胳膊,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先去派出所吧,报案后,你可以和文悦做个亲子鉴定作为证明,将她户口迁到青市。”   “秦大师说的对,姑妈,咱们先去派出所吧。”顺利找到表妹,齐卓很是激动。   郑蕴珍紧张忐忑的问女儿:“文悦,你愿意跟妈妈走吗?妈妈没结婚,有自己的房子,还存了一笔钱给你上大学成家立业用。”   真切的,不求回报的关心和爱护,让朱招娣封闭已久的内心悄然打开。   “我……我可以吗?”   她望着郑蕴珍,震惊之后,便是期待和恐惧交织的复杂心理。   朱招娣比谁都想逃出朱家,她十二岁了,也接受过生理健康教育。   知道养父对她的某些行为,是非常坏的。   但没人会为她做主,朱招娣曾试着跟陆凤玲说她的难受和不舒服,换来的只有疯狂的辱骂和殴打。   陆凤玲骂她贱人,骂她不识好歹,把家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可是朱根生,从没对妹妹表达过那样的“关心”,陆凤玲还骂她贱人、“sao货”,还因此跟朱根生吵架。   说来可笑,陆凤玲吵架是因为吃醋,认定朱招娣不学好勾引自己丈夫。   人言可畏,为了不沦为街坊邻里的笑柄,不让同学们嘲笑看不起,朱招娣只能默默忍受。   她宁愿被养母打骂,也不愿和养父单独相处,只盼着自己能早点长大,离开这个家。   可她更怕,怕自己还没长大,就变成村民口中的坏女人、破鞋。   “可以,你当然可以!文悦,妈妈永远爱你,就让妈妈自私一回,把你从这里带走。”   来盘洼村前,郑蕴珍就想好了。不管朱家人对招娣怎么样,她都要把孩子带走。   文悦今年才十二岁,她们母女还有很长的时间培养感情。   要是她养父母对她很好,郑蕴珍愿意两家当亲戚走动。   要是他们虐待文悦,她绝不会让孩子再经受任何伤害,为母则刚,失而复得的女儿就是她的全部。 第43章 . 不是你的错 你是无辜的   从没一个人, 对朱招娣说过“我爱你”,她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替朱家招来儿子。   没招来儿子,就是她的原罪。   从奶奶到养母再到养父, 连年幼的妹妹都知道, 她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郑蕴珍用力将女儿搂在怀中,又哭又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生怕她从眼前消失。   丈夫哎哟哟的叫痛, 养女靠在突然出现的“生母”怀中, 杜凤玲满肚子火气:“朱招娣,给我滚过来。老娘养你这么多年,随便一个人就能把你领走, 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虽然大家伙都知道,朱家平时对养女不太好。   相比起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他们更愿意站在杜凤玲家这边。   村里不只她一家抱养了孩子,万一哪天孩子亲生父母找上门, 他们也需要乡亲的声援。   谁也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更不希望自己养大的孩子,心向着生父生母。   “招娣,你可别让你爸妈寒心了。虽然你不是老朱家亲生的,但这么多年来,你可是吃朱家饭长大的。”   “唉,谁说不是呢。招娣, 做人得讲良心, 就算来的人是你亲妈,也不能只听对面几句话,就把养父养母的恩情忘个一干二净。”   乡里乡亲, 你一句我一句,让朱招娣白了脸,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好像自己做了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杜凤玲见大家伙都站在自己这边,瞬间来了劲儿,唱作俱佳的抹眼泪:“招娣啊,你太让妈伤心了。这么多年来,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带大,你就为了一个生人,这样对我。”   “我……”   朱招娣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她不想留在朱家,说她自私也好,白眼狼也罢。   她想逃离这个地方,哪怕跟亲妈离开,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是她唯一逃离火坑的机会,朱招娣想念书想上大学,不想早早辍学打工。   郑蕴珍舍不得女儿受委屈,将朱招娣护在身后:“大家都是有儿女的人,谁能舍得抛下自个儿身上掉的肉。女儿丢后,我找了整整十年。我会补偿朱家人这些年的抚养费,将亲生骨肉留在异乡是绝不可能的!”   她话说的铿锵决然,朱根生扶着老婆肩膀,恶声恶气道:“你想得美,招娣是她亲奶奶抱过来的,当初可是得她生父生母同意的。”   “我没同意!是他们恶意拐卖我的孩子!”   从旁人口中,得知女儿果然是被恶毒公公婆婆亲手卖掉的,郑蕴珍悔不当初。   她当初就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女儿,不,她该早点和前夫离婚,女儿也不会遭受这么多年苦头。   她已经十二岁了,瘦的像八九岁的孩子,脸瘦的巴掌大小。   一个半大孩子,在该上学的日子,还得在家中照顾生病奶奶。   郑蕴珍抱女儿时特地留心过,还没到冬天,她手背皮肤已经开裂,手指上茧子比她都厚。   女儿这些年在朱家过的什么日子,郑蕴珍不用问就能猜出来。   可恨的邱万勇,他作为女儿生父,竟然良心坏到这种程度。   他真的那么想生儿子,直接向她提离婚就是,何必要将女儿卖给别人。   郑蕴珍想到这些,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你们两口子的事,反正招娣是我们朱家闺女,谁也带不走她!”朱根生态度强硬,他们好不容易把赔钱货养大十几岁,再过两三年就能送出去打工。   打上四五年工,少说也能赚十几万,然后他们再给养女找个婆家,收二十万彩礼。   一来一去,家里能在县城全款买套房,亲生女儿上学也方便些。   “不用跟他们多费口舌,直接去派出所吧。”   秦千妙一锤定音,齐卓点头附和:“对,咱们去派出所!不跟他们废话!”   他一点都不喜欢朱招娣养父养母,不仅人长得凶巴巴的,言谈举止粗俗无礼。   表妹才多大一点,正上学的年纪,还要请假在家伺候病人。   听到要去派出所,朱根生夫妻俩顿时心虚;“凭啥你们说去派出所就去,我们就是不去!”   “你们不去也行,郑女士,你可以带着女儿到派出所立案,追究前公婆拐卖人口的罪责。”   “好,我们这就去。”   “不行,你们不能去,大家快帮我们拦着啊。”杜凤玲又跳又叫,除了她和丈夫,没人有拦路的意思。   要搁在二三十年前,乡亲们或许还会帮她挡住郑蕴珍姑甥俩。   现在可是法治社会,要是朱招娣真是被亲奶奶偷偷卖掉的,他们可不敢阻拦人家报警。   不过这要是真的,朱招娣奶奶也太坏了。   自家孩子,没病没灾,又不是养不起,谁舍得送人。   看朱招娣生母的架势,她一直以为女儿被人拐走,找了整整十年。   孩子丢失,摊到任何一个爱孩子的父母身上,都是沉重的打击。   遇到朱招娣奶奶那样的恶婆婆,真是倒了八百辈子血霉。   秦千妙陪着郑蕴珍母女及齐卓一起去派出所,杜凤玲和朱根生嘴上硬气,眼见他们真去派出所,立马慌神了。   他们可没拐卖人口,这一点得跟警察说清楚,不能被冤枉。   朱招娣坐在前往县城的出租车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里格外紧张。   她到现在还像做梦一样,多看生母两眼,都觉得这个梦会醒。   亲生母亲叫郑蕴珍,抓她手抓得好紧,朱招娣一点都不觉得疼。   大约是母女连心,她能感觉到生母对她的爱和珍视。   因为营养跟不上,朱招娣跟同龄人相比,又黑又瘦,模样也不够漂亮。   但生母一点都不嫌弃她,从相认到现在,眼泪就没停过,一直盯着她瞧。   齐卓坐在副驾上,时不时扭过头跟朱招娣说话:“表妹,咱们老家在青市。等姑妈帮你办理转学手续后,我带你在青市玩儿。对了,我奶奶也就是你外婆,特地在家里给你留了房间。这么多年来,你每年生日,大家送的礼物,都在屋子里放着。”   朱招娣眼眶发热,鼓起勇气:“谢,谢谢表哥。”   “呵呵,不用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朱招娣不知道青市在哪个省,但这不妨碍,她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原来这么多年来,在陌生的地方,还有那么多人惦记着她的生日。   每年小妹生日,家里给她买新衣服、新鞋子和蛋糕时,朱招娣都会羡慕。   她生日时,不会有蛋糕,更不会有各种礼物,甚至没人记得她的生日。   就连朱招娣自己,也不清楚她究竟生于何年何月。   户口上的年月日,是家里随口编的,只有年能对得上。   想到亲生母亲就在身边,朱招娣小心翼翼的问:“我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郑蕴珍擦了把眼泪,挤出一丝笑:“文悦,你出生于2007年11月7日8时零9分。”   精确到分的出生日期,让朱招娣脸上露出真切笑容:“原来我真的是冬天出生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这时候出生的。”   她户口本登记的是8月9日,长这么大,朱招娣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   “表妹,过些天就是你生日了,咱们家要好好庆祝一场。”   “谢谢。”   “傻丫头,阿卓是你表哥,我们是你亲人,不用说谢。”   一句亲人,让朱招娣眼里再次泛起泪花。   报案程序很简单,郑蕴珍强忍泪意,从包里拿出女儿的出生证明、照片,通过手机向警方展示她这些年来的发布过的寻人启事。   单是这些还不能证明,她和朱招娣之间具有亲缘关系,警方建议她们进行DNA鉴定,这样以后转户籍也方便一些。   郑蕴珍报完案后,杜凤玲夫妇赶了过来。   他们到派出所后头一件事就是撒泼,要求养女跟自己回家,口口声声说他们是通过正规手续领养朱招娣的。   警方跳过他们撒泼的言论,直接命中核心,将王红邱年这两个名字圈起来。   “你们的意思,是王红亲自将孙女送给你们收养?”   “是的,我们还出了一大笔营养费。警察同志,我们好不容易把女儿养这么大,你们可不能抢走我们家招娣。”   杜凤玲大打感情牌,朱根生则拿出滚刀肉的架势:“想要带走我们宝贝女儿也可以,一年五万抚养费,十年五十万!”   前往派出所的路上,朱根生跟老婆商量了。   要是郑蕴珍执意要带走朱招娣,他们就开口问她要五十万,底线四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杜凤玲听的清楚,郑蕴珍不仅给朱招娣准备了房子,还存了一大笔钱。   她们一大家子替赔钱货操了这么多年心,收点钱不过分吧?   “对,要给我们五十万补偿费,以后招娣每年寒暑假都得回来过。”杜凤玲打算的比丈夫更长远,只要养女年年回来,他们就有借口问郑蕴珍要钱。   “五十万?我没花那么多钱……”朱招娣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着杜凤玲夫妇。   朱家一年花在她身上的开支,连两千块都不到,怎么能狮子大开口向郑蕴珍要五十万。   “养孩子付出的心血,可不是仨俩钱能算清的。警察同志,要是郑蕴珍不出钱,我们就两口子就养着招娣。”   派出所的民警,听到朱根生开口就是五十万,一个比一个惊讶。   鲁河县平均工资也就三千五左右,还是近两年才长上来的,他们要的钱能在市里买套房了。   别的不说,就朱招娣黑黑瘦瘦,穿着破破烂烂的样子,哪儿像一年五万养出来的。   郑蕴珍从找回女儿的狂喜中,平静下来,和朱家人对话多了几分理智:“我可以给你们补偿,但五十万太多了。”   “呵,你女儿一条命还不值五十万啊?要不是我们,她早就饿死冻死在街上!”杜凤玲话说的刁蛮,朱根生应声虫似的附和。   秦千妙拍了拍朱招娣肩膀,将她叫到一边。   朱招娣对于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长相明艳漂亮的小姐姐,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   “你好。”   她抓着衣角,低头看着自己破了个洞的鞋子。   “抬起头。”   朱招娣乖巧抬头,秦千妙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沉缓的问:“你不打算报警吗?选择沉默,会在你的生活中埋下定时炸弹。对方会用那些东西,威胁你,迫使你答应他的恶心要求。”   几乎是一瞬间,朱招娣的脸色像雪一样白,脑袋中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她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她的照片已经传了出去,亲生母亲是看到她的照片,才会来鲁河县找她。   她已经脏了,不是好女孩,好孩子了。   朱招娣抱着胳膊,牙齿打颤,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贴在她的额头上:“不要怕,只有我知道,照片没有传播出去。”   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从温暖的掌心传入身体中。   朱招娣渐渐放松下来,轻声问秦千妙:“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会算命,报警吧,铲除这个可能威胁你人生的毒瘤。法律不会放过一个恶人,你会拥有崭新的人生。被伤害,不是你的错,没人能借此攻击指责你,受害者是无辜的。” 第44章 . 崭新生活 不要怕   朱招娣紧攥手指, 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去。   她想拥有崭新人生,想摆脱困扰她多年的噩梦。   可想到周围人的议论,想到年幼的妹妹, 她又迟疑了, 子不言父过。   在别人眼中,朱根生和杜凤玲养大了她,她就该感恩戴德。   即使父母做错了事情, 做子女的也不该怀有报复的心思。   更何况朱根生做的那些事, 要是被人知道, 朱招娣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别人会说,就是那个下贱的女孩, 小小年纪就勾引自己养父。   村子里以前不是没出过类似的事,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被村里一个老头子,哄骗到家里进行猥亵。   最后小女孩有了身孕, 这事才曝光。   大家骂老头子,就骂一句为老不尊,说怀孕小女孩的话,恶毒到让人想捂住耳朵。   “什么十几岁就出来卖,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老头子怎么不搞别的女孩子就搞她,她也不是好东西。”   老头子年纪大一生病, 拘留所蹲了几个月就放了出来, 也不觉丢人,照样出门遛弯。   女孩子家人,受不住周遭议论, 早早将孩子送出去打工,几年没在村里露面。   尽管这样,大家说起闲话来,还时不时提起她,绘声绘色的描述,小女孩是怎么被老头猥亵的。   如果亲生母亲知道,她被人欺负过,会不会嫌弃她“脏”,觉得她不是好女孩。   她还会爱自己,将她当做失而复得的宝贝吗?   朱招娣陷入挣扎和犹豫,眼神茫然的望着眼前明艳动人的少女。   秦千妙叹气,对于在缺爱和不安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一点点温暖就能让对方像飞蛾扑火一般。   别人的坏像微风吹过不留痕迹,别人的好,像刀子刻出的丰碑永垂不朽。   她抬起手,从包里拿出一个模样奇怪的树枝,在朱招娣眼前晃了晃。   朱招娣身形微晃,秦千妙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体上。   黄粱一梦。   不过十几分钟,朱招娣大汗淋漓的挣扎着醒来,眼中露出惊惧神色。   她梦到自己跟着亲生母亲离开,朱家狮子大开口问母亲要很多钱。   等她考上大学后,朱根生夫妻俩找上门问她要钱。   朱招娣没钱,他们就逼着她问家里要,逼着她贷款。   她不愿意,朱根生将偷拍她的照片打印出来,扔到学校里,所有人都在议论她,都在看她笑话。   朱根生夫妻俩还跑到青市,败坏朱招娣的名声,说她勾引自己养父,毫无孝心是个白眼狼。   朱招娣被他们逼得郁郁寡欢,得了抑郁症,无法正常生活工作,经常拿刀片自残。   “姐姐,这些都是真的吗?”   朱招娣恐惧的抓着秦千妙胳膊,梦中拿刀片自残的痛感,像是真实经历一般。   “不要怕,你是受害者,没有人会怪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朱招娣潸然泪下。   梦中,是亲生母亲,还有齐卓这些亲戚,一直陪在她身边,鼓励她走出阴影,送她到医院接受治疗。   他们没有放弃她,更没看不起她。   “我要报警。”   朱招娣深呼吸,脸上表情似哭非哭。   对她来说,能做出这个决定很不容易,秦千妙点头:“去吧,证据就在朱根生的手机和空间里。”   “好的。”   朱招娣没问秦千妙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她知道她这是在帮她。   梦中经历的一切太过真实,让她明白一个道理。   不要期待恶人悔改,他们从不会反思自己的错误,只会贪婪的步步紧逼。   朱招娣不希望她的后半生那么悲惨,她在父亲的默许下,被爷爷奶奶卖掉,但妈妈是爱她的。   她不想郑蕴珍,再为她伤心流泪。   “警察叔叔,我要报警。”   朱招娣突然开口报警,郑蕴珍面露疑色,民警同志耐心问到:“小同学,你要为什么事报警?”   杜凤玲翻翻眼皮,嘴角往上扯:“那还用说,肯定是我家招娣不愿跟她们回去呗。民警同志,你们可得为我们做主啊,我们辛苦养大的女儿,不能让他们这样带回去!”   “我能跟您单独说吗?”   朱招娣没看杜凤玲,怯怯的看着民警。   她年纪小脸皮薄,当着这么多人面,不敢开口说出自己的遭遇。   “可以,这边来。”   “招娣,不管你要告谁,妈妈都支持你。”   郑蕴珍攥紧朱招娣的手,眸中含着泪光,给她支持和力量。   “谢谢……您。”   朱招娣还叫不出妈妈,但在心里,她已经将郑蕴珍当做妈妈。   她是真的爱她,才会无条件的支持信任她。   跟随民警走进谈话室,朱招娣深呼吸,驱散心头难堪和恐惧:“警察叔叔,我想告养父朱根生猥亵我,强行拍我的Luo照……”   说到luo照,朱招娣紧紧咬住嘴唇,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以为她会藏一辈子,死后带到骨灰盒里。   但现在,她勇敢的说了出来。   民警楞了,眼前瘦巴巴的小女孩,身份证年龄刚刚十二,看起来也就是十岁的样子。   那个又黑又胖的男人,竟然对自己不满十二的养女下手。   热血冲头,民警姚峰压住怒气,小心翼翼的问:“别害怕,他——”   面对这么小的女孩子,姚峰甚至问不出,他是怎么威胁欺负你的。   如果这是真的,朱根生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但是办案讲究证据,姚峰不能不问,为了不对小女孩造成二次伤害,他倒了杯热水给朱招娣:“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让民警阿姨来问话,好不好?”   “好的,谢谢叔叔。”   面对姚峰关切的眼神,朱招娣心暖暖的,那些尴尬、羞愧和不自在也少了许多。   姚峰出门,往前走了七八米,拿拳头重重砸向墙壁。   他嫉恶如仇,最见不得老弱妇孺被欺辱,一想到房间里的小女孩,曾经历过那样痛苦的过往,就觉得难受。   压下心头怒火,姚峰找来年纪比他大一轮的龙姐。   龙姐全名何小龙,不知道的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以为是个男人。   人与其名,龙姐英姿飒爽,打起歹徒来干脆利落,还是个注重文化素养的人。   为了更好的和群众沟通,特地考了心理咨询师证。   “龙姐,事情就是这样。孩子年纪还小,你跟她说,应该更方便一些。”   “嗯,交给我吧,你留心朱根生那边情况,别让他跑了。”   “好,我这就过去。”   何小龙推开房门,看到朱招娣双腿并拢,夹着肩膀坐在沙发上,听到门响的动静,身子还哆嗦了一下。   这个是个没安全感的女孩,想到先前杜凤玲夫妇气势汹汹的样子,何小龙对朱招娣的话已经信了大半。   小孩子不会撒谎这句话是假的,只是他们太天真幼稚,撒谎容易被拆穿。   所以当他们说了不容易拆穿的谎言时,大人就觉得可信。   但这不代表,所有孩子都会撒谎。   办案多年的经验告诉何小龙,朱招娣没撒谎。   她的不安,她的羞愧,她的难堪,就像大多数遭受过猥亵的女子一样。   大部分侵害,都发生在熟人之间。   相熟的邻里,关系好的朋友,甚至是家中异性长辈,以及某些丧心病狂的父亲。   在社会大舆论环境下,受到侵害的人,会不停的反思自己的行为,怀疑是不是自己给了别人错误的暗示。   如果侵害自己的人,有血缘关系,即使告诉家长,也很难得到保护。   都是一家人,没造成什么伤害,道个歉就行了。   甚至受害者家属,还要求着施暴者,不要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何小龙接触过的类似案子太多,不,准确来说,只是类似事,因为大部分受害者不会选择报案。   无论猥亵或者QJ,举证都很难,如果没造成恶性伤害,判处刑期只有两三年。   而受害者将面对,铺天盖地的闲话和指责。   强暴犯出狱后,只要家庭条件不错,就能娶妻生子开启新生活。   而受害者,终其一生,都难从脱离被侵犯的阴影。   “招娣,你以前的名字叫文悦,你喜欢我怎么称呼你?”   “叫我文悦吧……”   警察阿姨笑的很亲切,朱招娣没那么紧张了。   她更喜欢别人叫自己文悦,就像秦千妙说的那样,迎接崭新的生活。   “好的,文悦,我知道你心里很不舒服。但你要相信,我们会保护你的,你能告诉阿姨,那个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欺负你吗?”   何小龙措辞温柔委婉,时刻关注朱招娣的情绪。   “从五年前,我七岁开始。”   朱招娣努力维持情绪,说到“开始”二字,情绪崩溃,泣不成声道:“阿姨,我真的说不出来。他QQ空间还有手机里存了我的照片,这应该能作为证据。拜托你们,救救我,删了那些照片。”   何小龙将朱招娣搂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好好,别哭,我们这就检查他的手机,你在屋里歇一会儿。需要让你亲生母亲,来房间里陪你一会儿吗?”   朱招娣吸吸鼻子,摇摇头:“不用,谢谢阿姨,我在这里待会儿就好。”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生母说这些。   尽管不止一个人安慰她,这不是她的错。   何小龙是个细致的人,她叫上姚峰,将朱根生单独叫到另一个房间中:“请拿出手机,打开QQ空间,我们要检查一下。”   “啥?”   朱根生反应过来来,何小龙话中内容后,紧张的把手机藏到身后。   “警察同志,你们看我手机干啥。”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姚峰见朱根生心虚,更确定他有猫腻。   “你涉嫌猥亵幼女,请出示手机。”   “你们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朱根生把手机藏在背后,装傻充愣,就是不让警察看他手机。   大厅内,秦千妙从书包中拿出一个竹筒,用小竹签扎了下里面的母蛊。   朱根生“哎呦”一身,丢掉手机,捂着肚子拼命喊疼。   姚峰捡起朱根生的手机,发现需要密码解锁:“密码多少?”   “疼,我肚子快疼死了。”朱根生避而不答,捂着肚子喊痛。   “解锁密码086890。”   秦千妙打了个哈欠,隔着门提醒。   姚峰按照她念的数字输入之后,还真打开了手机。 第45章 . 傲娇的胡十七 正面杠!   朱根生属于70年代生人, 不会弄什么私密相册,姚峰点开图库,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堆不堪入目的小黄图。   他滑动屏幕往下翻, 在一个独立相册中, 看到朱招娣的各种照片。   只一眼,姚峰热血冲头,恨不得将朱根生按在地上狠捶一顿。   他不敢点开大图, 匆匆浏览之后, 拿起相机板着脸对准手机拍照取证。   朱招娣看到这一幕, 抱着肩膀,脸上露出难堪恐惧神色。   何小龙轻声安慰:“别怕,警方取证后会永久删除他手机中照片。文悦, 法律会保护你的。”   “放下我手机,你们这是侵犯, 侵犯个人隐私!”   朱根生见姚峰拿着相机拍照,脑袋嗡嗡作响, 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   小黄图也就算了,他在手机里,拍了不少养女照片,平时老婆碰下手机,他都要跟她翻脸。   只要识字儿的人都知道,对小女孩做坏事,是要坐牢的。   惊惧之下, 朱根生喊出对乡下人来说, 很是陌生的“个人隐私”四字。   他根生一边喊,一边忍着肚子痛往前扑,想要夺走手机, 被何小龙一脚踹翻在地。   拍完相册,姚峰点开朱根生的QQ空间,在他仅对个人可见的相册中,看到朱招娣更年幼时的照片。   他气的差点将手机砸掉,七八岁的小孩子,眼睛里全是稚嫩和恐惧。   朱根生就是个畜生,竟然强行搂着孩子猥琐的亲亲抱抱,还强迫她看镜头拍下照片。   空间里这样的照片有近百张,小女孩的神情从茫然、恐惧到麻木,看的姚峰心痛不已。   究竟是怎样的畜生,会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甚至这孩子还要叫他一声“爸爸”。   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父母本该是遮风挡雨的大树,姚峰不敢想象,朱招娣究竟是如何度过那些黑暗的日日夜夜。   他拍完证据,强压着心头愤怒,将朱根生手机递给何小龙:“龙姐,我建议立马申请拘留手续,先将朱根生关起来,再对他提起公诉!”   “凭什么抓我!”   朱根生恬不知耻,大声嚷嚷:“你们这是暴力执法,我要投诉你们!”   姚峰扯了扯领子,要不是现在要求文明执法,不准说脏话。   他真想把朱根生脑袋按到马桶里,拼命摩擦,让他闭上臭嘴吧,感受什么是真正的“暴力”。   朱招娣亲自将养父送上法庭,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过往,真正说出口后,似乎也没那么困难。   警察叔叔和阿姨都很照顾她,他们眼神里没有轻视,更没有鄙夷。   尤其是何阿姨,温柔的开解她,还跟她说,牵涉到未成年受害者的案子,不会对外公开,派出所会保护她的隐私安全。   那些压在她心头的石头,那些困扰她多年的噩梦,终于有消散趋势。   朱招娣忍不住幻想,等完全删掉那些照片,改掉户口本上的名字后,她是不是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不用担心被迫辍学,不用害怕被卖了换彩礼,更不用担心养父的猥亵。   杜凤玲跟丈夫来派出所,是想从郑蕴珍手里敲出一笔钱来。   万万没想到,钱没弄出来,丈夫先以猥亵儿童罪,被警方拘留。   她想打骂朱招娣,被警方死死拦住。   直到这一刻,杜凤玲才意识到,养女不是他们的私有财产。他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意打骂奴役她。   “你们不能抓我丈夫,他是家里顶梁柱,一家子人都要靠他吃饭。”   要说得知丈夫对养女手脚不规矩,杜凤玲肯定是生气的。   但在她看来,都是养女不安分,主动勾搭丈夫,朱根生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而且这是他们的家务事,警方凭啥插手。   杜凤玲愚蠢自私且恶毒,想强行将朱招娣带走,用道德绑架逼她改口。   她的想法,被派出所民警无情粉碎。   按照法律规定,阻止警方解救被拐卖妇女儿童,是要被判刑的。   杜凤玲也就窝里横横,得知要坐牢,吓得脸都绿了。   再说郑蕴珍前公公和婆婆,被警察摸上门调查当年卖孙女的事情。   他们先是震惊接着满口胡话,完全不承认他们亲手卖了自己孙女。   等警方拿出证据,恶毒的夫妻俩又换了副面孔,一口咬定孙女被前儿媳抛弃。   他们为孩子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这才将孙女送人。   警方都会气笑了,警告王红和邱年,他们的行为触犯了诽谤罪,是要被判刑的。   王红和邱年无从抵赖,这才招了他们当年偷走孙女,两万块卖给朱家的事实。   但他们一口咬定,儿子对此事不知情。   他们是背着儿子和前儿媳,偷偷将孙女抱走的。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经过警方锲而不舍的调查,发现女儿被卖一事,邱万勇并非不知情。   王红和丈夫卖了孩子后,直接将两万块给了儿子。   为了让朱家放心,邱万勇还跟朱根生夫妻见过一面,亲自在送养协议上签了字。   丈夫因为养女被抓到拘留所,杜凤玲恨透了邱家,恨不得他们一家子都坐牢,哪儿会替邱万勇隐瞒。   再说,警方再三警告她,隐瞒不报做假证,是触犯法律的行为。   郑蕴珍得知女儿,被朱根生猥亵多年,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同时她也更加感激秦千妙,及时为她指点迷津,帮她找到女儿。   她打定主意替女儿讨回公道,没打算放过丧心病狂的前夫一家,也不会给朱家一分钱抚养费。   齐卓心疼命运多舛的表妹,使出各种方法逗她开心。   朱招娣在亲生母亲还有表哥身上,体验到了亲情的美好和温暖。   剩下的事,就不需要秦千妙操心了,她留一只蛊虫给朱根生做纪念,他以后想起坏心思都难。   警方透露过,朱根生以特殊身份,猥亵未满十四岁养女,将被判定为强奸罪,至少要判八年以上。   王红、邱年、邱万勇三人,涉嫌拐卖儿童,也要在牢里蹲上几年。   郑蕴珍为了让女儿早日走出阴影,在派出所配合下,打算用最快速度将她的户口迁走,替她改名办理转学手续。   她们母女之间,缺失的十年,她会慢慢补给文悦。   秦千妙离开鲁河县前,和大胡见了一面。   偏僻的公园中,火红的大胡一蹦一跳像只大猫,也亏得天冷,公园里人少,没人注意到它。   “你要走了?”   大胡拿前爪挠挠脑袋,尖尖的耳朵,悄悄往中间聚。   “嗯,你还没化形成功?”   大胡像被踩到了尾巴,“噌”的一下跳起来,当着秦千妙的面,变成一个半大少年。   他有着一头生命力旺盛的红色短发,狭长的眼睛妩媚动人,鼻梁秀气,肌肤白皙如雪,看起来像个女孩子。   大胡不太适应人类形态,坐在栏杆上,双手抱在胸前,两只尖尖的耳朵直愣愣的竖起来:“那个,谢,谢谢你的丹药。我才没那么笨,之前化形失败,是因为受伤了。嗷,嗷,总之,我以后就叫胡十七了。”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胡十七脸色通红,一双腿差点扭成麻花:“小刘子生病了,我要在村里照顾他,顺便教训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秦千妙笑着点头,胡十七拿拳头拍了下脑袋:“哎呀,你们人类不是都有手机吗?你留一个手机号给我,等我赚钱买了手机后联络你。我会报恩的!”   他挺起胸膛,妩媚的眼睛中,闪烁着坚定光芒。   秦千妙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写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络方式和地址给他。   胡十七认真的将纸条揣到兜里,单手撑着栏杆,轻捷的跳了下来,冲秦千妙挥挥手:“再见,我会努力做个好妖怪,你遇到危险时,可以找我!”   化形后的胡十七,像个小炮仗,总是刻意加重语气。   “好的,你要小心,尽量不要在人前显出原形。遇到麻烦,可以打我电话。”   人类形态的胡十七,格外容易害羞,耳尖上的粉色都没下去过。   再次和秦千妙告别后,他一蹦一跳的离开公园。   走出去老远,胡十七捂着脸,小声嘀咕:“本小爷才没害羞,是人类太奇怪了。”   秦千妙只请了一天假,她用手机买了卧铺票,打车离开鲁河县。   坐在出租车上,她才有闲暇点开微信,浏览各种信息。   【恭喜你,千妙,你这次月考进步炒鸡厉害!】   【千妙同学,能介绍一下你的学习经验吗?】   类似的消息还有很多,大部分人跟秦千妙关系一般,只能算脸熟。   她点开同学发给自己的成绩单,对名次还算满意。   来电铃声响起,是陌生的青市号码。   秦千妙点下接听键,严如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千妙,你人在哪里?先别回青市,师玉姝师父回来了!”   她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不给严如玉继续叽叽歪歪的机会。   凌南那个变态回来了,秦千妙收起笑容,眸光泛起冷意。   报仇这种事,拖得越久,就越让人烦躁。   在昊天界时,遇到和凌南性格相似的恶人,秦千妙处理他们时,都会觉得莫名快意。   现在,终于到了正面解决他的时候。 第46章 . 游戏放大招 接着!   严如玉被挂断电话, 不死心,又借了几个手机打过去。   秦千妙很干脆,只要听到他声音就挂断。   她的冷漠和决绝, 让严如玉心慌意乱, 情绪失去控制。   千妙一定还在怪他,都是他之前太傻,被师玉姝骗的团团转, 伤了千妙的心。   重生之后, 严如玉才懂, 有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多难。   “千妙,你默默追随守候我那么多年,我会用同样的深情回报你。”   打不通电话, 严如玉转而发短信。   【千妙,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也明白我做错太多,没资格请你原谅。但你一定要小心凌南, 最好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凌南睚眦必报十分护短,不会放过你的。】   秦千妙看到这条短信,翻了个白眼。   如果严如玉真的是重生的,那他上辈子绝对是蠢死的。   凌南想对付她,难道会因她躲起来作罢?   以他的性格,要是知道她伤害了师玉姝,怕是上天下地, 也要把她揪出来。   严如玉摆出迷途知返, 认清真爱的模样更是可笑。   她又没造孽,凭什么跟这样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物纠缠在一起。   另一头,严如玉迟迟得不到回应, 心情很是灰败。   他犹豫再三,拨出师玉姝的号码。   师父回青市后,师玉姝心情大好,青梅竹马的背叛,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痛苦了。   凌南给的疗伤丹药很好用,她服用后,身上伤口不宰像针扎一样痛。   见她手机摔坏,师尊还给她买了最新款的手机。   凌南的宠爱,让师玉姝心中找回自信,对未来充满期待。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秦千妙被师尊再次废掉灵根,像臭虫一样躲躲藏藏。   师玉姝正在畅想美好未来,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看了一眼屏幕,先是惊喜,接着又有些几分委屈。   铃声响了十几秒,师玉姝这才按下接听键。   “师玉姝。”   少年连名带姓的叫她名字,让师玉姝很不高兴。   强烈的自尊心,促使她语气比少年更恶劣:“呵,严大公子不久前,还当街辱骂我,怎么舍得纡尊降贵给我打电话。”   每当想到,严如玉当着众人面,说她坏话的样子,师玉姝就忍不住拿话刺他。   严如玉握紧拳头,嘴巴抿成一条线,强忍恨意和师玉姝虚与委蛇:“听说你师尊回来了?”   “嗯,师父回来了。”师玉姝语气轻快,春风得意。   有师尊在,没人敢欺负她,别说严家就是严如玉的师门,也不敢小觑她师尊。   “你能不能不让你师尊针对千妙,念在师、严两家交情的份上。”   严如玉好不容易憋出求情的话,师玉姝面色扭曲,眼神迸发出强烈恨意。   他叫她全名,叫那个贱种倒是叫的亲热。   从小到大,严如玉是师玉姝同龄追求者中最优秀的一个。   师玉姝习惯了他的呵护和爱慕,怎能容忍他有朝一日离自己而去,对一个她最厌恶的贱种示好。   她本想骂严如玉一句痴心妄想,话到嘴边突然改口:“师父见秦千妙把我害得这么惨,勃然大怒,说一定不会放过她。”   严如玉心猛地揪成一团,语气急促道:“不要,千妙没害你,明明是你撒谎遭到反噬。”   他越是站到秦千妙一边,师玉姝心里就越恨:“如果你打电话,只为了替她求情,我们没谈下去的必要。”   “玉姝,放过千妙吧,如果不是她,你也得不到储物戒指。”   听到“储物戒指”四字,师玉姝心惊肉跳:“你别听秦千妙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储物戒指。”   严如玉有心隐瞒自己重生之事,任由师玉姝误会下去:“千妙真的很可怜,就算我求你,不要再让凌前辈伤害她了。”   一个“求”字,让师玉姝怒火中烧,她眯起眼心中生出一个好主意:“好啊,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向从前一样对我好,并且告诉所有人,你一直爱着我,想让我做你女朋友。”   “太荒谬了,你在开玩笑?”   师玉姝的要求,让严如玉很是惊愕。   前世他死心塌地的追着师玉姝跑,她却始终吝啬给他一个名分,最后甚至……   这辈子他选择放弃,师玉姝却让他当众表白。   “你要是想救秦千妙,就按照我说的错。师尊说了,她屡教不改,这次不仅要废了她的灵根,还要将她赶出青市。”   严如玉脊背发凉,从师玉姝的声音中听到浓浓恶意。   他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是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竟然爱了她那么久。   “你们不能这样对千妙,她是无辜的。”   “这跟你没关系,她伤害了我,就该付出代价。”   被郁澜和严如玉接连当众打脸后,师玉姝不再像从前那样,端的像小仙女,赤Luoluo的暴露出的她的自私和偏激。   严如玉沉默许久,苦涩的点头:“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保证,不让你师父废掉千妙灵根,不能对她动手。”   “好,你现在立马在班群中发消息辟谣,还有你明天要到九班,亲自告诉秦千妙,你永远不会爱她。”   “师玉姝,你好狠的心,你非要逼我,在千妙心上捅刀吗?”严如玉声音颤抖。   “选择权在你手中,明天如果你没去九班,我就催师父替我讨回公道。”   “好,我答应你就是!”   严如玉挂掉电话,心情十分沉重。   他抬头看着天空,脑海中浮现秦千妙明艳灿烂的笑脸:“对不起,千妙,我想要保护你,只能让你暂时受些委屈。我会向你解释的,不要怀疑我的真心,千妙……”   “阿嚏!”   火车站广场风很大,秦千妙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她背着书包检票进站,【命定恋人】APP又作妖了,这次它没发弹幕,直接给她发了短信。   【亲爱的玩家秦火火,您被幸运流星砸中,得到我们线下交流会门票一张。别墅、温泉,浪漫舞会,以及游戏原形COSER等您来!地址青市XX区YY路376号,时间本周三晚七点半。】   天冷了,游戏开始作妖放大招了。 第47章 . 开车 不要开车   明晚七点半, APP幕后黑手就会现形,这也算个好消息。   秦千妙坐上出租车,打开游戏APP, 发现主题背景更换, 热闹的像过年一样。   一排小信封金光闪闪,屏幕左上角滚动播放着线下见面会的宣传。   “想和我见面吗?一起共度美好浪漫的夜晚。”   林亦穿着蓝白相间的骑装,牵着一匹神俊高大的白马, 沐浴着金色阳光。   廉价流水线少女漫的既视感, 秦千妙冷漠的切出游戏画面。   自我沉醉的黄大头, 还没来得及发散自己魅力,少女精致明艳的脸庞突然消失,让他一脸懵逼。   就算变成鬼, 他也是有审美的。   八字特殊的男女,长相有的也很“特殊”, 他为了哄对方上当,甜言蜜语不断, 自己都快吐了。   好不容易遇到几个漂亮的,黄大头恨不得穿过屏幕,跟对方来个“亲密”接触。   秦火火八字极为特殊,长相更是一绝,偏偏在玩游戏这方面很没热情。   黄大头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换来对方多看一眼。   小女生不都喜欢白马王子吗?黄大头摸摸自己脸,换了身装扮后, 以APP为媒介, 强行出现在屏幕上。   “你好,火火,我是林亦的声优一清, 线下见面会不见不散。”   漫画美男子和日韩风的真人美男子交替在屏幕上出现,对方穿着DK制服,少年气满满,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挑不出半点瑕疵。   秦千妙笑了。   看来幕后黑手还挺有一套,知道升级美男计。   为了防止游戏继续骚扰自己,她点进APP,打开邀请函选择同意。   “火火,我们能聊聊吗?”   神情忧郁的美少年,抱着小提琴,一脸希冀的望着秦千妙。   逼得霸总走纯情校草路线,她这也是独一份儿了。   秦千妙直接点开游戏客服,打了一段话:“你们再强行给我发弹窗,我就到工商部门举报你们,同时放弃参加明天的线下活动。”   客服秒回:“亲,不好意思哦,我们这边会帮您关掉自动推送服务,欢迎参加“心动之夜”活动。”   秦千妙回了个“嗯”字,退出手机APP。   她到家后,收到云长生发来的微信。   【游戏给我发了邀请函,他们明天晚上在XX区YY路举行线下活动。】   【你收到邀请了吗?】   云长生头像很简洁,白底黑字篆书“云”字。   【收到了,明天一起去?】   对方秒回信息。   【好,明天我开车送你。】   秦千妙给云长生发了个,表情震惊啃竹子的大熊猫表情包。   【未成年开车……遵纪守法,从我做起。】   云长生看到“开车”二字,白玉似的脸颊微微泛红。   【明天坐云家的车,早点休息,你周一请假了?】   【是的,出了趟差,帮人解决一点小事,你也早点休息。】   把天聊死后,秦千妙洗漱睡觉。   周二的校园,依然沉浸在月考成绩带来的躁动中。   光荣榜上,秦千妙的名字,不知被谁拿记号笔圈了起来,显得格外突兀。   秦千妙背着书包走在校园,有许多陌生面孔主动跟她打招呼。   不过他们新奇的眼神,让她有种珍稀动物被围观的错觉。   面对大家的热情,秦千妙态度高冷,只回应那些,她印象中不曾参与霸凌自己的人。   学生年代就是这么可笑,那些欺凌你的,和你变得强大后,跑上来示好的,往往拥有同一张面孔。   仿佛只要“道歉”,一切都能尽释前嫌,“大家都是同学”,更是一句万金油的话。   “千妙!我好想你!你周一去哪儿啦?”   林欢飞奔到秦千妙身边,“虚虚”的给了她一个拥抱,长发绾成发髻,颇有几分古典韵味。   “有点事,去外省走了一趟。”   林欢兴致勃勃,正要再问些什么,看到严如玉朝这边走来,用手指压着唇对秦千妙说:“那个讨厌鬼来了,千妙,严如玉在他们班级群里说你坏话,我都听到了!”   “没事儿,他也就这点能耐了。” 第48章 . 别抓我 。   离十三班越来越近, 严如玉的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心中五味杂陈。   在班里当众说秦千妙坏话时,面对众人异样的眼光, 他心里很难受。   他多想告诉大家, 秦千妙不是那样的,她善良、坚韧、勇敢,真心爱一个人时就像烈烈火焰。   她一直追随他的脚步, 不知疲倦, 像童话中无怨无悔, 用柔软胸膛拥抱玫瑰花刺的夜莺。   只因她刚失去双亲时,他曾给过她一丝温暖,她便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在心中。   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十三班到了。   阳光穿过窗子,照在教室中间, 穿着校服的学生或笑或闹,一个个神采飞扬。   青春的朝气, 像潮水般肆意流淌。秦千妙扎着马尾,安安静静的坐在课桌前。   阳光照在她身上,仿佛舞台中央。   秦千妙肌肤白皙透亮,乌黑的头发闪烁着亮丽的光泽。看着这样的她,严如玉的心颤了一下。   他走进教室,教室忽然安静下来,班里学生看看严如玉, 又看看秦千妙, 脸上露出好奇神情。   有消息灵通的,从朋友口中,听说严校草在一班作为, 撇撇嘴,对他有些不以为然。   随着秦千妙在校园里人气不断攀升,严如玉和师玉姝名声就没那么好了。   一个被骂渣男,另一个则被讥讽假仙真绿茶。   虽然对于高中生来说,订婚这种事很遥远。可严如玉已经跟秦千妙订了亲,就不该和师玉姝混在一起,刻意冷落敌视秦千妙。   林欢很不高兴的躲了起来,她讨厌严如玉。   什么校草,不过是个脑子有坑的傻瓜而已,他是瞎了眼,才看不到千妙的好。   严如玉静静望着秦千妙,眸中闪过一丝温柔。   她专心致志的看书,安静温柔的样子,和她性格不太相符。   手机突然震动,严如玉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师玉姝发来的消息。   她在催他。   严如玉非常讨厌这种被逼迫的感觉,但为了秦千妙的安危,必须做出违心举动。   “秦千妙。”   严如玉提高音量,当着众人面,喊了秦千妙名字。   她不抬头,像是没听到一样。   从前赶都赶不走的人,突然对自己爱答不理,严如玉胸口闷痛。   “我永远不会爱你的,秦千妙。”   不,不是这样的,严如玉在心中拼命反驳。   他已经爱上秦千妙了,只要她像从前那样爱他,他愿意和她同生共死白头偕老。   教室一片哗然,有跟秦千妙关系好的同学听不过耳,嗤声到:“什么人啊,跑到别人班上撒野。”   严如玉脸色骤变,下意识的看向秦千妙,既怕她因为自己的言行伤心,又怕她一点也不伤心。   “啧,严如玉真是越来越油腻了。你们发现没,他长得没以前好看了。”   大家毫不避讳的,当着严如玉吐槽,一贯高傲的他,像是被人把脸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重生归来,严如玉性格收敛了许多,即使不高兴,也不敢像从前那样随意拿法术教训人了。   马上就要上课了,秦千妙合上课本,抬头瞥了严如玉一眼:“滚!”   响亮的“滚”字,像一根尖刺,直直的刺入严如玉的识海。   他手捂着脑袋,脸色煞白,疼得往后退了一步。   在别人看来,就是严如玉被秦千妙骂了一句,就变得不正常了。   有关秦千妙的各种传闻,瞬间涌上心头,众人默默收起眼神,专心等上课。   他们还是不要招惹秦千妙为好,实在太邪门儿了。   识海再次传来刺痛感,严如玉狼狈离开。   他没回教室,一个人躲在天台,用力揉按太阳穴,心中分外酸楚。   头没那么疼后,严如玉给师玉姝打了电话。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希望你遵守诺言,不要让你师父伤害秦千妙。”   师玉姝躺在病床上,面上挂着笑意,心里比吃了人参果还舒畅:“我会劝师父的,如玉,只要你远离秦千妙,我们就能回到从前。”   严如玉用力抓着手机,指关节泛白,眼睛里燃起大火。   他恨透了师玉姝的水性杨花,却不得不和他虚与委蛇:“玉姝,之前是我失态了,我只是可怜秦千妙没有父母,同情她而已。”   严如玉的话,让师玉姝很是受用,她也软下语调:“不要让我失望,严哥哥,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要被一个外人破坏。”   挂了电话,严如玉将通话录音另存为后,手撑着栏杆,默默望向十三班的方向。   他会尽快找机会向秦千妙解释,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   为了诱惑玩家参加线下聚会,《命定恋人》制作商下了血本,承诺每个到场的玩家都能参与抽奖,最高奖项奖金十万元。   连人人都有的阳光普照奖,折合成现金,也有五千块。   游戏里各种拉横幅宣传,群里没收到中奖资格的玩家,怨念几乎要冲破屏幕。   不少重氪党,在群里大喊黑幕,要求游戏方开个价,她们愿意自费参加线下聚会。   田橙欣自打沉迷游戏后,天天熬夜,白天病恹恹晚上生龙活虎。   为了解锁更多限定浪漫场景,提升男神好感度,她把这几年攒的压岁钱全砸到游戏中了。   好运从天而降,抽中游戏线下聚会资格后,田橙欣十分激动。   为了不错过和男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她提前跟老师请了病假。   田橙欣最近脸色发青,精神恍惚,老师瞧她一脸病容,不仅批了假,还嘱咐她好好休息。   拿到假条后,田橙欣悄悄溜回家,换了衣服,前往位于XX区YY路的别墅。   至于秦千妙,月考一鸣惊人后,让老师对她印象大为改观,请假没遇到半点阻拦。   她没换衣服,穿着校服,拎着书包朝校门口走去。   严如玉戴着口罩,做贼似的跟在秦千妙身后。   他想和她好好谈谈,又怕被人撞见,传到师玉姝耳朵里。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严如玉愿忍一时之气,改变前世悲惨命运。   秦千妙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待发现那个人是严如玉后,厌烦的加快步伐。   快走几步后,想到一件事,她刻意忽略身后人。   出校门后,秦千妙一眼就看到云长生。   太过出色的人,就像发光体,无论在哪里都能第一时间吸引到旁人注意力。   云长生不仅长得好看,气质亦是出类拔萃。   因为长年被阴气环绕的缘故,他不笑时,眉目间仿佛萦着霜雪。   《命定恋人》游戏里,那个故意装出“冰山美人”,实则油腻不堪的NPC,比不上云长生一根头发丝。   “你来了。”云长生微微颔首,“需要换衣服?”   相比起冷冰冰的外表,云长生话其实并不少,待人也很随和。   他从前拒人于千里之外,跟特殊的体质有极大关系。   “不用,校服更容易让人降低警惕。”   云长生绅士的替秦千妙拉开车门,在她进车时,低声问:“有人在跟踪你,解决掉?”   “不用管他,我们走。”   秦千妙笑了笑,眸光狡黠似狐。   “解决掉”这三个不太友善和谐的字,从云长生口中说出来,倒有几分云淡风轻的意思。   严如玉死死的死死的盯着秦千妙,她和云长生有说有笑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他。   他顾不得去想,为什么本该早死的云长生,不仅好好活着,还摆脱轮椅站了起来。   强烈的嫉妒,让严如玉毫不犹豫的打车跟了上去。   曾经秦千妙眼里只有他,从不多看别的男生一眼,现在却和别的男生说说笑笑亲密有加。   这让严如玉有种遭到背叛的感觉,有了上一世记忆后,他最讨厌被女人背叛。   只是云家……   云家不是普通人家,别说小小青市,就是放在京市,也是能搅动风云的家族。   如果秦千妙真的和云长生在一起,严如玉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想到这一点,严如玉咬紧后槽牙,脸上露出怨愤之色。   青市火车站,来自不同省份的陌生网友,在出站口开心面基,热情澎湃的讨论游戏。   她们化了妆,戴着漂亮的美瞳,青春靓丽很是活泼,就是气色有些差,涂了两层粉底都遮不住。   “你好,我们是青市公安局的工作人员。”   两人聊的正开心,忽然被穿制服的人拍了肩膀,吓了一跳。   “警,警察叔叔……好。”   丹青脸黑,他有那么老吗?竟然被年纪比自己大的女生叫警察叔叔。   “你们最近在玩一款《命定恋人》的游戏?”   穿粉色羽绒服,带绒球帽的女生眨眨眼,呆呆的问:“玩,玩游戏犯法吗?我……我就冲了一点钱,没赌博。”   另一个女生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带着哭腔问:“警察叔叔,我承认偷爸妈的钱氪金玩游戏了,不会被抓起来吧?”   “……”   丹青艰难摇头:“不会,你们跟我到派出所登记一下信息。”   两个女生心头有许多疑虑,但丹青穿着制服,又有证件,指的还是派出所方向,她们也没敢怀疑他的身份。   俩人兴高采烈的来青市,参加手游线下聚会,憧憬锦鲤附体拿大奖。   哪知大奖没拿到,先到派出所走一遭。 第49章 . 做游戏 感谢小读者的支持!   别墅位于半山腰, 环境优雅,装潢低调奢华,天刚黄昏, 五光十色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严如玉沉着脸, 一路尾随秦千妙和云长生二人,离开市中心,进入人烟稀少的郊区, 心中转过一百个念头。   当欧式风情的别墅, 出现在眼前时, 他脸憋得通红,头上像戴了一百顶绿帽子。   这个时间点,孤男寡女跑到半山别墅, 还能干什么。   “你好,要开到别墅前吗?”   秦千妙和云长生一前一后进了别墅, 司机询问严如玉要不要将车开过去。   “不用,停到这里就好。”   严如玉正要结账下车, 考虑到回程,加了钱让师傅在附近等他。   送上门的生意,的哥当然不会拒绝。   下车后,严如玉忍着气,将口罩戴正,默默躲在别墅外观察情况。   司机将车开到路旁,拿出自热盒饭, 一边吃一边打量严如玉。   他做这一行多年, 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阵仗。   前边车上走下来的少男少女,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而坐在他车上的男生,气势汹汹的样子, 像足了抓奸的。到底年代不一样了,他们年轻时,哪儿那么多弯弯绕绕。   “哈,好漂亮,先帮我拍张照片,待会儿就要见到男神了!”   “帮我也拍张,好激动啊。”   又一辆车停下,两个穿着羊绒大衣,裹着围巾的女生,拿出自拍杆拍照。   严如玉见又有人来,神色反而缓和了一些。   不是孤男寡女,就代表他或许没被绿,他不该怀疑千妙的。   她和云长生虽然一起出行,但两人连手都没牵,应该不是情侣。   等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走进别墅后,严如玉想了想,也朝大门处走去。   两个女孩子,朝保安扬了一下手机,就进了别墅。   严如玉想要进去,却被拦住了。   “请出示邀请函和游戏ID。”   “我朋友在里面,我和他们是一起的。”   严如玉没邀请函,更没什么游戏ID,这不妨碍他理直气壮的要求进入。   保安板着脸,没半点通融的意思:“没有邀请函,一律不得入内。”   “我来找朋友,你们这边举办的什么宴会,我可以交钱参加,一千够不够?”   “不行,请回吧。”   保安态度坚决,严如玉拿出手机:“一万,可以立即转账。”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还不信拿出一万块,还参加不了一个小型聚会。   保安脸上露出讥诮神情,眼睛微微上翻,露出一大片眼白:“走远点儿,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区区一万块,就想坏了他们大事,想得美。   严如玉被保安驱逐,脸色很是难看,人走到一边并没离去。   他观察地形后,决定等天再黑一点,直接绕到别墅后面,翻围墙进去。   别墅里很热闹,音响震天,灯光闪耀,工作人员全是身着游戏服饰的俊男美女,一颦一笑都是风景。   提前到的游戏玩家,被俊男美女环绕其中,一个个精神抖擞,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命定恋人》游戏宣传视频,又是气球还是横幅,还有游戏见面会的气氛。   来参加线下聚会的玩家,看起来年纪都不大,秦千妙扫过去,一眼就看到扎着双马尾的田橙欣。   大厅里暖气开的很足,田橙欣穿着白衬衫格子裙,仰头近乎痴迷的和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子说话。   “我很喜欢你在游戏中的配音,每天都要循环听很多遍。”   英俊男子面带笑意,随手从花篮中抽了朵玫瑰递给田橙欣:“难道现实中,我声音不好听吗?”   “好听,当然好听。”   田橙欣脸颊发热,紧紧攥着玫瑰花,心里小鹿快撞死了。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香味。   秦千妙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香囊,递给云长生,他也不问,直接放进口袋中。   热闹和繁华下,危机四伏,宛若实质的阴气,像毒蛇在别墅里乱窜。   可惜参加线下聚会的,都是普通人,没一个感知到危险的存在。   丹朱和同事,借着参观的借口,在二楼查探了一番,却没找到可疑的地方。   说来也怪,明明别墅中阴气浓郁,处处透着古怪。   他们却怎么也找不到阴气来源,这让两人有些烦躁。   离开二楼,丹朱还想往三楼上,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帅哥美女,三楼是员工休息的地方,不方便参观。活动就要开始了,咱们下去吧。”   “真的不能看看吗?玩了这么久游戏,我对你们公司,真的很好奇。”   唐彩双手合十,央着工作人员给自己开后门。   “不好意思,公司有规定,人差不多来齐了,祝两位锦鲤附身抽到大奖。”   丹朱看向一楼,与秦千妙四目相对,脸上露出惊讶神色。   随即,两人同时错开目光,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实际上,秦千妙的确没认出,楼上少年是丹青还是丹朱。   看来特处局也盯上了这款游戏,秦千妙原打算不声不响的搞个大新闻出来。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幕后人虽然狡猾,与时俱进拿游戏筛选八字特别的少年少女,却忘记这些东西可以造假。   不对,秦千妙大致点了下,除去工作人员外,现场一共二十多个玩家。   从这个数据推断,对方也将造假数据考虑进去了。   “亲爱的美女帅哥们,欢迎你们来到《命定恋人》首届粉丝线下见面会。希望今夜的你们,都是锦鲤,都能抱得大奖归!”   工作人员激情四射,表情夸张,玩家们神情迷离,木偶娃娃似的挥动手中荧光棒。   开始了。   秦千妙也装出沉醉的样子,挥舞手中道具。   “第一个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说真话的人,可以得到红包奖励——还能和喜欢的声优拥抱!”   游戏很老套,玩家们全都一脸期待,没一个提出异议。   每个人都拿到一个答题板,一支写字笔,围坐成一圈,丹朱就坐在从秦千妙斜对面。   他刻意不去看秦千妙,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工作人员简单讲了下游戏规则,与其说是“真心话大冒险”,更像单方面的人口普查。   “第一个问题,写出你的真实名字和出生年月日。一定要真实哦,说谎是要受到惩罚的。”   玩家们低头,认真填写个人信息。   秦千妙写出她编造的姓名和生日,抬头看向对面,丹朱握笔姿势僵硬,额上沁出汗珠,像是极力在压制什么。   别墅里古怪的香气,比秦千妙预想中更霸道。   所有人填写完个人信息后,工作人员一一检查核对写字板。   “何繁,你写的生日,怎么和注册游戏时填写的不一样。”   “游戏填写的出生日期,比我真实生日晚一个月。”   刚才还笑吟吟的工作人员,突然变脸,粗暴的拉着何繁胳膊,拖拽他离开:“你被淘汰了。”   何繁像麻袋一样被拖走,其他玩家像是没看到一样,脸上依然挂着迷离笑容。   秦千妙用余光打量被拖走的何繁,放出神识,确认他的安危。   一共有四个人在八字上撒谎,都被带了下去。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就回来了,脸上依然挂着笑,热情的开始第二个游戏。   “第一个游戏,气氛不够热烈,第二个游戏——需要所有玩家都参与进来。阿腾,将道具发给大家。”   四个工作人员,端着托盘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男子,穿着黑色衬衫,脸色蜡黄太阳穴凹陷,五官紧凑丑的分外别致。   “祝大家游戏愉快。”   阿腾掀开红布,露出托盘上摆放的道具,秦千妙皱眉,丹朱面色凛然,唐彩下意识握紧拳头。   夜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严如玉听着别墅中欢声笑语不断,仿佛看到秦千妙和云长生亲密交谈的样子,醋意翻涌,一刻也忍不下去。   他无法接受,秦千妙背叛他,爱上别人的场景,决心解除两人之间的误会。   严如玉绕到别墅后,轻巧的跳上围墙,正要跳下别墅,右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倒栽葱摔到别墅里。   脸埋进湿润腥臭的泥土中,他心情简直糟透了。   就在严如玉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一只绣着古怪花纹的靴子,突然出现在他脸侧。   这种被人践踏尊严的耻辱,让严如玉恶气冲上喉头。   他想要站起来与对方理论,下一秒,靴子毫不留情的踩在他脸上。   “蝼蚁之辈,还想坏我大事。”   粗粝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严如玉脸被靴子踩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声音中透出的冷漠,让他心惊胆战,好像他的性命,真的轻贱如蝼蚁一般。   死过一次的人,最怕再次死亡。   严如玉侥幸得到大机缘,还没改变命运,就遭此横劫,大惊之下抬出师门:“放开我,我师父是薛行机,他人就在青市。”   灰袍男子,本想随手结果严如玉,得知他师父是薛行机,脸上露出狰狞笑意。   “好,好。”   他连说两个好字,翻手一吸,将严如玉提到手中,缓步朝别墅后院走去。   严如玉头朝下,只能看到灰袍男子小腿和靴子,心中惊恐不安。 第50章 . 破! 。   暧昧迷离的灯光, 照在托盘上,巴掌大的匕首上阴刻着古怪花纹,像凶兽又像甲骨文。   明明是铜制的匕首, 却比精铁打造的匕首还要锋利。   每个玩家都领到了一把匕首, 空气中香气更浓,丹朱和唐彩将匕首拿在手中,努力稳住心神。   不能受控制, 他们绝不能丧失意识。   “第二个游戏环节, 叫做‘恶魔杀手’, 游戏规则,三人一组,杀恶魔最多的就是赢家。”   灯光暗了下来, 欢快悠扬的音乐,也被换成凄厉、尖锐、高亢的曲调, 气氛陡然变得阴森可怖。   “亲爱的勇士们,游戏开始!”   主持人话中带着笑意, 玩家仿佛提线木偶般,拿着匕首站起来,毫不迟疑的朝身边人刺去。   每一个人意识到情况不对,除了秦千妙和云长生之外,所有人都被蛊惑了。   田橙欣像是沉浸在某种迷梦中,眼前全是各种奇形怪状的鬼怪。   以往她看到这么恐怖的东西,早就吓晕了过去。今天不仅不畏惧, 还有种变身超人战无不胜的错觉。   杀, 杀掉这些恶魔,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田橙欣眼神空洞,朝离最近的“恶魔”发动攻击, 没去想她究竟想得到什么。   匕首十分锋利,游戏开始不到半分钟,便有人受伤,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开。   眼看就要闹出人命,秦千妙与云长生对视之后,几乎同时出手,夺去身边人手中匕首。   没有武器,普通人就算发狂,杀伤力也有限。   工作人员刚开始还看到津津有味,将他们的行为,当做“斗兽”的乐趣之一。   待秦千妙唤醒丹朱和唐彩的意识后,他们才觉察出不对。   “是修士!有修士混进来了!”   阿腾大吼,四喜面色一变,快速冲到墙壁处,接连按了好几个圆形按键。   “嘎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所有灯同时灭掉,地面突然下陷——准确来说,是他们脚下地板,凭空消失了。   丹朱刚恢复意识,就陷入如此险境,纵身一跃攀住别墅正中央的吊灯。   唐彩拿出武器九连环,套住墙壁上装饰,勉强稳住身形。   待看清脚下情景,两人皆是一惊。   别墅下面,竟然藏着一个地下宫殿!白骨森森,蛇虫横行,凤凰展翅状的血池,正在咕嘟嘟的冒泡。   除此之外,最显眼的应当数祭坛。   汉白玉雕成的祭坛,纤尘不染,与黑暗阴沉的环境格格不入。   众玩家下饺子一样,掉到地宫中,爬起来第一件事,却是挥舞着拳头自相残杀。   这里太过古怪,修士尚且心神受影响,更不用提普通人了。   情况比秦千妙想象的还要糟糕,前世青市明明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只是一瞬,秦千妙便不再思考前世是否发生类似事件上浪费时间。   她上辈子“死”的太早,又不是修士,对于邪修的了解,连一鳞半爪都算不上。   四喜抱着胳膊,站在地宫上方,神情得意道:“几个毛头小子,也想坏尊者大事,就让修士的血,唤醒我们伟大的神明。”   “不要耽搁时间,开启阴阳绝煞阵。”   “好。”   “等,等一下,让我们先离开。”   正在看热闹的方大头,见阿腾和四喜要开启阴阳绝煞阵,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与另外几个阴魂一起逃开别墅。   “嘿,快滚,小心再死一次。四喜,那两条漏网之鱼就看你了。”   四喜从怀中掏出一条黑色骷髅头组成的锁链,朝丹朱头盖骨砸去。   强大的威压,让丹朱面色大变,他拿出武器,想要挡住锁链攻击,耳畔突然传来提醒:“锁链有古怪,不要和对方硬碰硬!”   丹朱强行收手,为了避开锁链攻击,松开吊灯,主动跳到地宫中。   黑暗中,四喜低头看了秦千妙一眼,咧咧嘴皮笑肉不笑到:“小姑娘还挺聪明,只可惜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跟变成死鬼,还惦记漂亮女生的方大头不同。   四喜满脑子都是修炼,再漂亮的女人,在他眼里也是石头。   他控制锁链,朝壁虎般贴在墙上的唐彩砸去,对方干脆利落的跳入地宫中。   “嘿,早点跳进去,也省得我们多费心思。”   阿腾和四喜退后一步,各自从怀中拿出半块玉佩,合拢在一起后,扔到血池中。   原本还算平静的血池,在丢尽玉佩后,像是炸开的油锅,黏稠腥臭的红色液体,喷泉一样往外涌。   这些液体具有极大腐蚀性,落到地上就是一个坑。   “几位道友小心,我们先将普通人转移到安全地带。”   丹朱年纪不大,遇事容易慌乱,提出建议后,才发现地宫中危机四伏,根本找不到安全的地方。   他抬头看向上方,咬牙道:“我们想办法上去。”   “想上来,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   四喜面露轻蔑之色,按下封闭地宫的机关。   丹朱往上跳,撞上一堵无形的墙,被挡了回来。   “这里有结界,丹朱,长生,还有……”秦千妙看向陌生女修。   “我叫唐彩。”   “你们先把人打晕放一边,免得他自相残杀,我来研究破阵之法。”   云长生头次遇到这么危险的情况,没半点紧张,毫不犹豫的按照秦千妙的指示做。   “唐朝,听秦道友安排,她救过我一命,修为远胜你我。”   “好。”   紧要关头,唐彩也不矫情,她相信自己并肩作战的队友。   而且秦千妙身上,的确有一种能让人安定信服的力量。   血池沸腾后,地上爬行的蛇虫像是疯了一样,争先恐后的往秦千妙等人方向冲。   秦千妙拿出鞭子,将蛇虫挡在一丈开外,一边驱逐蛇虫,一边思索如何化解当前困境。   “这些人神志混乱,很难打晕,我这里有绳子,不如将他们捆起来。”   唐彩心细,率先发现这一点。   “好,云道友,我们分头协作,将这些人捆结实。秦道友,我们这边无消息传出,特处局的人很快就会赶过来,只要撑过去就能得救。”   眼下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丹朱给自己打气。   他们肩上扛着这么多条人命,决不能轻易认输。   “好,我会想办法阻止祭祀。”   秦千妙声音平稳,内心却没那么平静。   她能感觉到一股非常强大阴冷的气息,正在酝酿中。   唤醒神明……凤凰展翅。   凤凰代表涅槃浴火重生,那些人到底想用这个仪式,唤醒什么东西。   秦千妙正在思考,只见血池中突然飞出一只墨焰凤凰。   黑中带赤的火焰带着灼人热浪,朝他们冲来。   一波又一波的袭击,让丹朱近乎绝望,他从没见过黑色火焰组成的凤凰,但不难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毁灭性力量。   他真的要死在此处了吗?   “丹朱,你们在哪儿?”   孪生兄弟的声音突然响起,丹朱面上露出希望之色,大声喊:“我们在别墅下面!”   他和丹青之间有特殊感应,特处局那边也常利用这一点安排工作。   “丹朱!唐彩!”   喊声越来越急切,丹朱的心猛地沉了下来。   丹青没感应到他的存在,结界隔绝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应。   他们能听到外界声音,外面却听不到他的回应。   凤凰越变越大,地宫中热浪滚滚,云长生鬓角沁出点点汗珠,被捆成一串的普通人,头发上传来焦糊味。   秦千妙皱眉,温度再这样升下去,他们会直接被烤成人干。   破阵难,那就先破结界。   秦千妙从如意乾坤镯中,拿出她的另一武器七杀枪,飞身直上用力刺向穹顶。   天下阵法千变万化,弱点各不相同。   但有一招,对于任何阵法都管用——那就是强拆。   阵法还未完全成型,秦千妙的做法虽然莽撞,却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   “砰!”   枪尖与穹顶相撞火花四溅,结界隐约松动。   还是差一点,她现在的修为,连七杀枪三成威力都难激发。   想到这里,秦千妙心念一动有了主意。   她双足落地,朝云长生伸出手:“手给我,助我一臂之力。”   云长生迎着热浪上前,毫不犹豫的伸出手,苍白的脸上浮出淡淡红晕,不知是被烈焰炙烤的缘故还是其他。   秦千妙先握住云长生的手,接着示意他和自己一起握住枪身:“什么也不用想,和我一起行动。”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云长生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和心跳。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到别处,努力稳住心神。   从某种意义来说,云长生本人就像一个“核动力发电站”,只不过他吸收和散发的是阴气,不是电力。   他修行时间太短,还不擅长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就像三岁小孩抱着金娃娃一样。   “去!”   秦千妙一声断喝,借着云长生手将七杀枪掷向结界。   这一次,只听“轰”的一声,穹顶破了个大洞,结界晃了又晃,露出一个大缺口。   丹青惊喜道:“左处长,薛前辈,凌前辈,他们在地下!”   几乎是同时,几人联手打向地面,应声生打破大半个穹顶和结界。   亮光从上倾斜而下,黑焰凤凰突然暴走,扇动翅膀朝秦千妙和云长生冲去。   “小心!” 第51章 . 断臂之恨 。   烈焰滚滚, 众人惊骇。   云长生将秦千妙往后一拦,挡在她身前,面无惧色的放出防御结界。   只是以他的修为, 又如何能挡住黑焰凤凰的袭击。   丹朱和唐彩各自扔出一把符篆, 想要争取时间,保住众人性命。   结界破后,左飞等人看清脚下情况, 立即祭出法宝。薛行机更是扔出门派至宝森罗伞, 将秦千妙等人护在其中。   森罗伞张开之后, 光华流转,将众人护在其中。   当着众人面,凌南也不好藏私, 从袖中拿出五行钟,砸到邪火凤凰上。   五行钟飞速变大, 挡住黑焰凤凰去路,剧烈碰撞后火花四溅。   丹朱松了口气, 唐彩心神稍安,仰头向左飞求助:“左处,邪修在进行某种祭祀仪式,一定要拦住他们。”   “你们先上来,可有人伤亡?”   左飞面色凝重,谁也没想到,邪修敢在青市郊区, 搞出这么大阵仗。   要是让他们得逞, 一下子横死几十人,他们如何向老百姓交待。   凌南目光落到秦千妙身上,她一枪捅破结界, 英姿勃发气势如虹,像是浴火重生的战士。   从前的秦千妙,从未如此张扬自信过。   哪怕是在她灵根没被毁前,也不过是个比常人聪明,又有些自卑自怜的小姑娘。   师玉姝说秦千妙有奇遇时,凌南没怎么放在心上。   蝼蚁再怎么折腾,依然是只蝼蚁。   直到此刻,他意识到,那只蝼蚁已经脱胎换骨,变成能咬人的虫子。   流光溢彩的森罗伞,照亮了秦千妙的脸庞。   她五官完美无可挑剔,肌肤晶莹如玉石,一双明眸灿若暗夜灯火。   凌南神情不变,指尖微动,仿佛要透过秦千妙的脸庞,看穿她的底细。   左飞跳下地宫,顶着滚滚热浪,扛起一个捆起来的普通人,将人带到上边。   丹青跳下来第一件事,先是问丹朱等人是否受伤,问的同时不忘救人。   薛行机操控森罗伞抵抗黑焰凤凰冲击,过度耗费灵气的后果,就是识海像针扎一样疼。   “嘶——”   凤凰仰头尖啸,将五行钟用力撞开,在场众人只觉识海刺痛,心神差点失守。   凌南心念口诀催动灵力,让五行钟再次变大,阻挡凤凰攻击。   人才救出去不到五个,凤凰突然缩成孔雀一般大小,直接避开五行钟,朝森罗伞冲去。   黑色火焰穿透森罗伞,薛行机口吐鲜血,面色恍若金箔一般。   危急时刻,秦千妙大步上前,徒手迎向邪火凤凰。   云长生瞳孔圆睁,想要拉回秦千妙,却被结界挡了回来。   “秦道友,危险!”   薛行机顾不上擦去唇角鲜血,厉声提醒。   丹朱、丹青两兄弟,心脏像是被猛兽抓住,头脑一片空白,生怕下一刻就看到秦千妙在烈焰灼烧下魂飞湮灭。   纤细白皙的手掌,精准的握住凤凰脖颈。   想象中少女被烈焰焚烧,化为灰烬的场景并没出现。   秦千妙闭上眼睛,引动体内天火,融入邪火凤凰之中。   幽蓝色火焰如一条小蛇,在黑色凤凰体内流窜,少女白皙的手掌,没受到半点伤害。   凌南看到这一幕,眸中露出惊愕之色。   怎么可能……他已经夺走秦千妙的灵根,就算她修复灵根,再次走上修真路,也无法拥有天火灵根。   天火灵根可遇不可求,不然他当年也不会冒着遭天谴的风险,动用秘术夺取秦千妙灵根。   即使费了那么大周折,他体内灵根也只是个残缺品。   云长生见秦千妙没受伤,松了口气,但没完全放下心来。   黑焰凤凰邪门的很,谁知道它会不会再次升级,爆发新一轮攻击。   秦千妙此刻并不轻松,黑焰凤凰由血池孕育而生,里面除了幽冥火外,还有其他物质。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利用灵根之火,将黑焰凤凰一点点烧掉。   血池是激活阴阳绝煞阵的关键,秦千妙制住凤凰,阵法自然停了下来。   “师父,救我!”   灰袍人提着严如玉的衣领,出现在众人面前,戴着青铜面具。   “如玉。”   薛行机擦去鲜血,喊了一声徒弟的名字,面色很是难看。   青市最近邪修横行,他本着除魔卫道的想法,答应帮特处局忙。   哪知别墅这边如此凶险,连徒弟都不知何时被他们拿住。   “薛行机,别来无恙否。没想到你们玉虚门,一代不如一代,这种货色都能做掌门亲传弟子。”   灰袍人嗓音刺耳,语气中带着几分嘲笑。   他是真的看不上严如玉,修为低下莽撞无能,没半点正道人士的骨气——虽然他一向看不上这种骨气。   遭人羞辱,严如玉很是愤怒:“师父,我是被偷袭的。”   薛行机拿出法器,目光炯然的望着灰袍人:“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张口叫嚣。”   他没认出眼前人身份,莫说对方用面具遮住脸庞,就是他露出脸,薛行机也难辨认。   邪修最擅长的,就是用各种手段遮掩真面目。   灰袍人冷笑一声,一把掐住严如玉的脖子:“聒噪!”   严如玉被人捏住命门,脸色铁青,双腿在空中胡乱蹬着,像只慌乱的小狗。   “底下的小丫头,还有几分本事,立刻停下手中动作。不然——我就废掉他。”   灰袍人拿严如玉威胁秦千妙,她神色不变,专注的吞噬黑焰组成的凤凰。   “大胆邪修,还不快快放开我徒儿,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呵,不自量力。”   灰袍人冷笑之后,只见冷光闪过,地上多了一条胳膊,热血喷涌,严如玉惨叫出声。   “如玉!”   薛行机大惊,谁也没想到,灰袍人竟然突然发难,直接斩断严如玉的胳膊。   再说严如玉,被灰袍人抓后,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自己。   见到师父后刚刚生出几分期盼,骤然失去胳膊,又惊又恨惨叫出声。   丹青、丹朱两兄弟,虽因退婚之事,不太喜欢严如玉。   当看到他被邪修斩断胳膊时,依然露出不忍之色。   邪修行事无所顾忌,随意伤人性命,着实可恨。   凌南见严如玉被砍断胳膊,不仅不同情,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他一向不喜欢这小子,好高骛远没什么本事,断掉胳膊绝了修真路也好。   徒儿当着自己面被斩断胳膊,薛行机如何能忍,他冲上前攻击灰袍人命门。   那灰袍人丢垃圾般,扬手将严如玉扔往血池方向。 第52章 . 烙印 。   薛行机生生止住手中动作, 甩出一条长鞭拦住严如玉身子,没让他落入血池中。   他为了救徒弟,露出空门来, 灰袍人一掌打过去, 薛行机如风筝一样飞了出来。   左飞见状,急急赶过去与灰袍人缠斗,凌南也不好袖手旁观, 祭起五行钟发动攻击。   灰袍人着实厉害, 被两个人同时夹攻, 游刃有余,毫无退却之意。   他越战越勇,丹朱等人不淡定了。   在他们看来, 几位前辈已经非常厉害,他们联手都打不过的邪修, 怕是要酿成大祸。   担忧归担忧,他们修为低下, 只能在一旁看着,连帮忙都不知该如何下手。   唯一能指望的秦千妙,正在独抗黑焰凤凰。   云长生握紧拳头,紧盯悬在半空中的秦千妙,恨不能以身代之。   好在凤凰体积越来越小,她只是脸色略白了些,不像受到重创的样子。   严如玉摔在冰冷滑腻的地面, 脸贴在从血池中溅出的液体上, 发出哀哀惨叫声。   断臂之痛刻骨铭心,那些液体别硫酸还恐怖,他现在死的心都快有了。   什么重生, 什么改变前世错误,变成一场笑话。   严如玉不敢相信,他在遭到邪修羞辱后,会被他砍断胳膊。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的玄门新秀。   他趴在地上,努力抬头,看到沐浴在火焰光辉中的秦千妙。   “千妙……救我。”   严如玉本能的向秦千妙求救,她仿佛没看见他的惨状一样,眼皮都不掀一下。   痛到极点就是麻木,严如玉在疼痛中晕了过去。   秦千妙此刻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轻松,黑焰组成的凤凰中,蕴含着浓烈的血怨石气息。   想要化解其中怨气并非易事,她只能一点点来。   眼看黑焰凤凰越变越小,灰袍人怪笑一声:“原来是天火灵根,去!”   他扔出一枚黑色玉石,扔到黑焰凤凰中。   原本奄奄一息的火凤凰,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膨胀起来。   秦千妙被剧毒黑雾冲到面门,唇色发黑,眼睛刺痛,咬牙强行将黑焰凤凰收入丹田中。   这一行为十分冒险,就像往身体里埋了个定时炸弹。   黑焰凤凰消失后,地宫中怨气消减,薛行机等人如有神助,打的灰袍人步步后退。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恶念之火收入丹田。”   灰袍人怒斥秦千妙后,脸上突然露出笑意:“也好,你们自诩正道之士,如今晚辈中混入邪修,且看你们如何抉择。”   黑焰凤凰被吞噬,阵法完全遭到破坏,灰袍人也不恋战,收手就要离开。   “师父,还有我们。”   四喜和阿腾大声呼救,灰袍人头也不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   死字刚落,两个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惨叫连连,一只拳头大的蜘蛛,拱破血肉从他们心脏处钻了出来。   转眼前,两个刚才还得意张狂的邪修弟子,变成两具死相丑陋的尸体。   两只拳头大的蜘蛛,像跳蚤一样,朝普通人扑去,被左飞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灰袍人离开,现场一片狼藉。   秦千妙锁骨处浮现黑色凤凰印记,眉眼中多了几分戾气。   她努力控制情绪,避免被丹田中的邪火凤凰影响。   “千妙,你还好吗?”   “秦道友,我们能做些什么。”   众人纷纷关切慰问,秦千妙眸光冷淡,不予任何回应,一跃跳出地宫,朝大门方向走去。   云长生担忧她的安危,快步追上去,秦千妙忽然转身,盯着他的双眼,态度冷淡道:“离我远点。”   认识以来,这是秦千妙头一次态度如此冷淡。   云长生从她的瞳孔中,隐约看到凤凰虚影,心中格外担忧。   灰袍人离开时,放言他们中出了邪修,这话虽是挑拨离间,却未必是假的。   秦千妙现在状况明显不对,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我和你一起。”   她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不管秦千妙遇到什么,云长生都不会置身事外。   丹田中像是有头猛兽在冲撞,让秦千妙分外不舒服。   她心中烦躁,不愿与人多言:“不必,帮我请一周假。”   以她现在的情况下,不太方便上学。   秦千妙强行压下心头戾气,让云长生帮她请假。   “秦小友,还请留步。”   薛行机与灰袍人交手时受了重伤,四肢百骸像是被货车碾压过一样,唤秦千妙留步时,声音有些无力。   尽管如此,以他在玄门中的地位,秦千妙作为晚辈也不好怠慢。   只是她现在身体极不舒服,实在不愿在此逗留下去。   乾坤镯中有压制邪物的宝贝,秦千妙不好当众拿出来,必须先离开这里。   “薛道友放心,我有办法压住体内邪物,再会。”   说完再会后,秦千妙径直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凌南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面露思索之色。   那邪物十分厉害,连他难保证能将其制服,秦千妙究竟碰到了什么机缘,短短时日内变得如此厉害。   拦不住秦千妙,薛行机这才想起自己生死不明的徒儿,急忙跳下地宫。   严如玉趴在血泊中,脸已经毁的不成样子,气息微弱,薛行机急忙将他抱起来。   至于那些普通人,左飞拿出清心符,一人给他们贴了一张,这才安分下来。   丹朱兄弟和唐彩负责将人送走,左飞在别墅中搜罗邪修留下的罪证,凌南象征性的在别墅转了一圈后就离开了。   他心中有许多疑问,需要师玉姝解答。   夜半时分,师玉姝睡得正香,面上突然发冷,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前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谁!”   她正要叫,灯开了。   看清楚床前人是师父后,师玉姝脸上惊惧变成羞涩。   “师,师父,你怎么来了。”   万籁俱寂,英俊潇洒,永远三十出头模样的师父,突然出现在病房中,师玉姝心里像是有小虫子爬过一样。   他温文儒雅,笑容亲和,每次她遇到麻烦,总会及时出现。   “来看看你,伤口还难受吗?”   师玉姝扁扁嘴,摸着脸颊难过的抱怨:“很不舒服,师父,我要是变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望着凌南,眼眸中光芒闪动。   “傻孩子,你在师父眼里永远漂亮。”   凌南轻抚师玉姝脑袋,状似无意的问:“你之前拿出的膏药,什么时候能配好,用来治你脸上伤,应该会好的快些。”   凌晨,是一个人内心最脆弱的时候。   师玉姝感受到从师父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暖暖的,有些想告诉他自己的秘密。   凌南对师玉姝的性格了若指掌,见她露出思索挣扎神情,收起笑意,慨叹道:“玉姝,你一定要小心,师父就你一个徒弟。今日……严如玉被邪修斩断了胳膊。”   “什么?”   师玉姝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盯住凌南。   “师父,您说,严如玉被邪修斩断了胳膊?怎么会这样,青市的邪修不是已经被赶走了吗?” 第53章 . 病入膏肓 。   师玉姝紧紧抓住被子, 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一方面是担心严如玉,更多的还是担心自己安危。   “邪修很猖狂,他们在进行某种仪式, 试图召唤邪神。”   凌南神色凝重的说完后, 坐到床边,轻抚师玉姝额头:“不要怕,师父会保护你的。”   恐惧如阴云, 横亘心头, 凌南的呵护和保证, 像是一堵墙,让师玉姝倍觉安全。   这几个月,师玉姝心力交瘁。   先是丑八怪废物秦千妙变漂亮, 重新踏上修真路,修为比她还高。   接着储物戒指突然坏掉, 严如玉和郁澜对她态度大变,师玉姝在学校口碑一落千丈。   只有师尊, 还陪在她身边,是她陷入绝望中的唯一依靠。   脆弱的情绪盖过理智,严如玉胳膊被砍断,是压倒师玉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落到邪修手里,会遭遇怎样的酷刑。   没有储物戒指,她像走在悬崖边, 唯恐一步不慎跌落深渊尸骨无存。   “师父……”   师玉姝松开被子, 将坏掉的储物戒指,从枕头下拿出来,目光中带着几分祈求:“师父……您能不能帮我修一下法器?”   戒指灰扑扑的, 没半点光泽,戒面上的裂纹比蜘蛛网还密集。   上面残存的灵气,连普通法器多都没。   也正因如此,师玉姝才好运的没被人盯上。   “这是什么?”   凌南拿起戒指,儒雅的面庞上,露出几分疑惑。   要不是储物戒指突然坏掉,师玉姝绝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在决定暴露自己秘密时,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师父,我最近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戒指,竟然是个法器。本想让您代为掌掌眼,没想到前不久戒指突然坏了。”   说到“坏”字,师玉姝脸上露出懊丧之色。   凌南用神识探测戒指,发现里面空空荡荡,跟普通戒指没任何区别。   见师父不语,师玉姝一脸紧张:“师父,戒指还能修吗?”   “这可是储物戒指?”   凌南早就怀疑,师玉姝藏有大机缘,但她一直守口如瓶。他这么多年,也没弄清楚她的灵泉和灵壤是从哪里弄来的。   看到这枚被破掉禁制的戒指,他心中这才有了隐约猜测。   师玉姝一直随身携带这枚戒指,凌南曾仔细观察过,戒指很普通,一点都不像法器。   这也算灯下黑,他不相信师玉姝是最近才发现戒指奥妙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戒指之前的禁制很强,连他这个金丹期修士都被瞒过去了。   “是……是储物戒指,或者应该说是空间戒指。里面有灵泉,还有两亩灵田。师父,求求您一定要帮我把戒指修好。”   为了早日将戒指修好,师玉姝主动袒露最大的秘密。   她小心观察师父的神情,见他神色如常,没露出觊觎或贪婪之色,这才安下心。   师父果然清正端方,连空间戒指这样神奇的宝贝,都没让他生出不轨之心。   “戒指里空空荡荡,半点灵气都没有。你还记得,它是怎么坏的吗?”   师玉姝一脸茫然,她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为什么戒指会无缘无故坏掉。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师父,我怀疑是秦千妙做的手脚。她一口咬定,戒指是她的,逼我将空间戒指给她。我不愿意,接着没过多少天,戒指就坏掉了。”   师玉姝颠倒黑白,做出楚楚可怜的神情告状。   只可惜,她现在脸比炭还黑,做出娇花模样,没半点可怜可爱之处。   “戒指先放在师父这里,我会想办法尽快帮你修复。好好休息,遇到危险及时向我求助。”   面对师父的承诺,师玉姝欣喜之余又有些失落:“师父,您一定要小心秦千妙,她身上有古怪。”   “别担心,为师自有计较。”   凌南宠溺的替师玉姝盖好被子,关掉灯离开病房。   黑夜中,他收起笑意,眸中露出深思之色。   徒儿有一点没说错,秦千妙身上有古怪,她为何会重新拥有天火灵根。   想到自己体内,不完整的天火灵根,凌南神情愈发严肃。   他绝不能错过这个机缘,或许可以想办法,调查出秦千妙背后的人。   若是她背后没人,凌南把玩戒指,脸上露出志在必得之意。   请假后,秦千妙在仿古街的家中休息,没出摊算命,店倒还开着。   她将黑色凤凰印记,逼到锁骨处,仍未摆脱它带来的影响。   不仅气质变得阴沉,连脾气都变暴躁了。   若换一个人,强行吞噬邪火凤凰后,要么被烧为灰烬,要么变成此物的傀儡。   为了养护心神,秦千妙闭门谢客,默默拿起刻刀。   沧浪阁做的玉石、风水摆件生意,因为秦千妙在青市声名还不显,年纪又小,店内生意十分冷清。   她佛系做生意,也不费心思招揽顾客,倒是店员怕失业,每次见人进门,总是分外热情。   小雪,华灯初上,仿古街冷冷清清。   纪翰林穿着单薄的西装,憔悴的像经霜后的竹子,脸瘦的吓人,眼睛里全是血丝。   他走在陌生的街上,脑海中回放着自己的一生,右手中紧攥着他的检查报告。   “冰糖葫芦,又甜又大的冰糖葫芦!”   雪花飘飘,卖冰糖葫芦的大爷,嗓门儿洪亮,满面红光。   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牵着妈妈的手,央着要买冰糖葫芦。年轻的妈妈一边数落女儿贪吃,一边笑吟吟的结账。   纪翰林怔怔的望着这一幕,坚硬的心壳,裂开一道小缝。   他一直为工作奔忙,到今天还未成家立业。   半年前刚遇到心动的对象,还没正式展开追求,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这样也好,省得心有牵挂,走都走的不安稳。   手机铃声响起,纪翰林看了一眼屏幕,眼神微亮,唇角露出一点笑意。   他静静的看着屏幕上的来电,等铃声结束后,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她很好,只是他不该。   放下手机,纪翰林抬头看到沧浪阁三个大字,再看里面陈列,想到她喜欢玉石,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黄金有价玉无价,阁中玉石色泽莹润,造型别致,即使在一线城市,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您好,需要看些什么?咱们小店有各种风水摆件,可招财、保平安、招桃花,还能转运。”   见纪翰林目光落在玉石上,店员笑容更亲切了:“您眼光真好,咱们店里的玉石,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等闲拍卖场上都见不到。”   “咳,能不能把那块玫紫色的玉,取下来给我看一下。”   “好的,您稍等。”   纪翰林声音干涩有些无力,店员见他满面病容,热情提醒:“咱们家的玉格外养人,您买一块玉天天贴身戴着,保管身体一天比一天好。”   后院中,秦千妙放下刻刀,看向店铺方向。 第54章 . 前往瑞市 豪门疑云   纪翰林将玫紫色的玉石握在手心, 温润的触感,像轻轻柔柔的棉花,轻弹他的掌心。   “这玉石怎么卖?”   难得遇到喜欢的玉石, 纪翰林打定主意, 不管多少钱都要买下来。   店员笑眯眯的正要报价,忽而越过纪翰林问好:“老板,您来了。”   纪翰林偏过视线, 看到一个气质冷艳, 容光似雪的少女。   她模样生的极好, 只是气质略有些阴沉,雪白的脖颈上,奇异的黑色凤凰花纹, 只露出片羽,便让人莫名惊心。   秦千妙也在打量纪翰林, 他身上的阴邪之气,几乎要凝成实体, 完全遮掩住淡金色的功德光。   这是一个好人,一个倒霉催的好人。   “算命吗?”   纪翰林楞了下,他倒不是反对封建迷信。   生意人走南闯北,见的多了,也清楚这个世界,还存在许多不科学的现象。   有不信鬼神的生意人,但鲜少有不信风水的。   他只是疑惑, 眼前少女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不像他印象中的算命先生。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会塞牙。   纪翰林近年来多病多灾,如今更是隐隐有油尽灯枯之感, 也没多想,直接应到:“我命不久矣,算命也只是空耗心神。”   秦千妙淡淡扫了他一眼:“你的命格极好,荣华富贵,长寿安康。”   纪翰林笑了,对于一个自觉命不久矣的人,听到这样的话,就像听一个美好祝愿。   “谢谢你小姑娘,你算一卦多少钱,这块玉我要了。”   小大师三字,在嘴边绕了一圈,还是没叫出口。纪翰林总觉得她年纪轻轻,比起玄门大师,更像高中生。   “你今年三十三岁,家中有一个弟弟,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与父母亲缘淡薄。”   纪翰林笑容僵在脸上,目光中露出几分疑惑。   他非无名之辈,别人凑巧见过他,听说过他的家事也正常。   但出于直觉,纪翰林觉得对方是真的算出他的底细。   “你算的没错。”纪翰林望着秦千妙,心中生出几分期待。   秦千妙肌肤明若霜雪,美目流盼,面上没什么波澜:“你从三年前开始,频频遭遇各种意外,近一年多年身体日渐衰弱,还总是做各种意外身亡的噩梦。”   做噩梦这种事极为私密,纪翰林还不曾跟人提过。   秦千妙只凭面相,就算出他这些年的遭遇,让纪翰林对她更为信服。   “还请大师指点。”纪翰林神情严肃,那份期望却是在不断放大。   他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又何尝愿意英年早逝,平白留下遗憾。   “你得的不是病,是阴邪入体。”   纪翰林听到自己得的不是病,耳朵动了下,心是滚烫的。   病入膏肓,神仙也难救。   可如果他没得病,而是被人用阴损手段陷害。   想到这里,纪翰林态度更加恭敬:“望大师救我。”   “你做过很多慈善,按理说不该轻易被人算计。想要解决此事,要到你家老宅一趟。”   秦千妙做事随心,纪翰林身上的功德金光与邪气相斗时的气息,惊动了她。   见了不平事,总没放任不管的道理。   “多谢大师,不知大师何时有空?侥幸得大师相助,纪某必有重报。”   “明天上午,乘坐高铁出发。”   相比起飞机,秦千妙更喜欢高铁,这大概是修仙后遗症。   空间逼仄的飞机,远不如御剑飞行痛快。   “多谢大师!”   纪翰林再三道谢,匆匆回去预备行程。   因身体缘故,秦千妙请了短假,在黑凤凰烙印消除前,她不打算回学校。   再者,凌南这个讨人厌的东西在青市。   在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之前,秦千妙懒得和他打交道。   第二日,秦千妙和纪翰林离开没多久,凌南出现在沧浪阁前。   他进门后环顾四周,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在普通人看来,沧浪阁就是卖玉石和风水摆件的,瞧不出这里面东西多珍贵。   只有玄门中人,才知道寻找灵气充沛的玉石有多艰难。   博古架上的许多玉石,可以直接拿来做阵石,刻护身符更是事半功倍。   秦千妙身上秘密越多,凌南就越想收她为徒,名正言顺的将她的一切收为己有。   若她执意不从,凌南冷笑,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夺走她的灵根。   挑了几块玉石结完账后,凌南问店员:“让你们老板出来一趟,就说凌某前来拜访。”   “凌先生,实在不巧,我们老板出了远门,短期内不会回青市。您要是有急事,可以直接联系老板。”   店员满脸堆笑,态度极好,既不得罪人,也没泄露秦千妙行踪。   凌南若是老板朋友,自然有她的联系方式,如果不是,他这样做更没错。   “哦,既然如此,我改日再来。”   凌南没多纠缠,离开沧浪阁后,神色阴沉,为下一步计划做打算。   从白雪皑皑,到阳光万里,只在一天之间。   纪翰林老家在瑞市,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城市,近年来经济发展迅速,火车站修建的十分气派。   车站旅客穿着轻便,不像青市那样,几乎人人都穿羽绒服。   “秦大师,这边走,司机已经在等我们了。”   回到家乡,纪翰林脸色虽憔悴,眼中却多了几分希望。   一夜之间,足以让他对秦千妙有充分了解。   纪翰林从玄门朋友口中得知,秦千妙年纪虽小实力非凡,在青市风头极盛。   她在仿古街算卦以来,还没失过手,在国家神秘机构也挂了号。   更详细的事迹,纪翰林打探不出来。   但他有预感,秦千妙绝不会让他失望。   司机姓陈,个子不高,看起来有几分憨厚,热情的迎接纪翰林和秦千妙。   “纪总好,小姐好。”   他有些好奇的看向秦千妙,她这个年纪,不像纪翰林的女友,难道是纪家远亲。   保险起见,陈师傅称呼了声小姐。   “这位是秦大师,是我请来的客人。”   见纪翰林郑重其事的介绍小姑娘,陈师傅眼皮跳了跳,将二人迎进车中。   发动汽车前,他点开微信界面发了条消息,随即切换到导航界面。   纪家老宅位于郊区,从高铁站过去,不到一个小时车程。   到地方,车还没停稳,秦千妙就见一对年轻男女迎了上来。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司机停车,纪翰林下车,亲自帮秦千妙拉开车门。   年轻男子目光落在秦千妙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惊艳之色。   这样冷艳绮丽的美人儿,走到哪里,都是不可忽视的风景线。   他有些怀疑司机是不是听错了,这样一个小女生,怎么会是玄门大师。   年轻女子见丈夫失态,轻撞了下他的肩膀:“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大哥和客人迎进屋,爸妈都等急了。”   “呵呵,我这不是太激动嘛。大哥,快进门,我们都盼着你回来呢。”   纪翰林一边进门,一边给秦千妙介绍:“这是我弟弟纪翰风和弟媳华琳,翰风,华琳,这是我从青市请来的秦大师。”   “秦大师好。”   纪翰风口中喊着秦大师,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大哥怕是糊涂了,请一个花瓶回来。   有本事的玄门大师,哪个不是胡子一大把,穿着打扮样样和寻常人不一样。   华琳笑盈盈的夸:“秦大师不愧是玄门中人,驻颜有术,瞧着比我还要小几岁。”   秦千妙下车后,第一次开口:“我还在念高中。”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华琳也不尴尬,很自然的接了句:“自古英雄出少年,秦大师果然不一般。”   纪家改革开放后做生意起家,赚钱后第一件事就是翻修房子,老宅是欧式别墅,看起来很气派。   一行人进了门,纪翰风热情招呼:“爸,妈,大哥回来了。”   纪父和纪母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连站起来迎接的意思都没。   “翰林不是说要休假,怎么突然回来了。看你脸色这么差,要重视保养身体,工作交给别人去忙。”   纪母说了一通话,秦千妙没听出多少关心,倒像例行公事。   “谢谢爸妈关心,我这次回来,其实是——”   不等纪翰林说完,纪翰风接过话头:“妈,大哥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位玄门大师。”   纪父皱眉,厉声叱到:“胡闹,作为大学生,生了病不信医学,信什么封建迷信。”   从纪翰林进客厅到现在,这是纪父第一次开口,说的还是训斥的话。   纪翰林怕秦千妙生气,急忙向她解释:“秦大师,我爸没针对你的意思,希望您别生气。”   情急之下,他连您字都用上了。   纪父瞥了一眼秦千妙,见她脖子上系着丝巾,打扮时尚靓丽,便没将她放在眼里。   真正的玄门中人,哪会打扮成这个样子。   纪母见儿子这么重视秦千妙,神情有些不高兴:“翰林,你爸说的有道理。你生了病,应该去医院。咱们纪家有钱,就是去国外治病也不难。”   秦千妙环顾四周,眸中露出讽刺笑意:“信科学?反对封建迷信?就怕你们太相信,以为自己真就做的天衣无缝。”   她一番话,说的众人齐齐沉默,纪翰林更是一脸惊愕。   他是个聪明人,只从这一句话中,便推断出,自己的“病根子”,或许和父母有关。   回老宅前,纪翰林还以为,是谁在老宅动了手脚,算计纪家。   没想到,被算计的人不是纪家,只有他。   纪翰风察觉出大哥神色不对,故意装傻充愣:“秦大师,您在说什么?难道我们家被人算计了?”   说到这里,纪翰风一脸愤怒;“可恶,究竟是谁想害我们纪家。”   要不是秦千妙早就算出其中渊源,怕是要被纪翰风义愤填膺的样子糊弄过去。 第55章 . 偏心 。   清官难断家务事, 秦千妙没多嘴的意思。   她只管将真相摊开在纪翰林面前,至于他选择怎么做,就跟她没关系了。   “东西应该在你房间中。”   秦千妙看向楼上, 纪翰林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大师, 楼上请。”   纪父站起来,板着脸想要阻拦:“站住,我们纪家不欢迎神棍, 你给我出去。”   纪翰林闭上眼睛, 双手紧握成拳:“爸, 别墅在我名下,这是我的房子。”   一句“我的”,让纪父变了脸色。   他平生最忌讳的一件事, 就是父亲隔过他,将公司传到了长子手中。   同一辈的人, 还在生意场上指点小辈,他早早从公司退了下来。   纪贵仁想不通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仅公司给长孙,连老宅都放在他名下。   相比起孝顺体贴的次子,长子就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人,眼里只有商业利益,生意上的事从不听他指点。   “你这是什么意思!天底下还没儿子教训老子的道理。”   怒从心起,纪贵仁语气愈发严厉。   面对父亲的咄咄逼人,纪翰林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 疲惫的摆摆手:“爸, 我只想活着,不要逼我了。”   他转过身,不等纪贵仁回答, 带着秦千妙上了楼。   聪明人总能从蛛丝马迹中,还原事情原貌。   父亲虽是个唯物论者,对风水还是很信奉的,家里推倒重建时,特地请了风水大师。   两人上楼,客厅里静的可怕,连针掉落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华琳看向丈夫,神情有些紧张,张张嘴想问什么,又咽了回去,改为发送微信。   “翰风,你大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纪翰风低头看了眼微信,表情烦躁的摇头。   他哪里知道,纪翰林撞的什么邪,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连自家人都怀疑上了。   明明医生说,纪翰林也就这几个月的事儿了,他和父亲已经商量好,接手公司后怎样清除异己。   现在大哥突然带个玄门大师回来,对方要是假把式也就算了了。   如果有真本事……纪翰风嚯的站起来,朝楼上走去。   “翰风。”   华琳叫了一声,见丈夫没回头,到底没跟上去。   “小琳,在楼下等着,阿风有计较。”   纪母语气淡淡的,似乎刚才客厅中涌起的波澜只是大家的错觉。   长子上楼,纪贵仁收起怒气,坐在沙发上,露出沉思神色。   没什么好担心的,难道他们做父母的,还会害孩子不成?   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孩子好。   纪翰林房间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光线照不进来,进屋就感到凉飕飕的。   屋子收拾的很整齐,就是不太像住人的样子。   明明纪翰林昨晚就告诉家里要回来,也没人帮他提前晒好被子,拉开窗子通风。   秦千妙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子,夕阳余晖照进来,房间才没那么阴冷。   “大哥,爸刚才语气冲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纪翰风进门,头一句话就是劝兄长。   秦千妙冷眼瞧着,这一家子都没把纪翰林当亲人,处处透着疏离。   “秦大师,我这房间可有什么不妥?”   纪翰林看都不看弟弟一眼,认真请教秦千妙。   被兄长无视,纪翰风手指压着裤子中线,表情讪讪的。   想用邪术害人,没那么容易,不然普通人的世界,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想害纪翰林这样身负功德光的善人,就更不容易了。   秦千妙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抬手从袖子中拿出匕首,掷向天花板。   巴掌大的匕首,绕着天花板转了一圈,切豆腐似的开出一个大洞。   “咚”的一声,一个模样古朴的黑盒子,从天花板中掉了下来。   纪翰风当即变了脸色,抢先道:“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装修房子的人暗算纪家。”   秦千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就像看一个演技拙劣的小丑。   “秦大师,这可是害我性命的物件?”纪翰林牙关紧咬,眸中仿佛有火在烧。   “嗯,就是这个。”   匕首飞回秦千妙掌心,她收起匕首,朝着地上抬手一挥,盒子稳稳落在桌子上。   纪翰风脸色骇然,就凭秦千妙刚才露的两手,就可断定她是有真本事的人。   这个盒子……连他们都不知道其中玄机,只听道长说,千万不能打开。   黑盒子上刻了阵法,秦千妙用神识查探后,直接拿匕首强行破掉。   “大师,这个盒子不能开。”   盒子裂成两半,露出里面的东西,纪翰风一脸惊恐。   被黑红色血迹污掉的长命锁,整理成一撮的头发,年代久远的肚兜中上放着一副牙齿。   秦千妙看向纪翰林:“贴身佩戴的长命锁上,有你的生辰八字,上面的血迹来自冤死之人。那副牙齿的主人……应该是从百年厉鬼的尸骸上取得。”   不用她解说,纪翰林也能认出,这些都是他用过的东西。   不管是长命锁还是婴儿时用过的肚兜,能收集来的,只有他的家人。   猜测变成现实,纪翰林压下心中苦涩,郑重向秦千妙行礼:“还请大师帮忙化解灾厄。”   秦千妙看了他一眼,提醒到:“毁掉这个盒子,不仅设下阵法的修士会遭到反噬,想要害你的人,也会遭报应。”   听到“遭报应”三字,纪翰风眼皮跳了跳,低声劝到:“大哥,这盒子十分古怪,不如我们另找大师处理。”   “够了!纪翰风,不要把我当傻子。”   “大哥,你误会了,我一直都很佩服你。”   两人说话的功夫,秦千妙拿出五雷符,丢到盒子中,将里面东西炸了一遍。   要不是丹田中,藏着一个不速之客,秦千妙直接用天火将其轰灭。   一个五雷符,没能将牙齿炸毁,秦千妙又扔了一个。   只见牙齿上冒出一股黑气,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三人耳畔响起。   “道友,我劝你不要引火烧身。”   “邪魔外道,也敢出言不逊。”   秦千妙又是一道符拍上去,幕后黑手被激怒,直接放出厉鬼。   须臾间,整个屋子被黑气笼罩,鬼哭狼嚎不绝于耳。   纪翰风吓得跌坐在地,凄厉的喊救命。   客厅中,纪贵仁三人同时听到纪翰风叫喊,华琳带着哭音说:“爸,妈,翰风遇到危险了。”   她想上楼一看究竟,两只脚却像生了根似的动不了。   生死面前,华琳到底还是自私的。   纪贵仁也没动,只有纪母不顾一切的冲上楼梯,一边冲一边喊:“小风,不要怕,妈妈来了。”   盒子里冲出来的,不过是百年厉鬼的□□,秦千妙抬抬手就将它打散。   黑雾散去,屋子里重归平静,纪翰风坐在地上,神情痴痴傻傻,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流。   纪母冲进房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急切的抱住纪翰风,大声叫:“小风,你怎么了,快醒醒,不要吓妈妈啊。”   “啊,啊,啊,滚开,恶鬼滚开。”   纪翰风打了个激灵,一把将纪母推倒,抱着膝盖像孩童似的瑟瑟发抖。   他如此模样,让纪母红了眼圈,她站起身子,恶狠狠的看向纪翰林:“是你,对不对,是你害的小风。”   面对母亲的指责,纪翰林只觉荒谬。   该指责和抱怨的人,难道不该是他,为什么父母眼里,永远只有弟弟。   大约是执念太深的缘故,纪翰林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我也是你和爸爸的儿子,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爷爷去世后,纪翰林除了逢年过节,鲜少回老宅。   因为他能感觉到,父母对他和弟弟是不一样的。   以前纪翰林总是宽慰自己,他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弟弟一直跟着父母,他们偏心是正常的。   但他从没想到过,父母恨不得他死去。 第56章 . 恢复婚约 。。   未知的恐惧, 比恐惧本身更令人害怕。   楼上没了动静,客厅被阴冷气息环绕,纪贵仁权衡之后, 选择上楼。   至少楼上人多, 遇到危险也能分担一二。   他进门,便听到纪翰林的咆哮,怒气瞬间涌上心头:“荒唐!我们养你这么大, 费了多少心血, 抵不上神棍一句挑唆。”   盒子里的东西毁掉后, 纪翰林明显感觉到身子一轻,像是取掉了沉重枷锁一般。   昨日在青市,站在雪地里, 他整个人像被冰雪冻结一般,连呼吸都觉痛苦。   那时纪翰林想的最多的, 就是如何过好生命中剩下的时光。   就算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候,纪翰林也没想过回家, 从父母兄弟身上汲取温暖。   “长命锁、婴儿时用的肚兜,这种东西只有你们能拿出来。”   面对父亲的狡辩,纪翰林只觉心灰意冷。   “呜呜,鬼,滚开,呜呜。”   纪翰风像傻子一样,坐在地板上, 挥舞手臂拍打着不存在的鬼物。   纪母见心爱的儿子如此狼狈, 抹着眼泪跟纪翰林说:“你到底对小风做了什么,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没有期望, 就不会失望,纪翰林收起情绪,冷淡答:“自作孽不可活,你们应该问他做了什么。”   “孽障!是你请神棍对付自己亲弟弟,对不对?姓秦的,你马上把我儿子治好,不然我就把你送进监狱。”   “听起来,有些让人害怕呢。”   纪贵仁气势汹汹的瞪着秦千妙,她轻轻一笑,让他莫名害怕,往后退了几步。   也就是这时,他才恍惚想到,秦千妙也是玄门中人。   他一贯看不起长子,下意识的连他带回来的客人也不放在眼里。   华琳见丈夫变得颠颠傻傻,心中很是害怕,软言求纪翰林:“大哥,翰风从小就崇拜你这个大哥。他绝对没害你的想法,肯定是被人利用了。”   “被人利用?被亲爸还是亲妈利用。”   纪翰林打定主意和蛇蝎心肠的家人撕破脸,半点余地都不留。   纪母心疼小儿子,又觉纪翰林这条命是自己给的。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该记恨,直接挑破真相。   “想害你的人是我,不管你弟弟的事。我是上辈子做了孽,才生出你这么个孽障。小时候只会讨好爷奶,长大后六亲不认,眼里只有钱。”   纪母越说越来气:“也不知你给老爷子灌的什么迷魂汤,让他把家业交到你手里。你爸爸因为这事儿,被人笑话到现在。你要是稍微通点人性,就该早点把公司还给你爸爸。”   “所以,这就是你们要害我的理由?只为了夺走公司?”   纪翰林满脸苦涩。   纪贵仁哼了一声:“要不是迫不得己,天底下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伤害自己儿子。只要你把公司转到我名下,以后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面对想害死自己,被揭穿后依然理直气壮的父母,纪翰林突然觉得跟他们讲道理很没意思。   “爷爷之所以将公司留给我,而不是留给父亲。是知道父亲若是接手公司,不出三年,纪家的一切就会化为乌有。他遗嘱说的很明白,公司由我继承,其他人可以领取股息分红。”   纪贵仁一向自负,哪儿能听进去这话:“放屁,老爷子就是偏心,不想让我掌管公司。我做了那么多年生意,还比不上你一个毛头小子?”   纪翰林静静的望着暴躁的父亲:“搬出去吧,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帮你的公司。”   “搬出去?你让我们搬出去?”纪贵仁选择性的忽略长子后半句话,他才不愿承认,自己生意能做下去,全靠长子的暗中支持。   华琳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着为丈夫求情:“大哥,我们真的知错了,你就念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帮帮翰风吧。”   纪母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用力磕头:“求求你放过小风,你要报仇,就杀掉我吧。”   当妈的跪儿子,这在中华传统文华里,可是要折寿的。   纪翰林避过她的跪拜,转身对秦千妙说:“秦大师,让你看笑话了。难得来瑞市一趟,我在景区附近有别墅,您可以在瑞市多待一段时间。”   “嗯,陷害你的人遭到反噬,不会善罢甘休。我会在瑞市多待一段时间,彻底了结此事。”   “多谢秦大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愿以公司百分之十股份作为酬劳。”   纪翰林命带富贵商运亨通,他承诺的百分之股份,绝非小钱。   他当着父母面说出此事,也是为了让他们明白,他在意的从不是金钱。   秦千妙还没开口,纪贵仁先发疯:“不行,我不同意,纪家的股份决不能给外人!”   纪翰林没理他,打了一个电话,让助理过来帮纪贵仁他们搬家。   华琳哭的伤心,秦千妙走到她身边时,停住脚说了句话:“纪翰风手里沾了人命,他为了跟一个有夫之妇鬼混,害死了对方丈夫。”   说完话,秦千妙径直离开,华琳望着她的背影追问:“我老公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   口中说着不是,华琳脑海中头一个想起的,就是丈夫时常以照顾兄弟遗孀的名义,到刘家帮忙探望。   女人都是敏感的,华琳早就察觉出丈夫外面有人,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刘寡妇。   出了纪家老宅,秦千妙这才对纪翰林说:“酬劳一百万即可,我不要股份。”   纪翰林苦笑:“秦大师,我是真心想以股份为酬劳的。人这一辈子,活着才是真,没了命再有钱又有什么用。”   “股份你自己留着,多做慈善可以福泽后代。”   听秦千妙说到后代,纪翰林脸色微红,压低声音问:“秦大师,您能帮我算一下姻缘吗?”   被自己亲生父母算计,纪翰林还处于怀疑人生阶段。   他之前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考虑婚姻大事。   现在秦大师说他福寿绵延,他自然得把成家提上章程。   “天作之合,白首同心,纪先生只管听从内心想法。”   秦千妙一句话,让纪翰林完全放下心来。   其实他不是怀疑敏舒,只是一时没转换过思维,有点像惊弓之鸟。   “多谢大师,我这就……向她表白。”   说到表白,纪翰林耳垂微热。在他命不久矣时,敏舒不止一次提过,愿意和他在一起,为他生个孩子。   他不愿耽误敏舒的人生,坚持拒绝她。   如今拨云见雾,表白的事,还是该由他来做。   青市,雪还在下,橙黄色的路灯,为雪夜带来几分微薄暖意。   严振东和妻子守在病房外,面色晦暗,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孟惜枝神色憔悴,脸上长出许多皱纹和斑点。   要是搁在平常,她早就用尽各种办法护肤,而不是任由肌肤状态变糟。   “滚出去,都给我滚!我不吃!”   儿子癫狂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孟惜枝眼里含着泪花,拽着丈夫的袖子:“振东,如玉的胳膊,真的接不回去了吗?”   病房内,严如玉像疯了一样,试图挣脱绳子,捶打自己断掉的半截手臂。   他变成了残废,变成了一个丑陋的怪物。   这样活着,还不如直接死掉痛快。   手臂断时剧痛让严如玉直接昏了过去,醒来后,无边无际的绝望向他袭来。   “让我死!让我去死。”   儿子愈发疯狂,严振东实在看不下去,推开门进了病房,孟惜枝也跟了进去。   “阿玉,你要冷静,你的胳膊还有救。”   陷入癫狂的严如玉,听到自己的胳膊还有救,楞了一下,接着更大声的吼回去:“不,你在骗我,我已经变成废人了,我感觉不到一丝灵气。”   如果只是胳膊断掉,严如玉还没那么绝望。   玄门中人,本就和一般人不同,断掉胳膊,也不影响正常生说。   可他连灵气都感觉不到,证明他以后不能修炼,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严振东上前,将手放在儿子额头上,输入灵力,强行让他安定下来:“阿玉,爸爸没骗你。你师父把你胳膊,用冰棺存放起来。只要想办法,除掉你身体以及断臂中残留的邪气,就能接上断臂,你也可以继续修炼。”   “真的吗?”   严如玉脸上露出希望色彩,急切的哀求:“爸,那你快想办法,将我断臂上的邪气除掉。”   孟惜枝将儿子冷静下来,拿手背擦擦眼角,同样一脸期待的看着丈夫。   “阿玉,不要怕,爸爸会帮你的。其实一点都不难,秦千妙直接将邪火凤凰吸入体内,证明她的天火灵根,可以吞噬邪气。如玉,只要她抬抬手,就能帮你解决麻烦。”   严振东轻声安慰儿子,严如玉听到这里,激动道:“千妙一定会帮我的,她那么爱我。爸爸,我想和千妙恢复婚约,我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孟惜枝握住严如玉完好的手,带着哭腔承诺:“阿玉,你放心,妈妈一定会帮你的。”   她就一个儿子,就算给秦千妙磕头下跪,也要求对方恢复婚约。   这些年来,要不是他们严家,秦千妙一个孤女哪儿能过的那么好。   不明不白,就要被人一厢情愿恢复婚约的秦千妙,此刻正在天台上和云长生视频通话。   她刚修炼完,看到云长生的未接电话,就给他回了微信。   微信刚发过去,对方视频邀请就打了过来。   秦千妙以为云长生有急事,随手按下接听键。 第57章 . 送分题 。。。   青市还在下雪, 云长生穿着单薄的白色羊绒衫,坐在书桌前。   镜头中的他,比现实更加俊美, 浓密纤长的睫毛, 像把精致的小扇子。   “你不在青市?”   疑惑又带着肯定的语气。   秦千妙坐在天台秋千架上,淡淡一笑:“帮一个人解决麻烦,临时决定来瑞市一趟。”   月光下, 她长发随风飞舞, 比往日多了几分妖娆冷艳。   “你身体还好吗?需要丹药或者药材的话, 云家可以帮你找。”   云长生目光落在秦千妙脖颈处,脸上露出担忧神色。   “多谢关心,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倒是你那边, 小心邪修卷土重来。对了,最好别和凌南、师玉姝他们接触。”   有人关心自己总是好的, 秦千妙没因为前世的背叛,对所有人失去信任。   她受伤后, 不仅左飞和丹青两兄弟很担心她,严如玉师父也对她表示了感谢和慰问。   离开青市前,秦千妙通知了白珠娘,还托她照看林欢,近期不要在人前现身。   云长生点头,他静默不语时,就像气质忧郁的漫画美少年。   两个人隔着视频沉默对望, 让秦千妙有些不自在:“要是没其他事, 我先挂了。”   “等一下。”   “嗯?”   下一刻,秦千妙看到云长生从桌子上拿起一份试卷:“我想请教几道物理题。”   “……”   秦千妙心情有些复杂的点点头,和云长生一起研究物理题。   她有些看不懂云长生, 以他的聪明才智而言,这些题根本构不成困扰。   但要说,他对她有什么暧昧心思,云长生又表现的过于冷淡。   夜深人静,被赶出老宅的纪贵仁骂骂咧咧,用各种恶毒的话诅咒长子。   纪母抹着眼泪,照顾被绑在椅子上的小儿子,哄着神志不清的他吃饭。   敲门声响起,纪贵仁停止国骂,脸上露出喜色:“一定是王大师来了,先把小风嘴巴堵上,别惹大师不高兴。”   纪母不舍得儿子受罪,但又不敢得罪大师,放下碗用毛巾堵上了纪翰风嘴巴。   门开,王易木铁青着脸走进来。   他脸色很不好看,任谁吐了一碗血,脸色都好看不起来。   “王大师,你一定要救救翰风。”纪母哀声求救,纪贵仁一脸愤恨。   王易木走到纪翰风身前,手指点在他眉心,不到三秒,像被烫到一样收了回去。   他皱眉看向纪贵仁:“破了我阵法的人,可曾报过名头。”   “回大师话,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孽子叫她秦大师,似乎没什么名头。”纪贵仁提起长子,恨得牙痒痒。   王易木吃了大亏,还以为是结过怨的仇家插手此事,得知坏了他阵法的是个小姑娘,神色不虞到:“小丫头?若真的事她坏了阵法,恐怕这个人比你们年纪都大。”   他十分自负,认定能跟自己斗法的,绝非名不见经传之辈。   “大师,求您救救我们,除掉纪翰林。事成之后,我愿将公司股份分给您百分之六。”   为了夺回家业,纪贵仁发狠,许出百分之八的好处。   王易木眼神微闪,白日遭到反噬的痛楚,被他扔到一边。   纪家产业何止亿万,能分到百分之六股份,他这辈子都不用为金钱所愁。   “我要百分之八。”   王易木看出纪贵仁心中恐惧,狮子大开口,加了百分之二股份。   想到长子狠绝态度,纪贵仁咬牙应下:“好,我这就签下合同,只要公司到我手里,合同立马生效。”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为了对付儿子请来的大师,纪贵仁下了血本。   “好,你们安分待着,等我好消息。”   王易木面色阴鸷,看着纪贵仁亲手写下合同,脸上露出狞笑。   他本来就打算找姓秦的晦气,原想从纪贵仁身上再敲出一笔,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大方。   当初为了避免纪氏企业动荡,王易木采取柔和手段,慢慢置纪翰林于死地。   如今事情暴露,王易木打算亮出真本事,免得让人当病猫欺负到头上。   将父母、弟弟从老宅赶出去后,纪翰林派人调查弟弟杀人事件,决心大义灭亲,将他送到监狱去。   不仅如此,他还大刀阔斧的清除了,公司里暗暗支持父亲的高管。   纪翰林从不是愚孝之人,过去只是不忍,哪知会因此滋长父母的野心。   回瑞市的第二天,纪翰林到医院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检查报告显示,他身体还很虚弱,但脑中恶性肿瘤奇迹般消失。   医生拿着纪翰林的各种检查记录,看了又看,直呼这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只有纪翰林知道,这不是奇迹,是他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幸运的遇到秦大师。   危机还没消除,面对看不见的敌人,纪翰林十分小心,随身携带秦千妙给的护身符。   为了安全起见,他改住人气旺盛的市中心,暂时不回老宅。   深夜,纪翰林在浴室洗澡,护身符特地用防水袋挂在脖子上。   雾气蒸腾,卫生间的镜子上突然渗出淡淡血迹。   血越聚越多,最后汇成一滩,沿着浴室门,悄悄钻了进去。   纪翰林冲热水澡时,忽觉脚背冰凉。他低头看,只见一条模样诡异的血蛇,吐着信子,沿着他的脚背往上爬。   大半夜撞邪,纪翰林头皮发麻,用力甩脚背,想把血蛇弄下去。   无论他怎么甩,血蛇纹丝不动,一点点往他身上爬。   楼下,王易木手持法器,控制怨气凝成的血蛇,对纪翰林发动攻击。   血蛇爬到腰上时,纪翰林胸前发烫,护身符亮起金光飞向血蛇,妖异恐怖的血蛇化为一滩血水散去。   纪翰林松了口气,慌忙抓过浴袍,离开浴室,抓起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打算向秦千妙求助。   “没信号?”   求救号码拨不出去,纪翰林握紧护身符,想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试图离开房间。   怨气凝聚成的血蛇被打散,王易木冷笑,放出厉鬼:“去,杀了纪翰林。”   等杀了纪翰林,他再找屡次坏自己好事的人算账。   百年厉鬼出世,邪气冲天,整个大楼灯明明灭灭,最后齐齐坏掉。   厉鬼面目狰狞恐怖,朝楼上飞去。   王易木面露得色,只等纪翰林丢掉性命,将厉鬼召回。   “手上沾了这么多条人命,还豢养厉鬼,看来抓到你,能拿不少积分。”   秦千妙扔出五道符篆,拦住厉鬼去路。   符篆当空炸开,厉鬼被炸的灰头土脸,本能的回头向她发动攻击。   王易木转身,看到一个年轻貌美,冷艳如霜的年轻女子。   “你就是坏我好事的人。”   秦千妙慵懒的伸出纤纤玉手,轻松挡住厉鬼攻击:“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呵,好大的口气。就让王某领教一下,你有什么本事。” 第58章 . 水底千年古村 。。。。   能在瑞市一手遮天, 暗地里做那么多坏事还能不被发现,王易木也是有真本事的人。   他抛出一个锈青色铜炉,砸向秦千妙脑袋。   那铜炉血气冲天, 散发着惑人心神的气味。厉鬼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身形膨胀了十倍有余,张口血盆大口,欲将秦千妙吞入口中。   王易木袖子一甩, 气定神闲的等秦千妙被厉鬼撕成碎片。   这炼魂炉可是他压箱底的宝贝, 敢坏他好事, 他要让姓秦的神魂俱灭,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面对厉鬼来袭,秦千妙淡定拿出鞭子, 狠狠抽了上去。   厉鬼丧失神智吃痛后,依然继续攻击, 秦千妙一鞭子下去,它凭空矮上一截。   十几鞭子下去, 厉鬼变成了矮冬瓜似的圆球,怨气淡至透明,跳都跳不起来。   不仅如此,秦千妙还用长鞭卷起炼魂炉,用神识抹去王易木留下的心头精血和印记。   本命法宝被人生生夺去,对王易木来说,就像生生挖走他一半心脏。   他吐了一口鲜血, 试图控制炼魂炉, 将它召回手中,用尽办法只是徒劳。   王易木咬破舌尖,逼着自己不露怯:“这位道友, 我们之前可曾有过旧怨?”   百年厉鬼被打成冬瓜团,法宝也被毁掉,他彻底收起轻视,试图和秦千妙谈判。   他不相信对方仅仅是为了替纪翰林出头,也许他们之间曾结下过仇怨。   只要能拿回本命法宝,王易木不惜磕头道歉。   “没有旧怨,只有新仇。”   秦千妙拿出手机,先给炼魂炉和丧失战斗力的厉鬼分别拍照,接着又给王易木拍了个小视频。   拍完视频后,秦千妙毫不留情的废掉王易木修为。   她动手时,王易木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等丹田被毁,他发出凄厉惨叫:“啊!竖子尔敢!”   没了修为,又遭到孽力反噬,王易木瞬间老了几十岁,白发苍苍满脸皱纹。   见他如此模样,秦千妙便知,他私下怕是做了不少恶事。   她将王易木上报到特处局APP,不到一小时,就有专门人员过来。   “你好,我是特处局南方总部特派员池棠。是海棠的棠,不是池塘的糖。”   来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自我介绍稳中带皮,眼神里好奇藏都藏不住。   “我叫秦千妙,来自青市,刚加入特处局没多久。”   池棠看过秦千妙资料,正因为看过,他才觉得惊讶:“百年厉鬼还有这个败类,都是你一个人处理的?”   “嗯,他做法害人被我识破,杀人灭口遭到反噬。”   池棠冲秦千妙竖起拇指:“厉害,要不是你揭穿他的真面目,还不知道这个败类要做恶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里,池棠一脸义愤。   在他看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玄门中人身份特殊,不求他们做慈善,至少不能凭着特殊能力为非作歹。   与池棠相比,秦千妙分外淡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池棠将王易木用绳子捆起,低头记录他的信息时,亲眼见证奇迹发生。   ID为千妙的用户,直接从浅绿色的见习,升到了黄金段位。   要知道特处局定下的等级,可不像网络游戏那样好升。   好多人单是在见习期,就能浮沉上大半年,从白银到黄金的积分,更是抵得上十个见习期。   出于好奇,池棠点开秦千妙头像,发现她最新结算的竟然是S级任务。   池棠自己在特处局,能称得上一句年轻有为。   但更秦千妙一比,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弟弟。   “秦道友,我能打听一下,你师从何门吗?”   池棠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门派,能不声不响的养出秦千妙这样的天才。   “散修。”   秦千妙自然是有师门的,不过她的师门在昊天界。   池棠惊:“散修?果然自古散修出妖孽。加个微信,以后来南方,想要打听什么事只管找我。”   “好的,提前谢过。”   难得认识一个不端架子的少年天才,池棠格外兴奋。   要不是还有王易木要处理,他估计直接拉着秦千妙吃火锅,交流做任务的心得体验。   天才惜天才,池棠回到总部交差时,直属领导何启明看到秦千妙的名字,拍大腿道:“原来是她?池棠,给你一个新差事,邀请秦道友接桂井村的任务。”   桂井村的任务是最近新挂上来的,池棠有所耳闻,据说是邪修生事,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好的,何局长,我这就和秦道友联系。”   池棠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一脸严肃。   为了表达诚意,池棠先在微信中,简单跟秦千妙陈述情况,邀请她有空面谈。   收到微信时,秦千妙正在看特处局APP。   新提交的任务,积分正在核算中,她估计了下,百年厉鬼加王易木,应该抵得上B级任务积分。   【桂井村的任务?能讲一下大概吗。】   池棠见秦千妙没拒绝的意思,热络的将他所知的情况一一告知。   从池棠的介绍中,秦千妙也大概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桂井村历史悠久,从宋初到现在,约有千年历史,是名副其实的古村落。   但现在的桂井村,其实是后建的,真正的桂井村早在九十多年前就沉入了水底。   据县志记载,当时整个村子数百口人,除了在外讨生活的人,全沉到了水底。   天灾人祸,战火连绵,一个村子的消失,在那个年代连浪花都没溅起一朵。   随着新中国建立,许多山村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沉寂在水底的桂井村,渐渐被人遗忘。   也就是近些年,考古学家为了探究历史真相,拥有千年历史的桂井村,才重回大众视野。   千年古村落的诱惑,引来一波又一波的考古学家。   大多数学者都通过走访周边,复原桂井村的历史。直到上个月,S省某历史研究院,组织了一只十六人的队伍,请了专业潜水教练指导,深入湖底进行研究。   哪知变故突生,考古队伍、连向导、潜水教练等二十余人,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十三人成为植物人。   不仅他们,新桂井村也出现了许多蹊跷事,还闹出了两条人命,一时间人心惶惶。   特处局南方分部到桂井村进行调查,发现出事前,此地有邪修出没。   和青市遇到的情况一样,这几个月来,邪修在南方活动也很活跃。   为避免无辜民众伤亡,特处局十分重视此事。   南方多个城市同时出现异动,分部人手不足,这才向北方求援。   但北方情况也不乐观,所以得知玄门新秀秦千妙人在南方,何启明当机立断发出邀请。   【什么时候出发?我想尽量快点。】   秦千妙平生最恨邪修,毫不犹豫的应下邀请。   池棠没想到进行的这么顺利,激动的将时间地点发给秦千妙。   定下行程后,秦千妙画了三道护身符,留在客厅桌子上,将王易木的结局告知纪翰林,让他不必担忧遭到报复。   纪翰林死里逃生,对秦千妙感激不尽,特地以她的名义做了许多慈善。   他通过调查,得知王易木谋害他前,和父亲见过面,两人还签了合同,对他们彻底失望。   既然他们眼睛里只有钱,纪翰林就让他们永远得不到钱。   再说青市,凌南去沧浪阁好几趟,都没见到秦千妙,心中贪念被勾出不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沧浪阁售卖的玉石太过诱人,让凌南产生独占的心思。   他来到师家,一番闲谈后,装作不经意的问:“你们最近和秦千妙有联系吗?”   “凌大师,实不相瞒,我们早就跟秦千妙那只白眼狼断绝关系了。”   柳芳琴恨极了秦千妙,特意在凌南面前上眼药。   “断绝关系?你们不是秦千妙的法定监护人?”   师文孝面露愠色:“凌大师有所不知,臭丫头自从踏入玄门后,张狂肆意,完全不把长辈看在眼里。”   刚出院的师玉姝,脸上疤痕还没消,委委屈屈到:“爸妈说的没错,师父,秦千妙巴结上云家后,一心跟我们撇清关系。”   凌南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此事是云家做的不对,他们再霸道,也不能断绝你们和千妙之间的亲情。千妙年纪还小,你们做长辈的总要多照顾些。”   见师父关心自己讨厌的人,师玉姝像是被人夺走心爱珍宝一样,带着哭腔喊:“师父,你是不是被秦千妙骗了,她最擅长骗人。”   凌南伸手轻抚师玉姝头发,清俊儒雅的脸庞上露出淡淡笑意:“傻丫头,师父怎么会被骗。秦千妙是未成年人,你父母作为长辈,要替她管理好沧浪阁。”   “沧浪阁?仿古街上卖玉石的店?”师文孝心念一动,脸上露出喜色。   因为女儿的缘故,他对玄门不算陌生,清楚好玉对玄门中人的价值。   要是能将沧浪阁握在手里,师家定能更进一步。   之前他不打沧浪阁的主意,是不敢和云家斗。   现在女儿师父回来,有他撑腰,云家也没那么可怕。   要知道凌南人脉极广,京市许多大家族,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   “嗯,千妙年纪还小,你们要多上心。”   “凌大师放心,孩子不管不成器。我们做长辈的,绝不会看着孩子走歪路。”   听到这里,师玉姝放下担忧,心中暗觉痛快。   秦千妙就算比她厉害一些,又有什么了不起,师父真心宠爱的只有她。   等父母收了秦千妙的店,沧浪阁的东西,还不是任由她挑。   师文孝和柳芳琴,打着监护人的旗号,上沧浪阁闹事。进店头一件事,就是以能力不够为由,开除店里员工。   员工根本不认识两人,一个拦着他们虚与委蛇,一个及时给秦千妙挂电话。 第59章 . 祭祀河神 。   桂井村位于落霞市, 离瑞市不远,高铁也就一个半小时。   从市到县再到村,有专门的客车, 两小时半的车程。   接到店员打来的电话时, 秦千妙人已经到了落霞市,正前往市人民医院。   得知师文孝两口子,以她监护人的名义, 跑到沧浪阁闹事, 还要求店员离职, 将店交给他们管理,秦千妙默了。   她从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两人,没想到他们的脸皮, 比她想象力还厚。   大概是凌南归来,让两人重燃希望, 膨胀的忘乎所以。   “不要理他们,你们几个暂时关闭沧浪阁带薪休假, 等我回去再处理。”   挂了电话,秦千妙跟左飞打了声招呼,让他照看一下沧浪阁,别让凌南插手此事。   凌南是典型的伪君子,有特处局在,他不敢撕破脸动手抢。   柳芳琴夫妻典型的又蠢又毒,只配被人当枪使。   他们到现在都没发现, 秦千妙早就委托律师, 向法院申请取消了他们的监护人资格。   下一步,就是告两人侵吞秦千妙父母留下的遗产。   除此之外,秦千妙还有别的“惊喜”, 就看他们有没有福气消受了。   进入医院后,池棠压低声音对秦千妙说:“在桂井村出事的人都在十五楼,一共十三人。局里其他人看过,说是丢了魂,只剩下空壳子。”   人有三魂六魄,撞邪或者遇到什么事,丢掉部分魂魄很常见。   但只剩下空壳子,连个命魂都不剩,就有点奇怪了。   “确定只剩下空壳?”   “是的,唉,怕就怕隔了这么久,他们的魂魄早就……”池棠面露愁容。   魂魄离体那么久,怕是早就散了,补不全魂魄,这些人就算苏醒,也是非傻即痴。   说话间,两人到了十五楼。   护士将病房门打开,秦千妙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   大约是昏迷太久的缘故,病床上的人瘦的厉害,脸色黑青,呼吸弱不可闻。   她走到床边,放出神识,果然没探查到魂魄存在。   池棠叹气,秦千妙拿出引魂香,塞到病人手中点燃。   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打了圈后慢慢消散,这意味着引魂香没找到魂魄所在方位。   秦千妙收起引魂香,池棠神色凝重的问:“有线索没?”   “引魂香没探查到魂魄所在,医院没有阴邪气息。看来,真相隐藏在桂井村中。”   秦千妙话音落地,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云长生:“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她走出病房,按下接听键。   “在忙吗?”   “还好,有事吗?”   隔着话筒,秦千妙的声音有些失真,云长生微觉怅然。   她突然离开青市,让他有些不习惯。   “没什么事,沧浪阁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守好家的。”   “谢谢,让你费心了。”   她越客气,云长生就越别扭,好像两人之间没话可讲一样。   他犹豫片刻,试探着问:“我最近要去南方一趟,你——”   “秦道友,我刚收到电话,桂井村又出事了,我们要马上赶过去。”   池棠声音急切,秦千妙匆忙和云长生话别:“抱歉,我这边有事,晚上再聊。”   电话被挂断,云长生划开屏幕,看向他此行目的地——落霞市。   看来,他大概能提前和秦千妙会师了。   倒也不意外,以秦千妙的性格,又怎会放任邪修祸害桂井村的无辜百姓。   自从考古队的人接连出事后,桂井村三字就蒙上了阴影。   秦千妙和池棠一起,匆匆赶往桂井村。   临近湖泊,村里温度比市中心要低上许多,冷冷清清,没什么人烟。   这也正常,池棠跟秦千妙提过,自打村里出了事,能走的都走了,村子里就剩下几十口人。   几十口人深居简出,轻易不会出门。   “人是在村东的水井附近消失的,听村民中,这口水井直通桂湖。最近水井周围时常出现死狗、死猫、死兔子,还有人半夜听到井中传来哭声。”   池棠讲完话,介绍起自己的同事:“出事的是谢秋彦,擅长追鬼看风水。他看出水井这边有古怪,想从这里下手,寻找丢失的魂魄,没想到……”   提及失踪同事,池棠神情黯然。   水井旁弥漫着浓重恶臭味,地上泼着一大滩黑狗血,还有被割断脑袋的大公鸡。   这些应该是村民弄来辟邪的,恶臭来源,则是被开膛破肚的野狗和猫。   人是在水井处失踪的,至于怎么失踪,却无人知晓。   秦千妙走到四四方方的井台前,绿幽幽的青苔,没有踩踏痕迹。   木头做的盖子,扔在井旁,也没人敢把水井盖上。   见秦千妙打算继续往井边走,池棠拦住她:“小心,水井有古怪。我们先找秋彦,再到湖边看一看。”   并肩作战的队友离奇失踪,池棠比谁都担心。   正因为担心,他不愿秦千妙也折损进去。敌暗我明,形势对他们十分不利。   “别担心,我灵根特殊,等闲邪物不敢近身。”   秦千妙的话半真半假,她灵根的确特殊,是阴邪之物克星。   但因为邪火凤凰的缘故,秦千妙对阴邪之物来说,就像黑夜里的明灯,谁都想咬上两口,所以她特地准备了一大摞五雷符防身。   水井很深,秦千妙手撑着边缘,底下黑漆漆的,只听到水声涌动。   秦千妙从袖子中拿出夜明珠,丢到水井中。   黑漆漆的水井,瞬间亮若白昼,井壁上的青苔清晰可见,唯独井水黑糊糊的像罩了层石油。   井壁上脚印和指甲抓过的痕迹,砖块缝隙里,挂着一个桃木做的手串。   秦千妙用灵力,将桃木手串从井中拿出,握在掌心问池棠:“你认识这个手串吗?”   池棠眼神一亮,急切道:“这是秋彦的手串。”   短暂高兴后,池棠反应过来,冲到井边大声喊:“秋彦,秋彦!”   在夜明珠的光亮下,他看到了井壁上的脚印和抓痕,心顿时悬了起来。   无声应答,池棠紧皱眉头,提出疑惑:“秋彦失踪后,其他人第一时间搜查水井,什么都没找到。秦道友,你能看出,这里面的脚印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吗?”   秦千妙没看水井,仔细用神识探测手串:“脚印和手串,都是昨天半夜留下的。”   “昨天?”池棠一脸茫然,“可是秋彦是今天下午才失踪的。”   秦千妙将手串交到池棠手中,抬下巴示意:“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我们先把水井这边的动物尸体清理下。”   “你的意思是?”   池棠脑子里一团乱麻,不太明白秦千妙的话。   “先清理动物尸体吧,待会儿去湖边一趟,然后去查一下县志。”   面对未知的敌人,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要有自己的计划。   “可是……”池棠神情犹豫,回头看着井口。   “手串的主人还活着,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破掉敌人的障眼法,找出他们一击毙命。”   秦千妙从容淡定的态度,感染了池棠。   他重重点头:“你说的对,我们不该被牵着鼻子走。”   他什么都没看出来,连谢秋彦究竟什么时候失踪的都不知道,现在应该听从秦千妙的安排。   想到这里,池棠心情有些复杂。   眼前少女还是个高中生,比队里年纪最小的郁溪还要小一点。   少年英才和少年天才的差距,比人和猪的差距都大。   处理动物尸体,没花多少时间,秦千妙还把水井周围的土地用水清洗了一遍。   当然,用的不是井水。   池棠负责干体力活,出了身汗,情绪没那么糟糕了。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他们一定能安全救回同伴。   桂井村海拔很低,当地村民口中的“山”,其实就是两三百米高的小土坡。   秦千妙站在坡上,触目所及皆是绿色。   好大一片湖泊,浓绿、深绿、浅绿连成一片。   鱼儿在水中悠闲的吐泡泡,水鸟从低空飞过,湖中浅滩长满芦苇。   从高处俯瞰,谁也难相信,这片平静的水域下,会藏着一个古老的村落。   “这就是桂湖,之前是谢秋彦、韦颂和郁溪三人负责桂井村的任务。秋彦失踪,另外两人在别的村子寻找线索。不出意外的话,晚上我们应该能见面。”   湖面很平静,除了没有人类踪迹外,没什么异常。   秦千妙没察觉到阴气,湖中连水鬼都没有。   和明显不对劲的水井相比,这里气氛祥和的有些过分。   “我们晚上再过来一趟,现在去县城档案馆看县志。”秦千妙做出决定,告知池棠,他没反对。   邪修为什么选择桂井村下手,它特别在何处?   答案沉在水底,百年的历史断层,需要从县志中寻找。   两人到县城时,天已经黑了,档案馆工作人员已经下班。还是池棠,联系了跟他们对接的人,拿到了档案馆的钥匙。   书架上堆了厚厚的灰,秦千妙根据架子上贴的标签,找出有关水下桂井村的记载。   从人文历史到水文地理,她逐字逐句看的十分认真。   池棠挂念同伴,恨不得拿出放大镜看县志。   越靠前的历史记载的越简略,也越触目惊心。   饿死数万人的灾荒,在县志中十个字就能描述,“岁大饥,逢瘟疫,十室九空”。   云平县在古代还算富庶,人口十分稠密,可想十室九空是怎样凄惨的场景。   翻到公元一五五零年的记载时,秦千妙坐直了身子。   上面写云平县遇大水,桂井村良田被淹,百姓死伤几十口人。   为平息洪水,桂井村祭祀河神,并承诺每十年进行一场大的祭祀。   至于祭祀内容,县志上没进行详细记载。   秦千妙继续看下去,终于在一九一二年县志上看到,清王朝统治结束。新任县长,指出用活人祭祀有伤天和,勒令桂井村不得献祭活人。   所以……这意味着,之前近五百年,桂井村每隔十年,就要献祭一个活人。   至于献祭对象是童男女,还是新娘,县志中没有记载。   秦千妙回头又翻了一遍,桂井村在进行祭祀后,没再遇到特别大的洪水——除了九十多年前那次。   真相似乎触手可及,秦千妙看完县志,对池棠说:“帮我找一下,跟桂井村有关的民间志怪传说,落霞市和云平县的也行。”   “好的,我马上找。”   两人一共找出五六本相关书籍,秦千妙拼拼凑凑,模糊猜出一些东西来。   晚上十点半,秦千妙放下书,长舒一口气:“我好像找到了桂井村被淹没的真相,我们走。”   池棠放下手中书,一脸懵:“是河神发怒吗?我看地方神仙传说里,桂井村似乎有一个很厉害的河神。”   “是神是鬼,会一会就知道了。” 第60章 . 下水 无畏生死   月色如水, 死寂的湖面上,浮荡着淡白色烟雾。   夜里的桂湖像传说中的幽冥世界,缥缈浩瀚, 不见半点生气。   没有鱼儿溜出水面, 更没水鸟飞过。   月光中,走来戴着满头银饰的苗族少女,她纤细婀娜的身姿, 像一幅美丽的画。   随着她的靠近, 清脆的铃铛声跃然入耳。   池棠面上露出喜色, 向秦千妙介绍:“这是郁溪,来自苗疆,擅长用蛊。”   同样姓郁, 又擅长用蛊,秦千妙想到郁澜。   “你好, 我是郁溪,你就是来支援我们的秦道友?”   郁溪生着秀气的瓜子脸, 笑起来很好看,杏仁似的眼睛里含着一汪秋水。   “你好,我是秦千妙。”   两人握了手,郁溪眉眼中笑意更浓:“北方又来了一个人,韦颂去县城接了,再过半小时就能到。”   能看出郁溪性格很爽朗,有种天塌不惊的淡定。   对方表露出善意, 秦千妙也没拘着:“我怀疑桂湖这边, 存在着一个小世界,也就是异度空间。”   昊天界里,有很多类似秘境存在的小世界。   地球上, 因灵气限制,这样的地方很少。   在经过认真调查研究后,秦千妙怀疑,桂井村其实别有洞天。   他们看到的只是表象,这里还存在一个,大家碰触不到的空间。   池棠一脸茫然,郁溪眼神一亮:“我也这么想,你们看,引魂蛊放出后,什么都没找到。”   郁溪从腰上取下竹筒,打开盖子,一堆黄豆大小的蛊虫飞了出来。   漆黑夜色中,引魂蛊一闪一闪的样子,像极了萤火虫。   蛊虫漫无目的的飞来飞去,一刻钟后,又飞回郁溪身边,她打开盖子,让蛊虫进去。   “这里没有魂魄存在的痕迹,我赞同千妙的猜想。”郁溪得出结论。   “如果存在另一个空间,我们该怎么进去。”池棠愈发觉得,他能力不行,像个傻子一样只会张嘴问。   这也是秦千妙思考的问题,湖边没有明显的结界。   参考之前失踪、死亡,或者丢掉魂魄的人,证明进入的途径非常危险。   “我们先找到桂湖中底下的村子里,最大的水井。”   古代村子,非常重视水井,大多数村子都不止一口水井。   古人迷信,认为井里有水神和龙王,还认为井通黄泉。所以前往另一个空间的通道,极有可能在水井中。   秦千妙拿出老桂井村的水文地理图,对照之后,发现想从一望无际的湖面中,找到村子的具体位置并不容易。   如果不是邪火凤凰,她费些功夫,用神识一点点将方圆几十里梳理一下,倒也是个办法。   但现在……秦千妙取出夜明珠照亮地图。   郁溪和池棠围在旁边,一起看地图,看了一会儿,郁溪忽道:“桂井村在水下,在岸上也看不出名堂来。前边有个小码头,不如我们坐船到湖中找。”   “可以,不过大家要小心,不要离太远。”   码头系着一条小船,三人跳上船,池棠自告奋勇划桨。   秦千妙看着地图,指挥池棠往湖中心处划。   船刚离岸,岸上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大声喊;“郁溪,停下,郁溪!”   是找郁溪的,只是这声音……秦千妙抬头,撞进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目中。   是郁澜,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桂井村。   郁澜比秦千妙更惊讶,他断断续续觉醒前世记忆,匆忙赶到落霞市,想要阻止郁溪惨死。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千妙。   来不及多想,郁澜大声喊:“千妙,郁溪,你们快上来!”   他穿着一身红衣,脸上疤痕没完全消,夜色中有几分恐怖。   池棠握紧武器,一脸警惕:“大家小心。”   郁溪认出来人,挑眉到:“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两人年龄差不多,但郁溪在控制蛊虫方面,比郁澜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她眼里,没经历过风雨的郁澜,就是个任性的大孩子。   小船离岸越来越远,郁澜瞳孔放大,语气更加急切:“湖下有危险,你们快回来。”   郁溪甩开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正是有危险,我们才更要一探究竟,不然怎么救回被困的魂魄。你快离开,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快回来,我梦到你们都死了。邪修引动桂湖水,淹没了好多地方,还弄翻了游轮,死了好多人。”   想到前世发生的一切,郁澜红了眼珠。   如果郁溪没死,就算他引狼入室,也不会造成那么大危害。   “郁澜,我在做正事,不要孩子气。”郁溪板起脸,语气格外严厉。   她对这个过于自我的族弟,一直喜欢不起来。   先前他得罪人,差点丢掉半条命。郁溪大致了解情况,公允的评价一句活该。   见族姐不相信自己,郁澜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秦千妙身上:“千妙,我没撒谎,你知道的,我真的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   “我和你不熟,不要叫的那么亲热。以及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更应该阻止邪修的计划。”   秦千妙神色坦然,无所畏惧。   郁澜看着她坚定从容的眼神,突然有几分自惭形秽。   他不仅愚蠢还懦弱,哪怕重活一次,遇到危险时,想的还是如何逃离。   “秦道友说的对,如果面对危险就后退,放任邪修残害普通人,我们有何面目见前辈先烈。”   池棠义正言辞的说完,郁溪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着揶揄:“不错,思想觉悟还挺高的嘛。”   “咳,一般,一般。”   三人有说有笑,视生死于度外,乘着小船往湖中划去。   对其实对于郁澜的话,秦千妙是相信的。   她早就猜出,他可能重生了。   但重生不会增长智商,更不能增加能力。   郁澜重生后,恨上了师玉姝,又可笑到想从秦千妙处得到支持。   抱有这样天真幼稚的想法,他这辈子只会过的更惨。   小船越来越远,郁澜站在岸上,神情茫然,心中又急又躁,不知该做些什么。   秦千妙站在船上,用神识探测水中情况,一点点勾勒出古村落的轮廓:“左边划,我们脚下是牌坊,再往左一百五十米,应该就是福禄井的位置。”   桂井村的水井,起了个好名字,却不是好地方。   池棠鬓边沁出汗珠,卖力划船,想到快到井边,提议:“待会儿我下井,你们在船上等消息,船上放了绳子。”   他水性不错,又是在场唯一的男性,主动揽了下水的任务。   “我先放蛊虫进井,贸然下去容易吃亏。”郁溪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池棠一起看向秦千妙。   说来也怪,明明秦千妙比她还要小上一些,却莫名让人信赖。   “我带了辟水珠,你们选一个人留船上,另一个和我一起下去。”   “我去!”   “我去。”   池棠和郁溪同时开口。   “我去更合适,我擅长通灵,池棠在这方面不如我。”郁溪给出充分理由。   池棠急:“正因如此,你更应该留在船上,在我们遇到危险时,及时将绳子拉上去。”   “我和池棠一起下水,郁溪在船上等,引魂蛊借我一用。”   船已经到了井上,秦千妙将辟水珠扔到湖中。湖水分出一条深约十米的路,周边长满水藻的井台,出现在三人眼前。   “原来辟水珠真的存在,秦道友,我们这就下去。”   郁溪性子爽快,见秦千妙心有成算,也没在下井一事上纠缠,她把装有引魂蛊的竹筒递给秦千妙:“我教你控制蛊虫的方面,井中要是有危险,你们马上回来。等韦颂他们到后,我们一起商议对策。”   不怕死,不代表要糊涂送死。   “多谢。”   控制蛊虫难不倒秦千妙,她领会的速度,让郁溪十分惊讶:“秦道友在用蛊方面很有天赋,要是感兴趣,以后我们可以多交流。”   郁溪的性格很对秦千妙脾气,直爽大方,愿意将用蛊的方法教给别人,还特地用“交流”这样的字眼。   “可以,我也学过一些蛊术,等忙完此事,我们可以交流一二。”   遇到对脾气的人,秦千妙也不藏私。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此时不是聊天的时候,秦千妙点点头,跳入水中,池棠紧随其后。   他们脚还没落地,井口突然冒出一阵黑雾,将两人笼罩其中。   郁溪吓了一跳,倾身喊:“池棠,秦道友?”   黑雾翻涌,冲出水面,将郁溪包裹其中。   她只觉眼前一黑,头像被重物砸到一样,软绵绵的倒在船上。   岸上,郁澜亲眼看到湖中冒出黑雾,郁溪倒在船上,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拿出手机,又不知电话该打给谁。   云长生和韦颂人还在半山坡上,看到湖面上发生的一切,加快步伐冲到岸边。   急促的脚步声,惊的郁澜惊恐转身,待看到来人之一是云长生,他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湖面怎么突然冒出黑雾。”韦颂一脸严肃。   “是邪修,一定是邪修在作祟!秦千妙跳下水后,黑雾突然出现,郁溪倒在船上生死未卜。”   听到秦千妙跳进湖中,云长生心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尖锐的疼了一下。 第61章 . 随机找新郎 复仇   晨光熹微, 狗叫声连成一片,空气里混杂着鸡屎和牛粪的臭味。   “狗子娘,给狗子洗衣服啊。”   热络的打招呼声, 让秦千妙忍不住抽了抽眼皮。   她低头看手里拎的水桶和木盆, 背上沉甸甸的触感有点像——孩子。   “狗子娘?发啥楞,嘿,你前头那个也去两年了, 不趁年轻再走个?”   女人靠近秦千妙, 手肘轻轻撞了撞她, 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周围的一切都很真实,但秦千妙知道,这些只是幻象。   外面是黑夜, 她看到的却是白天。如果没猜错,这就是她费心寻找的异度空间。   “以后再说吧, 我只想带到狗子。”   秦千妙敷衍了两句,没深谈下去。   好歹她也是半步飞升的元君, 随随便便就被人迷惑,还要不要面子。   秦千妙打算将计就计,找到失踪的人和魂魄,搞清楚谁在后面捣鬼。   她倒不担心池棠,来桂湖的路上,秦千妙特地给了他一张护身符。   要是他遇到危险,秦千妙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秦千妙没心情洗衣服, 在河边随意涮了两下, 就丢下东西,前往村东的福禄井。   井边打水的村民不少,秦千妙打眼看过去全是生面孔。   “娘, 呜呜,娘。”   背上小孩子突然哭了,秦千妙将人从背上放下来,从兜里摸出一颗糖给他,还用手绢帮他擦了脸蛋。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遇到一个人,遇到的村民没有魂魄,像空心傀儡。   “大春来了,快瞧,那边就是你娘给你说的媳妇儿。”   “嘿,连儿子都有了,大春,你高兴不。”   井台边传来哄笑,被称为大春年轻男子,一脸懵懂的被人推到秦千妙身边。   他傻乎乎的看着秦千妙,挠着头说:“你是俺媳妇儿吗?”   狗子咬着糖,害怕的躲到秦千妙怀里,她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   被人调笑的大春,就是和他一起掉进水井的池棠。   看他傻乎乎的样子,估计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好事儿的闲汉,用力推了一把池棠,想看他占秦千妙便宜,被她躲了过去。   “狗子他娘,赶紧嫁到大春家吧。”   “抱一个,小两口,抱一个。”   一帮人起哄叫好,池棠一脸懵懂。   遇到同伴,总没放任不管的道理,秦千妙朝池棠招招手:“跟我来。”   起哄的人,叫的更大声了,还有阴阳怪气的叫:“大白天,你们讲究点儿,别瞎搞。”   秦千妙没搭理那些人,带着池棠往僻静地方去。   池棠也乖觉,孩子似的抓着衣角,小鹅似的跟在她身后。   到了没人的地方,秦千妙放下孩子,从镯子中取出一枚清幻丹。   “张嘴。”   池棠扮演的是傻子人设,毫不犹豫的张开嘴,秦千妙把丹药扔到他嘴里。   “苦,好苦。”池棠龇牙咧嘴的叫苦,想把吃进肚子的东西吐出来,只吐出口水。   吞下清幻丹半刻钟后,池棠像是刚睡醒一样,用力甩了下头,接着睁大了眼睛:“秦道友?你怎么在这里,我……”   他迷茫了几秒,意识到自己之前中了招,变成了脑子有问题的憨小伙,还傻愣愣的喊秦千妙媳妇儿。   避免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及时转移话题,池棠主动问:“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小世界,还是幻象?”   狗子抱着秦千妙小腿,哼哼唧唧的闹腾:“娘,俺饿了。”   “地方是真实的小世界,看到的是幻觉。”   秦千妙刚答完池棠的问题,眼前场景突然变幻。   月朗星稀,她抱着发烧的孩子,急匆匆的走在场子里,周围是小山堆似的麦秸垛。   狗子烧的厉害,热腾腾的像个小火炉。   虽然知道怀中抱的孩子是假的,看他这样可怜,秦千妙还是有几分不忍。   要是没猜错,她现在经历的事情,应该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正当秦千妙考虑,要不要喂狗子吃点药,麦秸垛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皱眉细听,撕扯衣服的声音里混杂着调笑声。   所以,她这是撞上XX现场了?   事出反常必有因,秦千妙正考虑要不要一探究竟,孩子突然扯着嗓门儿嚎哭起来。   “谁,是谁在外面。”   慌乱的男声响起,没一会儿,一个男的披挂着衣服,急匆匆从麦秸垛里冲了出来。   更巧的是,麦秸垛山土滑坡似的倒了下来,露出一个敞着白生生胸脯的年轻妇女。   秦千妙没被迷惑,自然也没认出钻草垛的俩人身份。   女人捂着胸口,竖起柳眉,恶狠狠的咬牙:“生哥,她全都看到了,不能让她走。”   男子点头,撸起袖子露出疙瘩肉,凶神恶煞的朝秦千妙走来。   看他的架势是想动手,秦千妙不含糊,一记窝心踹,蹬的男人摔了个大马趴。   他没料到干瘦如柴的杨寡妇,打起人来劲儿这么大,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骂了句:“臭寡妇,敢还手,老子弄死你。”   女人尖着嗓子,在旁边叫:“大生哥,打她儿子,看她还得意。”   当娘的都疼孩子,翠喜鼓着眼睛一脸恶毒。   她是村长儿媳妇儿,要是传出去跟人私通,怕是皮都要被扒掉。   杨寡妇死了丈夫,带着倒霉儿子在村里住,不知遭多少闲话。   生哥一定得把她打服,免得她出去乱嚼舌头。   “不要脸。”   两人太过恶毒,秦千妙动了气,甩手就是几巴掌,打的翠喜眼冒金星。   刘大生见姘头被打,气的头顶冒烟,弯下腰牛犊似的往秦千妙身上撞。   秦千妙又是一脚,踹的刘大生五脏六腑像被大炮轰了一样,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   俩人被打的嗷嗷直叫,远处传来人声:“谁在那头?”   晃悠悠的风灯,在月亮地里格外显眼,听声音来的是个壮年人。   秦千妙略加思索,如果撞破俩人奸情的是狗子娘,现在怕是难收场了。   灯越来越近,刘大生和翠喜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脸上露出惊惶神情。   要是丑事暴露,村长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眼看人就要到跟前,场景又是一转。   秦千妙被人按着胳膊,绑到河边,面前摆着一个木做的笼子。   “不要脸的小娼妇,打死她!打死她!”   还有一个老婆子,拍着大腿哭喊:“我可怜的狗子啊,摊上这样一个没人性的娘,为了奸夫连儿子都敢弄死。”   “呸!桂井村容不下这样的败类!”   “浸猪笼!浸猪笼!”   腥咸的水汽扑面而来,村民一个个脸红脖子粗,面目狰狞的咒骂被绑在水边的人。   从周围人的穿着打扮,还有他们骂的脏话中,秦千妙断出,这应该是老桂井村被淹前夕——民国后解放前。   搁到解放后,谁敢抓人浸猪笼。   “秦道友!”   池棠好不容易再次碰到秦千妙,见她被人绑着,心急火燎的冲出来。   “不要脸的小寡妇,连傻子都勾搭。”   “嚯,大春,你给我回来!”   众人像是在排演一出既定的剧本,也不管池棠到底怎样,认定是他是傻子大春。   池棠也不搭理别人,冲到秦千妙跟前。   他正要伸手帮秦千妙解绳子,她自己已经用法器柳叶刀,把身上身子完全割断。   不仅如此,秦千妙还把困住自己的人,两三脚踹到水里去。   看热闹的村民,吆喝着把不守妇道的小寡妇浸猪笼,丧失似的红着眼冲上来,   池棠意识到不对劲,见秦千妙不留情,一脚一个踹下水,扑通扑通跟下饺子似的,他也跟着踹上。   浸猪笼执行家法,最后变成闹剧,场景再次变化,却是回到了杨寡妇被人关进笼子的时候。   当然,秦千妙和池棠这次只是旁观者。   杨寡妇手抓着笼子,顶着满头血哭喊:“我没跟人偷情,是村长儿媳妇翠喜干的,她和刘大生杀了我家狗子。”   “我冤啊,冤枉!”   她哭得歇斯底里,周围人像是见了血的苍蝇,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丢石头。   大春跌跌撞撞的冲出来,护住笼子,想救杨寡妇,被红了眼的族人,连着笼子一起推进水中。   杨寡妇恨恨的骂:“我咒你们不得好死,全村死绝!”   “黑心肠烂肚肺,全村死绝!”   没人将杨寡妇的咒骂放心上,但从她死后,桂井村怪事儿出了一桩又一桩。   秦千妙像看电影似的,看村民一个挨一个的横死。   每个人死的时候,身边都会有一团女人的头发,长短正是杨寡妇的。   池棠看的心惊肉跳:“这是厉鬼寻仇?不是说,桂井村的人,都是被洪水淹死的吗?”   一个村也就百来口人,他数着都死七八个了。   “书上记载的不一定是真的,而且这些人未必只做了逼死杨寡妇一件恶事。”   桂井村死到第十个人时,村里人熬不住,有人收拾东西,像搬出这个邪门儿的地方。   大白天,人就被掏心挖肺横死半路上。   出了这事儿,也没人跑了。   留在村里未必死,逃出去马上就死,村民们也断了念想。   整个村子被死气笼罩,一个个无精打采,生怕哪天横死的就是自己。   恐惧比恐怖本身更可怕,村民们不愿等死,协商之后,决定举行祭祀,请河神收了杨寡妇的冤魂。   盛大的祭祀,虔诚的村民,除了被献祭的少女新娘,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仿佛死了一个无辜少女,整个村的厄运就结束了。   祭祀那日,新娘不哭不闹,木偶似的穿着嫁衣,坐在花团锦簇的竹筏上。   河边热闹非凡,村子里搭起戏台子,敲锣打鼓,唱着听不出词儿的戏。   人人脸上都笑容满面,仿佛村子一直这么祥和,没横死那么多人一样。   秦千妙打开竹筒,放出引魂蛊,蛊虫拍着翅膀朝戏台上飞去,她唇角微勾露出笑意:“找到了。”   “找到什么?”   池棠没反应过来,他还年轻,这还是头一次独当一面。   虽然没当起来,好歹也凑了个人头。   “丢掉的魂魄,在戏台上。”   “啊?”   池棠愣神,他是真的服了秦千妙。   他刚才还在想,戏台上叽里呱啦唱的什么,她已经看出上面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魂魄。   “找到了魂魄,该怎么带出去,还没找到秋彦,也不知道郁溪在船上怎么样了。”池棠说着说着,心情变得沉重。   “慢慢来,先把魂魄护起来。”   秦千妙态度一直很淡定,死生之外无大事。   逆天之路,原本就是九死一生,不过小小迷局,还难不倒她。   她之所以不强行破局,是想引出幕后黑手,免得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无穷无尽没完没了。   她飞身上戏台,拿出玉葫芦,将引魂蛊沾上的魂魄尽数收入其中。   刚收完魂魄,秦千妙耳畔突然传来娇笑声。   “好厉害的妹妹。”   香风袭来,绣着双喜字的红盖头,朝秦千妙飞来。   她足尖轻点,躲过盖头,拿出软鞭抽了上去。   红盖头上缀着铁片,转起来时就像涡轮刀,被秦千妙一鞭子抽到地上。   风雨大作,洪水不断上涨,冲垮房屋和建筑,村民哀嚎连连,被水冲的七零八落。   天地昏然一片,偶尔有雷电划过天空,照亮一张张绝望崩溃的脸庞。   穿着嫁衣的新娘子,眉目如画,朱唇上沾着鲜血,用扇子遮住半张脸,露出快意笑容:“呵,丧心病狂的畜生,死的好。”   她声音娇软,宛若黄莺出谷一般,一双漂亮的眼睛顾盼生辉。   池棠站在戏台子上,紧握桃木剑,一脸严肃的望着站在花台上的红衣厉鬼。   “你是被献祭的新娘?”   “小郎君好眼力,不如留在这里,做奴家的夫君可好。”   女子眼波妩媚,抬手扔出系了绣球的红绸,灵蛇似的缠住池棠的腰。   池棠咬破舌尖涂到桃木剑上,砍向红绸,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女鬼用力一拉,池棠面色大骇,秦千妙抓住红绸,放出黑色火焰,将红绸烧断。   池棠松了口气,心中很是惭愧,抬眼向秦千妙道谢,却见她半张脸被黑色凤凰印记占满。   “嘻嘻,原来妹妹是同道中人,这个小郎君让给你,我另找一位便是。”   女鬼说了另找,转身后眼波一转,脸上露出惊艳神色:“奴家闺名月蓉,愿与公子喜结良缘,白头到老。” 第62章 . 野河神 狡辩   女鬼含羞带怯, 拿扇子遮住半张脸,向云长生暗送秋波。   韦颂和谢秋彦并肩站在一起,两张脸都木呆呆的, 明显还处于被迷住心魄的状态。   “千妙, 你们还好吗?”   云长生和韦颂一起,砍了竹子踩在脚下借力,赶到江心, 双双落入井中。   进入小世界后, 场景不断变换, 云长生被安排了各种身份,但始终牢守本心。   绣球飞到身前,云长生从腰间拔出短刃, 手起刀落斩断红绸。   法器被破,女鬼脸色大变, 怒斥云长生:“好一个轻狂人,奴家好心与你结良缘, 你竟然对奴家动手。”   秦千妙被她阴森森、刮玻璃似的语调,激出一身鸡皮疙瘩,示意云长生:“一起动手,小心她的指甲和红盖头。”   鬼新娘的盖头上,凝聚着浓重怨气,上面还缀着锋利的铁片。   云长生飞步向前,以血为媒, 祭出符篆扔向鬼新娘。   “呵, 雕虫小技,真当我只有那点武器。”   鬼新娘张开嘴,吐出猩红的舌头, 朝云长生脸上舔去。   她舌头上长满牙齿,被这样的舌头咬到,不被毒死也得恶心死。   云长生又扔出几张符,和长满尖齿的舌头撞到一起,炸出一团团火花。   鬼新娘吃痛,收回舌头,往后退了两步,狞笑道:“看来是我小瞧你们了,给我受死吧!等你们死后,我炼化魂魄把玩也是一样的。”   她放出大招,只见周围凭空凝聚出浓重怨气。   怨气像黑云一样翻滚,无数亡魂在其中,伸出手想把云长生等人拖入其中。   怨气正中央是一口井,一口冒着血水的井。   池棠眼神渐渐陷入茫然,机械的朝水井走去,秦千妙一脚把人踹到远处。   接着转头对云长生说:“手给我。”   沸腾怨气中,秦千妙眸光似火长发飞舞,脸颊上的黑色凤凰烙印,充满邪魅气息。   池棠被踹了一脚,脑袋稍微清醒点,呆呆的望着霸气侧漏的秦千妙。   如第一次见面那样,云长生将手放到秦千妙掌心。   两人十指相扣,秦千妙冰凉的发丝,拂过云长生的脸颊,他耳朵不其然的红了起来。   也多亏怨气沸腾,无人看清他的表情。   “催动心法,将浓雾中的阴气吸入体内。”   怨气和阴气是相生关系,吸走阴气,怨气也难成气候。   说来也是天时地利,要是没云长生在这里,秦千妙有伤在身,想解决女鬼还有些麻烦。   只能说,她天生克邪修。   在青市时,直接用灵根之火,吸纳邪火凤凰,让他们憋的大招破产。   到了桂井村,又有云长生助阵。   一水一火,一阴一阳,把邪修的算盘砸的粉碎。   也许这就是天意,给秦千妙重来的机会,也给云长生开辟了一条生路,他们二人则救了更多无辜的人。   阴气不断减少,翻滚的黑雾渐渐变得稀薄。   鬼新娘清楚的感知到,自己体内阴气不受控制的往外冲。   “可恶。”   她低声诅咒,两只眼睛变得血红,纵深跳入井中,汲取怨气扬起血水,朝众人袭去。   血水滔天,无边无际,眼看就要将人淹没,秦千妙和云长生牵着手纵身跃起,生生以血肉之躯挡住了血墙。   这还不止,她抽出空来,引导云长生将周围阴煞之气,尽数吸入体内。   对鬼怪来说,阴煞之气就像空气和水一样重要。   血墙渐渐坍塌回归平静,天空出现水波一样的动荡。   失去阴煞之力的鬼新娘,十成本事发挥不出一成,见情况不对,转身就要跳入井中逃跑。   秦千妙松开云长生手,一鞭子抽了过去,将鬼新娘卷了过来。   “放开我。”   鬼新娘虚张声势,顶着满脸血泪,对秦千妙进行恐吓。   她丝毫不惧,扬鞭抽到鬼新娘身上,一鞭子下去,她的身形就要小一寸。   鬼新娘被打的哀叫连连抱头躲闪,鞭子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追着她打。   当身形被打成孩童大小时,鬼新娘收去血泪,变成柔弱女子模样,脸色苍白若金纸,嘤嘤嘤的哭个不停。   她不再反抗,跪在地上哀求秦千妙:“道长饶命,小女子只是被献祭的薄命可怜人。呜呜,我是被绑了石头,活活沉入江中淹死的。”   鬼新娘说话时,举起白皙瘦弱的胳膊,露出被麻绳勒出的痕迹,泪珠滚滚好不可怜。   秦千妙扔给池棠一瓶丹药,让他唤醒韦颂和谢秋彦。   任凭鬼新娘百般告饶,秦千妙不为所动,手中鞭子一下接着一下,没停的趋势。   池棠看着不忍,小声问:“秦道友,不如咱们把她超度了吧,活着时也是个可怜人。”   秦千妙看了他一眼,脸上黑色凤凰,仿佛活过来一般:“她手上沾了很多条人命,你还认为她可怜?”   池棠语塞,恍然想到那些失去性命的无辜民众,脸上露出羞愧神情:“对不起,我刚才看着她的脸,脑袋里只剩好可怜一个想法。”   说到这里,他也知道自己又不小心中招了。   鬼新娘一计不成,收起可怜巴巴的样子,一脸狰狞的威胁:“你敢对我不利,我就杀了你们的同伴!”   恢复神智的韦颂,急忙道:“还有郁溪,她也被卷入了井中。”   女鬼得意:“那个苗女被我藏了起来,你们要是杀了我,就永远找不到她了。”   “杀了我们的同伴?”   秦千妙收起鞭子,上前一步,冷冰冰的注视着鬼新娘。   被她用这样的眼神注视,鬼新娘顿时有种被看穿一切,无所遁形的错觉。   鬼新娘生着一双小鹿似的杏眼,再度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求求道长,饶了奴家吧。奴家也是受邪修胁迫,才会害人性命。奴家愿将功补过,带你们到邪修布下的祭坛处。”   “哦。”   秦千妙似笑非笑,看的鬼新娘心生寒意。   这个女道长,怎么比他们这些鬼物还邪门儿。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我们带过去,不然……”   秦千妙催动五雷符,在鬼新娘头上炸了朵烟花。   她战战兢兢,丧着脸说:“道长放心,奴家绝不敢妄生事端。”   还是那口血水滚滚的井,鬼新娘指着井口说:“从这里跳进去,就是河神庙,邪修的祭坛就修在庙里。”   韦颂年龄在几人中最大,性格也更为沉稳,闻言道:“几位道友,这女鬼诡计多端,我们最好不要贸然下井。”   云长生看向血井方向,清冽的眸光中多了一丝慎重:“里面的确有古怪,还有生人的气息。”   他天赋极高,在阴煞之气感知这方面,有着独天得厚的优势。   秦千妙点头:“要是没猜错,小世界的阵眼,就在血井之中。我们想要毁了这方天地离开,就必须进去。”   她从进来后,就意识到这里不太对劲,怨气过于浓厚。   要是不毁掉这个小世界,将来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鬼新娘缩着肩膀,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道长,您毁掉这里时,还请放奴家一条生路。”   她一脸哀求,像是怕极了被秦千妙用鞭子抽的魂飞魄散。   为防止鬼新娘反水,秦千妙从如意乾坤镯中,拿出一枚低阶锁神环,套到她的手腕上。   锁神环紧扣鬼新娘纤细的手腕,她双目含泪,乖乖巧巧的走在前面带路。   即将抵达血井时,秦千妙喊到:“慢着,我和你一起跳下去,其他人跟在后面。”   鬼新娘听到这里,心中闪过一丝快意,面上依旧是害怕瑟缩的样子。   “那样太危险,我先跳下去探明情况。”   云长生不愿秦千妙冒险,主动揽过下血井的差事。   “你们对阵法不熟,先下去容易中招,跟在我后面就好。如果跳下血井,再次分散,就朝阴煞气最浓的方向找。一颗清幻丹,可以维持三个时辰药力,你们多带几颗。”   秦千妙交待清楚,韦颂等人不再多话。   虽然她在几人中年龄最小,本事却是最高的,众人也就默认以她马首是瞻。   井中血水翻涌,秦千妙抓着鬼新娘的手腕,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两人没入血水中后,云长生第一个跳进去。   浓稠的血水,几乎要将人吞没,秦千妙屏住呼吸,穿过浓郁的血水后,双脚再次踏上实地。   她用除尘术,洗去身上污秽,左手突然一空。   几乎是同时间,云长生等人也出现在这里。   鬼新娘桀桀怪笑,身形暴涨数丈,猖狂得意的大笑:“哈哈,一群蠢货,如今你们落入本大王的肚子里,就是插翅也难逃出。”   不枉他刚才百般示弱,将人成功骗了进来。   只可惜,原本他是打算在外面剿灭几人的。   得知了自己进了鬼新娘的肚子,秦千妙并不慌张。   她环顾四周,一眼瞧见立在河岸旁的河神庙,眸子瞬间亮起。   “是么?我偏偏不想逃。”   秦千妙再次拿出鞭子,使出十成灵力,裹挟雷电之势,朝鬼新娘打去。   “无知鼠辈还敢猖狂,我要把你撕成碎片,扔到水底喂鱼。”   鬼新娘勃然大怒,手里举着一把钢叉,朝秦千妙刺去。   两人缠斗在一起,云长生出手相助,韦颂、池棠二人进入河神庙中。   庙中立着一尊狰狞丑陋的夜叉神像,郁溪被五花大绑放在祭坛上。   池棠大喜:“郁溪在这里,庙里有一个祭坛。”   谢秋彦将一面渔网似的东西抛入河中,收网后,里面净是累累白骨。   鬼新娘身形巨大,越战越勇,秦千妙手持长鞭毫不示弱。   待摸清敌人底细,她催动套在鬼新娘手腕上的锁神环。   据说昊天界的锁神环是仿造上古神器打造,虽然低阶锁神环,对付不了正儿八经的神。   但遇上杀戮成性的野河神,一套一个准。   鬼新娘正是得意,以为自己把众人耍的团团装,手腕处突然传来滚烫灼烧感。   她大叫一声,只觉铁环紧勒入肉,身形一点点缩小。   不止如此,鬼新娘嫁衣碎裂,露出满是鳞甲的身体,楚楚可怜的杏眼琼鼻,也变成青面獠牙模样。   仅仅半刻钟时间,鬼新娘就变成了模样丑陋的夜叉怪。   他望着自己鸭蹼似的手掌,恶狠狠的瞪向秦千妙:“你究竟给我套了什么东西!”   野河神的声音粗噶难听,活像破锣烂鼓。   “呵呵,装神弄鬼了这么久,终于露出本相。一个鳞甲都没脱干净的野畜生,也敢自封河神。”   野河神给自己取名“桂湖大王”,平时最恨被人提及跟脚。   被秦千妙拆穿身份后,一双翻白死鱼眼,几乎要瞪出眼眶:“啊啊啊啊!本大王,要把你千刀万剐,让你形神俱灭!”   他被锁神环困住,除了放狠话外,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秦千妙冷哼一声:“千刀万剐,形神俱灭,最适合你这种滥杀无辜的人。”   野河神脖子一梗,理直气壮道:“本大王守护一方平安,让村民可以安居乐业,他们心甘情愿供奉我,与你何干!”   “好一个心甘情愿。”   眼见他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秦千妙也不手软,扬起长鞭用力抽打野山神。   几十鞭后,野河神皮开肉绽,瘫倒在地,身上飞出一道穿红嫁衣的虚影。   那虚影飞出来后,先是茫然,待看清眼前状况后,一脸感激的向秦千妙行礼。   “谢道长除魔卫道,救妾身脱离苦海。”   她魂魄极为缥缈,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秦千妙轻叹一声,对女子微微颔首:“等我除掉这野畜生后,就替你们超度。”   又是一道虚影,从野河神身体里钻了出来,却是浑浑噩噩对外界没什么反应。   头一个现身的女鬼,双目含泪向秦千妙行跪拜大礼:“多谢道长为民除害。”   死到临头野河神终于知道害怕,大叫到:“我庇佑桂井村有功,是他们自愿献祭新娘供奉我的,你不能杀我!”   野河神身体里又冲出一个魂魄,疯了一样撕咬他,边咬边骂:“都是你这个畜生,你在桂湖兴风作浪。逼着大家供奉你,不然就掀翻渔船,害死村中百姓。”   要是以往,野河神哪会在意这些空有怨气的残缺魂魄,如今受制于锁神环和长鞭,被咬的鲜血淋漓。 第63章 . 逼婚 超度   十几条虚影疯狂撕咬野河神, 随着夜叉模样的怪物被啃得渣都不剩,那些穿嫁衣的魂体渐渐变得凝实。   野河神害了那么多条人命,最终落得魂飞魄散下场。   邪神死, 怨气沸腾, 河中被困的亡灵,纷纷挣脱束缚,来到岸上。   令人惊讶的是, 河中飘出的阴魂, 不仅有村民, 还有穿着破烂兵甲的古代兵卒。   “桂井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阴兵?”   加入特处局这么多年,谢秋彦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大场面。   “县志记载,这里在明末时曾是战场, 这些阴魂应该都是埋骨他乡的兵卒。邪修选择在这里设祭坛,目的就是引动数万冤魂作乱。”   秦千妙的话, 让众人陷入沉默。   若不是秦道友力挽狂澜,邪修还不知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   天空晃动的厉害, 小世界离破灭不远。   要是让这些沾满怨气的出现在人间,怕是要生出不少祸端。   秦千妙和谢秋彦等人,一起做法超度亡魂。   说是一起,其实主力还是秦千妙,超度数万亡魂的难度,绝不是简单的加法。   要不是有秦千妙在,这些人怕是要被失去神志的亡魂给生吃掉。   被献祭的新娘, 洗去怨气, 前往地府前,向众人下拜道谢。   至于其他阴魂,年代过于久远, 多数残缺不全,凭直觉前往地府报道。   超度完亡魂,空气中浮现星星点点的金光,飘入秦千妙等人体内。   池棠惊到:“功德金光?”   郁溪不擅长超度,羡慕的看着功德金光飘入同伴体内。   大部分光点,都飘入了秦千妙体内,覆盖在她脸上邪火凤凰上。   秦千妙早就习惯这一幕,提步走向河神庙:“小世界马上就要坍塌了,我们毁掉祭坛就出去。”   野河神就是这个邪门阵法的阵眼,他死去后,邪修的计划也跟着破产。   但这里地形特殊,为防止出现漏网之鱼,还是将祭坛毁掉比较好。   几人齐齐扔出符篆,金赤相间的雷火光芒中,祭坛化为齑粉。   结界破裂,小世界变成碎片飞散消逝。   即将离开此间时,秦千妙耗费灵气过度,识海像针扎一样,面色苍白,身形微晃朝一边倒去。   她倒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中,云长生说了声“得罪”,将秦千妙抱在怀中。   小世界消失,几人出现在湖水中。   天已大亮,云长生抱着秦千妙浮出水面,水上停着一艘不小的船。   “他们出现了!”   “谢秋彦,池棠,韦颂,郁溪,他们都在!”   船上响起欢呼声,郁澜呆呆的望着从水下冒出的几人。   他们平安出来了,郁溪没死,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   他真的重生了吗?郁澜头一次怀疑,他看到的前世,是否真实存在。   云长生将秦千妙托上船,用法术把她衣服烘干,自己顶着湿漉漉的衣裳上了岸。   他的灵力同样消耗严重,唇色泛白,清冽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担忧:“你还好吗?”   秦千妙道了一声谢,检查完丹田和识海后,脸上露出喜色。   常言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她这次算是因祸得福。   盘亘在丹田中的邪火凤凰,在功德金光滋养下炼化,变成纯净的凤火。   秦千妙的天火灵根有凤火加持,如虎添翼,战斗力大大增长。   以她现在的实力,收拾十个凌南有点吃力,收拾三个绰绰有余。   “谢谢关心,我没事,反而因祸得福,解决了邪火凤凰的问题。”   秦千妙笑容灿烂,让云长生微微有些失神。   因为邪火凤凰的缘故,再见之后,她一直神色冷峻,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如今的她,才是他最熟悉的模样。   “千妙,我能和你谈谈吗?”   郁澜莽莽撞撞的冲过来,一脸恳求的看着秦千妙。   “不能。”   秦千妙拒绝的直截了当,她不喜欢郁澜。   不管他是原装货还是重生的,都令人讨厌。   “我有事要跟你说,是关于邪修的,非常重要。”   郁澜言之凿凿,秦千妙笑了:“既然重要,你该和特处局的人说。不过,那些不战而逃的话,以后还是少说,免得挨打。”   “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吃亏,千妙,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但是——”   郁溪抓住郁澜胳膊,没好气的将他推搡到一边:“少在这里丢人现眼,族里怎么出了你这个窝囊废。你要是真的担心秦道友,就该追随她一起面对危险。”   推开懦弱的族弟,郁溪大方的向秦千妙道谢:“多谢秦道友和云道友相助,我族弟不太聪明。以前性格傲气,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最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变得畏畏缩缩,还请见谅。”   她倒不是讨厌郁澜,只是觉得他实在撑不起门面来,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无妨,引魂蛊,物归原主。等把魂魄送回医院,我们就动身回青市了。”   郁溪脸上露出遗憾之色:“这么快?我还想带你们多领略一些南方风土人情。”   “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和长生还要念书。”   池棠走过来,刚好听到这一句,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和天才比,他只是个普通人。   “预祝你们期末考个好成绩,大家平时多联系,一起交流风水、看相、驱邪经验。”   郁澜被族姐一阵抢白,尴尬的站在一旁。   秦千妙和云长生并肩而立,宛若一对璧人,很自然的成为话题中心。   族姐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懦弱的窝囊废。   忙完桂井村的任务,秦千妙和云长生搭乘飞机回青市。   池棠透过口风,不出意外的话,秦千妙本次任务的积分,能让她再升一个等级。   无论是破坏邪修阴谋,还是超度数万阴魂,都属于大功劳。   小世界内的流速和外界不同,他们在里面待了一天不到,外面已经过去了三天。   距离秦千妙离开青市有一段时间了,她前脚刚踏入家门,后脚严家人就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和断了条手臂的严如玉找上门来。   不速之客上门,秦千妙本不打算见。   但严家人执着守在门外,为避免他们影响到店里生意,秦千妙还是让人进了院子。   不过短短十天时间没见,严如玉瘦的可怕,颧骨高耸,脸颊凹陷,找不到半点过去的风采。   孟惜枝进门后,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哭着哀求:“千妙,伯母求求你,救救如玉吧。以前都是我们不对,念在两家的交情上,你就帮如玉这一回吧。”   严振东同样红着眼睛,郑重的向秦千妙鞠躬道歉:“对不起,千妙,以前是我们严家不对,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帮如玉一次。他还不到十八岁,要是治不好一辈子就毁了。”   相比起打苦情牌的严振东父亲,严如玉的表现十分古怪。   他神态癫狂,痴痴的看着秦千妙,一脸深情的说:“千妙,我后悔了,我不该辜负你的爱。我们结婚吧,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辜负你,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儿子变得疯疯癫癫,孟惜枝心里苦,擦了把眼泪,恳求秦千妙:“千妙,如玉受打击太大,人变得有些偏激,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如果你愿意恢复婚约,我愿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千妙,我们结婚吧,我知道你爱我。”   严如玉一脸痴迷,仿佛真的精神出了问题。   儿子的异常,让严振东满腹心酸,他望着秦千妙,一脸颓然的说:“当初退婚,是我们秦家不对。千妙,你就念在这么多年,严家没少照顾你的份上,帮如玉这一次吧。他断臂中残留着火毒,如果不清除,就不能做断臂重接手术。”   “听起来有点凄惨,但跟我没关系。这么多年来,你们照顾的是师家,要偿还恩情,也该师家还。与其在我这里白费力,不如去求一求师玉姝。”   严振东一把年纪,被小辈讥诮,脸皮又青又红。   要不是为了儿子,他早就甩袖离去。   孟惜枝膝盖生根似的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给秦千妙磕头:“求求你,救救如玉吧。只要你能消气,我愿把这条命赔给你。”   秦千妙泰然自若的受了孟惜枝大礼,淡淡回到:“说起来,我也算救了严如玉一命。我们秦家对严家有大恩,你们行多大礼都使得。不过我不喜欢严家人,你们还是离开吧。”   她态度坚决,严如玉痴痴傻傻纠缠不清:“我不走,你是我的妻子,千妙,我永远爱你。”   从严如玉口中听到爱字,让秦千妙犯恶心。   她索性拿出三张傀儡符,贴到三人身上,命他们离开。   三人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身不由已的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离开。   送走了讨人厌的家伙,秦千妙心情大好。   不出意外,严如玉这辈子就成废人了,他真疯也好假疯也罢,都和秦千妙无关。   她不是圣母,不会因严如玉表现出悔过的样子,就尽释前嫌。   “秦大师在吗?求大师救命!”   沧浪阁外,突然传来哭嚎声,秦千妙循声走了出去。   她好多天没摆摊,也是时候开张了。 第64章 . 熊孩子 熊到死   门外, 一个穿着打扮富贵,身材丰腴的女子,牵着脸蛋稚嫩, 身材高大壮硕的儿子, 哭得涕泪模糊。   待看到秦千妙现身,她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大声哀求:“求大师救我儿子一命。”   秦千妙细看她牵着的儿子, 两眼呆直, 唇角挂着涎水, 一副失魂的模样。   仿古街上人来人往,不适合谈话,她略略颔首:“进来说吧。”   蔡红英进来后, 又哭又嚎,吵的秦千妙脑壳疼。   “大师, 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吧。自从他们一起玩耍的同学失足落水后,剩下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出事, 呜呜,已经死掉一个了。我就洲洲一个儿子,不能失去他啊。”   秦千妙细观洲洲面相,淡淡扫了蔡红英一眼:“你确认,他们的同学是失足落水?”   若是失足落水,洲洲怎么会有因奸恶行为害人性命的面相。   蔡红英呆了一下,哭着说:“大师, 我哪敢在您面前说假话。在场的三个孩子都说了, 宋皓星是失足落水。他们胆子小,不敢下水救援。”   她说的情真意切,不像骗人的样子。   “假话, 他们说谎了。其实那个孩子到底是意外溺水,还是被人害了,你们做父母的,心里应该清楚。”   十二、三岁的孩子,嘴巴再硬,不小心弄出人命,现实里还是会表现出来的。   蔡红英听了秦千妙的话,睫毛闪了闪,想起儿子刚到家时,脸色煞白失魂落魄,晚上还做噩梦。   她当时以为,儿子的反常是因为小伙伴意外身亡。   直到又过了两天,无意间看到儿子,跪在卧室里,哭着说自己是被逼的,不是故意欺负他的,心中才隐约有了点预感。   “大师,我家洲洲很乖的。他学习很好,听父母和老师话,团结同学,不是坏孩子。”   因为心虚,蔡红英拼命为儿子说好话,刻意回避秦千妙的问题。   “既然你不愿说实话,还是带着儿子回去吧。”   秦千妙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是人就偏袒,是鬼就喊打喊杀。不然,她也不会和林欢、白珠娘他们交朋友。   含冤而死的阴魂曾是人,而某些作恶多端的人,连畜生都不如。   蔡红英好不容易求到大师跟前,哪会愿意放弃拯救孩子的希望。   她按着洲洲头,让他跪下:“大师,求您救救我儿子。等他清醒过来,我一定问个清楚。如果宋皓星的死,真的和洲洲有关。我一定会带着他上门道歉,让洲洲承担应尽的责任,他今年才十三岁啊。”   “死者也才十三岁。”   言尽于此,秦千妙一点都不同情洲洲。   他们害死了一个年轻稚气的生命,用假话隐瞒真相。   按照法律,即使他们承认了错误,因为年龄不到,甚至连少管所都不用进,还会被保护隐私不泄露真实姓名。   不用十年,只要一两年,这件事就会随风消散。死去的人,永远不会醒来,活着的人心安理得的念书、上大学、找工作结婚生子,像从未杀过人一样。   所以,秦千妙是支持冤魂报仇的,只要对方的复仇不超出限度。   秦千妙冷淡的态度,让蔡红英很是害怕,她自己也跪了下来:“大师,我愿替洲洲承担一切惩罚。如果他真的害死了同学,我愿替他一命还一命。”   洲洲不是直接害死宋皓星的人,罪不至死,宋红英又有心赎罪,秦千妙接了这个委托。   她总觉得,这其中有些疑点。   世界上含冤死去的人很多,但不是人人都能变成厉鬼复仇。   宋皓星头七都还没到,就能弄死一个活人,照这样发展下去,他的怨气会越来越强。   当怨气强到一定程度,他就会失去理智滥杀无辜。   与其说秦千妙想帮洲洲,不如说,她想超度宋皓星,让他顺利前往地府投胎。   宋皓星的阴魂,没跟在洲洲身边,这也是个疑点。   邪修在各地煽风点火,秦千妙担心,这其中有他们的手笔。   秦千妙对蔡红英说:“想要化解宋皓星的怨恨,要让另一个孩子,和他一起,到宋皓星出事的地方烧纸祭祀,还要向宋家人赔礼道歉。”   “应该的,大师,只要洲洲没事,我们愿出五十万作为酬劳。”   五十万不是小数目,蔡红英希望秦千妙看在钱的份上,能帮洲洲一把。   “五十万转交给受害者家属作为赔偿,能减轻一些你儿子的罪孽。最重要的还是洗心革面,从此之后多行善事。”   蔡红英连连点头:“多谢大师指点,我以后一定好好教育儿子。”   攸关孩子的性命安危,蔡红英找了另一家人后,对方没犹豫,答应在宋皓星头七夜里到河边祭祀。   至于宋皓星家人,得知能见儿子亡魂一面,忍着悲恸答应到河边祭祀。   夜色深沉,冰凉的水汽拍打在众人脸颊上。   宋皓星父母哭红了眼睛,靠在一起,神色木然的望着水面。   就是这条河,吞噬了他们儿子宝贵的生命。   洲洲和另一个男生樊子辰到了河边,就开始躁动不安,又哭不闹,朝着河边磕头拉都拉不住。   “我错了,我不该听陈立洋的话欺负你,求求你饶了我吧。”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淹死,我想过救你的,不要杀我。”   樊子辰个子瘦高,和壮实的洲洲跪在一起,像胖头陀和瘦头陀。   宋皓星父亲听到两人哭诉,冲上前左右开弓,甩了他们一串巴掌。   “你们这群畜生,是你们害死了皓星。还撒谎他想玩水,自己下的河。”   儿子被打,蔡红英和另一对夫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但自家儿子害死了别人儿子,他们理屈,只能任由宋皓星父亲发泄自己的布满。   宋皓星母亲瘫倒在河边,哀哀哭到:“我可怜的儿子,你怎么舍得丢下父母离开,你咋能那么狠心。”   哭过闹过,三家人在河边烧纸钱祭祀宋皓星。   凄惶的火焰,被风吹的左右摇晃,青烟打了个转,长眼睛似的飘向洲洲。   刚才还在磕头的洲洲,用力掐住脖子,身体却在死命挣扎。   蔡红英见状吓了一跳,急忙喊:“大师,求您救救洲洲。”   宋皓星母亲看到这一幕,哭得更厉害了:“皓星,是你吗?妈妈想你,你带妈妈一起走吧。”   一直河边的秦千妙,终于动手了。   她朝青烟扔出一道五雷符,邪祟被炸的潮水般退去。   宋父握紧双拳,一脸沉痛对空气说:“儿子,你能听到爸爸话吗?陈立洋已经死了,你的仇也报了……去投胎吧,爸爸不希望你变成孤魂野鬼。”   大部分做父母的,就算孩子变成鬼,也不会觉得害怕,而是担心他无所依靠。   儿子死后,家里出现了很多奇怪动静,那天和儿子一起玩耍的人,一个接一个出事,陈立洋更是在洗澡时溺死在家中。   宋父听懂这行的人说,儿子报了仇后不收手,就会变成孤魂野鬼,飘荡在人间。   蔡红英抱着洲洲,不停的向宋父道谢:“谢谢您,真的谢谢您,洲洲知道错了,是我们对不起宋家,对不起宋皓星同学。”   “他不是宋皓星。”   秦千妙撒出一把香灰,让作祟的阴魂在众人面前现了身。   蔡红英“啊”了一声,抱紧儿子:“他是陈立洋,那个溺死在家中浴室的男生。”   陈立洋脸色铁青,眼中挂着两行血泪,表情狰狞的说:“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死,我要让你们都死!”   他眼睛血红,身上沾染了血怨石的气息。   秦千妙心下了然,果然又和邪修有关。   猛鬼出没,众人吓得连连后退,蔡红英更是搂着儿子躲到丈夫身后。   “因为是你害死了我。”   一道相对平和的声音响起,宋母一脸惊喜的望着从水中走出的少年:“皓星,我的儿子,妈妈好想你。”   宋皓星身上也有血怨石的气息,但他情绪相对稳定,只是偶尔泄露出一丝暴戾气息。   秦千妙微微叹气,善良的人就算受到血怨石影响,也会极力克制自己的杀意。   如果第一个死的人是陈立洋,估计剩下三个少年已经死绝。   陈立洋一脸张狂,凶悍的威胁宋皓星:“兔崽子,我就是欺负你。哈哈,现在我变成了鬼,你能拿我怎么样。我不仅要杀了你,还要杀了你爸妈,你们一家子都是窝囊废!”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想不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语言。   陈立洋杀了人后不知悔改,还想杀更多人。   被他的话刺激到,宋皓星红了眼睛:“你敢动我的家人,我再杀你一次!”   “本大爷怕你不成,做鬼比人好多了,看谁不顺眼就杀谁,哈哈哈哈。”   被彻底无视的秦千妙,弹出一缕凤火,烧的陈立洋滚地哀嚎。   火焰灼烧他的魂魄,清除血怨石留下的气息,陈立洋魂魄变得飘忽透明,一张嘴仍像喷了大粪一样臭:“啊啊啊,敢烧我,我要弄死你。”   秦千妙没理他,目光移向宋皓星。   这是一个腼腆瘦弱的男孩子,五官长得有些像女生,眼神柔软善良。   “你是捉鬼大师吗?我是不是又要死了一次了……其实这样也好,我感觉最近越来越暴戾,想要杀人……”   说到最后,宋皓星声音变得极轻,一脸愧疚的看向父母。   变成鬼后,他一直跟在陈立洋后面。   看到他杀了自己后洋洋得意,还在网上匿名炫耀自己多厉害,在学校是小霸王,把一个懦弱的同学欺负死也没人知道。   陈立洋父母,明知道儿子做了错事,还要包庇他,告诫他不准跟别人说,宋皓星是被他杀死的。   宋皓星失去理智,在浴室中杀了陈立洋报仇。   杀了陈立洋后,他发现自己杀人的冲动越来越强。   为了打消这种冲动,宋皓星在教训了樊子辰和洲洲后,重新回到了河边。   “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陈立洋死有余辜,他九岁时曾把一个三岁女童推入井中,害得女童摔死。”   这是秦千妙搜魂时看到的,陈立洋年纪不大,却是一个恶毒到灵魂都是黑色的人。   河边阴气重,潮湿的气息,似乎要钻到人的骨头里。   秦千妙当着所有人面,放出宋皓星遇害时的情景。   陈立洋强行拽着宋皓星来到河边,口中污言秽语不断,还当着樊子辰两人的面,打他耳光。   “敢勾引老子看上的女人,看我不打死你。”   宋皓星一脸倔强:“我没有。”   “还敢嘴犟!”   陈立洋大怒,对樊子辰说:“把手机拿出来拍视频,老子要扒掉他的裤子,让大家都看看好学生长什么样。”   宋父宋母看到这里,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拿刀捅了陈立洋。   樊子辰犹犹豫豫的拿出手机,小声劝:“老大,不然揍他一顿算了。拍视频被抓住,会被学校处分的。”   “怕什么,老子是未成年人,杀人都不犯法,学校又不能开除我。”   “放开我,你松开我。”   宋皓星不堪受辱,一口咬住陈立洋手背,他大怒一记飞踹把宋皓星踹下了河。   洲洲吓了一跳,六神无主的问:“怎么办,宋皓星掉水里,你们谁会游泳。”   “怕个屁,他自己掉水里的,管我们什么事。水这么浅,这小子一定是装的。”把同学推入水中,陈立洋丝毫不觉得愧疚或者害怕。   宋皓星在水中拼命挣扎,樊子辰一脸害怕的说:“听人说,这条河水位深,要不咱们还是喊人救命吧。”   陈立洋甩了樊子辰一巴掌:“喊你妈,老子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三人站在河边,眼睁睁的看着宋皓星不再挣扎沉入水底,这才反应过来,真的出人命了。   洲洲吓得脸色苍白,带着哭音说:“他,他不会真死了吧。”   樊子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办,我们害死人了。”   陈立洋心里也怕,但这到底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他恶狠狠的警告两人:“今天的事都给我咽到肚子里去,要是别人问起,就说宋皓星想玩水,自己下的河。”   情景重现结束,众人齐齐陷入沉默。   宋父宋母一脸哀痛,剩下两个孩子的父母,亲自跪下向他们道歉。   秦千妙看向宋皓星:“樊子辰和洲洲家人,愿向你父母赔礼道歉,你愿意原谅他们吗?”   为防止宋皓星以为,她站在两人一边,秦千妙特地补充一句:“他们被怨气侵扰,就算恢复神智也要大病一场。”   “谢谢大师,让我还能再见父母一面,我愿意原谅他们。”   宋皓星是个善良温和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他知道洲洲他们是太害怕陈立洋,才不敢说出真相。   他们见死不救,生一场大病,也算惩罚。   “好,既然这样,我这就把他们唤醒。待会儿我帮你清除掉体内怨气,你和父母告别后,就可以去投胎了。”   “谢谢大师!”宋皓星一脸感激。   在唤醒洲洲二人前,秦千妙和他们家人说:“明天早上,你们要带着自家孩子到警方自首,如实告知警方陈立洋害死宋皓星的事。”   “好,好,我们都答应。”   秦千妙从袖子中拿出一支香,在樊子辰和洲洲鼻子前晃了一下,两人意识回笼,一脸惊惧的看向宋皓星。   不用家人提醒,两人主动下跪磕头,向宋皓星道歉。   秦千妙除去宋皓星魂魄中血怨石的力量,留下时间让他和父母告别后,这才将他超度。   人性之恶,总是超出常人想象。   次日,沧浪阁刚开张,师文孝两口子气势汹汹的来找事。   有凌南和师玉姝在,他们底气十足。   也是巧,就算今天师文孝不过来,秦千妙也打算上门收拾他。   想夺她的铺子,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至于凌南,秦千妙眸中含笑,认真将他打量了一番。   还是一副仙风道骨,不问俗世的儒雅模样。   也不知待会儿,她取回自己被霸占的灵根时,凌南会是怎样的表现。   师玉姝脸还没恢复好,特地戴了帽子,用白纱遮住脸,一脸嫉恨的看着秦千妙。   “千妙,别闹了,跟姨妈回家吧。”   柳芳琴的脸皮,绝对比城墙还厚,对着早就跟他们撕破脸的秦千妙,还好意思自称姨妈。   “你们这次上门闹事,目的是什么?”   秦千妙懒得跟几人虚与委蛇,直接问他们目的。   师文孝手背在身后,一脸严肃:“不准用这样的语气和长辈说话,跟我们回家。在你大学毕业前,沧浪阁暂时由我帮你接管。” 第65章 . 物归原主 忏悔   好大一张脸, 秦千妙念随心动,弹出一簇火苗,慢悠悠的落在师文孝脑袋上。   “火, 你头上。”   柳芳琴吓了一跳, 指着师文孝脑袋,激动的语无伦次。   头皮上灼烧的痛感,以及头发烧焦的糊味, 让师文孝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滑稽的跳起来, 用力拿手拍打自己的脑袋。   秦千妙控制着火苗, 将师文孝脑袋烧成黑漆漆的大秃瓢,笑嘻嘻的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给你一点小教训。”   柳芳琴气急,又怕秦千妙烧掉自己一头秀发, 躲在凌南后面叫嚣:“我要报警!你这是故意伤害!”   “很好,恭喜你摆脱法盲第一步, 懂得利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权益。再次提醒,你们已经不是我的监护人了。以及,我对你和师文孝提起了诉讼,你们需要赔偿我父母留下的遗产。”   吞下去的东西,哪儿有吐出来的道理。   何况在柳芳琴看来,她愿意抚养拖油瓶这么多年,已经是大发慈悲, 她凭什么告自己。   “你父母留下的那点东西, 早就没了。想断绝关系可以,你要偿还五百万抚养费!”   柳芳琴厚颜无耻,反过来向秦千妙要抚养费。   “五百万抚养费, 就是烧冥币你们也不配。”秦千妙冷笑。   父母被秦千妙当众打脸,师玉姝忍不下这口气,冷言指责:“够了秦千妙,你不要太过分。爸妈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   “过分?不不,我还能更过分。师家靠我父母留下的遗产起家,我会收回你们拥有的一切。别墅,豪车,奢侈品,你们会失去所有。”   秦千妙笑容灿烂,明亮的眸光,刺的师玉姝眼睛疼。   一个拖油瓶小可怜而已,凭什么在她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师玉姝扯扯凌南衣角,撒娇到:“师尊,你一定要替我做主。秦千妙嫉妒我,不仅毁了我的容,还要毁掉师家。”   凌南有心夺取秦千妙的灵根,必须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借口,自然不能直接和她撕破脸。   他轻拍师玉姝胳膊以示安抚,儒雅清俊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意:“冤家宜解不宜结,师家这些年抚养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倘若你愿放下仇恨,我就收你为关门弟子。从今以后,玉姝有的你都有。”   秦千妙还没答话,师玉姝先急了:“师父,你说过除我之外不再收徒弟的。秦千妙狼心狗肺,不配做你徒弟!”   凌南那句“玉姝有的你都有”,让师玉姝伤透了心。   “玉姝,不得无理,你和千妙是表姐妹,理应互相扶持。”凌南正气凛然,仿佛真的一心为秦千妙好一样。   师玉姝只剩下凌南可以依靠,委委屈屈的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收我为弟子?”   秦千妙挑眉,笑中带着讥诮:“当年我撞破你和师玉姝亲热,被你借故夺了灵根。还不到十年,你就忘了这段仇怨吗?”   当众被秦千妙揭穿自己和师尊的小秘密,师玉姝气急败坏:“你胡说八道!我和师尊清清白白,容不得你污蔑。”   “好一个清清白白,你们敢发天道誓,彼此之间无任何私情吗?”   师玉姝语塞,红着眼睛看向凌南:“师尊,他侮辱我们,您一定要教训她。”   凌南虽恃才傲物,但十分在意虚名,被秦千妙当众指出不堪行为,怫然不悦。   “祸从口出,你若再牙尖嘴利构陷我和徒儿,我便替你父母,好好教训你一次。”   “既然要解决私人恩怨,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   在闹市区斗法动静太大,秦千妙主动约战。   凌南眸光微闪,心中有了计较:“我本想念在你为了除邪修受伤的份上,网开一面。但你屡次三番欺辱我爱徒,我这做师尊的自然要为玉姝主持公道。既然要斗法,不若签下生死状,生死有命。”   秦千妙一日千里的修行速度,让凌南十分忌惮。   若不趁她刚和邪修交手,伤未痊愈时,将其扼杀于摇篮中。   假以时日,秦千妙的修为,定要远超过他。   以秦千妙狠绝不念旧情的心性,届时一定会找他复仇。   “好,签下生死状,生死由天命。”   凌南此人最大的特色就是虚伪,做什么都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见秦千妙真的签下生死状,师文孝和柳芳琴心中十分快意。   他们是真的怕了秦千妙这个小孽障,怎么说,他们也养了她这么多年,她竟一点都不顾念旧情。   师文孝常和玄门人打交道,知道这些人本事了得。   只要秦千妙想,别说让师家破产,就是让他们家破人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师文孝富贵了这么多年,哪愿意倾家荡产,再次过上落魄生活。   寒风潇潇,愁云惨淡。   秦千妙和凌南在空旷的市郊进行斗法,师玉姝守在一旁。   她握紧拳头,神情有些兴奋。   很快,师尊就能为她报仇了,秦千妙再也不能耀武扬威。   “杀了她。”师玉姝在心中默默期盼。   风吹过,凌南衣袖飘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一脸悲悯的看着秦千妙:“千妙,你资质不错,若执意走歪路,只会害人害己。我再给你最后一个选择机会,拜我为师,消去一身戾气。”   “废话少说,想当我师父,你再修炼八百年都不配。”   秦千妙扬起长鞭,气势汹汹的朝凌南面门抽去。   他神色微变,用山河扇挡住这一击。   “咔嚓”,用玄铁、紫金炼制成的山河扇,在秦千妙手下,竟不堪一击。   凌南神色大变,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   秦千妙毫无受伤迹象,修为比他先前所见,还要更厉害些。   他想趁她病要她命,不料误入她的圈套。   凌南心中凛然,更坚定了要趁秦千妙羽翼未丰时,彻底除掉她的想法。   他一直对外宣称,是因为秦千妙品行不端才废掉她的灵根。   一个半大孩子,能做出什么恶事来,凌南只是看中了她万中无一的灵根。   从前秦千妙软弱无力,就像任人践踏的虫子,凌南自然不放在心上。   现在的她狠绝果断,让凌南不得不防。   凌南使出压箱底的杀招,直取秦千妙要害,一心置她于死地。   秦千妙应对自如,一一化解他的杀招后,笑到:“该我出招了。”   拖了那么多年的仇怨,一招杀了对方太过便宜。   秦千妙用鞭子抽的凌南满地打滚,再无半丝矜贵优雅之态。   待他耗尽真气,再无还手之力,秦千妙这才欺身上前,亲手毁掉他的丹田,抽出被他夺取的灵根。   灵根生生被抽,凌南疼的面如土灰。   熟悉的火焰中,掺杂着稍许杂质,在秦千妙指尖活泼跳跃。   被凌南炼化过的灵根,秦千妙自然不屑再用,便用玉瓶将它装了起来。   师玉姝眼睁睁的看着,凌南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心中又惊又怕,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涌:“师父,您别吓我。”   凌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师玉姝抬头恶狠狠的瞪着秦千妙:“你好狠毒的心,师父从没想过杀你。我要报警,我一定会报警!”   师玉姝歇斯底里的吼叫,落在秦千妙眼里就是个笑话。   她收起鞭子,眸中泛起淡淡笑意:“没想过杀我?是,只是抽了我的灵根,毁掉我修行而已。我也没杀他,他不是还有一口气在吗?”   师玉姝发泄完情绪,对上秦千妙没任何悔过之心的眼神,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   她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千妙看穿她的想法,哂笑到:“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一个废人而已,没资格脏了我的手。”   相比起对秦千妙直接施加伤害的严如玉、郁澜等人,她对茶里茶气的师玉姝,最多的还是讨厌。   讨厌她玩弄心机,讨厌她将自己推入危险境地。   这份讨厌,还不至于让秦千妙狂性大发,来个大开杀戒。   当然,如果师玉姝被邪修抓走,她是绝不会救她性命的,就像他们从前做的那样。   解决一桩恩怨,秦千妙心情大好。   她离开后,师玉姝艰难的将昏迷不醒的凌南送到医院。   一想到,处处维护宠爱她的师尊,成了失去灵根的废人,师玉姝便觉悲从中来。   昏迷后,凌南并没失去意识。   像一场梦,又像是另一种人生。   在这个人生里,秦千妙早早死在邪修手中。   邪修利用血怨石造出无数厉鬼,四处为祸,惹得天怒人怨。   他们设下祭坛,成功召唤邪神降世,玄门正道为铲平邪教,付出了极大牺牲。   尽管如此,邪修仍然到处肆虐。   凌南虽有私心,曾为一己之私毁了秦千妙的修行路。   但他与邪修有血海深仇,自然不愿让他们肆虐人间。他盗取的天火灵根,对邪修有克制作用。   师玉姝与尚未完全觉醒的邪神勾搭在一起,出卖了凌南,将他窃取秦千妙灵根的事告知对方。   邪神抓住凌南把柄,引来飞升劫雷,直接把凌南轰的灰飞烟灭渣都不正。   凌南生生受四十九道劫雷,本该是神魂俱灭的结局,没想到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这辈子的记忆回笼,凌南手放在丹田上,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师父,你终于醒了。”   师玉姝守在床边,看到凌南醒来,脸上露出喜悦神色。   凌南正在感慨前世今日的不同,冷不丁看到师玉姝,神情一冷,一巴掌甩到她脸上:“孽畜,给我滚。”   要说前世今生,除了邪修外,他最恨的人自然是师玉姝。   不管凌南对旁人如何,他对师玉姝虽有利用,却从不缺宠爱和教导。   偏偏这么一个凝聚他心血的弟子,最后竟然和邪修为伍,和那魔头厮混在一起。   师玉姝被打的莫名其妙,眼泪含着泪花,一脸委屈的捂着脸颊:“师父,我是玉姝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以为凌南把自己认成了秦千妙,被打了脸依然娇嗔着解释。   凌南冷笑:“打的就是你,师玉姝,不孝不悌,丧心病狂,毫无人伦!”   十二个字,一个比一个严重。   熟悉的场景,让师玉姝回忆起严如玉骂自己的场景,她捂着脸呜咽着问:“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如玉这样,郁澜这样,就连师父您也突然变得这么恨我。”   她的话,让凌南眸色变深。   看来,不止他一个人拥有奇遇。   细究此事,或许第一个重生的人是秦千妙。   她的人生轨迹,与前世截然不同,邪修的计划也不如前世进展的顺利。   想到这里,凌南神色黯然,若不是前世他被私心蒙了眼睛,邪修也难造成那么大危害。   他撑着床,忍着剧痛站起来,师玉姝担忧的问:“师父,您要做什么?”   “滚,从此以后,你我师徒情分断绝。我要向秦千妙忏悔,求她原谅我的所作所为。”   一个“滚”字,让师玉姝肝肠寸断,凌南接下来的话,让她彻底陷入绝望。   她瘫坐在地上,目送凌南离开,心如刀割,连呼吸都是痛的。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两个月时间过去了。   大雪飞扬,师玉姝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两行清泪从她脸庞滑过。   为什么会这样,连最宠爱她的师尊,都突然喜欢上了秦千妙。   还是在秦千妙亲手抽掉凌南灵根,让他丢掉大半修为,差点一命呜呼的情况下。   以师尊的性格,面对这样的奇耻大辱,难道不该找人帮自己报仇雪恨。   秦千妙就是个冷血怪物,严如玉被邪修砍断胳膊,人变得疯疯癫癫。   她明明抬抬手,就能帮严如玉恢复,却冷眼看他变成残疾人。   秦千妙拥有极品灵根,却不顾师父的教导之恩,生生抽掉他的灵根进行报复。   她对师家的仇恨,更是来的莫名其妙。师玉姝想到父母的遭遇,只恨他们当初引狼入室,亲手养大六亲不认的恶魔。   人非圣贤,父母对亲生女儿好点,嫌弃拖油瓶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不管怎么说,师家都养大了秦千妙,还供她念书上学。   师家破产,父母因偷税漏税,被送到监狱。曾经和师家交好的人,怕得罪秦千妙,全都销声匿迹。   严家日子也不好过,严如玉成了废人,严振东投资失利,公司负债累累,濒临破产边缘。   众叛亲离,师玉姝只觉天大地大,竟找不到容身之处。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声响起,师玉姝望向声源处,一个俊美的不可思议的年轻人,手捂着胸口,缓缓倒在雪地中。   他脸色极差,师玉姝快步上前,将年轻人扶起来,关心的问:“你怎么了,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近距离看,年轻人睫毛修长浓密,肌肤似玉,黑曜石一样的眸中,氤氲着淡淡雾气。   他微微一笑,半靠在师玉姝怀中轻咳一声:“老毛病了,谢谢你,我叫叶泽一,该怎么称呼你?”   如此样貌,师玉姝见过的人里,也就云长生能与之相匹。   而且年轻人不像云长生那样气质阴沉,笑起来好似春风浩雪一样皎洁。   两人靠的极近,被他温柔询问,师玉姝脸上泛起淡淡红晕:“我姓师,叫玉姝,美玉的玉,静女其姝的姝。”   “好名字,你能送我回家吗?我本来想出门赏雪,咳,没想到老毛病犯了。”   “当然可以。”   发现自己答应的太快,师玉姝不太好意思的说:“雪这么大,你在外面容易生病。”   “谢谢。”   师玉姝脸上画着厚厚的粉底,脸上疤痕仍然隐约浮现。   但叶泽一仿佛没看到一样,始终对她温柔以待,让她十分感动。   也许是特别的缘分。   送叶泽一回家的路上,师玉姝只觉两人分外投缘,谈什么话题都能聊到一起。   到了叶家,抬头看到一栋庄园式别墅,师玉姝心中暗暗咋舌。   “师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到家里坐坐喝杯茶暖暖身子。”   叶泽一眸中含笑,俊美的脸庞,让师玉姝怦然心动。   生平头一次,她体会到了一见钟情的滋味。   也许,他的感觉和自己一样,师玉姝脸颊微热,泛起淡淡红晕。 第66章 . 大魔头 。。   别墅中布局奢华典雅, 挂在墙壁上的世界名画价值数亿,紫檀木家具处处透着富贵气息。   室内温暖如春,欧式壁炉充满童话风情。   佣人端上来加了牛奶的热茶, 叶泽一惨白的脸色上, 被暖风吹拂,浮出淡粉色红晕。   “家中简陋,还请见谅。叶家嫡系在京市, 我来青市是为了散心。”   一个散心的地方, 都装修的如此豪华, 足可猜出叶家绝非普通豪门。   师玉姝温婉一笑,眸中流淌着细碎星光:“谢谢,我也喜欢喝茶时加牛奶。”   上天待她不薄, 前一刻师玉姝还在妄自菲薄,以为全世界都背叛了她。   下一刻, 她便遇到来自京市的神秘美少年,还无意中帮了他一把。   单从这栋别墅的布局来看, 叶家比起云家来,也毫不逊色,或许还要更厉害一些。   师玉姝不了解云家,全凭臆想来评估,叶家和云家的差距。   两人在壁炉旁,聊了好一会儿天,叶泽一脸上露出怅然神色:“好久没和人这么尽兴的聊天了, 虽然是第一天认识你, 却像熟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师玉姝含羞一下,暖黄色的火光下,倒有几分姿色:“大概这就叫,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我也很久没这样和人尽兴聊天了。”   这句话,还是郁澜送给师玉姝的,她觉得好听,便用在此处借花献佛。   “玉姝果然聪慧,我叫你玉姝,不会惹你不高兴吧?”叶泽一澄净的眼眸中,露出稍许不安。   师玉姝抿着唇,轻轻摇头:“亲近的人都叫我玉姝,我可以叫你泽一吗?”   “当然。”   叶泽一答的爽快,一脸惋惜道:“可惜,很快我就要回京市,要是你愿意转学到京市就好了。我体弱多病,在学校没什么朋友。”   他遗憾的样子,让师玉姝心跳加速。   离开青市,在京市念书,她就不用忍受同学的冷眼,被秦千妙针对。   京市玄门人才辈出,也许她还能拜一个厉害的师父。   师家破产,父母双双入狱,青市已经没什么值得师玉姝留恋的了。   “其实转学到京市,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京市无论是教育,还是发展前景,都比青市好。但那样太麻烦你了,还是不要了吧。”师玉姝先是流露出想去京市的意思,又以怕麻烦叶泽一为由婉拒。   叶泽一笑:“这有什么麻烦的,咳,叶家虽然不是什么打家族,办个入学手续还是很容易的。”   他咳起来,脸上红晕更浓,让师玉姝想到四个字“人面桃花”。   她迫切的想要离开青市,见叶泽一再三邀请,这才装作勉强的样子问:“这样不太合适吧?你家长辈,或许不会赞同,你带人到京市念书。”   “不用担心,说来惭愧,因为自幼身体不好的缘故,长辈凡事都顺着我。再者,玉姝你知书达理温婉可人,我家长辈一定很喜欢你。”   叶泽一的夸赞,让师玉姝心花怒放,她这才含羞应下:“那转学的事,要多麻烦你安排了,我这边什么时候都有空。”   她一天都不想在青市待,多看秦千妙一眼,就多一分愤怒。   叶家在京市非无名之辈,两天不到就帮师玉姝办好转学手续,带她一起去了京市。   少了一个师玉姝,青市一中并没什么变化。   她的女神光环早已破灭了,被雷劈后又请了长假。   就是当初真心实意,暗恋过师玉姝的人,在她爆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丑闻后,也早就对她失望。   师家破产,师玉姝转校,在青市一中都算不上什么谈资。   严如玉办理休学手续,他向秦千妙求婚被拒,断臂再无重接希望,人变得疯疯癫癫的。   儿子一蹶不振,严振东无心打理公司,事业频频遭遇滑铁卢,一家子过的很是落魄。   放学铃声响起。   秦千妙拎着书包,朝大门处走去。   光荣榜上,贴着最新一期的全市联考成绩,她和云长生并列第一,成为众学生艳羡的存在。   “千妙,秦同学,等等我!”   郁澜追在秦千妙身后,大声喊她的名字。   他叫千妙时,前边人头也不回,郁澜脸上不由露出失落神色。   如果他重生的早一点就好了,他会将师玉姝当做陌生人,绝不会为了她,伤害秦千妙。   然而没有如果,也许他这辈子,都难得到秦千妙的原谅。   郁澜气喘吁吁的追上秦千妙,拦住她的去路:“秦同学,你一定要小心师玉姝。她会爱上一个叫吴夷的男人,引狼入室,将玄门正派带入危险中。”   黄昏的光影,投射在郁澜微微泛蓝的瞳孔中。   他体内的寒雪蛊,到现在还没清除,隔三差五就要发作一次。   曾经意气风发的苗疆少年,如今变成瞻前顾后怂成狗的可怜虫,或许他原本就是这样。   秦千妙从郁澜的言行中可以推断出,他的前一世,同样是窝囊又废柴的一生。   “将玄门正派带入危险的,不是某个人,也不是邪修,而是有些不愿改变的陈规。”   秦千妙说完之后,不管郁澜是否听懂,错过他的身子离开。   郁澜再度追上来,一脸焦急:“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这件事真的很紧急。必须找到那个叫吴夷的男人,才能免去生灵涂炭之苦。”   “千妙。”   清冷如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秦千妙笑着朝云长生招招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同样是天才少年,秦千妙对于上学的热爱,显然要比云长生高些。   倒不是她多爱学习,只是穿到昊天界后,秦千秒不是修行,就是在修行的路上。   回到地球,她想好好感受一下读书时光。   以她的根骨和悟性,就算地球灵气枯竭,不能白日飞升,也能活上几百岁。   几百年的时光,有的是时间修行,何必急于一时。   云长生就又不一样了,他初入玄门,正是新鲜的时。   再加上,他心中隐隐有个目标,不想和秦千妙差距太远,就格外重视修行。   两人站在一起,宛若金童玉女一般,让郁澜心中泛酸。   如果不是因为师玉姝,或许站在秦千妙身边的人就是他。   察觉到郁澜羡慕中,带着些许嫉妒的眼神,云长生主动接过秦千妙的书包:“现在去公墓,我已经提前踩了点,最近那边夜里不太平。”   “好,我们这就去。”   郁澜目送两人上车离开,想到吴夷如今或许已经到了师玉姝身边,心中分外焦灼。   他不是没尝试过其他办法,郁澜冒着暴露重生秘密的危险,向特处局检举过邪修吴夷。   特处局经过调查后,发现的确有吴夷这个人,但他和邪修没半点关系,只是一个家境殷实的普通人。   郁澜认定,这是大魔头的伪装。   上辈子,他们所有人都被大魔头骗了,他更是引狼入室。   郁澜的坚持,在特处局看来,就像小孩子任性胡闹。   近一年来,邪修频频闹事,他们四处救火都来不及,哪儿有时间把精力放在监控一个普通人身上。   京市,通华苑小区。   师玉姝坐在窗几明净的书房里,翻看着手中课本,就像在做梦一一样。   叶家比她想象中有钱,叶泽一随手给她安排的住处,市价近两千万,交通非常便利。   他还特地带她到叶家老宅做客,叶家人非富即贵,超乎师玉姝想象。   她忍不住做梦,如果她能嫁给叶泽一,那些荣华富贵也会有她的一份。   书房外传来敲门声,师玉姝合上书本,眸中露出笑意:“请进。”   叶泽一穿着英式学生制服,柔软的额发微微卷曲,眼神天真澄澈,像个漂亮的大孩子。   他手中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笑起来眼角微弯像桃花初绽:“玉姝,送你一个礼物。”   到京市后,叶泽一就没停止过师玉姝礼物。   从钻石项链到戒指再到奢侈品裙子,师玉姝被他宠成了小公主。   转校后,因为叶家的缘故,同学们也对她很友好。   这种被宠爱的感觉,让师玉姝仿佛回到了过去被众星捧月的时光。   “怎么又送我礼物,这样太破费了。”   师玉姝语气中带着嗔意,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更像撒娇。   叶泽一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纤巧玲珑的瓷盒:“不是什么贵重礼物,是托人调配的秘制美颜药膏。玉姝,在我眼里,你无论怎样都很美。但女孩子都想拥有洁白无瑕的肌肤,希望你能喜欢这份礼物。”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甜香味,叶泽一的话,让师玉姝十分感动:“我……泽一,你对我真好。除了爸爸妈妈外,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药膏看起来像手工皂,又像油脂。   叶泽一用指尖蘸了一点,亲自涂抹在师玉姝的脸颊上。   他动作轻柔,满怀怜惜的在师玉姝脸颊伤疤上打转,让她心动不已。   涂完药,师玉姝照镜子,她脸上伤疤似乎真的淡了一些,效果甚至比起她用戒指里灵泉调配的药膏还好。   接下来每天,叶泽一都会亲自为师玉姝涂药膏。   不到一周,她脸上肌肤娇嫩的像新剥壳的鸡蛋,容光焕发,比起从前还多了几分妩媚和妖娆。   师玉姝很喜欢这款药膏,特地又问叶泽一多要了一瓶,洗完澡不忘往身体上有疤的地方擦一遍。 第67章 . 你想多个道侣吗? 。。   魔鬼的馈赠, 常披着诱人香甜的外表。   师玉姝此时还不知,她正一步步咽下魔鬼的诱饵。   邪修作乱越来越频繁,在秦千妙的提议下, 特处局不拘一格启用人才。   娇气的百年千金小姐白珠娘, 修炼小有所成的林欢,傲娇少年胡十七,全都投入到这场艰难的战斗中。   除了他们, 许多融入世俗, 享受平安生活的妖精鬼怪, 也自愿投入剿灭邪修的战斗中。   邪修不仅滥杀普通人,对于修为低下的妖精和鬼怪同样手段残忍。   妖精尚有报恩之心,这群邪修的所作所为简直堪称灭绝人性。他们捉住刚修炼人形的兔子精, 将它打伤作为诱饵,捕获更多妖怪, 挖取他们的妖丹,扒掉他们的骨肉增进自己修为。   邪修天怒人怨的行为犯了众怒, 在特处局带领下,玄门正道与妖精鬼怪杂牌军众志成城,打的邪修联盟节节败退。   他们仅剩的势力,龟缩在京市中。   京市虽然有龙气庇佑,但人口众多,又有许多名胜古迹和国宝。   邪修要是破罐破摔,在京市肆意作乱, 损失难以估量。   特处局有顾虑, 邪修同样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分散在各地的人手,已经被剿灭的差不多。   眼看连最后一点火苗,也要被扑杀殆尽, 留在京市的邪修,有意和玄门正派谈判,双方停战,邪修愿三十年内安分守己不再作乱。   十几年前,正邪两道大战。   正道以惨重代价打败邪修,换取十几年和平。邪修中的漏网之鱼,在各地悄然发展,再次掀起风浪。   如今邪修又想故技重施,留下余孽繁衍生息,来日再行祸事,玄门正道如何愿意答应。   为了彻底剿灭邪修,特处局抽调各分部精锐力量赶赴京市,秦千妙和云长生便在其列。   这是一场硬战,一场攸关生死的正义之战。   临行前,几点疏朗的星子,点缀在深蓝色夜空,月色如蒙了一层轻纱。   云长生静静站在沧浪阁前,漆黑的眼眸中,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掌心白玉雕成的鸳鸯梳有些硌手,他的心像悬在沸水上的冰棱,时而滚烫时而又觉清凉。   明日就要去京市,云长生不畏生死,但不愿见秦千妙受到一点伤害。   云长生从记事便知,他体质特殊,就算家族倾尽全力,寻找世界最杰出的医生诊断,向玄门高人求助,他依然免不了早夭的命运。   能活到十几岁,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虚弱的坐在轮椅上,一点点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终有一日连动弹指尖的力气都没。   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趣。   他的人生,在即将没入深渊时,是秦千妙伸出手,笑吟吟的将他拉了出来。   那时的她模样狼狈,却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明亮的眸子,像熊熊燃烧的烈焰。   她身上微弱的淡金色光芒,让云长生心生好感。   也是那一天,他们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   她握着他的手指,画了一道符,让云长生意识到,他或许没那么废物。   接下来,头破血流却充满生机的少女,跟他回了家,送给他修真功法,改变了他的命运。   起初是好奇,后来是感激。   再再后来,就是努力遮掩,也难隐藏的朦胧爱意。   她在他身边时,便觉圆满,她不在时,云长生总觉怅然若失。   他在努力追随秦千妙的步伐,她却总能带来新的惊喜。   云长生脑海中浮现出她可爱的小虎牙,灿烂的笑容,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一墙之隔。   秦千妙坐在秋千架上,在晚风中晃悠悠的荡着。   一刻钟,两刻钟。   夜色越来越沉,墙外人始终稳如泰山,没敲门的意思。   她将秋千荡到最高处,足尖微点,飞身落到院墙上,从袖子中扔出一串铃铛,轻轻砸在云长生肩上,笑容中透着几分顽皮。   云长生正为情丝所苦,下意识接住铃铛,抬头看到秦千妙的嫣然巧笑的脸庞。   她粉腮红润,双目澄澈,斜坐在青瓦白墙上,宽大的汉服衣袖随风摆动,就像一幅灵动可人的画。   “明天就要去京市,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发什么呆?”   云长生一手紧握掌心鸳鸯梳,另一只手握着冰凉的铃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眸中波光闪动,静静的看着秦千妙。   他想说的话很多,在看到秦千妙的那一刻,却陷入沉默。   清凉的晚风,吹落几瓣粉色桃花,静谧美好的画面,多了几分旖旎。   云长生往前走了一步,心跳愈发紧张:“我……有话想对你说。”   世上有太多阴差阳错,他不想留任何遗憾。   “嗯?”   秦千妙望着云长生,唇角噙着笑意。   他容貌生的极好,即使在美人众多的昊天界,也难见如此绝色。   她含笑的眼神,像无声的鼓励,云长生抛开一切顾虑,说出藏了许久的心事:“千妙,你想过多一个道侣吗?”   别出心裁的告白,让秦千妙笑出声来,少年又羞又窘,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似乎漾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她踢着脚尖,一只手扯着袖子,笑问:“可我一个道侣都没,谈不上多一个。”   云长生微楞,一时没想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千妙早就感觉到,云长生对她似乎有些情愫,她待他也有几分特别。   前一世还没到昊天界时,秦千妙像只灰扑扑的麻雀,因为遭受欺凌,又不甘任人宰割,时刻处于战斗状态。   都说少年情怀总是诗,那时的她,还真没闲情逸致念什么情诗。   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半昏迷状态下,少年清冷令人安心的语调。   秦千妙是个喜欢苦中作乐的人,得知是云长生将头破血流的她送到医院,她笑称“来自上流社会的关怀”。   如果她也有一首朦胧的诗,大概就是深处绝境时,那一束愿意将她带离黑暗的光。   在修真界的日子,秦千妙专心修炼,面对其他修士的示好,只当是浮云聚散。   没有人像云长生一样,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就能牵动她的心。   起初秦千妙只是想,那么纯净美好的灵魂,不该早早凋谢。   少年清冷的外表下,有一颗灼热正义的心,让秦千妙忍不住心动。   “你能接住我吗?”   见云长生发呆,秦千妙在墙头伸了个懒腰。   云长生领悟到她话中意思,面色微红,刚要答“能”,她如蝴蝶一般蹁跹落下。   他飞身迎上,将她抱在怀中。   和在桂井村时不同,这个拥抱,让云长生心跳加速,双脚像踩在云端一样。   银铃随云长生的动作,发出好听的响声。   秦千妙靠在云长生怀里,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想做我的道侣不容易,要先经受岳父岳母的考验,你有信心通过吗?”   佳人在怀,云长生坚定点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接受任何考验。”   他将鸳鸯梳一分为二,送给秦千妙一把:“这是我亲手雕刻的梳子,我们一人一把……千妙,我爱……你。”   因为太过慎重,云长生说“爱”字时,声音有些颤抖。   秦千妙接过梳子,在云长生惊诧的眼神中,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足尖轻点登上墙头。   这一吻,轻的像羽毛拂过,却让云长生心生燥热。   他望着墙头,秦千妙离开墙头前,回身对他嫣然一笑:“山有木兮木有枝。” 第68章 . 真爱诱惑 。。增加了一些内容   繁华的京市, 高楼大厦簇拥着传承千年的名胜古迹,现代和古朴完美融合。   夜色降临,川流不息的街道如银河一般闪烁着亮光,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像落在银河中的宝石。   秦千妙站在冷旷空寂的高楼之上,神色凝重的抬头望着天空。   风云涌动。   在普通人眼里出,天色昏暗, 月亮被乌云遮住,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阴天。   但在秦千妙眼里, 在京市上空涌动的紫色,被浓郁的黑色邪气侵蚀,澎湃的金色气运, 也隐隐有染上污秽的迹象。   若任由邪气蔓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藏在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恶念将被勾出, 性格暴戾的人会变成杀人凶手,温顺善良的人, 也会露出凶恶的一面。   对邪修来说,鲜血和怨气是最好的滋补品。但对普通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浩劫。   任何个良知尚存的人,都不愿看到这一幕出现。   秦千妙目光冷凝,必须阻止这一切发生。郁澜和严如玉应该都觉醒了前一世的记忆,在他们的描述中,她死之后邪修横行, 玄门正派惨遭血洗, 普通人更是任人鱼肉。   连见惯各种血腥场面的玄门中人,都不能接受的画面,可以想象境况有多惨烈。   秦千妙绝不会放任邪修为非作歹, 更不会让华国遭此劫难。   丝丝缕缕的黑线,如长蛇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天上。   这一世,因为秦千妙的介入,邪修势力不像前一世那样发展的那么快。   他们在连连败退之后,狗急跳墙将主干力量调集京市,想破坏华国气运,复活他们心中的神灵。   哪有什么神灵,不过是一个藏头露尾的邪修罢了。   在血怨石力量影响下,全国各地频繁爆发各种灵异事件,特处局和玄门联手镇压,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想要彻底解决此事,必须把邪修一网打尽。   “千妙,你看出什么没?”   清润的少年声从身后响起,秦千妙回头。   暗沉夜色下,云长生乌黑如玉的瞳仁沉静清澈,唇角噙着一丝浅淡笑意。   他穿着玄青色法衣,长袖飘飘,因气质出众,配上一头短发并不违和。   秦千妙朝云长生点点头,目光再度转向天空:“邪修很狡猾,在京市中布下疑阵,想找到他们的巢穴很难。师玉姝的失踪,应该与邪修有关。那个叶泽一处处透着古怪,只怕他早已被人夺舍。”   提到夺舍,秦千妙蹙眉,神色变得格外严肃。   按理说她和师玉姝是表姐妹,有一定血缘牵绊,使用法术后不难找到她的踪迹。   但现在,师玉姝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秦千妙怎么也算不出她的行踪,甚至连她死活都难断定。   这代表着邪修比她想象中更难缠,秦千妙必须慎重对待。   夜越来越深,灯火一盏盏灭掉。   厚重的阴云被风吹开,露出半边呈暗红色的毛月亮,气氛十分诡异。   远处传来凄厉的尖叫声,秦千妙正要动作,云长生按住了她的胳膊:“我去一趟就好,千妙,你在这里继续探查邪修下落。”   秦千妙点头,目送云长生离去。   没有依依不舍,也没你侬我侬,两人都清楚,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   若不是亲身经历,师玉姝绝不敢相信,她会无意间落入千年古墓中。   她满心欢喜的和叶泽一出门同游,原以为心上人会借此机会向她表白,谁知他们失足跌落的洞穴,竟是一处千年古墓。   师玉姝虽然修为被废,好歹曾经也是玄门中人,很快意识到他们可能掉入了设有阵法的古墓中。   叶泽一身体孱弱,跌落古墓时,用身体护着师玉姝,受了不少外伤,让她十分感动。   他脸色苍白如纸,又因发热脸颊绯红,虚弱的躺在师玉姝怀中,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师玉姝抱着叶泽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泽一,你不能睡,再坚持一下,我们一定能等到救援的。”   在秘制药膏的滋养下,师玉姝肤如凝脂,一举一动都带着媚意,像是被催熟的果子,美的惊心动魄。   叶泽一靠在师玉姝怀中,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苍白的脸上,浮出柔和笑意:“姝儿,不要哭,我会没事的。咳,咳咳,老毛病了,不要紧。”   弱不禁风的美少年,即使在生命垂危之时,依然挂念着自己,师玉姝深受感动。   叶泽一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像奇迹一般降临,不仅帮她恢复美貌,还把她宠成小公主。   和他相比,三心二意的严如玉和反复无常的郁澜都是彻头彻尾的渣男。   “泽一,你不能出事,我不允许你出事。”   “姝儿,你爱我吗?”   叶泽一目光潋滟,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淡淡红晕,像嫣红的桃花落入冰河。   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似乎萦绕着淡淡雾气。   师玉姝痴痴的望着李泽一,坠入他眸中漩涡深处,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仿佛是为表忠心一般,她急切的抓住叶泽一的手:“我爱你,泽一,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最爱的人!”   叶泽一先是露出一抹笑意,接着哀伤的低下头,露出脆弱易折的脖颈,低吟道:“可我只是一个病弱的废人,注定不能长久的守护你,你真的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我愿意!”   师玉姝胸口滚烫,眼神格外坚定。   “嗯……姝儿,你有多爱我,愿意为我献出灵魂吗?”   叶泽一抬起指尖,轻轻碰触师玉姝殷红柔软的唇瓣,眸中盛满了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   “我愿意,我爱你,愿为你献出一切,我的生命,我的灵魂——”   略带喑哑的女声戛然而止,地宫中生出浓至化不开的黑雾,将二人身影湮没其中。   叶泽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泛着水雾的眼眸,在瞬息间变成猩红之色。   人类总是这么愚蠢,经不起半点诱惑,只要他勾勾手指,就会像狗一样急切的献上灵魂。   …   “长生!快来西郊飞凤山,这里有情况!”   云长生刚处理完一起老居民楼厉鬼作乱事件,还没喘口气,就接到新通知赶往飞凤山。   平静了数十年的京市,近些时日就像沸腾的油锅,时不时就炸出一起火星。   飞凤山笼罩在一片白雾中,万籁俱寂,鸟兽早已不知踪迹。   谢秋彦看到云长生出现,离得老远就冲他挥手:“云道友,我们在这里,终于等到你了。”   待他走至跟前,谢秋彦探着身子望了望,有些遗憾的问:“秦道友没和你一起过来吗?”   上次和秦千妙一起做任务,让谢秋彦充分感受到躺赢的快乐,他希望再感受一次。   至于抱两个高中生大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谢秋彦只想说,玄门不看年龄只看天赋。他也想成为大腿,奈何天赋不允许。   他就是多活一百年,也比不上秦千妙和云长生的本事。   “千妙在处理其他事情。”云长生简单解释之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浓雾中。   谢秋彦叹口气挠挠头,一脸担忧的说:“白雾里有古怪,先后有五位道友进入,全都失去了联系。他们让我在外面等援兵,告知这边异常情况。”   “根据史料记载,飞凤山似乎修建有大型古墓,但尚未找到确切地点。”   两人说话间,雾气更浓了,整个飞凤山都被笼罩在浓雾中。   隔着浓雾,很难判断山上情况。   多等一刻被困在其中的人就多一分危险,云长生在白雾前驻足片刻后,侧脸对谢秋彦说:“谢道友,我进去一探究竟,你在这里守着。若我四个时辰后没出来,再做打算。”   “这……池棠他们已经被困一天了。安全起见,你最好等其他援手到了之后,一起进入浓雾查看情况。”   谢秋彦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不想看到更多人折到这里,尤其是云长生这样的少年天才。   玄门的振兴需要秦千妙和云长生这样的人,只要给新一代足够的成长空间,他们定能开创崭新时代。   “眼下多耽搁一刻,困在飞凤山的道友就多一分危险。你放心,我体质特殊,不会有危险的。”   语毕,云长生头也不回的踏入白雾中,留下谢秋彦兀自担忧。   白雾像是流动的水,细细密密的贴上云长生的皮肤,冰凉的诡异的触感,让人十分不舒服。   他继续前行,试着感知生人气息。   白雾中阴气极重,普通人到了这里会瞬间昏迷,玄门中人也难坚持太久。   云长生大概猜出,特处局同事进入这里后失去联络的原因。   “云同学,是你吗?我是玉姝啊,呜呜,救救我。” 第69章 . 诡计重重 。。增加了字数和内容……   不远处传来细碎的哭泣声, 云长生往前走了几步,只见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师玉姝,被藤蔓捆着四肢悬在半空中。   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整个人被藤蔓紧紧缠绕, 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张脸艳丽无双,和她往日寡淡清丽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看到云长生出现, 师玉姝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娇娇软软的求助:“云同学, 我好怕,叶泽一他好恐怖,他竟然——”   她梨花带雨的模样, 激不起云长生半点怜惜之情。   他一面提高警惕,一面冷淡的问:“叶泽一怎么了?”   师玉姝没想到, 面对她娇滴滴的求助,云长生不但没立即英雄救美, 还有闲情问她叶泽一的情况。   “呜呜,长生,我好痛,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再和你慢慢说。”   她身上连衣裙被藤蔓刮破,露出雪白的肌肤,眼神像钩子一样带着媚意。   空气中弥散开一股香气, 像干玫瑰又像茉莉, 从浅变身浓得让人反胃。   云长生屏住呼吸,抽剑出鞘,一步步走向大树。   师玉姝低下头勾起唇角, 眸中飞快闪过一道红光。愚蠢的人类,时常因不自量力又多余的“善良”行为葬送性命。   她抬起头,泪汪汪的望着云长生,眸中闪耀着晶莹亮光,像在看盖世英雄。   云长生即将走到树下时,忽而纵身一跃,将手中剑刺向师玉姝咽喉位置。   她大惊失色,张大樱桃小口,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他:“云长生,你疯了,我是师玉姝,是秦千妙的表妹!”   “你,你怎么能对我下杀手!”   藤蔓陡然暴涨,挡住了云长生的攻击,他语气冷淡的回了一句:“不要提千妙的名字,你不配,与邪修为伍者,杀无赦。”   师玉姝气急败坏,怒道:“你是修士,不能滥杀无辜。”   云长生不再言语,再次举起剑。   阴谋落空,师玉姝恨恨的撇下一句话:“等我逃出去,一定报警,你给我等着!”   相比眼前危险,她的威胁分外可笑。   藤蔓嗖嗖嗖的拉着师玉姝往回收,不过几息的功夫,她就凭空消失了。   大树还在原地,云长生手中握着剑继续向前。   飞凤山的古怪应该和叶泽一有关,师玉姝为虎作伥死不足惜,方才他是真的想一剑结果她的。   这样一个丑陋卑劣的人,有什么资格利用秦千妙暗算别人。   不过,他之所以动手,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师玉姝和千妙有血缘关系,云长生不希望邪修利用这一点伤害她。   …   黎明将至,苍灰色的天空,与黄沙织成的烟云纠缠在一起,高楼大厦掩映其中,宛若末日大片一般。   京市已经很久没出现这么大的沙尘暴了,飞沙走石,吹的为数不多的行人脚步踉跄,举起袖子遮挡眼睛。   秦千妙站在京郊一处废弃的烂尾楼前,半成品建筑物中,到处都是裸露的钢筋和水泥。   她打开天眼,整座烂尾楼,几乎完全被滚滚黑雾笼罩其中,中间还掺杂着几缕血色。   她还是来晚了,秦千妙心微沉,邪修已经害了人命。   收到外出郊游的中学生离奇失踪的消息后,京市特处局严阵以待,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失踪学生的下落。   很快,特处局便锁定了东郊泰明烂尾楼。   无它,只因此处阴邪之气过于浓郁,黑气冲天,波涛滚滚。   为了挽救四十二个中学生的无辜性命,也为了捣毁邪修的阴谋,秦千妙领命来到此处。   她大步流星的走向大楼,狂躁的风沙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隔绝在一米之外。   天上突然掉下来一根钢筋,直直的冲秦千妙后脑勺扎去。   她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伸手接住钢筋,反手朝烂尾楼某个窗口扔去。   幽蓝的火焰附着在生锈的钢筋上,飞入窗口,即刻响起一声哀嚎。   黑袍邪修被钢筋穿过肩胛,直接钉在没粉刷过的土坯墙上。   仔细看,他额头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肉瘤,随着他的拼命挣扎抖动,一双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另一个黑袍人,见此情景,急忙上前试图将他从墙上取下来:“葛长老,你没事吧?”   “嘶——”葛长老倒抽一口凉气,顾不上回话,抽刀砍断了被幽蓝火焰点着的胳膊。   冒着火光的断臂,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吓得猫五舌头打结:“葛,葛长老,你,你——怎么砍掉自己胳膊。”   葛长老忍着剧痛,单身提起猫五,骂了一声:“蠢材!沾上这火焰,别说□□凡躯,就是铁石也要化为灰烬。”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话,只是几息的功夫,地上断臂就在火焰灼烧中消失不见,甚至连灰烬都没留下。   猫五瞪大眼睛,往后退了几步,一脸畏惧的望着窗子方向:“长老,那个女人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她——她不会闯进来吧?”   葛长老抽动脸上肉瘤,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哼”。   “秦千妙!断臂之仇不共戴天,我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放完狠话,他用力甩了惶惶不安的猫五一个耳光,轻蔑的说:“怕什么,整个大楼都是我们的地盘。老祖早就算到这一切,必让她有来无回!”   葛长老话说的硬气,人却不敢继续待在原地,转身朝大楼深处走去,猫五慌慌张张的跟在他后面。   秦千妙走到大楼入口处时,浓黑色的邪气化为龙卷风朝她袭来。   邪气最前端凝聚出一张抽象的鬼脸,冲她桀桀怪笑:“好嫩的小丫头,吃起来一定很美味。”   秦千妙面不改色,取出桃木剑,毫不犹豫的劈了上去。   邪气被劈成两半,鬼脸勃然大怒,体型膨胀成数倍,一张嘴几乎能吞下一栋小别墅。   “我要吃了你!吃了你!”   秦千妙腾空而起,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掌心凝出一团火焰。   想吃她,也不怕硌了牙。   火焰飞到鬼脸身上,它惨叫一声,瞬间分裂成两半,抛弃了被火焰沾上的部位。   吃了大亏后,鬼脸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它化作一阵黑色龙卷风,冲入大楼深处,发出刺耳的咆哮声。   顾辛夷继续前行,沿着没有护栏的楼梯继续往上走。   就在她踏上新楼层的一瞬间,殷红的血珠滴答滴答的落到眼前,差一点就落在她身上。   顾辛夷停住脚步,抬头看天花板,方才狼狈逃窜的鬼脸再次出现。   “嘻嘻,你继续走呀。你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有一个孩子被砍掉四肢,他们哭得好可怜哦。小娃娃真可怜,没有胳膊缺了眼,一蹦一跳真可怜。”   鬼脸故意朝顾辛夷挤眉弄眼,绘声绘色的描述学生被折磨凌虐的场景。   为了刺激顾辛夷,鬼脸特地弄来一面镜子。   镜子里,一群半大少年少女瑟缩着挤成一团,一个黑袍邪修,拎着一个男孩子的脖颈,用小刀划破他的手腕,朝一个刻满古怪铭文的青铜斗中放血。   邪修毫无人性可言,他们是真的能做出虐杀人质的丧心病狂行为。   “马上住手,我可以给你们逃跑的机会。”   血滴溅落在水泥地上,像重锤砸在顾辛夷心上。她不愿看到任何一个孩子受伤,冷着一张脸和鬼脸谈判。   鬼脸还没回啊,镜子里突兀出现一张满是肉瘤的丑脸,赫然是先前被秦千妙断掉一臂的葛长老。   “秦天师好威风,我好怕啊。”   他单手提起来一个十四岁的女学生,将对方脸贴到镜子上,笑容狰狞的吩咐手下:“拿刀来,我要看看到底是秦天师的嘴硬,还是我的刀硬。”   葛长老拿冰凉的刀背,拍了拍女生的脸,小女生吓得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小丫头,快求秦天师救你们啊,只要她愿意自断双臂,我就放你一马,桀桀桀——”   他威胁完小女生,举着手中刀对其他学生说:“还有你们,不想死的都给我求秦天师自断双臂,哈哈哈。” 第70章 .大结局 全文已完结   葛长老的恶趣味, 就是揭穿他眼中“伪善”至极的玄门正派修士真面目。   “秦天师,求你救救我们。”   “我不想死,呜呜。”   “爸爸, 妈妈, 我害怕,我要回家。”   学生们挤在一起,哭着求邪修放过自己, 让葛长老分外畅快。   他眯着眼睛, 脸上肉瘤得意颤动:“怎么样, 你们正义之士,不是最喜欢站在道德高地吗?只要你自断双臂,我就放了这群孩子。”   “嘿, 难道几十条人命,还比不上你两条胳膊?”   葛长老话中满含恶意, 他还特地对那些学生们说:“小兔崽子们,你们看好, 是这个道貌岸然的秦天师,不愿出手救你们,黄泉路上可别怨错人。”   十几岁的孩子没经过什么风浪,被邪修控制了这么久,早就吓破了胆子。   即使他们知道,哀求别人牺牲双臂救自己,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但为了活下去, 他们还是忍不住哀求。   惶恐惊惧的人里, 一张面皮白净眼梢上挑,透着几分妩媚的少年,冷静自持的神情, 与一众少男少女形成鲜明对比。   他从怀中掏出手机,塞给旁边男生:“喏,待会儿帮我转交给秦天师。”   被恐惧笼罩的男学生茫然的抓着手机,愣愣的望着少年起身,主动走向邪修。   “嗨,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胡十七隔着镜子,冲秦千妙打招呼,笑容阳光灿烂。   “你——”   冷不丁在这里看到胡十七,顾辛夷有些惊讶。   见两人认识,葛长老冷笑,指使手下:“呵,把他绑起来,既然是秦天师熟人,一定要好好招待。”   胡十七一个利索的后空翻,避开邪修的攻击,冲秦千妙打了个响指:“话不多说,你千万别信邪修的鬼话。这里与外界隔绝,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放过这群孩子的。”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破开结界,救出被困的人。”   葛长老单手掐住女孩的脖子,将她双脚提离对面:“秦千妙,你看好了,这是第一个因为你不愿自断双臂死掉的人。”   “来不及了。”   胡十七先是抬头望了眼天花板,又弯起眉眼对顾辛夷挥手,举手投足间皆是潇飒少年气。   他的表情,让顾辛夷生出几分不祥预感。   下一刻,只见胡十七纵身跳到天花板上,毫不犹豫的自爆妖丹。   即使在这时,他依然顾忌着被困的学生,尽量将爆炸的冲击范围控制在结界处。   葛长老被爆炸余波冲击的左右摇晃,放开手中女生,一脸震惊的看着被炸穿的天花板,转头骂手下:“蠢货,你们竟然抓来一个妖怪,要眼睛有个屁用!”   下一刻,桃木剑直接穿过他的心脏。   秦千妙从天而降,毫不犹豫的杀掉葛长老。   她神情冷肃,粉面含煞,像玉面修罗一样降临。   众邪修见葛长老身死,一个个癫狂的冲顾辛夷冲去,好像要把她撕碎一般。   胡十七自爆妖丹之后,难以维持原形,艰难的冲秦千妙笑了笑:“还,还好,你来了,我……”   话没说完,他便变回狐狸原形,衰弱的几乎没一点声息。   上次分别时,在丹药的滋养下,胡十七皮毛油光水滑十分漂亮。自爆妖丹后,晦暗的毛发上沾满血,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   秦千妙把奄奄一息的胡十七收到镯子里,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会办法救活他。   妖修之路非常难走,但妖修生命力比普通修士更顽强。   秦千妙揣着一腔怒气,将场中邪修处理干净,阴魂不散的鬼脸再次从石灰墙上浮现:“嘿嘿,杀了这些小喽啰有什么用。我们的神已经降临,从今以后,世界将属于我们,哈哈哈!”   放出狂言之后,鬼脸不再恋战,像烟雾一样消失不见。顾及到孩子们的安全,秦千妙留在现场,没有追击鬼脸。   死里逃生的少男少女哭成一团,被困的这几天,他们已经对各种灵异事件麻木了。   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情形下,先是一个脸生的少年突然跳上天花板制造了一场爆炸,让救他们的人进来。   接着英勇牺牲的少年,又变成一只狐狸,一切都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跟厉鬼还有凶恶残暴的邪修相比,这个为了救他们牺牲的狐狸少年,让他们十分难过。   有女生哭着问秦千妙:“十七他……他是不是为了救我们,牺牲了……呜呜”   “天师姐姐,十七是狐仙吗,他只是受伤了,对不对?”   面对众少年希冀的眼神,秦千妙点点头:“十七没死,他只是受伤了。你们还好吗?受伤的同学不要怕,待会儿救护车就到了。你们就当,这几天的经历是一场梦。”   “我们有两个同学,被穿黑袍的人带走了,天师姐姐,你能找到他们吗?”   明知道被带走的人已经凶多吉少,为了安抚这群受惊的孩子,秦千妙说了谎:“不要怕,我们对失踪同学进行搜救的。”   “天师姐姐,十七让我把他的手机转交给你,他在记事本上给你留了几句话。”   刚才被胡十七拉住,托他转交手机的男孩,上前将手机交给秦千妙。   她怔了一下,点头接过手机。   胡十七的屏保用的是自己照片,一头刺猬似的红色短发,看起来格外有精神。   秦千妙打开记事本,看到他留下的话。   “我……作为一只狐狸,千辛万苦修成人形,在那么多妖修里也算厉害的,对吧?”   “嗐,不过妖修真的太不容易了。还是做人轻松点,下辈子,我想做个人。千妙,你要多替我念几遍往生咒。”   “也不对,道门好像不念这个……总之下辈子再见,还请多多关照啦。”   少年灿烂的笑容,浮现在脑海中,秦千妙收起手机。他们会再见的,不用下辈子,这辈子就可以。   秦千妙联系特处局,让他们联合医院和警方安置这些受惊的孩子。   得知连同云长生在内,多名修士在飞凤山离奇失踪,且据玄门调查,邪修的头目叶泽一极有可能就在此处。   秦千妙未曾犹豫,以最快速度前往飞凤山。   整个飞凤山都被笼罩在浓郁的白雾中,一众修士徘徊在外,找不到进入白雾的方法。   谢秋彦看到秦千妙,眼神一亮:“千妙,你可算来了,飞凤山这边很古怪。先前修士进入之后就失去联络,现在大家一直在白雾外徘徊,找不到进去的方法。”   “应该是阵法的缘故,别着急,我这就试着破阵。”   云长生体质特殊,秦千妙先感知出他的存在,又以他的位置为锚点,顺利破开飞凤山外围迷障。   秦千妙进入白雾中,循着云长生的方向前行。阵法被破后,雾气越来越淡。   朦胧雾气中,云长生执剑而立,身姿挺拔如修竹。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正对上秦千妙明若星辰的眼眸:“千妙。”   四目相对,秦千妙的身影倒映在云长生眼眸中,他胸口漾出几分暖意,唇角微微弯起。   “云道友!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谢秋彦惊喜的呼唤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暧昧情愫。   邪修未除,还没到儿女情长的时候,秦千妙冲云长生点了点头,直接转入正题:“地下有问题,邪修在飞凤山内外都布了阵法。我们刚才破除了外围阵法,还需要进入内部。”   “嗯,我也察觉到地下有问题,我在山上探寻期间,找到了几个疑似入口的地方。”   云长生和秦千妙齐心协力,在一个陡峭的断崖处,找到了疑似入口的地穴。   众人在秦千妙二人指引下,齐心协力打破地穴外的屏障,进入一个巨大的地宫中。   地宫分为阴阳两面,被一条沸腾的岩浆河隔开,中间还有结界。   人站在地面上,能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眉毛都快被烧焦了。   秦千妙和云长生先一步进来,丹朱两兄弟紧随其后,接着其他人也赶到此处。   正邪两派,再次形成对峙局面。   叶泽一或者说是邪神本尊,悠闲的坐在雕刻着古怪符文的血色王座上,苍白如玉的手指灵活的拨弄着一串由骷髅组成的手链,笑容邪肆张扬。   师玉姝一袭白色轻纱,露出凝脂玉一样的肩膀,眉心画了一朵红莲,赤着双足站在叶泽一旁边。   他微抬眼睛,哂笑着望向玄门修士站的地方:“又来一群送死的,活着不好吗?”   目光落到秦千妙身上时,叶泽一微眯眼睛,收起骷髅手链,抬起手指对她说:“就是你?屡次坏本尊好事。今日,本尊就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弃暗投明,过去种种本尊不再追究,还会封你为左护法。”   隔着炽热的岩浆河,对面情形一览无余。   几十根铜柱林立其中,铜柱下方是连通岩浆的沟渠,只要打开闸门,岩浆就会流到铜柱下方。   被抓的玄门修士,全绑在铜柱上,除了他们还有师玉姝父母,及严如玉、郁澜和凌南等人。   他们的生死,全在叶泽一一念之间。   这是邪修的惯有作派,用人质要挟,让玄门投鼠忌器。这一招快被邪修用烂了,但玄门依然免不了受其掣肘。   玄门这边不是没想过,用抓到的邪修换人质,但对方根本不在意同伴的死活。   秦千妙心思百转,一面观察如何破除结界,一面敷衍回话:“想招揽我,也不是不可能,你要发誓不滥杀无辜,放掉被抓的人。”   师玉姝伸出纤纤玉手,搭在叶泽一肩上,娇嗔道:“尊上,我不喜欢秦千妙,你不要让她做护法嘛。”   叶泽一握住她的手指细细把玩,懒洋洋的回:“乖,不要闹,本尊正缺一个护法。我给你一刻钟时间,你慢慢考虑,要不要归顺本尊。”   “哦,对了,你们的计划本尊已经完全知晓。所以,不要再挣扎了。”   叶泽一轻笑一声,将师玉姝拉到身前,单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我的小姝儿,还真是福将呢。”   师玉姝粉面含羞,眼神痴迷的望着他:“尊上,我永远忠诚于你。”   “真是个乖女孩,这把血魔刀送给你,用它惩罚那些惹你不痛快的人,留条命就行。”   师玉姝从叶泽一手中接过血魔刀,转身走向捆着修士的铜柱。   被捆在铜柱上的凌南,身上伤痕累累,见她走来,怒斥:“师玉姝,你竟然再次和邪修为伍!残害正道修士!我真后悔收你为徒,早知你天性放荡残暴,我就该早些清理门户!”   面对凌南的咒骂与指责,师玉姝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想笑。   她一脸怨愤的看着凌南,娇媚的五官扭曲成一团:“你凭什么指责我,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恶心的□□,一个见利忘义的卑鄙小人!”   叶泽一托着下巴,扫了一眼凌南,舔了下唇角,笑着对秦千妙说:“或许你还不知道,我对几个人用了搜魂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本尊能让玄门输的血本无归一次,就能让你们输第二次。”   虽然这一世,他的大业因为几只小蝼蚁出现了一些变动。   但那又怎样,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这些所谓的修士只是个笑话而已。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们碾死。   听到搜魂术三字,秦千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咯噔了一下。凌南且不表,郁澜和严如玉两个,十有八九是重生的。   叶泽一如果看了他们的记忆,有了先知优势,玄门这边就更被动了。   不过随即,秦千妙又想到,她的重生极大的改变了局势。就算叶泽一得知前世的事,也没什么意义,顶多对她的仇恨拉到满格。   “我还是那句话,想要招揽我,就放掉被抓的人。”   师玉姝恶意满满的瞟了秦千妙一眼,走到凌南面前,将铜柱高度降低,用血魔刀对准他。   “欺师灭祖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叶泽一挥挥手,懒洋洋的说:“聒噪,割掉他的舌头。”   “好。”   师玉姝强行撑开凌南的下巴,一刀割掉他的舌头,随手丢到岩浆河中。   凌南血流了满下巴,痛的全身抽搐,师玉姝笑嘻嘻的用袖子擦擦手,转身问叶泽一:“尊上,我可以继续惩治其他人吗?”   “当然可以,我的小姝儿。”   师玉姝走到昏迷的郁澜面前,命邪修拿冰水把他泼醒。   郁澜醒来,看到近在咫尺的师玉姝,满脸愤恨咬牙切齿的说:“师玉姝,邪修毫无人性,你与其为伍,他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师玉姝“啪”的一声,甩了他一记耳光,冷笑到:“死到临头还嘴硬,放心,我一定能活的长长久久。想等人来救你?他们自己也难逃出生天。”   郁澜被师玉姝打的脸偏向一边,看到了站在岩浆另一头的秦千妙、郁溪等人。   郁溪虽然不认同郁澜的许多做法,但看到他被邪修折磨,心中还是有几分恻然和不忍。   遥遥对视后,郁澜咬紧牙关,任由鲜血从唇角溢出,没再说一句话。   师玉姝见他沉默,哼了一声,拿血魔刀在他脸上划了十几刀,一边划一边说:“血魔刀留下的伤口,会反复溃烂,你再也不能凭这张脸骗人了。”   饶是秦千妙不喜郁澜,看到他满脸刀疤的样子,仍有些唏嘘。   当初他为了师玉姝践踏别人的尊严,如今自己的尊严,遭到她无情践踏。   划花郁澜脸后,师玉姝又走向了严如玉。   在此期间,玄门这边也没闲着,一直在想办法破掉法阵,与邪修决一死战,救出被困的人。   秦千妙推算了下时间,想从外部破除眼前阵法,需要十个时辰。   叶泽一心狠手辣,应该早就布置好机关,只等将玄门中人一网打尽。   师玉姝对严如玉感情最为复杂,恨意也最浓烈,她毫不犹豫的挖掉他的眼睛,笑着看他痛苦挣扎。   他是眼瞎才会背叛自己,爱上秦千妙,所以留眼睛有何用。   严如玉忍受不了活生生被挖去眼睛的痛苦,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师玉姝眼尾泛红,整个人陷入不正常的亢奋中。叶泽一看到这一幕,手指轻弹椅靠。   还不够,离入魔还差一些。   “姝儿,替柳芳琴和师文孝放心头血,然后喝掉。”   被叶泽一点到名,柳芳琴和师文孝吓得魂不守舍屁滚尿流,苦苦哀求:“魔尊大人饶命,我们是玉姝亲生父母,待她极好,没让她受半点委屈。”   柳芳琴哭哭啼啼的求女儿:“玉姝,你快向魔尊大人求情,放了我们吧,你是妈妈最疼爱的姝儿啊。”   亲生父母的求情,没能让师玉姝动容。在她失去一切,陷入绝望的时候,是叶泽一拯救了她。   何况叶泽一性格强势霸道,她如果违抗他的命令,不但救不了父母,还会连自己也折进去。   所以,她这样做也是为了父母好。   “不要哭,只是取心头血而已,又不会要你们的命。”师玉姝面无表情的朝父母走去。   被取心头血的确不会让人立即死掉,但被取走心头血的人,会变得衰老短寿。   取了双亲心头血后,师玉姝看也不看老态毕显的柳芳琴二人,仰头将一杯子血喝了下去。   亲手取了亲生父母心头血,又喝入体内,师玉姝身上魔性更重。   叶泽一将她唤到身前,先用自己的血混合粉末,又割破她的手腕,在她体内种下魔种,催发燃血之术。   师玉姝只觉四肢百骸像被烈火灼烧一般,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指甲暴长,红艳艳的像染了血,雪白如玉的肌肤上浮现狰狞可拍的纹理。   见她如此,叶泽一满意的从袖中拿出一个骨头雕成的小人,冲秦千妙诡异一笑。   “以血为引,以骨为祭,天下生灵,皆从吾令……”   叶泽一语速不断变快,念出来的咒语也变得晦涩难懂。师玉姝身上渗出血珠,肩膀上钻出一块白生生的骨头。   他将鲜血和骨头招入掌心,碾碎混成粉末后,涂到骨头雕的小人身上。   随着咒语完成,师玉姝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另一侧秦千妙脸上浮出魔纹,双目赤红,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结界飞去。   “千妙,你怎么了!”   云长生第一个反应来,飞身抓住她的手。秦千妙冷酷无情的攻击云长生,强行迫使他松手。   “不好,千妙被控制了,那魔头用了禁咒噬魂术!以同源血脉为引,培养魔种,控制其心神!”   有个年长的修士看出端倪,急忙出言提醒。   叶泽一哈哈大笑,甩袖道:“倒还有些见识,不过禁咒已成,你们已无力回天,哈哈哈——”   他目光落在云长生惊若天人的脸庞上,动了心思:“玄阴之体,比这个没用的身子强多了,本尊收了。左护法,将他带过来。”   若能夺玄阴之体为舍,他便希望恢复全盛之时的力量。   叶泽一一声令下,秦千妙面无表情的对云长生使出擒拿术。   云长生能感觉出,她未尽全力,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全身而退。   这代表千妙并没被控制,她打算以身涉险,直面夺舍重生的邪神。   先前众人分析过,此时的邪神应该只有全盛时期六成力量。但对灵气稀薄时代成长起来的修士,依然是几乎不可战胜的存在。   云长生不愿秦千妙孤身涉险,与她一起进入结界。   一起并肩战斗培养出的默契,让秦千妙无需言语,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叶泽一将结界打开,待秦千妙和云长生进来后,再次下达命令:“左护法,到我身边来。”   此时此刻师玉姝血人一样躺在地上,如同没有灵魂的玩偶。   落到这个结局,她也算求仁得仁。   秦千妙面无表情的走向叶泽一,云长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就在离叶泽一还有十步距离时,秦千妙突然发难,凝聚出数只火凤凰,从不同方向对叶泽一发动攻击。   几只火凤凰展翅飞向叶泽一,天火灵根对邪修的天然克制,让他心生惧意。   “不,你怎么能骗过我!你不过是蝼蚁而已,怎么有这样的手段。”   他本以为控制住秦千妙这个变数后就能胜券在握,没想到她竟然没被禁咒控制。   “邪不胜正,你作孽多端,早该伏诛。”   秦千妙前世受尽邪修之苦,在昊天界时翻阅了许多关于克制邪修的典籍。对于他们的功法弱点更是烂熟于心,这才伪装出中禁咒的样子骗过了魔头。   叶泽一为了躲避火焰,一脚将地上的师玉姝踢起来挡在身前。   师玉姝已经被叶泽一炼成魔器,碰到天火之后,瞬间燃成火球,被烧成灰烬神魂俱灭,什么也没留下。   为了这一天,秦千妙准备了许久,怎会让叶泽一轻易逃开。   他再三躲避,最终还是被火凤凰碰到,身上燃起熊熊火焰。叶泽一想脱离这个躯壳,换一个夺舍,残缺的神魂却被牢牢禁锢其中。   意识到无法脱身,要折在这个地方,他露出狞笑:“你以为自己赢了么,呵呵,本尊再过千年,依然可以复生。我不仅要让你们陪葬,还要让整个京市沦为极阴之地。”   他说完之后,再次发动禁咒,试图献祭神魂,将此地变为绝阴之地。   整个地宫被阴气笼罩,云产生尽全力将阴气引入体内,仍然止不住阴气继续蔓延。   就在这时,地宫突然猛烈震动,接着上空出现一道裂缝。   浓郁的灵气,从裂缝中涌入。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众人惊慌失措之时,秦千妙脸上露出笑容。   是昊天界,她感知到了昊天界的气息!   先前还为处理叶泽一自爆之事棘手的秦千妙,很快有了主意。   她先飞到半空中,对众人道:“大家不要慌乱,这是时空裂缝,我会将魔头带到裂缝后的世界。十年之后,再会。”   告知众人的同时,秦千妙不忘传音云长生。   “我要到另一个世界,或许三年,或许十年,你愿意等我吗?”   秦千妙的父母和师门都在昊天界,那里才是她归属感最强的地方,她必须回去一趟的。   而且地球灵气稀薄,她已经顺利渡过心魔劫,修为想更进一步必须回昊天界。   云长生摇头:“不,我不愿意。”   他的拒绝出乎秦千妙意料,打败魔头的喜悦顿时淡了许多。   “你——好,我明白了。”   秦千妙不怪云长生,对她来说昊天界是归属,但对他来说,那是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   “我同你一起,父母那边我已经提前安排过了。”   他愿与她生死与共,无论前方是什么。   “好,我们一起。”   秦千妙与云长生一起,联手将自爆神魂的叶泽一推入裂缝中,他们两个人也紧跟着进入。   裂缝在两人进入后合上,众人眼睁睁的望着他们消失,以为秦千妙和云长生为了救苍生于水火牺牲,一个个面带悲色,甚至有人掉下眼泪。   至于秦千妙临行前所说,众人只以为是她怕大家伤心的托辞。   虽然诛灭了邪修,但玄门同样损失惨重,还失去了两个天赋极高的少年修士,众人很难高兴起来。   为了纪念云长生和秦千妙,以及众多在与邪修战斗中死去的修士,特处局和玄门决定在飞凤山建一座碑林。   七年后。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飞凤山上空闪过一道惊雷,白光过后,山坡上凭空多出三个穿广袖的年轻人。   留着红色短发,穿着道袍的少年,兴冲冲的朝天大喊:“我胡十七又回来啦!”   “这里是纪念牺牲修士的地方,不得喧哗。”   丹朱、丹青、白珠娘等人结伴到飞凤山纪念牺牲的同伴,骤然听到有人大吵大闹,心中十分不喜。   胡十七听到熟悉的声音,高兴的回头:“原来是丹朱!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十七啊。”   两边人打了照面,白珠娘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千妙,长生!你们,你们竟然还活着!”   秦千妙和云长生挽着手临风而立,闻言莞尔一笑风华无限。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云长生笑容浅淡,若月华掠空,矜持又庄重的开口:“我和千妙已经结为道侣,改日请你们喝酒。”   远处,严如玉抓着手杖躲在树林后,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为秦千妙还活着高兴,却连出现在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像他这样残缺丑陋的人,她大概看一眼都会觉得厌恶。   另一个角落里,戴着面具的郁澜,出神的望着秦千妙和云长生二人。   他们两人很般配,回想他当年可笑的言行,或许连小丑都不如。   …   秦千妙和云长生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玄门。   众人惊喜之余,也期待这一对传奇人物,续写新的传奇。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