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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偏偏不按剧本来[穿书]
　　作者：于条一
　　文案：
　　晋市上流豪门季家独子季见汵，早年丢失，没被认回来之前，流落在云城，被云城首富舒家收养。
　　舒家主母嫌弃、厌恶他，更是在有了自己的儿子后，将他随便过继给家里的司机。
　　司机家的女儿善良，阳光，乐观，努力。
　　舒家也有女儿，云城高傲的小天鹅，在旁人眼里，舒家女儿像她母亲一样讨厌嫌弃季见汵，两人就算是平时在学校里迎面碰上，也是对彼此视而不见，擦肩而过。
　　众人觉得，又穷又帅的校草季见汵怎么也该和前者日久生情，剧情也本该如此，舒家无论是母亲还是女儿在小说里都是得罪过男主没有好下场的愚蠢炮灰。
　　直到某一天，季见汵和舒家的大小姐私奔了。
　　简洁版文案：
　　当穿书女配正绞尽脑汁和原女主抢男主时
　　男主正在和第三个人谈恋爱
　　人前高不可攀其实是小娇娇的大小姐×清冷、人狠话不多的司机家养子（两个根本不cue剧情的土著）
　　① 1V1，双C，半架空，有私设，轻考究，弃文勿告，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②防盗比例60%，时间24h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青梅竹马 女配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舒汀完，季见汵（hán）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们看起来很讨厌对方呢
　　立意：人生漫漫亦灿灿


第1章 想摸摸他的喉结
　　舒家今天来了一位客人。
　　魏明赴大剌剌地翘着二郎腿，一头蓝发很刺眼，皮夹克泛着嚣张的亮。
　　舒汀完被家里的阿姨叫下来，她看到正在一楼沙发上坐着的魏明赴，就停在了楼梯上，整个人没再动一步。
　　魏明赴也看到了她，他轻抬眼，微狭的眸中带着轻佻赤裸的打量。
　　舒靖育正对着他而坐，旁边坐着宋玉锦，当着舒汀完父母的面，魏明赴也毫不避讳。
　　他轻勾了下唇。
　　舒靖育说：“明赴，中午留下来吃午饭吧。”
　　魏明赴敛眸，转着手中的车钥匙，玩世不恭般地道：“不了。”
　　他今天只是路过，顺手给舒汀完的爸妈送了些鹿茸人参燕窝类的营养品，待会他还要去赛摩托，并不想呆太久。
　　宋玉锦温柔询问：“明赴这是打算去哪玩？”
　　她顿了片刻，又试探讲：“汀完假期还没过完，要不然让她跟你去？”
　　舒汀完没发出声音，舒家一对父母背对着她，她安静看着。
　　魏明赴轻笑，女生胆子小，带着又麻烦，他又扫了一眼舒汀完，何况前不久他们刚做完一个蛮有趣的约定。
　　魏明赴懒懒轻瞟了眼手腕上的理查德，他将车钥匙收在手中，起身，道：“下次吧，等我把驾照从我爸手中要回来。”
　　他看着舒汀完。
　　“我开车带她去。”
　　宋玉锦顺着魏明赴的目光，回头瞧了眼舒汀完，又对魏明赴道：“那你们下次约。”
　　看得出魏明赴着急走，他是爱玩的性子，宋玉锦不再留人，怕惹人不快，夫妻二人跟着魏明赴起身，把人送到了别墅外。
　　舒汀完盯着自己脚下的台阶看了会，十七岁的少女乌发红唇，眼瞳是一种漂亮清澈的琥珀色，穿着雪白的长袖裙，露出纤细脚踝。
　　她站在旋转楼梯间，十月金黄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宛如油画。
　　摩托引擎声传来，很嚣张。
　　宋玉锦之前高龄产子，腰落下毛病，送走魏明赴后，她揉着腰进来，嗔怪瞪了一眼还站在原地没下来的女儿，道：“让你早些下来，你不来，人都走了，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下一刻，别墅里传出一声宋玉锦的惊呼。
　　***
　　十月初，云城沿街的桂花飘香，雨后能闻见清新的泥土味。
　　老城区陈悦家飘出饭香。
　　她摆好一家四口的碗筷，她爸今天做了小鸡炖蘑菇，光闻着味，她就馋了。
　　“来喽。”陈升双手端菜从厨房出来，他刚放下，兜里的手机响了。
　　陈升边掏手机，边敲了一下陈悦拿筷子的手，说：“去喊你哥。”
　　陈悦吐了吐舌头，小跑到一间房门前，她敲了敲。
　　门一下子就开了。
　　男生身量很高，修长的手指握着门把，低眸看着她。
　　他另一只手中拿着毛巾，雅致灰衬得他手指很干净，头发还在滴水，有一滴落下，水珠顺着他清冷的眉眼滑到瘦削的下巴。
　　陈悦个子不矮，165的身高，抬着头，看得最清楚的就是他的喉结和锁骨，他平时穿校服，扣子扣到最后一颗，一般看不到他的锁骨，所以，学校的女生大概是因为没见过他的锁骨才会只想摸摸他的喉结吧。
　　今天他穿了一件白T，陈悦心想，他的锁骨其实也蛮诱人的，特别是刚洗完澡后，水汽晕染，隐没了冷硬的棱角。
　　他放假在新城区的一家赛车场兼职，修车改车，那活儿挺脏的，前几天他都没在家，赛车场在云城城边，虽说云城是个三线城市，经济不是特别发达，但地方并不小，路上废时间，老板人好，就让他在那里住了下来，半个小时前他才刚回来，明天毕竟还要上学。
　　她不好意思看了，移开眼，摸了摸鼻子，道：“季见汵，吃饭啦。”
　　在学校，在爸妈面前，她会喊他哥，但私下，陈悦从来不喊，反正他们也不是亲兄妹。
　　虽然住在老城区，但陈悦家蛮大的，三室两厅，他们家的房子买得早，买的时候新城区还没开发，她爸爸陈升是一名专职司机，给云城首富开车，开了十几年，小有积蓄。
　　陈悦再回到餐桌旁时，只见她爸挂掉电话，拿起外套，就要出门。
　　在厨房盛米饭的苏秀云听见动静，探头喊住陈升：“马上要吃饭了，你这是要去哪？”
　　陈升在玄关处弯腰换鞋，说：“汀完今天上午从楼梯上踩空，崴了脚，现在在医院，我开车去接一下。”
　　舒家就是陈升的主家，陈升和舒家的另一个司机老邓换着值班，今天季见汵在家，陈升想陪家里的两孩子吃顿饭，专门和老邓换了一下班。
　　舒先生下午的飞机，要去晋市出差，老邓送完舒家小姐去医院，现在要送舒靖育去临市坐飞机，医院现在没人，先生就让他去接一下太太小姐。
　　季见汵来到厨房，人微顿，朝陈升看了一眼，才从苏秀云手中接过米饭。
　　苏秀云叮嘱陈升：“那也不要太着急，路上慢一点啊。”
　　季见汵放在餐桌上的米饭，陈悦拉到自己面前一碗，拿筷子戳了几粒，送到嘴里，咬着筷子想事情。
　　舒汀完受伤了，陈悦还有些惊讶。
　　她爸爸是舒汀完爸爸的司机，她当然也认识舒汀完。
　　她们上的还是同一所高中，同级不同班，并且两个班离得很近，一个四班，一个五班，只隔着一道楼梯。
　　因为季见汵的缘故，学校很多人也都知道这件事，知道季见汵的养父她的爸爸是舒汀完家里的司机，但陈悦从不觉得自己低舒汀完一等，她爸靠自己的双手赚钱，陈悦不觉得自己爸给同学家做司机这件事，会让她在学校抬不起头，她也不自卑。
　　刚上高中那会，知道舒汀完也在一中上学时，陈悦确实是以为这位舒家大小家，云城首富的女儿，会看不起她这位司机家的女儿。
　　但，并没有。舒汀完人...其实还不错。大小姐虽然看着挺高高在上的，但有一次，她买资料没带够钱，是碰巧也在书店的舒汀完替她付了剩下的钱，陈悦觉得舒汀完好像知道她是谁。
　　陈悦也以为，大小姐上下学会让她爸爸开着舒家的宝马奔驰专程接送。
　　但也没有。舒汀完会自己骑自行车，这样看，也不是很骄纵。
　　所以，陈悦对舒汀完的感官还蛮好的，但也一直不敢去和她交朋友，舒汀完非常漂亮，她的朋友们也很好看，陈悦不因自己的身份自卑，反而有时候看到舒汀完后会有些自卑自己的长相。
　　***
　　舒汀完崴伤了脚，宋玉锦想起她踩空那一幕还心有余悸，医生说不耽误跳舞，宋玉锦才松了一口气。
　　舒靖育想让舒汀完请假在家修养几天，但宋玉锦不同意，怕耽误舒汀完的学习，现在她上高三，再好的补课老师在宋玉锦眼里也比不上学校那些有很多高考经验的老师。
　　之前舒汀完骑自行车，最近是不能骑了，陈升比老邓开车更稳，送太太小姐回家的路上，他就被宋玉锦安排，接下来一段时间接送舒汀完上下学。
　　小长假结束第一天，离上课还有10分钟，一辆奔驰和门卫打过招呼，驶进校园，停在了教学楼下。
　　陈升下车，打开后车门，舒汀完膝盖上放着书包，她脚踝还包扎着，有些肿。
　　陈升就想要背舒汀完上楼。
　　车一般不让进校门，奔驰车又不低调，有几个快迟到的学生先看到车再看到舒汀完，没一会儿，消息就传到了五楼。
　　陈悦在五班，一个刚进班的男生告诉她：“舒汀完脚好像扭伤了，你爸正要背她上楼。”
　　陈悦知道舒汀完昨天刚崴伤，腿脚不方便，四班也在五楼，要背着人爬这么高的楼梯，她还是心疼她爸，就要下去，看能不能帮到忙。
　　那个男生又说：“你哥已经下去了。”他上楼途中碰到了。
　　陈升小心翼翼地将舒汀完扶出车，刚要蹲下，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回头，来人眉眼清冷。季见汵道：“我来吧。”
　　陈升觉得季见汵还要长个头，虽然汀完不重，但陈升还想要季见汵再长高一些，将来送他去打篮球。
　　二楼有个男生站在走廊，开窗朝下喊了一声：“当牛做马的家佣。”
　　陈升听见就有些不高兴，刚要不让季见汵插手，就见季见汵已经弯腰，他握住舒汀完的腿弯，一下子就将她背了起来。
　　季见汵面色如常，清俊冷静，周身带着初秋清晨的清寒。
　　他背着舒汀完站好，她将手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客气疏离地道了一声“谢谢”。
　　舒汀完对陈升道：“您先回去吧。”
　　他背她上楼，快上课了，楼梯上没怎么有人，到三楼，一个人都没有时，舒汀完松手，伸胳膊揽住季见汵的脖子，将小巧的下巴紧紧抵在了他颈窝。


第2章 那两位装不熟也不是一天两……
　　“没什么要说的？”
　　舒汀完恹恹敛眸，装听不懂，有点拖尾音，道：“说什么啊？”
　　季见汵沉默地停下，偏头垂眸，墨黑色的眼眸幽深，下颌线冷峻优越。
　　他目视前方，重新上台阶，才又道：“别拿身体开玩笑。”
　　“哦。”季见汵背她走得很稳，舒汀完晃了一下好好的左脚。
　　“别说‘哦’。”一点都不像听进去的样子。
　　他淡淡扫她一眼，“说‘好’。”
　　“你好烦。”舒汀完抱着季见汵的脖子小声道。
　　过了一会儿，她闷闷埋在他肩颈，呼吸之间都是他的味道，还是说了：
　　“好。”
　　她情绪不高，露出的一双琥珀色眸子，像蒙着一层雾，舒汀完松开缠着季见汵的手臂之前，轻声对他说：“对不起。”
　　有些话他听了没什么反应，她却听进了心里。
　　他们舒家欠他挺多的。
　　陈悦站在五楼楼梯口，一直朝下探望，等着季见汵背舒汀完上来。
　　六班走廊窗前站着一个女生。
　　五六班是兄弟班，六班都有哪些人，陈悦基本都清楚。
　　她等着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女生一眼，一是因为她不认识，二是因为，小长假过后，学校开始让穿秋装校服，大家都是白蓝相间的长袖长裤，女生短袖配短裙，简单的黑，展示着小巧姣好的身材，脸上精致的淡妆和脚上的AJ都非常惹眼。
　　陈悦猜，那是位转校生，女生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上次给陈悦一样感觉的人，是转到他们五班，开学一个月，也旷课了一个月，从大城市晋市来的魏明赴。
　　他们俩看起来都好像与平静的云城格格不入。
　　季见汵上来了，陈悦收起好奇，连忙迎了上去。
　　一层有六个班级，两道楼梯，三四班在中间，四班就在楼梯旁，四班的有钱人也最多，大概是因为舒汀完帮她付过一次钱的缘故，陈悦不讨厌舒汀完，却实在也对四班的一些有钱人们生不起好感来，他们不主动欺负人，但也总是目光无人，四班与五六班之间隔着一道楼梯，却像隔成了两个世界。
　　有些人看他们的时候，眼里总带一种得天独厚的优越。
　　要是季见汵把舒汀完送进去，陈悦都能想象得到，那群人会怎么看他。
　　轻蔑的，嘲笑的……陈悦刚才依稀听到了楼下那一声响亮的“当牛做马”，她的父亲，季见汵的养父是舒家的司机，不代表他就要接受他们的人格羞辱，她有一次亲眼目睹，四班的一个女生趾高气扬地指使季见汵去给他们班的人买水。
　　季见汵无视她递过来的钱。
　　女生当时恼怒地道：“你是舒家养的，怎么，让你跑次腿，你还不乐意吗？”
　　陈悦不愿意季见汵进去再受一次羞辱，要不然她也不会专门等在这，她上前一步，对季见汵道：“我送她进去吧。”
　　季见汵松手，将舒汀完放下，陈悦扶住舒汀完的胳膊，帮她在地上站稳。
　　他将人放下，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陈悦回头看了一眼，季见汵从后面看，背影俊挺，逆光朝六班走去，那个女生好像也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掠而过。
　　陈悦又回过头，小心扶着舒汀完进四班。
　　季见汵路过，带起一丝风，吹动裴佳羽的发丝，她沉静抬眸，他们擦肩而过。
　　裴佳羽又敛起眼里的蓄势待发。
　　这个被人称当牛做马的男生，是晋市百年世家季家流落在外的独子。
　　年轻的保姆趁女主人怀孕期间，勾引家里的男主人不成，反被羞辱辞退，临走前，怀恨，在医院抱走刚出生不久的男婴，留着心上人的姓氏，保姆带着孩子藏在云城，让这个流着上流社会血脉的孩子叫了她六年母亲。
　　恶人自有天收，他的养母车祸身亡后，他被送到孤儿院，同年就被只有一个女儿的云城首富舒家收养，改名，季见汵。
　　裴佳羽被六班班主任带进教室，她简短介绍完自己，从讲台走下。
　　舒太太是难受孕体质，当年生完女儿后，被医生告知，这辈子可能只有一个孩子，所以，舒家收养了一个男孩。两年前，舒太太做试管，诞下一个男婴，那位舒太太对季见汵向来不冷不热，有了自己的儿子后，舒太太做主，将他过继给了家里一位姓陈的司机。
　　裴佳羽踩着教室走道一步步朝后走。
　　她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个小说世界，原身的前男友魏明赴在晋市惹事之后，被家里长辈做主，丢到在他看来哪里都不满意的云城改造，裴佳羽穿来的时候，这傻姑娘已经千里迢迢跟来了云城。
　　魏明赴有过几个前女友，初恋是一位跳舞很好的学姐，学姐远赴国外后，自此，魏明赴后几个女朋友都有一双十分漂亮的腿和纤细柔软的腰肢，更是都会跳舞。
　　但将来，魏明赴却将要喜欢上一个不会跳舞的女生，小说里，一般将这种称之为，遇到了真爱。
　　小说里，这个女生，一般是，女主角。
　　魏明赴在裴佳羽知道的那本小说里，只能算是男配，那位出身不好，父亲给别人做司机，叫做陈悦的女主角，会有一个日久生情的竹马男主角，这个竹马不是别人，就是被她家收养的继兄，季见汵。
　　无论是当初抛弃男主的舒家，还是作为魏明赴的前女友，故意为难女主的女配，无论是得罪过男主角，还是得罪过女主角，舒家和女配的结局都不算好，舒家一家四口最后流落国外，原本也算是富家千金的女配，被刺激成了傻子，失足落水淹死。
　　男配对这个真心喜欢过他的女孩父母说，是她活该。
　　当裴佳羽穿成书中的女配后，对魏明赴这种纸片人爱不起来，但也恨不起来。
　　魏明赴这种人设并不完美，能让多情种收心，证明过女主的魅力后，作者自始至终给女主安排的都是一个完美的归宿。
　　裴佳羽停下，停在了书中男主角的面前。
　　专一，有出众的外形，高智商，在蒙尘的少年阶段，裴佳羽也没从男主身上看到困苦窘迫。
　　她穿书后的第二天曾尝试着不留在云城走剧情，回到晋市之后，却又被原主的父母亲自送了回来，魏家给原主的父母开出了高条件，让她留在云城给魏明赴做陪读。
　　剧情已经开始，裴佳羽今天已经遇见了男女主，她心里还闪过一张漂亮的面容，是那位舒家的女儿，书里对整个舒家着墨都不多，只大概描写过，收养过季见汵的两个家庭，都有女儿，司机家培养出的女儿，善良、乐观、自爱，而舒汀完这个人就是整个舒家的缩写，完美无缺下是人格上的不堪。
　　书里对舒汀完最着重的一次描写是：舒家小姐脚受伤，被背上楼后，她碰过季见汵肩膀的手指，用纸巾擦拭了两三遍。
　　她们对季见汵这个外来子的态度截然不同，舒家从把季见汵送走的舒太太到厌恶季见汵的舒小姐，也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这应该就是今天早晨的剧情，一幕幕书中的文字都一点点在裴佳羽面前变成现实。
　　既然走不掉。
　　如果想要改变女配几年后的结局，无论是男主还是男配，这两个在将来维护女主，从而决定了女配命运的男人，裴佳羽明白，对他们，趁现在，趁着他们还都没有更大的能力之前，要么是攻略，要么就毁掉。
　　她看向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眸，裴佳羽向季见汵介绍自己：“你好，我是你的新同桌。”
　　***
　　另一边，陈悦扶着舒汀完进教室，她犹豫，还是小声向舒汀完介绍了一下自己：“我是季见汵的妹妹，陈升是我爸爸。”
　　舒汀完走得很慢，听到后，停下，看着她，语气轻缓道：“谢谢你。”
　　陈悦有些受宠若惊，愣了片刻，才又收神回道：“啊，不客气啊。”
　　舒汀完的身体很柔软，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她是全校众星捧月的那颗月亮，近她一些，连呼吸都要比平时放得轻。
　　陈悦还有想对舒汀完说的话，她酝酿，又轻声道：“我爸一上楼就腿疼。”
　　人老腿先衰，陈升快50岁了，一上楼就腿疼，陈悦继续说：“所以，只能我哥背你。”
　　她希望舒汀完不要介意。
　　季见汵也被舒家收养过。她爸说，季见汵在舒家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就一般，季见汵到他们陈家之后，两个人两年都没在学校说过话，就算是擦肩而过，也是对彼此视而不见。
　　刚才两个人上来的时候，连陈悦都能感觉到舒汀完的疏淡，和季见汵的冷漠。
　　四班，林贝戳了戳坐她前排的梁甜，梁甜回头，林贝问：“甜甜，我们真的不用去接汀完吗？”
　　梁甜：“不用。”
　　有人帮忙，她们还去打扰干什么。
　　正说着，舒汀完来了。
　　林贝：“陈悦？”
　　梁甜疑惑回头，后又了然。
　　那两位装不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舒汀完被陈悦扶到这边，梁甜帮着舒汀完坐下。
　　林贝反而是多看了陈悦好几眼，陈悦认出来，这个就是指使季见汵去买水的四班女生，她不喜欢四班的人，周围交头接耳的，陈悦不愿意多呆，把人送到，就踩着上课铃匆匆走了。
　　舒汀完坐着，肩背的弧度都很漂亮。
　　她摊开一只手的手心，拿出纸巾，覆上擦拭。
　　季见汵额上出汗，她手心里攥了一把潮湿。


第3章 【丁】【今】
　　林贝盯着舒汀完擦手的动作，有些愣，后又讪讪地收神。
　　她不明白，为什么汀完会这么不喜欢季见汵。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汀完好像就不太喜欢他。那时候汀完带了水杯，也总会故意让季见汵去跑腿买水，汀完有时还会让他给她们带，他买的水，林贝偶尔就也能到一瓶。
　　大概是因为吃穿用住都是舒家给的，让他去他就去，季见汵每次买回来都亲自送到她们面前。
　　学校哪个女生不想和全校公认最帅的男生有点什么，冷漠又帅气、从不理其他女生的男生，总是任劳任怨地给她们买水，林贝每次喝季见汵买来的水时，心里总冒出些特殊微妙的感觉。上了高中以后，季见汵从舒家离开，舒汀完和他就跟两个从没认识过的陌生人似的，连带着林贝也再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季见汵，有一天，她没忍住，就学舒汀完指使季见汵去买水。
　　哪想到，他像对待其他女生一样，没理她。
　　林贝又气又恼。陈家的工资还是舒汀完爸妈发的呢。
　　林贝初中羡慕舒汀完，高中羡慕陈悦，就很想，当年和现在收养季见汵的都是他们林家。
　　以前上同一所初中，谁认识陈悦，反正林贝不认识，现在陈悦成了季见汵的妹妹，全校羡慕陈悦的女生根本数不清。
　　羡慕她能和全校最帅的男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叫他一声又一声哥哥。
　　没有像舒汀完这样，碰他一下就会反感的女生。相反，想摸他在修长的脖颈间慢吞起伏的喉结，或者与一只干净、手背能看清血管纹路、骨节分明的手十指相扣，看他侧颜时流顺清晰的下颌线，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这些都在无声诱人，住校的女生夜谈的内容，除了这些，还想要再抓乱他的头发，冷淡的校草听话低头让碰头发。
　　如果她们能和他谈恋爱的话。
　　他虽然出身不好，这一点反而更惹得她们心疼。
　　林贝想了半节课，她的同桌也睡了半节课，被老师扔了笔头，兰停才醒了。
　　下课后，梁甜回头问兰停：“昨晚上干嘛去了？”
　　兰停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给梁甜留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倒也实话实说，语气惺忪：“打游戏。”
　　“哎。”梁甜顿时无语，“兰大少爷，您昨晚辛苦了。”
　　也不怪梁甜会冷嘲热讽，梁甜妈是云城很有名的辅导老师，专门对向高三生，正是因为知道当老师的辛苦，梁甜挺烦兰停这种学多少就还多少的。兰停昨天下午还在她家补课，补完根本不过脑袋，少说也得打了半晚上的游戏。
　　在梁甜妈这里课后辅导的学生基本都是有机会冲刺清北的那一类，比如汀完，之前根本不要兰停这种，简直烂泥扶不上墙。兰停他爸是云城市警局局长，妈是银行行长，他家搬家之前，和梁甜家还是住一栋楼的邻居，兰局亲自求到梁甜妈面前，才收下这么个有钱有势的玩意。
　　兰停抬了抬头，懒洋洋讲：“我没想打游戏，要不是老季...”
　　“算了。”他又不说了，他认识的人，她们又不一定熟悉。昨天下午兰停补课，傍晚原本和季见汵约好了打球，谁知道季见汵突然不来了，他跟别人玩了一场，队友菜到无语，没意思，才回去摸了游戏。
　　林贝耳朵支起，询问兰停：“老季？谁是老季？”
　　“说了你又不熟。”兰停趴下又要睡，拿起一本书，盖在了脸上。
　　林贝简直气到想拧醒他。她们四班的女生从不和五六班的那群“女学霸”们说话，全校前三百名在一到六班打乱分开，平时考出来的分也没比五六班低多少，但在五六班眼里，四班的成绩就是花钱买来的。怎么？有钱课后请老师还有错了？
　　林贝以为班里男生也这样。但似乎又不是这样，兰停私下里似乎和季见汵玩得不错。
　　舒汀完倒是清楚地知道是谁。
　　四年前，新城区开发后，舒家搬到别墅区，季见汵还住过两年，邻居是兰停家，男生总能很快就玩在一起。
　　裴佳羽坐在六班，课间周围喧闹，她余光轻敛。
　　有一种人，他穿校服，领口和袖口整洁，骨子里就透着干净。
　　沉思片刻，裴佳羽拿出一盒点心，打开，微微扬唇，分给周围的人。
　　她真实年纪二十七，已经有十多年没体会过这种年轻小孩课间分零食的感觉。
　　点心个个精致十足，散发着浓郁诱人的食香，三五个人后，裴佳羽递向季见汵，漂亮的眸子弯着，说：“新同桌，以后请多指教。”
　　他停笔，微偏头，说：“不爱吃甜，谢谢。”
　　说完，他起身，离开座位，出了教室。
　　高中生心思单纯，前排拿过点心的女生对她已经有几分亲近，大概是关心她初来乍到被拒绝落面子，转身回头告诉她：“他谁给的都不要。”
　　“这样吗？”裴佳羽微微笑。
　　“是啊。”女生又给她讲了一些八卦，“他不仅不爱吃甜，高一高二和其他班的女生送切好的水果，体育课后送水，下雨送伞，冬天送亲手织的围巾，给他本人，他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理由，不爱，不需要。放在他位置上，到最后，都是出现在楼道口失物招领那里。”
　　六班的女生，怎么可能没有同样的心思，分个零食，总是分一圈后，想分到他那里，哪次都是得到他一句不喜欢。
　　季见汵走到教室外走廊窗前，掏出手机看。
　　【汀汀】：脚疼呀。
　　季见汵打字回过去：知道疼了？
　　嫌归嫌，嫌她不小心。季见汵还是叮嘱她：别乱动。
　　舒汀完收到消息，低头轻轻笑了下，又给他发：
　　【丁】：下午不要忘记带猫粮，记得喂猫。
　　中午放学，林贝跟着舒汀完，不仅有她跟着，季见汵背舒汀完走前面，陈悦在另一旁说句“地上有水”，林贝轻瞟她一眼就跟着来一句“小心台阶”，下午上课也是。
　　林贝到了教室就想要抓人吐槽。
　　兰停是男生，对女生之间的八卦一点都不感兴趣，梁甜到了教室就做题，林贝听父母的话，爱跟着舒汀完，但舒汀完对她好像一直都不怎么亲近，舒汀完对大部分人的态度都是淡的，远的，整个人像不染尘埃，不爱听，也从没说过闲话。
　　林贝只能拉坐她后排的女生说话。
　　“一个大帅比成天在眼前晃，无论什么时候情窦初开，第一个喜欢的人都该是他吧。”
　　林贝说的是陈悦：“她和季见汵又不是亲兄妹。”陈悦对半路得来的便宜哥哥这么亲，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林贝的声音不小，钻入舒汀完的耳中，以前季见汵在舒家时，他们也不是亲兄妹。
　　晚上，宋玉锦唤住陈升，问了问舒汀完白天脚伤的情况，陈升实话实话，宋玉锦知道今天一天都是季见汵背的舒汀完后，沉声说给陈升听：“老陈，季见汵是你家的孩子，与我们舒家没有任何关系，以后让他离完完远一点。”
　　好在舒靖育已经出短差回来，舒靖育四十岁出头，又常年锻炼，背女儿上楼觉得是乐在其中，第二天，还是陈升开车，舒靖育上班前，先送舒汀完去上学。
　　陈升开车驶进校园，远远地就看到季见汵等在楼下，模样显眼好看，年纪轻，却已经有了像松一般挺拔的身形。
　　想起舒太太昨晚的告诫，陈升停下车，就摆手让季见汵先上楼。
　　舒靖育却喊住了他：“小汵。”
　　舒靖育和颜悦色：“一起上去吧。”
　　上楼的时候，舒汀完搂着爸爸的脖子，听他们俩讲话。舒靖育道：“小汵还要长个头吧，听老陈说，想要送你去打篮球。”
　　老陈和舒靖育这么说后，舒靖育当场就回道：“这不是耽误他考清北吗？”
　　陈升当时傻呵呵地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对哦“，又向舒靖育坦白：“家里有这么个好苗子，总害怕耽误他。”操心过度，反而糊涂了。
　　舒汀完眨着眼睛，悄悄打量季见汵的身量。
　　他们怎么会担心她将他压的不长个呢。
　　要是真的会，季见汵还会长这么高吗？
　　或者说，幸好有她，他才没长到两米高吗？那就太傻愣愣了。
　　季见汵目光扫过来，与她对上，后又移开，回舒靖育：“只当成兴趣打打。”
　　舒靖育点点头，“你能有自己的主见就好。”
　　他亲自培养季见汵很久，想到也是他亲自将他从舒家送走，一股亏欠涌上心头，舒靖育又说：“平时要是有什么需求，一定要和叔叔提。”
　　这还不够，舒靖育送上去女儿，回到车里，直接递给了陈升一张卡，叮嘱道：“吃的，穿的，平日里的零花钱，都别亏着他。”
　　“见汵不缺钱。”陈升拒绝了，“这两年，根本没让我和秀云在钱上操过心。”
　　“他没怎么花过我们的钱，所以我也就不能要先生您的。”
　　昨晚，裴佳羽被前桌女生拉进六班班级群。
　　她找到季见汵，按兵不动，并没有急着加好友。
　　男生的头像是一只抱在怀里的奶猫，这种反差萌倒是让她没想到。
　　不太像是从网上找的网图，半大的小猫依偎着的怀抱像是他本人，穿着白色的毛衣，简单俊挺，露出一点修长的手指，指骨漂亮，猫在他怀里打瞌睡。
　　微信名却有些耐人寻味。
　　【今】


第4章 乖巧地亲了亲他的下巴
　　这周五，裴佳羽倚着墙，反复播放手机里的视频。
　　“老子愿意花钱，让你帮忙传份答案，你都不肯。”
　　“倒是很愿意主动去给舒家大小姐当牛做马。”
　　“怎么样，背舒汀完的感觉如何？”
　　“她软不软啊？家佣。”
　　对方有三个人，虎背熊腰的男生，为首说话那个，只听声音，裴佳羽认出来，是第一天二楼那个人。调笑的声音很大，透着无知。这种黄暴很恶心人。
　　季见汵突然说了一句话。
　　几个人左右互相看看，平时考试作弊归作弊，这些人还没玩过这么大的，为首那个问：“怎么拿？偷吗？你去？”
　　……
　　下了小雨，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雾蒙的雨幕中，今天市里高三联考，下午英语没开考前，先抓住了几个想偷题作弊的学生。
　　试卷未取封前，放在学校资料室，和老师办公室一个楼，这几个学生爬资料室的窗，弄碎玻璃，引来了楼上值班的老师。
　　裴佳羽戴着耳机，望着窗外细撒带凉的雨。
　　潇潇雨声中，男生的声音微沉，清晰，波澜不惊：
　　“帮你们拿到题，怎么样？”
　　他引他们到办公楼上的资料室，脱下校服扔盖住摄像头，拖起墙角堆放的一张椅，狠狠地砸下那块偌大的窗玻璃。
　　裴佳羽突然笑了。他现在虽然没钱没势，但果然像她看出来的那样，季见汵这个男主，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欺负的人。
　　裴佳羽将视频的后半段截掉，只留下季见汵开口之前，那个男生龌龊的几句，然后摘下耳机，转身敲响校长办公室的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季见汵，与她错身，出了办公室。
　　裴佳羽又想笑，倒是她多虑了，原来用不着她，他也能全身而退。
　　办公室里，二楼二十一班的班主任对校长道：“我这三个学生虽然平日里不学好，但也不是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偷试卷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偷是季见汵怂恿。”让他们偷，不是没胆，过去期中期末的大考，也都只是传传答案作弊，这次联考只是给高三生摸摸底，根本就没必要搞这么大。季见汵说去，他们才跟过去，想看热闹。
　　“窗是季见汵砸的。”这几句话，男生已经重复过好几遍，人都略微有些暴躁，“他这种好学生不好好准备考试，在那干嘛？”
　　六班班主任在一旁，听完，觉得有些好笑地在喝水，见到裴佳羽进来，以为裴佳羽是来这里找他，抬头说：“佳羽，来拿校服？在数学办公室，你去那直接拿。”
　　要不是班主任让她来办公室这边拿校服，裴佳羽没机会巧遇再顺手录像。
　　也好像大概明白了，季见汵为什么能全身而退。
　　全校第一，领着市三好学生的证书，成绩和品行兼优，说他去偷题砸窗，听起来太像是在讲笑话。这人原来也会有欺骗性的一面，用几乎完美的形象轻松地迷惑掉老师。
　　“还有其他事，找您和校长。”裴佳羽对班主任道。
　　她举起手中的手机，看向说话的男生，又道：“季见汵为什么会在，难道不是被你们欺负逼迫的吗？”
　　下午考完英语放学，学校门口公交站牌旁都是等车打伞的学生。
　　雨滴滴答答顺着站亭角落下，秋天的雨像沾湿了亭下人的眉眼，学校很多女生很喜欢下雨天，季见汵这种天气，不能骑自行车，会坐406公交回家。
　　一辆奔驰停了下来，陈升降下窗。
　　季见汵不缺钱，但也不怎么乱花，陈升停下原本是想给他一些打车钱，让他等会和今天值日的陈悦一起回家。
　　“让他上来吧。”轻短的一句从后座传来，舒汀完正在低头看手机，头也没抬说道。
　　这两年陈升接送舒汀完上下学的机会并不多，汀完上初中时，还需要每天车接车送，上了高中以后，她反而喜欢上骑自行车，除非恶劣天气，和这次脚受伤，她很少需要家里司机来接。
　　这样的坏天气里，要是赶巧碰到，也会载上季见汵，十次里能碰上一两次。
　　反而他女儿，陈升一次没赶巧载过她，有一次，陈升好奇问过陈悦。
　　陈悦回，每次看到他开车来，她都故意躲开，她爸这是公私不分，专门来接舒汀完的车，再捎带上她，舒汀完和舒家不会计较、扣他工资吗？
　　不会。舒汀完只是看着难相处而已，前几次捎带季见汵，先送他，再绕回舒家，有些麻烦，舒汀完都不会计较。就算关系一般，汀完性格更像先生，对季见汵，应该还是要比陌生人多一点情意在。
　　这种天气，路上就算比平时多费十几分钟，舒太太也不会多问什么。
　　季见汵一如既往地坐进了后排。
　　陈升以前觉得没什么，这次途中，他却透过后视镜，朝后看了好几次，欲言又止。
　　等红灯时，车里舒汀完偏头看窗外，季见汵无话沉默。
　　有时候陈升觉得舒太太的苛刻是多余的，根本不需要给他们之间用尺划一道线，就算像此刻这样，临近而坐，也能从他们身上清晰地感觉到对彼此的疏离和距离。
　　今晚是老邓值班，陈升晚上回自己家吃饭，饭桌上，他酝酿了半晌，还是在最后，向季见汵叮嘱：“见汵，以后，不要再坐车后排。”
　　陈升知道季见汵是习惯了，那几年，他都是和舒汀完一起坐车上学，坐后排。
　　但现在不一样了，舒太太还让他们保持距离。
　　“尽量也不要再坐了。”他尽可能委婉道，“平日里也离汀完远一点。”
　　陈悦撂下筷子，喊道：“爸。”
　　这样说出来真的让人有些难堪，她知道这肯定不是她爸的意思，舒家就这么不待见季见汵吗？
　　陈升以前觉得，季见汵和舒家没办法断干净，毕竟养过那么多年，前几天舒太太的一席话，却是想要季见汵和舒家断得一干二净。
　　坐便车虽然是零星小事，但万一要是哪天传到舒太太耳里，陈升丢饭碗倒是不可怕，舒太太一开始是打算将季见汵送出云城，陈升拿真心对季见汵，不想将来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季见汵在陈家向来沉默听话，他简单说了一个“好”，便去刷筷子洗碗。
　　又帮苏秀云收拾好厨房，季见汵拿起外套要出门。他不是爱玩彻夜不归的那类男生，陈升和苏秀云也不太拘着他。
　　外面雨已经停了，季见汵出小区，刚走到对面公园门口，一辆的士打着两道光，在远处溅起水花，最终停在了他面前。
　　车上下来一个人。
　　路灯很暗，也能看出来她小脸精致瓷白，头发柔顺，在学校看起来总是高不可攀的小人儿，下车后走过来，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腰，窝在他怀里，抬起脸，乖巧地亲了亲他的下巴。


第5章 握住她整个脚踝
　　两个人去公园长椅那坐了一会。
　　舒汀完来的路上去药店买了碘伏和棉签。
　　她盘腿坐在椅子上，低头捧着他的右手，认真给他消毒。
　　下午的事舒汀完略有耳闻。
　　听说那三个人跑去偷试卷，结果却碰碎了玻璃，作弊未遂，被值班老师当场抓了现行。
　　还说季见汵也在现场，几个人说是季见汵砸的窗，好在有一位路过的女同学，女同学亲眼目睹他们是怎么逼迫、欺负让季见汵去资料室。
　　还了季见汵清白。
　　原来三人不是真想去偷，还不如说是想故意捉弄人。
　　作弊未遂，又欺负同学，三人被记过处分，留底档案。
　　下午考完英语林贝几个在班里大声讨论这件事，林贝说他们：“真是又蠢又活该。”
　　直到人散了，舒汀完开手机，在微信上问季见汵：伤没伤？
　　他回没有。
　　季见汵这人总是不把一些小伤当成是受伤。
　　倒也不怎么严重，有轻微的几道，在车上根本没看出来。
　　季见汵左手拿着手机打光，温舒的亮光柔和了舒汀完的侧颜，上完药，她将碘伏和棉签塞进了他外套兜里。
　　舒汀完腿脚不规矩地盘着，露出的两只脚踝洁白纤细，她放开他的手，随后，温热的掌就落在了她脚踝上。
　　季见汵的手很大，能将整个全握住。
　　“还疼吗？”他虚攥，微微加了一点力道，垂眸问她。
　　她“唔”一声，秀美的眉轻皱。
　　“疼还乱跑。”季见汵松手，又问，“怎么从家里出来的？”
　　舒汀完白天上完课，晚上宋玉锦还给她请了一位家教老师，小儿子很黏人，宋玉锦没时间监督女儿的功课，就找了一位家教，陪着舒汀完学到晚上十点，她不止晚上有家教，梁甜的妈妈钟老师辅导数学，名气高，要是周六周日节假日把舒汀完送过去辅导，学生多，宋玉锦不希望舒汀完上这种一对多的课，没效率，就周一到周五中午，放学后，舒汀完没回过家，都是单独跟着钟老师补习一个小时的数学。
　　她在书房补课，梁甜就在隔壁卧室午休。
　　很多学生，不住校，家离得远一些的，中午也不回家，会去学校餐厅吃饭，如果愿意，晚上也可以回去得晚一些，留下来上晚自习。
　　舒汀完没吃过学校餐厅的饭，也从没上过学校的晚自习。
　　她数学其实不差，只是相对于其它科，只有数学没考过高分，140以上。
　　今晚，梁甜说动钟老师，钟老师和宋玉锦通话，说有两套题，来让舒汀完做一下。
　　舒汀完蠕唇：“钟老师…”
　　她提到钟老师，季见汵就懂了，梁甜偶尔给他们打掩护，钟老师配合过几次。
　　走时她又趴在了季见汵背上。
　　以前舒汀完和宋玉锦生闷气，就很爱离家出走。
　　每次离家出走她都带着季见汵。
　　这样走累了一回头就是他。
　　他就再将她背回去。
　　如果再一次，她还是想要带上季见汵。
　　其实脚也不怎么疼了。
　　她好不容易对自己下了狠心，结果却有些差强人意，一个星期不到就不怎么疼了。
　　季见汵回到陈家时，陈悦刚巧去客厅接水喝，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才知道，原来他出门是去买药了。
　　吃饭的时候她注意到他的手，原本还想找到酒精或者碘伏给他送过去，结果家里这两样都没了才只好作罢。
　　周六舒汀完要上礼仪课，是宋玉锦最近从晋市请来的礼仪老师，晋市本地人，之前教的都是晋市书香世家里的名媛千金。
　　机票路费住宿舒家全包，老师每周从晋市来云城，到家里，儿子由保姆照看，宋玉锦有时会在一旁看女儿上课。
　　舒靖育公司的几个高层董事，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听话，都是些让人看不上的顽劣差生。一些必要的宴上，宋玉锦唇角带笑，听那些夫人太太夸赞艳羡她有一个漂亮沉静听话的女儿，实则心里俱是轻讽。
　　她花了多少财力，又花了多少精力，那些夫人太太不舍花大价钱培养、多管教，就想要自己的儿子女儿听话优秀，未免太异想天开，妄想至极。
　　***
　　裴佳羽就是那位女同学，但她不喜欢隐姓埋名地做好事。
　　她向对方发送好友申请：你不用担心我还有第二段视频，已经删了。
　　裴佳羽不打算留下视频当把柄，这种事毁不掉他，学校就算知道事实也不会拿一个能为学校争光的学生怎么样，晋市季家更不会因此不认独子。
　　与其刷没用的负印象分，那就不如趁此机会刷一下好感。
　　发送完申请，裴佳羽又落在季见汵那个耐人寻味的微信名称上。
　　【今】
　　舒家那个女儿名字里带汀，舒家收养他，改名为见汵。
　　舒家那对夫妇，从一开始，收养的，就不是儿子，是打算给自己女儿养一个上门女婿。
　　耐人寻味在，这个“今”，被季见汵去掉了名字里的水，是否代表的是，他很想摒弃掉过去。
　　周一，十二点放学，舒汀完要去梁甜家补课，梁甜等她收拾好书包一起走。
　　梁甜回家吃饭午休，中午根本不背书回家。
　　舒汀完正在低头装题册，突然抬头说：“甜甜，我不想去了。”
　　她不想去补课了，却又想瞒住宋玉锦。
　　梁甜沉思，只有她知道，舒汀完想要做什么，最后这段时间，舒汀完想随心所欲一些。
　　梁甜沉思后，道：“我帮你和我妈说说。”
　　她不补课，也不会回家，梁甜问舒汀完：“你中午要去哪？”
　　梁甜家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区，走过去就用10分钟，一路上、小区里能碰到不少穿一样校服的同学，看到舒汀完和梁甜进一栋楼，都知道舒汀完中午在梁甜家补课。
　　梁甜家住六楼。
　　兰停以前住同一栋的九楼，这里的旧房被出租了出去。
　　舒汀完拿出钥匙开门，一只胖橘守在玄关，喵了几声。
　　一年前捡到它的时候才巴掌大，舒汀完蹲下摸了摸，现在被季见汵养得又肥又憨。
　　给猫咪倒好猫粮，舒汀完开冰箱，除了速冻水饺，和一些瓶装水，没别的，她不想吃饺子，便给季见汵发消息。
　　【丁】：回来的时候带一份蛋炒饭。
　　兰停中午又约季见汵打球，还没走到球场，季见汵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低头瞧一眼。
　　“不打了。”季见汵收了手机，惜字如金地留三个字，转身就走。
　　“又不打？”兰停燥得要死，烦得没边，“可真行，季见汵。”


第6章 呆
　　季见汵进门，换鞋。
　　猫吃饱了在玩毛球，客厅没人。
　　他把蛋炒饭放厨房，去了卧室。
　　床上拱出一个包。
　　季见汵走到床沿坐下，摸了摸她的长发。
　　模样安静，睫毛又长又密，睡着的样子人畜无害。
　　真漂亮。季见汵俯身亲了下她的额。
　　舒汀完被亲醒，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季见汵问她：“饿不饿，先吃饭还是先睡觉？”
　　一双眸子水意氤氲，眨得很慢，人还没彻底醒，道一声：“困。”
　　就又闭上眼睛，转身背对他，用薄被将自己整个包了起来，留给他个脑袋。
　　季见汵轻笑，出了卧室，从冰箱拿了两瓶瓶装水，到厨房加热。
　　水还没开，有人拍门。
　　“开门。”兰停在门外。
　　季见汵拿抱枕一掩舒汀完的书包。
　　他开门，攥住门把，将兰停挡在门外，问：“你来干什么？”
　　“你放了我鸽子。”那只橘猫不玩球了，跑过来，尾巴似有若无地扫着兰停的腿。
　　兰停身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季见汵智商挺高，怎么养出来一只看起来就很蠢的猫，刚要拿脚踢开，季见汵淡淡扫他一眼，兰停蹲下，忍着嫌弃，拿一根手指把猫戳到了一旁。
　　才又站起来，道：“我找个地方睡觉。”
　　说完就自顾自地往里走，问：“你现在睡哪间？我爸妈那间？还是我那间？”
　　他以前也来，打完球偶尔来这冲澡。
　　“你不说，我就进我之前...干嘛？”兰停问挡他路的季见汵。
　　季见汵说：“拿钥匙了吗？”
　　“拿了。”兰停以为季见汵这是嫌他没自己开门，道，“你在我还用的着钥匙吗？”
　　季见汵伸手：“拿来。”
　　“干嘛？”兰停虽然疑惑，还是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了过去。
　　自行车钥匙，他家的钥匙，今年生日他太爷爷还送了他一套房，钥匙一堆，季见汵接过来，找到其中一把就要取下来。
　　兰停看着他取，问：“你钥匙丢了？”
　　季见汵不语，取下来后收了起来，把剩下的又还给了兰停。
　　兰停接过来重新塞兜里，听见从厨房传来的动静，他偏头瞧一眼，对季见汵道：“你水开了。”
　　“我知道。”季见汵说。
　　两个大男人对话真没意思，兰停还是想去睡觉，刚抬脚，下一刻——
　　他竟然被季见汵推到了门外！
　　季见汵道：“以后别来了。”
　　说完，门“啪”一声，兰停被门板震到后退两步，过了几秒，他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
　　“喂。”兰停拍门，这tm的，是他家。
　　季见汵又回卧室。果然，舒汀完被吵醒了。
　　正在床上坐着，眼睛没全睁开，迷糊着，被子搭着一只肩，不说话。
　　她在学校不怎么爱笑，也不爱说话，样子清冷，才让人感觉高高在上。
　　其实不是。
　　不说话不笑，有时只是她呆住了，像现在。
　　因为皮囊有欺骗性，呆也让人觉不出来，反而给她平添了一些不食烟花的空灵。没睡醒坐床上的样子，看起来也是，气质清冷、空灵漂亮。
　　季见汵很想让她将头发剪短一些，留刘海，睡醒说不定能翘起缕呆毛，现在没刘海的自然长卷太御，她并非是。
　　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终于彻底醒了，轻声问他：“兰停？”
　　季见汵：“对。”
　　舒汀完睡不着了，下床吃饭。
　　下午两点上课，一点半，她和季见汵不一起走，先下楼去找梁甜。
　　梁甜在六楼等她，钟老师也在。
　　舒汀完迟疑，唤道一声：“钟阿姨。”
　　钟璐对舒汀完笑了笑，说：“每次都能考138，139的数学，并不是你的短板。”
　　“汀完，不想补以后就不补了。”
　　钟璐还知道舒汀完那位数理化几乎次次满分的小男友，语文还时常不过130。
　　能考139的数学、130分的语文，这两位优等生这种程度上的偏科，对其它学生来说，像在降维打击。
　　其实能答应，还有一部分原因。
　　最近她时常能在舒汀完身上看到厌学情绪，眼睛里透着倦。
　　做父母的，不应该把孩子逼太紧。
　　***
　　裴佳羽已经转学到云城整整一个周。
　　终于在周一中午，见到了那个让她逃不掉剧情的人。
　　他蒙着眼，偌大的会所包厢，几个女生年龄不是很大，都挺漂亮，腰细腿美。
　　他痞得没样，蒙眼抓人，抓到谁就拿鼻尖抵到人家女孩脸颊上，叹一句“你好香啊”。
　　唇角似有若无蹭着，等便宜占够了，才说：“不是我的苏苏。”
　　周围人就笑，他的苏苏也在笑，男女都有，笑完了，他又抓下一个。
　　他没一会儿就玩够了，搂着怀里最后抓住的一个女孩，含住了唇。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苏苏。
　　魏明赴来云城也不过才两个周，就又混出来了一群和他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裴佳羽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在旁人的惊呼声中，泼在了魏明赴脸上。
　　女孩尖叫着起身。
　　魏明赴怀里空了，坐在那里没动，身上没了痞意，薄削的唇畔弥着戾气。
　　他扯下薄帕，掀起一双眸瞧她。
　　之前在晋市，魏明赴也玩得疯，花样多，原身还是他女朋友时，他经常带她，一堆女孩子里，她是他的佳羽。
　　今天大概是想起对他痴心不改的前女友还留在云城，魏明赴又把她叫来，叫来玩。
　　那个对他痴心不改的女孩已经死了。
　　魏明赴和季见汵还不一样。
　　同样收养过季见汵的舒陈两家都有女儿，作者给这么一种设定，为什么陈悦能成为女主角，而不是舒汀完？
　　一个对他好，一个对他差，而男主心眼不瞎。
　　但魏明赴不一样。这个人很贱，越不喜欢他的，他越喜欢。
　　痴情的原主不行，这一屋子听话乖巧的，不行，他日后就喜欢那个不喜欢他的女主角。
　　“你爸妈让我管着你。”裴佳羽泼完酒，说。
　　“哦？拿什么身份管？”能成为男配，皮囊自然也不差，裴佳羽心理年龄大，更喜欢干净清爽的男生，头发染成红绿蓝，前世她从来都欣赏不来这种杀马特。
　　但魏明赴却压的住这一头的蓝，酒坠湿发尾，暧昧的光下，配上他那一双戾色与玩味共掺的眉眼，让人说不出难看。
　　他舔了舔嘴角的酒渍，轻慢道：“我爸妈给我找的未来老婆？”
　　他一双眸子又突然盯紧她，问：
　　“你是谁？”


第7章 “里面怕不是藏了个人？”……
　　裴佳羽穿书之后，第一次正眼看男配。
　　她看所有人都像在看一团文字，什么样的人设，要走什么剧情。
　　都是没血没肉的纸片人，服务剧情的NPC。
　　裴佳羽与魏明赴对视，却发现，玩味之下，这双眸，望不见底，引人发寒。
　　裴佳羽故作好笑：“你说我能是谁啊，魏明赴。”
　　魏明赴倏然敛眸，不再看她，接过旁人递来的纸巾擦手脸，道：“脾气怎么这么大了？我倒还以为我前女友换人了。”
　　原来是这样，以前的裴佳羽唯他是尊，她一下子变化太大，他起疑这性格差异，倒不真像是看出来换了个芯子。
　　裴佳羽松一口气，瞧着这一圈女生，说：“失望攥多了，不喜欢你了而已。”
　　“哦？”魏明赴停下擦手，偏头看她。
　　裴佳羽长得不错，他几个前女友一个比一个漂亮，身高不算太高，但比例好，手脚纤细，小鸟依人，穿着校服就来了这会所，酒多人杂的地方，她穿校服的样子，格外清纯。
　　但他见过比她更漂亮的，脸蛋精致，又冷又御，见到了就不太好裴佳羽这一口，想试试冷御的美女拿一双很漂亮的长腿缠他腰上是什么感觉，没想到云城还能养出那么精致漂亮的人，可惜是位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怎么哄都不愿意早恋。
　　裴佳羽以为魏明赴盯她那么久又要说什么，却见他略微出神，眸一动后，只懒懒地吐出一句：
　　“校服不错。”
　　就见他又倚回沙发，漫不经心地问：“我爸妈让你怎么管？”
　　裴佳羽沉思片刻，道：“以后别再将我叫来这种糟心的地方。”
　　“你做什么，只要我不知道，我就当没发生过，自然也不会告诉你爸妈。”
　　“我现在只想学习。”季见汵比魏明赴正常得多，她现在宁愿多面对季见汵，何况，季见汵是男主，全书后期只手遮天的男人，面前的这位日后比不上。
　　“我们在云城互不干扰，回到晋市之后，你放心，你妈许诺的联姻，我不会答应。”
　　出了会所后，裴佳羽周末的那条好友申请，终于收到了回复：
　　【随你】
　　对方拒绝了她。
　　饶是裴佳羽从突然穿书到今天，一直冷静应对，但此刻，从差点不按常理出牌的魏明赴，到这条拒绝的消息，裴佳羽终于还是有些烦躁了。
　　随你。是，视频是留是删，还是交出去，都随便她的意思吗？
　　但想想男主冷淡的人设，又觉得被拒绝是情理之中。
　　是啊，男主男配都只对女主特殊关照。
　　裴佳羽说服自己释怀。
　　下午上课，林贝头一次瞧见兰停竟然来这么早，他以往哪次不都是踏着上课铃姗姗来迟。
　　才一点四十，比他来得更早的，只有几个午休完，早来学习的住校生。
　　兰停打字骂还不够，咬牙对着手机，低声发语音：“季见汵，总共三把钥匙，第一天你就拿了你爷两把，今天你还不让爷再来，你这简直是非法侵占民宅，你信不信，我让我爸今天晚上就抓了你。”
　　兰停还真的认识季见汵啊！
　　林贝眼睛一亮，默默竖起耳朵听了一会，没想到还真听了个明白。
　　兰停家学校附近的房子租给了季见汵，季见汵今天却把兰停关在了门外。
　　大概是这样。
　　林贝眼一瞟，看到了兰停的聊天界面，对方给兰停转了1500，让他滚。
　　哎呀，把房子都租给人家了，都收钱了，你就算是户主，也不能把租出去的房子，还当自己家来吧！
　　林贝心里吐槽兰停归吐槽，但她也想为什么会不让兰停进，“里面怕不是藏了个人吧？”
　　林贝一语惊人。
　　刚巧让进来的舒汀完和梁甜听了个正着。
　　梁甜惊呛到咳嗽了几声，兰停一愣，没当真，随后收了手机，不骂了。
　　四班下午第一节 体育课，六班第二节，刚巧一去一回，两班的人能在路上碰到。
　　林贝跟着舒汀完和梁甜，路上遇到了季见汵，和以前一样，舒汀完冷淡如常，二人在楼梯间擦肩而过，面对面碰上都没多看对方一眼，关系差到让林贝当场心梗。
　　下午上课前，裴佳羽想知道季见汵是不是并非单单拒绝了她，趁季见汵不在，向前桌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
　　前桌回：“他对异性真的挺冷淡的，全校应该没有一个女生能加上他好友吧。”
　　那不一定。裴佳羽倒是随口一讲：“五班的陈悦是他妹妹，一定有吧。”
　　没想到女生直接跑去问了陈悦，竟然没有。以至于，第二节 体育课前，五六班的女生都在讨论连陈悦竟然都没有她哥哥好友这件事。
　　陈悦整个课间都在红脸，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讨论开了，有关季见汵的一点小事，女生就来兴趣。
　　陈悦之前加过一次，只是没留备注，没说她是谁。
　　他一直没回应，大概两天后，她在家里客厅，偶然瞟见，他在看好友申请，陈悦只是随意瞟一眼，都觉得那一连串的申请好像翻不到头。
　　她的那条，彻底淹没在其中。
　　直到他找到一位，才点了同意，陈悦看头像，感觉像是一位卖猫粮的。
　　其它的，包括她那条，全都被他忽略了。
　　陈悦要学习，平时手机玩得少，又觉得如果有事，当面就和他说了，就没再加过第二次。
　　他有可能平时都不怎么看那些申请，全校每天想要加他的女生实在太多了。
　　下了体育课，这事就传到了四班小灵通林贝耳里，林贝在班里就和后排的女生讨论了起来。
　　梁甜听得一清二楚，小声打趣舒汀完：“你管得挺严啊。”
　　舒汀完很不爱笑。
　　但此时若有人注意，就会发现，高冷的女神嘴角有笑意。
　　“没管过啊。”
　　舒汀完从没特意要求过季见汵不许加其他女生，也没看过他的手机。
　　上周刚联考完，下午第三节 自习课，年级主任在办公室给高三各班学委开会。
　　会后留下了四六班的学委。
　　联考成绩出来，明天下午学校开表彰会，要找两个学生代表发言。
　　两个人走到了最后，一起下楼时，安静没人的办公楼上，哪还有人前谁也不看谁的样子。
　　舒汀完体育课后买了巧克力，塞进了季见汵校服上衣口袋里两块。
　　裴佳羽是季见汵同桌，他开完会一回来，她就看到了他身上装的巧克力。
　　男生体育课运动量大，只当是他自己买的，只不过没想到，这个人原来会吃零食啊。
　　下午放学，舒汀完脚好了以后，就自己骑自行车回家。
　　学校在云城城央，新老城区之间，二十分钟舒汀完就能到家。
　　班里一个女生与她同行了五分钟，在一个路口分开，两分钟后，舒汀完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离开大马路，骑进了附近的居民区。
　　平常根本没怎么有人，两个居民楼之间的小巷口，云城一中最好看的男生正倚墙等在那里。
　　白色的墙，白蓝的校服，一旁还有一辆山地车。
　　他清隽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舒汀完停下，季见汵替她扶稳车子，说：“让陈叔再送你几天。”
　　舒汀完敷衍“哦”了一声。
　　他淡淡垂眸，只看她，不说话。
　　舒汀完终于又乖乖地道了一声：“好。”
　　他才收敛眉眼，从车把上挂的背包里掏出猫粮，两个人一起往小巷里去。
　　宋玉锦管得严，周一到周五要补课，以前周六没上礼仪课之前，她要学钢琴，周天还有舞蹈课，除了在学校，其余时间也在上各种课。
　　平日里她出不来。
　　但又哪有平时只能在学校远远看对方一眼，这样就够了的。
　　舒汀完骑自行车从来不直接回家。
　　学校周边的几个小公园，他们去遍了。
　　三个月前，路过这个捡到他们家胖橘的巷口，舒汀完又发现五六只猫。
　　黑白色的奶牛猫，和胖橘还不是一家，五六只太多了，不能全养楼上，怕被投诉，舒汀完每天就也不去小公园了，天天让季见汵带着胖橘的猫粮，一起到这里喂猫。
　　舒汀完还给这些猫起了名字，她一个周没来，那个点点就不认识她了。
　　她喂猫，季见汵在回人微信，他兼职那个赛车场老板。
　　舒汀完想到今天在学校里听林贝说的，每天都有很多女生加他，他一个都没同意过。
　　她偏头瞧瞧，下面通讯录那里倒真有十几条消息。
　　舒汀完有些微的强迫症，不喜欢下面有标红，就催促他都点开。
　　果然都是一些好友申请。
　　季见汵应完她，就要再关掉，舒汀完却拿手指了指。
　　“陈悦。陈叔他女儿，这个你不同意吗？”
　　舒汀完帮他通过了陈悦的好友申请。


第8章 他总会亲回来
　　周二
　　大课间陈悦和同班的几个朋友站外面走廊玩。
　　六班后门开着，她朋友朝六班看看，目光徘徊在那个俊挺的背影上，又提起昨天下午的事：“季见汵太高岭之花，竟然连悦悦都加不上他好友。”
　　陈悦倒有一些不好意思了，并不是想要显摆，踌躇片刻，对她们道：“之前那次我没说我是谁，昨晚我又加了一次，我哥...他同意了。”
　　她们日常羡慕陈悦有一个校草哥哥，已经羡慕累了，小声克制啊啊啊几声，就要陈悦掏手机，想要看看季见汵的朋友圈。
　　课间时间长，陈悦耐不住她们，就悄悄拿出手机，让她们围在一起看，她昨天也翻完了，“他朋友圈没什么东西。”
　　几个人探头，一上来就七嘴八舌地讨论道：“陈悦，这是你家养的猫吗？”
　　“不是。”陈悦摇摇头。
　　“啊，那他这是偷养了一只猫吗？”
　　......
　　六班走廊窗前，裴佳羽侧目，将一群女生的动静收在眼底，随后，闭眼深吸。
　　她欣赏专一钟情的男人，但像这样，男主只对女主的专一钟情，对裴佳羽而言，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季见汵哪只是单单偷养了一只猫。
　　还偷偷养了一个人。
　　中午，舒汀完靠在季见汵身上用手机写稿子。
　　下午两人要发言，她写完她的，又替季见汵写了一份。
　　他正拿着Kindle看瓦尔登湖，舒汀完丢给他看的，读些名著，说不定下次稿子也就不需要女朋友代劳了。
　　她打完最后一个字，偏头看他，先入眼的，就是流畅冷淡的下颌线。
　　学校女生宿舍夜谈有关他的三要命，四想摸，舒汀完略有耳闻。
　　下颌，喉结，修长分明的指，摸起来其实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而是他，她只是稍微用指尖碰碰，用唇轻轻蹭一下，他仰起修长的脖颈，喉结滚动，下颌紧绷，反应有些大，没了平时冷淡的样子。
　　之后，季见汵总会亲回来。
　　碰碰他心爱的头发，他也会撸回来。
　　舒汀完可真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下午季见汵发言，于领奖台逆光而立，裴佳羽双目注视着他。
　　校服年纪的女孩，很难不喜欢这种站在领奖台上领奖发言的男生，高高瘦瘦，干净俊朗，冷睿理智，举手投足间涵养非常好，季见汵身上具备她们情窦初开，幻想初恋的所有特质。
　　这周末，周六舒汀完照常上礼仪课，脚好之后，周天司机老邓将她送到舞蹈室。
　　教她学跳舞的女老师周天只有她一个学生，比其他老师要轻松得多，拿的酬劳却还要更多些，宋玉锦给的学费很可观。
　　舒汀完到了之后，告诉老师：“我不想来了，你也不要告诉她，要不然你没钱赚。”
　　老邓不会一直等着，宋玉锦还要带舒游去上早教，三个小时后会再来接她。
　　舒汀完离开后，打车去了城西赛车场。
　　季见汵正在洗车，见到她，说：“来，给你变一道彩虹。”
　　阳光明媚，他支起水枪头，水往上喷，水珠溅在绿色的草坪地上，车顶真的渐渐出现了一道彩虹。
　　她这是第一次离彩虹这么近，舒汀完弯唇惊讶。
　　她不爱笑，但一笑起来，眉眼一弯，露出牙齿，脸蛋温软，穿着洋气的焦糖色背带裙，别着小发夹，整个就是冒着甜味的甜妹。
　　季见汵让她过来，冲干净手，捏了捏她的脸，才让她去一旁坐着等。
　　梁甜打掩护，舒汀完之前来过这里两次，老板陈哥和其他人都见过季见汵的这位漂亮小女友。
　　季见汵已经做了一个多小时的活，蓝色的工装上不免有机油汽油。
　　他有时住这里，陈哥给他留了一间房，舒汀完来了以后，他去冲了下澡，洗掉身上的机油汽油味。
　　不洗干净，她不让近身，会嫌弃。
　　再出来时就换上了干净的卫衣，季见汵坐在电脑前，接顾客预约，处理售后。
　　车厂上下二层，四四方方，又大又旷，坐二楼能看到外面围绕的赛车跑道，有车在跑，除了平地赛道，后面还有一道专门赛车的盘山路。
　　陈哥领人在下面改装，还上来给他们送了果盘。
　　季见汵工作，舒汀完坐小凳子，胳膊肘支在他腿上，半趴着，玩手游。
　　她玩得正认真时，季见汵低头瞧她。
　　中午不在梁甜家补课，周天也不去学舞，舒汀完之前，其实没这么能黏他。
　　“菜还喜欢1打5。”
　　她玩的手游，5VS5对战游戏，季见汵看她又死掉一次，简单评价道。
　　她之前没玩过游戏，兰停经常玩，上课都敢玩，就坐她后排，舒汀完也不知道别的，就随便下载了兰停玩的游戏。
　　他不怎么爱惯她，见她玩了快一个小时，季见汵收了她的手机。
　　舒汀完今天还背了包，季见汵问她：“带作业了吗？”
　　他不让她玩手机，舒汀完便不玩了，但包里没装书，没装题，装的是两团毛线，收了手机，她就拿出来，搭着他的腿织围巾。
　　季见汵生日在11月份，快要到了，舒汀完打算给他亲手织一条围巾。
　　“买一条？”这未免太浪费时间，季见汵头疼捏额，又收了她的毛线，手头上刚好有一套英语卷，他拉过来一张高椅，让她从小凳子上起来，坐他旁边写试卷。


第9章 放学先别走
　　一旁的工作机有来电，季见汵接起电话。
　　这里的老板陈哥不是本地人，之前就是看中云城的空余地，管制又不如大城市那么多，就在城西这片落成一座规模不小、娱乐一体化的赛车场，云城是内陆城，但北邻沿海一线庆市，赛道有一段建在山上，周末来这边找刺激的不少，他接的，便是一道预约。
　　等放下电话，就见舒汀完腮帮微鼓，脸蛋一动一动地在挑水果吃，陈哥北方男人，人直心大，送上来的果盘，都是几个比拳头还要大的红苹果，比她手腕子还要粗的香蕉，她吃东西秀气，水果从来要切块，所以只挑盘子里的小蜜桔和枣子吃，手中的笔早停了，两只手扒了一小堆皮。
　　瞧她的样子，不想学就不学吧，但也没还给她手机，季见汵也不是一直有事，便去找了个水果刀，拿来给她削苹果。
　　裴佳羽随魏家人的安排，在云城其实是住在了魏明赴的一房远房亲戚家。
　　这家的老大爷是部队出身，周正严厉，想来把魏明赴送到这家来，便是想要找人将他管教管教，偏偏魏明赴不杵，又不喜欢住在他人家中，一开始就盘下了云城最高那家酒店的套房，基本不回。
　　这家人的儿子开着家跆拳道馆，在云城颇有人脉，大了裴佳羽七岁，他和魏明赴也只是稍微沾亲带故的表兄弟，裴佳羽每次见他总是会糯糯喊他“小表哥”。
　　之所以住下，原因无他，她也要有人可用，而这个“小表哥”第一眼见她，裴佳羽就从他眼里看到了喜欢。
　　有些事她不想亲自经手，比如，让季见汵原本那个男同桌从一中转学走。
　　她才能刚巧和男主做上同桌。
　　今天是周天，裴佳羽想到书中一段，男主性格独立，没回晋市季家之前，便早早能自力更生，她心里感叹，对照魏明赴，现在还只知道吃喝玩乐。
　　裴佳羽又仔细回想起书中周末季见汵兼职的地方，云城城西那家赛车场，她只是略微流露出对赛车的兴趣，小表哥元浩便打了电话预约，要下周带她去赛车场玩。
　　季见汵难攻略，也难毁掉，暂时她只能先多找点接近的机会。
　　只不过裴佳羽倒是没料到，接电话的，是季见汵。
　　那家赛车场不止赛车，玩车的人，乐衷改装。
　　男主有一张冷淡好看的脸，若是手中常不断扳手器钳，略微弯腰一只手抬起车前盖，或是刚从车底仰面出来，工装上沾上机油，脸上不自知蹭一道污，说不定那机油味在他身上也不会显得难闻，全变成了男性荷尔蒙。
　　裴佳羽原以为他是这样在修车或改装，他年岁小，但她觉得他更像是男人，而不是男孩。
　　却没想到，季见汵在赛车场做的是客服的角色，和在电影院卖爆米花没差。倒是一下子让裴佳羽差点笑出来，她未免把男主想得过于成熟了。
　　*
　　周一早晨。
　　林贝的头发掉兰停桌子上一根，兰停到了教室，就立马抽出来一张纸巾，丢桌子上，告诉林贝：“捏走。”
　　她的头发香香软软的，有什么好嫌弃的，林贝虽然依言捏了起来，但还是在顶他：“哪有人不掉头发的？”
　　兰停：“是啊，所以我盼着你赶紧剪光头。”
　　林贝：……“啊啊啊，兰停你个臭直男。”
　　林贝骂他，他突然不还嘴，舒汀完今天来得有些晚，初秋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朦胧地笼落在她身上，柔软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天生浅浅的栗色。
　　舒汀完走近些，兰停错愕：“怎么剪头发了？”
　　原本及腰带着漂亮弧度的长发，短去一掌，柔软地垂在肩下，额前细碎的刘海遮去了眉眼间几分清冷。
　　她不爱说笑，沉默又冷静，模样高冷，性格和样子都要比身旁同龄人显得成熟，换了发型，现在就是一位小小的高中生，面容娇嫩。
　　季见汵课间就听说了舒汀完剪头发的事，他给她发：放学先别走。
　　陈升今天过生日，中午在一中附近的餐厅订了个位子，要带家里两个孩子在外面吃。
　　陈悦放学等在楼梯口，季见汵从她面前过，三五步远，好像没看到她，陈悦喊住：“哥。”
　　她朋友还在身旁，中午一家人要一起吃饭，她朋友知道她要等季见汵一起走，就留了下来。
　　他今天从教室里出来得很晚，陈悦都等到五班的人全走了。
　　季见汵停下，陈悦对他道：“爸正在校门口等着我们。”
　　“和陈叔说一声。”季见汵大概是还有事，对她道，“你们先去，我晚一会直接去餐厅。”
　　“好。”陈悦听话点点头。她身旁这位朋友长得不错，班里男生公认五班最好看的女生，为什么会和她交朋友的原因陈悦心知肚明，一直想通过她认识季见汵，听到季见汵说不和她们一起走，陈悦心里反而有些舒畅。
　　她不傻，与人为好，很多事只是看破不说破。
　　陈悦下楼，回头最后一眼，季见汵还站在楼梯口。
　　等陈悦走后，季见汵才进四班。
　　舒汀完坐在自己位上，托腮瞧他，似笑非笑，唤他：
　　“哥哥。”


第10章 是谁在他手背上画画……
　　她小了他将近一岁，上个月才刚过完17岁的生日。
　　她不像陈悦那样唤他“哥”，年纪小的时候喊叠字，大了故意不改，两个人刚亲完还被他抱在怀里时，她总爱趴在他耳旁喊“哥哥”。
　　原来只有她才叫他哥哥，她一个人的。
　　现在他是陈悦名义上的哥。
　　舒汀完只是有一点点沮丧，季见汵落座，她整个人凑过去，将下巴搁在了他肩膀上。
　　季见汵抬手环她在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
　　抱一抱，她就好了，又坐正。季见汵温声交代她：“中午给你订了外卖，KFC。”
　　宋玉锦不让吃，他让，但又不让她常吃，她喜欢街边小饭馆，肯德基和麦当劳，没怎么吃过的，什么都想尝一尝。
　　今天陈叔过生日，这是要丢下她去吃大餐，舒汀完才不需要季见汵这样补偿她，她自己订还能悄悄多要一份圣代。
　　早在季见汵一开口，她就拉着他的一只手，在他手背上画美少女战士，一心二用。
　　他说的话，舒汀完胡乱点点头，表示知道啦，巴掌大的小脸一直没抬，季见汵也没阻止，等她画完。
　　才两三分钟，她就在他手上画出来了一个Q版的水冰月头像。
　　舒汀完抿唇满意笑笑，手指攥着他的手指。
　　又突然不笑了，抬脸向他要求：“季见汵，你不要洗。”
　　以前让她剪头发，她总是摇头“不剪”“不剪”，一头长发被她精细养着，柔顺的像绸。
　　她会剪头发没别的原因，全是因为他喜欢。
　　现在抿抿嘴巴，都像是在卖萌，季见汵心都软了，答应她：“不洗。”
　　前一秒还不让他洗，下一秒又拿出湿纸巾，舒汀完恹恹垂眸，覆到他手背上擦拭。
　　她有时也好想让人知道，那个经常考全校第一，又长得很好看的季见汵是她男朋友，想告诉她们，你们喜欢他也没用。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在学校连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都做不到。
　　舒汀完有一位表哥，高中早恋，老师家长都拆散不了，拿感天动地的架势复读了一年，考上了女生的大学，大学第一年，就立马换了新女朋友。
　　是不是高中的初恋很少有结果，假如有一天，他们分开了，会不会除了梁甜，这些同学里，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们其实并不厌恶对方，相反，是彼此的初恋。
　　假如他们分开了，季见汵应该会有第二个喜欢的人吧，林贝说陈悦喜欢他，那，会是第二个叫他哥的陈悦吗？
　　陈悦和他，就像以前的她和他。
　　她其实也蛮喜欢陈悦的。
　　陈悦一家也都很喜欢他，必定不会再像他的初恋这样，偷偷摸摸。
　　她不想想以后，心像被绞着，舒汀完简直想哭，握住他的手放唇边亲了亲。
　　季见汵晚了十分钟到餐厅。
　　陈升爱喝茶，季见汵带了礼物来，送了陈升英德红茶。
　　陈悦走时还没见他手中提东西，他有事晚来，想来是给她爸挑礼物去了。
　　她爸生日，陈悦没钱买礼物，就在饭桌上许诺，她下次一定考进全校前一百。
　　当着全校第一的面讲这些，陈悦觉得自己真的好笨啊。
　　苏秀云瞧瞧略微笨蛋一点的女儿，又瞧了瞧学习很好的养子，提议道：“见汵，你要不然帮悦悦补一下课？”
　　“妈，”陈悦先没同意，“周一到周五要上课，周末我哥还要兼职，我哥哪有时间？也要休息啊。”
　　苏秀云道：“你哥不上晚自习，你以后也别上了，回家学习，哪有不会的，便让你哥给你讲一下。”
　　又转头对季见汵道：“见汵，阿姨不多让悦悦耽误你时间，就每天晚上，有不懂的让她问问你，你看可以吗？”
　　其实在家的时候，陈悦和季见汵也说不上几句话，都在自己房间呆着，突然要她跟着他补课，陈悦倒先有些不知所措，抬头跟着她妈一起等季见汵的反应。
　　季见汵面容清冷如常，看不出是愿意，还是嫌她麻烦不说，没拒绝苏秀云，只简单道了一声：“好。”
　　饭后就差不多要到下午上课的时间点。
　　下午上课，裴佳羽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后又确认了几遍。
　　季见汵手背上有东西，被他洗过，但没洗干净，留下的残迹很浅，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中性笔不小心划手上，笔芯碳素很难弄干净，洗了也很容易留印，裴佳羽试图分辨，到底是他不小心蹭上去，只是没洗掉的污迹，还是别的。
　　总要翻书、写字，她越看越心惊。
　　好像是…不是好像，分明就是美少女战士里的水冰月。
　　裴佳羽突然很茫然，男主现在是高冷学霸，以后是翻云覆雨的冷漠霸总，人设从来都是冷静自持，全书从头到尾都没透露过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太少女心，他这个年纪，就算会看动漫，也是柯南、海贼王。
　　根本不可能是少女动画。
　　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左手画右手，自己画的。
　　他对女生向来冷漠，保持距离，高岭之花，只可远观，她来六班两个周，没见他和哪个女生主动说过话，包括她。
　　所以，他到底是允许谁，接近他，靠近他，在他手背上随便画画。
　　裴佳羽一时心乱如麻，很想知道季见汵和陈悦背地里到底到哪一步了。
　　她只能想到是陈悦。


第11章 补课
　　今晚放学，舒家的车停在校门口。
　　舒汀完不知道邓叔为什么会突然来接她放学，等她开车门，后座的人抬起头，微狭的眸似笑非笑。
　　她足尖僵硬，抬不起腿上车。
　　他拍拍邻座，舒汀完才终于反应过来，上车掩上车门，她气到指尖都是颤的，却忍着，平静对魏明赴道：“你不是答应了，高考之前不会来打扰我吗？”
　　魏明赴笑。这种好学生执拗到可爱，一心认为谈恋爱会影响到她的学习，所以怎么也不和他在考上大学前早恋，也不让他来学校打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被人误会的话，会让老师和同学对她印象改观。
　　怎么才算打扰？魏明赴若真想，就不会坐在车里，他玩味看她表情：“是你母亲哦。请我来吃晚餐，又央我来接你放学。”
　　她剪掉了长发，倒挺舍得，他喜欢原先那一头长发，但换个发型，他也对她现在的样子感到新鲜，显软，并不觉得没以前漂亮。魏明赴瞥一眼，长腿细腰胸都在，头发再留长就是了。
　　他忽然低声问：“完完，满十八了吗？生日在几月份？”他还有点底线。
　　魏明赴一点都不羞于袒露年轻气盛的欲望，舒汀完还在懵懂的年纪，但并非无知，就算不懂，也能看清他眼中的不怀好意。
　　她攥紧了包带，一言不发。
　　“你不说，”他慢慢道，“我待会亲自问你爸妈。”
　　唇内的肉被她咬到出血，尖锐的疼，舒汀完轻道：“下年9月。”
　　“哦？没满十八。”
　　魏明赴想起来了，他第一次见她，今年九月后旬，刚来云城，酒店那晚门口泊车不少，他找不到停车位，喊来经理才知道，三楼宴厅在办生日宴。
　　寿星十七岁。
　　开的都是车，来的可不像是同龄人，晋市倒有不少这样的父母，把孩子当展示来证明他们为人父母的优秀。
　　当他再出酒店送人，三楼的生日宴也结束了，酒店门口的海神喷泉旁就站着她，穿银纱的礼裙，长发如瀑，皎月和星光落她裸露的肩头，像条刚出水的小美人鱼。
　　原来那天，过生日的是舒汀完。
　　只觉得巧，便不再继续想。魏明赴是典型的外貌主义，乐意在漂亮的女生身上花费时间，能拥有，并不在意早晚，他现在身边也不缺人，倒也不急。
　　“好好学习。”他看似好心地督促，不知道她学习怎么样，“要努力考上晋市的大学。”
　　“我等你，完完。”魏明赴眼里有她，款款道。
　　魏明赴吃完饭就走，宋玉锦把人亲自送走后，敲响了女儿的房门。
　　舒汀完开门，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魏明赴今晚的态度让宋玉锦满意，晋市魏家上流豪门，外祖季家不仅是名门世家，季家出了一个非常有经商头脑的季如礼，魏明赴的这位亲舅舅还是晋市首富，季家没有儿子，魏明赴是两家人的心肝，眼珠子。
　　今晚晋市首富之后和她亲如母子，宋玉锦亲吻心爱女儿的额头，温柔说：“妈妈给你安排的都是最好的人生。”
　　舒汀完温顺懂事，微笑道：“我都懂得的，妈妈。”
　　“我去照顾弟弟。”宋玉锦叮嘱乖巧听话的女儿，“去吧，跟老师去学习，不能偷懒。”
　　门关后，舒汀完坐回书桌旁，沉默不语。
　　她安静找出给季见汵织围巾的毛团，低头垂眼，眼睛全在那一针一线上，沉默勾穿。
　　直到眼睛都酸了，舒汀完才抬头，眨眨眼就眼角潮湿，问旁边根本没管束她的女老师：“小付老师，还有比人生不是自己的，更糟糕的人生吗？”
　　她前一个老师上个月辞职了，付明月是舒汀完第二个家庭老师，两年前云城的高考状元，晋大数学系的高材生，休学一年，休学的原因，舒汀完不清楚，但来应聘成为她的老师后，她不想学，付明月会帮她瞒住宋玉锦。
　　手机有来电，舒汀完没等到付明月回答她，擦干净眼角，将毛团塞起来，戴上耳机，接通了季见汵的视频来电。
　　付明月走开，不打扰他们。
　　“喂啊。”她软糯的音像撒娇，托腮扬唇小声和他说话。
　　季见汵也带着耳机，开的是电脑，男生身后的房间干净规整。
　　他给她传过去一份电子文档，启唇说：“打印出来，汀汀。”
　　又问：“老师呢？”
　　她边弄旁边的打印机盒子，边回他：“不在啊。”
　　她数学稍微弱势，又不再跟着钟老师补课，季见汵挑她爱出错的几个题型，专门给她出了一份题，一页纸，题量不大，半个小时就能做完，原想让老师带她做一做，听到老师不在，他让她将手机立起来，机子里吐出一份数学题，舒汀完拿到手里抿了抿唇。
　　季见汵督促她：“你乖乖做一下。”
　　隔着网线和屏幕，他像在她身边，“若有哪里不会，我讲给你听。”
　　他那边传来敲门声，季见汵虚掩上笔记本电脑，她看不到他的脸，只听他声音传来：“我马上回来。”
　　陈悦穿着白色蝴蝶结娃娃领长袖睡裙，站在门外。
　　她睡衣睡裤多，很少穿睡裙，胸前少女的特征初绽，决定来敲门之前，一件外套被她穿了又脱。
　　对于跟他补课这件事，她担心自己占用他时间惹他烦，内心深处，其实是希望季见汵答应。
　　身上有刚洗完澡沐浴露的香气，长发被她放了下来，小腿也还算洁白纤细，饭后已经提前刷了牙齿。
　　季见汵开门，陈悦闻到了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抬手指了指餐厅，说：“妈妈收拾出来了餐桌，让我们在那边学习。”
　　她家没书房，两个人房间里的书桌都不大，苏秀云饭后擦干净餐桌，高度合适，又能坐开，既然让陈悦跟他学，总得呆一起，陈悦的书和题都已经放过去了。
　　季见汵往餐厅看一眼，能看到桌上堆的书，他掩上门，朝那边走，问她：“哪门比较差？”
　　“数学。”陈悦跟他身后，老实回答，“暂时就想先将数学成绩提上去一些。”
　　她想先和他补数学，最差的一门，其它倒还好，数学成绩提上去，考到120，她肯定能进全校前一百。
　　听陈悦说数学不好，季见汵想舒汀完有没有好好做题，略一出神，已经来到餐桌旁，见陈悦等他说下句话，季见汵问：“数学什么地方差？”
　　不像舒汀完，他不了解陈悦的水平。
　　陈悦回：“立体几何、解析几何。”她知道自己数学上的短板。
　　季见汵淡声轻嗯，便没再回，低头翻了翻桌上她的题和书。
　　见他翻，修长的手指碰了她的东西，陈悦心里有些异样。
　　没多久，季见汵放下，抬头言简意赅对她道：“多巩固基础，少刷题，题海战术不适合你。”
　　她确实。每天晚上放了晚自习回家后都会逼着自己多做一整套数学卷，困了也要做完，几何题是她弱项，经常错。卷也都在桌上。
　　陈悦的心思还飘到了别的上面。她今晚穿了裙子，他看她却和以前一样，她故意变了样子，在他眼里却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吗？
　　“再多买几套题，几何差，就只做几何，别的不做。”
　　他点点桌上她自己买的一套题，“别再买这种，答案不详细。”
　　陈悦点点头，道：“好。”他说话做事很像在公事公办，但对她并没有敷衍，很尽心尽责。
　　“做完题多用点时间对答案，别急着做下一道。”他要给舒汀完讲题，确实没时间再分给陈悦，说完就要走。
　　陈悦惊诧，喊住他：“哥。”没了吗，不一起吗。
　　他告诉陈悦方法，没打算带着人学，季见汵一顿，才又加道一句：“看不懂答案再来问我。”
　　回去他坐下，问画面那头：“做了吗？”
　　舒汀完耸拉着脑袋，恹恹说：“季见汵，我头痛。”
　　明知道她是装的，季见汵只能哄她：“做一道，做完早点休息。”
　　“哦。”舒汀完笔在题上打转，用不下心，探头想看镜头外，问他：“刚才是谁啊？”
　　“陈悦。”季见汵道。
　　“找你什么事？”舒汀完又问。
　　“想让我补课。”季见汵隔着镜头看她，“你不做，我就去给她讲。”
　　“不许去，季老师。”舒汀完耐下心来，做完了第一道，把答案给他传了过去。
　　字里行间都带着几分敷衍，季见汵并不指望她能做对，本来就是她很容易出错的地方。
　　他带着她，一字一句，从知识点，到解题思路，再到规范解答，要带着她重做一遍。
　　中途，舒汀完捂上了耳朵。
　　她有一次在厕所，听到一个女生很不正经地谈论他。
　　说季见汵声音好听，听他讲话会让人合不拢腿。
　　这是什么垃圾形容。
　　他声音有那么好听吗？
　　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希望他现在话少一点，不是都说季见汵每天说话不会超过十句吗？
　　季见汵停下沉默，脸色冷淡，不再言语。
　　舒汀完看着屏幕那头冷淡下来的脸，放下手，小声问他：“你生气了吗？”
　　他没回她。
　　舒汀完：“我错了。”
　　他也不理她。
　　舒汀完眸子闪烁，低头想了想，写了一排字，换后面的摄像头切给他看。
　　季节交替之际
　　老是脑袋嗡嗡
　　师父你别这样
　　你徒儿会听话
　　理我理我理我
　　我错了哥哥
　　再换回前置，就见他指尖捏额，说：“认真听？”
　　她使劲点头。
　　接下来，舒汀完便认真得多，季见汵给她讲完一道题，问：“听懂了吗？听不懂我再讲一遍。”
　　她说听懂后，季见汵果真只让她做一道，说：“去休息吧。”
　　舒汀完问：“睡前你可以给我读瓦尔登湖吗？”
　　不讲题的话，她男朋友的声音确实蛮好听的。
　　“读的话，我就将剩下的几道也做了。”
　　季见汵答应她。
　　她又认真跟着他做了三道题。
　　她厌倦了读书学习做好学生，但跟着季见汵，舒汀完愿意学。
　　期间，陈悦敲门问了一次。
　　季见汵站门口，三两语稍微一点破，陈悦就懂了。
　　深夜，季见汵低越的声音柔软地轻敲她的耳膜。
　　“让我们如大自然那样自在地生活一天，不要因为路轨上的坚果外壳或蚊子的翅膀而偏离轨道。”
　　舒汀完头埋在舒服的枕头里，轻声打断他：“我想听英文。”
　　季见汵停顿，现翻成英语继续：“Let us rise early and fast,or break fast,gently and without perturbation…”


第12章 KissKissKis……
　　魏明赴这周周五去了一中一趟。
　　摘头盔、皮手套，下摩托，正值放学，周围看他的女孩不少，他唇边挂着一抹淡笑。
　　之前他只来过学校一次，报道那天，年级主任让他将头发染回来，要不然别来上课。
　　他很“听话”，就再没来过。
　　分的是几班都差点忘了，得亏有人一直提醒。
　　「我是五班五组的陈悦，班主任把你分到了我们组，你能不能来交作业，每次都只差你一个。」
　　「我是陈悦，今天周五，放学五组要打扫卫生，你能不能来打扫卫生？」
　　「就因为你，我们组这周又没评上优秀小组。」
　　「不来上学干嘛要浪费学费？」
　　……
　　这女生不知从什么地方搞到了他的联系方式，每晚都挺能对他唠叨。
　　他时常回几句，经常将她捉弄得说不出话来。
　　十分钟前又给他发：
　　「为什么要别人帮你干活，你能不能有点集体责任感？」
　　魏明赴刚好就在附近，早就觉得挺有意思，打完桌球就顺便来见见这位网友。
　　他插兜倚在五班门口，是有几个人在低头打扫卫生。
　　只听有人恰巧喊到一声：“陈悦。”
　　一个扎着马尾，正在扫地的女生抬起了头，杏脸大眼，两腮红红的。
　　喊她那人说：“我先去接水。”
　　她回道：“你去吧，我自己扫得过来。”
　　其他人在擦黑板、擦玻璃，扫走廊，还有去倒垃圾的，偏偏他们组还少了一个人，待会教室扫完地还要拖，陈悦她一个人至少干两人的活。
　　她今天还来了大姨妈，肚子有点痛，没提前垫上卫生巾，放了学裤子都脏了，她只能将校服上衣系在腰上，别人问起来，她只说打扫卫生太热了。
　　偏偏祸不单行，扫着扫着，她肩带还开了，脸红不是热出来的，是羞烫的，手捂在胸口，一只手拿扫把，都没敢放下来过。
　　正难受着，一件温暖的外套落在了她肩上，进她鼻子里的是从没闻过的香水味。
　　她慌张回头，赧然站直。他不学无术，不听劝导，不来上学，拖他们组的后腿，分明是个坏学生，却，也有懂得照顾女生的良好修养。
　　陈悦蠕唇，向魏明赴道谢：“谢谢。”
　　他弯唇，慢条斯理挽起袖子，从她手中拿过扫把，“不客气的啊，网友。”
　　裴佳羽放学也就走得晚了一些，就在五班门口，目睹了一只狐狸发骚，那人轻抬眼，正勾搭着女主呢，竟还有闲情逸致与她打情骂俏，天生多情，“需要我送你回家吗？佳羽。”
　　裴佳羽冷淡一笑，直接拎包走人。
　　她还有事，没空搭理魏明赴，反正这人就喜欢别人对他没好脸色。
　　元浩告诉她，他们一中有几个学生找上他，花钱要在他那里请几个打手，在学校外收拾一个人。
　　要打的人，元浩认识，曾是他道馆的学生，跟他学了好几年的跆拳道。
　　那当然不可能接这单生意，他不接，肯定还得找别人，他丢了学生的联系方式，就拜托裴佳羽，如果认识他们学校一个叫季见汵的男生，提醒他这几日注意点儿。
　　裴佳羽哪能不认识，原来这小表哥还和季见汵有点关系，听着元浩的语气，季见汵应该是早就不跟他学了，难怪上周末和赛车场预约，两个人都没听出来对方是谁。
　　她和元浩要了几个学生的手机号，猜得出是二十一班作弊未遂，被季见汵算计到记过的那几个人。
　　她不打算提醒季见汵，反而主动联系，给那三个学生，提供了他们想要的。这件事她没拜托元浩去做，一怕他为难，二更怕他露馅，裴佳羽亲自找了一批收过高利贷的人。
　　一拳难抵四手，她叮嘱让他们下手轻点。
　　就在今天，待会她会假装报警，前几天季见汵手上被人随便画画的事让她心烦意乱，她和男主之间，必须得有点进展了。
　　她今晚还打算为帮他受点伤。
　　季见汵放学就走了，现在应该已经被人堵住，这几日裴佳羽心气不顺，也想让他吃一点苦头她再过去，已经叮嘱过别打脸，对那张脸，她倒还真有些不舍得下手。
　　算着时间走到他们发定位的地方，学校附近居民区多，他们随便把人拉进一个巷子里，裴佳羽到了之后，却发现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季见汵没处在弱势，身形直的像白杨，没被人打弯腰，打跪腿，几个人要一起压制，他手脚利落，狠厉带风，那面背影始终挺阔，裴佳羽听到了别人的闷哼。
　　裴佳羽咬唇，虽然与她想象的不一样，但她还是按照原计划，握紧手机，跑了进去，惊慌大喊了一声：“你们在干嘛，我报警了。”
　　那些人见她来，没揍着季见汵，却没忘她的叮嘱，几个人相视一眼，离她最近的那个，伸手就要去抓她的头发，掌风近在咫尺，裴佳羽“吓到”闭上了眼睛。
　　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她缓缓睁开双眸，季见汵侧颜冷漠锐利，一只手正挡在她脸前，握住了别人朝她袭过来的拳。
　　裴佳羽眨了眨眼睛，没能路见不平，她这反而被男主帮了？
　　他一扭那人胳膊，那人哎呦一声，像破烂一样落在了地上。季见汵扫他们：“滚。”
　　裴佳羽悄悄示意让他们散，只剩他们两个人后，裴佳羽看他道：“谢谢你。”
　　他什么都没说，冷淡如常，果断留给她一个背影，骑上山地车离开。
　　那些人又出来露头，有一个人，都叫他龙哥，龙哥捂着腹部，抬头质问裴佳羽：“妹妹，你只说他学过跆拳道，没说他还会格斗？”
　　她只知道舒家对他不好，根本没想到还送他去学了那么多。他还会格斗又怎样，她还觉得他们可笑没用，身上纹身和肌肉竟都是唬人的。
　　裴佳羽心情不是很好，这算有进展吗，没让男主欠她，她反而欠了他，直到第二天，元浩遵循承诺，带她去赛车场，她心情才略微转好。
　　路上，她略微沉思，对元浩道：“我的那个同桌季见汵，昨天在学校听人说，他周末就在我们将要去的那家赛车场兼职。”
　　元浩很惊讶，裴佳羽继续道：“那天，我听着和你通话的声音挺像是他的。”
　　“我说怎么有些耳熟。”元浩还蛮高兴，不枉她费心思引导，他说了她想听的，“那必须要见一见，中午我得请他吃饭。”
　　元浩还讲了季见汵的一些事，两年前出了一些变故，他就不在道馆练了，当时年龄有限制，要不然现在应该不止黑带1段。
　　元浩没说清，裴佳羽也知道变故是什么，被舒家送走，陈悦家应该是供不起，他才不学了。
　　元浩算有面子，他到了找老板，没想到还真把季见汵叫来了。
　　季见汵渐渐走近，裴佳羽目视他。
　　和老板身上一样的普通蓝工装，都是上衣扎进裤子里，腰带紧着腰，若说有哪里不一样，便是他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比例好，腿长，肩宽，腰窄，这些地方他穿校服倒还没那么明显，起码看不出来腰，这破工装倒是显出来了他的腰，裴佳羽必须得承认，季见汵穿这很普通的工装比别的男人换上赛车服还要俊朗。
　　昨天揍了那么多人，脸没伤，手也没伤，元浩不等人来，高兴迎上去，拍了拍他的肩，道：“见汵，好久不见。”
　　季见汵称一声：“浩哥。”
　　他们寒暄几句，在路上说好要叫她为表妹，元浩看着她，对季见汵道：“我表妹，你们应该是老熟人了。”
　　男主不提昨天放学的事，她便也不提，裴佳羽笑道：“同桌，赛车给优惠吗？”
　　他还未搭腔，老板很给面子地先给了优惠。
　　这里本来就是娱乐一体化，玩完车还有吃饭消遣的地方，中午元浩留下来请客，只是季见汵抽不出来身，答应了下次。
　　直到下个周六再来，他没食言，同桌吃过一顿饭后，裴佳羽连日里心底的乌云总算散了。
　　托元浩的面子，私下也算和男主有了交集。
　　饭后离开，元浩一拍脑袋：“忘了今天是季见汵生日，没送礼物。”教过几年，场馆会给学生准备礼物，因为在立冬当天，他突然想起来了。
　　生日？成年？肯定是除了女主一家子，再也没有其他人为他庆祝。
　　这刷好感的便宜机会，裴佳羽不可能让陈悦全占光。
　　十一月七号，立冬。
　　云城的春，春暖花开，夏天会大雨滂沱，炎热焦人，秋天秋高气爽，一年四季都没有很大的风，冬天会下非常大的雪。
　　过了立冬，就准时地进到了最后一个季节。
　　舒汀完晃着腿，坐花坛边看着自己的脚尖，等在楼下，月明星稀，落她一身晖光。
　　她没看清脸，被人突然抱住，舒汀完吓了一跳，待闻见熟悉的气息，她抬头就看到戴着卫衣帽子的季见汵，他唇边有浅浅的笑，伸手揉她脑袋，故意吓她呢。
　　舒汀完将礼物放他手里。
　　他看了看礼袋里织好的围巾，问：“没别的了吗？”
　　“没了啊。”她没再准备别的，他的成人礼，是她用没拿过针线的手亲自织的一条围巾。
　　等下大雪的时候，他就可以戴。
　　“有。还有的，汀汀。”季见汵说。
　　她茫然地看他，待他将她牵到对面的小公园，坐在有树木遮着的长椅上，舒汀完便懂了。
　　初吻是什么时候？刚上高中。两个人确定关系还没多久，她第一次吃醋，上了高中，喜欢他的女生太多了，每天都有很多人给他送水。
　　也有男生给她送，送水，送零食，虽然他们都没要，但若非要两个人比一下，她赢不了季见汵，一张脸的魅力好像比她的还要大。
　　季见汵却说：“你是赢的，汀汀。”
　　舒汀完一开始没懂他的意思，他只看着她浅笑，不说话。
　　她慢悠悠才终于想明白。
　　很多女生喜欢他，但他喜欢她，所以，她是赢了的。
　　那是他第一次表白，含蓄，却又令人心动，之后，他的唇便落了下来。
　　初吻，就印上碰了一下。
　　后来，不知道哪次，就伸舌头了。
　　舒汀完坐十八岁的季见汵身上，手搭在他脖子后，低头低得脖子有些酸，他还没亲完，舌尖勾着她的舌尖，又软又湿。


第13章 你女朋友在身边？
　　等他放开，舒汀完感觉自己的嘴巴麻麻的，被季见汵抱着，满身都是他的味道，嘴里也有微甜的奶油味，陈叔一家应该有给他准备蛋糕。
　　她小声埋怨：“都肿了。”
　　“让我看看。”他微微笑，眼里满是笑意，抬指捏着她的下巴，故意细细打量。
　　女孩唇畔柔软，覆着一层暧昧的水泽，馥香诱人，他轻轻印上，向她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
　　季见汵手机有来电，他松唇，舒汀完伸胳膊松懒挂他脖子上，歪头枕着他的肩膀，安静听他接电话。
　　季见汵手攥在舒汀完腰上，搂着人，唤了那头一声：“浩哥。”
　　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元浩和季见汵互换了手机号，裴佳羽简略向元浩说了差点被校外的混混欺负、被季见汵帮了的事，刚巧碰到他今天生日，她告诉元浩，想送给季见汵一份礼物表示感谢。
　　裴佳羽想了一下午该送什么，她想要让季见汵知道，不止陈悦记得帮他过生日，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产生特殊的感情，裴佳羽今晚就是要打破这份特殊。
　　“我表妹，佳羽说你上周帮她挡了一拳，今天你生日，就想着，怎么也该送你一份礼物。”元浩道。
　　舒汀完手指沿着他下颌线轻滑，有人微微低头就是双下巴，他360度怎么看都无死角，季见汵垂眸瞟她一眼，没管，回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那种情况下，是谁，他都会挡一拳。
　　“也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元浩听他拒绝，又道，“见汵，继续回来学跆拳道吧。”
　　裴佳羽挑这份礼物，一不用花钱，男主没负担，送的是一份情意，二季见汵如果能回道馆，她便不再烦恼没有私下接触的机会。
　　季见汵再次婉拒，明了向对方说明，他没时间。元浩只能最后道：“我和佳羽祝你成年快乐，前程似锦，见汵。”
　　裴佳羽倒是挺平静的，收或不收，没那么重要，她只是想让男主知道，今天不止陈悦为他庆生。
　　待挂掉电话后，舒汀完放手，抬头问他：“佳羽是谁？”
　　一个处处透着巧的人，成为同桌，出现在偏僻的深巷，女生很少会喜欢赛车这项刺激的活动，巧遇都带着几分刻意，季见汵并不太喜欢。
　　他回答舒汀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第二天，周天，舒汀完呆赛车场，玩了两把游戏，正在开第三把，手机又被季见汵收走了，“写完卷再玩。”他又给她出了一份，今天要当面给她讲。
　　她正在和梁甜，兰停，林贝四排，都已经开始了。
　　“不能挂机。”多坑队友啊，舒汀完向他提要求：“那你替我玩。”
　　兰停有一次在教室无意提到，季见汵曾经还靠这游戏代打赚过钱，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舒汀完还以为他一点都不会玩。
　　每次看女朋友被虐，你很开心吗？嗯？男朋友。
　　季见汵会玩，但没瘾，只为了赚钱。他拿着舒汀完的手机，舒汀完将脸凑过去，说：“选这个英雄。”
　　他没问为什么，全依她的。
　　“长得帅有什么用，还不得听女孩子的话。”那英雄还有台词，舒汀完捧脸看他，略略俏皮吐了吐舌头，他拍拍她脑袋。
　　不久后，兰停就开语音，很认真地问：“汀完，你是不是开挂了？”
　　“是啊。”舒汀完手里拿着笔，又趴过去，两个人碰一个手机，她开语音回道。季见汵是她的人形外挂。
　　“举报你哦。”兰停吓唬她。
　　打完这局，季见汵就真不让她碰手机了，旁边的工作机有来电，他接起。
　　裴佳羽想了，送车厂改一辆车，从咨询、改装到售后，她能多很多和男主交流的机会。
　　魏明赴有一辆不开的思域放在表哥元浩那里，魏家奶奶偷偷打钱后，他换了一辆法拉利，已经看不上刚开始凑合开的，落地价才80万的思域，他驾照才拿回来不久，这辆思域根本就没怎么开过。
　　思域不改，不如推下海，裴佳羽打算借魏明赴的车替他去改改。
　　她买了变声器，用年轻男人的声音联系男主，男人聊多了就很容易成兄弟，她不打算露面，想换一种方式接近季见汵，季见汵不乐意接触女生，但无论是浩哥，还是赛车场老板，同性他都愿意多给几分面子。
　　裴佳羽装成男人，咨询季见汵：“我有一辆80万的普通思域，想送到你们车厂改装。”
　　季见汵猜出来了型号：“Type-R？”
　　“对。”裴佳羽继续道，“能先提前咨询一下你们的改装意见吗？”
　　“升级车身刚性的话，需要更换好的避震器和加强件。”季见汵在学校向来话少，裴佳羽感叹，果然花钱也能使高冷男神一次性说这么多字。
　　裴佳羽按照流程：“车的马力也要提升。”
　　“升级一下进气排气，能大概提到60匹，若还想再提升，就需要锻造发动机...”裴佳羽想他做客服也懂那么多，应该是平时耳濡目染，正听着，他突然停了下来。
　　舒汀完的手机被收走，没手机用，伸手够过来他的手机，双眸眨着，无声问他：“密码。”
　　“抱歉。”季见汵重新开口，对电话那头道，“稍等片刻。”
　　他捂住听筒，回舒汀完：“你生日。”
　　舒汀完的手机开锁密码也是季见汵的生日年月，设一串数字都能想到他身上。她解锁后，季见汵才问：“做什么？”
　　她小声回：“查一个公式。”
　　他从她手中抽走，将手机倒扣在桌上，对她不赞同地蹙眉：“自己做，不可以用手机查。”
　　舒汀完听话后，他才重新和顾客通话，再次说道一声：“抱歉。”
　　对方有短暂的沉默，之后问了一个和思域改装无关的问题：“你...女朋友在身边？”
　　季见汵：“嗯。”


第14章 出了云城，我养你（大修……
　　周一早晨高三部升旗，每个班男生一排，女生一排，林贝原想要站大小姐后面，舒汀完一让，说：“你站前面。”
　　四班和六班之间只隔着五班的那两排人，舒汀完微微朝后偏头，就看到了季见汵。
　　他个子高，一眼看过去最显眼，脖子上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清俊好看。
　　他垂眸，两个人对视一眼，季见汵突然微微皱眉。
　　舒汀完差点被人撞到。
　　是五班的陈悦。陈悦吓了一跳，还是踩到了舒汀完，她连忙后退一步，赶紧向舒汀完道歉：“对不起。”
　　舒汀完道：“没事。”
　　她向前看，陈悦拘谨地站在了她旁边。
　　六班站队站得早，裴佳羽往后站了站，正在观察站前面的男女主。
　　季见汵今早围了一条围巾，粗毛线，没看到牌子标签，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就有很多女生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热忱、喜欢的目光投聚在他身上，她们也许还不知道，她们眼里这位还属于着大家的校园男神，已经独独只属于了一个人。
　　裴佳羽又看向女主，走路只顾着和旁边人说笑，都差点撞到四班的那个炮灰舒家大小姐。
　　舒大小姐今天穿了一双白色的NIKE板鞋，陈悦踩脏了，很显眼，正在慌里慌张地道歉。
　　真是迷迷糊糊、最常见的傻白甜女主。
　　昨天在赛车场的除了她还能是谁，女生声音模糊，只说了一句话，像是在和季见汵撒娇。
　　书里要到中后期，男女主大学毕业以后，他们才正式在一起。所以，为什么会提前这么早呢？
　　季见汵脖子上围的那条围巾，要是没有昨天他那一声“嗯”，裴佳羽也许不会多想，现在越看越觉得像是有人送的，从不收别人礼物的季校草只会戴着小女友亲手织的围巾，瞒着全校人，悄悄谈恋爱。
　　可真是纯洁青春啊。裴佳羽冷笑。
　　今天下午出了高三上学期期中考的成绩，季见汵并不是次次都会考年级第一，有时也会考不过自己的女朋友。
　　但这次，舒汀完不是第一，不是第二，让老师都担忧，考出了年级前十。
　　晚上放学，在巷子里，他还是问到了成绩。初冬白天还不是太冷，围巾早晚会被他戴着，骑车也暖和。
　　舒汀完蹲着喂猫，小小一只，委屈巴巴的，“可能是黑马多了吧。”
　　季见汵看着她，最终揉她脑袋，轻声道：“没事，每个人都有发挥不好的时候。”
　　钟老师说数学不是她的短板，他还是想帮她提几分，是因为两个人之前曾约好要一起考最好的大学。
　　喂完猫，她被他牵着出巷子，舒汀完抿唇，问出心中所想：“要是我以后的成绩都这样呢。”
　　再也考不上去，考不上清北。
　　走到停两个人自行车的地方，季见汵站定，从背包里掏出给她买的帽子围巾手套，慢慢帮她戴。
　　毛绒绒的帽子和围巾衬得她脸蛋很温软，围紧实了她小巧的下巴，季见汵帮她戴着粉红色的手套，说：“去不了首都，就一起去南方。”
　　舒汀完眼睛涨涨的，努力睁大眼睛，不让他看出来她想哭，扬唇抱住他的腰，又温软问：“如果南方也去不了，你可以陪我去国外吗？”
　　季见汵的怀抱是舒汀完呆过最温暖的地方，他低头亲她鼻尖，亲毛绒绒的舒团子，许诺：“出了云城，我养你，汀汀。”不会分开。
　　舒汀完回家之后就用被子将自己包了起来，昏昏睡去，季见汵越好，她越难过，这么好的人总有一天不会再是她的，再醒来，外面有敲门声，枕头湿了。
　　还没吃晚饭，小付老师来不那么早，宋玉锦站门外，舒汀完开门，眼睛红肿，沉默不语。
　　宋玉锦看着她的眼睛，微严道：“明天给你换个老师。”
　　舒汀完回：“不怪付老师，妈妈明知道影响我成绩的是谁。”
　　宋玉锦皱眉。
　　“换走付老师，就别再给我请老师了，只要魏明赴一直来打扰，让我心思集中不到学习上，我的成绩就永远这么烂。”
　　她要关门，“晚饭不用给我留，妈妈让我冷静一下吧。”
　　晚上，付明月还是来了。舒汀完问她：“糟糕的人生，再差劲一点，也无所谓了，对不对？”
　　宋玉锦期间有来陪她学了一会，舒汀完装样子很认真，舒游黏人，宋玉锦走后，舒汀完拿出手机在玩。
　　玩游戏她也玩不下去。
　　手机有别的动静，来自于大洋彼岸。
　　【望洲哥】：「汀完，最近怎么样？想好什么时候离开了吗？」
　　没有。
　　她想晚一点，再晚一点。
　　和卢望洲聊了一会天后，舒汀完抬头看付明月，问：“你认不认识卢望洲？”
　　他是曾经对她和季见汵都很好的邻家哥哥，初中移民M国，比她大三岁，和付明月同岁。
　　付明月轻笑，回：“认识，初中同学。”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学习不努力也没关系，舒汀完好像找到了付明月从不会管她的原因，“是卢望洲拜托过你关照我吗？”
　　“只拜托了一点点。”付明月微笑俏皮道。大洋彼岸有个人，能让曾经的高考状元休学一年。
　　若舒汀完想离开云城，卢望洲就为她准备一双翅膀，舒汀完现在颓废、沮丧，但提到她的那位小男友，眼里就会有明亮的神采。
　　她不舍得季见汵。
　　舒汀完第二天就被班主任叫去了谈话。
　　四班班主任同样教数学，和六班班主任一个办公室。
　　舒汀完正被苦口婆心说导着，季见汵进了数学办公室，最近有个全国性的英语竞赛，一中有几个人在云城市赛中排名不错，下一步就是去隔壁庆市参加省赛，若再过了省赛，突围进全国赛，取得名次，说不定能给高考加分。
　　六班班主任把季见汵叫来，就是让他这段时间多准备准备，下周一去庆市参加比赛。
　　舒汀完听得眼眸一亮，自家班主任说的什么倒没听太清。
　　六班班主任说完，四班班主任不输斗志，对舒汀完道：“你也要好好准备一下。”
　　以前全校第一不是在四班，就是在六班，两班主任没少较劲，舒汀完一次考砸了而已，再等会，就各自放了人。
　　季见汵比她早离开一会，倚在下一层楼道口等她，他突然超冷淡地朝她一伸手，她却一点都不害怕。
　　然后，他嘴角多了一点弧度，手心朝上，打开，里面放着三颗糖。
　　看到女朋友被训后的安慰鼓励吗？还有抱抱呢。
　　季见汵像抚摸幼崽一样，对舒汀完摸摸头发，拍拍背。
　　舒汀完英语很好，这种能拿奖加分的比赛，宋玉锦不会拦着，家里成堆的淑女裙、蕾丝领衬衫很多，舒汀完周末收拾行李并不想带，她这两年买了不少东西，宋玉锦不喜欢让她穿的卫衣、毛衣，牛仔裤，她在网上下单，挑一件女版就会多加一件男式，都送到了季见汵那里，兰停家的房子租得晚，大多都留在了车厂。
　　行李可以让季见汵帮她带。
　　他在学校，校服外套里穿的毛衣，卫衣，脚上的鞋子，不少也都是她买的，小白脸本人倒没觉得这有什么，周天过去挑要他帮忙装的衣服，又遭老板陈哥调侃，季见汵淡然回：“医生说我胃不太好，挺适合吃软饭。”
　　裴佳羽思来想去，这周天还是决定把思域送过去，今天打电话，接电话的却不是季见汵。
　　“上周和我交接的那位呢。”裴佳羽问。
　　对方回：“小季啊，小季请假和女朋友去逛街了。”
　　明天周一就要走，两个人正在超市采购，季见汵推购物车，拿完两个毛巾放进去，舒汀完还没跟上来。
　　他回头找，舒汀完停在一排货架前，手指正够向上面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第15章 你平时看没看过那种..……
　　学校一直有一个传闻，说曾有某个女生在学校女厕堕过胎，有人曾在厕所看到过一大滩血迹。
　　好学生都对这些嗤之以鼻，认为和男生上床是学坏的女生才会做的事情，如果万一怀孕堕胎，更简直是丢死人了，会被骂一辈子。
　　她想，自己也快要成为一个坏女孩了。
　　舒汀完懂得不多，前几天努力学过科普后，才勉强知道，那种药还有事前和事后的区别，男生用了T就不会怀孕。
　　她阖眼，心跳得有点快，还没够到，季见汵唤了一声“汀汀”，舒汀完猛然收回指尖，指尖烫得蜷缩，背在身后，季见汵推着购物车要过来，舒汀完随手拿下一包卫生巾，小跑过去，放进购物车，挡下了他，在他后面推他腰往别处走，说：“季见汵，我想喝椰奶。”
　　季见汵垂眸扫一眼购物车，说：“别喝椰奶，待会出去买热奶茶。”
　　她本来就是随便一说，也没非要喝，听他说不买，舒汀完乖乖跟他去买牙刷湿巾。
　　这次去庆市比赛的有十个学生，再加上三个带队老师，十几个人，学校给租了一辆大巴车，路上走高速，从云城到庆市市区，大概要两个小时。
　　十个人中，大多都是学校里平时的尖子生，还有两张全校都知道的面孔，陈悦这样的很少，英语是几门课中最好的一门，市赛中又发挥超常，也算是她为老陈家争光，头一次跟上了家里那位优等生的步伐，她爸妈都高兴得多给了她二百块钱。
　　她今天一上车，第一眼就先看到了舒汀完，今天大家都脱下了校服，舒汀完穿了一件长款的雪松白毛呢大衣，剪了头发以后她在学校一般是中长直，今天被她弄成了优雅的卷，刘海也是精致的微卷偏分，皮肤很白，整个人很有气质，垂眸安静坐在那里，阳光洒在她眼睫和吹弹可破的脸蛋上，陈悦像在看一张电影海报。
　　四班的梁甜坐在了她身旁，两个人坐得偏靠后，陈悦收回目光，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一班的一个女生和她坐在了一起。
　　季见汵最后才跟着老师一起到，放完行李，他背着包上车，老师把所有人的准考证交给了他，由前到后，季见汵对着人一一发下去，发到陈悦，陈悦喊了一声：“哥。”
　　他淡淡轻应。
　　发到后面，全都给了之后，季见汵直接坐在了后排，在舒汀完后面。
　　大家基本都没怎么像这样，没有父母陪着，单独出过远门，出发前又紧张又兴奋，倒没人觉出什么，陈悦回头看了一眼，季见汵黑色立领外套拉链拉到顶，一坐下就戴上了耳机听歌，偏头看着窗外，侧颜冷峻。
　　车走了二十分钟，还没出云城，舒汀完肩上方，两根长指掂着两条德芙，轻晃了晃。
　　舒汀完接过来，分给了梁甜一条。
　　她只挎了一个用来搭配衣服的小包包，什么零食都装不下，水都没带。
　　坐车出去玩又怎么可能不吃零食呢，舒汀完吃掉巧克力，又吃了几颗棉花糖、青梅，觉得嘴里太甜，给季见汵发消息。
　　【丁】：「老板，来根辣条」
　　后排只递过来两包鱿鱼丝。
　　【今】：「扣下了」
　　可恶，舒汀完在心里捶他。
　　中途在服务区休息，季见汵拿着水杯下车接热水，舒汀完去上厕所，出去后，两个人碰见，季见汵看她捂肚子，拉她去了角落。
　　季见汵问：“肚子疼？”
　　舒汀完摇摇头，抬眸委屈看他，回答道：“有点胀。”
　　她没坐过大巴车出门，整个腰酸背痛，肚子也胀胀的，好像积食了。
　　一头卷卷发，跟个小狮子似的，两人不能停太久，季见汵摸着她的脑袋，只好安抚她：“再忍忍，快到了，车上少吃一点零食。”
　　再回车上，大家景也看累了，零食也吃够了，舒汀完肚子难受，什么都不想吃，索性和前几排一样，拉上车帘，闭眼轻寐。
　　等热水凉一点，能喝，季见汵递向前排。
　　舒汀完睁眼，看向水杯，她没说要喝水。季见汵轻声道：“零食吃那么多，喝点水再睡。”
　　喝完水，车颠簸着，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睡着，睡梦中有一双手在轻轻替她揉肚子，舒汀完迷糊睁开眼睛，原来不是梦呢。她歪头安心枕在一个坚阔的肩膀上，小声唤：“季见汵。”
　　他声音极低地应了一声，车里安静，他掌心温暖。
　　庆市沿海，经济较发达，是比较现代化的一线都市，马路沿着海岸线，车子行驶在路上，一侧是大海，海鸥成群结队，海滩上人头攒动，碧海蓝天。
　　另一侧先经过红砖绿瓦的景观房，德式建筑，教堂，奥帆中心，都市化的大楼，最终停在了他们入住的酒店门口。
　　酒店和竞赛地点都在庆市市区，一行人中午到达，在酒店用完餐后，下午老师带着学生们去考场看了看，今天不比赛，明天才笔试，后天纯英文演讲，熟悉完场地后，刚回到酒店，带队老师懂他们心都飘到了酒店外，索性就让他们自由安排。
　　酒店大堂，老师说完，陈悦周围“耶”了一声，人散了以后，一班的女生戳了戳她，意思是让她快去说，陈悦意会，喊住正要上电梯的季见汵：“哥。”
　　她小跑到他面前，微微喘气，说：“哥，大家商量着晚上要去吃烧烤，一起吗？”
　　“都去吗？”季见汵问。
　　“应该吧。”陈悦也不确定，他们让她主要负责把季见汵拉来，剩下的，舒汀完谁的，由他们去说。
　　他微微点头轻嗯，陈悦没看懂他这是答应去，还是只表示知道了，就见他上了电梯。
　　来了五个男生，带队老师订的双人间，季见汵自己住了一间，刚进去没一会儿，舒汀完给他发消息，让他开门，季见汵打开门，她悄悄跑来了他房间。
　　舒汀完直接去开他的行李箱，季见汵看着她蹲下挑衣服，问：“晚上去吗？”
　　“去啊去啊。”舒汀完头也不抬，语气里有隐隐的兴奋，专心低头挑待会要穿的衣服鞋子。
　　庆市风大，吹到骨子里，要比云城冷。
　　她挑得认真，季见汵没让她帮忙，站旁边拎出行李箱里，明面上唯一一件男装，脱下身上稍薄一点的外套，露出毛衣，肩平背直，清俊禁欲，又换上刚拿出来的羽绒服，拉链拉到顶，他静静做完，又等了一会，舒汀完才终于挑好。
　　她抱起衣服，拎着鞋子要走，又突然停下。
　　舒汀完迟疑了片刻，睫毛忽扇，眨着眼睛对季见汵说：“我想在这边换。”
　　他垂眸，沉默看了她两三秒，然后主动进了洗手间，关好了门。
　　舒汀完：“...”这是谁家的男朋友，看起来好像脑瓜没开窍。
　　舒汀完换好衣服，拉出来季见汵，让他去看走廊上有没有人，又一路小跑回去找梁甜，刚挽好的丸子头晃来晃去，季见汵在后面看她觉得好笑。
　　陈悦晚上见到舒汀完，大小姐已经换了第二身衣服，换上了加绒收腰立领的黑色皮衣，牛仔裤包裹着的腿又直又长，脚上踩了一双马丁靴，一张脸全露出来也非常小。
　　去夜市一起围着大桌子坐矮板凳，坐店门口搭的、非常大、能摆很多桌的透明塑料遮棚下吃饭，正值饭点，周围坐满了，舒汀完觉得这一切都非常新奇，浓烟模糊了外面正在烤串那个男人的脸，几个男生商量着还是点了两罐当地有名的啤酒，也没多点，尝尝鲜，透明的玻璃罐，老板先把啤酒送上了桌，不太亮的小灯泡下，啤酒的颜色鲜艳澄亮，咕噜冒泡。
　　“女生别喝酒。”点酒他没参与，季见汵轻皱眉，不想让舒汀完碰。
　　除了舒汀完和梁甜，其他三个女生，都很听他的话，连忙点头说好。
　　而舒汀完呢，根本就没将他的话听见耳朵里，她中途尝了一小杯，一个男生看到她喝，竟又给她倒了一杯，推了过去，季见汵脸色不太好，两罐已经快见底，他起身说去上一趟洗手间。
　　季见汵走到店里柜台，掏出钱夹，递给老板两张票，偏头示意，说：“那一桌，待会再来要喝的，就说啤酒雪碧可乐都卖完了，只有橙汁。”
　　老板够头看一眼，说：“懂。”
　　他又交代：“再送一壶热水。”
　　季见汵回去，他现在没办法管她，第二杯又被舒汀完喝下去半杯，桌上雪碧和酒都没了，一个男生便再去要饮料和酒，老板收钱办事，最终只带回来了橙汁。
　　又送来了热水。
　　啤酒很难喝，舒汀完勉强喝下去两小杯，胆子大了不少，回酒店后，她洗澡，吹干净头发，又换上好看的睡衣，站在了季见汵门前。
　　季见汵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湿发落额前，给她开门，舒汀完进去，关好门，踌躇了一下，讲：“甜甜在玩游戏，我无聊，来你这里呆一会。”
　　晚上吃饭，他看她好几次，告诫她不能再喝啤酒，少喝饮料多喝水，她一个眼神都不给他，这一会，倒是老老实实的。
　　他等她认错，不冷不淡道：“自己呆会，我吹头发。”
　　她抿抿唇，“哦”一声，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玩手机。
　　季见汵站洗手间镜前吹头发，从镜子里能看到外面床边的情况，看着她听话，季见汵又头疼后悔，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冷淡了。
　　不久，一双手从他背后伸了过来，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了他背上。
　　季见汵关掉、放下吹风机，静静看着镜子里的他和她。
　　两边和对面都住着他们的同学，舒汀完吐息，喷热他的后背。
　　“季见汵，你平时看没看过，那种片啊？”


第16章 bule movies
　　她喜欢他，在他面前有一个真实的自我，觉得这辈子再也喜欢不上别人。
　　以前没机会，又怕以后也没有机会，庆市的三天两夜，舒汀完真正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比赛上。
　　她安静地枕在他背上，能听到他沉稳、让她心安的心跳声。
　　舒汀完说的更明白了一点：“就，Blue Movies。”
　　“Adult Video。”他平静接话。
　　舒汀完：“唔，是呢。”
　　季见汵回：“没有。”
　　舒汀完有些懵，难以置信，小声质疑：“怎么可能呢？”男生，男生对那方面不是天生比女生早熟吗？
　　“没时间。”季见汵说。
　　怎么会这样，她都这么主动了，胸前也有二两肉，不管是bule movies还是Adult video，季见汵怎么像是和她在讨论数理化。
　　“短的不就才十多分钟吗？”怎么可能没时间。
　　季见汵偏头看她，舒汀完看懂了他的询问，小声答：“上次电脑中病毒，无意间就看了一眼...这是真的！”
　　他拿下腰上的手，牵着她出去，深深看她一眼，意味不明，回她：“十多分钟，对我来说，并不太够。”
　　“嗯？”舒汀完被他牵着走，疑惑地皱起眉头，没听懂。
　　季见汵轻笑一声，却转移了话题：“明天的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舒汀完想拳打脚踢他，他怎么那么纯洁，那种事还没她一个女孩子懂得多，片都没看过，是张白纸吧，她都把自己直接送到他嘴边吃了，他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要和她讨论学习，简直是没开窍的木头疙瘩。
　　接下来，舒汀完更是想哭。
　　老师虽说让他们自由安排，但也要求必须晚7点半之前回来，7点半查了一次房，现在还不到8点半，直到10点多，两个小时内，季见汵让她背了三篇英语小作文，又要她把他当台下评委，把后天的演讲稿在他面前讲了五次，讲到她眼里含泪花，终于，十点半，他让她回去睡觉。
　　她气到故意不走，躺他房间里的床上装睡，装着装着，舒汀完倒真的累睡了。
　　季见汵侧躺，静静注视另一张床上的舒汀完，她呼吸均匀，整个人是柔软馨香的。
　　他收回目光，正躺，枕在枕上，仰颈睁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喉结滚了一下，最终，将手伸了进去。
　　他怎么可能不懂她的心思，其实他很容易被她撩出来火，她不懂男生的喉结不能乱摸的道理，常常烧得他无处遁形。
　　分针慢慢再次走了一半，季见汵皱眉，一直不适，他偏头又看她，她睡着的样子像不谙世事，天使纯洁的样子，却偏偏正在折磨着另一个人。
　　季见汵起身，掀开舒汀完身上搭的薄被，躺下去将她抱在了怀里。
　　这两年他越来越爱她，无比珍视，根本不舍得碰，要等有了本事、能对她的人生负责了之后再要，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没资格碰她。
　　季见汵最后，脊背微挺，使劲搂了一下舒汀完，低头含唇，将闷哼堵在了她唇内。
　　她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什么都不知道，乖乖睡在他的臂弯。
　　他重新起身，拿湿巾替她擦了擦睡裙和裸白的腿，将她抱到了另一张床上。
　　第二天早晨，舒汀完被叫醒，还迷糊着，季见汵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醒了？”
　　“嗯。”她还没怎么有精神，问：“几点了？”
　　“六点。”
　　老师待会就该来叫起床了，她该走了，舒汀完坐了起来，掀开被子，拖着长腿爬向床尾穿拖鞋，半途她终于反应过来，回头问他：“我为什么会在你怀里醒来？”
　　“你睡觉踢被子，担心你着凉。”季见汵道。
　　“哦。”原来她睡觉还有坏习惯，“谢谢你哦。”
　　“不客气。”
　　上午笔试完，下午有人提议一起去海边玩，舒汀完称不太舒服，季见汵要留下来替老师整理材料，梁甜和大部队去之前，舒汀完真挚对她说：“谢谢你，甜甜。”
　　男朋友和好朋友，梁甜从没让舒汀完为难做过选择，一直一直都在帮她和季见汵。
　　季见汵替老师整理好材料，两个人坐轮渡，去了庆市下面的其它区，避开了那些同学，单独约会。
　　这和在云城还不一样，在云城熟人太多，怕被人认出来，两个人几次约会都不敢太光明正大。
　　他们今天站在大街上可以随时轻轻吻一口，一起去看了电影，又坐了摩天轮，晚上去餐厅吃海鲜，舒汀完挑活螃蟹时，伸手指戳了一下，被夹了。
　　吃完饭，舒汀完包扎着手指，被季见汵带着去医院打破伤风，陈悦突然给季见汵打来了电话。
　　季见汵接起：“怎么了？”
　　陈悦一上来就急切道：“哥，你待会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医院？”
　　“我身上起了不少红斑，很害怕。”
　　舒汀完整个焉儿吧唧，低垂着头，举着自己夹破的食指，落在了他身后，可怜又好笑，季见汵牵住她没受伤的另一只手，对陈悦道：“应该只是简单的过敏，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找个同学陪你去医院看一下。”
　　陈悦听完，惊慌莫名下去几分，心慢慢安定，说了一声“好”，她太惊慌，下意识地先想到了季见汵，听他说有事，陈悦很听话地挂了电话，怕打扰到他，一班的女生主动要陪她去医院。
　　舒汀完有在听，其实她对陈悦的感官特别复杂，有时候看陈悦和季见汵，就像在看以前的她和他，这样的话，明明她该吃醋讨厌陈悦，但偏偏一点都不讨厌，反而对陈悦很有好感。她对陈悦绝大部分的好感来自于——
　　陈家之前收留了季见汵。
　　宋玉锦有了自己的儿子后，没必要再留下一个外人觊觎家产，原是要把他远远送走，那时季见汵才十五，还没到车厂赚钱，能有什么自力更生的能力，是陈升求了宋玉锦，苏秀云身体有毛病，没生育能力，陈悦也是他们早年收养的孩子，舒家不要季见汵，陈升和苏秀云却把他当亲儿子。
　　“要去看看吗？”舒汀完问。
　　季见汵低头看她，戳破事实：“你先把自己照顾好，再担心别人。”
　　到了医院，挂号打针，舒汀完差不多是当着季见汵的面，屁股被扎了一针，她小脸皱巴巴的，从输液区出来，季见汵跟在她身后，走了没几步，正要回头问他，回酒店的路上可以去买蛋挞吗？
　　就听有人唤道：“哥。”
　　轮渡有最晚时间点，他们是先坐了轮渡回来，又来的医院，这也不是离酒店最近的一家医院，没想到竟这么巧，碰到了陈悦。
　　陈悦果然是过敏，海鲜过敏，但并不算太严重，刚从诊室出来，去拿药的路上，碰到了从另一边出来的两个人。
　　舒大小姐今晚将头发编成了两条麻花辫，穿了一件雾霾蓝的长款羽绒服，这是陈悦两天之内见她换的第四套，明明她见她进酒店的时候，只推了一个小巧漂亮的行李箱，怎么能装下那么多衣服。
　　她两条辫子耸拉着，人看着没怎么有精神，听说她下午没去海边就是因为不太舒服，也许是大家都去海边玩了，酒店只剩下季见汵，或许又赶上带队老师有事在忙，说不定是这样，才只能是季见汵带舒汀完来了医院。
　　但，陈悦知道，并非是这样。
　　这一趟旅程，让陈悦看了出来，季见汵和舒汀完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之前大家所看到的、互相生厌的那般差，他们可以坐前后排，可以坐同一桌吃饭，还可以一起来医院。
　　季见汵招了一辆出租回酒店，他坐在副驾驶，三个女孩坐后面，陈悦鼓起勇气关心询问舒汀完受伤的手指。
　　陈悦头一次见舒汀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被螃蟹夹到了。”
　　真是个丢人的答案，舒汀完回答的时候都没好意思看陈悦。
　　陈悦愣了一下，舒汀完呆酒店为什么会被螃蟹夹到。她抬头就看到了前面车内后视镜中的一双眼眸，女孩天生的第六感，让陈悦好像从这一切里感觉出了什么，舒汀完下午根本没呆在酒店，季见汵口中重要的事是陪舒汀完去医院。
　　高冷如他，后视镜里的那双眸，却在听到舒汀完的话后，纵容深溺似海。
　　陈悦有一些失落难过，又扬起笑容安慰大小姐：“很快就好啦。”
　　今天晚上，季见汵仍然是根木头，舒汀完累了，躺在酒店床上，自暴自弃地胡乱说话，反正他大部分都听不懂。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事，痛过一次以后就快乐了。”
　　“明天要不要去吃腰子？你看起来需要多吃腰子。”对肾好。
　　“打了针医生说隔天再洗屁股，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今天不洗屁股？”


第17章 会生小孩
　　“你老实点。”她换下一堆衣服，季见汵蹲着整理行李箱，暂时没空去堵她的嘴，回头恶狠吓唬她：“要不然我真怕我忍不住，做了那事就会生小孩。”
　　他都不知道TT这种东西吗？舒汀完歪头，睁大眼睛稀奇看他，这可真是太天真无邪了。
　　季见汵以为把她吓住了，松了一口气，语气轻缓了不少，耐心哄她：“你也不想年纪这么小就为我生个小孩对吧？所以，乖点？”
　　舒汀完惊奇地坐起来，从睡衣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她私下悄悄买的，递给他看，“原来你是怕这个啊，不早说呢，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她给他介绍：“它长得有些像气球，你戴上…就戴在你那里…就不会怀小孩。”
　　“要试试吗？”听说会很痛，她挺怕疼的，鼓起勇气，微笑说。
　　季见汵抬眼看表，九点二十，又低头沉默地叠衣装箱，最后压合。
　　待他做好，起身，舒汀完看着季见汵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单膝抵在床沿，倾身低头与她对视着，抽走了她手中的东西。
　　舒汀完原本以为她这是成功了，少男少女第一次虽然是她买的套，但她以后也不会再讲出来笑话他，做那事也要先从接吻开始对吧，她以为他要吻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却感觉有温热的呼吸喷在了她耳朵上，只听季见汵道：“汀汀，背一下离骚。”
　　“为什么？”她猛然睁眼，难以置信，大晚上要让她背语文课本子里最长的一篇诗词，是人干的事吗？
　　“没为什么，我想听。”季见汵道。
　　她不要，待会是不是还要让背赤壁赋琵琶行，今天她还上网查了一下，男人不愿意的时候可以刺激他说他“不行”，她看季见汵是真的不行，她气极了，推开他的胸膛，说：“季见汵，你就是真的，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她一口气说了四个，季见汵的脸色变了变，舒汀完要下床，他拽住了她的手腕，问：“你真想试试？”
　　“不试了。”她要去上厕所，“我来姨妈了。”就刚刚，他行不行的，她都没机会试了，“帮我去拿卫生巾啊，在行李箱。”
　　季见汵今晚在医院就知道了她前两天根本就没来月事，他头疼轻笑，所以这两天才会这么能折腾。
　　接着他出门，走到另一间门前，轻敲了敲，开门的是梁甜，梁甜压着声音问他：“汀完呢？”
　　“还在我那边。”他尽量自然道，“麻烦你帮忙把汀汀行李箱里的卫生巾拿给我，谢谢。”
　　*
　　云城
　　裴佳羽今晚约了魏明赴吃饭，魏明赴订了一家西餐厅。
　　流淌的音乐悦耳舒缓，入口的牛排她也点评不出是好还是坏，她穿书之后从没想过要回现实，穷怕了，省吃俭用多年，没去过西餐厅，存下的钱全让家里给要结婚的哥哥买了房子。
　　这里不一样，原身有漂亮的脸蛋，富裕的家庭，她只要改变书里女配的命运，会有明亮的生活等着她。
　　牛排魏明赴只吃了一口，裴佳羽怕被他看出异样，也只尝了一口便放下来了刀叉，来之前努力学习了用餐礼仪，可还是怕被他看出她用刀叉的蹩脚。
　　魏明赴等她开口，裴佳羽直接开门见山：“你对五班的陈悦感兴趣。”
　　魏明赴大方承认：“哦？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她不仅知道他现在对裴佳羽感兴趣，还知道他以后还会爱陈悦爱得无可自拔，“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魏明赴。”
　　又上来一碟绿色奇怪的东西，裴佳羽学魏明赴的样子尝了一口，却差点恶心地吐了出来。
　　“鱼子酱，很难吃吗？”魏明赴微笑问。
　　“还好。”她拿纸巾擦了擦唇。
　　魏明赴浅尝一口红酒，似不经意般地问道：“我的那辆思域被你送到了城西的车厂？”
　　“我不可以借一借吗？作为你的前女友。”裴佳羽说。
　　“当然。”魏明赴道，“送给你都可以。”
　　他微顿，嘴角浅笑，又道：“你的男同桌在城西兼职呢。”
　　“你看出来了我的心思？”裴佳羽问。
　　魏明赴优雅为她倒上红酒，道：“酒精度数不是很高，尝一尝。”
　　才又回答她：“元浩是条舔狗，但并不是一条愚蠢的舔狗。”
　　裴佳羽倒是没想到她被元浩出卖了，但这也没什么，她今晚本就想主动承认：“世上不止你一个魏明赴，我确实对我现在的同桌有兴趣。”
　　“但你知道吗？”裴佳羽浅抿一口，问魏明赴，“你知道我现在的同桌在干什么吗？”
　　他示意她继续说。
　　裴佳羽：“在和你感兴趣的女孩在庆市公费谈恋爱。”
　　她终于讲出今晚约他吃饭的真正目的：“要合作吗？魏明赴。”
　　“若你说的是真的，”魏明赴交叠十指道，“我没有拆散一对情侣的嗜好。”
　　裴佳羽：“陈悦这个女生和你之前交过的女朋友都不一样，你早晚会爱上她，听我的，不然你会后悔，合作，你要她，我要她男朋友。”
　　魏明赴在小说里是在女主大学毕业和男主在一起后，才发现自己爱上了女主，现在他确实才只对陈悦刚开始有兴趣，但男女主却提前在了一起，所以她需要魏明赴，需要魏明赴现在就去把女主抢过来，他现在要陈悦，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季见汵还什么都不是，根本争不过他。
　　魏明赴早就睡过不少女人，陈悦若也成为其中之一，这样破坏剧情后，说不定未来男女主再也不可能在一起，毕竟魏明赴还有另一个身份，是季见汵的表哥，季见汵亲生父亲季如礼是魏明赴的亲舅舅，只是他们现在还都不知道，季见汵以后会和表兄抢女人吗？大概率不会，他骨子里比魏明赴多几分克己复礼。
　　魏明赴点头，态度却有些随意，弯唇说：“好啊。”
　　见他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下来，裴佳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魏明赴是在哄她玩。
　　今天降温，裴佳羽只穿了一件遮寒的风衣，裸露一截小腿，餐后出餐厅，她冷得搓了搓手，身后有人为她披上了一件温暖的外套。
　　裴佳羽回头，魏明赴换了发色，是在灯下很温柔的棕栗，他嘴角噙笑，只穿着高领毛衣，将大衣披到了她身上，有着一张温柔绅士的皮囊，专注看你时会觉得自己是他的唯一，但事实却是，他能为任何一个女孩披外套。
　　就在她微微有些被他的这种假象迷惑时，魏明赴为她裹紧大衣，凑到她耳边，温柔地问出：“你到底是谁呢？”
　　他握住她渐渐僵硬的双肩，附她耳边继续轻声道：“她还挺爱吃鱼子酱，人有点笨，没你那么多心眼，也没你这么坏，什么都写在脸上。”
　　“不是你不爱我了，是她不在了，对吗？”
　　裴佳羽呼吸困难，“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魏明赴厌恶地放开了她，再抬头眼里便是彻骨的冰寒，“给你半天时间，明天中午，说出你的故事，嗯？”
　　周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她却仿佛一个人置身在荒芜的冰川厚雪中。早先在晋市，其它家的一个公子哥惹到了他，他把人送到了巴塞尔的难民区，那地方乱得能要人命，他惹了这事才被他外公做主送来了云城。
　　裴佳羽僵硬转头，失了灵魂一样问他：“你不害怕吗？”一个人能重生在另一个人身上，多么违背科学。
　　魏明赴倒是再次笑了，“害怕什么呀。”
　　“我最不害怕的，就是刺激的东西。”
　　让裴佳羽走后，魏明赴倚车窗，抽完一支烟，下车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
　　她是个挺恶俗的姑娘，就喜欢火红色的玫瑰花。
　　魏明赴开车去了江边，将花放入江水里。
　　没人知道她离开，他送她最后这一程。
　　随江长眠，魂归自然。


第18章 嫂子
　　季见汵拿到卫生巾，往回走，陈悦打开门，酒店走廊上没有其他人，二人四目相对，陈悦低头就看到了他手中的东西，她轻轻关门，慢慢喊了他一声：“哥。”
　　如果喜欢上一个人，关于他的一切，女孩也许会变得更敏感，高冷如他，她今天第一次看到一个眼睛里装着纵容的季见汵。陈悦回到酒店一晚上都在提醒自己，如果听见外面有动静，一定要出去看一看。
　　在学校从没有一个女生能接近的高冷男神手中拿着专门给女孩子用的东西，陈悦心里酸，酸得剧烈冒泡，浓烈的侵袭四肢百骸，在血液里滚动。
　　她一直都在暗恋着季见汵啊。
　　她和他曾呆过同一家孤儿院，云城很大，离开时她还以为再也没有和他见面的缘份，没想到日后再次住到了同一个屋檐下。
　　但，也一直都知道，能和他在一起的一定会是比她更好的女孩，她实在太平凡了，现在的相遇，能叫他一声哥，都觉得是老天对她的眷顾。
　　这一刻心酸的同时她也在祝福着他，陈悦努力扬唇，说：“我不会告诉爸妈，不会告诉任何人。”
　　季见汵把她领到他的房间，让她坐沙发上等一会。
　　他敲了下卫生间的门，将门推开一条缝，把卫生巾递了进去，没一会儿，他推门又关门进了卫生间。
　　舒汀完已经垫上，在洗手，见季见汵进来，她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季见汵摸向她的两只睡衣口袋，确定没再有那东西，见她看见他动作想要说话，他捂住她的嘴巴，低声叮嘱：“别再说我不行，陈悦在外面。”
　　陈悦等了几分钟，卫生间的门再次打开，季见汵牵着舒汀完，十指相扣，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牵手的动作自然又亲昵，原来一次次在学校就算是迎面碰上也会对彼此视而不见的两个人，私底下早已经牵手过很多次。
　　陈悦站起来，看着舒汀完，蠕唇：“嫂子。”
　　被陈悦这样叫，舒汀完一点都不适应。
　　季见汵：“别叫嫂子，她比你要小一些，叫汀完吧。”
　　*
　　今天云城有雾，到了中午，天都是阴沉的，是要下雪了吗？裴佳羽坐在咖啡馆，看着窗外想，她上辈子没争，重来一次也要这样认命吗？
　　她也曾试图逃离，可还不是兜转一圈又被牢牢困在了云城，困在了小说的起点，她也曾想过安分守己，可如果这样剧情和命运还是不放过她呢，坐以待毙地等着她自己结局的那一天吗？
　　她心眼又多又坏，她时时刻刻都在算计，会有女孩喜欢这样被人形容吗？没受过宠爱的女孩才会活成连她自己都讨厌的样子，她两辈子都没有女主的幸运，从没被上天和别人眷顾过的她，现在努力地争一下，抢一下，争一线改变结局的希望，身单力薄的与强大的剧情对抗着，试着抢回、握回自己的命运，也有错吗？
　　魏明赴落座在她面前，打响指给自己叫了一杯咖啡，倚身后靠，直接道：“说吧。”
　　无论是男主还是男配，裴佳羽这一刻必须得承认，她谁都毁不掉，或许她早就有了这个认知，要不然也不会潜意识里一直在尝试着攻略季见汵，攻略全书最强大厉害的男主。
　　魏明赴如今随时可能会对她不利，裴佳羽现在更加迫切地需要男主能站在她这边。
　　“可能你听起来大概会很匪夷所思。”裴佳羽向魏明赴开口，“我来自于另一个时空，在我那个时空，你们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本小说里的内容。”
　　“也就是，我穿到了书里，穿到了这个裴佳羽身上。”裴佳羽看魏明赴，他淡然如常，“我知道书里的内容，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
　　“魏明赴。”裴佳羽用一整晚想好了要说什么，她不认命，“而你是这本书里的男主角，五班的陈悦你以后会彻底地爱上她，你们两个未来一定会在一起，她是你命定的女主，我的男同桌是她家里收养的孩子，她的继兄，在同一个屋檐下很容易产生感情，他是陈悦的初恋，书里的男配角。”
　　“魏明赴，你也是原来的裴佳羽的初恋。”裴佳羽说，“你也知道的，初恋从没有什么好结果。”
　　“他们会分手，但她继兄日后会后悔，会再次和你争抢陈悦，裴佳羽是女配，也原是要和女主抢夺你，但我穿到她身上，因为知道争不过陈悦，就不想再争了，所以，我放弃了你。”
　　“男配，我那个同桌，未来会混的不错，我想为自己提前找一个不错的归宿，这种想法没错吧。”季见汵的身世她不打算告诉魏明赴，她留着攻略季见汵的一张王牌，“他若和我在一起，你和陈悦未来也会轻松些，为你解决了最大的一个情敌，你俩会少很多纷争，我想大家都过得能简单点。”
　　“这就是我所有的秘密。”
　　一杯咖啡才刚上来，袅袅旋烟，魏明赴垂眸，指腹摩挲杯柄。
　　裴佳羽沉思，道：“你家里现在不希望你再惹事。”她把魏明赴和季见汵的对立关系讲了出来，但不能让魏明赴现在有提前对付男主的想法。
　　魏明赴抬眸轻笑，整个人有些懒怠。裴佳羽以为她这样真假参半地把魏明赴说成男主，魏明赴以后会对他命定的女生会更加上心几分，却忘了他这人天生反骨，还没人能书写这位魏小爷的人生，越让他过成什么样，他越会反着来，越是命定，他现在对陈悦一点兴趣都没了，若这个裴佳羽说的是真的，陈悦现在是和她继兄还是甲乙丙丁在谈恋爱，他都懒得理，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他会对付？
　　他咖啡碰到没碰，起身离开，只道：“好好呆在这个身体里，别惹我烦。”
　　却在走了几步后，又回头，问：“舒汀完。”
　　“舒汀完呢？讲讲书里的她。”
　　魏明赴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人，小说里炮灰舒大小姐和男配可从没有过交集，可现实，魏明赴显然是认识舒汀完，裴佳羽暂存疑虑，对他回道：“她没什么戏份，后来一家人全出国了，因为一些原因再也没回来。”
　　*
　　从庆市回到云城，舒汀完没让阿姨帮忙，自己在整理行李箱，宋玉锦站在衣帽间门口，沉默看了一会，询问：“在庆市，季见汵有没有离你远一些？”
　　舒汀完抬头，很想说，他不仅没离我远一些，我们晚上还会抱在一起睡，他差点就睡了您女儿。却只对宋玉锦微笑道：“他连吃饭都不敢和我坐同一桌呢，妈妈。”
　　再回校上课就是周四，裴佳羽再看到自己的同桌，明明只隔了几天，裴佳羽这几天却像经历了一整个世纪之久，她看到季见汵心安了不少，男主是现在唯一能在魏明赴面前护得住她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陈悦叫了一声“嫂子”的缘故，虽然舒汀完觉得这个称谓有一些羞耻，但她现在看陈悦，就觉得好像是小嫂子看自家的妹妹。
　　今天中午约好和梁甜去吃火锅，舒汀完把陈悦也叫上了，带她去吃大餐，陈悦一直挺拘谨，一口菜都能小口吃好久，饭桌上，舒汀完帮她夹了好几筷子肥牛，说：“你太瘦了，多吃点儿肉。”
　　陈悦微愣，猛然间还接受不了不那么高冷的舒大小姐，她也并不太瘦，无论是腰、腿还是脸，都要比舒汀完大上好像那么一圈。
　　倒是聊了些隐私的话题后，陈悦才终于感觉和学校这颗众星捧月的月亮距离近了，她问舒汀完和她哥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舒汀完回高一前的暑假，那时候，季见汵或许都没成为她哥。
　　陈悦想到学校的一些传言，她主动说：“我也有喜欢的人，我们五班的一个男生，希望我和他也能像你们俩一样有结果。”
　　舒汀完听后倒有些惊讶，她和陈悦培养小姑子情都不愿意带上季见汵，怕变成炫耀，原来，陈悦并不喜欢季见汵啊。
　　外面下雪了，中午放学还没下，这一会儿，白花花雾蒙蒙的，隔窗能看到外面，远处打伞朝这边渐渐走来一个人，陈悦看一眼，对舒汀完道：“汀完，我哥来了。”
　　舒汀完抬头朝窗外看，果然见季见汵站火锅店门口撑伞而立，黑伞覆上一层白，正低头，像是在打电话。
　　舒汀完的手机果然响了，她套上羽绒服，握着手机和奶茶出去。
　　季见汵来给她送伞，女孩在一起吃饭，没他什么事，见她羽绒服拉链都没拉好，季见汵交给她两把伞后，就让她快进去。
　　舒汀完把手中半杯的奶茶给他喝，“暖暖手。”
　　陈悦看着窗外如壁画一样赏心悦目的两个人在伞下亲了亲。
　　裴佳羽下午上课，看到季见汵桌子左上角放了一杯奶茶，一杯奶茶却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五班的女生惊奇看陈悦，“陈悦，季见汵和你喝的是一样的奶茶。”
　　陈悦：“季见汵是我哥，我们买一样的奶茶怎么了。”她有嫂子的。
　　林贝在四班琢磨分析：“无论是陈悦给季见汵买的，季见汵收了，还是季见汵主动买给陈悦的，都非常不正常。”
　　舒汀完在心里喊NO，两个人的奶茶都是她给的呢。


第19章 裴佳羽看到，他们在亲吻……
　　裴佳羽觉得男女主倒也挺有意思，入了冬下了雪学校对穿校服的要求就没那么严格，季见汵今天穿了一件青灰色羽绒服，脖子上戴着那条黑色的、大概率是他小女友亲手织的围巾，老干部一样的男主这次又被投喂甜腻的奶茶，明着暗着地秀恩爱，把他对陈悦的特殊表现得淋漓尽致，都这样了，还不公开？难不成是因为两个人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兄妹，会被人诟病？
　　周五上午，市里有电视台来了一中，舒汀完上午第四节 课被班主任叫去接受电视台的采访，高中生平时主要任务都是学习，学校各大社团基本都快成了摆设，舒汀完高一还象征性地加入过学校的围棋社，但一次也没去过，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突然成了围棋社社长。
　　！！
　　她一点都不会的。
　　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
　　在校长办公室，校长对电视台记者说她是学校的社团成员代表、学生代表，德智体美劳全面开花的五好学生。
　　还有另外一个女生与舒汀完同病相怜，听校长对记者说这是转校生代表时，舒汀完看到了那个女生头上明晃的三条黑线。
　　耽误了她们点放学时间，等采访结束，已经放学了十多分钟，学生要么去了餐厅吃饭，要么出校回家，校内没怎么有人，裴佳羽和舒汀完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等出了校门，两人分道扬镳，舒汀完去了学校对面商业街的一家奶茶铺子前买奶茶，裴佳羽还站在校门口，她没胃口，不知道中午去吃什么，学校门口的饭馆很多，她也不知道该去哪一家吃。
　　低头再抬头，眼前就多了一杯奶茶。
　　舒家大小姐正站在她面前，手中还提着另外两杯，嗓音轻浅：“第一条街上的黄焖鸡还不错。”
　　她们何止不久前那一时半刻同病相怜，裴佳羽看着面前的舒大小姐，无论是女配还是炮灰，都是被剧情左右的可怜人，裴佳羽浅笑，接过舒汀完手中的奶茶，道：“谢谢。”
　　“你放学不回家吗？”裴佳羽心情难得平静，问舒汀完，“妈妈不会担心吗？”
　　舒汀完摇头：“我中午在附近补课。”
　　裴佳羽决定去吃那家黄焖鸡，两个人顺路，她听到舒汀完说要补课，有一些惊讶，舒大小姐学习很好，“为什么？”
　　裴佳羽下意识问了出来，见舒汀完不解，又补充道：“你...学习很好，还需要补课吗？”
　　“不可抗力。”舒汀完眨眼。
　　女孩很漂亮，是一种走在人群中会发光的漂亮，裴佳羽只听她也问她：“怎么会单独一个人来云城上学？”
　　舒汀完有听说，她从晋市来，国内最繁华的一个城市，教育和经济都要比云城发达很多。
　　“不可抗力。”裴佳羽回她。
　　两个人相视一眼都笑了，裴佳羽此时此刻发现，她没办法在心里再把舒大小姐称为炮灰，她有名字，叫舒汀完，也有一张鲜活的脸，并不是一行简单的文字。
　　她感谢舒汀完这杯奶茶，“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若去了晋市，我也请你喝那边的奶茶。”如果，裴佳羽知道，大概是很难有这个如果，舒汀完远走异国他乡，她若也结局难改，她们俩的缘分也许就这么浅了。
　　晋市，舒汀完永远也不会想去晋市，但她还是道谢，说了一声：“好啊。”
　　裴佳羽犹豫片刻，又询问道：“云城周末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水族馆？”舒汀完也不确定，微皱眉苦思冥想，“每周都会表演奇奇怪怪的节目。”
　　自从穿书，裴佳羽还没交过一个朋友，她大方邀约舒汀完：“这周末要一起去看吗？”
　　舒汀完微微想了一下，答应了裴佳羽：“周天上午。”她不去找季见汵，可以腾出来时间，又想带上梁甜和陈悦，问：“我可以再带两个朋友吗？”
　　“当然。”终于不再是一直活在书里的各大主角面前，裴佳羽轻松很多，微笑和舒汀完交友，“那，加个联系方式？”
　　舒汀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裴佳羽也掏出，她扫舒汀完，添加好友，却在看到舒汀完微信名称的那一刻，裴佳羽的手指顿在屏幕上。
　　【丁】
　　去了三点水的汀。
　　【今】
　　去了三点水的汵。天旋地转，直到舒汀完唤了她一声，裴佳羽眼前才重新从黑恢复成白，她短促呵笑一声，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只是巧合呢，季见汵正在和陈悦谈恋爱呢，季见汵去掉名字的水是要忘了过去，忘掉在舒家被当成上门女婿的悲耻，但，还是，舒汀完的昵称为什么也去掉了名字里的水？
　　裴佳羽僵硬问了出来：“你的微信名称是名字里的汀去掉了一旁的水吗？为什么起这么个昵称？”
　　根本没为什么。舒汀完莞尔道：“我喜欢这样，奇奇怪怪的。”
　　*
　　下午第一节 课下课，季见汵出了教室，应该是去厕所，他没拿手机，手机还留在课桌抽屉的背包里，露出一个角。
　　裴佳羽低头凝视着，想起了那天，在赛车场他女朋友在那天，她开了变声器和他通话，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也不是很清晰，但裴佳羽仍然听到了“你生日”、“手机”的字眼，他在对他的小女友说什么，是在说他的手机密码是女朋友的生日吗？
　　她装作捡笔，心跳得非常快，拿出了季见汵的手机。
　　陈悦的生日书里有提，0601，儿童节，一眼让人记住就忘不了。
　　裴佳羽低头用书遮掩着，飞快地输入四位数密码，第一次解锁失败，她以为是自己紧张，害怕季见汵会回来按得太快输错了，稍舒口气，保持镇定又输了一遍，还是失败，失败，失败，连着四次失败，裴佳羽手指越按越急，有一些崩溃，她不喜欢整个世界都像失控了一样的感觉，又很快安慰自己没事，也许是她那天听错了，季见汵说的并不是手机密码是女朋友的生日这类话。
　　外面走廊有一个人唤了一声“季见汵”，裴佳羽慌忙将他手机塞回包里，却不想，匆忙之中袖子上的扣子挂住包带，把他的背包拉了下来，掉在了地上，半袋的猫粮全从包里撒了出来，哗啦啦一声响，震得裴佳羽脑袋嗡嗡。
　　季见汵回来了，他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也许是以为和她没关系，捡起了包，和地上的手机，塞进上衣口袋里，去拿了扫把，收拾残局。
　　裴佳羽目视着他离开，背影挺阔，她看到他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NIKE板鞋。
　　当事实终于就这么摆在了她面前时，裴佳羽突然平静了下来，她平静地掏出手机，给今天中午才刚加上的女生发消息：「汀完，你生日是几月几号？」
　　舒汀完回：「怎么了？九月二十一」
　　裴佳羽：「没什么，就想着如果有机会，下次想为你庆祝生日」
　　舒汀完：「谢谢」


第二节 课，物理老师让季见汵上去板书，其他同学在低头做题，裴佳羽俯身沉寂地拉开男生的背包拉链，拿出他的手机，低头输入0921。
　　手机解锁，壁纸是一张很漂亮的风景照。
　　今天去巷子喂猫季见汵要比她来得晚，舒汀完问了才知道，是猫粮撒了，他放学先去商业街重买了猫粮。
　　上周去庆市之前，看天气预报说这周有雪，季见汵提前就给猫咪搭了猫帐，昨天的雪上午就已经化光，今天天气不错，五点半太阳还在落山。
　　在小巷今天季见汵吻了她，舒汀完有时候觉得亲嘴挺累的，舌头勾来动去，气还喘不上来，脖子也被按得酸，她忍不住哼唧的声音总怕会被人听到。
　　他认真在和她接吻，舒汀完在干什么？舒汀完一只手还在撸猫，猫在他俩腿边蹭，季见汵松唇，告诫她：“认真点？”
　　嘴都给你亲了事儿还挺多。
　　季见汵屈就她蹲下，便让她将猫放开，抱人出了巷子，放在了山地车车座上，低头环她扶车，重新附了上去。
　　却又只吻了十多秒，舒汀完听到了脚步声，推他，被他含着唇小幅度挣扎着：“有人。”
　　季见汵睁眼望四周轻抬眸，腾出一只手按在她后脑勺上，加深道：“听错了，你专心一点。”
　　裴佳羽背贴墙，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被这个世界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原来，那个去掉名字里水的【今】，不是他要忘记过去，只是在陪舒汀完奇奇怪怪。


第20章 在学校谈恋爱被抓的学生……
　　周末, 魏明赴去了舒家，不请自来。
　　宋玉锦有些惊讶，以往她请个三四次，魏明赴说不定才来那么一回。
　　她让保姆抱走儿子, 起身相迎, 对魏明赴道：“汀完在三楼学礼仪, 明赴要上去看看吗？”
　　“怎么还要学礼仪？”魏明赴点头, 抬脚上楼梯，舒家的规矩倒还不少。
　　宋玉锦带笑解释：“从晋市请来的老师，想让汀完学一学那边的规矩行事。”
　　魏明赴脚步一停, 偏头看一眼宋玉锦，暂时没说什么。
　　老师正在让舒汀完练习走姿，“要自然地摆动手臂, 幅度不能太大，前后摆动幅度约45度。”
　　“步伐和呼吸应配合成规律的节奏。”有地暖, 舒汀完穿了一件青烟色旗袍, 头发挽了起来，下巴精致，露出的眉眼非常漂亮，步度优雅轻盈, 老师却仍然摇了摇头, 说：“步子要迈得更小一点, 不可以超过脚长的1.6。”
　　魏明赴冷然看了一会，轻呵一声，道：“这就是晋市的规矩吗？”
　　他看向宋玉锦，似笑非笑，说：“魏家倒是没有。”
　　宋玉锦一顿, 看出来他的不喜，便摆手让礼仪老师先离开。
　　“你和汀完单独说会话。”宋玉锦对方才轻轻揭过，“阿姨下楼去给你们拿些水果上来。”
　　今天天气好，三楼的窗帘全拉开，整个敞亮明舒，女孩微微弯些脊背正抬手在摘耳上的耳坠，身上沾染着一层柔和的光，白嫩的脸蛋晶莹剔透，发丝轻盈柔软。
　　神情一如即往的疏淡冷御。
　　他这两天倒还查到了一些别的事情，舒家曾经收养过的一个男孩后来过继给了司机家，这恐怕就是变相地得罪到了，宋玉锦对他攀附逢迎，有朝一日想把女儿嫁进豪门，可不像是有去国外定居的打算。
　　除了被迫大概也没有了其它可能。
　　小可怜，魏明赴看着舒汀完感慨，那个养子倒是挺狠绝。
　　他抬手摘下她头顶的簪花夹，一头浓密的长发柔顺地散下。
　　她的发已经比之前长了些，有让人想揉一揉的冲动。
　　舒汀完躲闪，疏离紧张地看着他，让魏明赴原本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又收了回来，他觉得好笑。
　　女孩大概是从没和异性近距离接触过，紧张得有些可爱，魏明赴慢慢安抚道：“完完，你要适应。”
　　适应他的触碰，他等她到高中毕业，这已经是他少见的耐心。她的初恋会是他，想到这里，魏明赴没再碰舒汀完，有人曾说过女孩的初恋都像水晶一样清澈珍贵，下一个这样的人，他愿意多一些宽容和耐心，循序渐进，他难得的良心发现，希望能给舒汀完一个好的初恋体验。
　　舒汀完垂眸，道：“我脚受过伤，可能以后再也不能跳舞。”
　　“怎么突然说这个？”魏明赴起先不解，倒是很快又想明白，他每个前女友都会跳舞，长腿细腰，便有传言道：他魏明赴忘不掉会跳舞的初恋，以后的每一任都要像初恋。
　　魏明赴轻笑，他没传言中那么深情，初恋他早就快要忘记长什么样子，大概还没有舒汀完一半漂亮。
　　他享受此刻的安逸，原来不送昂贵的礼物，不游转于高档的场所，也能找到像是恋爱了的滋味，他回到想多了的舒汀完：“不是我的女朋友都必须要会跳舞。”
　　“而是她们恰好都会跳舞。”
　　“做我下一任女朋友很简单，不需要她多才多艺，叫做舒汀完就可以。”
　　*
　　裴佳羽周天还是赴约，当看到舒汀完身边的陈悦，她眼底一滞，实在想不出来原女主、原女配和原炮灰站在一起该叫做什么组合，并且，原炮灰正在和男主谈恋爱，对待原女主，像姑嫂，陈悦要是什么东西多看一眼，舒汀完都恨不得掏钱全给她买了。
　　裴佳羽走在最后，目视和陈悦挎着一样兔子包的舒汀完，舒大小姐一口气买了四个，她身上也挂上了一个。
　　舒汀完和季见汵背地里恋爱的原因裴佳羽能猜出几分。舒太太原先生不出儿子，若是一直无子，舒家的公司日后大有可能是交给培养出来的上门女婿打理，然而舒家最终还是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无论是防备家产落一个外人手里，还是不再需要一个上门女婿，舒家都不可能再容得下季见汵的存在，更不可能让他和自家的女儿再有牵扯。
　　所以，是因为如此，舒汀完和季见汵才只能瞒住众人谈恋爱吧。
　　如果季见汵能和舒汀完一直交往下去，裴佳羽虽然自嘲自己跟个傻子似的什么都没看出来，但深思熟虑后，她反而是对这种男主没走剧情的发展更乐见其成。
　　可，怕只怕，这是一段书里没出现过的隐藏剧情，男主从没公之于众过的初恋，日后说不定二人会分手，季见汵还是会按照原剧情的发展，在大学毕业后，和陈悦日久生情，走在一起。
　　书里女配领便当是在四年后，舒汀完一家出国要比女配领便当提前得多，大概是在季见汵被认回季家没多久，高中毕业前后，也就是这一年之内。
　　剧情线到底崩没崩，就看舒汀完到底还出不出国，若这对情侣一直保持交往，男主高中毕业后还和舒汀完在一起，舒大小姐仍然留在国内，剧情彻底崩坏，裴佳羽觉得那一刻也许还会是她在这个世界解脱的瞬间。
　　但若依然是按照原书里的剧情，舒汀完出国，那会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她出国后再也没回来过，难道是二人分手，还闹得非常难堪？需要此生再也不见。
　　季见汵分过手的初恋前女友仍然就还是炮灰，原剧情仍然坚不可毁地在继续笼罩控制着每一个人。
　　裴佳羽现在就是在让自己静下心来，等下个舒汀完会不会出国的剧情点，同时，她也为自己留了一张保护牌。
　　季见汵的身世，如何回到季家，要必须经由她手，不知道她那天的话会不会对魏明赴产生了影响，她现在倒有些希望魏明赴能去提前对付招惹季见汵，那时候再由她保下男主送回季家，晋市最大的豪门世家会对她永远感恩戴德，护她平安无恙。
　　*
　　魏明赴被自家外公做主送来云城，老爷子的想法是让他在这里吃点苦头，磨磨性子，一家人实在是把他给宠坏了。
　　魏明赴刚来云城，实在是厌烦，连飞机场都没有，后来找到玩的门路后，他玩得比在晋市还野，天高皇帝远，倒开始有些乐不思蜀。
　　周天上午，他去了城西那家赛车场。
　　年轻的教练边试车的性能边提醒他安全注意事项。
　　魏明赴嗤笑一声，不知道这位年轻的教练哪只眼睛看出来他像个从没碰过赛车的新手，需要被提醒这些。
　　他胳膊肘搭在车门，俯身低头，打断道：“喂。”
　　车里的毛头小子可真是太年轻了，但倒是有一双临阵不乱的沉静眼眸。
　　他轻笑：“比一场怎么样？”
　　跟他来了几个人，周围几辆车这时都安静了下来，老板过来，哈腰说道：“魏少，小兄弟今天第一天上岗，还没怎么在赛道上跑过，要不然，我陪魏少跑一圈？”
　　魏明赴只笑不语，半晌盯着人又说道：“不敢？”
　　只听那人慢语道：“魏少要开哪辆车，可以先挑。”
　　魏明赴开赛车喜欢不眨眼地加马力，山上那段，那人竟比他还要开得还猛，三圈下来，魏明赴神清气爽，停车之后，他摘头盔和手套，下车倚在车头，叫住下来的那个人，递过去手里的烟，问：“抽不抽？”
　　他不抽，拒绝了他。
　　魏明赴嘴角勾笑，点火抽了一口烟，又抬眸，询问：“缺妞吗？要不要我介绍一个给你？”
　　“抱歉。”那人道，“我有女朋友。”
　　魏明赴当然知道他有女票，继妹嘛，审视半晌，他叼住烟伸手，自我介绍道：“魏明赴。”
　　“季见汵。”二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对方沉声道。
　　舒汀完和梁甜她们告别，到赛车场的时候，季见汵正蹲着吐得厉害。
　　老板陈哥在旁边，舒汀完放下提的好多东西，跑过去，蹲在他身边，着急担忧：“你怎么了？”
　　陈哥递给他一杯水，季见汵漱了漱口，道：“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脸色这么白，看她这就要哭，陈哥才回道：“顾客为难。”
　　今天顾客多，教练小李请假，季见汵懂一些，私下陈哥也教过他开，就让他过去代了一会班，那个魏少从一开始就点名道姓地要季见汵。
　　陈哥也想知道，问季见汵：“你得罪过他吗？”
　　季见汵站起来，擦唇，说：“不认识。”
　　舒汀完抱住他的胳膊。
　　陈哥好心叮嘱：“那人开车像玩命，见汵，下次别再冲动和他比。”
　　舒汀完一听，眼圈都红了，待陈哥走后，季见汵见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好笑道：“出去玩终于想起来我了？”
　　她说：“那个人如果不是失足青年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你不一样，你不能和这样的人比赛车。”
　　季见汵明知故问：“我哪里不一样？”
　　舒汀完抿唇回：“你有媳妇，拖家带口。”
　　季见汵拉她坐下，亲了亲她的眼睛，说：“Yes sir。”
　　他也没比过魏明赴，因为他惜命，像舒汀完所说的，他不是一个人。
　　她买了很多零食来，哄好之后就坐在他身旁扒柚子，看他要是没事的话，还让他一起帮她剥柚子皮。
　　扒好一块就放在准备好的塑料盒里。
　　季见汵问：“要做什么？”
　　她头也不抬回他：“自己吃。”
　　季见汵倒觉得有些稀奇。
　　大个点的水果没人帮她切成块的话，她只会吃橘子，什么时候学会的先劳动后享受。
　　季见汵又问她：“昨天传给你的生物题有没有做？”
　　舒汀完犹豫了两秒，说：“做了。”
　　这样就看出来了她没做，季见汵开文档又打印出来一份，放她面前，酸酸甜甜的味道沾在两个人身上，她犹豫着还不舍得放下。
　　季见汵对她说：“你做题，我帮你剥。”
　　她今天比以前来得要晚，但半个小时做几道题的时间还有，舒汀完笑眯眯道了一声“谢谢”，就将柚子推到了他面前，乖乖趴在旁边做题。
　　季见汵扒得又快又好，一整块也不会断成两半，半个小时后，她做完题，他洗完手，拿过去检查，顺便将全扒好的柚子推过去，说：“吃吧。”
　　舒汀完却细心地盖好塑料盒的盖子，一块没动，整盒放在了包里。
　　季见汵疑惑无声询问。
　　她仰脸对他道：“我想拿回家再吃，放在冰箱里，每天吃一块男朋友剥的柚子。”
　　以前切好苹果，她不想吃，一块也喂不进去，今天怎么突然就把他剥的柚子当成了宝贝，吃都不舍得吃，季见汵说：“放久了就不怎么好吃，你要喜欢吃，我可以常给你剥。”
　　他也希望，她能多吃点水果。
　　第二天，舒汀完早晨下了第一节 课，就去了五班前门，她朝坐五班第三排的陈悦招手，说：“悦悦，出来。”
　　陈悦放下手中的笔，快步出去，问舒汀完：“怎么了，汀完？”
　　舒汀完从背后掏出一盒扒好的柚子，塞给陈悦，说：“拿去吃。”
　　陈悦惊喜，难以置信地问：“这些…都是你给我剥的吗？”
　　舒汀完有一点心虚，只微笑道，“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不用和我客气。”
　　只是这时，陈悦满脸带笑，朝她身后唤了一声：“哥。”
　　舒汀完回头，就见季见汵正倚在六班后门门口，神情淡漠，见她终于看过来，垂眸说道：“这么多柚子，四班学委剥出来，想必花废了不少时间吧。”
　　舒汀完很快回头，被抓住了，对陈悦说道：“要上课了，我走了哦。”
　　四班的兰停正朝六班来，刚巧听到，与舒汀完擦肩而过后，过来搂住季见汵的肩膀，问：“好兄弟，下午的体育课今天调到上午第四节 一起上，打球吗？”
　　又接着问：“你没事怼舒汀完干嘛？”
　　陈悦没想到四班的这个兰停和季见汵竟然关系不错，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俩，见兰停看过来，又回过神来，举起盒子，问季见汵：“哥，你吃吗？”
　　兰停：“分我一块。”
　　季见汵打掉他伸过来的手，道：“不打球。”
　　呸，挺护妹。兰停倒也没跟他计较。
　　舒汀完剥的柚子，季见汵好像没有，陈悦想他这一会态度这么冷淡，是不是因为舒汀完给了她柚子，他吃醋了，这样子被人看到，学校又要传他和舒汀完关系很差。
　　于是陈悦道：“哥，要不然你拿走吧。”
　　什么啊。兰停觉得现在像迷惑行为大赏，他们三个关系很好吗，给来给去的。
　　季见汵没要，起身离开，道：“她要给你，留着吧。”
　　陈悦回到五班，倒立马有人围上来问道：“陈悦，你什么时候和舒大小姐关系那么好？”
　　“她为什么要给你柚子？”
　　“季见汵为什么会因为舒汀完给你柚子冷了脸？”
　　……
　　七嘴八舌的，陈悦难得硬气，呼出一口气，道：“关你们什么事。”


第四节 体育课，季见汵脸色冷淡地到四班，附耳和四班体育老师说了些什么，就见体育老师朝学生中喊到：“四班学委是谁？”
　　“年级主任叫你去办公室开会。”
　　舒汀完跟着季见汵离开操场，一前一后，始终隔了疏离的几步远，直到上了办公楼，见没人，她抓住季见汵的袖子，摇摇问：“你生气了？”
　　“陈悦最近脾胃不好，医生说可以多吃柚子。”她反思过，也有些后悔，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他要是丢了她给他织的围巾，她恐怕会更生气。
　　她见他不理她，道：“季见汵，不可以对女朋友冷暴力，她知道错了。”
　　季见汵一秒破功，头疼捏额。
　　舒汀完见他不生气了，主动乖乖道歉：“对不起。”
　　她让他低头。
　　季见汵：“嗯？”
　　他不低头，她根本就吻不到他，没有什么问题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
　　她往上走了两个台阶，轻轻吻他唇角，说：“不要生我的气了。”
　　季见汵又揉她脑袋，早晚要被他揉秃头，说：“本来就没生你的气。”料到了她昨天事出反常必有妖。
　　“下次给自己留点，你也吃些水果，嗯？”
　　和好之后，舒汀完问季见汵：“不会根本没有老师叫我们开会，你故意的吗？”
　　她以为他和她一样，是个让人无可奈何的小骗子吗？季见汵回：“不是。”
　　年级主任真叫了他们开会。
　　舒汀完不解：“为什么只叫了我们俩？”
　　好担心是她和季见汵谈恋爱被抓了，好害怕老师会罚他们当众表演亲亲。


第21章 马上要到舒汀完出国的剧……
　　两个人到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四六班的两位班主任也在，见他们进来，三个人互看一眼停下了讲话。
　　只见年级主任微笑对他们俩道：“坐。”
　　三人又对视一眼，由四班的班主任李老师和蔼开口：“叫你们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李老师稍停, 说道：“11月底的测试成绩出来了。”
　　又由衷夸赞：“见汵还是全校第一名。”
　　季见汵对李老师礼貌回：“谢谢。”
　　六班季见汵班班主任老刘接着开口, 笑着对舒汀完道：“汀完的这次成绩在全校范围内依然非常不错, 高三年级的第十五名。”
　　“但, ”刘老师和蔼可亲地缓声指出问题，“和以前比，退步还是有一点明显。”非常严重。
　　原来能冲刺清北, 现在掉到全国前五名的名校开外。
　　年级主任接话道：“汀完最近是在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接着一顿，委婉问出：“还是为生活上的有些事分了心？”
　　舒汀完回：“没有。”
　　如果只是她成绩考太差，为什么还会叫来季见汵。
　　年级主任笑呵呵地讲：“没遇到什么问题就好。”
　　她的班主任在一旁愁心道：“女孩和男孩不一样, 女孩干什么都喜欢一心扑在上面，汀完千万不要做这样的傻女孩。”
　　舒汀完虽然没太意会班主任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点头说：“好。”
　　终于提到了为什么叫来季见汵, 六班刘老师看向自班第一名，道：“见汵。”
　　“接下来的平时…有空闲时间的话，要不然你帮一下汀完？”
　　舒汀完觉得三位老师有一些奇怪，话总像讲了一半, 还有一半没说, 何况, 学校里甚嚣尘上的两个人关系并不太好的传言老师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嘛，怎么会想到让季见汵来帮她提高成绩。
　　刘老师像在欲盖弥彰地解释：“她水平高，之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全校除了你，也没人能帮得了她, 对吧？”
　　他们俩明面上的关系不好，反正私下一直在抓她学习，舒汀完以为季见汵会拒绝掉老师的小提议，却听他答了一声：“好。”
　　他没再掩饰。四班李老师干咳两声，睁一眼闭一眼，三个老师一个学生心照不宣。
　　接下来老师们就放他们离开，舒汀完拉着他的手下楼，季见汵看一眼头顶的摄影头，仍然让她拉着走。
　　舒汀完问他：“你觉得我们俩的班主任和年级主任在奇怪地说些什么？”
　　季见汵淡然回答她：“说，‘舒汀完，谈恋爱影响到你的成绩了，让你男朋友帮你补一补。’”
　　“真的吗？”舒汀完略觉得好好笑。
　　“所以，汀汀，到底是什么影响了你的成绩？”季见汵一改刚才的纵容，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上了高三以后，她就变得总是催了才会去学，讲过的题到考试的时候还是会做错，对待考试和成绩一点都不上心。
　　舒汀完垂下眼睛。别人靠高考改变命运和人生，她不是，已经被人决定好了她的人生，连她都放弃了这样的自己，成绩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关系呢。
　　十二月是非常平静的一个月。
　　季见汵学会用条件诱惑她学习，做完哪些题就会陪她玩一局游戏，或者喝一杯可乐，用手掌握得没那么凉，才拿给她。
　　他会单手开罐装可乐，用他可以“手玩年”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拇指和中指抵住，食指就可以拉开易拉罐，也可以单手抱起来她呢。
　　舒汀完觉得这样孜孜不倦诱惑她学习的季见汵有点搞笑，为了这样的男朋友，她也愿意认真很多，圣诞节前的考试，她重新考进全校前五。
　　每一天都是限定，时间在他们身上流过。
　　圣诞节当天晚上他们有出去约会，季见汵送给了她一个喷水就会变粉红色，用玻璃盒子装着的小圣诞树。
　　很奇怪，为什么明明两个人的手都很凉，握着握着却能热起来。
　　约完会，舒汀完被季见汵送回到梁甜家的小区门口，等家里的司机来接。
　　魏明赴去参加圣诞夜的狂欢趴，路过一中附近，远远就认出来，看到舒汀完站在一个小区门口，他将车开过去，降下窗，唤道：“完完。”
　　女孩淡淡垂眸。
　　他不久前有给宋玉锦打电话问到舒汀完今晚的安排，宋玉锦讲她正在外面补课，这是已经结束了吗？魏明赴看到她要往身后藏的礼物，好笑道：“好朋友送的吗？我又不抢你的。”
　　他这次稍微花费了一点心思，原打算是带舒汀完去私人影院看真爱至上，听她去补课才作罢，看到她此时已经结束，他放下那边的趴，问舒汀完：“要去看电影吗？”
　　舒汀完拒绝，小美女一如即往的高冷，声音疏淡，说：“要回家去写作业。”
　　“好好好。”魏明赴有听宋玉锦说乖小孩最近的成绩下降，他也不强求她，说，“那我送你回家。”
　　正说着，舒家的司机到了，魏明赴目送她上车，刚才在路上碰到一个人，想到这里，他喊住舒汀完，询问：“完完，平时在学校，会有人欺负你吗？私底下也不可以。”
　　舒汀完摇摇头，关上了车门。
　　几天后，放元旦假期前夕，学校会办晚会，舒汀完上高一的时候还做过主持人，这一次也是由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主持，节目单上也大多是他们低年级的表演，高三只有艺术班出了一个合唱节目。
　　晚会中场游戏环节，高三的全体学委被叫上去玩游戏。
　　为什么叫的不是班长、团支书其它的班干部，还不是因为大家想看高三六班的校草和四班的校花上去玩游戏嘛。
　　小游戏很简单，主持人准备了一些词语，要他们正话反说，比如“元旦快乐”，他们就要说“乐快旦元”，从简单的二字到后面要六个字七个字，说错了要抽签抽一个惩罚。
　　按班级站，舒汀完和季见汵中间隔着五班的一位女学委。
　　游戏开始，二字都非常简单，众目睽睽之下，谁回答她基本在看谁，五班女学委回答时，二人轻轻对视了一眼，轮在季见汵后，她才将目光淡淡地停在了他身上，两圈后，就开始有人说错，别人说错舒汀完会跟着轻扬嘴角笑，惩罚太劲爆，也会跟着底下人鼓掌。
　　轮过几圈后，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五班女学委淘汰暂时下场去一旁，主持人让最后他们三四个往中间靠些，季见汵往她这边靠了半步，并肩而立，她盯了一眼奖品，是一个很萌萌的LED起床鸡，但舒汀完还是在说六个字的时候说错了，上前从一旁桌子上放的抽签箱里拿写着惩罚编号的乒乓球时，箱口太窄小，她费劲刚拿出来，没抓稳，掉在了地上，只好蹲下捡。
　　季见汵眼睛专注目视着主持人暖场，伸手挡住了尖锐的桌角。
　　她蹲着时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奖品。
　　舒汀完抽中了在头顶爆破气球，气球里面有彩片，她最终落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彩片下场，台上还有两个人，果然不负众（她）望，季见汵最后赢了那个LED的起床鸡。
　　游戏结束后，二人悄悄离场，教学楼现在没人，她坐干净的台阶上，季见汵帮她一点一点揪头上的彩片，操场传来歌声，远处热闹，这里安静，女生在唱：
　　“你忽然扬起了眉头
　　全世界是你的配角
　　再骄傲也愿意为你渺小”
　　她玩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赢的起床鸡该怎么用，末了舒汀完还给季见汵。
　　他道：“拿着吧。”
　　第二天就是元旦，云城的元旦会放烟花，夜市开放，可以买孔明灯在江边一起放。
　　她想去放孔明灯，但今晚还是被留在了家里，换上了礼服，宋玉锦让造型师帮她做了头发，没让她下楼之前，她一直呆在楼上。
　　季见汵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去窗前，舒汀完赶紧拉开窗帘，果然就看到他站在楼下。
　　今天有别人家为家里的小孩在家门口放了孔明灯，舒汀完看到了好几盏，季见汵站在别墅楼下，也为她点了一盏。
　　橘色的光照亮他弯着的唇，两个人一个站窗前，一个站楼下，一起看着孔明灯升空。
　　“岁岁有汀完”摇曳在天空，远方烟花绚烂。
　　她哈气，在窗上写下：年年有见汵。
　　宋玉锦亲自上楼来叫她，“下楼吧，人来了。”
　　舒汀完沉默地拉上窗帘，不太想回应。
　　魏明赴正在接电话，“祝亲爱的舅妈新年快乐，又年轻了一岁。”
　　“要怪就怪我外公，外甥才回不去晋市，今年过年我一定赖在季公馆，呆在舅妈赶我走。”
　　“谢谢舅妈的红包。”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抬眸就看到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舒汀完。
　　魏明赴目不转睛地盯着人想，男人只要有了想要的女人就是色批，舒汀完他却连根头发丝都没碰到过，真是何时，他竟也这么能忍了。
　　裴佳羽最近一个月什么都没做，心情相比之前轻松不少，却在元旦假期结束后的周一早晨，在教室外面的走廊碰到了魏明赴，那一刻，她一天的好心情简直直接消失殆尽。
　　裴佳羽戒备紧张地盯着眼前的人。
　　魏明赴竟然将头发染成了黑色，衣服简单，整个人有了几分学生的样子。
　　是她忘了，他本来就年岁不大，留过一级，也才十九而已。
　　魏明赴淡淡略过她，进了五班。
　　裴佳羽想他这是要来学校纠缠他的命定女主的？还是要和男主碰上？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她是不是该要设法让季家认子了，若男主回了季家，这不就是马上要到舒汀完出国的剧情点了？


第22章 她看着季见汵和魏明赴在……
　　陈悦的成绩名次虽然在全校一百名开外, 但前三百名在六个班平均分下来后，她班级名次其实不错，再分到小组，就成了小组里的第二名。
　　第一名埋头苦学, 两耳不闻窗外事, 小组长的职务就落到了她身上。
　　见魏明赴终于来上学, 她从位上离开, 来到最后排，向魏明赴交代：“魏明赴，你既然来上学了, 就要记得每天交作业。”
　　刚开始几个周，小组评优因为他拖后题和他不打扫卫生，她会在手机上和他说, 这个人虽然不讲脏话，不说荤段子, 但每次回几句, 却总能将她逗得面红耳赤。
　　后来各科老师了解情况后，对他们小组放宽条件，她不再催他交作业，每周只提醒让他记得来打扫卫生, 他整个人像消失一样, 偶尔回也只是回一个“好”字, 周五会有人来替他值日，有时是一个人，有时好几个，男女都有。
　　他桌子上几乎没书，听到陈悦的话, 他懒懒抬了一下眼皮，伸脚从桌子底下过去，踩在了前面女孩椅子下的横杠上。
　　女孩回头。
　　她偷看了他好几眼，几次都被他抓着正着，魏明赴勾起唇角，看着女孩的眼睛问：“你叫什么？”
　　女孩红了脸，小声回：“秦蓓。”
　　“秦蓓。”他好看的薄唇慢慢念着这个名字，“蓓蓓，学习怎么样？”
　　女孩对他几乎是有问必答，没说年级名次，说了更能拿得出手的班级名次：“班里前二十名。”
　　“这么好。”都说唇薄的人冷漠寡情，他一开口却永远是柔情蜜意，魏明赴指尖敲着桌，说：“蓓蓓喜欢吃什么？巧克力还是奶茶？以后帮哥哥写作业，我帮你买怎么样？”
　　陈悦在一旁目睹全程，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睛，就见前排的女生像着了魔一样点头答应，魏明赴又懒懒地搭下眼皮，黑发蓬软。
　　说：“以后知道找谁要作业了吗？嗯？”
　　魏明赴虽然人不在一中，来云城也才短短三个月，底下几个班级却有不少人知道他的大名，下了第一节 课就有人上来找他，叫他一声“赴哥。”
　　这人的名号平时与“销金窟”紧紧相联，与“学校”半点不搭边，都实在是想不明白，魏明赴怎么会突然来学校上课。
　　他若对一个人上心也愿意牺牲些自己，舒汀完与那个养子关系不合的传言传进了他的耳里，怎么也会是将来他的人，会亲自护着。
　　也想要看看，那个养子在他魏明赴面前到底还有没有能送他的人出国的能耐。
　　四六班和另外三个班上午第四节 在操场一起上体育课，上次这样调之后就没再调回来。
　　老师让做一套操后就不太管他们，季见汵兰停和其他几个人在一起打篮球，周围还围了很多人在看，女生比男生要多一些，打球运动量大，很快热起来，他脱了羽绒服，上身是一件灰色简单的卫衣，帅气的男生投篮的时候更是帅上加帅。
　　舒汀完和梁甜裴佳羽正坐在高一点的看台吃奶糖，这样离远一点也能看到小季同学打篮球，她口袋里装着一瓶牛奶，用暖宝宝热着，打算下了课拿给他喝。
　　裴佳羽却亲眼看着舒汀完突然小脸惨白。
　　操场又进来几个人，为首那个边走边脱外套，有人为他接住，他又直接当众脱下毛衣，放浪不羁，短暂露出一段有腹肌的腰身，上身到最后只剩下一件短T，小臂结实，人群为他们让道，魏明赴伸手截下季见汵原本要传给队友的篮球，抓在手里。
　　两个人隔远对峙。
　　今天林贝感冒请假没来，班里的小灵通不在，舒汀完第一节 下课有听到有人讨论五班转来了一个不太好惹的人，她根本没想到会是魏明赴，二三节语文作文课，大课间班里都没人出去。
　　她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两个人，脸色惨白，下一秒她都快想要冲下去挡在季见汵面前让魏明赴走开。
　　裴佳羽看着舒汀完，试探询问：“汀完，你认识魏明赴吗？”
　　舒汀完猛然低下头，阖眼说：“不认识。”
　　宋玉锦常请他到家里，这件事她没办法，但已经让他别再来上学的时候招惹她。
　　底下不知道说了什么，原本正打着的两队下去一队，魏明赴带着自己的人上场，他亲自打冲在篮球框前的小前锋。
　　这场篮球赛，到放学也没结束，教学楼上课的学生第四节 听到操场罕见的欢呼，放学后，围的人越来越多。
　　下面挤不进去，舒汀完周围渐渐有人坐下。
　　又半个小时后，终于结束，不知什么时候随意切磋就变成了比分制，几个体育老师都在一旁，最终，他输了季见汵3分。魏明赴的背景几乎能让云城每个遇到他的人都杵他三分，阿谀奉承，季见汵却开车狠，打球也狠，身边还有一位敢截走他魏明赴球的猛将，结束后，魏明赴气喘吁吁地喝水，酣畅淋漓，歇了片刻，站起来对季见汵扬起眉角，问：“你还会玩什么？”
　　季见汵额上挂着汗，眉目却仍然清冽，未答话，落了他魏明赴几分面子。
　　身边有人看不下去，魏明赴拦下几个虚张声势的拳头，比起这些人，他还是比较想和这位对他面色不改的养子再玩一玩。
　　“会格斗吗？拳击也行，周末约个场馆？”
　　最后，魏明赴只隔着人，远远地看了一眼坐在人群中的舒汀完，什么也没做，和她约定好的事他不会食言，会维护好她乖乖牌好学生的形象。
　　中午回到租的房子，季见汵在洗澡，舒汀完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摸着胖橘。
　　有时候她好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季见汵，可，他对这些事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年纪小，一双手能握得住给心上人看的流沙，在现实面前，这种浪漫之下是双手的无力与孱弱。
　　季见汵从浴室出来，已经吹干了头发，整个人干净清爽，坐下，从身后将她圈在怀里，问：“今天怎么没有睡午觉？”
　　“不困呢。”舒汀完扬唇，朝后偏头，装作无意地问他：“那个人你认识吗？”
　　她看着，魏明赴不像是知道她背地里在谈恋爱。
　　季见汵不想让她再担忧到哭，瞒下魏明赴上次为难的事，轻描淡写道：“只见过一次。”
　　见她提，他也问：“汀汀认识吗？”
　　舒汀完摇头：“不认识。”
　　又叮嘱他道：“听说是一个从晋市来的富二代，不太好惹，看着就非常不友善，你离他远一些。”
　　“好。”季见汵答应她，他从不主动招惹人，那个人却从一开始就对他带敌意。
　　舒汀完又说他篮球打得好，把对面虐很惨。
　　他还没她吹得那么厉害，季见汵笑着许诺她：“这周末教你打。”
　　“可以骑男朋友脖子投篮的那种，怎么样？”
　　魏明赴想他要想搞掉那个养子真的十分简单。
　　只乱伦这一件事，传出去，这顶帽子压在他这个刚十八的年轻人头上，他还有办法翻身吗？
　　学校若是知道他正在和自己的继妹恋爱乱伦，容得下去这样的学生吗？


第23章 “季见汵，比心”……
　　但魏明赴暂时还不想。
　　他想让季见汵再陪他玩一玩。
　　周日, 宋玉锦难得不在家，若要论起来宋玉锦也算是半个晋市人，青葱的年纪，初高中都在晋市读完, 只是后来舒汀完外祖家破产, 卖了晋市的房子和产业, 来到云城发展, 这才有了云城首富的舒太太。
　　她当年，在晋市也要被人称一声“宋小姐”。
　　周日，有位十几年未见的高中老同学突来探望, 飞机在隔壁庆市落地，宋玉锦直接在庆市租了一辆海上游轮，设宴, 为昔日旧友接风洗尘。
　　舒汀完一整天都可以和季见汵呆在一起。
　　她今天带了相机来。
　　车厂附近有一个篮球场，地方偏僻, 平时没怎么有人去打球。
　　季见汵教她做准备活动, 她随便动了两下胳膊腿，就在脖子上挂上相机，跑来跑去，找各种各样的角度, 对着他拍照。
　　他管了一下没用, 就随便她了。
　　舒汀完站在篮球框下手里拿着相机对着他拍, 又举起一只胳膊，放在头顶，说：“季见汵，比心。”
　　他站着沉默看她。
　　“快一点。”
　　最终，他慢吞从兜里掏出手, 举起来，在头顶随随便便地摆了一下。
　　“不准敷衍。”舒汀完又道。
　　“多做点表情。”舒汀完拍完几张看成果，一个男生故意摆出无语、额挂三条黑线、倦懒的表情，竟……
　　这是什么绝绝子厌世款大帅哥！
　　舒汀完对他说：“季见汵你可以一直不把眼睛全睁开，眼里有七分倦怠三分无语吗？”
　　当然不可以。终于拍完闹完，季见汵接着教了她半个小时的篮球，又回去工作了两个小时，他上午没请假，下午再带她出去玩。
　　季见汵考出来了驾照，前段时间过生日，陈哥送了他一辆博越，他原本也可以不呆车厂，帮陈哥做别的事，陈哥不止在云城有投资，这两年还在庆市搞了一些小产业，季见汵之前没满十八，也没资本，但也许是跟着舒靖育，从小耳濡目染，他对投资和在生意上有天分，也有主意，陈哥出钱，一起赚到的利润陈哥会分他百分之十，这两年他为陈哥赚了不少，陈哥大手笔送一辆车也当算是给他的报酬。
　　只不过男人天生就与车亲近，季见汵把改装当成一种兴趣，赚钱为其次，车厂是他兴趣的大本营。
　　陈哥默许，他来去要比别的人自由。
　　他打算下午开车带舒汀完出去逛一逛。
　　中午预约的人有点多，舒汀完留下来吃工作餐，陪他干活。
　　她也不明白，和他一起吃车厂的盒饭，为什么也会那么开心，这样都能满足。
　　她一边看相机里的相片，一边吃饭，问他：“我是不是非常容易养活？”
　　说是好养活，只吃了几口米饭和豆芽、几根土豆，红烧肉她不喜欢吃，半肥半瘦，嫌弃地看都不想看，全扒给了他。
　　季见汵拿筷子将瘦肉一点一点剔下来，又放回她盘子里，让她吃。
　　她心思并不在吃饭上，半天才动一下筷子，看到相机里的一段录像，弯眸笑了出来，拿给他看，说：“你看，你还给我跳过三只小熊。”
　　“是吗？”季见汵倒是不怎么记得了。
　　舒汀完给他放当时的录像，她那时也是第一次专门在他面前为他跳了一支舞，有一天放学之后，在那个小公园里的草坪地上，作为交换，也让他跳给了她看，当场教给了他跳三只小熊。
　　季见汵没怎么去看自己的，反而认真又看了一遍舒汀完当时在草坪地上为他跳舞的视频，女孩沐浴着夕阳，腿脚轻盈。
　　舒汀完又一张一张翻相机里的合照，低头说：“你若有一天功成名就了，我就把这些全放到网上。”
　　季见汵轻弯唇，接话道：“让别人嫉妒我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妻子吗？”那时候他们或许就已经结婚了。
　　如果有一天他变得如太阳一样耀眼，他也一定会。她想，想要放出现在所有和他的秘密，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拥有过他，多么骄傲。
　　*
　　魏明赴接下来的几周，周周都会去城西。
　　季见汵这个人会赛车，会篮球，出其不意朝他伸过去一拳他拦得下来，次次都会再还回来一拳，何况最近呆学校，妞和烟酒都要比平时碰得少，除了泡妞、烟酒，他魏明赴也只剩下这些，跟别人的话，他找不到像这样棋逢对手的感觉。
　　关键是这没权没势的养子对待他还惯来一张冷脸不假辞色，而他魏明赴呢，却到最后，竟想要请这个养子喝酒。
　　被捧惯了，多一个不对他假言辞色的，他觉得稀奇，季见汵对魏明赴只是有的放矢。尽管明白不会是一路人，但与其与这样一位飞扬跋扈的人敌对，不如多一个表面朋友，魏明赴请，季见汵便去。
　　以前从没仔细看，魏明赴今晚端详，发现季见汵和他除了脾性相投，长相上还有一丝像他。
　　酒下去三杯，他看季见汵的鼻子，又摸了摸自己的，微笑说：“我们俩有缘份，鼻子长得几乎一样，怪不得能成为在一起喝酒的兄弟。”
　　魏明赴朋友多，深浅都能让他叫兄弟，无所谓的。
　　他遗传了老季家的高鼻梁，又挺，季见汵简直和他一模一样，想到这里，魏明赴更笑了，道：“说起来，我外祖家也姓季。”
　　他还曾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小表弟，其实只比他小一岁，只是再也没等到长大，魏明赴才称成小表弟，年纪小小，还在襁褓之中，就被人抱走，若还活着，也正好和季见汵一个年纪。
　　他时常会想，小表弟还在，肯定是由他这个表哥带他去见识世界。
　　再看季见汵，魏明赴倒真的情真了两分，他其实也没必要非要搞崩这个人，让他一辈子爬不起来，魏明赴也有一定程度上的惜才，虽然这个“才”非正统意义上，不如说是投合了他的性子。
　　他推杯过去，说：“见汵今天能不能答应我，在日后某件事上，卖给哥一个面子？”
　　季见汵淡声询问：“什么事？”
　　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魏明赴现在当然不能说，能将舒家一家四口全送出国，季见汵能做到这么狠绝，想必是他对舒家真有什么仇怨，日后要让他简单放过肯定不会太容易，所以，魏明赴要让他现在就答应下来，诱惑许诺：“日后你会知道是什么，你现在答应，我和你交换一个条件，要钱还是要权势，我都能给你。”
　　魏明赴随意开玩笑道：“只要不是我魏明赴的女人。”
　　他看着季见汵那张并不觉得这种玩笑有多好笑的脸，转而轻笑一声，又道：“忘了你有女朋友了。”
　　季见汵根本没怎么当真，只顺着魏明赴来，说：“好，可以。条件不急，也日后再说。”
　　人与人之间的恋爱能有什么不同，魏明赴萌生出点兴趣，问他：“谈了多久了？”
　　季见汵轻答：“2年多。”
　　魏明赴握酒的手一顿，他只是随口一问，倒没想到问出个这么出人意料的答案，又问：“这么久不倦吗？”
　　季见汵垂眸，眼底柔软，道：“不倦。”
　　在这样不懂感情的人面前都没忍住倾吐对她的喜欢：“只会越来越爱。”
　　魏明赴还没爱过别人，对这种稀有的真爱理解不了，不至于冷场，弯唇讲：“哦？下次我谈久点，试试能不能爱上一个人。”
　　想到下个人是舒汀完，这件事对他来说，也许并不是很难尝试。


第24章 魏明赴：带我到厂子里看……
　　临近年关, 学校放了寒假。
　　梁甜妈妈钟老师下午的课全被宋玉锦花钱包了下来，让给舒汀完单独授课。
　　上午是其它科。
　　要想上晋大，稳定在学校前三才行。
　　季见汵有了车以后，他们在外面约会方便很多, 不用在人多的地方再避开走, 下午不在梁甜家, 她不让老师补数学, 季见汵给她辅导两个小时左右，剩下的时间会带她出去逛一逛，以前舒汀完觉得云城很大, 这段时间却发现，原来，她的家乡, 轻松地就走遍了每一个角落。
　　年二十九，舒汀完也还要“补课”。
　　除夕夜没办法在一起过, 季见汵让她今天回家晚一些, 今晚公司年会，宋玉锦作为董事长太太要出席，倒也没时间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在一个停了有一些废车的停车场，一面旧墙, 不知道他怎么弄的, 弄了一个投影仪, 天黑下来，倒真有了一些露天电影院的氛围，两个人呆在车里，舒汀完安静地窝在他怀里，盖同一条毯子, 一起看返老还童。
　　当最后一幕潮水涌没时钟，结束后，屏幕上还亮着“谢谢观赏”，四周突然“嘭”了一声，舒汀完身子抖了一下，惊吓完就看到了窗外在天上绽放的烟花，映亮了她的眼睛。
　　季见汵打开车顶的挡板，一扇小小的天窗之上，烟花在他们头顶绚烂，数不胜收。
　　“新年快乐，汀汀。”
　　过完新年就到了春天，莺飞草长。
　　开学第一天，一中传统，今天要填目标大学，做这么正式，无非也是想要激励他们。
　　林贝立志将来一定要进娱乐圈，但才不是去当女明星，她要去做男爱豆的经纪人，现在她粉的小爱豆，公司都是什么品种的辣鸡，老娘将来做了娱乐圈最牛逼的经纪人，你们这些现在敢给我儿子甩脸子的到时候都让你们跪舔。
　　所以…做经纪人要上什么大学？
　　梁甜喜欢南方，一直都想要上晋大。
　　谁问兰停的理想大学，兰停都是：“随便。”
　　冬天太冷了，动物都知道冬眠，人当然也要多睡觉，春天终于暖和起来…好像更适合睡觉了呢！兰停的脸一年四季都像长在了桌子上，书里。
　　舒汀完轻轻笑看他们讨论，只听教室门口传来对话：
　　“班长在吗？”清冷的男声低越。
　　坐门口的男生回头找了一下，回他：“没在教室。”
　　“团支书呢？”
　　“好像也不在。”
　　他顿了一下，说：“那帮我叫一下你们班学委。”
　　男生回头，说：“学委在。”
　　就对舒汀完喊道：“学委，外面有人找。”
　　舒汀完收笑，神情冷淡下来，走了出去。
　　两个人公事公办，季见汵把老师让他带给四班的表交给舒汀完。
　　他们讨论的那些待会就朝这表上填，一人一张，舒汀完垂眸，慢慢查过一遍后，淡声道：“六班学委，是不是少给了一张？”
　　季见汵手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他去数学办公室一趟，回来时四班班主任挺会来事，让他把表捎给四班。
　　舒汀完往他面前一送，说：“六班学委这么不信地看着我，要亲自查一遍吗？”
　　“算了。”她又收手，“就不让六班学委为难了，也可能是我查错了。”
　　她扬眼波看了他一眼，留给他一个背影，就转身进了教室。
　　季见汵从她班门口离开，回六班，走了两步，嘴角就微微上扬起来。
　　舒汀完上午在班里帮忙画了一点海报，弄了一手粉笔沫，在学校洗完手还是有粉笔的味道，季见汵中午帮她用洗手液好好搓手指的时候，问：“真少了吗？”
　　舒汀完皱皱眉头想了想，又倏然露出小小的坏笑，说：“根本就没好好查啊。”
　　学校下个周就到了百日誓师大会。
　　家长要到，宋玉锦出席，发言的高三学生代表是季见汵，宋玉锦微昂下巴，冷淡地听着。
　　学生和家长坐一起，中途舒汀完被老师从宋玉锦旁边叫走，要去领誓。
　　宋玉锦唤住要走的班主任：“李老师。”
　　“坐下聊一聊？”
　　班主任客气点头，依言坐下。宋玉锦偏头微笑问道：“李老师是带很多届高三生，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作为家长，只想问一下，汀完现在的成绩，有没有上晋大的把握？”
　　李老师和蔼亲切，只说：“家长也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
　　舒汀完在后台就碰到了季见汵，要一起上台领誓，她还是有一些紧张，和一个人在台上背自己的稿子发言还不一样。
　　两个人的声音会一起从台上传到四面八方，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宣誓是很神圣的时刻，两个人一起做，好像也有了一些特殊的纪念意义。
　　季见汵趁没人注意，替她整理了一下校服领子，握了一下她的手，说：“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什么啊？”舒汀完不解。
　　他原要说出口，却一顿，改口轻笑道：“以后再告诉你。”
　　当宋玉锦看到和舒汀完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季见汵时，无声询问李老师。
　　李老师道：“我知道一些因素导致两个孩子关系不太好，但他们在老师眼里，只是在这种时刻最合适、最能代表全体学生面貌的两个人，汀完妈妈有什么问题吗？”
　　宋玉锦眼里寒了两分，仍然弯着唇角，说：“没有。”
　　舒汀完将头发扎成了马尾，台上相隔一米的两个人，干净，自信，向上。
　　也都是很勇敢的人。
　　他们举起手，学生全站起来，跟着他们，两道声音交合在一起，如涓涓细流的泉，也如拂面温柔的风。
　　魏明赴过年回了晋市，直到开学第二周才重回云城，他周天上午开摩托去了城西，老板今天在前面接待，他下车摘手套进去就问：“季见汵呢？”
　　陈哥说：“魏少是要赛车吗？我把他叫过来。”
　　魏明赴思忖片刻，问：“他是不是还玩改装？”
　　他今天突然不想再上赛道，说：“带我到厂子里看一看。”


第25章 我们俩都看上了同一个人……
　　舒汀完有点困, 舒游早晨来找她玩，小孩子醒得特别早，她陪他玩了一整个早上，吃完饭就被送去学舞蹈。
　　她来了车厂。
　　季见汵看她懒懒将头枕在他腿上打瞌睡, 摸了摸她的头发, 道：“去房间里睡。”
　　舒汀完摇摇头。
　　她坐的是很矮的小凳子, 这样趴一会腿很容易酸, 又很容易冻感冒。
　　季见汵让她坐上来。她个子一点都不矮，穿鞋子有167呢，刚刚好的女神身高, 可往他怀里一坐还是显得小小的，两条细腿荡在他腿两边，整个人贴在他暖暖的胸膛上, 像挨着一个人形暖炉。
　　舒汀完将脸枕在他肩头。
　　季见汵搂她在怀里，抬手按着她的后脑勺, 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说：“睡吧。”
　　魏明赴朝厂子那边走，老板陈哥急步跟上来，说：“今天售后缺人，我让他去售后帮忙, 没在那边改装。”
　　魏明赴攥住脱下来的手套, 皮靴踩的响亮, 说：“哦？你们怎么什么都让他干。”
　　陈哥掏出手机说：“我给他打个电话把他叫下来。”
　　魏明赴眼中露出兴趣来，问：“售后在哪边？”
　　陈哥找号码，边回道：“厂子二楼。”
　　魏明赴将手套挡在陈哥屏上，倒是懂了，说：“叫下来不就好了, 怎么还用的着打电话。”
　　“是不是他女朋友今天在。”魏明赴露出玩味的笑，“不好意思上去叫？”
　　“那我怎么能好意思去打扰。”魏明赴将手套丢给陈哥，脚尖换了方向，说：“不去厂子了，随便找个人陪我跑一圈吧。”
　　陈哥道：“好。”陪他去上赛道，魏明赴中途问：“他女朋友经常来这里？”
　　“是，大家都认识。”他听魏明赴熟稔的语气，问，“魏少也见过？很漂亮的女孩，和小汵特别配。”
　　陈悦很漂亮吗？性格加分，脸蛋能入眼，魏明赴只当这老板四十多岁的男人和他审美不同，倒也没说别的，只道：“他继妹嘛，大家都是同学。”怎么可能没见过呢。
　　陈哥点头：“汀完也确实算是见汵以前的继妹。”
　　“谁？”魏明赴皱眉狐疑问老板，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你说谁是他继妹？”
　　陈哥想他哪里说错了？魏明赴反应不对。
　　魏明赴根本不用他再重复第二遍，轻呵道：“汀完？”
　　“舒汀完？”
　　魏明赴舌抵了一下腮，想了半晌倒觉得十分讽刺，一双寒眸看老板，说：“带路。”
　　今天来一趟城西真tmd给他好大一个惊喜，魏明赴从晋市费劲给舒汀完带回来了不少礼物，一回云城tm酒店都没怎么停来这里找季见汵，结果，魏明赴沉目倚墙远远看着。
　　看着他碰一下都不让碰的，他女人坐在他叫了不少声的兄弟身上，身子贴着身子，嘴对着嘴。
　　她纯洁年幼，不要早恋，他魏明赴忍了又忍，碰都没舍得碰一下，结果她搂着别的男人的脖子，难舍难分。
　　连他上来，两个人都投入得毫无察觉。
　　季见汵和他女朋友谈了多久？谈了2年多，亲吻那么熟练，年纪小小什么都做了，还在他面前装纯？
　　“好玩吗？”魏明赴终于看够了。
　　“完完，”他微笑着切齿道，“耍着我好玩？”
　　舒汀完趴在季见汵肩头，睡醒有和他接了一个长长的吻，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有些厌烦，轻抬了抬眸。
　　魏明赴目光淬狠，站在季见汵身后，五米左右。
　　“完完，耍着我好玩吗？”
　　她煞白了脸，脊背僵硬，在季见汵腿上坐直。
　　季见汵一开始就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拍了拍她的背，刚要开口询问，听到了身后魏明赴的声音。
　　他回头，皱眉：“魏明赴？”
　　魏明赴讽刺又懒怠，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来到二人面前，手掌摁在那张摆电脑、放着零食、女孩的书包和其它乱七八糟东西的桌子上，居高临下的，问：“季见汵，这就是你女朋友？”
　　舒汀完的呼吸渐渐急促，只听魏明赴道：“季见汵你知道我们俩最像的地方是什么吗？”
　　“不是兴趣相同，不是长相相似，是我们俩都看上了同一个人，还同时被她耍得团团转。”
　　舒汀完伸手堵住季见汵的耳朵，对他摇头。
　　季见汵拿下来她的手，放在手心，沉眸对魏明赴道：“你有话直说。”
　　魏明赴轻笑，说：“看来你也不知道。”他看向舒汀完，“不如让你女朋友告诉你？”
　　舒汀完倔强道：“你不要听他讲话。”
　　魏明赴又一笑：“她不敢，那就由我告诉你吧。”
　　“季见汵，你女朋友高中毕业就打算和你分手，和我在一起呢。”
　　“她一边和你谈恋爱，妈妈却提前找好了下家，她们看不上你这个穷小子，大学都已经决定往晋市考，教她礼仪，提前练习嫁入我魏家豪门后该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男人的金丝雀……”
　　……
　　“舒汀完，我只问你一遍，现在，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魏明赴走？”
　　舒汀完苍白着脸和魏明赴离开，陈哥和很多人在楼下听到楼上的争吵，见二人一起下来，都有些沉默，魏明赴懒得再看其他人一眼，带舒汀完出了赛车场，他让她上摩托。
　　舒汀完没动，魏明赴冷笑，说：“既然都决定和我走了，还在这装高冷矜持？”
　　舒汀完抬眸只想要他：“别告诉我妈……”
　　她一双眸闪烁着一层盈盈的水光，美女要哭不哭的样子也是楚楚可怜的漂亮，但始终都没在他面前掉下一滴眼泪，魏明赴看着她的眼睛，明明被她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心软，他把唯一的头盔扣到她头上，说：“上车，换个地方再说。”
　　他开车开得快，又猛，她死死抓着后架，都不碰他的衣角。
　　魏明赴半路停车，舒汀完下车蹲在路边吐了，他看着她，还是去给她买了水，她看着十分可怜，往日精致的女孩头发凌乱，恢复一点后的第一件事还是在说：“你别告诉她。”
　　所以之所以会跟他出来，只是为了求他别把她和季见汵谈恋爱的事告诉宋玉锦？
　　魏明赴沉默，他尊重她的意愿，不舍得碰她，也曾有一瞬间想和她尝试感情，既然那么深爱她那个小男友，为什么再招惹上他，不和她那个母亲统一行径。
　　宋玉锦嫌贫爱富，她交了个什么都不是的男朋友，穷小子，不敢告诉家里人？
　　他魏明赴没有拆散别人的嗜好，但若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有男朋友，他会怎么做？
　　他看上的，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酒店门口银色的小美人鱼，他那时候只想要得到，根本没考虑她会不会也有了男朋友。
　　没这个嗜好，不代表不会做。
　　就连现在，他不也是没失去对她的兴趣吗？只是再也没之前那么珍视，魏明赴道：“给你两天时间，完完。”
　　“处理好和季见汵的事。”他倒也没什么初恋初吻处女的情节，他玩过的女人还少吗？这个费那么多心思，当然得试试。
　　“要不然我让你母亲亲自处理你的烂摊子，嗯？”她如果处理的好，好歹相识了一场，他也不会对季见汵怎么样。
　　“好。”舒汀完轻轻点头。
　　“送你回家。”魏明赴道。
　　她说：“我不想再坐摩托。”
　　他想起之前捧她在手心里，为她费尽心思地让季见汵答应条件，结果这两个人根本没什么仇什么怨，他都觉得这些是讽刺，魏明赴冷笑一声，说：“那你自己打车回去。”
　　魏明赴走了，舒汀完坐在地上，将脸埋在了膝盖上。
　　陈悦中午在阳台给花浇水，她拿着水壶到厨房接水，家里的门开了。
　　“哥。”陈悦惊讶，他不是在城西兼职吗？怎么回来了，她喊了一声，他像没听见，充耳不闻，直直地朝他房间走。
　　身上的工作服也没脱，有机油味，但她觉得并不难闻。
　　一整个下午他都没出来，陈悦敲了两次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傍晚她将花从阳台搬下来，看到楼下站着一个人。
　　“哥。”她慌忙跑过去，敲门说，“汀完在我们家楼下。”
　　门没开，她又敲了一遍，还是没开，也许是吵架了需要冷静冷静，就在陈悦放弃的时候，门开了，季见汵急步出门。
　　舒汀完站楼下等了好久好久，他从没让她等过那么久，看到他下楼，她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季见汵还穿着脏兮的衣服，她默默无言与他对望，然后固执地抱了上去。
　　“你不是嫌脏吗？”他哑黯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舒汀完使劲摇头。


第26章 走了
　　“妈妈的原因吗？”季见汵问。
　　舒汀完终于委屈地哭出了声。
　　很多人羡慕她, 富裕的家庭，一出生就是他们到不了的终点，永远不用担心未知的前程，她现在再差再烂, 父母都能安排上漂亮的人生。
　　他们羡慕, 想要, 如果可以, 舒汀完想把她这样的人生送给他们。
　　季见汵将下巴抵在了她发顶。
　　她也曾是一个有脾气的小孩。
　　什么都要听宋玉锦的，偶尔争执后就会离家出走。
　　宋玉锦会对他说：去，跟着她。
　　她在宋玉锦面前越来越温顺听话。
　　那些想要反抗的心思一点一点的、成年累月的全被她积压在心底。
　　直到这一刻——
　　她终于再也待不下去了, 断断续续地讲出：
　　“我们…像小时候一样…离家出走吧。”
　　她上一次哭成这样，还是季见汵被舒靖育送走那一天。
　　舒汀完很早就知道了，她爸爸收养他, 不是来让他给她做哥哥的，舒靖育让他学跆拳道格斗, 教他正直和做人, 也教他，常对他说：
　　“一生爱护汀完。”
　　待她长大一些，初中左右，也会想, 她凭什么要被他爱护的一生, 她那时候以为自己应该讨厌季见汵, 又觉得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命运，也许他也不想呢，他比她还没有选择的权力。
　　因为讨厌，会偶尔招惹，让他故意为她买过几次水, 这样指使他…欺负他，她本来根本不是会招惹人的那类小孩。
　　却又总是忍不住地亲近他，宋玉锦严厉，舒靖育繁忙，她自小，就像一头小幼兽，总是，一直地忍不住依偎着他。
　　初三后的暑假，舒游出生，直到他要离开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心底深处的秘密，她家不要他了，一想到以后他会怨她恨她，舒汀完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坏掉了一样。
　　她不想他以后怨她。
　　舒汀完最终倔强地拽住他的袖子，向他坦诚：
　　“我讨厌被决定……却并不讨厌你。”不讨厌被决定好的人生里的你。
　　而那一天，季见汵低头，轻轻地吻了她一下额头，说：
　　“不怨你。”
　　*
　　月光下的少年这一刻心里没有去想他将要舍弃的一切，人生不止有一条路，却只有一个她。
　　今天，季见汵再次低头，轻轻地吻着舒汀完的额头，说：
　　“好。”
　　魏明赴去拳击馆发泄了一通后，倏然想起了一个人，他冷笑，撕下拳套，给云城的那个便宜亲戚打电话：
　　“元浩，把裴佳羽给我送过来。”
　　裴佳羽被送到的时候，魏明赴正在西餐厅吃晚餐，优雅又慢条斯理，周围被他清场。
　　她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元浩把她找来，魏明赴抬眸，放下刀叉，拿起餐帕擦拭嘴角和手指。
　　他走过来，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双眸冷寒，道：“我有没有告诉你，让你老实一些。”
　　她最近什么都没做，不知魏明赴突然发疯到底是什么意思，裴佳羽攥住手中的包，尽量镇定，费力抬着下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裴佳羽。”魏明赴手指狠厉，拽得她头皮生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和季见汵谈恋爱的是舒汀完？”
　　她想无辜摇头，“是吗？不是陈悦吗？我不知道。”
　　偏偏眼睛里慢半拍的惊讶出卖了她，魏明赴居高临下，笑得又冷又恶，“你是觉得看我魏明赴被耍的团团转，很好玩吗？”
　　是，她确实，从舒汀完认识他，厌恶他，猜到，他大概看上的不是陈悦，他如果认识舒汀完，怎么可能不见色起意，也一直在等，等魏明赴知道事实后恼羞成怒，等他对季见汵下一个狠手。
　　她还是得为自己做打算，让男主和季家最大程度地感恩她。
　　她知道她等来了，她也轻笑，裴佳羽现在根本不再害怕魏明赴了。
　　不知道男主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和魏明赴抢过女人的人，下场应该不会太好，魏明赴现在若再想把人整得半死不活，越狠越好，有生命危险最好，那她就是救下男主的恩人。
　　“你笑什么？”魏明赴觉得恶寒，松手将她甩开，叫人来。
　　裴佳羽肚子撞到桌子上，她“唔”一声，整个人滑落到地上疼得弯腰捂住肚子。
　　魏明赴从不打女人，刚才完全是失手，怒意下去几分，他诧异地低头。
　　只听裴佳捂着肚子垂头，语气非常平静，说：“魏明赴，你叫人来干什么？”
　　她抬起头，“是也想要把我，送到巴塞尔的那种难民区吗？”
　　她想多了，他还没必要为她这么大手笔，她是个怪物，占了别人女儿的身体，魏明赴只想把她交给裴佳羽的父母。
　　“你没机会了，魏明赴。”裴佳羽轻轻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手机，在魏明赴的眼皮子底下，打给季思。
　　魏明赴看她动作，问：“你向我表姐打电话做什么？”
　　对方很快接通了电话，“佳羽？”
　　裴佳羽未理魏明赴，扬着唇角向对方道：“思思姐。”
　　“怎么了？在云城过得还好吗？明赴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欺负呢。”魏明赴眯了眯眸，裴佳羽看着他讲道，“只是有一件事忍不住想要和思思姐分享。”
　　“我在云城遇到一个叫季见汵的人，之前在爷爷家见过季爷爷年轻时的照片，他长得和季爷爷年轻的时候好像呀。”
　　他亲生父母面貌出众，季见汵集合了两个人的优点，一张脸仿佛是巧夺天工般，魏明赴之所以没认出来，是因为只单看季见汵这个人时，确实长得不像季家任何一个人，一家人的优点全长在他身上，过于优质的五官让他比一家任何一个人都要出众，但只要站在一起，就能让人一眼看出来，他确实是那个唯一的季家独子。
　　与年轻时候的季老爷子有五分像。
　　书中季见汵是怎么被认回去的？魏明赴对陈悦虽然只是感兴趣，但搞出来的架势并不小，女主不喜欢他，架势越大，越觉得被骚扰得不厌其烦，陈悦一家父母疼，哥哥护，对待骚扰女儿的人，陈升才不当他是多有钱不能得罪的富二代，更是爱女心切地只身去到晋市，等在魏明赴舅舅的集团大楼下，一下子把魏明赴骚扰他女儿的事讲到了他亲舅舅面前。
　　季老爷子亲自来云城要打断魏明赴的腿，给陈悦这个小姑娘当面赔礼道歉，初进陈家的门一眼认出来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孙子。
　　缘份天注定，因为陈悦一家，季家找回来了流落在外多年的孩子，后来无论是季老爷子，还是季先生季太太，都拿陈悦当亲孙女、亲女儿般对待。
　　裴佳羽继续对季思道：“思思姐，要不是我知道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女儿，差点都以为他是季家的孩子呢。”
　　她看着魏明赴眼里起了变化，终于得意地笑了起来，“喂，思思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思思姐，对不起，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对方沉默片刻，向她确认，“佳羽，那个小孩，大概有多大年纪…”
　　“11月份刚满18呢。”裴佳羽道，“他和我一个班，还刚巧做了同桌。”
　　“思思姐，思思姐，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她满意地放下了手机，手垂在膝上，用口型对魏明赴道：
　　“季见汵他是你的弟弟啊，魏明赴。”
　　听手机里传来：
　　“佳羽，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季家早先丢过一个孩子。”
　　*
　　舒汀完的鞋带都开了，踩得脏兮兮的，她坐在花坛边上，季见汵蹲在地上，低头不嫌脏，给她系鞋带。
　　舒汀完吸了吸鼻子，小声对他说：“魏明赴答应给我两天时间，不会告诉我妈。”
　　季见汵手一顿，给她系好，抬头说：“我们汀汀，一直很聪明的。”
　　他明白的，她能跟魏明赴走，肯定有原因。
　　他带她回学校附近租的那个房子，替她洗干净手和脸，又给她换上干净的鞋子，太晚了，她一整天都没回家，他开车送她回去，路上一直握着她的手。
　　她今天还得要回家，不能让宋玉锦看出来异样。
　　他给梁甜打电话，提前串好了词。
　　舒汀完盯着握着她的手，有他在，一切都会没问题。
　　舒汀完回家之后，果然宋玉锦等在一楼，见她回来，问她学完舞蹈去了哪里。
　　舒汀完回：“钟老师这次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吗？妈妈。”
　　宋玉锦的手机这时响了。
　　舒汀完安静乖巧看着她，她接起电话，唤道：“钟老师。”
　　钟老师道：“舒太太，实在不好意思，忘了和你提前说一声，今天市图书馆有场数学讲座，汀完下了舞蹈课直接被我接走，被我带着和我女儿一起去听了讲座，今天实在事情太多，现在才想起来……舒太太，汀完到家了吗？”
　　舒汀完衣服和鞋子干净，不像说谎跑出去玩，宋玉锦从女儿身上收回目光，对钟老师道：“没事，让钟老师费心了。”
　　第二天上午，没去学校，季见汵让陈哥帮忙弄到两张假身份证，买了几张新手机号，替自己和她都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
　　陈哥在他们临行之前看季见汵，昨天舒汀完走后，季见汵沉默地改了两个小时的车，让他走他也不走。
　　后来陈哥没说，他又突然要走。
　　只留下一句：“她可能去别的地方找我了。”
　　陈哥自责，所有想说的话，全化成一句：“保重。”
　　别人不是他们，没经历过他们走的路，没资格评价上一句到底值还是不值得，这是他们的人生，也许义无反顾过才没有遗憾。
　　在云城最后一刻，季见汵为她裹好外套，搂她在怀里，道：“有我。”
　　他永远站在她一回头就看得到的地方。


第27章 “你们私奔，大家都知道……
　　季思在国外出差, 连夜着急回国，落地晋市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季家十八年间一直没停过找人，听说哪里有孩子身世像她弟弟, 每次赶赴都是空欢喜一场, 每一次失望对她家里人来说, 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她昨夜让裴佳羽第二天上学拍一下那男孩的模样, 辛苦生下的孩子，做母亲的只看了一眼，深深的自责和失子的痛苦常年折磨着一个母亲, 季太太已经多经不起几次失望了，像是有多像，有些孩子看一眼就知道不会是他们季家的孩子, 季思想先拿到照片，却迟迟没等来。
　　季思下了飞机看手机, 佳羽在手机上向她发消息道：「思思姐, 今天他请假了，上午没有来上学。」
　　季思却已经等不及了，主要是裴佳羽口中的那孩子也姓季，若不是巧合的话, 真的有可能是当年那个保姆没给他改姓氏, 她一刻不停回到季公馆, 还是将此事说给了母亲听。
　　徐慧韵已经落泪，心口异样起伏，对女儿道：“思思你一说那孩子姓季，11月份的生日，也许是母子连心, 做母亲的直觉告诉我，那孩子是你亲弟弟。”
　　徐慧韵立马给季如礼打了电话，又去了老宅将消息说给季老爷子后，一家人一刻不想耽搁，千里迢迢赶到云城，到时已经是晚上，将一家人先安排妥当后，季如礼带助理就去了市警局，立案后，调查结果最早也得明天上午。
　　徐慧韵彻夜未眠，感觉自己的孩子就近在咫尺，国内怎么这么大，她是个好没用的母亲，让他十八年来都在外面受苦，第二日清晨徐慧韵对季如礼道：“我想先去看他一眼。”
　　那孩子在云城一中上学，上高三，今天周二，该正在学校上课，季如礼带着妻子和父亲去了云城市一中。
　　由门卫带路，他们拜访校长办公室，想先向校长说明来意。
　　校长办公室还有他人在，一男一女，衣着得体，看样子也是学生的家长，正背对着他们，其中那个女人听到动静回头，眼睛里盛装着通红的血丝，徐慧韵看到她的正脸，十分惊讶，不确定地唤了一声：“玉锦？”
　　“是你吗？玉锦。”
　　宋玉锦认出来了来人，一开口就透着满腔的疲倦：“慧韵姐。”
　　虽然惊讶，却顾不上太热情地上去寒暄，宋玉锦看到她身后的两个人，终于勉强拾起精神询问：“慧韵姐，季家伯父，季先生，你们...怎么来了云城？来了这里？”
　　听她唤一声伯父，季老爷子却并不认识，问道：“这位是...？”
　　徐慧韵先回答到公公：“爸，这是当年宋家的玉锦啊。”
　　季老爷子恍然大悟，按捺下心切，招呼道：“小锦，令尊可还好？”
　　宋玉锦回：“家父身子硬朗，劳伯父挂念了。”
　　徐慧韵才又跟她解释道：“我...儿子，可能在云城。”
　　季如礼去和校长交涉。
　　宋家当年不比季魏徐几家，只能算晋市小一些的豪门，宋玉锦和其他一些女孩常跟在徐慧韵身后玩，只是宋家后来破产，一家离开晋市，徐慧韵在儿子没丢之前，觉得她可怜，还偶尔邀她回晋市做客，但，宋玉锦一次没回来过。
　　徐慧韵倒也能猜出来几分她不回晋市的原因，宋玉锦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昔日那群小姐妹依然光鲜亮丽，她大概是不愿意拿个落魄的样子回去让人看笑话。
　　儿子没了，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事上了，情分才淡了，宋玉锦是否结婚生子，徐慧韵根本没有关注过，但今天看样子，她的孩子应该也在这所高中上学。
　　当年晋市季家丢子，也不算是一个秘密，晋市小一辈的或许不清楚，但宋玉锦耳朵眼睛从没从晋市离开过，丢了十八年，竟然是流落到云城了吗？
　　徐慧韵看一眼她旁边的男人，也问到宋玉锦：“你...和你丈夫，来学校是要做什么？”
　　宋玉锦疲惫不堪道：“我女儿昨晚彻夜未归。”
　　又进来两位老师，宋玉锦和徐慧韵道一声抱歉，急步过去，挡在四班班主任面前，“李老师，汀完昨天来没来学校？”
　　四班班主任李老师安抚道：“舒太太，您和舒先生先有一个心理准备，我有一些关于汀完的事想要和你们说。”
　　六班班主任刘老师道：“要不然两位家长，我们坐下聊。”
　　舒靖育走过来揽住妻子的肩膀，宋玉锦勉强压制住情绪，坐到一旁沙发。
　　季如礼低声和校长说明来意，季老爷子在一旁道：“老师看能不能找一个理由把孩子叫来，我们就想先远远地看一眼，不会吓着他。”
　　徐慧韵恳求：“拜托了。”
　　校长复杂叹气，道：“不是我做校长的不愿意帮这一个忙，是你们口中叫做季见汵的这个学生，现在并不在学校。”
　　“那现在在哪里？”徐慧韵着急问。
　　校长抬眸看向另一边，三人跟着看去，宋玉锦正厉声对李老师道：“做老师的说话要讲究证据，我女儿怎么可能会和季见汵早恋私奔了？”
　　徐慧韵惊诧在原地。
　　季如礼询问校长：“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老师对宋玉锦道：“昨天两个孩子分别请假，对他们这种好学生，我们向来宽容，没有及时和家长沟通确认，我们承认，是我们老师的失职。”
　　昨天一整天他们都没来学校，直到今天早晨，两个人还是都没来，两个班主任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知道舒太太还不相信我说的话，不如看一段东西吧？”
　　上学期舒汀完学习退步，几个老师一直在关心猜测原因，直到监控室的老师将四六班班主任叫过去。
　　两个人都长得十分好看，漂亮的女孩巧笑倩兮将巧克力塞进男孩的口袋里，牵手下楼，他会叮嘱让她“慢一点”。
　　徐慧韵被丈夫搂在怀里，捂住了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就隔着屏幕，做母亲的，一眼就确认了自己的孩子。
　　他是个很帅气的男孩，气质如松，看着有一些冷淡，却给女孩变出来糖果后，嘴角勾起了像暖阳的笑，他拥抱她，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男孩个子很高，女孩站上去两个台阶，轻轻地亲住他的唇角。
　　......
　　宋玉锦看着，看着那个她让他离她女儿远一点的养子，背地里是怎么对她的女儿又亲又抱的。
　　“我们猜测，”李老师道，“两个孩子不见，是私奔了...”
　　魏明赴昨天没心情去学校，根本不知道舒汀完和季见汵都没来上课，今早得知自己的舅舅舅妈和外公都来了云城，校门口停了几辆劳斯莱斯，他舅舅的助理正坐在其中一辆副驾上，得知都正在校长办公室，魏明赴赶往，刚推开门就听到了那句“私奔了”。
　　裴佳羽坐在五班，那天魏明赴失神让她滚，倒也没对她怎么样，她的同桌今天依然没来，昨天请假是因为受伤了吗？
　　季见汵的亲生父母应该到了吧，亲儿子被亲外甥因为一个女生欺辱，接下来的日子魏明赴应该不太好过。
　　她听她前面的几个女生在讨论：“五班的陈悦说季见汵昨天晚上都没回家。”
　　“舒汀完昨天也一整天没来学校？今天也没来。”
　　“听说了吗？舒汀完父母今天早上来了学校。”
　　“啊，难道她昨天晚上也没回家吗？”
　　是啊，那舒汀完去了哪里，照顾受伤的男朋友吗？
　　大课间学校电台正在放歌，动听轻灵的女声在唱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
　　走廊间呼啸过一阵风，席卷着歌声，只听有一个人在奔跑大喊，划破长空：
　　“舒汀完和季见汵私奔了——”
　　*
　　他们不能坐火车，飞机，实名的都不能坐，不能开车，连ETC都走不了，没从汽车站买票，云城这种小城市，等在路边，招一招手，就能拦到去其它地方的客运车，上车连身份证都不看，直接给钱，不需要买票。
　　中午走，从云城坐上的车，晚上八点将他们带到一个从没听说过名字的小县城，这里没有晚上发往其它地方的客运车，只能在这里将就一夜，住宾馆登记的是假身份证，宾馆的被子和床都很硬，看着也不太干净，季见汵拿他的一件外套将她裹在怀里，抱着她睡了一晚。
　　第二天，他们用同样的方式，坐上了出省的车，不知道他们到最后到底会停在哪里，现在只想走得越远越好。
　　梁甜给她发消息说，因为他们俩私奔的事，学校乱了，她爸妈刚刚从学校离开，有可能是要去警局。
　　兰停给季见汵打来电话，先沉默了一时半会，才道：“大家都知道了。”
　　兰停没质问没多说，说完那句“大家都知道了”，直接交代季见汵：“不要往大城市走，肯定要查路途上的监控，上下车避开监控摄像头多的地方，伪装一下，她年纪没满18，家里人要是说你是诱拐，刑事立案后，可能会查你手机定位，尽量关机。”
　　“我爸那边要是有什么消息，后面我们再想办法联系。”兰停顿住。
　　最后说：“你把她照顾好。”


第28章 “你这个怪蜀黍，喜欢闻……
　　“猫咪。”舒汀完轻声提醒他。
　　季见汵揉了揉她的脑袋, 拜托兰停帮忙照顾还留在云城的胖橘和其它几只猫。
　　兰停他爸是市警局兰局，与舒家是邻居，高一时文理还没分科，还不在一个班, 高二按成绩重新分班, 舒汀完印象中, 那大概是唯一一次兰停考进全校前三百, 人分到了四班，坐她后排，他与甜甜的关系还不错, 舒汀完平时倒没怎么和他说过话，最大的交集除了一起打过几场游戏，就是季见汵这个人了。
　　季见汵朋友不多, 兰停是其中之一，她原本以为, 兰停早该知道他们俩的事情, 待季见汵挂掉了电话，舒汀完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在手机关机之前，季见汵给她看兰停平时和他的聊天记录。
　　「好兄弟，打游戏吗？」
　　「好兄弟, 打球吗？」
　　「好兄弟, 打篮球吗？」
　　「好兄弟, 打游戏吗？」
　　......
　　季见汵低头看她露出笑容，勾唇问：“知道为什么了吗？”
　　舒汀完看得嘴角扬起，直男和直男之间平时根本不聊其它的吗？只有篮球和游戏。
　　车上其他人都在睡觉，季见汵将手机关机，抽出来两个人手机里的卡, 掰断扔在了客运车内的垃圾桶里，随后他重新掏出两部新手机，临走前陈哥拿给他的，分别安上新卡，递给了舒汀完一部。
　　过去里的所有人，他们接下来都要暂时告别一段时间了。
　　季见汵决定带舒汀完去往隔了两个省的清平县，车厂有一位大哥来自那边，那地方的男人常年外出务工，不少人直接在外面娶了老婆，当地很多都是外地的媳妇，本就人员混杂，他们两个外地人过去，也不会被多怀疑什么。
　　留在云城的人也不太好过。季家一行在市警察拿到结果，季见汵六岁丧母后被送往云城孤儿院，之后又前后被舒陈两家收养，警局调出来了他名义上生母的材料，徐慧韵再次潸然落泪，当时那位保姆年纪虽然轻，但手脚勤快，徐慧韵当年就是看她年纪轻轻的就丧夫失子，人又沉默寡言成日里闷头做活，动了恻隐之心，过了试用期就将人留了下来，然而就是这一时好心害得她和亲生骨肉整整分离十八年之久，当年那保姆叫“周小美”，祖籍在南方洛城，人长得也有几分美貌，江南女子的长相，白皙娇小，儿子丢后，季家翻遍了洛城一带也没寻觅到此人，今日一看，简直是改头换面，脸上多了一片烫疤，皮肤黑脖子粗，人也改名换姓成了李织云，依稀能从眉眼里看出来往日的样子。
　　季如礼跟着警察去确定当年这保姆逃躲到云城的细节，徐慧韵激动过头站不太住被外甥刚扶到一旁坐下，就听到不远处宋玉锦和她先生口中的“未满18”，“诱拐”等字眼，徐慧韵这就要起身，季老爷子略一安抚儿媳，亲自到舒家夫妇面前，和蔼客气道：“两个小孩说不定只是约好出去玩耍一阵便回来了，舒先生，小锦，你们看，给孩子安这么大一个罪名，是不是太严重了？”
　　“孩子肯定是要继续找、好好找。”亲孙子好不容易找到，肯定要尽快找回来，“不如我们两家再一起商量商量？季家肯定是竭尽一切全力地将我孙儿和你们的女儿尽快地找回来。”
　　*
　　换乘了几次客运，离开云城的第三天，一路奔波，舒汀完有些上火发低烧，季见汵给她在路上买了一些莲花清瘟胶囊，距离清平县最后三百公里，季见汵没再带她折腾坐颠簸人多的客运，搭乘了一辆私家车。
　　她阖眼靠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季见汵吻了吻她的额，烧退了一些，说：“睡吧，马上就到了。”
　　司机老家就在清平，刚巧回家办事，拉两个人坐顺风车能多赚个油费，他从后视镜里朝后看，聊天道：“你们去清平干什么？”
　　司机的普通话还有些蹩脚，带口音，季见汵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回道：“探亲。”
　　司机又问：“听你说话，不是清平人吧。”
　　季见汵回：“爸妈都是清平人，只是常年在外打工，我从小跟着他们在外地，说话就不怎么带清平口音。”
　　“怪不得呢。”司机感叹一句，看了一眼舒汀完，闲聊，“我看你们年纪并不大，已经是要带女朋友回家见家长了吗？”
　　季见汵：“不上学了，领女朋友回去让家里的爷爷奶奶看一看，想早点定下来。”
　　司机哈哈两声，说：“是啊，清平这边结婚是结得挺早的。”
　　到清平已经是晚上，司机想把他们送到家门口，季见汵道：“不用，大哥随便找一个超市门口停吧，我想先给家里的老人买些礼品。”
　　司机连连应好，找一个地方将他们放下。
　　舒汀完下车，举目望去都是陌生，马路不是很宽，骑自行车和电动车的人很多，看不见很高的楼和商厦，不远处有一个小区，看起来也只有六七层高。
　　舒汀完指着一旁的迎春花微笑道：“你看，这里的花开得好早。”
　　季见汵笑笑，一手拉行李箱，一手牵住她的手，问：“晚上想吃什么？”
　　“米线，麻辣烫？”
　　他说：“不可以，不上火了再吃这些，去喝点粥？”
　　晚上，季见汵找了一个好一些的宾馆，从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个塑料盆，洗完澡后，拿给她泡脚，走时只穿了一双鞋，她三天没换鞋子，在水里泡了一会，举起白嫩的脚丫问他：“臭不臭？”
　　脚趾都圆圆的，都特别可爱，他忍不住抓住她的脚踝，还真闻了一下，眼里带笑，回：“不臭。”
　　她咬着唇要收回来，“你这个怪蜀黍，好可怕，喜欢闻女孩子的脚脚。”
　　舒汀完在路上很坚强，吃药不用哄，今晚要哄了一下，吃完药就想要吃慕斯，又觉得这地方很难买，不想让他去找，只好放低要求：“想吃德芙。”
　　季见汵给她从口袋里立马变出来一根，带笑哄她：“吃吧。”
　　清平好一点的宾馆，床看着也不是太干净，但他们已经学会了办法，将买的床单铺在下面，被罩套在被子上。
　　明天的一切都未知，但有季见汵在身边，她就觉得好安心，舒汀完睡在他怀里，两个人静谧相拥。
　　“汀汀。”他低声开口，三天马不停蹄地奔波，现在终于有机会问，“妈妈是多久之前让魏明赴接触你的？”
　　她不会再有秘密瞒着他，回：“半年前。”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季见汵吻吻她头顶问。
　　舒汀完搂紧他的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贪恋你。想努力地和你在最后好好地谈恋爱。”
　　之前她只想，悄悄地带他走一次，再放他回去，没有人知道，她差劲的人生不值得让他赔上前程似锦的前途，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过恋爱，她的离开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影响，不会让宋玉锦联系怪罪到他头上，接下来那场决定人生的高考，会让他绽放最大的光彩，会有光明的未来等着他。
　　都怪她，怪她一直舍不得走，贪恋他，直到被魏明赴发现，她还是连累到了他。
　　她还是可以走，卢望洲让她立马出国，她却不能再把他单独留下，无论是宋玉锦还是魏明赴，怪罪下来的后果，她都不能留他一个人独自抗受。
　　“望洲哥早就想要让我出国，对不起。”她垂眼道，“哥哥，我原本不想连累你的。”
　　季见汵沉默许久，听懂了她原本是想要自己走。
　　他早该看出来的，从她为他剪掉心爱的长发，从半年前开始比以往更加黏他，成绩之所以下降是因为放弃这样的自己了吗？
　　他的汀汀，这半年到底是怎么独自走过来的，季见汵亲吻她唇角，说：“不可以再有分开的想法。”
　　又道歉：“抱歉，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以后的一切我们都一起面对。”
　　“好。”舒汀完说，“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第29章 “我们要养猪吗！？”……
　　男主饶是再冷静理智, 裴佳羽想，果然现在还只是个少年，眼睛里只有爱，如果季家没有找来, 他这个全校第一放弃高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放弃了走人生最坦亮的那一条路, 假设他和舒汀完私奔成功, 再也没被找回来, 天之骄子这辈子大概就沦落成了一个一辈子只能蜗居在某个小地方的普通人。
　　遇到过太多只会考虑利和弊的成年男人，裴佳羽必须得承认，少年人的爱纯粹孤勇。
　　她二十七, 对爱情心里只剩下荒芜，被一个人这样爱着，裴佳羽偶尔觉得, 舒汀完其实是让人羡慕的。
　　因为被人这样爱着的不是她，才能理智地评价上一句不值, 如果是她, 裴佳羽想，她也许也会愿意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一次。
　　然而男人大多不是季见汵，而是魏明赴，女孩却总是这么傻。
　　没人爱反而清醒。事情发展到这个让她都始料未及的地步, 作为推波助澜的那个人, 裴佳羽从不后悔, 季见汵和舒汀完走不太久，有季家在，人大概很快就会被找回来，不久的将来晋市地位最高的那个男人仍然会是季见汵，她将陈悦的时运抢到了手, 这一切，这次都是由她带给的季见汵。
　　*
　　远在清平的季见汵心底的想法却与裴佳羽恰恰相反，带舒汀完离开并非他年轻、心性不成熟下的鲁莽冲动。
　　舒汀完是他冷静理智权衡下的取舍，人生不止一条路，怎么过都是一生，只是他选择的不是好走还是难行，而是和谁一起过。
　　他孑然一身，是舒汀完先选择了他。
　　舒靖育为人宽仁，疼爱女儿，但也有商人重利凉薄的一面，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亲自把他送走，魏明赴这件事上不管舒靖育是不是赞同，但起码都没反对，宋玉锦更不用说，始作俑者，季见汵也庆幸他带着舒汀完离开了。
　　来到清平的第二天，季见汵找到了住的地方，一个大娘将楼下儿子的房子租给了他们。
　　儿子儿媳都在外地，房子早就想出租出去，大娘问他们，年纪轻轻，怎么会想着来清平定居。
　　陈哥给弄来的身份证，他在上面叫李经，二十岁，季见汵沉稳大方，看着也比同龄人成熟一些，大娘没怀疑什么。
　　舒汀完身份证上改成了想想，陈想想，十九岁。
　　清平有很多十九二十的男女早早的就订婚结婚，这个年纪的小夫妻住一起很常见，大娘只是听出来他们不是清平人才问了问。
　　季见汵回答大娘：“往上数三代，根就在清平，在外面做生意行情不太好，破产了一回，外面的房子也卖了，实在爬不起来，就带着媳妇回来了，想留在老家做点小生意，够养家糊口就可以。”
　　大娘人很好心，操着蹩脚的普通话给出主意：“做一些小本生意很难赚钱，这边男人大都是出去打工，也有留下来的，养个猪，鸡，种个大棚，哪年时运好，能卖不少钱呢。”
　　“要不然你和你媳妇弄块地养猪吧，两人趁年轻，不怕累，多给孩子赚点奶粉钱。”
　　季见汵：“……”
　　“好。谢谢大娘。”
　　大娘知道舒汀完有些上火，还上楼热情地给拿下来了一筐鸡蛋，让他们弄点鸡蛋水，鸡蛋加糖冲水喝，能治火。
　　季见汵还真按照法子给她弄出来了鸡蛋水，他又把沙发垫和床垫拉到阳台去晒，他不让她帮，自己能抬得动，舒汀完捧着鸡蛋水喝，站在阳台隔断那里看着他忙碌，问：“季见汵，我们真的要养猪吗？”
　　猪肥肥的，她并不喜欢吃猪的，平时看见肥肥的肉都会受不了，舒汀完感到有一些绝望，但如果季见汵真想要养的话，她也会想办法克服恐惧，猪也很可爱不是吗？噜噜叫，浑身上下都是宝，她也不是没养过猪，橘猫不就是一种猪吗？
　　季见汵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忙得额头出汗，汗珠闪闪发光，嘴角仍然有笑容，说：“养啊。”
　　“那我们有钱养吗？”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接受了，想到钱，她一口气喝掉鸡蛋水，转身去翻行李箱，除了带了相机出来，她还带了几条项链藏在了包里，小时候外公送的金子也被她带了出来，卡里也有钱，宋玉锦给的零花钱有数，但舒靖育私底下其实给她办了一张卡，卡里的钱现在虽然不能取，项链和金子卖了应该够养猪的了吧。
　　她都要拿给他，再抬头，季见汵就按住了她的手，笑着说：“养一只，我还是能养得起。”
　　舒汀完总算是听出来了，“你怎么能骂人呢。”
　　他把她的项链重新放进去，出了云城他就兑现以前对她的承诺，养着她，季见汵有钱，身上有二十万。
　　早先帮陈哥赚的，分给他的红利，他又投进了股市，大部分的钱被套牢，临时只能取出来二十万，原先想着，高考后，无论他们俩去哪座城市，首都也好珠三角也罢，赚了钱就先付首付，买一个两个人的房子。
　　这二十万够他们俩在清平好好生活一段时间，无论做什么都有启动资金，依然可以让她过上好的生活，季见汵并不打算养猪，没必要带她遭这种又苦又脏的罪，他把二十万拿出来，整齐地摆在舒汀完面前。
　　舒汀完有些惊讶。
　　季见汵道：“不养猪，夏天烧烤生意好，清平的一所高中离这边很近，可以在学校附近开一个烧烤店。”
　　“你就当老板娘，只收钱。”
　　舒汀完觉得，只要能和季见汵在一起，一辈子呆在清平这个小地方她也愿意。
　　上午他们打扫卫生，舒汀完擦桌子电视机，他借来矮梯打扫墙角天花板，下午两个人出去买东西，买了干净的棉被和一些生活用品，带的衣服不多，大多还都比较厚，清平的春天要比云城的暖和，季见汵给她买了漂亮的针织衫，喜欢的长裙，背带裤和卫衣，清平的衣服不贵还很好看，她也不要贵的，要省着钱开烧烤店。
　　买鞋子的时候，季见汵说：“其他可以穿的便宜一点。”这些也都只是暂时。
　　“鞋不行。”
　　鞋一定要她穿得舒服，他带她去最好的一家店买鞋，一双鞋两千，舒汀完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一想一下子花掉了二十万的百分之一，她就觉得肉疼，季见汵直接给她买了三双。
　　他也给自己买了两双，加起来还没她一双的一半贵，舒汀完不太乐意，季见汵解释给她听：“打折之前和你的是一样的价钱，穿着都一样舒服，汀汀，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对不对？”
　　买来东西，他下午就给新家换上了新的窗帘，阳台很大，季见汵琢磨了一下，说：“以后可以给你做一个秋千架。”
　　这样一想就缺那只橘猪了，舒汀完说起猫，季见汵道：“等以后，让兰停和梁甜来这边旅游，悄悄给我们带过来。”
　　你看，他这个人就像是有一种魔力，让她不惧怕明天，还会向往。
　　他们现在和谁都不能联系，肯定有人在梁甜和兰停两个人那关注着，但以后，一切都会重新好起来。
　　季见汵说开店第二天就真的去找了一家店做学徒学师，舒汀完在家里跟着网上教程学做甜点，中午去找他吃午饭时，就给他带了过去，做了八九份呢，给其他人也准备了，这也是一家烧烤店，店面不是很大，位置也不是很好，她到的时候，没客人，季见汵正坐在店里和人说话，舒汀完进去，他朝她招招手，她坐到他身边去，季见汵给对面的人介绍：“我女朋友，想想。”
　　想想也挺好听的，她扬唇角唤他：“经哥。”
　　季见汵又给她介绍：“这位是这家店里的老板，王哥。”
　　她乖巧喊道一声“王哥”，将手中带的见面礼递了过去，说：“经哥第一天上班，还请王哥多关照一下我男朋友。”
　　老板连连道：“好好好。”
　　季见汵偏头看她，舒汀完今天将头发用发带缠着编成了一条辫子，放在一边，斜刘海乖顺，穿着针织和裙子，整个人温婉又漂亮，他牵住她的手，对老板道：“我女朋友漂亮吧。”
　　老板又连连道：“漂亮。”
　　季见汵满意笑笑，又接着和老板聊，舒汀完在一旁听了个大概，这家老板手艺不错，但烧烤店规模小位置又偏，平时客人来得很少，老板腿不太好，虽然不怎么赚钱，但房子是自己的，活也都是他和老婆两个做，勉强也能养家糊口，不忙还可以带带孙子，季见汵正和老板商量合作，他租店面出成本管经营，老板出手艺管后厨，非雇佣，不管盈利多大，都是三七分，老板已经有些心动。
　　期间他两个小孙子过来，舒汀完把甜点拿给小朋友吃。八九份做多了呢。
　　商量完季见汵就带她出去吃饭，烧烤还是不能当饭吃，舒汀完问：“你不是来当学徒学手艺的吗？”怎么出来一趟就成了人家烧烤店老板的老板。
　　季见汵回答她：“会赚钱的人一定要先学会让别人为你赚钱。”
　　舒汀完：“万恶的资本家。”
　　季见汵笑：“等万恶的资本家赚了钱，先给你开一家甜点店？”
　　舒汀完给他锤背，变了称呼：“请汵哥继续努力。”
　　季见汵下午就叫上王哥去看店面，晚上回来，舒汀完已经洗好了澡，她头发长了很多，穿着酒红的吊带睡裙，背对他，歪头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的时候，已经隐隐又垂到了腰间，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裙摆堪堪盖住了大腿，一双长腿又细又白，交叠在一起。
　　舒汀完听见动静，坐沙发上回头，“回来了。”
　　她本来就身材很好，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两根细带之下那点布料挡不住诱人的弧形。
　　季见汵进门又关门，先喝了一杯水，才又举起手中打包的饭菜，“擦干头发，过来吃饭。”
　　晚上洗完澡，季见汵上床，摸了摸她的长发，道：“别剪了。”
　　舒汀完点点头，靠过来依偎在他怀里，才刚将腿搭上他的腿，她僵了一下，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舒汀完垂眸小声道：“我碰到的这是什么啊，怎么硬硬的。”
　　季见汵沙哑道：“那你要摸一摸吗？”


第30章 汀汀也赚钱了
　　舒汀完悄悄的眼睛一亮, 季见汵真的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吗？以往证明，她比他懂得要多好吗！
　　她又不是没看过科普，小兄弟的好朋友不就是五指姑娘嘛，可口的女朋友近在眼前他都不敢吃反而让她摸, 但也可算是纯洁的男朋友勇敢地迈出第一步了不是吗？
　　她整个人沉进被子里, 窝在他怀里, 被子遮住了她小巧的下巴。
　　“是你让的哦。”那她就不客气了。
　　季见汵晦涩地盯着舒汀完, 只是想逗逗她，原本要去抓她手腕的掌，却还是晚了一步, 转而抓住了床单，修长的五指按拧，他闭眼仰起下颌。
　　放出来一下子就打在了她手上, 那怎么那么热，从手心传到她脸颊, 舒汀完的脸烫了起来。
　　软乎乎的手, 力气小小地攥着，她低头小声问：“这样子，待会就会软下来了吗？”
　　恐怕不会。她一动不动，攥得他越发的生疼。
　　季见汵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舒汀完睁大眼睛。
　　“闭眼。”他吐字, 然后狂烈地吻了下来, 直到舒汀完喘不上来气，双眸迷茫，他才珍视的，只在她耳后轻轻地吻了吻，将她的手拽了出来, 微起身，说：“你先睡，我去趟卫生间。”
　　“哦。好。”她的凶还在发育呢，被他压得胸口非常痛，舒汀完泪涟涟地捂住胸口，背对他，只想让他赶紧走。
　　“很疼吗？”季见汵没走，掰过她的身子，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你自己有多重不知道吗？”而她只是个瘦弱的小女孩。
　　季见汵笑出来，替她擦干净泪花，然后俯身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对不起，揉一揉就不疼了，我帮你？”
　　*
　　云城警局，陈升夫妇也在。
　　警察指一段监控里的两个人，问：“是不是他们俩？”
　　都带着帽子也看不见脸，其中的女孩穿着的外套又肥又大，宋玉锦牢牢盯着，她教导女儿要淑女要气质，不会是这个样子，平常把太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有太久都没有好好看看女儿生活里的模样，宋玉锦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确定。
　　“是。”陈升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季见汵，“男生是见汵。”
　　舒靖育点头，梁甜的母亲钟老师钟璐一直也在警察局这边关切着消息，她也回道：“是汀完。”
　　警察确定人了之后道：“两个人在这里坐上了去成昌县的客运，各位家长先稍安勿躁，我们立马联系成昌那边。”
　　舒靖育将妻子先带到一旁坐下，看着妻子疲倦的眉眼，他道：“还要等一会才能来消息，你先趴我身上睡一会。”
　　宋玉锦垂眸摇头，地上出现一双皮鞋。
　　季如礼站在舒氏夫妇面前，道：“舒先生，舒太太，现在是否有时间和我们谈一谈？”
　　舒靖育答应，两家人去到外面，季如礼先开口：“舒先生，我作为孩子的父亲，一直都有一个疑惑，想冒昧地向您和您太太了解一下。”
　　徐慧韵急切地看向两人。
　　舒靖育：“季先生请说。”
　　季如礼：“两个孩子是在云城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会想到一起…私奔？”
　　魏明赴一直在警局陪着，他与宋玉锦对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后，向季如礼开口：“是因为我。”
　　季老爷子疑惑地看向他。
　　做过他就承认，魏明赴低头道：“我看上了表弟他女朋友，要让他们分手。”
　　季如礼凝眉，季老爷子气到喝到一声：“你…”
　　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的亲外孙把自己的亲孙子逼到了这个地步。
　　老爷子血压立马高了，魏明赴赶紧扶住，季老爷子要把他甩开：“魏季两家把你宠得无法无天的对吧。”
　　季老爷子要让魏明赴跪下给女孩的家长道歉，“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事。”
　　魏明赴拧头不跪，季老爷子这就要让人去找棍子要打断魏明赴的腿。
　　宋玉锦一上前，道：“伯父，算了。”
　　季老爷子血压高，被扶到一旁坐下，缓了一会，安排跟着的人道：“把他给我带回晋市，找人看着，让他在祠堂跪到见汵被找回来为止。”
　　一场闹剧结束，成昌县那边也来了回复，徐慧韵着急问警察：“在成昌吗？”
　　成昌传过来的监控录像回放，客运车进成昌站，但两个人却没在成昌下车，一时又踪迹不定。
　　兰局亲自过来，向舒季两家道歉：“技侦那边来消息，最后手机定位是在焦余县，离成昌不远，抱歉，最后一通电话，是我儿子打出去的，我儿子那边我一定会切实关注着，一有什么消息立马会告诉各位家长。”
　　钟璐最后走时对宋玉锦道：“舒太太，甜甜若有什么消息，我也一定会及时告知。”
　　钟璐平时帮归帮，离家出走两个孩子要在外面吃多大苦头，这件事她若提前知情，肯定会将他们拦下来。
　　宋玉锦却唤住了她：“钟老师。”
　　宋玉锦问：“我女儿和季见汵偷偷谈恋爱这件事，您是不是早就知情。”
　　钟璐：“抱歉，舒太太。”
　　她又说：“舒太太或许应该多关心关心你女儿平时的生活，多听听她的意见，尊重她的想法，一个孩子也不至于到什么都瞒住你的地步。”
　　*
　　到清平的第五天，烧烤店还真的弄了起来。
　　开业第一天有优惠活动，到了晚上季见汵非常忙，舒汀完做了甜点，又榨了果汁，晚上过去等他下班。
　　店非常大，崭新干净，到了10点依然客流量不断，他雇了五六个人，端盘上菜的人手还有些不够用，季见汵亲自下场去上菜。
　　舒汀完坐在柜台帮忙收银，10点一过就有些犯困，顾客结账，她努力睁大眼睛算钱。
　　又来一个人，她头也没抬，问是几桌。
　　一只手伸过来挠挠她的下巴，舒汀完抬头，季见汵胳膊倚在柜台，俯身悄悄亲了她一口，说：“楼上有床能休息，你上去睡一会。”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万籁俱寂，抬手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两点。
　　她慢慢下楼，店里没了人，桌子全收了进来，卫生也已经打扫好，季见汵一个人正坐在柜台，听见她下楼的动静，回头看她笑。
　　抽屉里满是油味的钱，从一毛钱的硬币到一百块，他已经数过一遍，见她下来，说：“走，背你回家。”
　　“你还背得动吗？”舒汀完才不要他背。
　　“自己的媳妇，怎么能背不动。”一整晚别人问他她是谁，他都说是自己的媳妇，他关灯关店，门刚拉下来，舒汀完惊呼一声就被他直接背了起来。
　　春风拂面，他不仅还背得动，还能背着她跑起来，舒汀完吓到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也忍不住觉得心里喜悦，和他一起笑出了声。
　　第二天，季见汵睡到十点，一觉醒来，舒汀完不在卧室，刷牙洗完脸出去看看，她正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见他出来，说：“早餐在餐桌上，已经帮你热过了。”
　　季见汵先没着急吃饭，坐下来看了一会她在干什么，聪明的人做什么都上手快，她以前游戏玩的少，技术才烂到被人虐，多玩一玩很快就能虐别人。
　　她边玩边和别人聊，打完这一局，有人给她转了钱过来，季见汵问：“汀汀是在做陪玩吗？”
　　舒汀完点头，给他看她赚到的钱，说：“你看，这个人原本说好一单是五元，后来就给了我十元。”
　　她打了几局，一会就赚了不少。
　　季见汵笑着问她：“那这个人有没有说为什么会给你加钱。”
　　舒汀完露出一点得意的笑容，“他们说我声音好听，和我打游戏会很开心。”
　　季见汵皱眉，“男生女生？”
　　舒汀完想再接一单，回：“都有啊。”
　　季见汵却按住了她的手，没让她再开，说：“打游戏太伤眼睛，我们不赚这个钱了，好吗？”
　　舒汀完鼓起腮帮想了想，她以前觉得打游戏很好玩，现在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游戏有多迷恋人，也觉得季见汵说的有道理，打几局眼睛已经有些痛了，舒汀完可不想要戴眼镜。
　　她起身，趴在季见汵身上，凑到他耳边，和他商量：“哥哥，可不可以让我在你的店里卖甜点？”
　　她会做甜点，还会榨果汁，做的甜点都是加很多水果的那一种，吃了解渴还不腻，放在烧烤店里，应该会有人买她的甜点和果汁吧。
　　季见汵怎么可能会不答应，他可以养着她，但舒汀完不是一棵小菟丝草。
　　季见汵瞰她，说：“让我帮你赚钱？”
　　这本来不就是他讲的嘛，会赚钱的人首先要学会让别人帮你赚钱。舒汀完笑得又坏又甜。
　　接下来几天，她做的甜点和果汁还挺受欢迎，店里客流量大，她的果汁甜点就也卖得多。
　　有时候去掉成本，最多的时候她能赚二百块呢，在柜台收银，季见汵也会给她发工资。
　　她拿一个小本子将她自己赚的钱一笔一笔地全都好好记了下来，有一天季见汵看见，问她：“记下来做什么？”
　　舒汀完一顿，阖眼道：“等存够了，就给我爸妈寄回去。”


第31章 “其实，结婚生孩子，不……
　　她爸妈从没在物质上亏过她, 养她这么大应该花了不少钱，她没办法在他们跟前报答养恩，是个不孝的孩子，只能一点一点偿还回去。
　　季见汵眼神柔软, 看着她, 说：“好, 我们一起努力, 一起存，一起还。”
　　他感谢舒家给了他这么好的汀汀。
　　也感谢近十年的收养之恩，给他一个安身定居之所, 免他颠沛流离之苦。
　　季见汵不会让舒汀完和他在一起这件事永远得不到她父母的祝福，向她许诺：“再给我几年时间，汀汀。”
　　他不会带着舒汀完一辈子蜗居在清平, 会堂堂正正地牵着她的手回云城。
　　*
　　两个人很会躲，专挑没有摄像头的偏僻地方下车, 线索断在焦余县近十天, 从云城警局转到晋市警局，也没什么突破性的发现，警察建议，晋市季家影响力大, 不如由季家出面在一些新闻媒体平台发布寻人公告。
　　宋玉锦不同意：“不行。”
　　宋玉锦拒绝道：“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特别是对女孩来说, 我不会让我女儿因为这件事日后被人指点讨论一辈子。”
　　季家闻言，也在考量，季见汵和那个女孩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大，日后还不好说，哪天感情淡了也有分道扬镳的可能, 现在越多人知道，反而到时候就成了两个人不体面的过去，遂对警察的提议作罢，叮嘱私家侦探私下多尽力寻人。
　　原来转眼间，他们在清平快要呆了半个月，清平县城很小，只有一所高中，一个医院，一条商贸街，都集中在这一片，到了晚上，烧烤店所在的这条街就成了清平的夜市，是清平晚上最热闹的地方。
　　每天晚上来这边吃烧烤的都有几桌是学生，男生女生都有，舒汀完坐在柜台，托腮看着，有几个女生每晚都来，坐在同一个地方，七八点来，每天都坐到十点多。
　　他们清平的高中也不强制上晚自习吗。
　　其中有一个女生很奇怪，每次来都会带着作业，别人聊天，她一个人静静地吃东西、看书做试卷，整个似乎都与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
　　这样真的很废眼睛，舒汀完看那女生一会揉了好几次眼，她没办法将女生头顶的那盏灯再打亮一些，却很想帮帮她。
　　舒汀完收拾了一下收银柜台，按亮台灯，这边也比底下安静些，那桌又点了几瓶果汁，她亲自送过去，弯腰放下时，对身旁的女生微笑道：“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柜台那边学。”
　　舒汀完说完就起身离开。
　　女生最终跟了过来，她还要收银，到了之后，对抱着书的女生道：“你坐里面。”
　　女生回到一声：“谢谢。”便坐了进去。
　　这应该是一位高三生，做的是前一年的数学高考卷，女生察觉到舒汀完在看她做题，抬头说：“姐姐是觉得我很奇怪吗？在你家的烧烤店里写作业。”
　　舒汀完笑起来，问出疑惑：“这里很吵的，你既然想学习，为什么不留在学校上晚自习，或者回家写作业？”
　　女生回：“我住校。”
　　她看看那一桌女生，又说：“她们每天都会有人请客来你家店里吃烧烤，我跟着来，能省一顿晚饭钱。”
　　舒汀完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女生边低头算题边问：“那姐姐知道为什么她们每天都会来吗？”
　　舒汀完怎么可能会知道，店开在这边是因为整个清平县平时这片最热闹，当然也欢迎高中的学生平时周末放假来这边吃烧烤，但没想过要天天只赚他们学生的钱，店里却每天都会来一群男女学生，男生还会喝酒，女生却总是爱呆很晚。
　　女生头也不抬继续道：“学校女生说，新开的烧烤店年轻的老板虽然已经有了老板娘，但一个年纪二十，一个才十九，就算结婚了，也肯定没领结婚证。”
　　现在才三月中旬。女生说：“她们放了学就脱下校服，换上露腰的毛衣，在你们店里一坐两三个小时，就是想，年轻的男老板能不能看她们一眼。”
　　季见汵这时注意到这边滢的动静，过来了，淡淡扫过女生，便垂眸满眼都是舒汀完，温和询问：“怎么回事？”
　　舒汀完没和他说刚才的聊天内容，只弯唇向他解释：“我看她那边太暗，实在废眼睛，就让她来这边做试卷。”
　　季见汵轻嗯，又摸着她的脑袋问：“累不累？”
　　舒汀完摇摇头，来了个男生，敲了敲柜台，和舒汀完说：“8号桌再上一扎啤酒。”
　　“好。”舒汀完记在账上，这就要找人给他们搬过去，季见汵道：“我去吧。”
　　他临走之前叮嘱她：“待会到了10点，记得上去睡觉。”
　　季见汵走后，旁边的女生看得很透彻，说：“她们想让老板看她们一眼，可老板眼里啊，除了他的烧烤店，也就只有姐姐了。”
　　“姐姐眼里也只有老板。”女生做着题耸肩道，“那些男生天天来这边买酒搭讪，买了也是白买。”
　　她看那么透彻，舒汀完觉得很好笑，问：“你多大呀？”
　　女生回：“邓凤云，比姐姐小一岁，18。”
　　比她还要大呢。女生问：“姐姐，我明天还可以来这边吗？”
　　“当然可以。”舒汀完道。为了蹭到一顿饭情愿顶着目光在烧烤店里学习，舒汀完问：“你不担心别人拿异样的眼光看你吗？”
　　邓凤云道：“饭吃到肚子里就是自己的，知识学到脑子里也是自己的，别人怎么看，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清平的教育水平很差，现在会拿异样眼光看我的这些人大多高中毕业后都要留在本地结婚生子，我只想走出清平。”
　　女生抬头拿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舒汀完，“女孩不止结婚生子这一条路，也应该去更大的世界看看不是吗？”
　　“我现在太穷了，只有高考才能改变我现在的命运，”女孩低头继续做题，“抱歉，我说太多了，姐姐也许不会理解。”
　　舒汀完沉默，她抬头，不远处一盏白织灯下，季见汵正站着给那一群男学生开啤酒，他们也许是和他同龄，除了学习还没有其它的烦恼，在桌上的闲谈言语间经常是对学校的各种抱怨。
　　女孩皱眉，遇到了一道难题，舒汀完从季见汵身上收回目光，对邓凤云道：“我给你讲吧。”
　　邓凤云迟疑，舒汀完笑笑，撕下账本上的一张纸，像以前季见汵教她时一样，从知识点到规范解答，带着邓凤云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遍。
　　看着最后的答案，邓凤云蠕唇：“你…”
　　她原本以为烧烤店老板娘学历不会太高，这么年轻就结婚，有钱开店，应该早就在外面打拼，高中都不一定上。
　　邓凤云最后只复杂地对舒汀完道：“其实，结婚生孩子，这些都不耽误上大学。”
　　今晚十二点就关门了，做生意哪能这么容易，烧烤店的生意也不是天天都很好。
　　关了店之后，季见汵和舒汀完牵着手回家。
　　她思忖了半个晚上，路上和季见汵商量：“我们资助个人吧。”
　　“就今天在柜台学习的那个女生。”
　　季见汵说：“是问她每天为什么会在烧烤店里学习了吗？”
　　舒汀完轻嗯，说：“她很穷，别人请客，她跟着来，能省下晚饭钱。”
　　“但又非常有志气。”舒汀完道，“想要通过高考改变命运。”
　　一些遗憾的事情，也许可以由别人帮他们完成。
　　他懂她，答应下来：“好。”
　　但季见汵也不会白给，“每周末可以让她来店里做半天的兼职，有志气的女生性格一般很要强，这样就不会被她当成是一种施舍。”
　　这事商量好之后，舒汀完算了算这几天手头上赚到的钱，摇他胳膊，道：“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第32章 “你坐上去”
　　舒汀完算了算自己这段时间赚的钱, 有将近1800块，季见汵最近很辛苦，她想好好犒劳他一下。
　　“好，你请我吃饭。”季见汵答应, 说, “那我请你看电影？”
　　清平有电影院, 有一个, 他们还没去过，网上订不到票，只能到电影院直接买。
　　明天起床后的行程就这么安排好了, 两个人到家以后，舒汀完先洗澡，季见汵简单脱下衣服, 没洗澡就没上床，在沙发上躺了一会。
　　舒汀完洗完澡后, 从卧室出来叫他, 就见季见汵已经在沙发上裸着上身睡着了。
　　他人虽然不太胖，身材清瘦，但脱了衣服也有腹肌，薄薄的一层, 不是很夸张的倒三角, 正抬着一只胳膊枕在脑后当枕, 能看到臂上的肌肉，由上到下，人鱼线和清晰的线条最后隐没在裤腰。
　　舒汀完摸摸鼻子，总觉得季见汵这样子非常诱人，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流鼻血, 她拉拉他灰色长裤腰上的两根带子，还是赶紧把人叫醒了。
　　季见汵洗澡后，背朝上，趴在床上，他最近腰有些疼，舒汀完帮他按摩了一会，季见汵就温和喊了“停”。
　　她手劲太小，一双软绵的小手按摩起来更像是在他腰上乱摸，摸得他反而有些心猿意马，季见汵回头，说：“你坐上去。”
　　那句“要让我用屁股吗？哥哥你好骚啊。”还是被她憋回肚子里，舒汀完抿唇，跨上去跪坐在他身上，没实实在在把她自个整个的重量全压上去，果然就见他舒服地轻喟一声，对这个汀汀牌人形按摩的效果很满意，累坏了，这人反而对她用屁股磨他这档子事没了什么特别的反应。
　　舒汀完又拿手替他捏肩膀。这样弄了十多分钟季见汵就让她下来睡觉，说：“再不睡，再漂亮的小女孩有了黑眼圈也会变丑一点点。”
　　“季见汵。”舒汀完好想拧他，“你这么年轻就腰不好，会变丑的小女孩嫌弃你了吗？”
　　季见汵轻笑，搂着她躺下，问：“汀汀有没有注意过我们每天上班回家路上的那个婚介所？”
　　“婚介所怎么了？”舒汀完没好脸色地问。明明她有黑眼圈在他眼里也该是漂亮的！季见汵竟然会说她丑，再不挽救，就要失去本宝宝了。
　　“门口那一行字，你有没有看过？”
　　“‘妻不嫌夫憨’，对不起，汀汀原谅我？”季见汵道歉。
　　“是啊。”舒汀完让他别搂她走开，“你怎么不说还有上一句呢？”
　　上一句是夫不嫌妻丑，虽然他们俩现在还不是，他闷闷笑出声，舒汀完生气到站起来拿脚丫子蹬他的脸。
　　他拽住她的脚踝，直接拿脸蹭了蹭她的脚底板。
　　怪癖好，舒汀完又有些不好意思，要收回来，季见汵抬眸，认真看着她，道：“汀汀，我爱你。”
　　男生寡言，不善抒情，做的永远要比甜言蜜语多，从没想过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会是在她拿脚还正踩在他脸上的时候。
　　舒汀完低头默默瞧着他辛苦疲倦的眉眼，就从他手里收回脚，躺下又钻到他怀里，说：“睡了。”
　　两人一觉醒来就是上午十一点钟，洗漱收拾好之后刚好出去吃中午饭。
　　她看起来对半夜发生的事儿一点都不在意了，只不过是中午在饭店点菜时，笑眯眯地要了一道爆炒腰花。
　　电影院离得远，季见汵借了楼上大娘的电动车，吃完饭就带她去看电影。
　　路上有碰到卖奶茶的，舒汀完让他停下来去买奶茶，她以前在云城最差也是喝一点点，这杯在清平买的不知名奶茶，没想到尝起来味道竟然还不错。
　　看完电影就已经下午四点半，两个人还完电动车就直接去了店里，她想学做奶茶，到了之后就坐在柜台那里边看网上的视频教程边记笔记。
　　其他人五点半上班，季见汵和王哥都提前早到了一会，摆好桌子后，超市给店里送食材生鲜，他又去后厨帮王哥一块卸货。
　　烧烤店晚上六点开始营业，一会就来了几桌人，七点的时候，邓凤云来了。
　　舒汀完直接朝她招招手，邓凤云走过来，她从柜台下拿出来一个饭盒，弯唇放在桌子上，说：“坐下来吃？”
　　哪能有人天天把烧烤当成饭来吃的，他们开着烧烤店，季见汵一星期里都不一定会让她放开肚子碰一次烧烤，只偶尔会从后厨拿出来一串，让她解解馋。
　　今天和季见汵一块吃中午饭时，想到邓凤云，舒汀完原打算着回头给她买一份盒饭，但她又想到季见汵说邓凤云这种有志气的女孩要强，舒汀完就没专门买，不想被邓凤云当成是可怜她，在饭店又要了两道菜一份米饭打包。
　　已经在后厨重新温过一遍。邓凤云望着饭盒，站着没动。
　　舒汀完觉得她很好玩，可以厚起脸皮蹭饭，却又像季见汵说的那样，不想被别人同情可怜，不想要亏欠，舒汀完笑道：“这是今天我和老板出去吃饭，剩下打包的饭菜，扔了蛮浪费的，你要是今晚不想吃烧烤的话，帮我们解决一下？”
　　邓凤云这才坐下。
　　舒汀完自己喝了一盒，又递过去一盒旺仔，她把盒底拿给邓凤云看，“还有两个月，马上要过期了，喝吗？”
　　邓凤云看着烧烤店年轻的老板娘咬着吸管喝旺仔的样子，他们镇上像这种早早嫁出去的女人，成天家长里短，油盐酱醋，有些十七八的姑娘早早的就变得成熟市侩，邓凤云观察过，面前这位十指不染阳春水，除了收银，年轻的老板什么都不让她做，到点就会拍拍她的脑袋让她上去睡觉，两个人还会偷偷亲吻，老板悄悄投喂的时候老板娘就像个小仓鼠，到现在仍然有天真烂漫的一面，这大概就是被宠出来的吧。
　　邓凤云收回目光，道谢，接过牛奶，拿着筷子垂头吃了一会饭，说：“我天天跟着她们蹭饭，是觉得以后再也和她们见不上，随便她们现在会怎么看我。”
　　“刚才不想吃你拿给的饭，是觉得我们以后可能还会再见。”邓凤云阖眼道，“就想在你面前留一点尊严。”
　　邓凤云要是走出清平，她们再见面的机会应该会非常小吧，舒汀完歪头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们还会再见？”
　　邓凤云：“直觉。”
　　“好吧。”舒汀完放下奶，微笑道，“以后我们也许还会再见面，但，未来的几天，我们大概是见不上了。”
　　邓凤云停下吃饭，问：“什么意思？”
　　舒汀完说：“烧烤店周日一整天都会开门，但我上午想睡觉，收银这边缺一个人手，半天一百块，你要不要来帮忙？”
　　舒汀完掏出一张一百元现钞，“可以预支工资。”


第33章 “M国法规，满了18周……
　　清平物价低, 平时工资也低，邓凤云上高一高二那会还有时间赚钱，寒暑假可以在口罩厂打工，一天12个小时能赚70块钱, 一半给妈妈看病, 一半交学费。
　　成绩和付出的努力成正比, 努力需要精力和时间,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上了高三后，全部的时间都用来学习, 她节衣缩食到一天只花5块钱。
　　邓凤云心里清楚老板娘是好心在帮她，一周多这一百块她能好过很多，最起码能安心地待在学校里学习, 蹭饭就是她用自尊换来的，尊严在贫穷面前一文不值, 面前的这一百块钱, 老板娘却让她拿得体面有尊严。
　　邓凤云垂眸，遮住眼睛里的情绪，轻声道：“谢谢。”
　　来都来了，邓凤云拿了钱后今晚也没走, 老板娘告诉她了她的名字, 陈想想。
　　昨天陈想想给她讲了一道很难的数学题, 邓凤云想知道其它的陈想想还会不会，今天做的是一套物理卷，她最差的一门，差到连答案都看不懂的地步，一皱眉无从下笔的时候, 果然陈想想就趴了过来，咬着吸管，仿佛就随随便便地讲了个三两句，眼中的题好像一下子就在邓凤云面前变得豁然开朗。
　　陈想想什么都会做，再聪敏的人也不可能天生就懂课本子上的东西，邓凤云想，她也许上过高中。
　　是个有秘密的人。
　　找到一个免费的私人家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邓凤云虽然不来店里蹭饭了，但一有个实在看不懂的问题，攥一堆，就拿到烧烤店里来问舒汀完，哪科都问，弄得舒汀完时常温故学过的东西，想忘都忘不掉。
　　她也想让邓凤云拿下高考，考上好的大学，实现理想，十分上心，拉着季见汵一起，让他帮她，像以前他挑她爱出错的地方，经常专门给她出一份题一样，舒汀完也这样给邓凤云补弱固强。
　　她之所以会帮邓凤云不仅仅是因为喜欢邓凤云的态度，舒汀完每次看到季见汵给那些男生们上菜开啤酒，心里总会很闷，他们一个年纪，也许季见汵本不该站在这里满身油烟味，该是云城今年的高考市状元。
　　她是希望邓凤云能够完成他们没做完的事情。
　　今晚下班后，两个人回去的路上，舒汀完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季见汵。”
　　她垂眼，情绪不高，“没参加高考，你会觉得遗憾吗？”
　　“有舍就有得，汀汀。”季见汵道，“我不想安慰你说我一点都不觉得遗憾。”
　　“但事实是，如果高考这个遗憾没有了，也许我将要拥有的，会是更大的一个遗憾。”
　　舒汀完牢牢看着他，听出来了他的言外之意。
　　路灯下，季见汵垂眸与她对视，“虽然现在很辛苦。”
　　他扬起两个人相握的手，“我却觉得十分满足开心。”
　　季见汵陈述事实：“这种满足是除了你之外，其它都没办法带给我的一种感觉。”
　　她也不会再想着和他分开，不做他口中更大的遗憾，舒汀完心里其实有一个想法，她久久凝视，最终向他开口：“我们以后去国外吧。”
　　也许会非常的艰难，说不定什么都要从头开始，还是没办法高考，让他走最坦亮的那条路，但起码十几年的努力不会白废，不必把最光彩的几年埋没在清平。
　　舒汀完说：“望洲哥肯定有办法。”
　　季见汵考虑了一会，道：“听你的。”
　　她的人生也不止如此。
　　舒汀完觉得自己猛然轻松了下来，牵着他的手拉着他继续走，兴奋出主意，说：“你的第一份事业，也不能半途而废。”
　　烧烤店投了他们十多万呢，不能说走就走，“等三四个月，烧烤店有了稳定的收入。”
　　他们也就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
　　“这样有了钱以后。”舒汀完说，“在国外无论是留学还是生活，我们都靠自己，不靠望洲哥。”
　　虽然烧烤店开起来花的也全都是季见汵的钱，就算有收入也该是他这个老板的，但花他的钱她心安理得，没压力，不客气，别人的不行。
　　季见汵纵容道：“好。”
　　真要决定日后出国，季见汵便上起心来，询问舒汀完：“汀汀，望洲哥有没有告诉过你，怎么带你出国？”
　　他之前没有出国的想法，舒汀完也不可能瞒住宋玉锦自己办下来护照，舒家正在找人，现阶段更不可能把各种出国的手续办下来，没这些两个人就是非法出境，更不要提能在国外留学生活。
　　“他有办法。”舒汀完努力扬唇对季见汵道，“就…也许再也没有舒汀完和季见汵这两个人了。”
　　留在清平的是李经和陈想想，但或许有朝一日，他们还会做回季见汵和舒汀完。
　　去了国外，有妥当的身份，不用担心走不了，留不下，舒汀完解释给他听：“其实，大概就是要用另外的身份在国外生活。”
　　去延续另一个身份的人生，也许永远再也做不回他们自己。
　　季见汵和舒汀完就永远成了连高中都没毕业、私奔再也没被找回来的那两个人。
　　“比如，成为舒小花，或季小果。”季见汵低头淡笑看着她的眼睛道。
　　舒汀完本来是有一些难过的，又立马被他逗笑，“是啊，季小果。”
　　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回去以后，两个人洗好澡，面对面坐在床上，季见汵就已经开始当面给她列计划，“以后每天必须练口语。”
　　“上午两个小时？”季见汵和她商量。
　　舒汀完又立马感觉到了被季见汵支配学习的恐惧，虽然表面上在抿嘴巴抗议，耸拉着脑袋说“好”，但心里明白，需要好好学。
　　季见汵来清平没多久就从别人手里买了一个网购账号，舒汀完还用它买过游戏账号和网购了一堆两个人的衣服。
　　他这会就在浏览下单，除了买口语书籍，还买一些有关M国风俗民情的书，不至于真到了国外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舒汀完够头看了一眼，道：“要不要在网上买几套题送给邓凤云做？”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季见汵，他道：“给你也买几套，既然想留学，学习就不可以落下。”
　　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舒汀完沮丧到在床上打滚，头发乱乱的，仰面躺着瞪他。
　　季见汵伸手替她理着长发，道：“其实，我还有一些期待去国外。”
　　“期待什么？”舒汀完没心情地问。
　　季见汵突然笑了，笑眼看她道：“M国法规，两个人满了18周岁，就可以结婚。”


第34章 “老季，你亲生父母找来……
　　做生意季见汵主张薄利多销, 食材也都用的最新鲜，再加上王哥手艺好，在不亏本的情况下又经常搞些优惠，烧烤店的生意渐渐每天都还不错。
　　连王哥都害怕的地头蛇, 被季见汵请去喝了一顿酒后, 那些人偶尔还会来这给他撑场子。
　　他去喝酒舒汀完等得忐忑不安, 那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季见汵虽然会跆拳道格斗，但要真在饭桌上为难起来，他一个人哪能应付得住。
　　后来他回来, 不仅一点事没有，连酒都没怎么沾，再后来, 那些人就时不时地来烧烤店里捧场。
　　舒汀完问他做了什么，是不是交了一大笔保护费, 让他们态度变化这么大, 一开始来店里，这些人可不像是要来吃烧烤的样子。
　　季见汵说给她听：“这条街上新开的KTV看到过没有？”
　　舒汀完点头，这几天店里的烧烤还经常被那边的KTV下大单，往那边送呢, KTV老板来过一次, 直叫他兄弟。
　　季见汵轻笑道：“再皮赖的地头蛇也只有一个头, 懂了吗？”
　　舒汀完从不知道他还有这本事，和那种道上的也能做成生意，打好交道，混成兄弟，底下的人当然也就对他客气。
　　外地人在本地做生意, 生意又好，当地某些人自然看在眼里，碰上找事这种情况别的店老板都是花笔钱保平安，季见汵只请吃了一顿饭，饭桌上把找麻烦直接谈成了合作。
　　KTV本来生意一般，只提供酒水饮料，也就过年过节能生意好一些，老板混人脉开个KTV，不指望能赚钱，但哪有人会真和钱过不去。
　　老板原本也只是按照季见汵提的“把娱乐和餐饮做到一块”的主意试试。
　　民以食为天，唱到一半饿了想吃饭，光露天撸串觉得无聊想找点乐子，这两类还真大有人在。
　　这边下单，那边烧烤直接从店里送过来，KTV晚上的上客率比之前翻了几乎一倍，到了周末，生意更好，经常翻个两三翻，KTV老板哪能不喜笑颜开，季见汵又教他投了两次股票，至此，清平这一片的老大哥直接认下了这个小兄弟，烧烤店就这样被人罩着了。
　　在清平呆到一个月左右，和KTV老板混得更熟一些，季见汵直接把舒汀完做的甜点果汁送到KTV，让KTV那边一起帮忙卖。
　　舒汀完便赚得越来越多，以前舒靖育给她的卡上从没少过20万，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数着自己亲手赚来的四五千，舒汀完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一只小富婆。
　　切水果经常切到她手痛，季见汵开工资让楼上大娘下来帮她切水果，他也不让她多做，还要管着她学习，要不然她还能赚更多呢。
　　周天上午她睡完懒觉就会去店里。这周，上午人不多，还不到吃饭的时间点，工作清闲，舒汀完到的时候，邓凤云正坐在柜台那边写作业。
　　舒汀完没事情做，就坐邓凤云旁边托腮看书。
　　邓凤云英语不错，平时能拿高分，但读一些英文原版名著还是有困难，她偏头，看到陈想想看的是一本全英文的M国地理杂志。
　　今天陈想想给了她一瓶香蕉牛奶。
　　季见汵过来，张口唤到一声：“汀…”
　　见到邓凤云也在，立马改了口，说：“想想，过来一下。”
　　舒汀完放下书，拿着牛奶，跟他去了后厨，举起瓶子，吸管戳到了他嘴里，让他喝，问他：“怎么啦？”
　　季见汵只好抿了一口，说：“上午让你练习的口语，背了吗？”
　　舒汀完收回牛奶，将吸管咬在自己嘴里点头，季见汵检查她，舒汀完边喝奶边和他用英文交流了几分钟，最后他满意扬唇，从背后拿出来东西，递到她面前，道：“Here you are.”
　　“什么啊？”要给她。
　　“奖励。”季见汵道。
　　舒汀完将奶瓶丢在一边，接过来，拆开发现是一排口红，她小声“哇”，十分惊喜，以前上学，不能化妆，到了清平，没人管，她也会给手指甲和脚趾甲仔细地全涂上喜欢的指甲油，头发变着花样扎，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她虽然已经有了几支口红，也是来到清平之后买的，但哪个女孩子会嫌弃口红多呢？反正舒汀完不会，就算用不完，囤着只摆在那里就非常喜欢。
　　在季见汵看来，舒汀完脸蛋又白又嫩，唇粉软嘟润，眼睫毛很长，像天生上了睫毛膏，她一点妆不化都非常漂亮，但知道她喜欢，就算不用，买来放在眼前她也开心，KTV的老板前两天去了晋市一趟，他便让人给她在专柜捎了一套口红回来。
　　老板的一个兄弟在市里郊区开了一家小型的度假山庄，能爬山，有温泉，明天老板要带着老婆孩子去玩，舒汀完跟他在清平闷了整整一个月，季见汵就想着明天关一天店，坐便车，也带着舒汀完出去玩一趟。
　　送完口红就将这事告诉了她，果然就见舒汀完一双漂亮的眸子亮了起来。
　　既然决定明天出去玩，今天晚上就早早地关了店，舒汀完回去以后，就重新开始涂手指甲脚趾甲，季见汵正倚着沙发看书，她在一旁盘着腿涂脚趾，涂好之后就伸着细白的长腿搭在他腿上晾。
　　边涂手指，边问他：“KTV老板的老婆漂亮吗？”
　　她穿着睡裙，腿抬着放他身上，季见汵微偏头，就将她裙子底下的底裤看得一清二楚，他替她拢了拢裙摆，回：“没见过。”
　　说她：“去玩还是去比美？”
　　舒汀完弯眸笑，说：“这不还是为了给你涨面子嘛。”
　　她想了想，美不美另说，已经生过孩子，胸肯定是会比她的大。
　　她晾好脚趾甲就迫不及待地穿上拖鞋，去到卧室，跪坐在毛绒绒的床边地毯上，在柜子下面放内衣的抽屉里翻来翻去。
　　季见汵见她进了卧室，便合上书，回房睡觉，刚进去，就见舒汀完举着她的两条Bra，一手一条，对着头顶的灯光看。
　　在一起生活一个月，从舒汀完感叹“原来男生穿的是四角内裤”，从她不好意思脱bra到真空睡觉，眼前这反而是小场面，何况她的凶他摸都摸过了。
　　季见汵倚门，淡然问：“在做什么？”
　　舒汀完头也不回，“找最厚的一个出来。”
　　第二天舒汀完穿了一条方领收腰的赫本长袖裙，很显身材气质。
　　KTV老板少说也得有三十岁，老婆却十分年轻，老板开了一辆七座越野，上车以后，几人闲聊，果然他老婆年龄不大，才二十三，女儿已经三岁了，怀孕的时候才和舒汀完叫做陈想想的假年纪一样大。
　　老板催促季见汵：“你们抓紧？”
　　季见汵道：“不着急。”
　　不说她现在还没满十八，就算真是十九，也还是太小。
　　老板女儿非常喜欢舒汀完，大概是因为她一开始就送了她洋娃娃当见面礼，小女孩在前面坐不住，非要到最后排来，坐在舒汀完身上要她陪她一起玩。
　　一个小胖墩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四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车停在度假酒店门口，把孩子还给她母亲，舒汀完坐着没动，待前面一家三口全下车后，舒汀完拉住了季见汵的衣角。
　　季见汵看她，舒汀完脸热，蠕唇，小声道：“肩带开了。”
　　她真的很不喜欢穿这种厚一些的，又闷又不舒服，肩带还很容易掉，人果然不能在某些地方为了一时兴起的争强好胜，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虚假的“大胸”。
　　季见汵先下车，她还在车上抬脚下车之际他便揽住了她的腰，下了车就将她搂在了怀里，对老板道：“风哥，我们先进去放行李，待会温泉馆见。”
　　“行。”老板一家轻装出行，只他老婆胳膊上挎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替女儿装着水，老板抱着女儿一家三口先去了温泉馆。
　　舒汀完倒是收拾了一大包东西，带了一套衣服，一件衣服她绝不连着穿两天。
　　今晚要住这里，已经提前打好招呼，酒店给留了两间套房，季见汵从前台拿了房卡，一手提包，一手搂她，带她坐电梯上去。
　　到房间后，舒汀完把整个背留给他，让他帮忙。
　　季见汵拉下她衣裙的拉链，瓷白精致的后背在他眼前慢慢地敞开。
　　衣服一边滑下了肩，带子开了，半个都露在外面，季见汵沉默地收眼，垂眸拽紧那根细细的肩带，嵌着蝴蝶骨。
　　舒汀完肩上一紧，随后她惊呼，“你…”
　　她阖眼，“你摸哪里啊？”
　　季见汵：“摸摸怎么了？”这才给她把肩带好好地扣上了。
　　温泉男女分开，老板想做另外的买卖，拉着季见汵让他出主意。脱了衣服就原形毕露了，舒汀完也不知道自己白忙活了一通什么，她确实没有人家老婆的胸大，好在她腿和腰细，才没在身材上落下风。
　　在温泉泡到筋骨舒畅，又到餐厅吃过中午饭，老板下午要带女儿老婆去爬山，舒汀完以前爬过一次山后就再也对爬山这项运动提不起任何兴致来，下午季见汵带她留在酒店，去泳池游泳。
　　今天是周一工作日，根本没人，她像条灵活的小银鱼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了好久，一出水就看到季见汵正坐在旁边躺椅，朝她勾手指。
　　她湿漉漉走过去，季见汵拿毛巾将她包起来，抱她坐在他腿上，大掌握着她的腰，两个人接了一个吻。
　　晚上，舒汀完翘着双腿，托腮趴在床上，看着床头的座机，安静了一会，对季见汵道：“我想给甜甜打个电话。”
　　他们离开了一个多月，云城那边怎么样了？
　　季见汵道：“可以。”
　　“给梁甜打之前，先打给兰停。”
　　兰停反侦察能力强，就算有人在他身上安眼，那家伙也不会让别人察觉出不对劲，可以先找兰停了解一下情况。
　　要是舒家盯他们俩盯得不太紧了，再让舒汀完给梁甜打电话报平安。
　　季见汵拿起座机，拨了兰停的手机号。
　　那边立马接通了，话筒里传来兰停的声音：“喂。”
　　季见汵先没出声。
　　兰停又喂了几声，见还是没人说话，骂了一句“神经病，打错了吧。”
　　电话就被他挂了。
　　再过了几分钟，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到了酒店的座机上，季见汵接起，兰停唤道：“老季？”
　　舒汀完有些紧张，季见汵安抚地摸了摸她的长发，回道：“是我。”
　　兰停：“我的老天，你终于联系我了。”
　　季见汵问：“云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兰停回：“季见汵，现在找你们这事不归我爸管，但我估计晋市那边也没什么进展，你们躲得挺隐蔽啊。”
　　季见汵：“晋市？”
　　兰停：“我不敢用我的手机，现在随便借了个手机给你打，但也不能说太久，老季，长话短说吧。”
　　“你亲生父母找来了。”


第35章 “我当然是希望你回去啦……
　　季见汵第一反应是觉得兰停在说笑, 他有母亲，早早就过世了。
　　可他又清楚，这种时候兰停不会和他开玩笑。
　　“老季，你亲爸就是那位经常出现在媒体报道上的盛颂老总季如礼。”
　　“家里非常有钱。”
　　“当年你是被保姆从医院抱走, 这些年你亲生父母一直都在找你……季见汵, 你还在听吗？”
　　他停在她脑袋上的手不动了, 季见汵是一个很有主心骨的人, 自己是自己的主心骨，舒汀完抬着头看他，她很少能在他身上看到这种失神的样子。
　　他恍然才回过来神, 对兰停道：“在听。”
　　兰停说：“要不然…你们回来吧，有你爸妈在，没人还敢对你和汀完怎么样。”
　　季见汵挂掉电话, 话筒过了一会才想起来放下，他转头对舒汀完轻声道：“他们俩应该被监控了手机, 过段时间再打给梁甜？”
　　舒汀完乖乖说：“好。”
　　季见汵低头, 没再说话。
　　她起身，钻到他怀里去，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腰，拿温软的脸蹭了蹭他的脸, 安抚他。
　　季见汵垂眸, 她枕在他肩头, 两个人安静地对视。
　　他缓缓开口：“我心里现在确实很乱，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眸子里有一些茫然，无头脑地对舒汀完说着想说的话，“我从没怀疑过，她不是我母亲。”
　　“小时候, 她长得丑，吓人，别人家的孩子总会被她吓跑。”季见汵从没在舒汀完面前说过这些，“她丑陋，别人总说我是被她捡来的，但又怎么可能。”
　　他失笑，“从我记事起，有一口饭她也会先给我吃，这不是母亲是什么。”
　　季见汵轻声说：“她出车祸去世那天，我觉得自己成了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一个人。”
　　季见汵缄默下来，什么也不再说，兰停说的这些，他始终不觉得有真实感，他一个孤儿，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对亲生父母，颠覆了他对另一个母亲所有的认知。
　　她也没办法消化，舒汀完直起身子，跪坐在床上，将季见汵搂在怀里，摸着他的脑袋，“不想了，今晚先睡一觉？”
　　季见汵答应她：“嗯。”
　　关灯躺下，舒汀完窝在他怀里，靠近他的胸膛，能听到心跳声。
　　之前一直在忙，累到沾床就倒头就睡，一整夜无梦，一觉醒来天就已经大亮。
　　今天舒汀完也玩得很累，早晨又起得早，吃完晚饭她早早的就已经困了，却闭眼闭了两个小时，她还是没睡着。
　　季见汵一动不动，呼吸声几不可闻，舒汀完知道，他其实也根本没睡。
　　第二天一早，季见汵什么都没说，替她收拾好包，坐上老板的车回清平，晚上烧烤店正常营业。
　　他这位做老板的之前一直跟店里的伙计一块干活，端盘子上菜开酒，今晚舒汀完坐在柜台，好久都没在店里看到季见汵，她出去找了一趟，前面热闹，他一个人坐在烧烤店后面没人的马路牙上，头顶的路灯昏黄，拉着一个长长的影子。
　　舒汀完没打扰他，回去以后，她掏出手机，输入“季如礼”三个字，在网页上搜索，很快就跳出来了季如礼的生平事迹。
　　晋市人，盛颂集团董事长。舒汀完知道这个盛颂集团，做房地产和金融，最高的那座楼是由盛颂所建，国内一半的大型商场都属于盛颂。
　　晋市首富，几百亿身家。她爸是云城首富，家里却仍然没有十个亿，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舒汀完放大季如礼的照片看，儒雅俊朗，仔细看，季见汵的鼻子和眼睛很像他。
　　她一直都知道，季见汵的以后差不了，早晚会发光发亮，并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就会一飞冲天化成龙。
　　原来，他天生佼者，只不过后来是珠玉蒙尘。
　　虽然很难接受消化，但如果是事实，早晚都要面对不是吗？
　　晚上睡觉，深夜两点多，她搂着季见汵的腰，问：“季见汵，你睡着了吗？”
　　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没有。”
　　舒汀完在他怀里拱了拱，说：“兰停的话虽然很让人难以置信，但你知道不是假的，对吗？”
　　季见汵应该也找到照片、看到自己亲生父亲的样子了吧，两个人如出一辙的高鼻梁，他接受能力强，也不是一个会逃避现实的人。
　　季见汵道：“如果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也会用期待的心理去对待他们找来这件事情。”
　　果然，一天的时间，已经让他重新冷静下来，舒汀完弯唇，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回去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该是，天之骄子，前路灿灿。
　　季见汵将下巴抵在她发顶，搂紧她，回答道：“不知道。没有和他们生活过，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舒汀完感受到他的情绪，问：“你也会紧张害怕吗？”
　　在她眼里，他可是无所不能的人。
　　季见汵轻笑，道：“人都有紧张害怕的时刻，我也不例外。”即使真是亲生父母，分开十八年，他在比晋市落后不少的云城生活成长，也许见面后，会发现他根本不是他们期待的样子，日后也融入不到那种体面上流的家庭里。
　　“汀汀呢？”季见汵松开她一些，低头看她，两个人在昏暗中依稀能看清楚彼此，对视，“汀汀是什么想法？”
　　舒汀完扬起唇，露出大大的笑，“我当然是希望你回去啦。”
　　他久久凝视她，最后只道：“不着急。”


第36章 平时那么冷淡的一个人眼……
　　第二天舒汀完拿出来了相机, 季见汵一起床，她跪坐在床上，就开始对着他拍。
　　季见汵穿着睡衣，上身白T, 头发蓬松, 无声询问。
　　舒汀完手执相机, 弯唇笑, 说：“想做一个记录，在清平的一天。”
　　他笑了笑，提醒道：“掀被子的时候不能往下拍。”
　　天天呆一起,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眼睛从没看过不纯洁东西的小女孩了。
　　舒汀完“哦”一声，季见汵掀被子下床穿拖鞋，她稳住相机, 绝不拍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大高个站在台子前刷牙，舒汀完拍完他, 又拍了下镜子里的两个人, 季见汵嘴角带着沫轻笑，伸手揉她脑袋。
　　楼上大娘炖了鸡，中午要请他们上去吃饭，他们起得晚, 刚醒没多久就闻到了香味, 洗漱完换好衣服两个人就早早地上去, 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鸡肉还在炖，季见汵帮忙择菜洗菜，他坐在矮凳子上，大长腿根本就无处安放，舒汀完蹲在他面前, 举着相机，拍盆筐里的白菜，白白嫩嫩得诱人，流水在他指间淌过。
　　季见汵猛然弹水到她脸上，舒汀完躲闪不及，放下相机，擦脸蛋，看到他嘴角的笑，说：“你怎么这么坏。”
　　她不拍他了，去拍大娘做饭。
　　大娘儿子儿媳孙子都在外地，家里只剩下她和老伴。
　　吃饭时，舒汀完终于放下相机，和季见汵坐对面，大娘和大爷因为菜不辣太咸的小事就面对面地拌起来了嘴。
　　“你盐味太重了。”大爷道。
　　“不吃滚蛋。”大娘非常不乐意。
　　他们俩劝也劝不住，大娘当着两人的面，一点都不留面子地开始数落大爷的小毛病，大爷说她：
　　“一有人来家里做客，你就越起劲是不是？”
　　旁边吵个不停，两个人拿着筷子相视一眼都笑了。
　　舒汀完看着他看着他，慢慢收了笑，将左手从桌子底下伸过去，够到他的左手，伸进他的指间，牢牢地十指紧扣，季见汵反握，给她夹了一块肉，温和说她：“吃饭还握手。”
　　舒汀完看着他的眼睛，轻笑道：“我乐意。”
　　下午五点两个人去店里，路上舒汀完拍清平明亮漂亮的霞，和路边在打架的猫狗，树下下棋的大爷，跟在季见汵身后，拍他的背影，那背影看起来并非十分宽阔有力，却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地，也能将她稳稳地背在背上。
　　今天王哥的两个小孙子来烧烤店里玩，傍晚迎着晚风坐在店门口的小马扎上吹泡泡水。
　　一个三岁，一个五岁，看着舒汀完带着相机来，吹得更加卖力，舒汀完拍两个吹泡泡的小孩，他俩兴奋地围着她转圈圈吹泡泡。
　　她整个人都在泡泡圈里了，不经意间抬头，就发现季见汵正倚在店门口看着她。
　　和小孩子闹，她头发都乱了，舒汀完放下相机，朝耳后拢了拢头发，问他：“怎么没在店里忙？”
　　每晚开业前他都要忙一阵，摆桌收拾店，当老板的总是以身作则，今晚他闲了下来，季见汵走过来，拉过一张马扎，坐了下来，说：“老板想偷下懒还不可以吗？老板娘。”
　　他又接着说：“你继续拍，我就在这坐一会。”
　　舒汀完点头，说：“好。”
　　舒汀完拍身后的店，他们的店名起得特别有意思，就叫“吃饱饭烧烤”。
　　是因为刚来清平没多久，季见汵偶然问道：“汀汀希望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舒汀完当时回答他：“能让我吃饱饭的人。”
　　当时才决定要开烧烤店，她知道他想要赚很多钱，让她重新过上和云城一样的生活，但舒汀完根本不需要他能赚太多，能让她跟着他吃饱饭就可以。
　　他们的烧烤店就叫了这个名。
　　舒汀完将季见汵和烧烤店拍在一起，然后蹲在他腿边，拿给他看，唇角带笑讲：“明天将这张照片洗出来，你带回去吧。”
　　季见汵柔声答应她：“好。”
　　她有一些拍累了，将胳膊搭在他腿上，想要歇一会，季见汵接过她手中的相机，慢慢地翻看视频和照片。
　　舒汀完无聊托腮看周围一家家的店开始营业忙起来。
　　又听到季见汵突然问：“汀汀现在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希望她还是回答那句“能让我吃饱饭的人”，如果舒汀完说了，他不会再认为回去还是不回去是一道难题，愿意为她继续不顾一切。
　　舒汀完抬头，两个人身后的店名醒目，她扬唇笑，对他道：“站得非常高的人。”
　　季见汵久久地沉默，什么都没说。
　　烧烤店开始营业，舒汀完坐在柜台，整个晚上都在拍季见汵在店里打转忙碌的样子。
　　他看了相机，就会发现，她一整天，根本拍的不是清平的一天，是季见汵在清平的一天。
　　深夜两个人回到住处，洗澡上床后，舒汀完坐在床上举着相机对着他和自己，戳了戳季见汵的脸蛋，道：“睡前要不要用一个goodnight kiss，结束今天的拍摄。”
　　“好。”他轻松答应。
　　季见汵接过她手中的相机，拿在手里，附上了她的唇，却不止是浅尝辄止。
　　他吻着她，一手搂她的腰将她慢慢放下，一手将相机放在了床头的桌上。
　　季见汵压在舒汀完身上，唇舌之间的激烈让二人都有些意乱情迷，他们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但季见汵克制，什么都不会对她做。
　　舒汀完今晚将自己的睡裙拉上来，他微顿，却没阻止。
　　睡裙上的一个扣子挂住了她的头发，季见汵帮她将头发从扣上轻轻解了下来。
　　舒汀完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他撑起身，巡视她雪白的样子，然后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季见汵再次将她搂在怀里，他滚烫的皮肤烫得舒汀完蜷缩了一下。
　　月挂高梢，飘荡的窗帘遮住了两个交缠的身影。
　　恋人之间对彼此孜孜不倦地探索，季见汵额上全是汗，最后一步之前还是停了下来，他起身，敞着胸膛靠在床头，屈起腿，用自己的手来解决，舒汀完背对他，听着身后克制的喘息。
　　听到他最后一声哆嗦的喟叹，她回头，看到平时那么冷静冷淡一个人，眼尾飞着红，喉结锁骨外露，凌乱不堪。
　　舒汀完按停了相机。
　　季见汵无声地抽出纸巾清理自己，她穿上裙子，捧着相机，想把这一段删掉。
　　“留下来吧。”他的声音恢复如初，低越冷静。
　　舒汀完回头，却又没敢光明正大地看，问：“留下来做你以后的把柄吗？威胁你，如果不给几十个亿的封口费，我就放出去？”
　　“随你。”季见汵弯唇道。
　　又认真看着她，说：“要钱要人都可以。”
　　舒汀完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他还是答：“不着急。”
　　第二天起床，他在厨房给她温牛奶，舒汀完窝在沙发上练口语。
　　温好牛奶，季见汵拿给她。
　　舒汀完喝奶，他坐在她对面，接过她手中的书，让她边喝边答，检查了她一遍。
　　检查完两个人说起烧烤店的事。
　　舒汀完道：“那群常来店里的学生，我们以后不缺赚他们的那点钱，往后就别再让男生喝酒，让女生在店里待那么晚了。”
　　季见汵说：“好。今晚就不让他们这么做了。”
　　舒汀完又道：“我们走时给邓凤云留一笔让她上大学的钱吧，就当是借给她的。”
　　季见汵：“都听你的。”
　　他问：“今天想不想去哪里玩？”
　　舒汀完不赞同，“晚上还要开店呢。”
　　季见汵道：“有王哥在，回不来也没关系。”


第37章 “不回去了”
　　“好。”舒汀完答应, 说，“我想去看电影，喝奶茶，吃汉堡。”
　　清平没有KFC麦当劳, 但有德克士, 两个人还没吃中午饭, 季见汵答应她的要求, 带她去看电影之前，先去德克士吃汉堡。
　　除了汉堡他还点了可乐，鸡翅, 圣代，鸡米花，薯条, 满满的一桌，舒汀完道：“你怎么点这么多, 我也全吃不掉啊。”
　　季见汵给她往薯条上抹蕃茄酱, 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不掉我吃。”
　　她吃半个汉堡就已经吃不下了，以前她不这样的，明明以前她可以吃掉汉堡可乐后还能再吃一个圣代。
　　他以前也不这样, 根本不怎么碰垃圾食品, 舒汀完看着季见汵往嘴里塞她吃剩下的半个汉堡, 他噎住了，咳嗽了一声，喝了一大口可乐。
　　鸡翅之类的她也没怎么动，坐着等季见汵吃饱，她看着他, 突然笑出了声。
　　季见汵问她：“笑什么？”
　　舒汀完回：“突然想起来，不知道高中那些同学们，知道我们俩在谈恋爱后，都会是什么反应。”
　　她想到了林贝，说：“我们班，你的一个小迷妹，大概会骂我。”
　　舒汀完觉得很好笑，“如果再见面，她大概会当面对我说‘你怎么会是这样的舒汀完，偷偷摸摸地拐走了我的男神。’”
　　季见汵拿纸巾擦沾油的手，轻扬嘴角，说：“那我摘走了你这颗月亮，骂我的人大概可以绕一中几十圈。”
　　她咯咯笑，问：“我这么有魅力吗？”
　　季见汵：“嗯。所以我很幸运，被那么多人喜欢的汀汀选择了我。”
　　等笑够了，舒汀完拿出来手机，给他看之前磕坏了一点的钢化膜，说：“我想去换一个钢化膜。”
　　之前一直又累又忙，磕坏她也一点都不在意，拖着没去换。
　　“好。”他答应，“再等等，我将这顿饭吃完，带你去换。”
　　他握住她的一只手，继续吃。
　　舒汀完低头瞧一眼，说：“你好幼稚，吃饭还要牵手啊。”
　　又说：“吃不下就别吃了。”
　　一顿饭干嘛要吃那么久，也不可能吃到天荒地老。
　　季见汵咀嚼咽下，又低低道了一声：“好。”
　　饭后，他带她去旁边的手机店买了一张手机膜，却没让店里的师傅换，撕下旧的，慢慢地擦干净她的手机屏幕，亲自仔细地给她贴上新的钢化膜。
　　贴好后他递给她。
　　舒汀完举着手机看，说：“季师傅，手艺不错啊。”
　　贴完手机膜，两个人去看电影，路上他要给她买奶茶，舒汀完想起来，她上次学做奶茶，还一直没亲手做过，不冲奶茶粉，用奶和茶煮出来的奶茶成本高，在烧烤店也没市场，她就一直搁置着没做，舒汀完说：“不买了，看完电影，如果还有时间，我想回去亲手做。”
　　最近也没什么新上映的电影，就随便挑了一部放映时间最早的来看，看完也才下午三点多，季见汵问：“还想去哪玩？”
　　舒汀完摇摇头道：“回去做奶茶吧，晚上去店里。”
　　她说：“王哥脾气好，那群学生不一定听他的，还得靠你去说，他们说不定才听。”
　　季见汵瞰她，道：“你的意思是，我脾气不好？”
　　舒汀完笑眯眯地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是看起来，季老板就像惹不起的样子。”
　　从来都不给人一种好欺负的样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直将她保护得非常好。
　　邓凤云上学不带手机，什么时候会到烧烤店里来也没有规律，除了给在店里干活的其他人，奶茶舒汀完还是多做了一份，留给邓凤云。
　　邓凤云晚上来了，舒汀完将奶茶给她，邓凤云够头看，问：“老板在门口那贴什么呢？”
　　“店规。”舒汀完回道。
　　“哪些店规？”邓凤云好奇问。
　　舒汀完整理着柜台，道：“过九点不接待你们这些学生，高中生只提供饮料，不提供啤酒。”
　　“啧。”邓凤云说，“我头一次见，开店还下这种逐客令的。”
　　“还要我讲题吗？”舒汀完催促，“快拿书出来。”
　　邓凤云物理差，舒汀完给她重点说了几道题型，说：“你最后这段时间多做这几个题型的题，学不会就硬性记解题步骤，练会练熟，等到高考的时候，起码物理考出来的分，不会拖后腿。”
　　现在四月初，高考只剩最后两个月了。
　　邓凤云感谢她：“等我高考完，老板娘，我一定请你吃饭。”
　　“记着了。”舒汀完道。
　　深夜回到他们的小房子里，她洗完，季见汵去洗澡的时候，舒汀完捧着手机，M国现在是中午，她走到客厅阳台，最终还是打给了卢望洲。
　　电话很快被对方接通，卢望洲上来便唤道：“汀完。”
　　“是你吗？”
　　他怎么一上来就知道是她，舒汀完打招呼道：“望洲哥，吃午饭了吗？”
　　卢望洲回道：“我现在在国内。”
　　舒汀完停顿，问：“为什么回国了？”
　　卢望洲轻笑，道：“你的小付老师，付明月，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
　　“你是不是也好奇我为什么一上来就知道是你。”卢望洲向她透露，他回国后一直呆在晋市，知道得也更多一些，“见汵他亲生父母已经找到你们现在所在的西林省了，汀完。”
　　“看到手机号码归属地，哥哥就猜到了是你。”
　　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那一些私侦一路打探，也会寻到有用的消息，晋市季家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卢望洲道：“汀完，望洲哥知道你心里有分寸。”
　　“无论做什么决定。”
　　“我都支持你。”
　　舒汀完挂掉电话，接了一杯水回卧室，季见汵已经洗好澡，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水杯，对她笑了笑。
　　舒汀完静静喝水，被人突然轻轻从身后抱住。
　　季见汵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松软的头发扫着她的脸颊，说：“汀汀。”
　　“我想好了。”
　　“其实也没必须回去。”
　　“素未谋面的父母对我来说也只是陌生人，对不对？”
　　“我们在国内呆一阵。”
　　“然后去国外。”
　　“不回去了。”


第38章 九年后
　　是该有多了解她, 她什么都没说，他就清楚她心底的想法。
　　季见汵搂着她的腰，舒汀完将双手放在他的手上，偏头扬唇道：“一切都到明天再说吧。”
　　“不。”季见汵少有的不听她的, 道, “汀汀, 你现在说‘好’。”
　　“好好好。”舒汀完连连说好, 又道，“外面要下雨了，哥哥快去把阳台的衣服收了去。”
　　季见汵不断地亲她的脸颊, 说：“我马上去收。”
　　他下床穿鞋去外面的阳台收衣服，将晾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件拽到手里，头顶是一片漆黑, 季见汵收着收着，慢慢弓腰蹲了下来, 旁边是他给舒汀完搭的秋千架, 云城的橘猫还没被送过来。
　　他将手里的衣服按在秋千架上，整个人压抑地将脸埋在那一堆衣服里，把所有的悲痛全咬在了嗓子眼。
　　他恨他现在年少无为，什么都决定不了, 连亲生父母都不会在意他愿不愿意回去、来了就要带他走, 明白她回去以后, 是会和以前一样的糟糕、害怕和无助，一个小女孩是经历了多大的失望才会定义自己的前十七年是很糟糕的人生，更明白她想要他站得更高，不要再带他走。
　　只能眼睁睁地成全她。
　　很快，季见汵起身去厨房洗了把脸, 拿着衣服和阳台上前几天刚替她刷干净晾着的一双板鞋回卧室，嘴角扬笑，对她道：“明天下雨，不能穿帆布鞋，要穿这双板鞋吗？我替你穿上鞋带。”
　　舒汀完甜甜道谢：“谢谢欧巴～”
　　季见汵蹲在地上给她的鞋子穿鞋带，低头又道：“明天要穿厚一些，不可以只穿一件裙子，最好穿一件外套或者卫衣。”
　　舒汀完说：“那就穿卫衣吧，上周刚买的那一件暖暖的米白色的卫衣我还没穿过呢。”
　　季见汵替她穿好鞋带，外面就开始下雨，雨声淅淅沥沥，非常清晰，拍打着窗。
　　舒汀完看窗外，说：“下雨天很适合睡懒觉呢。”
　　“那汀汀要睡到日上三竿吗？”季见汵微笑问她。
　　她笑了出来，“你好傻，下雨天没有太阳啊。”
　　“我语文不好，你知道的。”季见汵说。
　　季见汵将她的鞋子整齐地摆在床边，关掉灯后，躺在她身侧。
　　听着外面的雨声，他仰面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久久没睡。
　　胳膊突然被软软地抱住，他低头看她。
　　舒汀完闭着眼睛，头发香软，依偎在他身侧，小声开口，说：“你回去以后，也不要害怕紧张，关关难过关关过嘛。”
　　“嗯。”季见汵轻声应，摸着她的头发说，“前路漫漫亦灿灿，灿灿在后面等着你呢，汀汀也不可以再放弃自己。”
　　“好哦。”舒汀完像是睡意朦胧，懒懒地点了点头，额头栽在他胳膊上，说：“晚安，季见汵。”
　　“明天见，汀汀。”季见汵轻声道。
　　凌晨五点，舒汀完起床，静静地穿上床边的鞋子，只拿了相机，装进小小的背包里。
　　背包里放了一把伞，和十万块钱，她看了好久，然后拿出伞，小声地拉上拉链，悄声来到床边，轻轻吻了一下季见汵的嘴巴。
　　她背着包离开，楼下有一辆车，卢望洲下车撑伞等她，舒汀完打开伞，迈入雨幕中之前，给梁甜打了电话。
　　梁甜接通，舒汀完道：“甜甜，我在清平。”
　　晋市季家和云城舒家找了一个多月，确定在西林省后，已经连夜赶了过来，私侦打探到，一位司机曾载过两个面容姣好的男女到清平县，看了照片说好像是，两个人坐上车时已经是傍晚，女孩还生病了，一直趴在男生的肩头，司机不敢确定女孩是不是照片里的人，才说了好像是。
　　只要有点希望，两家人就去，第二日凌晨三点，舒季两家几辆车就从西林省会出发往清平县城去。
　　半途，季如礼接到警局的电话，云城市警局局长打来，道：“舒家的女儿给朋友打了电话，被这边刑侦破解，人确实在清平县城，湖光小区。”
　　徐慧韵已经情难自禁。
　　季见汵掩着帘子看着舒汀完坐上卢望洲的车，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句话没和她说，季见汵匆匆下楼，拿着伞追了出去，却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楼下的车已经开走了。
　　来到清平后不是没经历过下雨天，舒汀完总是很爱和他打一把伞，他怕淋着她，总会往她那边倾斜些。
　　季见汵移开头顶的伞，保持给女孩撑伞的姿势，抬着脸，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脸和肩膀。
　　徐慧韵紧张，还没下车，就看到这一个月内她看了无数眼照片的儿子正站在雨中，她已经顾不得第一次见面原本要该在儿子面前表现出一个妈妈最温暖最好的形象，慌忙让司机停车，就要着急下去。
　　雨水打得他睁不开眼睛，季见汵眯眸，看八九辆车停在他面前，下来一群人。
　　跑过来一个女人，想为他撑伞，到了他跟前，却紧张地止住步子，小心翼翼地唤道一声：“小汵。”
　　季见汵只看到了下车的魏明赴。
　　他在徐慧韵眼前冲了出去，徐慧韵捂嘴尖叫一声，就见季见汵狠狠地揍上了魏明赴的脸。
　　魏明赴一声“表弟”噎在喉咙里，他哪受过这种委屈，下意识地还了一拳，季见汵偏头，魏明赴只划伤了他的唇角，季见汵狠猛地揍上魏明赴的腹部，魏明赴咬牙弯腰，他把他摁在地上，一拳又一拳，魏明赴闷哼还不了手。
　　季见汵恨死他了，低吼：“你知道吗？你毁了一个女孩原本想要的人生。”
　　雨中看不到他流出来的眼泪，在悲鸣，嘶吼：“毁了我和她原本的人生。”
　　徐慧韵惊慌失措，让人：“赶紧把他们拉开啊。”
　　季老爷子稳如泰山，拦住人道：“不用管。”
　　后来的宋玉锦和舒靖育下车，宋玉锦没看到舒汀完，她扫过季见汵，不顾鞋子沾湿水，几步到徐慧韵面前，问：“慧韵姐，看到我女儿了吗？”
　　徐慧韵这才注意到，一直没看到能让季见汵跟她私奔的那个女孩。
　　她们只见季见汵重新站了起来，嘴角还带着淤青掏出手机。
　　舒汀完接了。
　　他沉默，听着她的呼吸声，只说了一句话。
　　“汀汀，记得日后及时相见。”当我们能决定自己的人生时。
　　宋玉锦曾被人看不起，骨子里烙印上了那种屈辱，她只是，不想让女儿有一天也被人看不起。
　　从清平离开后，宋玉锦好像听到耳边有人在问：
　　你女儿是多想反抗这种生活。
　　小小的一个人宁愿独自去人生地不熟的国外。
　　九年后
　　裴佳羽时常回想那有些兵荒马乱的一年，舒汀完出国，季见汵被找回季家，两个人再也没在云城一中出现过。
　　裴佳羽离开之前，有关学校里两个人私奔的传闻被舒季两家辟谣。
　　舒家举家移居M国，舒汀完去国外留学，季见汵被亲生父母接回晋市，两个人都是以正当原因，只不过是同时从一中转学，并非是引起一时轰乱的私奔。
　　不久后，魏明赴被送去部队，一年回不了两次晋市，徐慧韵待她如亲生女儿，时常将她叫去季公馆。
　　她有时会在那里碰到季见汵，看着他那张俊朗的面庞一年比一年冷淡、成熟。
　　五年前，季见汵从晋大毕业，盛颂金融市场动荡，盛颂股票下跌最低，他临危受命，力挽狂澜，一年时间让盛颂重回世界一百强，股东大会全票通过，季见汵入驻盛颂最高层，成为晋市遐迩闻名的小季总。
　　三年前，开疆拓土，成立通信网络科技公司，两年时间做到国内最大，将盛颂市值翻了一倍。
　　一年前，季如礼从盛颂离休，彻底将集团交由儿子打理，二十六岁的季见汵成为盛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裁兼董事长。
　　如今，他二十七，大众最关心的问题不是季总身价过百亿还是千亿，而是季总这位黄金单身汉到底会花落谁家。
　　他出了名的禁欲冷淡，圈子里盛传只有三位女性能近得了他的身。
　　季总身世坎坷，整个少年时期都蒙尘在破落的云城，第一位便是，收养过他的那家的小继妹，两个人又没有血缘关系，季总对任何女人都是一张冰山脸，有人曾见过，唯独面对这位继妹时，季总会缓和些神情，青梅竹马的哥哥妹妹关系总引人遐想。
　　第二位是季总身边的一位女秘书，季总为数不多出席过的需要携女伴的宴会上，身旁的女伴都是这位明艳动人的女秘书，这是连那位青梅竹马的继妹都没有的待遇，众说纷纭，很多人推论，日后最有可能上位的便是这位特殊些的女秘书。
　　第三位，是季总母亲喜欢的裴家千金，裴家千金比前两位多的是背景和家族的底蕴，季总对这位喜不喜欢倒是在其次，大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联姻的可能。


第39章 季见汵：“停车”……
　　倒也都是一些名媛贵妇闲着没事的猜测遐想, 圈子里私底下的八卦，主要也是因为这季总已经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身旁却一直没有位给名份的正牌女友，这位颜值和身家成正比, 晋市各家的名媛千金倒是有不少对他有心思, 但无论是偶遇邀约还是宴请, 各各都在季总那里碰了硬钉子。
　　这才显得以上的三位特殊了些, 这未来季总的季太太，晋市豪门圈也想不出，除了这三位以外还能会是谁来做。
　　对于季总这种年轻有为、单身优质的男人, 那些年龄相仿些的豪门小姐们聚会上、私底下最爱聊的就是他，但像这样私下聊聊的八卦倒也没有人敢求证到季总面前去，有与季总母亲交好的太太们私下倒有问过, 问季总母亲，看着这三位哪一位像她的未来儿媳。
　　季见汵今天已经二十七, 徐慧韵倒是非常想抱孙子, 但一点都做不了儿子的主，只要儿子喜欢，这三位她其实哪一位都可以，都恨不得季见汵明天就挑一位出来将婚结了, 让她快一些抱上孙子。
　　几次话到嘴边想问儿子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又被徐慧韵咽了下去, 生怕触及到、让他再想起年少时期那段有始无终的感情。
　　旁人都以为徐慧韵最喜欢的是裴佳羽，徐慧韵确实也有想让她做儿媳的想法，但徐慧韵的喜欢对季见汵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要不然裴佳羽现在也不至于还做着季公馆的客人。
　　舒家一家四口出国，和原剧情一模一样, 裴佳羽有时在想，季见汵现在仍然没有和陈悦在一起，到底是剧情线已经被破坏了，还是只是推迟了。
　　按照原书剧情，本来该在五年前在一起的男女主没在一起，她也没像原书里那样疯了死了，然而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像悬挂在她头上，如果只是推迟了呢。
　　裴佳羽几乎每天都会在脑子里过一遍原书剧情，原书里两个人在一起的契机，是陈悦母亲查出子宫癌生病住院，在陈悦最脆弱的时候，季见汵站了出来守护她，男女主在一起后，作者除了让男女配下线，也给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陈母癌症早中期，最后痊愈出院。
　　五年前陈母并未生病，但，最近，裴佳羽让人打探来的消息是，陈母昨天发病，已经被送到了医院，确诊了癌晚期。
　　所以是剧情往后推迟了五年吗？
　　*
　　晋市第一人民医院
　　陈悦坐在病床边握着苏秀云的手，陈升出去打水，推门回来，说：“秀云，你看是谁来看你了。”
　　陈悦回头。
　　男人跟在陈升身后进来，眉清目朗，俊颜不减当年，刀雕般的线条冷峻成熟，身着大衣，妥帖得体，皮鞋干净，气质沉稳出众。
　　陈悦唤道：“哥。”
　　季见汵淡淡应一声，苏秀云睁开眼睛，说：“见汵，你来啦。”
　　陈悦起身让座，季见汵坐过去，苏秀云抬手，他双手握上去。
　　苏秀云唇色苍白，道：“阿姨可能撑不住这个冬天了。”
　　季见汵声音低沉，说：“别说丧气话。”
　　苏秀云虚弱笑了笑，抬眸看了一眼女儿，又看向季见汵道：“阿姨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您说。”季见汵应道。
　　苏秀云说：“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悦悦，这孩子又笨又傻，和你不一样。”
　　陈悦听着，鼻子一酸，像以前一样撒娇：“妈，我都二十六了，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在我哥面前一点都不给我留面子。”
　　苏秀云看向她慈爱笑道：“你也知道你二十六了啊。”
　　苏秀云又继续对季见汵道：“见汵，悦悦心眼太实，老陈也一样，他们俩从不愿意麻烦你一点事情，生怕给你添了倒忙。”
　　“所以今天就由阿姨来说，希望你以后能多照顾一下悦悦。”
　　季见汵握着苏秀云的手，答应：“好。”
　　陈悦无声落泪，陈升也沉默，苏秀云轻松松了一口气，说：“她脾气好，毕业这么多年一直呆在她那个小公司里，升职的机会被人抢了都一声不吭，喜欢逆来顺受。”
　　连陈悦都听懂了她妈的言外之意，季见汵说：“那不如让她来盛颂上班，云姨觉得这样怎么样？”
　　苏秀云情真意切道：“谢谢。”
　　又说：“阿姨不想再让她去做财务，见汵，让她去你跟前吧，做个助理秘书，在你眼前，没人再敢欺负她。”
　　季见汵再次道：“好。”
　　苏秀云打了止疼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陈悦把人送出去，他的男助理正站在病房门口等着，陈悦轻轻关上门，站在医院走廊上，对季见汵道：“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她妈的心思陈悦心里懂，生怕她以后没人照顾，考虑到她的后半辈子，当妈妈的知道女儿喜欢谁，想在最后给女儿制造一点机会，想要看她和季见汵能走到一起。
　　陈悦眼睛通红，说：“我知道现在我妈说什么哥都会答应，答应下来的事，哥你不用去做，我以后在她面前装一下在盛颂工作的样子就可以了。”
　　季见汵朝男助理道：“魏巍，拿一张你的名片。”
　　魏巍依言递给他。
　　季见汵递到陈悦面前，说：“想来盛颂财务的话，找我的这位助理。”
　　陈悦接过来，吸吸鼻子，道：“好，我记住了。”
　　“钱的事不用担心。”季见汵最后叮嘱，“配合医生治疗。”
　　魏巍跟随季总走出医院，打开车门。
　　外面下了小雪，季见汵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又一年，马上要结束了。
　　他收手，坐进车中，魏巍关门，坐到副驾驶，回头问：“季总今晚是回住处还是回公司？”
　　季见汵抬腕看表。晚上七点半钟。
　　他屈肘抵窗捏额，说：“回公司吧。”
　　车子行驶，窗外光影浮动，他无心赏景，闭目养神，最近在开辟海航这一块，开拓航海航空运输业务，但港口的使用权和海口机场的控股权不是那么好拿到。
　　那又如何，就算是最高的山，他也会踏平它。
　　司机突然急刹车，季见汵睁开双眸。
　　魏巍在副驾驶上回头向他说：“季总，前面的两辆车追尾了。”
　　司机道：“我马上绕过去。”
　　季见汵淡嗯。
　　被追尾的那辆古思特从驾驶位置走下来一个女人，束腰大衣，波浪长发及腰，雪花点缀在她发间，背影精致纤细。
　　一人坐车中，一人站车外，擦肩而过时，季见汵对司机说：
　　“停。”


第40章 汀汀：“季总的脸越来越……
　　魏明赴降下车窗, 目视从前面车上走下来的女人。
　　一如即往的精致冷御，腰细腿长，周围的繁华映衬着，整个城市成了她的一张背景板, 人只简单的站在那里, 就是亭亭玉立, 回头的那一瞬间漂亮不可方物。
　　距离他上一次见舒汀完已经是九年前, 青涩美丽的少女像眼前所看到的一样，完美蜕变成漂亮成熟的女人，若说还有哪里变了, 她以前眼睛里对他装着戒备疏离，现在，古思特与兰博基尼的两位车主不远不近地对上眸, 舒汀完微抬起下巴，美丽的眸子冷漠, 应该是认出了他。
　　魏明赴放开方向盘, 推开车门下车，款款走近两步，对舒汀完道：“没想到，古思特上真的是你。”
　　他瞟一眼她撞坏的车尾, 说：“别介意, 打个招呼, 我全责。”
　　又问：“什么时候回的国？”
　　舒汀完掏出手机，垂眸按下三个数字，冷淡道：“走正常手续理赔吧。”
　　一辆宾利缓缓停在了古思特前面，城市的灯光映亮一尘不染的皮鞋，笔直干净的西裤包裹着一双长腿, 它的主人矜贵从容地从车上走下来。
　　魏明赴轻抬眸，看着男人下车，踩着沉稳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一双皮鞋驻足停在一双精致的尖头短靴一旁。
　　“什么时候到的晋市？”季见汵停下，问舒汀完。
　　舒汀完已经联系完警察，纤长的手指握着手机放下，对季见汵道：“下午落地的飞机。”
　　三人头一天就碰上，一位是她的旧情人，一位可以算得上是当初作恶的恶人，魏明赴对于舒汀完这种差别对待的态度，现在倒有了一些自知之明，什么都没说。
　　季见汵垂眸扫过追尾现场，未看魏明赴一眼，对舒汀完道：“吃晚饭了吗？”
　　舒汀完说：“还没有。”
　　季见汵将魏巍召来，道：“让魏巍留下来处理，一起去吃晚餐？”
　　舒汀完点头，抬眸对魏巍道：“那就麻烦魏助理了。”
　　魏巍连忙客气道：“不麻烦的，舒小姐。”
　　直到最后，舒汀完已经抬脚离开，季见汵像才想起来，临走前，问魏明赴：“这次呆几天？”
　　“一周。”魏明赴抄兜倚车回道。
　　季见汵淡淡颔首，没再多说，转身上车，魏巍弯腰关上车门，宾利在魏明赴眼前驶了出去。
　　上车之后，舒汀完在手机上回复了几条消息，刚放下，抬头就听到季见汵问：“住的地方挑好了吗？”
　　“黄浦湾。”舒汀完回他。
　　季见汵点头，手搭在膝盖上，说：“有些巧了，我也住在那边。”
　　舒汀完礼貌微笑道：“那就有劳季总，饭后再顺路送我回家？”
　　季见汵应下，又询问道：“今晚应该不会再想吃西餐吧？”
　　舒汀完再次拿起手机边回消息边道：“想念祖国的美食，麻烦季总今晚带我去晋市最好的中餐厅。”
　　季见汵见她在忙，便不再打扰她，嘱托司机去翠园。
　　半途，她才终于将事情处理完，季见汵才又询问道：“明天就要开始上班吗？”
　　“嗯。”舒汀完轻应。
　　“明早我送你？”季见汵提议说。
　　她的车修好估计也得一段时间，舒汀完点头道好，又说：“这么麻烦季总，不如今天晚上的饭我请？”
　　“随你。”季见汵没与她争。
　　舒汀完轻轻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还没倒时差，季见汵声线低沉，说：“睡吧，到了我叫你。”
　　“不想睡。”舒汀完歪头枕在座上，说，“我还想和季总再叙叙旧。”
　　季见汵无声看她。
　　“和上一次见季总的时候比，”舒汀完勾了一点唇角，说，“季总的变化好大。”
　　“哪里不一样了？”季见汵问她。
　　她看着他轻声说：“现在季总的脸越来越像个冰块，好吓人。”
　　“吓到你了？”季见汵顺着她问。
　　“嗯。”舒汀完困到睡眼惺忪。
　　季见汵脸又故意冷下几分，说：“再像是冰块，舒总监不也经常拿脚丫踩？”
　　“这是以前的事吗？”舒汀完无辜微笑道，“我好像都忘掉了。”
　　季见汵瞰她：“别装无辜。”
　　翠园仿的苏式园林，位于市区闹中取静之地，穿过亭台水榭，坐进包厢内依然能听到声声不断的水声鸟鸣，季见汵点了苏粤菜。
　　舒汀完问：“没有川菜吗？”
　　季见汵合上菜单，道：“晚上别吃辣。”
　　舒汀完吃饭时问他：“甜甜和兰停三月份要结婚，你知道吗？”
　　他们俩高中就喜欢在一起玩游戏，现在一个医生，一个法医，还是志趣相投，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嗯。”季见汵应，“梁甜请了你做伴娘？”
　　舒汀完点点头，问：“难道季总不去做伴郎吗？”
　　“不一定。”季见汵道。
　　舒汀完“哦”一声，说：“季总是比较难请。”
　　季见汵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饭后舒汀完又搭乘季见汵的车回黄浦湾，司机将二人送到楼下，季见汵对司机道：“明天早上不用来这边接。”
　　黄浦湾一梯两户，舒汀完坐上电梯后问季见汵：“季总也住这一栋吗？”
　　“不会还和我住同一层吧。”舒汀完说。
　　季见汵按下45层，道：“被你猜准了。”
　　“那，”舒汀完笑说，“既然这么方便，明天早晨季总可以准备两份早餐吗？”
　　“吃什么？”季见汵询问。
　　“瘦肉粥和小笼包？”舒汀完点完餐，道，“记得早一点叫我。”
　　从时尚杂志《Eternity》位于的高楼顶层隔江眺望，正对面便是盛颂那栋高耸的集团大厦。
　　九年前她到M国后重读了一年，先后考了SAT1和SAT2，在第二年被M国的常青藤大学录取，整个大学四年期间，除了学习便是在实习，因为成绩和实习履历丰富优异，毕业后直接进入《Eternity》的M国总部，从摄影师助理做起，工作期间又考取了MBA，学习和负责了几年M版《Eternity》的时尚大片拍摄和编辑工作，一路升到创意总监助理，今年年末，她申请调任Z国区，总部最终批准了她的申请，舒汀完被任命调任为国内《Eternity》的创意总监。
　　第二天一早她搭乘季见汵的车上班，季见汵亲自开车，路上偏头问她：“第一天上班紧张吗？”
　　舒汀完妆容无瑕，雪肤红唇，发丝都透着精致感，道：“紧张什么啊，不紧张。”
　　她与国内主编早就私交甚好，倒也不担心有什么会被为难的地方，只是临近年末，筹办国内每年必不可少的时尚晚宴，众星云集，主编台前她幕后，刚一任职，恐怕就要忙得站不住脚。
　　季见汵将她送到公司楼下，问：“中午怎么吃？”
　　舒汀完道：“上司要请客呢。”
　　季见汵轻嗯表示知道了以后又问：“几点下班？”
　　舒汀完回问：“季总加班吗？”
　　季见汵：“视舒总监的情况而定。”
　　舒汀完满意笑笑，和他道别：“好，那我下班之前打给你。”
　　魏明赴回到晋市呆了还不到一天，第二天一早便被通知回去执行任务，一走又是三四月，魏母抱着儿子哭得梨花带雨，说：“你外公真是好狠的心，再磨练，9年也够久了。”
　　他脱下军装吊儿郎当的性子没改，九年潜移默化，穿上肩膀上就多了重量和责任，那身衣服压住了他痞戾的一身骨，魏明赴回去履职之前去了一趟盛颂，上到最高层，坐在季见汵对面，转着笔问道：“表弟，这么记仇的吗？”
　　季见汵西装革履，眉眼冷淡，签着文件，头也不抬道：“当你有资格对我说‘不’时，再来我面前说这些话。”


第41章 “腰疼”
　　上班第一天, 上午开会商榷Eternity时装盛典晚宴细节，中午主编在楼下餐厅请客，晨姐和她简单交流了一下国内Eternity的发展情况，两个人餐后回顶层, 晨姐问：“上午感觉还适应吗？”
　　“还不错。”舒汀完礼貌答道, 刚上顶层, 迎面碰上她和主编的两个女助理握着咖啡刚从摄影棚里出来。
　　“主编, 总监。”两个人过来打招呼。
　　晨姐看一眼她们手中的咖啡，问：“宋乔林已经来了？”
　　在Eternity工作，每月都有一二线明星来拍刊, 再加上各种参加时装秀、大牌活动，该对国内的明星司空见惯，这位叫做宋乔林的男明星来Eternity, 中午休息时间，摄影棚仍然被围得水泄不通。
　　主编助理道：“来了, 在请工作人员喝咖啡。”
　　晨姐偏头对舒汀完道：“走, 过去看看。”
　　宋乔林出道十年火了十年，娱乐圈里的常青树，死忠无数，归根结底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一个字：帅。颜值十年一如既往地能打。
　　此人也深受时尚圈的喜欢, 曾上过《Eternity》M国母版封面, 全球时尚圈最具影响力的IP品牌和人物, 宋乔林是国内的明星榜单第一，舒汀完有闻言，国内男明星的红毯穿搭，一半都在模仿宋乔林。
　　这次开年刊的封面拍摄，是Eternity和宋乔林的第五次合作。
　　舒汀完本来就是摄影师助理出身, 先升到Eternity的摄影师再到如今的创意总监，国内时尚杂志都在盯着她的业务能力，来国内的首封，与其说是Eternity，若再具体些，这次不如说是她与宋乔林的合作。
　　宋乔林的经纪人见二人进来，客气过来寒暄，晨姐将舒汀完介绍给宋乔林的经纪人：“这位是Eternity新来的舒总监，舒汀完。”
　　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经纪人朝舒汀完伸手，道：“乔林下午的拍摄就拜托舒总监了。”
　　“份内之事。”舒汀完客气道。
　　宋乔林本来正坐着随意翻着杂志，此时抬眸，随后合上杂志，朝这边走过来，接过助理手中的两份礼物，到跟前后，道：“晨姐后天生日的party，我还有行程，恐怕到不了现场，今天便先将生日礼物带给晨姐。”
　　晨姐道：“工作重要。”
　　宋乔林微笑，将礼物交给了一旁的主编助理。
　　下一份，他亲自递给舒汀完，说：“送给舒总监的回国见面礼，一份小礼物，欢迎回国。”
　　“上次在M国舒总监身上喷的是香奈儿1957，”宋乔林示意道，“下次不如试试梵克雅宝的这一款，都是简约香。”
　　舒汀完早有准备，让助理去她的办公室一趟，拿来礼物，投其所好，回了一款男士潮牌针织帽，宋乔林收到回礼，挑眉道：“这么客气。”
　　下午舒汀完一直呆在拍摄现场，休息间隙，舒汀完坐在电脑前看底片时，宋乔林过来，造型未卸，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化妆师围着他忙碌，他肘撑膝，双手交合，微朝她这边倾身，道：“上次在M国对舒总监的提议，舒总监考虑得怎么样？”
　　“以结婚为目地的交往。”宋乔林极低地重复了一遍。
　　舒汀完微笑，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说：“我好像上次就拒绝了宋先生。”
　　宋乔林不缓不慢，轻笑道：“所以才让舒总监再考虑一下，给我这位大龄剩男一个机会。”
　　二十九的男明星，在娱乐圈中算大龄吗？他仿佛是在说笑，舒汀完竖起右手给他看，中指上戴着一枚镶着三克拉的钻戒，道：“那宋先生，我再重复一遍，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舒总监上次手上还没有戒指，为了拒绝我需要用这么，”宋乔林思忖片刻，形容说，“费钱的方式吗？”
　　“需要我来报销买戒指的钱吗？”他很大方地说。
　　“工作期间不戴是担心遗失，宋先生。”舒汀完礼貌客气解释道。
　　“好的。”宋乔林轻笑说，“舒总监有没有男朋友，都不耽误我们成为朋友，晚上要一起去吃晚餐吗？”
　　“抱歉，今晚已经有约。”那边摄影师示意，舒汀完道，“宋先生，您该去继续工作了。”
　　晚上下班之前，舒汀完提前打给了季见汵，下班走出大楼，一辆迈巴赫停在Eternity楼下，朝她鸣笛。
　　舒汀完坐进副驾驶，一上车就脱掉高跟，问季见汵：“我的平底鞋呢？”
　　季见汵一手搭方向盘，启动迈巴赫，右手打开扶手箱，替她掂了出来。
　　舒汀完换上奶白色的小香风毛毛鞋，脚踝十分纤细可爱。
　　季见汵叮嘱她系好安全带，又询问：“兰停他们订得哪里的餐厅？”
　　舒汀完回：“海底捞。”
　　季见汵淡淡扫她。
　　舒汀完微笑道：“是甜甜他们订的地方，季总这么看我也没用。”
　　“不怕第二天长痘了。”他虽然这么说，还是问她，“哪一家？”
　　舒汀完把梁甜发过来的地址拿给他看。
　　到了之后，点完餐，季见汵和兰停去调酱料，梁甜问舒汀完：“你还真舍得把季总带到这么接地气的地方啊。”
　　舒汀完回头看了一眼季见汵，男人挽着衬衣袖口，正淡然在加蚝油，舒汀完和梁甜轻笑说道：“也没有那种王八之气，格格不入嘛。”
　　她又说：“你们刚买了房，省点钱，等回头季总请客，我们再狠狠宰他一顿。”
　　梁甜和兰停在盛颂旗下楼盘买的房，走了点和季总的熟人关系，省了大概有三十几万，今天这顿饭马上要新婚的小两口才非要请。
　　梁甜让舒汀完来选餐厅，她馋，非常想吃，回去以后就算要在跑步机上呆一个小时，今天也要吃，昨天根本就不想去中餐厅，谁让季见汵有一票否决权，火锅在他那里被归为和麻辣烫一样、只能偶尔吃一回的不健康多油饮食。
　　舒汀完才让梁甜订了海底捞，这样就不是她想要吃的，对吧。
　　季见汵端着两碟酱料回来，都没放辣椒油，坐下，一份放在了舒汀完面前。
　　舒汀完看都没看，对梁甜正说着：“腰疼。”
　　梁甜看到季见汵落座，低头干咳一声，季见汵面色如常，一一下菜。
　　舒汀完口淡了太久，回国吃什么都想要重口味一些，其实她也不怎么能吃辣，又嫌清锅太没味道，吃了一口辣锅里的虾滑，她就不太敢吃了，生怕明天真的会起痘。
　　季见汵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说：“涮一下再吃。”
　　明天就是圣诞节，舒汀完想在家做布朗尼，吃完饭和梁甜道别后，季见汵带她去商场买做蛋糕的可可粉和黄油。
　　商场今天购物就送糖果，两个人从二层购完物，一人被送了两颗。
　　包装很漂亮，取开是奶糖，舒汀完填进嘴里一颗，季见汵一手提着可可粉和黄油，将手里的两颗给了她。
　　“季总明天会送我圣诞礼物吗？”舒汀完接过他手心里的两颗糖，含着嘴里的奶糖问。
　　季见汵看一眼她的手心，说：“已经送了。”
　　“小气。”舒汀完道。
　　她才不像他，第二天，舒汀完下班，做好布朗尼以后，送到季见汵面前，道：“感谢季总这两天的照顾，呐，圣诞礼物。”
　　“你不怎么爱吃甜，糖没放太多。”
　　他收下，递给了她一个文件夹，说：“打开看看。”
　　舒汀完只穿了一件到大腿的T恤，两条腿光着，踩在地毯上，接过来，边问“是什么啊”，边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
　　是一份店铺转让协议书，晋市十七家全是一个名字的甜品店，全由他转给了她。
　　季见汵已经在上面签好了字。
　　他温声道：“圣诞快乐，汀汀。”


第42章 “今晚早点睡？”
　　九年前在清平, 她说他是万恶的资本家。
　　季见汵当时笑回：“等万恶的资本家赚了钱，先给你开一家甜品店。”
　　舒汀完垂眸看着这薄薄的一页纸，唇角弯起。
　　时隔这么多年，原来他还记得。
　　季总赚了很多钱, 送了她很多家“TingTing的甜品店”。
　　她将文件放下, 上前一步, 细藕般的胳膊缠上季见汵的脖子, 季见汵淡然处之，任她为所欲为。
　　她眼底柔情百转，看着他的双眸, 说：“季总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呢。”
　　季见汵一手揽住她的腰，直接带她朝后走了两步, 将收下的布朗尼放在她身后的高脚桌上，舒汀完推开桌子上的花瓶, 坐了上去, 抬起细长的一条腿在他腰上蹭了蹭，轻声说：“以身相许怎么样？”
　　季见汵垂眸凝视着她的双眸，握住她的腿膝，不再让她做乱, 低声问：“布朗尼没加太多糖？”
　　舒汀完弯眸, 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难道是季总口味变了，想吃点更甜的吗？”
　　他先问：“季总还没叫够？”
　　又终于轻笑，“嗯，口味变了。”
　　舒汀完从他脖子后撤回来胳膊，严肃地捧住他的脸, 说：“不要笑，你是冰块脸霸总。”
　　一双小手软软，季见汵看一眼，说：“好吓人？怎么还敢摸？”
　　“害怕。”她认真点点头。
　　季见汵放下掌中的腿，低头靠近了她一些，温热的唇息交融，声音低磁，道：“不闹了，明天我出差，今晚早点睡？”
　　这时他家居长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两个人一同看去，季见汵直接将桌子上的她拦腰抱起，一手掏出手机，舒汀完双腿缠上他的腰，偏头跟他一起看。
　　是陈悦发来的消息，问：
　　「哥，这周周六中午有没有时间？」
　　两个人落座在沙发上，季见汵给舒汀完牢牢裹上了一条毯子。
　　他回陈悦：
　　「有事吗？」
　　舒汀完手脚都围在毯子里，坐在旁边看。
　　陈悦回：
　　「妈妈以为我昨天入职了盛颂，很高兴，病情好转了很多，想那天亲自感谢你，让我和爸请你吃饭。」
　　舒汀完疑惑不解，季见汵看一眼她轻抿着的嘴巴，给她解惑：“云姨在你回国的前一天查出了子宫癌，晚期。”
　　舒汀完有一些惊讶。
　　季见汵接着道：“她想让陈悦去盛颂工作，我答应了。”
　　舒汀完听他说完，又看一眼手机，说：“悦悦不想去？”
　　陈悦这时发来第三条消息：
　　「对不起，又给哥添麻烦了。」
　　季见汵：“嗯。怕添麻烦。”
　　Eternity在筹备盛典，他偏头问她：“周末加班吗？”
　　舒汀完回：“这周五晚宴，周六有时间。”
　　季见汵说：“我带你去看望一下？”
　　舒汀完答应。
　　季见汵才向陈悦回了确切的消息。
　　接下来，盛典晚宴前的最后三天，舒汀完忙得飞起，根本没怎么休息，连续凌晨一点回家早晨七点到公司，季见汵出差三天，她的车还没修好，就直接开了他的一辆库里南SUV，经常带同事在公司和场地之间两头跑。
　　周五凌晨一点，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她刚到地下停车场，旁边的车打亮灯，她看到车牌，认了出来，没再去开库里南，直接上车，坐进副驾驶，对车上的人道：“出差回来了？”
　　她脚踝还酸，舒汀完弯腰给自己揉了揉，手机消息不断，这个时间点还有今晚走红毯的艺人团队来找她对接，她回消息，腿就被抬了起来，舒汀完直起身，给对方拨了电话回去，季见汵脱掉她的鞋，将细直的腿放在膝头，安静将掌抵在她脚踝揉按。
　　挂了电话没多久，回去的路上，她直接就在车上睡着了。
　　就算很忙，中午舒汀完还是抽空去做了发型，下午直接去了场地旁边的酒店，艺人陆续到达，舒汀完带着Eternity的团队，和艺人团队当面接洽，确定今晚的行程安排，宋乔林今晚也要出席，下午早早地到了酒店，与他的团队接洽时，宋乔林当着两方工作人员的面送了一束玫瑰花，说：“预祝舒总监今晚一切顺利圆满。”
　　舒汀完瞟一眼玫瑰道：“宋先生如果送别的，我也许会收下，感谢宋先生的好意，玫瑰便不收了。”
　　说完便继续自己的工作，和他的经纪人确定红毯和晚上内场颁奖的细节。
　　宋乔林看她忙碌，妆容依然精致，有条不紊，他感叹，果然，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对异性来讲，认真工作的样子都非常有吸引力，何况是一个模样不一般的美女，宋乔林调侃道：“舒总监可真是铜墙铁壁，难以攻破。”
　　她的助理这时推着一件Elie saab高定找到她，舒汀完看到，问：“女明星的礼服怎么了？”
　　助理摇头，说：“总监，并不是哪个女明星的礼服。”
　　又道：“是一位先生，派人送到酒店，说是送给你的出差礼物。”
　　舒汀完听完，微微一笑，道：“放到我房间吧。”
　　宋乔林在一旁挑眉，道：“原来是我的花送轻了。”
　　今晚一共来了72位明星，红毯上星光璀璨，舒汀完换上礼服，外面简单拢了一件皮草外套，安排明星走完红毯后一一进内场，宋乔林压轴走红毯，男星身形和模样都极其优越，看到她后眼前一亮，亮片像露珠一样闪烁在人鱼裸色的长裙上，轻盈到脚踝，他唇角淡淡勾起，对她道：“舒总监，今晚我一定不是第一个夸你比女明星更漂亮的人吧。”
　　今晚那些女星争奇斗艳，宋乔林认真说出心里话：“如果舒总监不做幕后，今晚艳压全场的恐怕便是舒总监了。”
　　要不然他在M国也不会对她一见钟情，他不太信她真的有男朋友，觉得是她的一种拒绝方式，舒汀完这种属于圈外，又离他的职业不是太远，是他最想要的结婚人选，实在不太舍得放手，宋乔林又倏然一笑，说：“所以，你们Eternity今晚让你做幕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面对宋乔林的夸赞，舒汀完客气道完“谢谢”，就让一旁的下属带他入座。
　　宋乔林：“舒总监不亲自带我进场吗？”
　　身后有人唤她：“舒小姐。”
　　舒汀完回头，有些惊讶：“魏助理？”
　　她对宋乔林道了一声抱歉，然后转身走过去，问道：“魏助理怎么会出现在活动现场？”
　　“请跟我来，舒小姐。”魏巍指引她到内场嘉宾席最后一排。
　　前面两排星光熠熠，这场娱乐圈男女明星的盛大聚会，之间觥筹交错，正在抹杀着无数菲林，后面要安静许多，对粉丝开放了一部分内场票，后几排安排给了粉丝和明星的工作人员。
　　男人叠腿，手慵懒搭膝，独自坐在内场安静的一隅，俊朗分明的侧颜隐匿在忽明忽暗的暗角，即使看不清脸，一眼看过去却根本没办法忽略他沉稳的气场。
　　只再往前两排，才有几个垫着脚拍照的粉丝。
　　舒汀完过去，提起裙子静静蹲在他面前，季见汵放下腿，裙边扫着他的皮鞋，她给他看手，说：“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弄的？”
　　手划破了，发现的时候，血都止了。
　　她又抬头问：“魏助理有创可贴吗？”
　　魏巍还真常备，赶紧拿出来递给舒汀完，舒汀完还没伸手，创可贴直接被季见汵接了过去。
　　舒汀完抬起受伤的手指头，季见汵垂眸，给她轻贴上，说：“等活动结束后，带你去消毒。”
　　她的手好凉，指尖都冰凉冰凉的，今晚的高跟都露着小巧漂亮的脚趾，待会她还要在晚宴上跟着总监去见《Eternity》Z国区的总裁和出版人，着装上要礼貌一些，只后悔没有在里面悄悄套上秋裤。
　　季见汵将她的两只手收在了手心里。


第43章 “老婆，新年快乐”……
　　晨姐call来电话, 在找她。
　　舒汀完从他手心抽出一只手接电话，挂掉电话后，对季见汵道：“待会还有表演节目，应该也不会太无聊, 你和魏助理呆在这里看一会节目, 我等会再过来？”
　　舒汀完和季见汵道别后就端着香槟跟着主编去交际, 见了《Eternity 》Z国区的总裁和出版人。
　　寒暄介绍后, Z国区林总裁和她碰杯，有些好奇地问：“舒总监是刚从后几排回来吗？”
　　舒汀完优雅微笑颔首，解释道：“家属来探班。”
　　林总裁表示了解, 又神秘向她问道：“不知道舒总监有没有见过盛颂的现任总裁？”
　　舒汀完：“嗯？”
　　林总裁和她解释说：“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
　　他半分钟前才注意到，又朝那边看了一眼，说：“总觉得那里坐的一个人像他。”
　　那位季总不像他父亲季如礼, 是一位亲近民众的企业家，年轻的季总并不轻易在媒体面前露面, 几乎不接受媒体采访, 但这并不影响他在整个金融圈成为比他父亲更有名望的人物，很多学金融的男女学生都奉他为偶像，由金融圈传及其它领域，尽管季总流传在明面上的照片根本没有, 但不少大众都深闻晋市盛颂集团的现任总裁颜值逆天的传闻, 有幸见过这位季总的都知道并非传闻, 没见过的极大部分寄予媒体厚望，然而，就算拍到过，至今也没有一个媒体胆敢去试探盛颂的底线。
　　《Eternity》虽然做的是时装杂志，但几年来有过无数次想邀请这位年轻的金融大佬做一次人物专刊的想法, 《Eternity》Z国区总裁被总部下令，还曾亲自到Eternity对面的盛颂大厦亲自拜访过，在他的助理那就直接吃了闭门羹。
　　舒汀完从内场后方回到晚宴前场，《Eternity》Z国区总裁原想是与她确认下，又想到舒汀完初来国内，不一定认识，说话间又仔细看了几眼，还不等到舒汀完回话，林总裁的脸色突然严肃紧张起来，道了一声“失陪”，推开几杯男女星敬过来的酒，便急步朝后方过去。
　　半个小时后，季见汵给她发来消息：
　　「车里等你。」
　　舒汀完暗笑，这是被缠烦了吗？
　　刚放下手机再抬头，就见林总裁急慌慌朝她走过来，到她跟前，张了几次嘴终于说出来：“小舒啊，季总说他也是来探班家属。”
　　林总裁试探道：“所以，这个家属是你？”
　　舒汀完含笑眨眼。
　　晚宴结束已经是凌晨，她双腿酸痛提着裙子坐上车，眼前递过来一束向日葵。
　　季见汵道：“恭喜今晚圆满收工。”
　　舒汀完接过来，抱在怀里，低头闻香，挽发温柔，道：“谢谢家属。”
　　他让魏巍买来了酒精和棉签，舒汀完伸手，他慢慢揭下创可贴，今天夜已经深了，季见汵说：“明天刚好也要去医院，再看你需不需要去打破伤风。”
　　舒汀完弯唇，看着他认真给她手指消毒的侧颜，轻声道：“在国外这几年没那么金贵了，一点小划伤，不用打。”
　　“回国就重新金贵起来。”季见汵低声说。
　　伤口碰到酒精，舒汀完轻轻皱眉，委屈巴巴，说：“好痛啊。”
　　季见汵闻言一顿，手下力道又放缓不少，事毕，攥着她的手，给她吹了吹受伤的那根手指头。
　　第二天周六两人都休息，前几天答应了陈悦，二人晚点吃过早餐后，十点左右，季见汵开车带她去第一人民医院。
　　在医院外，舒汀完挑了花束和营养品，买完季见汵提在手里，带她去病房。
　　陈悦正待在病房，苏秀云做完化疗，刚睡着，单人病房有人敲了两声门，陈升过去开门，陈悦回头，见季见汵提着东西进来，刚要叫一声“哥”。
　　季见汵身后又进来一个人，比高中那会还要漂亮的一张面庞让陈悦觉得熟悉又陌生，舒汀完高中那时候就是非常漂亮的女生，漂亮到让男生和她说一句话就会紧张，现在她比那时候漂亮更甚，美丽的皮囊散发着岁月为她增添上的迷人和魅力，以前是清冷、不食烟火，现在除了这些，人还像美到了骨子里。
　　那声“哥”卡在了陈悦的嗓子眼中。
　　舒汀完什么时候回的国？
　　舒汀完看到病床上睡着的苏秀云，扬唇小声向陈悦打招呼：“悦悦，好久不见。”
　　又唤道陈升：“陈叔。”
　　季见汵把花束和礼品交给陈升。
　　陈悦站了起来，过了几秒，才终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小声问：“汀完，什么时候回的国？”
　　陈升也说：“是啊，汀完什么回来的？变化太大了，更漂亮了，陈叔都差点没敢认。”
　　舒汀完回：“五天前，这周一直在忙工作，该早来探望的。”
　　陈升说：“不打紧，你们云姨看到你肯定非常高兴。”
　　“要喝水吗？”陈升这就要给二人倒水，季见汵阻止了，“陈叔，不用忙活，我和汀汀来之前已经喝过，现在不渴。”
　　陈升连忙道：“哦哦好。”这才放下了水杯。
　　舒汀完看向病人，说：“我听见汵说，云姨的病情好转了许多。”
　　陈悦听着他们俩彼此口中熟稔的“汀汀”和“见汵”，看不明白，现在二人是什么关系。
　　陈悦高考虽然没考砸，但也没有超常发挥，上了个本省的财经大学，当年季家为了感谢陈家的收养之恩，她爸妈不要钱，季家坚持，最终送了一套晋市的房子，上下六七百平的别墅，读完大学，陈悦骗不了自己，她舍不得这辈子与这个哥愈行愈远，毕了业就直接来了晋市工作。
　　她爸妈也跟着她来了，季家给他爸找了新工作，季见汵的母亲和亲姐姐也都待她非常好，经常送她衣服和礼物。
　　她来了晋市以后，其实很少能见到季见汵，她妈苏秀云时常叫他来陈家吃饭，因为工作原因，十次里他能答应一次，她才能五六个月见他一回吧，那两年盛颂正逢低谷，陈悦更不敢去打扰他。
　　拜于她胆小的原因，生怕惹他烦，二人平常也没能有什么交流，直到她妈这次生病。
　　舒汀完出国后，二人应该就分手了，他们俩当年微信是情侣名，这还是陈悦那时候知道他们俩在一起，舒汀完互加了联系方式后发现的。
　　一个【今】，一个【丁】。
　　季见汵在舒汀完出国后就换了名称，九年一直用着同一个微信名，成为盛名在外的总裁后，季见汵越发冷淡、很多人都害怕他，名字却仍然还是一颗坚果。
　　不是文字，一颗棕色的小小的外硬内软的那种，从输入法自带表情里选出来的，坚果。
　　舒汀完则直接停用了当时用的微信号。
　　情侣分手的讯息那么明显，所以陈悦想不出来二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是分手后又复合了？
　　还是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或者又开始有了苗头？
　　陈悦回头看一眼病床上的妈妈，道：“我们去外面说吧。”
　　她怕苏秀云醒了，看到季见汵带着舒汀完来，不一定会像她爸说的那样，会开心。
　　三人到外面，陈悦和他们说起苏秀云的病情：“癌细胞已经从子宫扩散到了其它器官，不太乐观，花钱在买时间吧。”
　　“有一丝希望那也要继续看。”舒汀完道。
　　病房的门开了，陈升出来半个身子，半掩门，对陈悦道：“你妈这边有我看着，悦悦你要不然请见汵和汀完去吃饭，边吃边聊？”
　　陈悦回头答：“好。那我呆会给你带饭回来。”
　　陈悦又问他们：“哥，汀完，那我们去吃饭？”
　　舒汀完早饭吃得晚，不怎么饿，陈悦还没吃，舒汀完抬眸看季见汵，他意会她的意思，说：“走吧。”
　　三人就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餐厅。
　　陈悦没怎么有心情，脸色憔悴。
　　舒汀完点的菜，全是养胃养生补元气一类。
　　饭桌上大多还是在谈论苏秀云的病情，舒汀完说了和季见汵之前一样的话：“不用担心钱。”
　　中途，舒汀完和陈悦重新加了联系方式。
　　她们也不是一直失联，陈悦依稀想起来，舒汀完出国后的那年六月高考结束后，其实重加过她，新号留了备注。
　　陈悦都忘了那时候为什么会故意忽略掉舒汀完的好友申请。
　　好像是很幼稚的理由，认为舒汀完差点毁掉了季见汵的前程，她有一些怨气未消。
　　去医院探望完病人，周天就是一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
　　这一天，季见汵晚上请她在江景餐厅吃晚餐，饭后却没回黄浦湾，住进了餐厅上一层的酒店。
　　“为什么今晚要住酒店？”舒汀完疑惑不解。
　　季见汵什么都不说。
　　直到深夜12点的钟声敲响，窗外突然开始绽放烟火。
　　舒汀完裹上披肩，走到露台去看。
　　她看到了漫天的烟花和升起的一盏盏、数盏孔明灯交相辉映，漫长璀璨地映亮了天空，照映着波荡的江水，如梦似幻。
　　一双手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舒汀完抬头看着烟火，季见汵低头吻了一下她的侧脸，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道：
　　“老婆，新年快乐。”


第44章 “不要再这么快了”……
　　成长大概就是：那一年他偷偷为她放了一盏孔明灯, 而如今，他将她抱在怀里，为她制造了这漫天的惊喜。
　　季见汵陪她一起抬头看，她映在星火下的模样让他着迷, 他附她耳边道：“今年找个时间嫁给我？”
　　他啄她的耳垂, “不能一直有名无实, 老婆。”
　　舒汀完朝后偏头看他, 扬唇问：“你现在是在求婚吗？”
　　“很不明显吗？”季见汵故意凝眉道。
　　他又立马笑起来，让她：“看对面。”
　　烟火下，江对面, 舒汀完看到，十几处起伏的高楼一起亮起了粉红色的灯光，最高最显眼的那一座, 楼身慢慢现字，从上到下：
　　「舒小姐, 你愿意嫁给我吗？」
　　舒汀完惊讶, 他将她瞒得很好。
　　季见汵问：“现在明显了吗？”
　　舒汀完没说话。
　　季见汵道：“舒小姐看起来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他仿佛突然恍然大悟，轻笑道：“原来是还没有戒指。”
　　季见汵放开舒汀完，来到她面前，低头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盒子, 再抬头, 一改刚才的随意, 眼里盛满了柔情和认真。
　　季见汵单膝跪在了舒汀完面前，看着她郑重道：“我今年二十七，和汀汀认识了二十一年，在一起了十二年，这样看来, 你不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而是，差点成了我的全部。”
　　“你和我已经走过最难、”时隔九年，很多事都仿佛就还在昨天。
　　“最漫长的路。”他举起戒指，问她，“以后的路，要继续一起走吗？”
　　他又加一句：“不能说‘不’。”
　　舒汀完轻扬着唇角，说：“你这是在强迫吗？”
　　她故意道：“那我不嫁了。”
　　季见汵看了她一会，突然起身，将她直接拦腰抱起来，舒汀完轻轻挣扎，问：“你干嘛？”
　　季见汵扫她：“没有不嫁这个选项，汀汀。”
　　他走出露台，穿过套房，舒汀完最终落在了床上，青丝散落。
　　季见汵凝视她，两个人安静注视了彼此一会，舒汀完弯唇，说：“现在回想，你刚开始，总是周末两天来回，跑M国偷偷来看我。”
　　季见汵轻笑道：“你说的是还在上大学的时候？”
　　他也回想到，“第一年就以学业太繁忙的理由，住在了学校附近，经常周末找借口不回季公馆。”
　　清平一别，说好与她来日再见，他特别没出息，高考后，刚上大学的第一个月，就眼巴巴地只身一人跑到了M国去找她。
　　那时他一下子成为了晋市豪门季家的独子，生活优渥，可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仍然花着自己赚来的钱才会安心，他十五就学会了活着不依靠任何人，确实没办法适应。
　　跑到M国抱住了舒汀完，仿佛身上才又重新充满了面对一切的力量。
　　“后来，季总忙得睡不了觉，还是会往M国跑。”舒汀完伸手碰到季见汵的脸，划着他的轮廓道。
　　“是啊。”季见汵说。盛颂金融市场失控，他临危受命，有一段时间，几乎日夜不休，去M国的次数少了一些，但从没间断过，回国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仅仅是在两周前。
　　“季总辛苦了，我们现在苦尽甘来。”舒汀完喃喃道。
　　这九年是他们走过最漫长的路，但好在这条路，越走越顺遂，他和汀汀都在很努力地朝对方奔赴，直到她回国，熬过所有，苦尽甘来。
　　“嗯。”季见汵低声附和，“苦尽甘来。”
　　舒汀完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季见汵俯身，与她十指相扣，轻轻啄她的唇，说：“嫁给我。”
　　舒汀完没说同意，只道：“季总年纪不小了，今晚别避孕了。”
　　她回国就已经是做好了所有准备，和他结婚的准备。
　　成年男女，融合在早就对彼此熟透的身子上，仿佛是如鱼得水。他成年男人的体魄，腰腹没有一丝赘肉。
　　耸收间腹肌上滚落下来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她腰肢、双腿。
　　舒汀完腿软得没了力气，缠不住了，就要软绵绵地滑下来，又踩不着地，腰细的他一条手臂就钳牢了。
　　墙上的相框像是要掉下来。
　　好让人欢愉又难受，舒汀完终于难捱地哭了起来，低啜着抽抽嗒嗒求他：“去…去床上。”
　　季见汵没去床上，边走边对她讲：“叫老公。”
　　“呃。”她轻轻溢出一声，抽嗒得更凶了，“不要走这么快。”
　　他将她带到了外面的沙发上，正对面，是一面明亮的镜子。
　　季见汵抱着她陷进沙发里，她坐在他身上，陷到没办法再深，舒汀完没力气，趴在了他怀里，季见汵一手，指间拢在她发间，偏头和她接吻，一手帮她。
　　她的嘴唇努力吞吐着他唇舌的进犯。
　　高中时大家都说他长得冷淡白，可和她一比，身后的镜子里水蛇一样的腰与腰下禁锢着她的掌仍然是冲击着人感官视觉的晃眼色差，那一身雪白时高时低，他英俊的面庞半掩半露，舒汀完根本不想再回头看。
　　直到天亮了，她才终于枕着他的胸膛，睡了过去。
　　中午舒汀完终于醒了来，季见汵手中掂着她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打转，她肚子涨涨的，黏腻难受，异地九年，季总没吃饱过，现在的年纪，如狼似虎，回国第一天，她时差都没倒，困到睁不开眼睛，他都哄着她小小来了一次，有什么还在她肚子上，舒汀完推他的胸膛，不想再要，嗓子暗哑，抬眸对他说：“我想去洗澡。”
　　洗干净后，季见汵用被子将她包起来，揽她在怀里，给她吹头发，舒汀完从被子里伸出来右手，举起来对着窗外看了看，无名指上的钻戒熠熠生辉。
　　“下周末？”季见汵和她商量，“带你去一趟季公馆。”
　　九年前拐走人家儿子的帐，是不是该当面算了？舒汀完有一些紧张，“哦，好。”
　　想到舒汀完父母，他又道：“这个月内，我陪你回一趟M国？”
　　“嗯。”
　　他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季见汵拿过来，按了免提，扔在床上，继续给舒汀完吹头发。
　　季见汵问电话那头：“有事？”
　　魏助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季总，想向您汇报一下陈小姐的事情。”
　　“陈小姐，陈悦？”季见汵问，“医院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魏巍对季见汵，道：“陈小姐因为去医院照顾母亲劳累的缘故，上周财务报表分析出了差错，已经被原公司辞退，想要入职盛颂。”


第45章 将她的脚握在手里摩挲（……
　　季见汵对魏巍道：“你来安排。”
　　魏巍又问到：“季总, 需要对陈小姐特别照顾一些吗？”
　　财务最近缺一位副总监，陈小姐能力虽然欠缺一点，但也算是上头有人，上头的这位是整个盛颂的顶头上司, 不要说只是副总监, 就算是做盛颂的财务总监, 也都是季总一句话的事情。
　　“不用。”季见汵替舒汀完拢着长发, 讲，“看她的能力，适合财务岗什么职位, 就让她坐在什么位置上。”
　　魏巍明白，应：“是。”
　　季见汵挂掉电话，看舒汀完在发呆, 问：“想什么呢？”
　　舒汀完抬头问他：“阿姨是什么样的人？”
　　头发已经吹好了，季见汵放下吹风机, 她的一只脚丫露在被子外, 季见汵握在手里轻轻摩挲脚背。
　　知道她问的是他的母亲，两个人私奔在先，外人看就是出格的事情，晋市很多门第家教甚严, 她有烦忧, 情有可原。
　　季见汵轻笑, 道：“无论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和你要结婚的是我，与他人无关，就算是我母亲。”
　　季见汵想到徐慧韵，徐慧韵经常对他嘘寒问暖, 除了当年丢儿子，他母亲几乎是一生被宠着的豪门太太，性子不谙世事，疼爱儿子只想到物质的层面，再加上他一开始就忙着学业跟着季如礼学习管理公司，进入盛颂后，更是时间甚少，母子俩平时一直没什么交心的交流。
　　如果父母是一道难坎，现在他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别人来说“不”，但即使是这样说，比起不被双方父母祝福，他也想得到舒汀完父母的认可，她也想要得到未来婆婆的喜欢。
　　季见汵又安抚舒汀完道：“她最喜欢长得漂亮的女孩子，脾气也非常好，肯定会十分喜欢汀汀。”
　　舒汀完有被他安慰到，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叫了餐，已经到了，两个人吃中午饭。
　　晋市季家季太太徐慧韵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儿子要结婚的消息，会从别人口中听说。
　　元旦当天，和几个好姐妹相约在裴家小姑娘开的美容院里做spa，她女儿加入联合国的一个什么组织，成天满世界跑，比起女儿，裴佳羽更像是徐慧韵的贴心小棉袄。
　　佳羽的一双手轻柔，脸上的一套流程做下来，舒服得徐慧韵神情餍足，小姑娘还时不时在她耳边讲些逗她欢快的话，看得几个老友夸她们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还有，要不是裴佳羽，季家也不会找回儿子，又长得非常漂亮，徐慧韵是喜欢极了这姑娘，和陈家那位叫做陈悦的女孩一比，徐慧韵也喜欢陈家那女孩，但怎么说呢，人清秀，性格又木讷了些，总得来讲，还是不如这佳羽讨人喜欢。
　　那明艳的秘书她也瞒着儿子看了一回，也实在不在她审美之内，身高太高了一些，腰也不够细，在他儿子跟前，一点都不显得小鸟依人，脸蛋倒还可以，但怎么看，都配不上她儿子，见汵无论是外形，还是平时衣着都矜贵精致，气质出众，那秘书气质一般，不像是自小尽心培养、富足家庭里的女孩，和她儿子站一起，实在不算是一副精致、让她心生满意的画面。
　　虽然说这三个女孩，季见汵挑哪一位，徐慧韵都不会太反对，谁让徐慧韵抱孙心切呢，女儿三十五，是一位不婚主义，生怕儿子二十七还没有结婚的念头，家里再有第二位不婚主义，所以，随便吧，哪一个都可以，赶紧让她这位当母亲的将心放进肚子里。
　　但，若想要一个俊俏的乖孙，或者漂亮的小孙女，虽然说季见汵基因在，肯定丑不了，但孩子妈妈好看，孩子也才能更漂亮、俊俏吧，徐慧韵私心确实更中意裴佳羽。
　　做完spa去下午茶，几个老姐妹左右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徐慧韵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眼睛亮得很呢，一扫过去，问：“有什么要说的吗？”
　　几人不再瞒，实在是好奇，想要问徐慧韵，其中一人说道：“我有个侄子，是一家策划公司的老板，也不是搞什么大工程、广告设计的策划公司，是专门做求婚、策划婚礼现场的那一种。”
　　无中生侄罢了，口口相传，她们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徐慧韵十分不解：“说这些做什么？你们谁家的儿子女儿有人要结婚吗？”
　　几人一齐看她，不是谁家的儿子女儿，是你家季总呢。
　　刚才说话那人又接着道：“慧韵姐，你听了不要太惊讶。”
　　徐慧韵也被勾起了好奇，问：“什么事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大事呢。那人终于讲到了重点，对徐慧韵道：“上周，我侄子的下属，接待了季总的那位魏助理呢。”
　　在晋市当老总、做大老板的，特别是这些豪门之后，平时谁不瞻仰几分、也想找到机会看能不能倚杖上这位季总，他身边谁最常跟着也都清清楚楚，熟悉季总的也都认识他身后那位叫魏巍的男助理。
　　徐慧韵一时没反应过来，问：“这是什么意思？”
　　季总不是黄金单身汉吗？他又不是电视上的男明星，她们这群有女儿的妈妈团就算想知道他的感情问题，也不可能逼迫得了他，让他站出来回应。
　　凭猜测断定他还是单身，毕竟除了裴佳羽是徐慧韵喜欢的，季总的那位继妹，和他那位秘书，一个认识十几年，一个跟在他身后五年，从没在外人面前给过哪一个名分，这季总高洁正派，不是会玩弄女人的那类多情男人，若真和哪一个在一起了，肯定会给名分。
　　原来没在一起，但现在看，应该是有一位已经上位了。
　　这数一数二的优质股要结婚了，她们听到消息，措手不及，没想到这当妈的，比她们还要懵上几分。
　　一人说道：“昨天外江那边一掷千金的求婚，慧韵姐，你听说了吗？”
　　徐慧韵喜欢听八卦，一大早醒来就有听家里的阿姨讲，阿姨还给她看了别人拍到的照片，徐慧韵早晨还道：“哪家的富二代要结婚了？”
　　她现在实在觉得太不切实际，讲：“那是我儿子在求婚？”
　　“听说是，但又都说不是，名字对不上，那小姐姓舒，短短半天圈子里怎么传得都有。”
　　“慧韵姐，看你的反应，肯定不是裴家的佳羽喽，我们几个也都没敢在做spa的时候讲，怕伤了裴家女儿的心。”
　　“舒？”徐慧韵道，“那肯定不是。”
　　季见汵只有一个分手九年的前女友姓舒，另外两个，一位姓陈，秘书也不是这个姓氏。
　　“就算昨晚上的求婚不是。”几人道，“您家季总的助理去找了晋市最花钱的求婚策划，这事假不了，如果是助理结婚搞不出这么大的手笔吧。”
　　下午茶及早就散了，给季见汵开车的专车司机，与季公馆里的一位阿姨是远方亲戚。
　　徐慧韵到家以后，还是觉得太让人难以相信，又确实如几个姐妹所讲，她儿子助理结婚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手笔，十有八九是季见汵。
　　徐慧韵便让那位阿姨旁敲侧击，还真问出来了，季见汵现在常住黄浦湾。
　　傍晚，她让家里的司机载她去黄浦湾。


第46章 “我想的可不是什么小兔……
　　元旦这几天也给在黄浦湾做饭的阿姨放了假, 下午两人就从酒店回了黄浦湾，晚上不打算再在外面吃，舒汀完亲自做晚餐。
　　在M国大学四年住校，毕业以后自己租房, 她几年练了一身厨艺, 中西餐都做得不错。
　　其实除了季见汵也没怎么有其他人吃过她做的饭, 不错这个评价是季先生给的。
　　因住在顶层, 客厅阳台几十平，装修时考虑到有猫，封上以后就做了带秋千椅的景观房, 又砌了个浅池，用来养了几条鱼，胖橘以前和那群兄弟姐妹的奶牛猫住季总的大别墅, 今天才来黄浦湾，晚上跑阳台捞鱼玩时, 直接栽在了里面, 季见汵现在正在给猫吹毛。
　　以前太多猫，季见汵租的兰停家的两室一厅养不了，在网上发领养信息都没人要土生土长的奶牛猫，现在猫都九岁了, 还年年有人想从季总手里讨猫。
　　给胖橘吹干以后, 季见汵来厨房, 洗干净手，舒汀完正在煲汤，他从身后抱住了她，手放在了她肚子上，摸了摸, 亲她发顶道：“辛苦了，老婆。”
　　舒汀完嫌痒，说：“别摸我肚子，里面现在肯定没有你的儿子女儿。”
　　年纪到了，事业稳定，季总现在确实只盼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但其实说实话，他还有一些不想太早要孩子。
　　荒唐一夜以后就后悔了，他现在还年轻气盛，开荤没几年，一年又吃不了几次，二人世界显然还没过够，舒汀完这次不打算避孕，季见汵暗想以后还是要做措施，千万别一发入魂。
　　摸她肚子只是因为想到今天这里装了一肚子他的东西，季总饭还没吃，又有了一些异样的心思，手不老实地解开她的睡衣扣子前几颗，拉下露出她的一只香肩，垂头从脖子吻到肩膀，讲：“我想的可不是什么小兔崽子。”
　　季见汵将玉米莲藕胡萝卜葱一股脑地全帮她直接倒进了炖着排骨的煲锅里，舒汀完根本拦不住：“葱花晚点放呀。”
　　脸长那么冷淡的一个人，现在嘴甜得张口就来，季见汵倒完，手懒懒拿着瓷盘顿了片刻，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事后弥补道：“不影响，老婆做什么饭都好吃。”
　　他在M国看她煲过，什么时候放什么没记清楚，接下来是哪一步，季见汵倒是记得一清二楚，他拧小火，说：“要炖一个小时，时间这么长，想做点什么吗？”
　　昨晚今早两个人玩得太疯，舒汀完不太乐意，抓住他做乱的手，道：“季总下了班以后，doi和睡觉的时间算过没有，五五分吗？”
　　五五分都算少了吧，每晚吃完晚餐没事以后，她都想去睡觉，季见汵不一样，他总想着doi，在外面多么正经一个人，有人还和她形容过，原话就是，季总在公司天天脸冷得像别人欠了他二百万，能吓哭小孩，给董事开会的时候，全身上下王八之气。
　　最近回到家关了门以后怎么就成了色批。
　　他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外面餐桌上，说：“那今晚不做？只亲亲？”
　　徐慧韵知道儿子在黄浦湾有一套房，一层两户全买，装修成了四百多平的大平层，待上到45层，按响门铃以后，徐慧韵还在想，如果房子里住的是陈悦，她就和蔼可亲一点，怎么说也是老实可爱的女生，人品不错，如果是那位秘书，日后婆媳关系还真让她有一些惆怅，徐慧韵一点不了解那女孩，看着是不太好与相处。
　　舒汀完被含着唇，拽下从她衣摆下伸进去的手，推他的胸膛，含糊道：“有人来，去开门。”
　　季见汵松开她的唇，微蹙眉，问：“汀汀请了兰停和梁甜来家里吗？”
　　舒汀完轻喘着摇头。
　　他替她理了下衣服，重新扣上扣子，将她从餐桌上抱下来，舒汀完抽出纸巾擦了擦唇。
　　季见汵去开门，见到是谁来打扰，和来人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后，唤道一声：“妈。”
　　像他们这种年轻人，喜欢至简的装修风格，徐慧韵朝季见汵身后看，一览无余，一道纤细的身影柔美动人。
　　不是陈悦，不是女秘书，徐慧韵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并不是当面，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看素未谋面的儿子被学校抓到谈恋爱的监控录像，她儿子在学校就对人家漂亮的女生又亲又抱，当时还有老师说，说他们俩都长得好，女孩是学校公认的校花。
　　徐慧韵今天刚知道季见汵求婚后，还在想，她儿子上高中时眼光那么好，怎么现在就倒退不少呢，无论是是陈悦还是女秘书，品性再好，相貌上都太一般，中上之资。
　　此刻此刻，徐慧韵心情复杂，当年的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舒汀完，连叫什么都记得特别清楚。
　　这大概是，她儿子的眼光没变差，九年竟是连变都没变。
　　季见汵看徐慧韵发愣，原想周末他带舒汀完回季公馆，正式一些，见父母，既然提前碰了面，他朝舒汀完轻轻招手。
　　舒汀完走过来，对徐慧韵唤道：“阿姨。”
　　徐慧韵：“哎。”
　　舒汀完抿唇笑了笑，露出一边的小酒窝，让人看着可爱又温柔。
　　季见汵握住她的手，对徐慧韵道：“妈，留下来吃晚饭吧。”
　　徐慧韵当然说“好”，眼睛一刻没从舒汀完身上离开过。
　　汤还煲着，几道菜早就做好了，徐慧韵在餐桌旁落座，见儿子从厨房亲自端菜出来，问：“家里的阿姨呢？”
　　“给了假。”季见汵将舒汀完盛的米饭放徐慧韵面前，徐慧韵看着二人跟小夫妻一样的身影，又看了看餐桌的四道菜，迟疑问道：“那…菜是谁做的？”
　　“你儿媳。”季见汵帮舒汀完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吃饭，才又自己坐下。
　　徐慧韵自小到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从没碰过有油烟的东西，她瞧向舒汀完的一双手，白皙水嫩，指尖精致，可真是一双十分漂亮的手，徐慧韵平心而论，这女孩要比裴佳羽还要好看些，真要日后带她去一些太太的晚会宴会上，能让她这个婆婆和季家都有面子。
　　舒家当年也是地方首富，女儿不应该碰油烟吧，舒家这女儿这样看来也算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让人出乎意料。
　　三人安静吃了一会饭，季见汵先给徐慧韵夹了一道菠萝咕老肉，又往舒汀完碗里放了鸡翅。
　　徐慧韵眼睛雪亮，想给人家女孩夹，是怕当妈的觉得儿子偏心老婆，先敷衍一下老妈吗？
　　季见汵抬眸看着对面的徐慧韵道：“妈，别一直这样看着她。”
　　“汀汀都要被你看得吃不下去饭。”
　　舒汀完看一眼季见汵，说：“没有，阿姨，他乱讲的。”
　　“有什么想问的话，妈，你直接问就好。”季见汵又对徐慧韵讲道。
　　徐慧韵被儿子一针见血，猜到了心思，她确实有非常多想问的话，一时又不知道该从哪一句问起来，到嘴边就成了：“你们打算什么结婚？”
　　由季见汵来答：“原想着，周末带汀汀回一趟季公馆和老宅，先见了这边的人，这月之内再跟她回M国见她父母，双方父母都见了以后，打算下个月，过年之前将婚礼办了。”
　　“这么快吗？”徐慧韵乍一听是觉得太快。
　　不止徐慧韵诧异，连舒汀完也有一些惊讶，她原以为婚礼会在甜甜和兰停之后。
　　“嗯。”季见汵道，“见了她父母以后，就打算先将结婚证领了。”
　　早吗？快吗？他已经等了九年了，十八就想娶了她，也搞不明白怎么会那么爱一个人。
　　“那…”徐慧韵说，“我和你爸陪你们一起去？”
　　结婚不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在徐慧韵看来，更多还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情。
　　“可以。”季见汵答应。
　　徐慧韵摘下手腕上的玉镯递给舒汀完，迟疑学儿子唤了一声：“汀汀。”
　　道：“阿姨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见面礼，镯子送你吧，别嫌弃。”
　　舒汀完接过来爱不释手，道：“谢谢阿姨。”
　　季见汵扬唇看着她。
　　徐慧韵又问了舒汀完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在哪里上班，两人是什么时候复合的？
　　得知九年一直有联系，徐慧韵心里异样，饭后徐慧韵也没多呆，舒汀完要将徐慧韵送到楼下，徐慧韵在门口阻止道：“下面冷，你穿得少，别下去了。”
　　季见汵也对舒汀完道：“你进屋，别冻感冒，我送妈下楼。”
　　电梯里，徐慧韵对儿子复杂开口：“你们一直没分，为什么从没告诉过妈？”
　　季见汵说：“妈中意裴家的女儿也不是一天两天，早几年讲，您恐怕会反对吧，抱歉，以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让妈接受自己的儿媳，汀汀一直希望，您可以喜欢她。”
　　徐慧韵不知道，不知道若再早几年得知他们还没分手，会如何做？最久她曾让裴佳羽在季公馆住了整整一月，女儿太忙碌，平常根本陪伴不了她，比起亲女儿，裴佳羽仿佛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指不定真会昏了头脑棒打鸳鸯。
　　早几年或许还有发言权，现在徐慧韵好像也做不了季见汵婚姻的主，儿媳就是那一位，相貌假如打十分制，人也是十分的漂亮，即便如此，徐慧韵心底最喜欢的仍然是裴佳羽。


第47章 裴佳羽：“就算是季见汵……
　　但就算裴佳羽再像是她的亲生女儿, 和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儿女比，徐慧韵也不会真分不清谁孰轻孰重，有关儿子女儿的事上，裴佳羽怎么说也只是个外人罢了。
　　儿子想让她喜欢舒汀完, 那她就喜欢吧。
　　这一两年一直以为季见汵对陈家的陈悦或身旁的秘书, 这两位哪一个有情, 徐慧韵就算最中意裴佳羽, 她也从没反对过儿子给其中一个名分，比起儿子是不婚主义，或者身体有不可告人的隐疾, 徐慧韵顾不上挑三拣四，只盼着季见汵能正常找一个女人成家生子。
　　与此同理，她现在也不会反对季见汵要娶楼上被他当小宝贝的那一位, 虽然让当妈的始料未及，但好歹要比陈悦女秘书漂亮不少, 徐慧韵这样一想, 倒也真多了不少好感。
　　和儿媳搞好婆媳关系与她更喜欢裴家那女儿，这两件事也并不冲突，她年纪大了就喜欢身旁有人哄她开心，何况季家还欠着人家一份恩情呢, 儿子不懂感恩, 徐慧韵一直记着, 正因为有这份恩在，就算是未来的儿媳，恐怕也越不过裴佳羽在徐慧韵心中的地位。
　　女人还是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裴佳羽这几年的注意力也不是一直都在季见汵身上，她上辈子是美容院的推销小妹, 人生重来一次，如今她是美容院的老板，这几天忙了一些，季见汵那边被差点发现过一次后她就不敢再找人盯，这段时间到了剧情点，她花钱找人盯着了陈悦，直到上周六，私家侦探传来消息讲一个陌生的女人和季见汵一起去了第一人民医院，看到照片，她才得知舒汀完回来了。
　　季见汵的前女友回来了。
　　分手是真分手了，季见汵九年前换掉了情侣名，舒汀完直接弃用了微信。
　　真是回来的是个太好的时机，前女友是什么，前女友是白月光，季见汵九年前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前女友回国，季见汵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果然，连去医院都一起安排上了，这样看来，舒汀完九年后归来还是有一些手段，裴佳羽其实巴不得舒汀完回来替她将剧情点破坏了，便什么都没做，静观其变。
　　但怕就怕，前女友再厉害的手段，最后全成了促进男女主感情的助攻。
　　直到今天，元旦假期结束后的工作日第一天，晋市一个那些大小姐富二代的小群里，一个素来与她不对付的千金小姐，在群里阴阳怪气，说：
　　「某些人天天想着讨好人家母亲，就做梦有朝一日成为季公馆的女主人，这两天也该被冷水泼醒了吧。」
　　裴佳羽从不把这种无关痛痒的嫉妒真放在心上，只随手打字在群里回道：「比林千金无梦可做强一些。」
　　林家这千金立马又发出来一句：「在哪哭着呢，裴小姐。」
　　哭？裴佳羽没看明白，回：「哭？我哭什么？」
　　林家千金：「不是吧，裴佳羽，是不是怕伤了你的心，连个告诉你的人都没有？你现在好像个傻子哦。」
　　裴佳羽脸色变得不太好，直接私聊了这位林氏千金，说：「你把话说明白。」
　　林氏千金直接打来了一个语音通话，上来就道：“季见汵求婚了，对象不是你，裴小姐，你心里那位未来的好婆婆，都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你吗？哦，不对，季太太已经没机会做裴小姐的婆婆了。”
　　“他那个继妹？”裴佳羽沉住气问，剧情明明没有这样一段，结局就定在陈母出院，难不成是因为陈母的病加重了，两个人这是要在陈悦母亲病危之前着急订下来。
　　“继妹？姓陈的继妹，好像不是呢。”这位千金道，“裴佳羽，你别觉得自己抱上了季太太的大腿，圈子里的人就谁也看不起，你看，就连个和你分享八卦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太可怜了。”
　　裴佳羽不觉得自己可怜，她半路成了这富家千金，成长经历终究与这些天生得天独厚的富二代不一样，融入不到晋市的这个圈子里，与大部分人的交际都是点到为止，看在裴季两家上，旁人也大多卖她面子，她看准了这个机遇，美容院生意不错，赚了不少这些富二代、富太太们的钱。
　　钱能给她安全感，当然前提是，她日后还能有命留着来花。
　　林氏千金给她转发了十几条别的群里的聊天记录，有图有字，通话里道：“自己看吧。”
　　裴佳羽点开来看，入目的就是那张求婚现场，烟火浪漫，高楼之上“舒小姐”三个字醒目。
　　林氏千金继续对她道着：“倒也不知道这具体是不是季见汵的求婚现场，成家那小子参股了一个求婚策划公司，得到一手消息，季见汵的助理去了策划公司，他确实是要结婚了，首先排除，对象不是你。”
　　“有说他那个继妹和秘书五五分，也有说跨年当夜外江上确实是季见汵在向这位神秘的舒小姐求婚。”
　　“疑惑死了。”林氏千金吐槽，“怎么突然冒出来了一位舒小姐。”
　　通话挂断以后，裴佳羽看着手机，沉默了许久，随后突然冷笑出声。
　　她希望舒汀完这个男主前女友替她搞乱现阶段的剧情，但从不希望这个前女友如今回国再上位，裴佳羽这九年实在是把太多注意力都放在了季见汵身上，把太多精力都用在了徐慧韵那里，没人会喜欢这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明天她去一趟季公馆就能知道被求婚的到底是不是舒汀完，不是她又希望是，私家侦探给她的消息是今天陈悦已经进了盛颂上班，男女主要这样近距离一接触，让她有了太多危机感，她之所以希望被求婚的是舒汀完，是因为男女主如果要真是按照原剧情HE，接下来就是她疯了失足落水，没了命，比起功亏一篑，还是命更重要，她迫切需要原剧情的影响在舒汀完嫁给季见汵以后就此结束。
　　可，是又如何呢？
　　九年前二人破坏剧情，一时轰动地私奔，到最后不还是被找回来，最终一个出国一个当回豪门之子，两人私奔的事也被两家辟谣，到现在晋市也没有熟知季见汵的人知道这件隐秘的往事。
　　走偏的剧情又巧妙地圆了回来，和原剧情分毫不差。
　　现在九年后，别说仅仅只是求婚，就算季见汵和舒汀完订了婚结了婚，原剧情只呈现了想给读者看的内容，前面没写过季见汵还有一个前女友，后面也不会写他向别人求过婚，也许兜兜转转一圈后，季见汵最终牵手的还是书里的原女主。
　　*
　　陈悦今天是第一天到盛颂上班，被前一个公司辞退，她明白不是因为她的业务能力，早先和一个女同事评同一个升职岗位时得罪了人，后来这位漂亮的女同事爬上了财务总监的床，一个小差错就成了辞退她的理由。
　　魏助理问如果她还想在原公司继续就职，可以替她打官司，陈悦拒绝了。
　　她在原来的公司确实呆累了，盛颂离医院也近一些，方便她照顾苏秀云。
　　她在五百强的企业做了五年财务，一直很努力地在做着自己的工作，来到盛颂后，入职的职位和她之前差不太多，审计副主管。
　　她一上午都在熟悉盛颂的业务，中午十二点盛颂准时下班，下班之前，她犹豫，还是给舒汀完发了消息。
　　她看了一会舒汀完那朵小小向日葵的微信名字，心里有一些苦涩难过，然后给舒汀完发过去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问：“汀完，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第48章 “好的老婆”
　　Eternity
　　主编晨姐中午临下班之前, 来找舒汀完，神神秘秘向她讲：“Z国区总裁让我派给你一个特别的任务。”
　　舒汀完微笑好奇问：“什么？”
　　晨姐瞟一眼落地窗外，江对面那栋集团大楼，靠着她的办公桌, 低头讲：“让你去请对面盛颂那位季总来Eternity做次专刊。”
　　“他常年不在大众面前露面, ”舒汀完轻笑道, “尊重季总的意愿, 恐怕我也不行。”
　　“是啊。林总裁也不是没去请过，奇奇怪怪突然安排我派给你一个这样的任务做什么？”晨姐吐槽完，一头雾水, 又道：“还特意交代，说为了Eternity的业绩，让你公私不分一些。”
　　说完这句, 晨姐低声询问她：“我听林总裁这话的意思，你是不是和盛颂的季总认识？”
　　“嗯。”舒汀完唇角的笑意一直没落下过, 道, “认识。”
　　晨姐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开玩笑讲：“做不了专刊，你哪天请他来一次Eternity，让大家沾点你的光, 一睹季总的风采总可以吧。”
　　“你刚来才一周, 不知道咱们社里好多小姑娘, ”晨姐向她透露，“之前还去盛颂楼下亲自蹲过这季总。”
　　“没问题啊。”舒汀完轻松答应，提议，“让他下午来请大家喝下午茶怎么样？”
　　晨姐随口说说，听舒汀完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下来, 晨姐诧异道：“你和这季总不止是简单认识吧。”
　　舒汀完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一眼，回了陈悦的消息。
　　等舒汀完放下手机，晨姐盯着她无名指上的素戒，问：“装饰用的？”
　　舒汀完轻笑摇头，“要结婚了。”
　　晨姐有从总部听说，舒汀完放弃发展前景更广阔的总部，调任Z国区，是因为个人生活原因，个人生活指得是什么还能不清楚吗？
　　听她说要结婚，晨姐也没有太惊讶，只问：“你老公晋市人？”
　　舒汀完回道：“是。就在对面盛颂工作。”
　　“盛颂高层吗？怪不得你认识季总呢。”晨姐说，“什么时候带出来让大家看看？”
　　舒汀完道：“今天下午请喝下午茶的时候？”
　　“有季总请了怎么还让你老公…”晨姐话说到一半，诧异地捂住了嘴，终于反应过来，惊叹，“天呐。”
　　刚好季见汵打来了电话，晨姐说：“你先接电话，我消化一会。”
　　舒汀完接起，对面道：“老婆，下来吃饭？”
　　“你好像晚约了几分钟呢，季总。”舒汀完说。
　　季见汵刚开完会，出了会议室，身后跟着一群高层，问：“和谁？”
　　舒汀完回：“甜甜和悦悦。”
　　那头有短暂的沉默，说：“我没有插队的权利吗？”
　　老婆的朋友工作的地方离老婆太近，还有可能天天来找老婆吃饭怎么办？季见汵又加道一句：“我中午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饭，老婆。”
　　舒小姐回国之前，季总和他中午一直都在盛颂的餐厅就餐，跟在季总身后的魏巍怀疑到，我在季总心里难道不算个人？
　　太可怜了。舒汀完犹豫不定，今天周二，兰停工作的地方离这边远，梁甜早晨刚上班就和她约了中午饭，她提议道：“那…三五留给你？”
　　一周五天，季总怎么可能两天就被打发了，季见汵道：“最少一三五。”
　　晨姐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待舒汀完挂掉电话，扬唇问晨姐：“很惊讶吗？晨姐。”
　　晨姐轻笑一声，道：“刚知道是觉得很惊讶，现在缓过神来想，俊男美女好像没什么不可能。”
　　中午在订好的餐厅碰面，陈悦一见面便真挚对她道：“恭喜。”
　　舒汀完回道：“谢谢。”
　　梁甜还没到，二人被服务员引到位子上坐下，陈悦对舒汀完说明了中午要一起吃饭的缘由：“因为入职盛颂的事情和我妈的事情，近期给我哥添了不少麻烦，听说今天上面在开会，中午我不敢打扰我哥，就想着，请你也就相当于是请我哥了，这顿饭就当作是谢谢你们近段时间的照顾。”
　　舒汀完对她笑道：“不用这么客气的，悦悦，要说谢谢，也是你们陈家对他的照顾在先，我早就想向你和你父母道一声感谢。”
　　陈悦弯眸，讲：“那我们就谁也不和对方客气了，以后要经常在一起吃中午饭吗？”
　　舒汀完道：“早就想试试你们盛颂的餐厅。”
　　陈悦说：“让我哥带你去。”
　　二人相视而笑，陈悦说：“你来点餐吧，汀完。”
　　舒汀完道：“再等等吧，还有一个人。”
　　陈悦手指微攥，问：“我哥吗？”
　　“不是。”舒汀完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高中的一位老朋友，我们三个还一起吃过火锅。”
　　“下雪，我哥还来给你送伞那一次吗？”陈悦说。
　　“嗯。”正说着，梁甜到了，舒汀完朝她招手。
　　点完餐，梁甜问舒汀完：“下周周末我和兰停回云城订婚，请了不少当初四班的老同学，你要不要也跟着回去？带着季总，见一见大家。”
　　她当年离开得太仓促，高三都没有和他们一起上完，舒汀完答应了下来，“看季总有没有时间。”
　　提到了婚礼，舒汀完有些不厚道地道：“甜甜，季见汵把婚礼定在了下个月，要不然换你来给我做伴娘？”
　　梁甜翻了个白眼，说：“怪不得兰停要请你家季总当伴郎时，你家季总回。”
　　梁甜模仿当时季见汵冷淡却听着很欠揍的语气，“不好意思，可能做不了。”
　　“原来是早就打主意将婚礼办在我们之前。”
　　“下个月？”这么快吗？陈悦听着有一些惊讶，见舒汀完看向她，陈悦努力扬唇，坚强道：“如果我妈的病好一些，到时候我可以去给嫂子当伴娘吗？”
　　舒汀完安慰她：“云姨的病肯定会好起来。”
　　饭后，舒汀完给季见汵发消息道：
　　「季总，下午可以亲自送些下午茶到Eternity吗？」
　　季见汵回：「不」
　　舒汀完盯着那个“不”字，问：「求完婚我就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
　　季见汵：「换个称呼」
　　舒汀完：「老公，下午送下午茶来？」
　　季见汵很快回：「好的老婆」
　　下午舒汀完没想到那个男明星宋乔林独自一个人来了Eternity。
　　宋乔林来摄影棚找她。
　　她的助理过来对她耳语了几句，舒汀完闻言回头才看到站在场下的宋乔林，舒汀完放下摄像机，交给摄影师，继续给女明星拍摄，走到场下，宋乔林朝女明星微笑打了招呼后，朝她走过来，说：“舒总监，今天是专门来找你谈个合作。”
　　舒汀完：“不好意思，没时间赚外快。”
　　宋乔林挑眉，“不听一下吗？两次和舒总监的合作都很愉快，舒总监的风格是我喜欢的，我有个自己的潮牌品牌，想请舒总监拍组宣传片。”
　　“给你这个数。”他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应该比舒总监的年薪高一些吧。”
　　舒汀完礼貌微笑，“一宋先生低估了我的年薪。”
　　“二这里人多眼杂，宋先生注意一下吧。”
　　宋乔林大方道：“追求舒总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舒汀完举起戒指，“已婚少妇。”
　　“季先生，您里面请。”舒汀完听到声音，Z国区总裁怎么闻讯赶来了。
　　宋乔林正在好笑问：“回国一周就嫁人了吗，那舒总监嫁给了谁？舒总监拒绝我的方式真的有一些废戒指。”
　　舒汀完偏头看着由《Eternity》Z国区总裁亲自陪着，西装革履，皮鞋一尘不染踏进摄影棚的俊朗男人，扬唇说：“他啊。”


第49章 已婚人士周末时间要留给……
　　盛颂的季总？
　　宋乔林在晋市有一些自己的小产业, 除了潮牌和音乐，还有自己的经纪公司，有一次他托人弄到一张晋市名流慈善拍卖晚会的邀请函，想结交一些商业权贵, 拓展一下自己的人脉。
　　宋乔林早年出道, 一直顺风顺水, 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辰般, 在慈善晚会上，头一次体会到备受冷落的感觉，他粉丝千万, 那些人却仿佛不认得他的这张脸。
　　其中有一个男人，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举手投足间冷淡强势, 整场晚会各路权贵围绕讨好。
　　那个男人便是盛颂的这位季总，宋乔林有缘见过这位雷厉风行传闻中又清俊无俦的金融大佬一面。
　　若是别的女人像舒汀完这样一说, 宋乔林也许会认为, 或许是漂亮点的女人，想要用一些特殊的方式，来吸引这种颜值和财富并存的男人的注意力。
　　也不是没有想要自荐枕席的网红或女星直唤他老公、对他这么做过，宋乔林一心专注事业, 他这一行有不少声色犬马的诱惑, 多少年他都忍过来了, 大概也是因为年纪到了，少有的对一个女人第一次见面就怦然心动，如何都不太舍得放弃，追求得大大方方。
　　舒汀完不只是有一点漂亮，拥有让他这种见惯女星的男明星都觉得赏心悦目的脸蛋, 又有高学历，知性与美貌集于一身，气质清冷，可以说是极大多数男人心目中女神级人物，不应该是只看钱财和外在的肤浅女人一类，舒汀完对着这盛颂季总说是老公，让宋乔林一时不知是她别有用意，还是舒汀完刚回国，不认识这季总，随便点一个帅气些的男人说是她老公，想要再三拒绝他。
　　宋乔林始终不相信舒汀完回国一周就将自己嫁了出去。
　　却只见这季总不视他人，直接朝舒汀完走了过来，到跟前后，半分眼神未分给别人，低头垂目，俊朗男人与美女总监四目相对，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无名指上的同款素戒引人瞩目。
　　宋乔林只听这季总对着舒汀完唤：“老婆。”
　　“忙吗？”季见汵对舒汀完道，“现在来耽误你工作吗？”
　　舒汀完眸中含笑讲：“比较忙，但不耽误，在这陪我工作一会？”
　　Eternity总裁在一旁道：“小舒，我看季总送了下午茶来，拍摄不着急的话，要不然你和大家都将手头工作先放下放，喝杯下午茶休息一会？”
　　今天下午的这一组拍摄也快拍完了，舒汀完听言，索性嘱咐助理去安排让大家歇一歇。
　　这时季见汵才终于看到了面前的宋乔林，询问：“你是？”
　　又看向舒汀完温声询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宋乔林收敛吃惊，勉强临阵不乱，向季见汵伸手，回答道：“宋乔林，做音乐的，刚才是想找舒总监谈一个合作。”
　　“什么合作？”季见汵伸手，与之交握，看起来像是很好奇，舒汀完却知道他并非真有很大的好奇心，男人更像是吃醋了。
　　宋乔林不敢不答：“手下还有一个潮牌品牌，想请舒总监去拍一组宣传片。”
　　“这需要在非工作日吧。”季见汵松手说。
　　宋乔林：“如果工作日舒总监上班没时间，确实就需要安排在非工作日。”
　　“抱歉，无法合作。”季见汵对宋乔林道，“你或许还没结婚，不理解已婚人士，周末的时间需要留给家庭。”
　　宋乔林哑口无言，舒汀完轻笑，询问：“宋先生要留下来喝杯下午茶吗？”
　　“不了。”不说舒汀完真的是已婚身份，就算还未结婚，情敌是眼前这位季总，宋乔林以前认为自己追求舒汀完有九分成功的把握，现在可真是一分底气都没了，失恋真是一瞬间，宋乔林想离开消化一下情绪，“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就不再打扰季总和舒总监了。”
　　宋乔林走后，季见汵对Eternity林总裁道：“林总若是还有其它事就便去忙吧，我在这边陪会老婆，不用特意接待。”
　　“好的，季总。”林总裁连连答应。
　　魏助理让人推着下午茶进来分发给大家，季总来一次，手笔非常大，整个Eternity二百多位工作人员，咖啡和水果塔、甜点小食，季总订了三百份。
　　舒汀完拿过来一杯咖啡，握在手里，坐在电脑前，看后期修的片，季见汵在她身旁坐下。
　　周围的目光似有若无，又不敢太明目张胆，季见汵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在手里把玩，陪她工作。
　　季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被那么多人盯着仍然云淡风轻，舒汀完不行，不自在地抬头，就见一群同事又赶紧收了目光。
　　舒汀完问季见汵：“盛颂还有事要忙吗？”
　　季见汵：“没有。”
　　魏助理偷偷着急，很想提醒季总，您还有一堆文件没签。
　　舒汀完：“真的吗？我原本还想去陪你工作。”
　　季见汵皱眉微微沉思，回头问：“魏巍，下面的文件送上来了吗？”
　　魏巍赶紧道：“送上来了季总，刚放在您的办公桌上。”
　　舒汀完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交给季见汵，说：“我去和主编打个招呼，待会一起回盛颂。”
　　做杂志这一行经常有需要灵感的时候，主编就经常呆楼下咖啡厅工作，今天摄影棚的工作已经快收尾，剩下的部分舒汀完打算带着电脑去盛颂做。
　　陈悦来盛颂财务部门，对外称是走的正常招聘途径，普通同事都不知道她是顶头上司曾经的继妹。
　　下午同事边工作，边时不时在她耳旁讨论总裁中午打电话叫了对方老婆的事，工作时间都没忍住，总裁要结婚了，纷纷猜测老婆是谁？
　　陈悦闷头在一旁尽快熟悉公司业务。
　　那位女财务总监却好像知道的多一些，下午四点多，财务总监将她叫到办公室，交给她一份报表，让她送到顶层总裁办。
　　坐电梯上去的时候，她对着电梯镜，拉了一下自己的职业装，扬唇小声给自己加油道：“加油，陈悦，你以后就是在为他工作了。”
　　50层总裁办偌大宽宏，工位上男女衣着干练，工作有条不紊，头也不抬，个个彰显着精英气质，陈悦油然而生一股子紧张，她巡视一圈，看到坐总裁办公室最近的魏助理，终于松了一口气，轻声过去，唤道：“魏助理。”
　　魏巍抬头。
　　陈悦勾起满满的笑意，将报表递过去，问：“这季度的财务支出报表，是需要交给季总还是放在您这里？”
　　一位女秘书撑桌俯身正在低头和魏助理低声语，此时抬头看了陈悦一眼，伸手道：“给我吧。”
　　陈悦看到她工牌上的名字：Susan。
　　女秘书直起身将报表拿过去，见陈悦没动，说道：“可以走了。”
　　陈悦气势上就短一截，抿唇说到一声“好的”，转身离开。
　　魏巍边忙工作边头也不抬低声询问邓苏珊：“你知道她是谁吗？”
　　邓苏珊歪头想了一下，回：“我需要知道她是谁吗？”
　　魏巍自曝谜底讲：“老板以前的继妹。”
　　邓苏珊：“不感兴趣。”
　　魏巍凝噎，谈起工作，说：“把报表给我，再把这几份文件送到办公室，舒小姐在，我不方便打扰，你去。”
　　陈悦离开总裁办回头最后一眼，就见这秘书直接拿着她送上来的文件去了办公室。
　　邓苏珊敲门，听到一声“进”。
　　她进去，舒汀完正盘腿坐在沙发上，膝头放着电脑，神色认真，见她进来，才抬头看了一眼，二人眼神打过招呼，她没多留，送了文件离开。
　　舒汀完忙完手头的工作，走过去，季见汵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他腿上，两个人正对而坐，舒汀完戳了戳他的俊脸，软声好笑调侃他：“你下午是不是吃醋了啊？”
　　“老婆魅力太大。”季见汵大方承认，“舒总监应该没有我的烦恼。”
　　舒汀完被他逗笑，“季总的意思是，我不会有为季总吃醋的烦恼。”
　　“绝不留给舒总监这种机会。”季见汵说。
　　正说着，舒汀完手机上打来了一个陌生电话。
　　她坐在季见汵身上接起，“您是？”
　　那头人道：“裴佳羽，不知道舒小姐还记不记得我？”
　　舒汀完意味不明地看季见汵，无声对他道：“打不打脸，季总。”
　　季见汵皱起眉头，凑近和她一起听。
　　“有什么事情吗？裴小姐。”舒汀完礼貌询问，她高中和裴佳羽并不算是太熟，算是点头之交，倒也不是真的吃醋，季总洁身自好，什么都没瞒她，他母亲中意的人，放在现在有这一层联系在，也算是另类的“情敌”，舒汀完做不到当初的点头之交。
　　“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要找舒小姐。”裴佳羽道，“只有想起来似乎高中时期还欠舒小姐一杯小小的奶茶，听说舒小姐已经回了国，想问舒小姐什么时候有空，让我将奶茶还了？”
　　“并且有一些东西想交给舒小姐当新婚礼物。”
　　舒汀完眯眸危险瞧着季见汵，嘴上道：“哦？是什么啊。”
　　“一点善意的提醒。”
　　“电话里不能说吗？”舒汀完问道。
　　“当面讲比较方便。”裴佳羽回道。
　　舒汀完留下来个时间，挂掉电话后，看季见汵，说：“怎么办？听起来季总好像有把柄在别人手上。”


第50章 他现在是两家人的顶梁柱……
　　把柄, 他能会有什么落人口舌的把柄吗？
　　习惯严于律己，季见汵扪心自问，行事上磊落正派，这一辈子好像只做过唯二两件不墨守成规的事情。
　　第一件是, 高中不让早恋, 他这个老师眼中最遵守纪律品学兼优的学生, 几乎整个高中都在和舒汀完谈恋爱。
　　第二件是, 冲破世俗和她私奔。
　　季见汵十五六岁，最穷的那段日子什么都做过，当代练, 刷过盘子，就算是那个时候，一穷二白, 他也没怕过别人的威胁，何况是如今。
　　舒汀完见季见汵敛眸沉目, 长指握在她腕间时而摩挲, 眸光深邃，不知道在走神想些什么。
　　看起来有一点点吓人。
　　吓人舒汀完也不怕他，亲了一下他的唇，将他亲回来神, 问：“你想什么呢？”
　　季见汵这才抬眸, 收敛眼底深处的厉色, 看着她道：“下次别再随便答应裴佳羽的约，没什么好见的。”
　　原来还在想刚刚那通电话，舒汀完也有自己的考量：“我是担心她手里真有你什么东西。”
　　“不会。”季见汵道。
　　“就这一次。”舒汀完说，“我也想和她见一面。”
　　“嗯。”他答应了，然后摸住她背上的长发, 轻勾唇角道：“不说这个了，说个别的，爷爷今晚让我们回老宅吃饭。”
　　舒汀完闻言一愣，道：“你怎么现在才说。”
　　她什么准备都没做，“不是这周末吗？”
　　“原本打算是这周末，”季见汵轻笑，“谁让昨天婆婆先提前见到了儿媳妇。”
　　舒汀完哪哪都觉得自己不够正式，抬起手，举给他看，问：“我指甲是不是太艳了。”
　　“没有，刚刚好。”他故意从头到尾仔细端详她一遍，安抚她别紧张，笑道，“老爷子现在很赶潮流，就喜欢你这种时尚漂亮的都市俏丽人。”
　　“那更不行了。”舒汀完瞧了一会自己的美甲，她怎么都觉得不够好，“颜色太单了，不时尚。”
　　见家长这件事，何况是见季家的大家长，越不让她准备一些什么她就越紧张，工作都不想做了，忧愁地抱着季见汵叹气。
　　季见汵单手抱她翻阅文件。
　　舒汀完回头看了一会，几个亿项目的文件坦在她面前，季见汵问她：“看得懂吗？”
　　平时她或许能看懂，现在是一点都觉得看不懂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舒汀完敷衍摇头。
　　季见汵轻笑出声，低头吻了一下她的眼皮，道：“马上好。”
　　修长手指搁在文件上，他行云流水地签下名字，随后合上，说：“走吧，去做美甲。”
　　外面总裁办的人哪见过季总五点之前就下班过，以往都是他们上班之前，季总已经在了，他们下班了，季总还在办公室。
　　这些人恐怕还不知道，这季总头一次破例，只是为了带小娇妻去做美甲。
　　一个个正色工作，看似目不斜视，实则余光都在顶头上司和被他搂着腰的女人身上。
　　在公司最大的执权者身边工作，好处之一是，底下还在疯狂猜测着，这群精英人士已经和上司的娇妻打过照面。
　　再精英的人士也难逃一颗八卦的心，其他人的或许不好奇，这工作狂魔的顶头上司也不知道哪有时间找到一位貌美如花的老婆，目送上司和老婆进电梯后，茶水间没一会儿就热闹了起来。
　　一位女助理泡咖啡时对身旁的两三男同事讲道：“季总加班应酬不比你们这几个单身男士多，既没秃顶，也没啤酒肚，神不知鬼不觉地还找到了老婆，马上就要将婚结了。”
　　又对一旁正在喝咖啡的邓苏珊说道：“果然男人单身和非单身时就是不一样。”
　　邓苏珊将咖啡送到嘴边抿下一口，摇着手指讲道：“纠正一下，严格来说，不应该说季总单身还是有偶，而是该说季总啊，在老婆回国之前和回国以后不一样。”
　　“哦？”女同事听出了弦外之音，感情他们的顶头上司，豪门之后，和身旁娇妻不是刚在一起的家族联姻表面恩爱夫妻，季总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早就不是什么单身男士，这八卦可太让人震惊，又围过来几个人，赶紧让邓苏珊展开讲讲。
　　邓苏珊端着咖啡扬唇道：“难以置信吗？季总娶的是自己的早恋对象。”
　　舒汀完去了梁甜推荐的一家美甲店。
　　挑款式和花样时想，她想做美甲的私心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
　　季见汵陪她挑完，舒汀完做时，他对她道：“我出去打一个电话，一会回来。”
　　“嗯。”舒汀完头也不抬道。
　　季见汵回到车上，拨出去一个手机号。
　　他高中不喜裴佳羽，现在依旧，无论是九年前还是九年后，这个人做任何事都带着很大的目地性，他一般不会动人，手是干净的，除非，碰到了他的底线。
　　警告告诫的常规手段或许对裴佳羽没用，太狠处理得不干净又不值得，那么就用一些非常规的方式。
　　魏明赴接了电话，在那头唤道：“表弟，有事？”
　　“出任务了吗？”季见汵询问。
　　“还没有。”魏明赴说，“这么关心我？没好事吧。”
　　季见汵承认：“嗯。”
　　“给你一个回晋市的机会。”
　　“你要我做什么？”魏明赴开门见山问。
　　“裴佳羽，认识吗？”季见汵道。
　　魏明赴轻笑，“电话都打到了我这里，说不认识恐怕你也不信。”
　　季见汵继续淡然道：“九年前她和你分手后性情大变，你应该知道原因，手里有她的把柄吗？”
　　“舅妈喜欢她，你想让我替你解决这个麻烦？”魏明赴很快反问道。
　　“教她安分。”季见汵说，“回来吧，回晋市军区。”
　　那头沉思了一会，魏明赴再次出声：“我可以答应帮你，但我不想回晋市。”
　　他提条件，“你让老爷子答应，让我去维和。”
　　季见汵挂掉电话回去时，舒汀完也正在通电话。
　　手机放在她手旁，开了免提，舒汀完见他回来，抬头无声对他道：“游游。”
　　季见汵点头，坐在她身边，听着姐弟俩讲话时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来电号码的归属地。
　　江临省，云城，非海外。
　　他正色起来。
　　舒游从小在国外长大，中文反而没有英文流畅，讲中文有一点磕绊，舒汀完还是只和他用中文对话。
　　小朋友讲了一会，说有其他小朋友找他写作业，要和舒汀完说拜拜了。
　　待舒汀完挂了通话，季见汵询问：“爸他们回国了？”
　　“嗯。”舒汀完说，“刚把游游上学的事安排好。”
　　季见汵问：“不来晋市定居吗？”
　　舒汀完回：“不来，我妈想留在云城。”
　　季见汵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云城前两年新建了飞机场，就算留在云城，他们来，还是我们去，都很方便。”
　　舒汀完：“所以我也没强求让他们来这边。”
　　季见汵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我以后常陪你回去。”
　　那就得更改一下两家父母在M国见面的计划，今晚在老宅吃过饭，也算是见过这边的亲人，季见汵和舒汀完商量：“这周周末，我们先回一趟云城？”
　　“他们在国外这么多年，就算是云城老家，也不一定有我熟悉。”季见汵说，“回去看看吧，要是还有什么安排得不妥当，我帮着安排一下。”
　　舒汀完对着他弯唇，将脸枕在他肩膀上，有点像撒娇，小声讲：“你的肩膀，怎么十年如一日的，每次我靠着时都觉得很坚阔。”
　　以前他即使身单力薄一个人，少年并不算有力的肩膀也能为她遮风挡雨，现在，他像是两家人的顶梁柱，把盛颂管理得井井有条，也能够照顾他的父母，是她的一片天。
　　“回去看看吧，”舒汀完说，“想和你重新走一走云城的大街小巷。”
　　季老只有一儿一女，到了季如礼这里，也只有一儿一女，一家就这么几口人，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季见汵带着舒汀完一一叫人，长者为先，唤完爷爷奶奶，又来到季如礼徐慧韵面前，老爷子笑呵呵在一旁讲：“汀完要不然现在就改口吧。”
　　季见汵听到老爷子的话，牵着她的手，扬唇唤：“爸，妈。”
　　舒汀完眼里被逗得带娇态，最终蠕唇小声跟着唤：“爸，妈。”
　　徐慧韵的嘴都要合不上了，应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儿子能结婚她还是非常的高兴，儿媳妇今晚的指甲也特别漂亮，好想知道在哪家美甲店做的。
　　季家嫁出去的女儿，魏明赴的母亲今晚也来了老宅。到了魏母面前，舒汀完跟着季见汵唤了一声“姑姑”。
　　魏母不冷不淡，淡淡嗯了一声。
　　她看到这小两口就想到了她还在外面受苦的儿子，兄弟俩争一个女人虽然说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了，季家全都不提，但魏母就还是看舒汀完不顺眼。
　　唤完人，奶奶要送孙媳妇见面礼，小夫妻俩跟着去后，徐慧韵和魏母姑嫂俩落在众人后面，徐慧韵微笑着侧脸和魏母讲话，看着是和和睦睦，实则狠狠剜了魏母一眼，小声告诫：“别再让我看到你摆第二次脸色。”


第51章 “我想和你接吻”（小修……
　　奶奶送了一套珠宝首饰, 之后的饭桌上也没有太多规矩，季老爷子还向舒汀完打趣道：“你看爷爷这个年纪，还能不能上你们的杂志封面？”
　　舒汀完回：“完全可以，我亲自给爷爷拍专刊。”
　　有些问话, 季见汵便替她答了, 一顿饭吃下来, 她也没觉得有哪里不自在, 饭后，季见汵季如礼和老爷子爷孙仨谈了些公司的事，舒汀完在一旁乖巧听着, 徐慧韵时不时地往舒汀完身上瞟一眼，某一次就刚巧二人眼神碰了个正着，徐慧韵轻掩尴尬, 对舒汀完道：“汀完，你跟妈过来一趟。”
　　说完徐慧韵起身, 舒汀完与季见汵对视, 季见汵握了一下她的手，温声道：“去吧。”
　　舒汀完站起来跟了过去。
　　徐慧韵不一定会喜欢她，原本以为是准婆婆要挑一些她的毛病，哪想到路上, 徐慧韵就轻扫一眼她的手指甲, 干咳一声, 问：“在哪里做的指甲？很漂亮。”
　　舒汀完早就看出来了，徐慧韵爱美，她扬唇道：“妈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带妈去做。”
　　二人走在一起，徐慧韵不确定地询问：“适合你们年轻小姑娘的，我做这样的会好看吗？”
　　舒汀完执起徐慧韵的手, 与自己的对比着，道：“妈的手指比我的还要细，手这么漂亮，怎么会做起来不好看。”
　　徐慧韵一双手比脸养得还精细，她自己虽然说着不漂亮，平常最引以为傲的其实就是这一双手，徐慧韵展颜道：“那…明晚去做一下。”
　　执着准儿媳的手徐慧韵根本没放，轻轻拍了拍，叫她出来当然是有事，徐慧韵从身上掏出一个红包，放在舒汀完手里道：“你第一次进家门，这是妈这次给你的见面礼。”
　　无论儿子的婚姻要不要她做主，徐慧韵从来都想要做一个好婆婆。
　　以后都是一家人，季见汵让她不要客气，舒汀完收下红包，道谢：“谢谢妈。”
　　老宅这边离他们工作的地方远，明天二人要上班，还是回了黄浦湾。
　　季见汵开车，舒汀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拆开红包，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季思现在在北欧，没办法及时回国，知道她今晚见家长，给她拨来了电话，二人聊了一会。
　　有几年了，季见汵带她去夏威夷度假，走在沙滩上，迎面碰上人也在夏威夷度假的亲姐姐，也许正是因为姐姐知道了弟弟的这一个秘密，姐弟俩关系亲近不少，季见汵人冷淡寡言，母亲都向来交流得少，但对季思，尊重且时有交流。
　　待舒汀完挂掉电话，她捧脸看着季见汵嘚瑟道：“怎么办，你的家人看起来好像都很喜欢我，这是为什么呢？”
　　季见汵眼里含笑偏头看她一眼，回答道：“因为我们汀汀聪明又可爱，闪闪惹人爱。”
　　舒汀完闻言，放下手，歪头靠在椅背上，认真看了他一会，突然道：“停一下车。”
　　“做什么？”季见汵问。
　　舒汀完抿出酒窝，在流淌着的静谧里说：“想和你接吻。”
　　季见汵将车停在路边。
　　在一起十二年，所有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上都是由他带她从生涩到娴熟，舒汀完也不明白，为什么每天仍然像在热恋，永远爱和他接吻，喜欢唇齿之间纠缠不清，激烈地你来我往，含着他舌，再去用舌尖碰他的舌根，仿佛要到窒息那一刻才勉强会停下来，要不然不死不休。
　　他天生冷颜冷色，舌和整颗心在吻着她的时候却全都是滚烫至极。
　　季见汵又何尝不是，最喜欢看的是，她这样外人看起来清冷的女神，在他面前变成小女人，除了他谁也碰不到，对旁的男人冷淡疏离有距离感，偏偏他能让她后仰着脖子，从喉咙里发出动听起性湿媚的声音。
　　季见汵想起他第一次梦遗，青春年少，一晚上她都在他梦里，微仰着下巴，清冷孤傲，然后他把她压在了身下，她不仅是别人的女神，她也是他的女神，现在他每日每夜都能够如愿以偿。
　　车脏了。
　　她睁着眼睛，胸口起伏，捂住脸道：“你…平时那么正经，不要脸。”
　　季见汵将她从后座抱起来，给她身上搭上大衣，吻着她的唇，低低笑着讲：“嗯，所以求老婆别说出去，我的不要脸就让你一个人知道。”
　　他将舒汀完重新放回副驾驶，才又捡起揉乱搭在椅背上的衬衫穿上。
　　季见汵重新启动车子回黄浦湾，舒汀完一动都不想动，季见汵单手拧开瓶装水，送到她嘴边喂她，她偏头不想喝，嘴巴还有一点难受，他让她亲了一下，事前还专门当着她的面洗了，老男人的脸皮真的比年纪轻时还要厚，不漱口心理上她喝不下。
　　舒汀完想起有一件事还没告诉他，垂眸疲倦开口：“后天周四要去海市出个短差，取景拍摄，大概周五晚上回来。”
　　“出差回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机场接你，不准再像上次从M国回来一样，不声不响。”
　　“你不懂这种突然见面surprise的惊喜吗？”舒汀完说。
　　“我也想给自己的老婆下了飞机就看到有我来接的惊喜。”季见汵替她理了一下头发，又说，“无论是长途飞行，还是出差，下了飞机以后别再自己开车。”
　　舒汀完只能答应。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都比较紧张，周三下了班以后她带徐慧韵去做美甲，周四出差，原计划是周六上午再回云城，她尽量加快工作进度，想在云城多呆一晚上，最终还是提前半天，周五下午就赶回了晋市。
　　季见汵来接她，舒汀完坐上车扣着安全带，道：“订今天晚上回云城的飞机票吧。”
　　季见汵在手机上现订了票，说：“晚上七点半左右的飞机，你抓紧时间补休。”
　　是，出完差回来，她现在就想回家睡一觉，养精蓄锐，晚上回云城见她父母。
　　路上，陈升给季见汵打来了电话，季见汵接起，询问：“怎么了？陈叔。”
　　“见汵。”陈升道，“你现在能过来医院这边一趟吗？医院出了一点事情。”
　　舒汀完本来靠在副驾驶上睡觉，但睡得不沉，听到他接电话就醒了过来。
　　季见汵询问道，“出了什么事，云姨的事情吗？”
　　陈升道：“中午悦悦回来照顾你云姨，隔壁病房的病人和医生医闹，吵到你云姨休息，悦悦情绪也不太稳定，过去直接让隔壁病房安静点，就出事了。”
　　“那家人家里有位老太太正站在病房门口，悦悦推门进去的时候，老太太就摔在了地上，悦悦性子倔，说根本没碰到，老太太是碰瓷，那家人没好良心，就报了警，悦悦现在人在警局，见汵，你能不能帮忙处理一下这件事。”陈升一辈子没求过人，此时却苦苦哀求道。
　　“哪个警局？”季见汵询问。
　　陈升报了位置，他们本来就再往市区黄浦湾那边赶，离陈升说得这个警局没几公里，正好顺路，挂掉陈升的电话后，季见汵打给魏巍，让魏巍带律师过去。
　　见他再次挂掉通话，舒汀完从头听到尾，说：“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普通一些的朋友说不定他们也会帮，何况是陈家的事情，陈升求到了他面前。
　　“你别太操心，”季见汵对她道，“接着睡，到了我唤你。”
　　他们到警局时，魏巍带着律师也赶了过来，到了以后，问了警方很快就见到了两方人，那一边人多势众，咄咄逼人，另一旁的陈悦显得十分形单瘦小。
　　她的头发和上身的羽绒服全湿了，被人泼了一身水，水渗在了衣服里，冷得牙齿轻颤，却始终紧紧咬着唇，眼底倔强。
　　舒汀完赶紧上前，唤道：“悦悦。”
　　陈悦抬头，眼底有片刻的惊讶一闪而过，汀完不是出差了吗？
　　昨天周四她问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舒汀完告诉她，她出差了，周五晚上才能回晋市，怎么提前回来了？
　　陈悦掠过一眼舒汀完身后的季见汵，舒汀完握住她的手，道：“没事，我们带着律师来了。”
　　季见汵示意，魏巍带着律师上前交涉。
　　陈悦的手握起来，舒汀完就像是在握一块冰，她松手，然后脱下身上的大衣，递给陈悦，道：“你先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穿我的。”
　　又回头嘱托季见汵：“车上行李箱里还有衣服，你去帮我再拿一件来。”
　　季见汵沉默了片刻，便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牢牢裹在舒汀完身上，才又转身去外面拿衣服。


第52章 “我听妈的意思，可没有……
　　季见汵给她拿来衣服, 舒汀完换上，搂着陈悦的肩膀坐下。
　　那些人的枪口终于不再对着她，陈悦心里缓了缓，但始终提不起情绪来, 苏秀云生病, 她丢了工作, 今天又碰到这种, 近段时间不好的事一件件接踵而来，陈悦脑袋晕沉，像灌了铅, 她垂着眼轻靠在舒汀完身上，道：“谢谢。”
　　舒汀完拍了拍她的肩。
　　季见汵气场强，沉默未置一词站在两个女人身旁, 那几个人时而看他，再加上律师言辞条理清晰, 提到几条律法, 便不敢再对着陈悦大声嚷嚷。
　　季见汵垂眸，目光落在舒汀完身上，看了一会，道：“汀汀, 出来一下。”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舒汀完只好放开陈悦, 跟了上去。
　　到警局外，舒汀完捂唇轻轻打了一个哈欠，人疲倦地整个栽在他怀里，抬脸问他：“怎么了？”
　　季见汵一只手抱住她，没答反问：“昨晚睡了几个小时？”
　　舒汀完拿脸蹭蹭他的肩, 答：“四五个吧。”
　　他和她商量：“晚上我们还要回云城，不可能一下午都陪在警局，这边有魏巍在，我先带你回黄浦湾？你回去睡一觉。”
　　舒汀完说：“我看悦悦情绪不太好，只留魏巍和律师两个大男人在，照顾不到她的情绪吧。”
　　季见汵闻言，说：“你要是不放心，就再把邓苏珊叫来陪着陈悦。”
　　他抬起手，指腹摩挲着她眼下，说：“如果整个下午都陪在这里，今晚你要是拿这个样子回云城见你爸妈，让岳父岳母怎么想我，连觉都没让你睡足？”
　　舒汀完抿唇想了一下，觉得季见汵说得有道理，说：“那就把苏珊叫来吧。”
　　季见汵打过电话后，两个人一起再进去，季见汵对陈悦道：“我和汀汀晚上还要回云城，不方便一直留在这里，魏巍会留下来帮你处理好，你和陈叔都不用太担心。”
　　连日来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生命流逝，她无能为力，今天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没想到捅了一个又要麻烦季见汵来处理的篓子，陈悦就知道她进局子，她爸肯定会找季见汵，也只能找他，原来舒汀完提前出差回来，是因为晚上要回云城见父母，婚礼将至，看来她父母也回国了。
　　陈悦扯出来一个笑，说：“我没事，哥和嫂子赶紧去忙自己的事吧。”
　　舒汀完和她道别，“没事以后记得通个电话。”
　　“嗯。”陈悦点头。
　　舒汀完回黄浦湾补眠，傍晚六点钟季见汵摸着她的脸将她叫醒，她第一时间看手机，陈悦大概是怕打扰她休息，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消息，人已经回家了。
　　舒汀完抬头问季见汵：“怎么处理的？不是花钱认栽吧。”
　　“有证人有监控，反告敲诈勒索。”季见汵说，“这个结果听着满意吗？”
　　舒汀完听了果然舒心了。
　　季见汵看着她变化的小表情，轻笑，说：“别管别人的事了，起床起晚餐。”
　　吃过晚餐，二人赶往机场，晚上九点半钟，落地云城。
　　北方和南方不一样，云城已经下了一整天的大雪，晚上停了，机场建在云城西郊，出了机场便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片土地已经变得让舒汀完快要不认识，久违的感觉仍然扑面而来，季见汵给她指了指，说：“看，那边就是之前的赛车场。”
　　舒汀完看去，招眼的LED大招牌比之前的要大很多，看来生意仍然不错。
　　不远处一辆车朝二人鸣笛，车上下来一个小孩，朝这边大跑过来，到跟前后，舒汀完牵住他的手，道：“慢点。”
　　舒游大声喊：“姐姐。”
　　舒靖育也下了车，站在车旁。
　　舒汀完牵着弟弟，季见汵提着行李箱，三人朝车边过去，到跟前后，季见汵唤了一声：“爸。”
　　舒靖育点头，又看向儿子，道：“叫姐夫了吗？”
　　舒游这才吐吐舌头，抬头规矩唤了季见汵一声：“姐夫。”
　　季见汵拍了拍帅小子的脸。
　　姐弟俩坐到后排说话，季见汵把行李提到车上后，对舒靖育道：“天黑路滑，爸，我来开车吧。”
　　舒靖育没和他争。
　　路上，姐弟俩在后面聊天，季见汵淡淡勾笑听了一会，然后询问舒靖育：“爸在M国的公司准备怎么办？”
　　当初舒靖育卖了国内的产业去国外，又在M国重操旧业，九年时间，他在M国现在还有一家不小的汽车零部件制造公司。
　　舒靖育回：“你有时间处理的话，就帮我卖了吧。”
　　季见汵听完询问：“爸还想在国内重新开公司吗？”
　　舒靖育说：“我这个年纪也快该退休了，不开了，不想赚钱了，这辈子的钱已经赚得够多，几辈子我和你妈也花不完，以前觉得钱越多越好，现在不一样，年纪大了，就想着你们能在跟前，别的都没那么重要了。”
　　舒汀完在后排听着有一些沉默，没说话。
　　季见汵道：“好，那我帮爸处理了。”
　　云城这几年发展变化很大，以前最贵的别墅群，现在只成了云城中档的住宅区，车子驶进去，整个别墅灯火通明，宋玉锦正站在门口等着。
　　舒汀完下车，只淡淡唤了一声：“妈。”
　　宋玉锦自尊心要强了整个前半生，直到女儿那次宁愿一个人出国也不愿意再和她这样的一个母亲生活在一起，宋玉锦渐渐才幡然醒悟，她就为了她那骄傲的自尊心，弄丢了亲生的女儿。
　　宋玉锦决然要去M国找女儿，舒靖育听了她一辈子的话，跟着她带着儿子移居M国。
　　再见女儿是那一年国内高考刚结束，舒汀完还是错过了那一年的高考，母女相见，亲生女儿看到她的第一眼仍然是疏离和害怕，宋玉锦那一刻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这九年里，她女儿成长成优秀的人，却始终和她不怎么亲近，舒汀完大学住校，工作租房，不和他们住一起，见面说过最多的话仍然是：“好的，妈妈。”
　　舒靖育在国外开公司没那么顺利，季见汵帮了很多，她知道女儿没分手，舒汀完却一次没将季见汵带到她面前来过。
　　宋玉锦此时看向曾经的养子、现在的准女婿，季见汵当养子时她是舒家的主母，他没叫过她一声妈，她也从没把他当成过儿子，不冷不淡，只当舒家没有这个人，觉得他配不上她女儿。
　　现在他位高权重，下了车之后却跟着舒汀完对她唤道：“妈。”
　　宋玉锦最终还是没低下头来，口气像以前，对季见汵道：“外面太冷，赶紧进来吧。”
　　刚回云城还不到一周，以前家里的阿姨司机没办法再回来做，宋玉锦要求高一些，挑了快一周也只挑到了一个合适的阿姨，进了别墅后，宋玉锦对他们俩道：“完完以前住的房间阿姨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待会去楼上，看看还满不满意？”
　　“今天天太冷，早点泡泡脚休息。”宋玉锦嘱咐阿姨去弄点热水来。
　　夜已经深了，附近的人家都已经休息，有什么事留在明天再说，舒汀完没和父母太客气寒暄，带着季见汵回了别墅四楼她以前的房间。
　　阿姨送上来了热水和一粉红一蓝两双新拖鞋，季见汵给她将水倒进足浴盆里。
　　上午还在出差忙工作，晚上又赶飞机，舒汀完累了一天，换上睡衣，将脚泡进去，立马舒舒服服满足叹了一口气，季见汵身量那么高一个人蹲在她面前，袖口半挽，摸她的脚丫，为她搓脚脚。
　　他看起来不像是想为她洗脚，舒汀完痒得笑出声，“哎，你怎么那么爱玩我的脚，什么怪癖啊。”
　　她嫌痒，嫌弃他：“别碰了，快回隔壁睡觉，别在我这里。”
　　季见汵还在这个别墅住过两年，房间就在她隔壁。
　　季见汵捏她软乎乎的小脚趾，顺着她的玩笑话，抬头道：“我听妈的意思，可没有准备两间房。”
　　“略略略。”待舒汀完泡得差不多了，就要从他手里拽出来自己的脚，季见汵没放，放在膝上，她脚上的水打湿他的裤子，他拿过一旁的毛巾，细细包了起来，替她擦干净，然后放在唇边，贴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下脚背，才让她收脚。
　　舒汀完盘腿坐在沙发上，季见汵起身坐在她身旁，也不嫌弃，再加点热水，直接用她用过的水洗脚，舒汀完觉得好玩，又将擦干净的脚踩在他脚背上。
　　外面有人敲门，舒游在门外说：“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舒汀完让他进。
　　舒游手里拿着东西，开门撒欢跑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宋玉锦端着夜宵上来，一眼看到两个人正在一起洗脚，也没多说什么，将两碗热腾腾的鸡汤面条放下，道：“把宵夜吃了再睡。”
　　舒汀完将脚规矩套上拖鞋，道：“谢谢妈。”
　　宋玉锦收眼，没多逗留，走之前又叮嘱：“早点睡。”
　　舒游趴过来，她自小受的规矩就多，她弟弟反而养得很跳脱，舒汀完这才看清他手里抱的东西。
　　两条针织围巾和帽子，一黑一红，红色的帽子两边带子上还挂着两个小球球，舒游把红色的帽子和围巾给她，把黑的送给季见汵，道：“妈妈给织的，叫我拿给你们，我的是蓝色。”


第53章 “现在在备孕吗”
　　第二天早晨, 舒汀完醒来，身旁没人，被窝温热，隐隐能听到楼下舒游的笑声。
　　她起床, 洗漱好下楼, 走到家门口去看。
　　院子里小道上的雪已经扫干净, 季见汵穿着羽绒服, 脖子上围着围巾，正帮舒游在堆雪人。
　　舒游正在选胡萝卜，季见汵指尖和骨节微微泛红, 白雪一映，一双修长干净的手异常好看。
　　见她下来，季见汵淡淡含笑着看她。
　　舒游让舒汀完帮他在三根胡萝卜里选个鼻子出来, 舒汀完走过去蹲下挑了一根。
　　舒游在他们身旁给雪人插鼻子，季见汵问她：“冷不冷？”
　　比晋市冷多了, 她出来没围围巾, 寒气直往她脖子里钻，舒汀完缩缩脖子点头。
　　季见汵拿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将她的脖子围得严严实实，小巧的下巴藏在里面, 又将她羽绒服的帽子给她戴上, 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舒汀完伸手在雪人上拍了拍, 手指立马变凉了，她微微笑，故意拿冰凉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喉结。
　　季见汵喉结滚了一下，也不恼，只是抓住她作乱的手指头, 说一句：“汀汀今年多大了？”
　　舒汀完歪头说：“看起来好像没有六岁。”
　　“小宝宝。”季见汵点点她的鼻尖道。
　　身后宋玉锦出来喊：“吃早饭了。”
　　季见汵将她拉起来进去吃饭。
　　饭桌上，舒汀完话不太多，大多是舒靖育在和季见汵说，她上高三那一年家里来了礼仪老师，有很长一段时间，饭桌上都有食不言的规矩。
　　季见汵事无巨细地询问有没有哪里没安排好。
　　舒靖育回：“只要游游上学的事安排好，剩下的也不太着急做，家里不打算再请司机，就缺两个阿姨，你妈要求太高，卫生搞了几天也没全打扫完，都是小事，也没别的事了。”
　　季见汵回：“请阿姨的事交给我吧，晋市那边我让人帮忙找找有没有适合的阿姨。”
　　舒靖育又问了问盛颂。
　　宋玉锦突然对舒汀完道：“中午包饺子吃吧。”
　　舒靖育听到，偏头笑呵呵地赞同：“一家人团团圆圆，就该吃饺子。”
　　饭后，季见汵挽起袖子干活，帮忙清点了下不能用的旧家具，该处理的找人来处理了，忙了快一个上午，别墅整个空旷干净不少。
　　宋玉锦和阿姨弄好饺子馅，人手少，舒汀完最终还是过去帮忙包饺子，宋玉锦让舒游去叫还在上面忙活的爷俩，说：“把你爸和你姐夫叫下来歇一会，快吃中午饭了。”
　　人下来了，季见汵洗干净手，看她在包饺子，凑过来想要帮忙，他没怎么做过饭，没擀过饺子皮。
　　但学得极快，舒汀完手把手教了教他，宋玉锦又在一旁指导了两句，季见汵立马就会了，皮擀出来得厚薄均匀。
　　宋玉锦说：“你爸擀了九年也没你擀出来得好。”
　　季见汵唇角微扬，回道：“那家里以后擀饺子皮这项任务，妈就放心交给我吧。”
　　宋玉锦多看了季见汵一眼，这个别墅还留着很多过往的回忆，过往里，严厉的养母与寄人篱下的养子之间，她从没对他有过很好的脸色，不太正眼看他，季见汵也沉默寡言，逆来顺受，两人一年也说不了现在这一会说的这么多的话。
　　他应该恨过她吧。
　　为了女儿，现在也愿意不计前嫌，叫她一声妈。
　　舒汀完被舒游叫走，非要让姐姐去帮忙看看他养的乌龟是不是冻死了。
　　女儿走了以后，宋玉锦没抬头看季见汵，低头看着手里正在包的饺子，问：“那年把你送走，你应该恨过我和你爸吧。”
　　季见汵道：“没有。”
　　他现在一言一行成熟稳重，“从没有恨过你们。”
　　宋玉锦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他就算是当年从舒家离开的那一刻，心里的想法仍然和此时此刻一样，季见汵说出心里的真心话：“妈当年吃穿住用从没亏待过我，爸悉心教我做事做人，你们又送给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我对你和爸一直都是感恩，一刻也没有过恨。”
　　中午饭后，季见汵要带他们去买新家具，舒汀完化了妆要穿大衣出门，宋玉锦道：“穿羽绒服吧，现在在备孕吗，小心别着凉。”
　　季见汵听完倒还算淡定，对她道：“听妈的话，云城要比晋市冷，穿厚一些。”
　　舒汀完轻轻干咳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和宋玉锦说，季见汵最近一两年不打算要孩子，他还想过两年二人世界，除了那一夜没戴T，在车上情难自禁的时候他都不忘先停下来做措施。
　　不知道怎么说，索性就没说。
　　季见汵开车先带他们去家居广场，停好车一家五口进去，导购先看了两位年轻人一眼，询问：“是要给两位新人挑婚房家具吗？”
　　季见汵：“不是，给爸妈看。”
　　舒汀完和季见汵陪着挑好订好，季见汵刷卡支付，让送到家里后，舒游要宰姐姐姐夫一顿，要让他们去商场给他买零食。
　　宋玉锦管不住儿子，舒汀完又特别宠着他，索性不管就随他去了。
　　老两口在车上等，让他们去附近商场逛。
　　季见汵在后面推购物车，舒游拉着舒汀完的手走前面挑。
　　半途弯腰和舒游挑薯片时，舒汀完听到有人惊讶唤道：“舒汀完？”
　　她抬头，一个女人正站在她面前正惊讶又惊喜地看着她。
　　舒汀完直起身，一时没认出来这位是谁。
　　“林贝，我是林贝啊。”女人说。
　　舒汀完闻言也十分惊讶，将人认了出来，曾经坐她后排的那个女生，四班的小灵通，她扬唇讲：“这么巧，贝贝。”
　　林贝扫过一眼她手中牵的男孩，看着两个人有一些相似的面容，捂住嘴惊呼：“你儿子吗？谁的，这么大了。”
　　“想什么呢。”林贝性子简直和高中时一模一样，舒汀完说，“我亲弟弟。”
　　林贝这才拍了拍胸口，松一口气讲：“我和以为这是你和…”
　　她突然停下，吐了吐舌头，不说了，又问：“你和那个谁怎么样了？”
　　“谁？”舒汀完带笑问。
　　“就季见…”林贝话还没说完，就见季见汵推着购物车跟过来，搂住舒汀完的肩道：“怎么了？怎么不买了？”
　　林贝睁大眼睛，又捂住了嘴。
　　林贝之所以能认出来，是逛商场看女人和手中牵的帅气小男孩都长得太好看，走人群中一眼难以忽略的瞩目，才多看了几眼，认出来了是当年风靡全校、后来又轰动全校的校花。
　　说起来风靡、轰动全校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是当年一中的校草，而此时正搂着当年校花的肩膀。
　　俊男美女，风采都不减当年，耀眼般配。
　　季见汵领着舒游继续购物，舒汀完和林贝走在一旁，二人边走边聊。
　　林贝道：“当时老师说你们一个出国，一个被亲生父母认回去，不是私奔，有些人信了，但我一点都不信。”
　　“没有什么能逃过一个追星女孩的眼睛。”林贝说起当年，“你们走后，我反而发现了你们肯定在谈恋爱的细节。”
　　“微信情侣名，经常穿同款鞋。”林贝说，“那时候以为你们互相讨厌，还以为你们穿的板鞋运动鞋一样，或许是碰巧了，事后才明白，就是因为在偷偷谈恋爱，平常才要装不熟吧。”
　　舒汀完也想起了以前的事，她和季见汵穿同款鞋从不会在同一天穿，现在光明正大的穿着情侣款羽绒服。
　　“其实大部分人都不信老师的说辞。”林贝和她说当年大部分同学的想法，“我们当年特别遗憾没看到过你们站在一起的样子。”
　　“后来仔细地回想，发现在领奖台上，宣誓台上，甚至元旦玩游戏时，你们早已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并肩站在过一起无数次。”


第54章 “他们不是你，看不到不……
　　舒汀完向林贝道谢：“谢谢。”
　　又询问她：“我记得你那时候想做你追的小爱豆的经纪人, 追星女孩现在圆梦了吗？”
　　林贝问道：“宋乔林，汀完认识吗？”
　　季见汵朝这边看来了一眼。
　　舒汀完听了出来：“认识。你当年追的是他？”
　　舒汀完当年对追星不敢兴趣，林贝和后排女生讨论她们的爱豆时，她也没怎么仔细听过, 只记得那次林贝因为她的小爱豆常受委屈, 说要进娱乐圈做经纪人。
　　和她的职业相关, 舒汀完了解过, 宋乔林从出道至今一直顺风顺水，受过林贝口中所说的委屈吗？
　　殊不知，这大概是追星女孩爱崽心切, 只要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都觉得是让哥哥受委屈了。
　　林贝点头，说：“你看现在连你这种不追星的都认识他，家喻户晓, 宋乔林现在这么有出息，我想做也做不上啊。”
　　林贝那时候连当经纪人上什么大学都不知道, 上大学还是听爸妈的话选了适合女孩的金融, 毕了业，回到了云城当了个工作清闲的初中副科老师，白天收着自己跳脱的性子教小孩，晚上满心眼里还是自己的偶像, 家里也有几个小钱, 每天倒也过得自由自在。
　　舒汀完道：“我现在虽然不追星, 但因为在Eternity工作，对这些娱乐圈的明星都了解一二。”
　　林贝惊呼：“Eternity？”
　　宋乔林Eternity的开年刊，林贝上周还为他肝了一千本，她再次惊呼：“那你是不是经常能见到宋乔林？”
　　“也不算太经常，拍刊时偶尔有交集。”舒汀完回道。
　　林贝有太多想问的：“宋乔林私底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非常绅士大方？”
　　舒汀完：“嗯, 会给工作人员买咖啡。”
　　她偏头与季见汵对视，季见汵的目光快要将她扎穿。
　　“那。”林贝兴奋道，“汀完你是不是可以帮我要签名？”
　　宋乔林的每场演唱会她基本不落，虽然见过了很多次真人，也不知道运气怎么这么差，围脖上转发抽偶像签名的活动她一次没中过。
　　季见汵让舒游自己先挑着零食，走过来对林贝道：“抱歉，她工作规定不允许。”
　　如果说宋乔林是林贝追的大明星，那季见汵便是她当年现实里的男神，迷妹的程度不比对宋乔林的轻多少，知道男神在和学校的大美女在谈恋爱后，虽然早就没了当初的妄想，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没钱的穷校草，现在身家斐然，林贝既崇拜又有一些畏惧，下意识地听从，“那…签名就算了。”
　　Eternity比较人性化，可真没有这项规定。
　　舒游挑完满满一购物车零食，装不下了，购物结束，他们和林贝分道扬镳，刚出商场，舒游就从季见汵手提着的购物袋里掏出来两条德芙，一条给姐姐，一条自己吃，和他姐姐一个样，爱吃巧克力。
　　舒汀完掰下来一块，送到季见汵嘴边，季见汵垂眸看她，没张口接，只微启蠕唇道：“不吃。”
　　“怎么啦？”舒汀完送进自己嘴里，“为什么不吃。”
　　舒游回头嘻嘻笑，说：“我在新学校，从不会在一个女生面前夸另一个女生。”
　　舒汀完闻言道：“舒游，听起来，去新学校才两三天，你已经和很多小女孩讲过话了。”
　　舒游吐吐舌头，朝车边跑去，一头帅气的卷毛晃晃荡荡。
　　季见汵道：“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某些人即将要成为我的太太了，好像还不太懂。”
　　舒汀完又掰下一块送他嘴边，抬头看他道：“你怎么不问，当我当着我准老公的面夸另一个男人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季见汵顺着她问：“你想的是什么？”
　　舒汀完扬唇说：“想的是，我老公更绅士大方。”
　　季见汵勾唇角，张嘴拿舌将巧克力卷了进去。
　　晚上吃过晚饭，有以前的老邻居来找宋玉锦打麻将，听说她女婿也在，就要叫过来看看，季见汵过来陪这几个叔姨聊了几句，其中一个阿姨道：“要不然你坐下来陪我们打两圈。”
　　季见汵手气不太好，连输几把后，两圈变成玩到半夜，舒汀完在旁边看了一会，九点多钟就上楼洗澡睡了。
　　半夜，舒汀完睡衣扣子被解开，他滚烫的唇埋在她脖颈间吸吮，她渐渐转醒，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零点二十，问他：“输了多少？”
　　他道：“不多，四五千，大多都输给了妈。”
　　舒汀完轻嗯，就推他摸着她的手想要接着睡，季见汵说：“有两三天没做了，汀汀。”
　　舒汀完不太愿意，说：“不做，弄脏了床单，被阿姨或者被我妈看到，你以后还要不要形象了。”
　　他脱下身上的睡衣，赤裸着上身，一手携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将睡衣垫在她屁股下，道：“这样就不怕了，睡衣脏了直接塞行李箱里带走。”
　　舒汀完拗不过他，半推半就还是让他得逞，她整个人晃晃悠悠，咬着唇始终不敢太大声，比以往要短一半，他绞械投降，季见汵：“唉。”
　　舒汀完心口仍然起伏着，扑哧一声笑了，“你不太行了啊。”
　　季见汵又要重新来一次，吻着她耳垂道：“是你太紧张了，汀汀，这次放松点，我不想再那么快。”
　　三点多钟睡下，舒汀完昨夜睡得早，七点多点就醒来了，季见汵还在睡。
　　她也没打扰他，先一步下楼，宋玉锦问：“见汵呢，醒了吗？”
　　舒汀完道：“没，让他再睡会吧，早饭我们先吃，给他留一些。”
　　八点左右，刚吃过早饭，季见汵那个魏助理打电话打到了她手机上，舒汀完接起询问：“怎么了？有事吗？魏助理。”
　　魏巍道：“季总手机关机，只能给舒小姐您打电话，盛颂海外部想与季总开一个临时会议，可不可以麻烦舒小姐知会季总一声。”
　　舒汀完答应：“好。我马上把他叫醒。”
　　那头的魏巍：“…”
　　“呃。”他没想到季总是在睡懒觉。
　　舒汀完上楼，坐在床边，拿微凉的手放在他俊逸的侧脸上，道：“季总，起床开会了。”
　　季见汵人醒了，没睁眼，抬起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放唇边吻了吻，讲：“周天能有什么会要开。”
　　“魏巍打电话说，盛颂海外部想和你临时开一个视频会议。”
　　季见汵蹙眉，没动。
　　舒汀完：“您快醒醒吧，您是总裁，不可以逃避开会。”
　　季见汵被她逗笑，睁开了双眸，起身，薄被划到腰间，公狗腰上还有几道抓痕，先给半夜关了机的手机充上电，又道：“汀汀，去帮我和爸借一件衬衣和领带。”
　　他们来就带了一个行李箱，带的衣服随意休闲，没带他上班需要的三件套。
　　舒汀完给他借过来，季见汵洗漱好，穿上衬衣，系上领带，领口袖口精致，没有一丝褶皱，上身干净利练，看起来禁欲强势，说一不二，下身敷衍套上睡裤加拖鞋，直接抱着笔记本电脑，进了她房间里的书房。
　　舒汀完在他身后道：“季总，您这未免太随便了一点。”
　　季见汵回头看她一眼道：“怕什么，他们不是你，看不到不该看的地方。”


第55章 “季总什么时候娶了老婆……
　　他还没吃早饭, 舒汀完下楼给他端上来一杯热牛奶，进书房给他。
　　猛一看舒汀完觉得好笑，书房也被打扫干净，整体还是当初偏白色的公主风, 季见汵正坐在书桌前开着电脑说着流畅的英文开会议, 俊颜认真专注, 他脚下毛绒的白色地毯柔软, 靠着的软椅上却还有顶公主皇冠，哪哪都还有她当初少女心的痕迹，身后偌大干净的书架上, 除了放书，还放着水晶球和星黛露。
　　见她进来，他抬眸看她。
　　舒汀完走到书桌一侧, 垂眸扫一眼屏幕，屏幕里坐在会议室里的中外精英个个西装革履, 严肃倾听, 也不知道他们看到今天的季见汵作何感想，喜欢公主少女风的季总？
　　舒汀完忍住笑意，没出声打扰，无声指了指牛奶, 然后放在了电脑旁。
　　也正在开视频做会议记录的魏巍就见季总那边停下讲话, 对着镜头外道：“谢谢老婆。”
　　那群海外部的高层表情古怪, 没一会儿，就有人悄悄发消息私底下问魏巍：
　　「季总什么时候娶了老婆生了女儿，看起来像是在他女儿的房间。」
　　一个会议开了一小时也没开完，舒汀完在楼下和阿姨一起做了糖炒栗子，端上来窝在一旁的沙发上, 栗子放手边，一边看书，一边轻轻地剥栗子吃。
　　看得太投入有时就忘了剥，好大一会才吃一颗，再抬头，舒汀完就看到季见汵正色看着屏幕讲话开会，手却在下面朝她勾了勾。
　　她知道他余光在她这里，舒汀完无声问：“你要吃吗？”
　　他指了指那一碟栗子。
　　舒汀完微起身，给他递过去，季见汵伸手接过去，将盘碟放在腿上，边开会边给她剥开几颗，又伸手递给她。
　　她早饭本就吃得饱，吃到最后舒汀完盘腿坐在沙发上轻轻打了一个饱嗝，季见汵唇角弯起，关了会议，端着那一碟栗子皮起身，倒进桌旁的垃圾桶，对舒汀完道：“开完了，走吧。”
　　舒汀完跟着他出书房。
　　他随手将带出来的空碟放下，去洗手间洗了洗手，抽出纸巾擦拭干净，边摘领带脱衬衣边问她：“还要出去逛一逛吗？”
　　原本打算今天上午去逛一逛云城，一个快三个小时的临时会议打乱了计划，两人下午三点的飞机飞晋市，现在已经上午十一点钟，他从起床只喝了一杯牛奶，舒汀完道：“以后有时间再逛吧。”
　　季见汵赤裸着上身，从行李箱里捞出来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套在身上，身姿挺拔，说：“下周还要回云城，下周吧。”
　　下周梁甜兰停订婚，还要安排两边家长见面，舒汀完点头，“嗯。”
　　他又换上裤子，两个人一起下楼，宋玉锦和阿姨正在做中午饭，舀出一碗从早上就开始炖的鸡汤，对季见汵道：“先吃点垫垫肚子。”
　　舒游正在写作业，没在自己房间写，在二楼餐厅趴在餐桌上写，宋玉锦说他：“不时时刻刻看着他，他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饭还没做好，舒汀完坐在舒游身旁看他写作业，季见汵端着肉都冒出碗尖的鸡汤，用勺尝着，坐他们对面。
　　舒游刚入新学校就参加了一轮考试，国内与国外的教育虽然不一样，他也是管不住的那类小孩，但人聪明，随便学学，小学五年级的英语和数学都考得非常好。
　　舒汀完翻看他前几天考完的试卷，语文五十分，小孩子知道自己是Z国人，其实很认真地学了语文，语文没考好，见姐姐看到自己惨淡的分数，露出了沮丧的小表情。
　　舒汀完鼓励他：“我和你姐夫当初都偏科，你姐夫当初的语文也特别差，所有科里最差的一门。”
　　“是不是？季见汵。”舒汀完抬头对季见汵道。
　　季见汵面不改色地讲：“嗯，差到老师当时都放弃了帮我提高语文成绩。”
　　毕竟他当初语文就算是考不过130，也照样上国内top1的名牌大学。
　　“但你姐姐没放弃。”季见汵接着道，“坚持不懈地帮我辅导。”
　　“是啊。”舒汀完接着他的话，鼓舞小孩，“在你姐夫的不放弃和努力下，他从语文特别差，到后来考上了晋大，全国前五的大学。”
　　舒游听了果然备受鼓舞。
　　“你只要不放弃自己，继续努力。”季见汵对舒游说，“再加上有你姐姐在，以后一定比姐夫考的大学还要好。”
　　舒游听罢，跟着舒汀完饭前饭后认真学了两个小时的语文，下午两点多舒汀完和季见汵启程回晋市，舒靖育和宋玉锦带着舒游将他们送到机场，临登机前，季见汵推着行李箱在一旁等她，舒汀完和父亲弟弟简单道别。
　　女儿对她仍然不冷不淡，宋玉锦心里难受，嘴上带笑，看她脖子上空无一物，说：“我看天气预报，晋市降温了，下了飞机记得戴上围巾，别着凉。”
　　舒汀完静静伫立片刻，从行李箱上放着的手提包里拿出围巾，围在脖子上，垂眸对宋玉锦，说：“妈这几年，跟着我来回，辛苦了。”
　　宋玉锦一时惊讶，又很快笑中带泪，回：“不辛苦。”
　　晚上六点多回到黄浦湾，明天一早就要上班，二人早早休息。
　　第二天周一工作日中午饭时间点，说好的一三五要陪季总吃饭，舒汀完今天还是爽约了，有人上周就约了她。
　　裴佳羽在Eternity附近的一个高档餐厅和舒汀完碰面。
　　裴佳羽呆这个世界里有九年多，看别人仍然像是看他们在走剧情，她不否认季见汵的强大和优秀，可一想到即使那样一个人仍然将受制于剧情，裴佳羽就觉得这个世界虚假而悲哀。
　　唯独两个人例外，一个是九年前一眼看穿她的魏明赴，如今不常回晋市，也威胁不了她。
　　另一个便是舒汀完，多年前的一杯送到她眼前的奶茶，让舒汀完在裴佳羽眼里变得鲜活起来。
　　裴佳羽去季公馆那天，徐慧韵正在和其他几个阔太太夸着儿媳妇晚上要带她去做美甲，见裴佳羽来，气氛一时还有些尴尬。
　　徐慧韵遣走那几个阔太，裴佳羽心里觉得凉薄，却仍然乖巧地替徐慧韵捏着肩膀委屈道：“干妈不喜欢我了吗？”
　　徐慧韵当时搂住她，着急说：“你永远是干妈最喜欢的女孩。”
　　可短短几天，徐慧韵不顾她最喜欢的女孩的感受，从准婆婆欣喜亲口承认，传遍整个晋市豪门圈，都知道了季家的儿媳妇姓舒，让裴佳羽成了不少人的笑柄，连这副身体的父母都嫌她没用。
　　其他人再笑她可怜她，她其实都觉得无所谓，裴佳羽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拿什么样的心理来见舒汀完，比起是不想要功亏一篑，她说服自己更多是为了舒汀完，想让舒汀完知道一些真相，一些男人的真面目，起码不是被蒙在鼓里，她仅剩为数不多的良知给了书里这个让她唯一亲近过的舒大小姐。
　　点完餐后，裴佳羽对舒汀完道：“你出国九年，国内变化日新月异，你要哪天想找人陪你逛逛晋市或者云城，都可以来找我陪你。”
　　舒汀完回道：“谢谢。”
　　裴佳羽又道：“没想到你和季见汵再续前缘，回国两周就要结婚了，恭喜啊。”
　　舒汀完略过这些客气，道：“我记得裴小姐那天电话里说想要给我一些善意的提醒，今天应该不止是来和我道恭喜吧。”
　　裴佳羽扬唇，说：“那我就有话直说。”
　　“汀完不在国内的这九年，也许不止一座城市发生了日新月异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人也变了。”
　　裴佳羽掏出来一支录音笔放在舒汀完面前，说：“听听吧，我不知道你和季见汵什么时候复合的，最近吗？但他几年前，好像就有了别的女人。”
　　“不知道汀完知不知道，他身边有一位姓邓的女秘书，如果你现在还不知道，婚后也要多注意一些，你嫁入季家以后，也许会听到那一些太太小姐圈里关于二人的传闻。”
　　“听完这段录音，你大概会明白，有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季总和他的那位秘书恐怕关系匪浅。”裴佳羽话至于此，示意舒汀完听录音。
　　舒汀完播放，只听一个醉醺醺的女声道：“…季总可不像传闻中那样禁欲，他早就有女人了…”
　　中间穿插清晰的男声：“邓苏珊，你顶头上司的女人是谁，你和他是不是关系不一般。”
　　“…我们当然关系不一般…”
　　录音只有短短三句话，裴佳羽道：“一年前的录音。”
　　她只觉得一个男人就算当初可以为了爱情放下一切地私奔，然而男人大多是欲望动物，就算九年后他要娶当初爱得轰轰烈烈的女孩，九年间也不能简单只为一个人做到守身如玉。
　　舒汀完说：“可以将录音笔给我吗？”
　　“当然。”裴佳羽道，“没有备份，只有这一支，随便你怎么处理。”
　　舒汀完道谢，低头收到包里，然后抬头对裴佳羽道：“你或许不知道，我和季见汵，九年都没有分手。”


第56章 季总狠起来连女人的醋都……
　　“他确实有女人, ”舒汀完道，“是我。”
　　裴佳羽心里难以置信，表情只微微惊讶，讲：“季总母亲总想将我和他凑成一对, 我这个人对待自己的终生大事也比较随性, 就想着嫁谁不是嫁, 之前就调查了一下可能要联姻的对象, 你别介意，我从季总母亲口中，还以为季总是单身。”
　　舒汀完微笑道：“不介意。我未婚夫对我无话不说, 这些事我也大概清楚了解，他之前总烦恼，裴小姐一住季公馆便是一个月, 让他有家都回不了，我还以为裴小姐这么聪明的一个人, 早就应该看出来我未婚夫拒绝的态度, 能对他母亲少一些亲近讨好。”
　　双方都不是蠢笨的人，舒汀完在裴佳羽最开始的印象里一直是美好聪慧的女孩，她放下一些卑劣的想法，显得真诚不少, “汀完和季总之间九年一直感情深厚, 是我多虑了, 但还是想提醒你，刚才录音里那个女秘书亲口承认，她恐怕和季总的关系不简单，多注意一些为好…”
　　“为什么总是那么在意别人的事情？”舒汀完打断裴佳羽的话突然反问。
　　裴佳羽一时不解：“什么？”
　　舒汀完道：“不管裴小姐今天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无意的挑拨, 比起一共没几面之缘的裴小姐，我心里从来都是更相信季见汵，我本不该走这一趟，但还是来了，因为曾有一瞬间也觉得我们或许真的可以成为朋友，也想给你一句善意的祝福。”
　　“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吧。你像是在为自己而活，可又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
　　菜上齐之前，舒汀完提包离开，裴佳羽没送她，低头沉默许久，直到一个人在舒汀完坐过的位置上落座。
　　裴佳羽抬头。
　　魏明赴饶有胃口地打量菜色，见她看他，说：“裴小姐介意接下来我陪你用餐吗？”
　　舒汀完出餐厅，上了餐厅门口停留的一辆阿斯顿马丁。
　　季见汵坐在驾驶座，在她坐进副驾驶后，询问：“还没吃？”
　　舒汀完系上安全带，道：“嗯。随便找家餐厅先吃饭吧。”
　　季见汵：“再等等。”
　　“等什么？”舒汀完刚问完，就见从餐厅走出来一位经理模样的人，朝这边走来，季见汵慢慢降下车窗，那个人弯腰双手递过来一部手机。
　　舒汀完疑惑，季见汵接过来手机，又升上车窗，划开解锁，点开里面的一段视频。
　　舒汀完看一眼，道：“餐厅监控？”
　　季见汵认真看着道：“对你存在任何不稳定影响的事情，我都想第一时间了解。”
　　她对他没秘密，想看就看吧，舒汀完等他看完。
　　他听到一句，微微蹙眉，视频放完，他摁暗手机，放在一旁，对她道：“今天去我办公室吃吧。”
　　舒汀完不挑，说：“可以啊。”
　　季见汵边启动车，边拨了蓝牙电话，那头很快接通，季见汵语气不太好道：“魏巍，订餐送到我办公室，然后你和邓苏珊现在到办公室等我。”
　　挂了电话又温声对她道：“把录音笔给我吧。”
　　舒汀完从包里拿出来交给他。
　　十二点半，二人到盛颂顶层办公室，餐已经送到，季见汵瞟一眼站在一起的男女下属，先对舒汀完道：“去吃饭。”
　　舒汀完点点头，走桌前坐在沙发上，取出筷子。
　　季见汵手里拿着手机和录音笔，手机扔给魏巍，又脸色清寒地将录音笔扔给邓苏珊，说：“先听。”
　　魏巍和邓苏珊对视一眼，看出来顶头上司心情不太好，但什么都不敢说，站直身子，依言行事。
　　他着实气得不轻，下属面前侧颜冷峻，却看到她想吃虾，仍然很快过来，挽起袖子，沉默地给她剥了两只。
　　只见邓苏珊听完录音后，当着上司的面，都差点没忍住问候一句，见上司在给老婆剥虾，背过去默默朝天上翻了一个白眼。
　　魏巍也放下了手机，季见汵擦了擦手，道：“听完了？”
　　魏巍小心翼翼答：“听完了。”
　　季见汵先对他道：“我和邓苏珊的传闻你听说过吗？”
　　那些阔太小姐成天闲着没事聊来聊去，还聊到他顶头上司身上，他一个本本份份上班族又没这么闲得蛋疼，魏巍简直是觉得天降一口大锅，上司不会以为他是知情不报吧，魏巍：“真没有听说过，季总。”
　　“不是常叮嘱你要耳听八方吗？没听说过，下午上班之前，就查清楚传闻是什么？谁说的，谁传的，该给谁发律师函就给谁发律师函。”季见汵一字一句冷淡道，“现在懂了吗？”
　　他又扫向邓苏珊，“下班后喝点酒就口无遮拦？”
　　邓苏珊认错：“是我失职了季总，但我还想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哪个企业敢用你这样的秘书。”季见汵不留情道。
　　邓苏珊无声眼巴巴地求助舒汀完，舒汀完筷子一顿，对季见汵道：“你先听她解释。”
　　季见汵示意让邓苏珊说。
　　要不是现在顶头上司太严厉，邓苏珊差不多都想找舒汀完哭诉了，“这段录音我也是第一次听，大概一年前。”
　　说着说着，邓苏珊瞟一眼上司寒冰的脸色，觉得自己今天要想留下这一条小命，还是得找舒汀完卖惨，邓苏珊上前一步，道：“老板娘，我二十六七，一次还没谈过恋爱，去年这个时候，刚觉得自己该考虑考虑人生大事，就碰到了一个男人追我，交往两个月还被甩了，就是录我音的这个玩意，现在想想，我第一次恋爱原来就是惨遭人算计。”
　　邓苏珊过来，抱住舒汀完的一条腿，举起手发誓：“日月可鉴，录音里我说的我们关系不一般，是和老板娘您的关系不一般，我和季总完全是我怕他怕得要死的上下级关系。”
　　舒汀完扑哧一声笑了，说：“邓凤云，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幽默了？”
　　邓苏珊：求生欲让我变得幽默。
　　邓苏珊小声道：“老板娘，快帮我向老板说两句好话。”
　　季见汵冷淡看一眼邓苏珊抱着舒汀完的手，邓苏珊很快松开，又立马站了起来，退后几步。
　　季见汵：“求情也没用，降两级，下午上班自己去人事办手续。”
　　邓苏珊松一口气，知道上司其实还是听进去了她的解释，要不然恐怕就是失职开除。
　　季见汵道：“出去吧。”
　　两人像小学生被训完，依言出了办公室，魏巍还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询问邓苏珊：“邓凤云是谁？”
　　邓凤云名校毕业，毕业以后入职盛颂，一开始是在底下做金融项目，对盛颂金融市场亏损提过一个建设性建议，传入当时的董事长季如礼耳里，季老董将她调进总裁办，进了上面才知道当时临危受命接手盛颂金融板块的新任总经理，是资助她上了大学后来又杳无音讯的清平烧烤店小老板。
　　季见汵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邓凤云又何尝不是，卖力心甘情愿为盛颂奉献年华，季老董赠予她新的名字，她现在是时尚张扬自信的都市金领，可也没打算遮掩自己穷贫的过去，邓苏珊回答魏巍道：“邓凤云也是我啊，魏助理未免太不了解我了吧，同事四五年，连我本名都不知道。”
　　人走后，季见汵为舒汀完倒水，放她手边，看她接着吃饭，哪还有对下属的冷淡样子，迟疑道：“汀汀，我表现怎么样？气消点没？”
　　她在他面前越仪态大方，过于听话，事事顺他，以往需要哄着才会乖一些，季见汵便知道，老婆生气了。
　　季总现在叫什么，叫先表现，不用说自己先认识到错误，立马纠正，认错之前先争取一个表现分。
　　没有哪个女人听到自己男人和其他女人有传闻心里能无动于衷，“季总不是自诩洁身自好，传闻怎么来的？”
　　季见汵抱起她，放在自己身上，面对面道：“邓苏珊能力不错，我打算把她调至海外。”
　　舒汀完知道他也不知情那一刻气早就没了，也知道他和邓凤云的传闻根本不可能是真的，她和邓凤云这几年偶有联系，那姑娘喜欢有八块大腹肌的猛男，下了班最爱去健身房，季总这样还不够猛的根本不是她的菜，不止一次和她吐槽过，快要受不了上司这个人形制冷机，问她怎么受得了的？
　　事后又总会道：哦，忘了，季总在您面前是摇尾巴的忠犬，小丑是我自己。
　　邓凤云在晋市买了房，母亲也接来了这边，现在真要让人去国外，舒汀完道：“季总这么心狠手辣吗？”
　　季见汵脸色不太对，说：“你心疼她？”
　　“刚才还抱了你的腿，女人有这种行为正常吗？在清平她就常挨你特别近，记得有一次，在M国她发消息还说我坏话。”
　　季见汵一副早看人不爽的表情，说：“以前你在国外，能让她留国内，我现在只想把她送海外。”
　　“你以为邓苏珊现在还能呆在总裁办是因为什么？”
　　她完完全全没想到，季总是在吃女人的醋。
　　“我看着她别和你走太近才放心。”


第57章 苏秀云想请他过去吃晚饭……
　　她感觉自己也没有和邓凤云太亲近, 和梁甜还在一个被窝睡过，约了梁甜吃饭经常忘了他，从十五六岁，不都这样过来的吗？也没见他这些年对甜甜有微词。
　　“你这不是乱吃醋嘛, 这么多年, 也没见你这样对甜甜。”
　　“我不怀疑梁甜的性取向。”季见汵说, “邓苏珊单身, 我不放心她。”
　　“单身还不是一直为季总您鞠躬尽瘁，没时间找对象。”邓凤云不止一次和她这样吐槽，“是您工作的时候把人家当男人使唤吧。”
　　确实, 季见汵看邓苏珊，和看魏巍没什么两样，邓苏珊175的身高, 穿上高跟和魏巍差不多一样高，行事雷厉风行不像是女人, 对她和舒汀完接触, 季见汵才不太放心。
　　舒汀完亲亲季见汵的唇，撒娇试探道：“那…就当是我做错了，以后我和她保持距离，邓苏珊也不必被派到海外吧, 她母亲今年刚被接来晋市, 季总就要人家母女分居两地吗？”
　　季见汵思索了片刻, 倒也有了别的主意，因为这一个吻舒眉，听从她的道：“好，听你的。”
　　他将她从身上放下来吃饭，饭后又被哄着在他的休息室, 枕着他的腿睡了半小时午觉，醒来他人不在休息室，舒汀完穿鞋出去，外面魏巍已经回来，正站在办公桌前对季见汵汇报，邓苏珊也在。
　　魏巍言简意赅道：“传闻是，在舒小姐回国之前，季总您身边只有三位能近身的女性，除了您母亲看中的裴小姐以外，便是陈悦陈小姐和苏珊，传起来的原因是因为有两次携女伴出席的宴会，您都是携苏珊前往。”
　　邓苏珊道：“这两次季总除了带我，不还都有魏助理吗？”
　　为什么有女人的场合要带她去，还不是因为女人常来搭讪，男人常来讨好，她来搞定女人，魏巍来搞定男人。
　　能近身的女性？季总有将她当过女人吗？
　　魏巍：“……”
　　“大概是我存在感太弱了。”
　　季见汵安排魏巍处理好，又让邓苏珊先出去，只留下魏巍，他见舒汀完出来，拢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道：“待会我送你过去上班。”
　　盛颂集团和Eternity两座高楼隔江相望，要绕路跨江，不堵车的话，路上也要十分钟，她没开车过来，便点点头，等他和魏巍交代完。
　　季见汵对魏巍道：“平时多留意一些相亲网站，你和邓苏珊关系不是不错吗？有合适的人选就帮忙介绍给她。”
　　舒汀完微有惊讶，他看她一眼，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舒汀完蠕蠕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魏巍：“……”他这个助理好像承受了太多，但还是推了推眼镜，答：“好的，季总。”
　　季见汵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苏秀云想请他晚上过去一起吃顿饭，他凝视了一会，又抬眼交代魏巍：“今晚下班，你去医院一趟。”
　　魏巍询问：“季总不亲自去了吗？”
　　他也有自己的家庭和家人，昨天刚从云城回来，今晚该带舒汀完回一趟季公馆，不可能次次被苏秀云随叫随到，何况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
　　“你代劳。”季见汵道。
　　说完他起身对舒汀完道：“走吧，送老婆上班。”
　　邓苏珊看着老板离开，拦住后面刚出办公室的魏巍道：“老板在里面和你讲了什么？”
　　魏巍推了推眼镜，觉得不引起上下级矛盾，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只道：“让我今晚下班代劳去看望一下陈小姐的母亲。”
　　邓苏珊：“这当着我的面有什么不能交代的。”
　　她也没太大好奇心，只是随口吐槽，拦住魏巍，是想告诉他：“我推荐你一个健身房吧，你多练几块腹肌，壮实一些，别像现在像颗弱不经风的小白菜，说不定存在感就没这么弱了。”
　　那边餐厅，魏明赴极有胃口，裴佳羽看着他，餐叉动也没动，她不知魏明赴现在是什么意思，最终没忍住询问：“魏大少现在应该不可能沦落到蹭饭的程度吧。”
　　魏明赴轻轻抬眸，嘴角微笑，裴佳羽却看他笑不达眼底，听他道：“我这里还有裴小姐一个很大的秘密，连顿饭裴小姐还不愿意请吗？”
　　他又仿佛突然恍然大悟，含笑继续道：“有我舅妈为你撑腰，难怪裴小姐现在也不害怕我说出去一些不该说的话，说不定会被人认为在胡言乱语呢。”
　　裴佳羽沉住气。
　　现在她就是裴佳羽，裴佳羽就是她，不可能再像九年前，被他一吓就和盘托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魏明赴无所谓地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唇，道：“接下来我要在晋市呆一段时间，恐怕裴小姐这段时间，要将注意力从我表弟身上移开，多多放在我这里。”
　　“这周末有时间吗？”魏明赴道，“想送给裴小姐一份多年未见的见面礼。”
　　*
　　陈悦自大学就关系很好的朋友最近工作从庆市调到晋市，和陈悦搬到了一起住，这几天常常吐槽她衣着随便。
　　陈悦回：“我母亲生病，我也没心思打扮。”
　　她朋友道：“你哪是这段时间，之前也根本不会打扮，你喜欢那个人这么多年，若之前好好打扮一下，人也长得不差，说不定早嫁进了豪门，哪还有现在他出国又回国的前女友什么事。”
　　朋友给她出主意：“哎，悦悦，阿姨生病，他这段时间不是经常来吗？你抓住一下机会啊。”
　　陈悦憋出一句道：“他都要结婚了，你这样三观不正。”
　　她朋友为她打抱不平：“我这还不是为你觉得不甘，我不是咒阿姨生病生得好，只是觉得阿姨生病，你们最近终于有了多接触的机会，说不定处一处就能修成正果，偏偏他那个前女友赶巧回来了，你真觉得甘心吗？”
　　陈悦沉默了一时半刻，道：“现在说这些没意义。”
　　“我要回去了。”陈悦本来就是下班后被陈升从医院撵出来和朋友逛街，她朋友不依，说：“你不是说今晚阿姨给他发了消息，他要来吗？不能走，你给我好好打扮一下再回去。”
　　陈悦怎么也拗不过，被朋友带着买了一身新衣服，她一直黑长直，又被朋友带着做了一次性卷发，焕然一新后，被推到镜子前，她朋友看着她满意道：“我们悦悦也是小美女。”
　　陈悦摸了摸自己的脸，因为苏秀云生病，她近段时间整个人都是沉的，现在她整个人亮了起来，她朋友道：“走吧，现在可以回医院了。”
　　到医院才七点，陈悦听同事说，顶头上司时常加班，季见汵还没到，陈升看到她，很满意，说：“快去你妈面前转一圈，我女儿今晚真漂亮。”
　　她朋友也跟着来了医院，对陈升道：“叔叔放心，我以后每天都会负责将悦悦打扮得漂漂亮亮。”


第58章 “季见汵，你现在体力这……
　　苏秀云今晚还十分清醒, 陈悦穿着新衣服到苏秀云跟前转了一圈，还给苏秀云买了一顶漂亮的假发，她亲自给苏秀云戴上，夸：“妈妈真漂亮。”
　　病房里一时充满欢声笑语, 其乐融融, 陈升早已经订好了餐, 苏秀云道：“你哥还没来吗？”
　　陈悦回：“我哥经常加班, 现在应该在路上，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有人在外面敲门, 她朋友道：“肯定是你哥来了，悦悦快去开门。”
　　陈悦过去，开门以后, 就见外面只站着魏助理，她朝他身后看, 也没再见有人来。
　　陈悦：“魏助理？”
　　魏巍微笑点头, 称一声：“陈小姐。”
　　陈悦先让魏巍进来，苏秀云见没再有人进来，也诧异地看着魏巍。
　　魏巍道：“陈叔，苏阿姨, 今晚季总母亲让季总带着舒小姐回季公馆吃晚饭, 季总没办法来医院, 让我当面替他表达一下歉意，季总也十分关心苏阿姨的身体，苏阿姨最近感觉如何？”
　　病房一时静默，只有陈升还在笑呵呵问：“见汵和汀完已经见家长了吗？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魏巍答：“下个月，陈叔。”
　　陈悦看苏秀云的脸色, 苏秀云今晚本来脸上还带着一些笑意，现在仿佛是瞬间失血，勉强强颜欢笑，回道魏巍：“阿姨最近感觉好了很多，魏助理吃晚饭了吗？”
　　陈悦过去扶住苏秀云，苏秀云捂住胸口，有一些难受，要躺下，对魏巍道：“刚说好一些，又突然难受，本来还想留魏助理一起吃饭，现在恐怕让魏助理见笑了。”
　　魏巍道：“苏阿姨多休息，我帮您去叫医生。”
　　医生过来检查一遍，魏巍询问了几句情况，苏秀云背对他睡了过去，魏巍没多逗留，没过一会便打招呼道别。
　　人走后，苏秀云慢慢睁开眼睛，陈升“唉”一声，陪在病床前，道：“见汵也算是我们的半个儿子，儿子结婚，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苏秀云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艰难道：“你喜欢他，我也喜欢，可终究是假儿子，从没叫过我们一声爸妈，我死前的遗愿一直都是盼着他成咱们女婿，真正叫咱们一声爸妈。”
　　“不准提死这个字。”陈升听着难受，又道：“悦悦又不喜欢见汵，只拿他当哥哥，儿女之间的事你勉强什么，你现在就顾好自己的身体，其它的都不要想。”
　　苏秀云睁眼横眉瞪陈升一眼，喘气道：“就你傻。”
　　便什么都不想说。
　　陈悦朋友在一旁道：“叔叔，你不知道吧，悦悦五年前就是为了季见汵才来的晋市。”
　　陈升哪里知道，就单纯地以为，晋市是国内的大城市，女儿往高处发展也无可厚非。
　　当爸的不知道心疼，苏秀云心疼自己女儿的五年，她有时候想自己生病也有好处，以前季见汵工作忙，就算在一个城市，一年也见不了他两次，现在半个月他就来探望了两次，悦悦又去了盛颂工作，年轻人就是要多相处才能培养出感情来，舒家那个小姐，既然当初出国了，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陈悦在一旁道：“妈，你也别多想了，我是有一些喜欢我哥，但也不是非他不可，汀完人也很好，他们俩能结婚，我心里是祝福的。”
　　苏秀云摸着女儿的头发道：“妈知道了，傻丫头。”
　　舒汀完今晚去季公馆吃饭，饭后陪徐慧韵追了两集热播的电视剧。
　　舒汀完虽然不如裴佳羽那般体贴，却十分懂她，准婆媳相似的爱好很多，徐慧韵以前在裴佳羽面前还要端着一些做长辈的架子，如今在准儿媳面前，却有些失了长辈的形象，追剧的时候给儿媳妇喝可乐，还让儿子不赞同地淡淡扫了一眼。
　　徐慧韵干咳一声，询问了儿子几句周末回云城的事宜，周六梁甜兰停订婚，他们得提前去一天，两家父母正式一些的见面便安排在了周天。
　　今晚没走，宿在季公馆，其实季见汵没在这里常住过，大学时期就住在了外面，后来又工作繁忙，每次回这里都向来浅眠，今夜却搂着老婆安心睡了一整晚。
　　转眼就到了这周五。
　　上周没来得及逛一逛云城，这周五晚上落地以后，却没直接回家，季见汵先带她去购了两辆自行车。
　　“不是吧，季先生。”舒汀完有一些猜到了他的意图，“你是打算骑自行车逛云城吗？”
　　今晚繁星漫天，天气虽然冷了一些，但明天肯定是晴朗的天气，季见汵道：“不可以吗？”
　　他十七八岁时的心愿不多，其中一个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和她走在云城的每一条被他们的自行车车轮压过的街上，他实在是目送过太多次舒汀完骑自行车离开的背影了。
　　可她已经好几年没蹬过车轮子了，果然第二天，她没蹬太久，脚底板就已经痛了，舒汀完哭唧唧地停了下来，季见汵有先见之明，山地车上安上了后座，他停下，长腿踩地，拍拍后座，道：“坐上来吧，带着你。”
　　以前的老一中还在，但学生都搬迁到了新校区，旧校区卖给了别人当私立中学，好多地方虽然变化大，但还有以前的影子。
　　车少的路段，季见汵骑山地骑得飞快，舒汀完头上的帽子落下来遮住眼睛，两个小球球荡在两肩，她都不敢松开他的腰，去往上弄一下帽子。
　　舒汀完把人抱得紧紧的，“啊啊啊啊，季见汵你现在体力这么好吗？床上是怎么回事，我有点晕车。”
　　季见汵瞰她一眼，道：“回头再教你什么是人生的真谛。”
　　上周林贝在商场碰到舒汀完和季见汵，事后就将见到了二人的消息发在了以前四班的班级群里。
　　今天梁甜和兰停中午的订婚宴，来了不少之前四班的老同学，舒汀完和季见汵两人当年一位高岭之花，一位是捧着的月亮，现在其中那位更是功成名就，高不可攀，纷纷猜测，若说梁甜和兰停订婚宴定在晋市，说不定那位季总百忙之中能抽出空前来露一下脸，这远在云城，就算梁甜和舒汀完素来交好，众人猜测之中也不敢说准，在一中校史上至今赫赫有名的两位今天能不能时隔九年再次现身在大家面前。
　　这群同学大部分混得倒也都不错，当年一中四班本来有钱人就最多，酒店门口停驻的豪车一辆接一辆，下车以后也不太着急进酒店，男人之间腕上戴着名表递烟寒暄，林贝也搞了一身最贵的行头，毕竟大家都已经多年没见，行头还是要能撑起面子。
　　却只见由远及近，缓缓驶过来一辆自行车，白蓝山地，骑车的男人身着白色的羽绒服，面容清俊。
　　车后载着人，紧扣他腰间的一双手纤长好看，柔软的卷发有着漂亮的弧度，一张小脸唇红齿白，她并非初恋脸，偏于精致清冷，却是当年无数男生心目中的初恋女神。
　　林贝还以为跨越了时间，见到了十七八岁的季见汵和舒汀完。


第59章 “周一回去，将证领了吧……
　　别人西装华服, 他们俩像面包超人。
　　季见汵骑自行车逛太远，一路骑到老城区，再骑回来时间不够，没了留给他们换衣服和她化妆的时间。
　　舒汀完路上坐后座就有一些小小地生他的气, 马上就要三十岁了, 还像个楞头小子, 骑自行车也上头吗？
　　路上季见汵先认错, 又告诉她：“汀汀今天也可以不漂亮一点点。”
　　“我老婆只要认真打扮起来，稍不留神就会艳压四座，你让今天的新娘怎么办？”
　　舒汀完说他：“季总现在每次犯错, 怎么都会有一肚子道理。”
　　又道：“要见很多以前的老同学，你今天只有一个普通的老婆，没有面子的反正不是我。”
　　季见汵十分知足：“我们今天就是一对普通的小夫妻。”
　　舒汀完想了想, 说：“不对，不普通, 毕竟我今天还有最大的排面。”
　　她嫌弃道：“专属的座驾专属的司机, 多么大的排面，别人都没有。”
　　季见汵一路骑过去，快到梁甜和兰停订婚宴的酒店，舒汀完还是摘了毛茸茸的帽子和粉红色的兔子手套, 理了理头发。
　　林贝先看到了他们那一届“普通的”校花和校草, 季见汵稳稳停下山地, 让舒汀完先下来，他去放车。
　　林贝凑过来，由衷羡慕，对舒汀完道：“季总好浪漫。”
　　“浪漫？”季见汵正随便找了个地方搁山地，人家一个个都是开车来, 他们这辆座驾真是一点都不占地方，舒汀完从季见汵身上收回目光，没明白林贝的意思。
　　“这个出场方式，难道不是季总搞的浪漫吗？你们十七八岁的时候没在我们面前秀过恩爱，今天就在我们这群老同学面前，搞了个旧日重现。”
　　林贝上高中的时候脑洞就挺大的，很有想法，她眼里到底有多大的滤镜，朋友的订婚宴都差点被他搞得快迟到了，竟然还被误以为是他浪漫。
　　舒汀完最终还是没戳穿季见汵，给他留一点形象，他回来了，头发骑车骑得微微有一些乱，舒汀完踮脚，替他理了理头发。
　　过来几个男女老同学，和他们打招呼，几个人一起进酒店，进去之后，舒汀完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她没来得及换衣服，妆也是极淡的妆容，没底妆，路上只补了一下口红，身上只是一件简式的毛衣裙，平底鞋，勾勒出十分姣好的身材，仍然气质高雅。
　　季见汵帮她拿着，将两个人脱下来的衣服收在臂弯。
　　梁甜和兰停正站在二楼宴厅门口迎宾，梁甜身着礼裙，见到舒汀完，二人拥抱了一下，梁甜吐槽：“实在是美丽冻人。”
　　兰停正和季见汵说着话，听到后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在二人松开后，递给了梁甜。
　　梁甜不要，道：“待会还有爸妈的同事来，这样子像什么话。”
　　兰停说：“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
　　舒汀完也让梁甜穿上，梁甜道：“你们快进去吧，暖和些。”
　　后面还有要接待的宾客，舒汀完和季见汵没多逗留，以前的老同学，来了四五桌，大多已经到了，整个宴厅二十多桌，其他都是两方的亲戚，父母的同事，二人大学的同学或者工作上的同事。
　　舒汀完落座。十七八那会，季见汵比一群同龄男生要显得成熟稳重一些，现在二十七八，舒汀完一眼扫过去，大多都已经不认识，个个行头正式，大背头，有几个脱下外套，已经有了显眼的啤酒肚。
　　季见汵高领毛衣，腰腹平坦，挺拔又看起来结实有力，头发蓬软落额前，她不久前刚给他理了理，理成了微微的中分，手上也没戴什么名表，只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一枚素戒，整个人干净低调内敛，这样一看，他现在倒成了一群男同学中，年龄最显小的那一个。
　　多年没见，舒汀完认不全这些同学，还以为这些同学也不认得他们了，可没一会儿，开宴前，已经过来不少主动来寒暄的。
　　以前在女神面前连句话都不敢主动说，现在这一群成熟男士，个个大方到舒汀完跟前，或多或少打了一两句招呼。
　　季见汵脸色看不出喜厌，握着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
　　又不止是她这边，那些四班老同学和她打过招呼后基本也会礼貌主动问候季见汵几句，就算低调如此，还是接连有根本不认识的男士过来和他打招呼，聊着聊着，舒汀完就有一些听不懂，季见汵偶尔淡淡嗯一声。
　　听不懂索性不听，林贝和她坐一桌，倒还和以往一样八卦，男同学走了以后，又凑过来几个女同学，问了她一些有的没的后，林贝问她：“你和季总这样的，肯定从没生过气吧。”
　　林贝林CP粉眼里，这两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在一起谈恋爱，肯定没有平常人那些鸡毛蒜皮事。
　　怎么可能呢。她高中就常常惹他生气，来的路上也才刚生完他的气，只不过他大度，她也好哄。
　　“没有。”季见汵不耐烦地轻蹙了点眉，身旁围着的几位中年男士离开，他替舒汀完对林贝答道。
　　兰家爷爷传统一些，婚礼之前让孙子在老家办了一场订婚宴，宾主尽欢，订婚宴上一对新人被主持人开玩笑，问道：“谁先喜欢的谁？”
　　舒汀完手拢在他掌心，弯唇坐底下看着。
　　话筒先凑到兰停嘴边，兰停道：“她先喜欢的我。”
　　梁甜抢过来道：“你先告的白。”
　　底下人被逗笑，舒汀完与季见汵对视一眼，季见汵垂眸低头，过来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季总有先见之明，想保持低调，奈何接下来的宴上还是不断有人来敬酒，期间有人过来敬酒时高喊了一声季总，引了一小阵讨论旁观，下午两三点，订婚宴结束，季见汵喝了些酒不太舒服，头疼扶额。
　　人基本都走了，只剩两家家长，梁甜换下了高跟，脚上踩了一双棉拖，舒汀完不好意思对她道：“抱歉，甜甜。”
　　那一会有些喧宾夺主。
　　梁甜道：“这有什么，早料到了，你还不知道吧，之前在晋市还有人找到兰停，估计是想找你家季总谈生意，要花高价钱参加我们的订婚宴，被兰停骂了一句神经病。”
　　兰停酒量好，也喝了不少酒，但要比季见汵好一些，在一旁道：“开车了吗？我帮你们叫代驾。”
　　有车是有车，舒汀完不好意思地道：“季见汵图新鲜，今天骑了一辆山地出门。”
　　这去叫哪门子代驾，舒汀完最终还是给舒靖育打了一个电话，让她爸来接。
　　她还一次没见过他喝醉过的样子，别人来敬他酒其实他大多都拒了，倒是桌上四班老同学敬她酒时替她挡下不少，舒靖育来之后，将山地车放进后备箱，舒汀完和他一起坐进后座，一上车，他就将脸埋在了她脖颈间，一说话温热的唇就蹭到了她脖子上，灼热的鼻息让她脖子发痒，听他低声唤：“老婆。”
　　舒汀完询问：“你醉了吗？胃里难受吗？”
　　又道：“别人敬酒，我说不能喝，拒绝就是了，你喝那么多干嘛？”
　　季见汵一一回答：“没有。不难受。”
　　又说：“不是谁都可以为你挡酒，这是你老公的专属。”
　　他头疼说：“汀汀魅力太大，我必须多证明几次。”
　　他当舒靖育的面说这些，舒汀完有一些想捂住他的嘴。
　　只听他又道：“周一回去就将证领了吧。”


第60章 领证
　　舒靖育专注开车。
　　舒汀完极其小声对季见汵说：“别拱了。”
　　他老实下来, 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脖子，香香的。
　　回到家，宋玉锦让季见汵上楼睡一觉，舒汀完不放心, 跟着上去, 去洗澡睡觉之前, 他衣服脱一半, 赤裸着上身，有些倦懒地靠在沙发上。
　　舒汀完去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喝，他没伸手接, 抬着双眸看她，舒汀完无奈，站他面前, 凑到他嘴边让他喝掉。
　　喝完水舒汀完转身放杯子，季见汵轻笑, 从身后揽住她的腰, 舒汀完一下子坐在了他腿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她能感受到身后那具胸膛的滚烫，男人将脸枕在她肩上, 道：“汀汀。”
　　身上隐隐还能闻到酒气, 舒汀完让他：“去洗澡。”
　　季见汵道：“先让我抱一会。”
　　被他紧抱着, 她也没挣扎，依偎在他怀里，偏头询问他：“现在怎么这么高兴？”
　　“因为，”季见汵闭着眼睛，脸贴着她的脸, 扬唇低声说，“马上就要有一个由我和你组成的小家。”
　　走过青涩，走过不易，走过漫长的岁月，马上就要完成婚前所有的仪式，她是他心中的美好和所有的心动，时常觉得上天偏爱他，别人都说他命运坎坷，少年蒙尘，他不这样认为，只觉得幸运。
　　车里时他就已经情难自禁，在岳父面前还是有所克制，此时拿湿热的唇一下又一下亲吻着她的脖子，道：“待会陪我睡会。”
　　这一睡醒来她反而比睡前筋疲力尽，腰上紧紧横亘着一条手臂，舒汀完拿起手机看，下午五点半，梁甜也好久没回云城，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回来，在手机上要约她晚上出去逛街吃饭。
　　外面天黑了下来，室内昏暗，舒汀完回复以后，垂眸依稀能看清季见汵的脸部轮廓，她低头，亲了一下他侧脸，然后按亮床头灯，他抬臂遮了一下眼睛，又缓缓睁开双眸，舒汀完轻笑，说：“起床了，懒虫哥哥。”
　　起床以后，没在家吃饭，带上舒游小朋友，和梁甜兰停在商厦广场那边碰面，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哪里都喜庆热闹，舒汀完一见到梁甜，先迎了上去，打完招呼以后，再回头就见季见汵这位姐夫低头，也不知道在和小舅子说些什么。
　　舒汀完好奇询问：“你们说什么呢？”
　　舒游吐吐舌，季见汵站直身子，笑而不语，就是不告诉她。
　　舒游一溜烟地跑到梁甜面前，说：“你就是常和我视频的漂亮姐姐吗？”
　　梁甜伸手，道：“小网友，第一次正式见面，你好呀。”
　　舒游和梁甜握了一下手，就没松开，小家伙嘴甜的没办法，没一会就逗得梁甜和兰停喜笑颜开，他一手牵一人，梁甜答应今天主要就陪他逛街。
　　舒汀完看着原本还缠着自己的弟弟跟着梁甜走了，她和季见汵落在后面，季见汵朝她摊开手心，舒汀完放上去，两个人牵手走，舒汀完再次问季见汵：“刚才你和游游说了什么？”
　　季见汵这次向她坦诚：“说前面那个哥哥的父亲是警察叔叔，让他去套近乎，说不定会带他去玩真人CS。”
　　他扫一眼和她牵着的手，说：“送走小拖油瓶的惯常手段罢了。”
　　舒汀完闻言，道：“哥哥说这话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她爱叫他季总，也爱叫他哥哥，总是想起哪个就叫哪个，偶尔也会分时候，故意气他的时候更爱叫季总，事后认错的时候又总要叫哥哥。
　　果然饭后，兰停真的带舒游去玩了真人CS，他们上高中那会云城哪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现在不仅多了很多娱乐项目，旁边还有一个夜场滑雪场。
　　舒游邀请姐夫一起玩，季见汵说：“姐夫是坐办公室拿笔杆子的人，恐怕坚持不下来，和你一队，姐夫拖后腿没关系吗？”
　　人家都是要在弟弟面前树立一个光辉伟大的形象，季见汵倒好，一条搂着她的手臂硬梆梆的，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话。
　　舒游根本没犹豫，小孩想赢，立马把亲姐夫pass掉了，道：“姐夫还是陪姐姐在旁边看我赢吧。”
　　季见汵：“好。游游加油。”
　　半途，他就将舒汀完手中抱着的舒游的衣服交给了梁甜，然后带她去了旁边滑雪场滑雪。
　　她在M国几年，去过几次雪谷、雪堆村滑雪，这项运动要比季见汵玩得好，好几次他摔在地上，起不来，舒汀完都不忘嘲笑他。
　　有一次他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撞到了舒汀完身上，两个人一起倒下，舒汀完憋笑憋不住，笑出了声，季见汵半压在她身上，摘了手套和两个人戴着的雪镜，使劲亲着她的唇，边亲边说：“你觉得你老公很好笑吗？汀汀。”
　　舒汀完求饶：“我错了，不笑了，别亲了，周围那么多人呢。”
　　你说他性格冷淡，该是不喜欢将恩爱外露的那种人，偏偏季见汵并不是，今天中午梁甜和兰停的订婚宴，他当着她那么多老同学的面低头就是一口，让她都没反应过来。
　　现在伸舌触了一下她的舌，才终于从她唇上松开，道：“合理，马上就要合法，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先站起来，舒汀完终于能起身，坐了起来，季见汵将手伸给她，舒汀完还没将手伸过去，一个人直直朝季见汵滑过来，看姿势也不太会玩，眼看着快要撞到他身上，季见汵闪了一下，膝盖着地，一下子又将舒汀完压在了地上。
　　差点撞到的那个人也摔倒了，手按在雪地上，回头对他们道：“抱歉。”
　　“悦悦？”舒汀完听声音听了出来，人还躺在地上，推推季见汵的胸膛，“快起来。”
　　简直丢死人了。
　　陈悦十分惊讶：“哥，汀完？是你们？”
　　季见汵无言，先坐在了地上，舒汀完也再次坐了起来，问陈悦：“这么巧，悦悦也回云城了。”
　　一个女生滑过来，应该是她的朋友，要将陈悦扶起来，陈悦被拉着站起来，回舒汀完：“朋友最近去了晋市工作，我陪她回云城调档案。”
　　季见汵直接解了脚上的滑雪板，又帮舒汀完摘下来，说：“差不多了，游游那边也该结束了。”
　　舒汀完点点头，季见汵站起来又将她拉起来，舒汀完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刚才陈悦差点撞到季见汵身上，她心里有点不舒服，难得对陈悦不怎么亲热，道：“不好意思，悦悦，刚见面就要告别，弟弟还在游戏城玩，我们该回去了。”
　　陈悦回：“没关系，我和朋友还要再滑一会，你们去忙你们的。”
　　三人道别后，陈悦说要滑一会，可惜技术太菜，频频摔跤，脑子里一直回放着两个人在雪地上的长吻，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摔多了就没心情滑了。
　　她大学的这个朋友，老家也在云城，周末回云城办理一些手续，陈升知道后，让她回老家看看，她也好久没回来，索性就回了。
　　没心情滑了以后，陈悦下了雪场，她朋友道：“我看你哥老婆身材可没你好。”
　　穿那么厚的滑雪服能看出来什么，陈悦知道朋友是好意安慰，她却丝毫没感受到这是一种安慰，朋友前几天还夸她是小美女，现在却下意识地避而不谈脸蛋，说明什么，说明舒汀完那张脸是真长得好，朋友或许都没意识到，潜意识里就已经认为她是比不上的。
　　陈悦勉强笑笑。朋友没感觉到她的情绪，又道：“我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刚好这周也回了云城，就在附近咖啡馆，悦悦你陪我去见一见吧。”
　　陈悦答应，到了咖啡馆以后，自我介绍，朋友的这个姐妹叫林薇，是一名在媒体行业工作的娱乐记者，她们到的时候，人还在工作。
　　朋友对陈悦道：“你可不知道，林薇见过可多大明星了，比如宋乔林，周子深……那些大流量，大影帝，她都见过。”
　　林薇笑了笑，敲着字，道：“巧了，我现在正写着宋乔林的稿子。”
　　朋友惊叹一声，道：“你们拍到宋乔林的八卦了？”
　　林薇的职业说好听点是娱乐记者，本质就是狗仔，好几个娱乐圈大新闻都是他们报社拍到曝光了出来，陈悦朋友从林薇这里没少探听娱乐圈的八卦。
　　林薇像往常一样，提前爆料给朋友听：“周一有个宋乔林的大爆料，等着吧。”
　　陈悦听着，她不怎么追星，但从上高中起到工作后，周围就有不少人喜欢宋乔林，作的歌是挺好听的，有一首歌陈悦重复听过上千次，那些隐晦，默默，在背后看着另一个人的情感描述，让她有一些感同身受，她不疯狂追星，买过宋乔林几张专辑。
　　这在追星届叫什么，宋乔林应该算是她的墙头吧，听说是宋乔林的八卦，陈悦也十分想知道，她朋友问林薇：“谈恋爱了？”
　　林薇摇头，道：“顶流和时尚杂志社新总监的三角恋，宋乔林是出局的那一个。”
　　陈悦朋友难以置信：“怎么敢的呀，能让宋乔林出局。”
　　林薇道：“嫁入豪门和嫁给顶流，让千万女人嫉妒你，你选哪一个？”
　　朋友纠结想了想，说：“这种豪门大富翁一般都又老又丑，宋乔林年轻帅气，钱也不少吧，我选后者吧…嗐，又不是我，我真情实感做什么选择，这个女人得有多大的魅力，哪个时尚杂志的，能让宋乔林追，最后还能嫁入豪门。”
　　陈悦听得眼皮直跳，只听林薇转过电脑，给她们看拍到的照片，道：“最大的，那个Eternity。”
　　她朋友看着照片，震惊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这一位，是悦悦认识的一个人。”
　　“哦？”林薇惊喜，转而问陈悦，“认识？有爆料吗？”
　　舒汀完和季见汵回到游戏城，舒游刚好结束，已经晚上九点钟，明天两边家长要见面，还要早起去机场接人，就没在外面逗留太久。
　　第二天，两家见面。
　　来之前徐慧韵还有一些紧张，让人给她出主意，一个太太道，对方门户比季家小得多，婆家第一面该在娘家面前立威。
　　徐慧韵暗啐，这是什么馊主意。
　　不说儿媳妇的母亲是徐慧韵曾经交好的一位老友，舒家对季见汵还有收养之恩，儿子初回季家，老爷子说，他知礼懂礼，性情坚韧正派，冷睿沉着，身上没有自卑和胆怯，这就不是一个自小在穷苦环境下长大的孩子。
　　再了解一些，她儿子的跆拳道是黑带水平，格斗游泳他都会，哪一个都是需要费钱培养的兴趣爱好。
　　这不可能是陈家能给他的。
　　舒家待他不薄，有在用心培养。徐慧韵由衷感恩。
　　老爷子重视，跟着来了云城，订了饭店见面，按照云城的习俗，季家带来了彩礼，两家见面，顺顺利利。
　　再回晋市，周一上午，季见汵等在Eternity楼下给舒汀完打电话，接通之后，道：“请假了吗？”
　　舒汀完明知故问，道：“请假做什么。”
　　嘴上虽这么说，她还是很快下楼，一个小时后，1月15号上午11点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以后就成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两个人坐车里，拿到了红本本。
　　舒汀完摸着说：“想起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情。”
　　季见汵弯唇看着两个人头挨一起的红底照片，应她：“什么事？”
　　舒汀完说：“我们很小的时候，我离家出走，每次都未遂，记得有一次我还和你说过，你满十八岁以后一定要带我走。”
　　她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了，“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会懂这些，还说等你十八离开家以后我们俩一个户口本，你做户主，是哥哥，我是妹妹。”
　　儿时的戏言成真，以后就在一个户口本啦，他是户主，他们是夫妻。


第61章 舒总监曾和一个男生私奔……
　　季见汵伸手用指腹摩挲擦拭她湿漉的眼角, 最终没忍住，倾身过来，轻吻着她潮湿的眉眼，对她呢喃道：“我们以后分工明确, 我是户主, 而季太太呢, 是一家之主。”
　　晚上订了烛光晚餐, 白天还是要回去继续上班，再回Eternity楼下，她的身份和心情都已经不一样, 看江面都觉得十分明朗广阔，阳光明媚，季见汵在她下车后, 降下车窗，唤住了她, 舒汀完驻足, 他缓缓打开后备箱，她看过去，入目满是浓烈鲜红的玫瑰，季见汵柔情向她道：“老婆, 新婚快乐。”
　　季见汵以前爱送向日葵, 向日葵永远沉默着追随着太阳。
　　「入目无他人, 四下皆是你，有你时你是太阳，无你时我谁也不见。」
　　她是他唯一的那颗太阳，他不常将浓烈的感情外露，但就是这种沉默细腻的爱, 在岁月的长河里一直伴她左右。
　　也送玫瑰，承认那种沉默之下，他对她浓烈的爱意。
　　舒汀完回望，对他道：“老公，新婚快乐。”
　　她抱了一束上楼，打算剪一些养在办公室里，到Eternity，助理看她抱着玫瑰上来，目光有些异样，又不止助理这样看她，刚才路过工位，不少人抬头行注目礼，季总上次来过一次，知道她请假去领结婚证的也不在少数，她抱一束玫瑰上来，有这么值得关注吗？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舒汀完询问这么看她抱着花的小助理：“送你几支？”
　　助理摇摇头，跟着她进了办公室，看起来像有话要说，舒汀完放下玫瑰，找了几个干净的玻璃花瓶，还不待问助理有什么事，再回头，就见主编晨姐风风火火推门进来了。
　　舒汀完觉得诧异，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怎么晨姐也这么看我。”
　　不就领了个结婚证嘛，她又不是超人变身，变成了已婚少妇而已，难道身上的某些特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吗，个个才要向她行异样的注目礼，她还以为回来能是众人的恭喜。
　　晨姐叹一口气，问：“你是不是还没看手机？”
　　季见汵回到盛颂，一进总裁办，魏巍迎了上来，道：“有事汇报。”
　　季见汵颔首，朝办公室走，魏巍跟着进去。
　　他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含笑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才又收拢嘴角，抬眸看向魏巍，无声询问。
　　魏巍先道：“恭喜季总。”
　　季总平时在公司喜形不言于色，盛颂的这位决策者总是看起来冷淡又强大，这刻，季见汵应下这声恭喜，从大多数时候冷淡的双眸里，魏巍看到了洋溢着的笑意，季总今天心情非常好。
　　魏巍不想破坏季总的好心情，事关舒汀完的事情，魏巍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第一时间汇报：“今天上午11点钟，有娱乐报社曝光了娱乐明星宋乔林的一则绯闻。”
　　宋乔林当初追求舒汀完追求得大大方方，毫不遮掩，一个粉丝几千万的一线男星，当着众人的面也会大方地送意味明显的玫瑰花，后来又在没有经纪人助理跟随、非工作事宜的情况下，独自来了一趟Eternity。
　　娱乐报社曝光一张宋乔林送予女人玫瑰的照片和一段独自进出Eternity的视频，跟拍的视频中，宋乔林从Eternity大楼下来，神情黯淡，不久后，漂亮的女人和一个男人一起下来，进了同一辆迈巴赫。
　　这一段连正脸都没拍，只拍了二人上车的背影，男人身形挺拔，标准的九头身，打开副驾驶先让女人进去的动作绅士风度，视频中这样解说道：「拥有千万粉丝，深受时尚圈喜爱，音乐上拿奖拿到手软的顶级男星，在爱情上好像惨遭了滑铁卢，这位美丽的Eternity女总监，追求者貌似不止乔林一位，偶像的追求对象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上了别人的豪车，不知宋粉看到心尖尖上的偶像明显是被拒绝出局的那一个，是什么感受？」
　　很快娱乐报社又曝光：「粉丝倒也不必为你们的偶像义愤填膺，女总监还真不是有眼无珠地拒绝你们的偶像，据知情人士爆料，豪车男士是某位集团的总裁，身家不菲，比起做顶流背后的女人，嫁豪门应该是一个更实在的选择，如果要让小编选择，比起被粉丝骂得狗血淋头，小编也愿意选择当衣食无忧的阔太太。」
　　「还有一个更有趣的爆料，小编有幸结识了魅力的女主角高中时期的一位同学好友，据此好友爆料，Eternity的这位女总监，高中时期还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和一个男生在高考前私奔了一个月。同样是女性，让小编不由感慨，看看这位女总监，年少感情放肆轰烈，又得顶流追求，最后又能嫁入豪门，再看看我们，真是平平无奇的一生。」
　　魏巍一五一十，一个字不敢瞒地说给季总听，宋乔林影响力的缘故，这件事半个小时内发酵迅速，爆料中一个字没提到盛颂季总，不知道是娱乐媒体不认识，还是不敢正面提，故意模糊称呼，拍的视频中也没有露出季总的正脸。
　　魏巍比这位顶头上司还要大上两岁，满打满算跟随了季总五年半，只知道今天刚和季总领了结婚证的舒小姐，他跟随季总时已经是季总的女朋友，两人多年分居两地，季总常年两国往返，刚结束爱情长跑，魏巍不知道季总太多往事，只看这篇爆料，根本不会认为季总和爆料中私奔的男生会是同一个人。
　　只是想到季总年少在云城生活，和舒小姐老家是一个地方，魏巍隐隐又有些猜测。
　　网络上对舒小姐的评价并不太好，过往情感大胆丰富，手段了得，嫌贫爱富等字眼醒目，宋乔林的粉丝理智一些的道：原来我们的大明星也会和我们普通人一样，也有追求被拒的时候，就请大家不要笑话他啦。
　　不理智一些的已经将脏水泼到舒小姐身上，在Eternity杂志官博下评论：快查一查贵社某位女总监的作风问题吧，一边收着男明星的玫瑰一边傍上富豪大款，那么小的时候就能随便和男孩私奔，原来从小就行为大胆奔放，以后还有哪个男星敢去贵杂志社拍刊？
　　能让从出道到现在零绯闻的宋乔林送花追求，转头又能坐上某集团总裁的车，说她若没有两个手段，根本没有人相信。
　　半个小时而已，已经有假料称，总裁是晋市某豪门之后，家教甚严，知道女总监私奔过的过往感情经历和娱乐明星的绯闻后，没办法接受，这位女总监恐怕是嫁不进豪门了。
　　这条热度极大的假料下第一的评论称：爆料中虽然说是某集团总裁，听着名头很大，但看爆料视频中的豪车男士，年纪大不了，看背影，模样更像是晋市哪家的富二代风流小开，集团恐怕也就是家里给开的小公司，结合博主的这条料，让我更坚信了，人家只是玩玩而已。
　　邓苏珊这时敲门进来，对季总道：“我作为当年的知情人士之一，想站出来澄清。”
　　季见汵没说准许不准许，简言起身道：“先去对面。”
　　他没让魏巍跟着，说：“去查一查这个媒体和有哪一些知情人士。”
　　Eternity，舒汀完看着手机上的内容，晨姐在一旁看不下去道：“阴阳怪气的报道，三流的疯批媒体。”
　　她看舒汀完做什么都沉着淡然，实在想不到青春时期还能做出来私奔这样疯狂的事情，但无论爆料是真是假，拍到明星不聊明星的感情史，不等明星和当事人的回应，反而聊起女方的感情史，阴阳怪气地带节奏做什么，果然是三流媒体能做出来的事情。
　　舒汀完今天刚领了结婚证，就爆出之前的感情经历，季总那边还不知道能有什么反应。
　　舒汀完想要翻评论，晨姐欲要抬手盖住，道：“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评论，不看也罢。”
　　舒汀完不在大众面前工作，隐私不该被大众点评传播，她握着手机，无论是她还是Eternity的形象都不应该这么无故被抹黑，晨姐有爆料平台的社交账号，舒汀完开口借用，在想好怎么回应之前，她欲要给季见汵打电话，借用盛颂的律师。
　　号刚拨出去，办公室外面突然嘈杂，晨姐让助理出去看情况，助理推开门，舒汀完手机还放在耳边，抬眸就与渐渐由远及近走来的男人四目相对。
　　舒汀完放下手机。
　　只是看着他，她就觉得什么都不再害怕，光洁的地面印着男人干净的皮鞋，气质斐然，他一身西装革履，一男一女跟着，身后的Eternity时尚靡丽，他矜贵瞩目。
　　舒汀完的一颗心沉静安稳下来，季见汵到她眼前，摸了摸她的脸，道：“没事，我来了。”
　　“嗯。”他放下手，舒汀完握住了。
　　季见汵垂眸看向她身旁的晨姐，问：“Eternity主编？”
　　晨姐连道：“是。”
　　季见汵道：“我记得，Eternity一直想做一个我的专刊，这次我不请自来，还可以吗？”
　　晨姐怔了一下，很快道：“当然。”
　　舒汀完惊讶抬头看他，季见汵握紧了她的手，低头对她讲：“成为你老公的那一刻，就有了该站出来守护你的义务。”


第62章 “和我私奔的那个女孩，……
　　Eternity开年一月刊是宋乔林, 季见汵同意做一次专刊，杂志发行也要在二月份。
　　舒汀完如今是杂志社总监，很多idea由她敲定，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她亲自上阵拍摄, 下午, 她重新拿起了单反。
　　季见汵眉眼都长得好, 一个大男人的皮肤精致细腻, 但又不显弱气，下颌和鼻梁的线条流畅，说话间下颌线偶尔自然微动, 就透着要命的禁欲冷淡。
　　他不是娱乐明星，倒也不必做多复杂的造型，出镜还是平时季总的形象, 皮鞋一尘不染，袖口领口整洁, 熨贴的西裤包裹着的长腿像是无处安放, 临拍摄前，舒汀完蹲在他面前，单反放膝下，听从造型师的意见, 稍微帮他理了理头发。
　　旁人看着冷硬的季总低头, 任着娇妻摆弄。
　　旁边架着摄影机, 一直在记录着拍摄现场，她帮他理好头发，季见汵再抬头，便见镜头对着他，没人指示, 舒汀完也没料到，他突然礼貌开口，对着镜头道：“今天，是我新婚的第一天。”
　　他抬起带着素戒的手，长指放上，亲自转了一下镜头，对准着舒汀完道：“这一位，是我的新婚太太，也是待会要为我拍摄的摄影师。”
　　因为没料到，舒汀完还有些怔，片刻后才看向镜头，季见汵在一旁道：“向大家打个招呼吧，季太太。”
　　舒汀完懂他的意思，配合他做这次向大众的回应，对着镜头道：“我是Eternity的创意总监，摄影师舒汀完，也是这次拍摄对象的新婚妻子。”
　　她微微笑：“明明和季总是分属于两个毫不相干的职业领域，没想到还有能在一起工作的一天。”
　　“这感觉像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季见汵接话道：“那，老婆，合作愉快。”
　　周围的氛围被两个人带得轻松，晨姐在镜头外问：“除了新奇，季总第一次面对汀完的镜头会觉得紧张吗？”
　　季见汵在摄影机镜头下回：“不太紧张。”
　　“因为，并不是第一次。”
　　他接着道：“十六七岁时，舒摄影师拍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她的第一部 相机，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季见汵在镜头前回忆片刻，唇角有淡淡的笑意，“打了一个暑假工才赚够给她买相机的钱。”
　　晨姐没料到，在场的很多人都没料到，两个人是十六七时就在一起了吗，私奔又是怎么一回事。
　　晨姐在镜头外犹豫问道：“听季总话里的意思…”
　　在话问出之前，他便已经颔首承认：“嗯，我太太也是我的初恋对象。”
　　周围一阵“哇”声起哄，他淡笑应下，设备和拍摄背景已经布置好，闹过这一阵后，舒汀完举起单反，道：“开始工作吧，季先生。”
　　长达一个半小时，舒汀完的镜头专注用心地对准季见汵，他不是明星，但大概也是因为颜值无暇的缘故，拍出来的镜头感非常好，身上比平常明星多了强大与矜贵，随便自然的姿势，淡然矜贵的气质就溢出了镜头，但期间，舒汀完还是屡屡不满意，几次放下单反，凑到他跟前，拿给他看。
　　她工作认真，就算是亲老公，出问题也一视同仁，舒汀完指着，说了很多遍了，“眼神再坚硬一点。”
　　季见汵看着，问得略显无辜：“还不够吗？”
　　舒汀完：“……”
　　她狠心道：“季总看镜头总像是在看老婆，是想杂志卖出去以后多一批老婆粉吗？”
　　他接下来总算是费劲将这个问题给改了。
　　拍摄结束后对季见汵还有一段专访，编辑总监采访他时，舒汀完没走，站在一旁看。
　　虽然季总是临时决定的专刊拍摄，但对于这位年纪轻轻便身家斐然，名声赫赫却又从没在镜头面前露过面，被大众十分所好奇的晋市大人物，根本不缺采访话题和采访内容。
　　他本身的经历就为这一期的杂志编辑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内容，何况是在娇妻深陷舆论风波后，编辑总监手中的采访稿子里，是打算先谈一下季总的事业，转而再谈问感情归属。
　　几个中规中矩的浅谈季总事业的采访过后，编辑总监采访到：“季总给人的形象是非常的冷静自持，所以十分好奇，季总在工作和生活里有没有做过比较大胆疯狂的决定。”
　　比如，当年刚从晋大毕业就敢于临危授命挑起盛颂大梁，再比如极其大胆地开辟了网络科技市场，使盛颂开疆拓土，一跃成为国内龙头。
　　“有过。”他道。
　　他说起的却不是事业方面，季见汵主动谈起一件事：“十八，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
　　编辑总监交谈道：“有听闻季总身世上的坎坷，季总说的是不是还在云城这一个小城市上高中的时候，季总年少时成绩优异，除了穷一些该是少年无忧的年纪，做过什么疯狂的事情吗？”
　　舒汀完听着他道：“并非少年无忧。”
　　“全校最漂亮的那个女生，出身在云城最富裕的家庭，我和那个女孩，云泥之别的两个人，她还是来到了我身边。”
　　季见汵道：“我一无所有，只有一个人，却有了一个小仙女一样的女朋友，那时候总有烦扰，想，该怎么努力，才能够在以后给予她不必跟着我受苦的生活。”
　　他谈起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当穷小子和富家千金的爱情不被看好时，我做了大众眼中大胆疯狂的一件事，和全校最漂亮的那个女孩不顾一切地，义无反顾地，私奔。”
　　他看向场外的舒汀完，“如今年近三十而立，思想上要比十八成熟理智，却仍然不觉得当年是一种鲁莽、意气用事的行为，相反，是一场我和她的互相奔赴。”
　　舒汀完回望着他，偶尔也会回想，那时候怎么会有天不怕地不怕一腔热血的勇气，却也从没后悔过，清平的那段日子，互相奔赴的那一场美好永存心间。
　　“而那个女孩，在做了我十二年的女朋友后，现在成为了我的太太。”季见汵说。


第63章 从校服到婚纱
　　“并且。”季见汵道, “想借此机会回应一下，之前一直不知道还有一部分人很关注我的感情生活。”
　　他说的是晋市那些小姐太太圈。
　　季总虽然不说是日理万机，但作为日常围着工作和女朋友转的男人，自认为自己只是生活简简单单的普通人, 真的没想到他私人的感情生活会成为一部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想借此回应, 之前一直是非单身状态, 因为非单身, 平常也会更加注重，洁身自好一些，但并非夸张到能近身的女性只有一二三位, 人在交际交流中避不开异性，都是不可避免的正常交际，就不要再传播一些莫须有的绯闻。”他神色冷峻, 严色郑重澄清一遍，又看向舒汀完, 一改方才的冷淡, 扬唇道，“毕竟有老婆的人，很害怕会回家跪搓衣板。”
　　采访结束后，季见汵俯身, 和舒汀完一起在后期那边看剪辑的现场拍摄花絮, 杂志要在二月份发行, 季见汵便提前要求拍摄了一组特殊的花絮，剪辑好，Eternity全体先看到了一段七分钟左右的视频，画面从舒汀完帮季见汵理头发开始，第一句话是他抬头看向镜头的那句“今天, 是我新婚的第一天”，记录了两个人一起工作的各个瞬间，到她等在一旁，看他接受采访，以季见汵的回应结束。
　　邓苏珊看完后没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话：妈的，现场杀狗。
　　下午三点半，一段现场拍摄日记发布在了Eternity的官博上。
　　@Eternity官博：《Eternity》今年的二月刊注定要载入史册，你们想知道的那个季总，Eternity请来了。
　　二月刊封面摄影师：Eternity创意总监舒汀完
　　出镜：盛颂CEO季见汵
　　并祝，以上的二位新婚快乐
　　【视频：115现场拍摄日记】
　　同时，盛颂集团官博发布了一则起诉某杂志社侵犯隐私权、肖像权、在不了解事实情况下任意编造侵犯名誉权的律师函，和起诉了几位言语污秽的高转发网友。
　　Eternity主编向晨也同时在账号上晒出了下午这对新婚夫妇送的新婚礼物，配文：「今日份喜糖」。
　　晒图中食盒精致，装着糖果甜点果干，出自晋市有名的那家“TingTing的甜品店”。
　　季见汵看着工作人员用社交账号将拍摄花絮发布出去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偏头请教舒汀完：“这个怎么用？”
　　舒汀完以为他就是想登上社交软件亲眼看看动向，就坐在一起，手把手教他下载，注册，登上了一个账号，取网名时，季见汵问她：“你有账号吗？”
　　“有。”她平时不晒照不晒文，偶尔网上冲浪用，围脖发的没几条，粉丝大部分都是僵尸粉。
　　他便问：“叫什么名字？”
　　舒汀完掏出手机给他看，猛一看倒是挺高大上——SHUXIAOHUA。
　　季见汵眼里弥出笑意，读了出来：“舒小花。”
　　他长指摁键，给账号取了名字——JIXIAOGUO。
　　随后季见汵便发布了第一条动态，每过一两年就要换手机，但季见汵很少会换锁屏，几年前用的一张是两个人上学时在小公园草坪地上穿着校服拍的一张并肩牵手合影，最近两年一直用着的是，他西装皮鞋，舒汀完仙女裙高跟，两个人挽臂，她头朝着他肩靠，拍的一张合影照片。
　　多少年的旧照片他手机里还一直保留着，用久了舍不得删，季见汵将这两张合照发布了账号上，简单配上了文字：「我的小仙女」。
　　舒汀完眼看着他发布，看着这两张合照，倒有一些感触良多，靠在他肩膀上，一双眸明亮，注视着他道：“在爱情上我真的从没有羡慕过任何一个人。”
　　“因为一直都清楚，从校服走到婚纱。”
　　“你给了我最让人羡慕的爱情。”
　　网上再爆炸再炸裂，是依然风雨还是雨后彩虹，舒汀完这一刻都只安心地靠在一直庇护着她的港湾里。
　　季见汵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我的小月亮和小太阳。”
　　如果说他是她的港湾，那舒汀完便是季见汵的月亮，给了他一方纯洁的净土，也是太阳，指引着他。
　　邓苏珊过来汇报了网上一些新的进况，舒汀完趴在季见汵肩头没起来，送到Eternity的喜糖，季见汵边听边给她剥了一颗，填到了她嘴巴里，邓苏珊说着说着就有一些牙疼了。
　　Eternity发博才五分钟，抛开网友精彩的反应先不说，宋乔林刚刚是直接转发了Eternity的官博，发文回应了：
　　「和舒总监相识于去年九月份在M国拍摄Eternity母刊杂志时，起初追求时，便被舒总监以已有男友的理由拒绝，舒总监确实有错，但并非错在网上随便妄下定义的作风有问题，而是错在身上有过于多的女性漂亮魅力点，让我自以为，也许是她追求者众多，便拿有男友作为挡桃花的方式，她男友并非真有其人，在这个想法下，后续又给舒总监造成了一些困扰，玫瑰并未收，媒体朋友既然能得到当时的照片，收或没收，也应该清楚后续，所以麻烦下次请将话讲清楚。
　　直到和舒总监正牌男友碰面，清楚舒总监拒绝我的理由并非借口而是事实后，我退场并真挚祝福，漂亮有能力的女性从不乏追求者，舒总监和另一半感情笃定，作为被烦扰的被追求者，与我之间并非是暧昧关系，所以请媒体朋友不要用“出局”等词汇刻意表达成是三个人的暧昧纠缠，混淆视听。
　　我的粉丝大多都是女孩，都要做美好的存在，拒绝恶意，明辨是非。
　　最后，祝福舒总监和季总，新婚快乐。」
　　宋乔林方在事件发生后，一早就与这边联系上，现在打了个配合回应，大明星对媒体挺毒舌的。
　　邓苏珊将这件事汇报完以后，垂眸一眼扫到季总朝上晾着的手机，季见汵听完轻嗯表示知道了以后，邓苏珊便不再打扰，转身离开，顺手直接安排公关部快去拿官博给季总点个赞。
　　多方回应，法与理双管齐下，季总手段雷厉风行，下午四点左右，有人联系到魏巍，想要求见季总。
　　对方道：“底下人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来季总，给季总和季太太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已经全都撤职让他们道歉，魏助理，您看，能不能让我亲自去给季总赔个不是。”
　　魏巍道：“不好意思，宋总，恐怕只能在法庭上见了。”
　　下午四点半钟，季见汵从Eternity回到盛颂，陈悦被叫上了顶层。


第64章 “不要再叫我哥”
　　季见汵之前是活在普通大众意想中的人物, 很多人深闻晋市盛颂集团现任总裁清俊无俦的传闻，却很少有人有幸见过，很难寻到他的个人私照，他没有接受媒体采访的习惯和面对镜头的兴致, 这样反而让非常多的一部分人对他的好奇不减反增。
　　今天, 他破例了。
　　陈悦以前曾想象过, 季见汵私底下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他那样冷淡的一个人，也许作为男朋友的时候，会低头让她碰他的头发, 果然是这样，他现在二十七，陈悦想他是这样年轻位高的掌权者, 看她，看他们都应该是睥睨, 是俯瞰, 头颅不会再对任何人低下，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冷淡。
　　她很希望季见汵是这样子的，做这样一个人的妹妹，叫他一声“哥”, 是不是会比其他人显得例外特殊一些。
　　可他不是, 他仍然是那个对另一个人明目张胆例外的季见汵, 高中时他可以为舒汀完拿女孩子用的东西，如今他二十七，男人仍然偏爱，心甘情愿地主动在舒汀完面前低下头，他这样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反而舒汀完说什么便是什么。
　　为她例外，为她破例。
　　今天下午陈悦听到看到最多的字是“甜”，为什么满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心是酸的，酸得有一个小人在她心里在大声地哭泣，她叫了季见汵十年哥，可根本没有任何一个瞬间，她真的把他当成过是亲情式的哥哥，她知道自己做不成他的女朋友，就卑劣地做着他的妹妹，偶尔以这个身份呆在他身边，小小地满足着自己，胆怯到连告白都不敢，努力在他面前做着真正的妹妹，生怕着被他知道了她的心思后，失去唯一的这一点特殊。
　　被叫上顶层的那一刻，陈悦知道，有什么她已经失去了，坐电梯上去的时候，她对着电梯镜，挤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她看到了自己无声的眼泪，全落在了一颗失魂落魄的心上。
　　陈悦上到顶层，进到他的办公室，季见汵坐在办公桌前，未抬头，他今天快一整个下午都在对面的Eternity，现在手头堆积了一些文件。
　　他手中拿着钢笔，正在签署，模样俊逸，姿势优雅，不看她道：“我听汀汀说，你之前有喜欢的人。”
　　陈悦脸色苍白，蠕唇想说一些什么，可季见汵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回答。
　　只听他又道：“那就继续喜欢着别人吧。”
　　他接着道：“首都有工作机会，处理好你母亲的事宜以后，就去首都工作，最好以后都不要再来晋市。”
　　他告知了她处理方式，并非商量，“如果汀汀问起，和你联系，就告诉她你太忙。”
　　他终于抬头看她一眼，她最喜欢的那双眼眸传递着一种警诫，“然后，渐渐把联系断了。”
　　陈悦苦涩地咧了一下唇角，听起来，季见汵并没有将一些事告诉舒汀完，他并非是对她心存宽松，在维护她的形象，而是维护舒汀完心里的美好，舒汀完真的有将她当作妹妹，不知她卑劣的心思。
　　陈悦头一次在季见汵面前坦诚，嘴里发苦，问他：“喜欢也有错吗？”
　　像她的那位朋友所说，如果舒汀完能不在这个关口回来，苏秀云生病住院，也许随着接触，她未必一点机会都没有。
　　陈悦之前也并非没猜到季见汵和舒汀完两个人九年根本没分手，季见汵九年没变微信名称，一颗小小的坚果，在她重新加上舒汀完好友后，看到了一朵小小的向日葵，九年前高考刚结束，那一次舒汀完发来的好友申请她已经记不清名字是什么，反正不是一朵花，正是由于这个细节，陈悦说服了自己，舒汀完和他是最近才复合，故意忽略是季见汵九年未变昵称，一直在爱着另一个人。
　　既然这样心存不甘过，她也没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心酸是真的，偶尔不甘是真的，祝福也是真的。
　　也只是，好友时时提醒她不甘，想他马上要结婚，真正属于了另一个人，她鼓起很大的勇气，滑雪时朝他冲过去，想轻轻地触碰到他一次，结束她长达十多年的暗恋。
　　也只是，几乎无话不谈的朋友告诉娱乐记者，歪曲捏造舒汀完大胆奔放，高中时就和别人私奔过，一念之差，她没阻止，也没说出和女孩私奔的男孩现在成了女人身边的男人。
　　那个女娱记对她朋友发誓绝不将她们透露出去，又说报社背后的资本强大，硬着呢，多大的料都敢爆，就算真出什么事，大陆资本基本都不敢对他们报社发难，根本就殃及不到底下她们这些爆料人。
　　就这样心存侥幸，直到这一刻。
　　她喜欢的人没几个，有些好感遥不可及的男明星也在追求舒汀完，明明有了季见汵在工作上为什么又会招惹上男明星，这些心里的不平暂时蒙蔽了她的双眼，陈悦事后又时而后悔，让舒汀完背上一些骂名，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她并不轻松。
　　她觉得对不起是因为还有良心在，如果季见汵已经了解到了事实，会知道并非是她爆料，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惩罚，只是因为喜欢他吗？
　　喜欢就是错的吗？
　　季见汵闻言，回答了她：“如果只谈物质上，我现在不欠你们家什么。”
　　“相反，你们欠着我。”
　　“如果谈感情，这一次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他冷情说，“你没有犯错吗？不承认故意而为的袖手旁观也是一种变相的恶意？”
　　“陈悦。”他直呼其名，“没有第二次了。”
　　“我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人。”
　　“不要再叫我哥。”季见汵说，“我从没在心里真正承认过你对我的这个称谓。”
　　他头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却字字诛心，“我们并非是家人。”
　　*
　　下班后，季见汵开车带舒汀完去餐厅吃饭，路过一家“TingTing的甜品店”，她趴窗看，看到很多人都在排队。
　　舒汀完小声惊呼：“好多人啊。”
　　季见汵偏头看趴窗的可爱鬼一眼，说：“那都是因为他们喜欢汀汀啊。”
　　“真的吗？”舒汀完歪头问他。
　　被那样说还是会有一些难受，到现在还不敢看网上的声音，她就是一只小乌龟。
　　“嗯。”季见汵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告诉她，“宋乔林的粉丝很多都主动发博在给你道歉。”
　　“还有很多人在夸你漂亮，是名副其实的小仙女。”
　　“真的吗？”她又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相信我。”前面红绿灯路口，季见汵等时，倾身过来与她接吻，说，“所有不好的声音都已经没了。”
　　他继续开车，舒汀完轻呼一口气，终于掏出来手机上网。
　　她粉丝涨了十多万，刷了刷才明白原因，原来是被今天才开账号的季总单独关注了，盛颂集团官博和Eternity官方账号今天有给他点赞，好多网友顺着这些，关注到了她这里。
　　然后刷到了第一条围脖就是夸他的，舒汀完瞥一眼正在开车的季见汵，很出风头嘛，说季总这么帅这么专一，可惜才刚认识就已经英年早婚。
　　再随便看了看，果然，因为年纪小时没嫌弃过他这个穷小子，已经没有人说她是嫌贫爱富。
　　还有非常多的网友给她留言，很多人说姐姐要多晒照，舒汀完看着抿起了嘴角。
　　有一条评论引起了她的关注，对方是个小女孩，说自己今年刚好十八岁，家庭比男朋友家里富裕很多，爸妈知道后面临着被迫分手，小女孩表示自己深爱自己的男友，认为他就是自己的全部，已经在一起半年多，看到她和季见汵完全相似的故事后，萌生了私奔的想法。
　　舒汀完觉得头疼棘手，皱眉思忖了一会，回复道：「季总还是小季时，下定这个决定那一天，我已经和小季认识了十一年，在一起了两年，我们并不是仅仅只靠感觉来认为对方是自己的全部，而是事实上，根据人生的长短，快要成为彼此的全部。」
　　她实在不想凡尔赛，但必须讲出来：「小季带我走时已经能很容易地拿出了平时兼职赚到的二十万，在外面没有让我吃一点苦头。」


第65章 仰着细白的颈子
　　舒汀完继续回道：「我们是在这样的前提和在小季这样的有所准备下, 才做出了离开的决定，而今天我和季总将我们的故事讲出来，是想告诉大家，遇到真正值得的那个人要努力朝对方奔赴, 我们从不后悔当初的这一个决定, 但不后悔并不代表鼓吹, 毕竟不顾一切也代表着放弃了最多, 奔赴的方式不止这一种，后来我们也找到了最合适的方式，默契地约定好一起互相为彼此变成更好的人, 过来人的经验，希望妹妹直接选择后者，时间不是问题, 当你成为理想的自己后，便会发现, 当初再大的阻碍, 也豁然开朗。」
　　舒汀完回复完，刚好走到季见汵订好的餐厅，她还没经历过这么丰富跌宕的一天，但总归没有影响到今天新婚的好心情。
　　安静的餐厅音乐悠扬, 进去时舒汀完感觉有似有若无的目光停驻在他们身上, 就餐中的一位女士在她离近时, 弯唇对她道：“新婚快乐。”
　　“谢谢。”舒汀完心情很好，收下位置上的玫瑰，坐下点餐时还在哼歌。
　　独属于两个人的一方天地氛围浪漫，就餐结束后季见汵眼底也只是正常微醺，回到黄浦湾后, 双方精神都很好，有些睡不着，她提议去看电影时，季见汵神色有一瞬间凝滞，但什么都没说，答应陪她一起看。
　　两个人在影音室靠在一起，裹着同一条毛毯，看巴黎淘气帮，季见汵的手搂在她腰后，长腿一屈一伸，舒汀完抬头就能亲到他的下巴，垂首就可以将脸埋在他脖子上，闻到独属于他的、干净、让她安心的味道，又将手伸进去，放在他摸起来非常有手感的腹肌上，整个人像条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枕在他颈窝看电影，虽然是她提议，可她没一会儿就要抬头看他一眼，每次季见汵都垂下眸，将她捉了个正着。
　　季见汵盯着她，说：“不集中？”
　　舒汀完抿唇笑，抬脸告诉他：“我觉得现在好幸福啊。”
　　放在腰腹上的小手又温又软，季见汵深吸一口气，从她腰后收回手，抬起，给她将在他身上乱动蹭乱的头发悉心理好，说：“我不觉得。”
　　舒汀完原本正从毯子里也伸出来一只手，拿下替她理头发的手，正与他的掌交叠着比大小，她的手和他的一比，真的好小一只，感觉他的掌可以将她的整只手包起来，听闻他的话，舒汀完一愣，说：“季见汵，你是不是领了证以后就飘了？”
　　她这就要放手，季见汵屈下长指，直接与她十指相扣，攥住了，说：“或许我和汀汀定义的幸福不一样。”
　　他带着她的手伸进他们身上裹着的毯子里，带着按在了他身上。
　　舒汀完指尖僵硬，就算已经接触过不少次，但每一次，心跳还是会有一些异样，舒汀完只听季见汵问：“懂我的了吗？”
　　她欲要从他掌下将手抽出来，别脸说：“不懂，我还要看电影。”
　　她今晚就想窝在他身上看电影，想要这一种幸福，不想要他那一种。
　　“不耽误你看电影。”季见汵按住乱动的她，舒汀完双腿蹬他也没用，他先拍了拍告诉她老实，她从小到大没被打过，舒汀完快要恼哭了，那薄滑的一片还是慢慢划过她的双腿，落在他手里，被他当着她的面，攥着拿了出来。
　　直到她如一条脱水的小鱼，仰着细白的颈子，努力汲取着呼吸，电影放的什么，她一幕都记不住，季见汵拿唇渡给她大口的氧气，用力地碾在她可怜的唇瓣上，一只手温柔替她擦拭着潮湿的额角。
　　睡裙皱巴的堆在腰上，季见汵终于放过她的嘴巴，低头辗转亲吻，头发扫到她下巴，舒汀完敏感挺腰，抱住他的头颅，指尖紧紧抓住他的头发，眼角有刺激出的生理泪水，她感觉自己快可怜死了，控诉：“少一天不行嘛。”
　　季见汵又抬起头，没再深吻她，轻轻地亲吻她潮湿的眼帘，哄着说：“明天再好好陪你看电影，今天不行。”
　　她眼底雾气蒙蒙，意乱情迷，娇弱说：“为什么今天不行。”
　　今天虽然领证，特殊一些，但生活方式并没变，这方面平时又没短了他，她不明白季见汵今晚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亢奋。
　　季见汵唇角弯起，俯身，炙热的呼吸喷进她的耳朵，伴随着灵魂和身体更深的契合，言语刺激她：“因为，今晚是我在(消音)老婆啊。”
　　*
　　今天一天的新闻，裴佳羽就算无心关注，网上，群里也都在无时无刻地告诉着她。
　　裴佳羽情绪不太稳定，刷着网上的消息，看到说，以为是富二代风流小开随便玩玩，到头来一看，既不是普通的富二代小开，也不是随便玩玩，晋市盛颂季总首度在媒体面前现身只为认爱，年轻英俊，身家不菲的男人今天已经和初恋女友刚领了结婚证。
　　领证了啊。看中季见汵男主这个天之骄子的身份和高于极大部分普通男人的品质，裴佳羽之前不是没有过想法，承认季见汵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她也为之下过心思，面对如今并非她理想中的结果，裴佳羽却没有了什么感觉，内心现在正在被另一种惶恐占据，这使她对外界的一切都感知麻木，就算是季见汵和舒汀完领证结婚，她也无力去做一些什么了。
　　魏明赴送了她很大一份礼物，她上辈子在美容院做推销，真名叫裴小青，穿到这个世界以来，地名一致，她不是没去以前的地方找过，甚至曾经的老家，并没有找到一个叫做裴小青二十七岁的女人，没有她的父母哥哥，便以为这或许是一个没有裴小青在的世界。
　　魏明赴说周末要送她一份礼物，他不是个什么好人，昨天周日美容院正忙，她像往常一样忙着工作，根本就不打算赴约，她也根本不怕他，只要不再像以前承认她奇异的经历，魏明赴就算说出去，别人也只当他是神经病。
　　他却亲自来了美容院，带来了一个来面试的姑娘，二十七。


第66章 谁说他是冰山脸，明明也……
　　小两口接下来就是筹备婚礼和拍婚纱照, 商量去哪里度蜜月，什么马尔代夫，圣托里尼岛，季见汵这个大男人也没什么点子, 拍婚纱取景地他都已经头疼捏鼻, 更别说蜜月, 男人嘴上撂挑子, 道：“全听老婆的。”
　　舒汀完也没什么太好的主意，纠结说了一圈地名后，脑袋里突然就蹦出来了一个地方, 问：“回清平怎么样？”
　　舒汀完今天下班早，盛颂还不到下班时间点，她过来等他下班, 找了喜欢的设计师做婚纱，季见汵暂放手头工作, 再头疼还是正帮她在看样图, 闻言抬头挑眉，说好要听她的，自然是赞同。
　　有她这么缠着他，手头工作便不想再多做, 原本打算不如提前下班, 舒汀完又摇头说, 喜欢看他工作的样子，让他按点再走，堂堂盛颂季大总裁就沦落到了不务正业的地步。
　　手机这时响一声，舒汀完拿起来看，是梁甜想约她今晚逛街, 说享受最后少女的日子。
　　紧接着第二条就是：「哦，不好意思哦，差点忘了你昨天刚领完结婚证，先我一步成为了已婚少妇。」
　　舒汀完被逗乐，笑仰在季见汵身上，她本来就拉过来一张椅，正和他一块挤在他办公桌这边。
　　季见汵的办公室原本简洁大气，非横即竖的线条冷利干练，舒汀完进他办公室就脱高跟换拖鞋，可又不喜欢好好穿，现在这一片给她铺上了地毯，让她放脚脚。
　　季见汵垂眸扫到，淡笑说：“老婆永远十八岁。”
　　她倒在季见汵肩上，回梁甜道：“同样不好意思哦，我老公说我永远是少女。”
　　季见汵的手机突然也来了动静，震动了一声，屏朝上，就在舒汀完眼前。
　　舒汀完很喜欢这种彼此在双方面前透彻清晰，双方契合到仿佛拥有的是同一个灵魂，碰到这样一个人，可以将身心完完全全地依赖着他，她好喜欢完全依赖着他的感觉，不自觉就成了爱撒娇的小女孩，季见汵十几年如一日。
　　她今天也真的好爱他啊，小猫崽崽忍不住拿自己的脸去蹭了蹭他的脸，谁说他是冰山脸，明明也热乎乎的。
　　季见汵任她为所欲为，嘴角的淡笑一直没下去，是陈叔给他发来了消息，他拿起手机，两个人一起看。
　　陈叔说：「你云姨想和我去补拍一组婚纱照，还想拍一组全家福，见汵，拍照那天，你云姨很希望你能来。」
　　舒汀完也知道的，高中那两年多，陈叔和云姨都将他当成了儿子。
　　季见汵没怎么太过于犹豫该怎么回复，眼皮垂下，淡色长指打字回：「不好意思，陈叔，你和云姨一直是我尊重的长辈，全家福的意义特殊，我恐怕还不到家人的资格，抱歉。」
　　他这样回绝了，舒汀完抬眼好奇看他，会不会太无情果断，季见汵瞰她，捏了一下她的脸，说：“怎么？这么看我，我不能拒绝吗？”
　　舒汀完嘟了一下嘴巴，说：“我才不管你呢。”
　　他轻笑，解释给她听：“我首先是季家的儿子，再是舒家的女婿儿子，没有那么多的父母。”
　　何况他十五六岁费劲地养活自己，就是不想再欠人情，一直将陈升当初及时的伸手相援，能让他继续留在云城的收养之恩铭记于心，但并非养育之恩，如果当初云城没有舒汀完，他或许也没有那么执着的想留下来。
　　在陈家吃一口饭住一间房，就会给予相应的偿还，时不时就从超市向陈家提东西，后来钱赚得多一些，有给苏秀云，他实在不喜欢亏欠。
　　就算是这样，不亏欠，但当时待他的真心也不作假，念及旧情，陈家的忙如今他已经是尽力在帮，然而，只是短短两年半的羁绊，延伸至今，让他现在有了淡淡的疲倦感。
　　第一人民医院，陈升对着手机，有些羞愧，可已经没有办法，事事想让苏秀云顺心，看到季见汵回复的消息，他告诉苏秀云：“见汵手头上现在有一个大项目，日夜加班，恐怕走不开，没时间来陪我们拍全家福，你就不要执着让他来了。”
　　“周末也没空吗？”苏秀云阖眼困惑道。
　　“周末也忙。”
　　陈悦来了，刚好听到这几句话，她过来凑到病床前，努力扬唇，弯腰对苏秀云道：“妈，我挑了几个影楼，你待会要不要挑一挑去哪个和我爸拍婚纱照。”
　　苏秀云摇头，说：“我不想在这边拍。”
　　晚上，舒汀完答应梁甜去逛街，季见汵陪她，到了之后，梁甜问：“你怎么把你家季总带来了。”
　　说好的少女逛街呢，身后的男人只会提醒她们已婚和即将已婚的身份。
　　舒汀完看了眼梁甜身旁的兰停，道：“你不也带了你们家兰主检。”
　　梁甜：“嗐，提包呗。”
　　一家一家逛下来，舒汀完和梁甜又去试衣服，两个男人提着大包小包在外面等，兰停累得大爷伸腿，活动着手腕，问季见汵：“筹备婚礼累吗？”
　　兰停婚礼在来年三月开春，倒也还不着急，先向兄弟取点经。
　　季见汵姿势淡然，扫他一眼，道：“逛街累吗？”
　　兰停摊手，说：“看也看出来了吧。”
　　季见汵一针见血：“那你还不是眼巴巴跟着来了？”
　　兰停倒笑了，也懂了，这兄弟是在告诉他，筹备婚礼和陪着逛街是一码事，累却甘之如饴。
　　这一边，试衣服的舒汀完和梁甜也在对话，梁甜问她：“婚纱照计划好在哪拍了吗？”
　　舒汀完回：“先回云城拍一组吧。”
　　先拍一组有回忆、纪念意义的。
　　梁甜点点头，又说：“原本以为你要落我后头一些，现在看，倒什么都赶在了我前面。”
　　舒汀完回：“有一件还真比不上。”
　　梁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忘了你家季总才刚开始和你好好地享受二人世界，还不着急。”
　　一说起这个，梁甜又说：“刚才还见外面有一家母婴店，你待会陪我去逛逛？”
　　舒汀完打趣道：“有了？”
　　梁甜也打趣她：“现在没有，也很快快要有了，先提前准备着，我先一步当妈你也不用太眼馋，让你当我家哥哥姐姐的干妈怎么样？”
　　试完以后买下来她们接下来还真去了母婴店，梁甜又和舒汀完说起，她和兰停准备着，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打算要两个，让生的小孩做一个伴。
　　逛街结束后，季见汵开车带她回黄浦湾的路上，舒汀完问他：“我们要生几个孩子，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季见汵看她去母婴店逛了一圈，问：“汀汀想要宝宝了？”
　　“倒也没有。”舒汀完说，她也没享受够和他二人的生活。
　　又道：“单纯好奇。”
　　季见汵边开车边回答她：“我其实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
　　他偏头看她一眼，“在我那天求婚。”
　　那天求婚，舒汀完不让他做措施，说他年纪不小，该当爸爸了。
　　想到自己会成为一名父亲，季见汵就已经想过要几个孩子，想要男孩还是女孩的这个问题，他满足舒汀完的好奇心，说：“如果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我还想要二胎，再要个女孩。”
　　“如果我们的第一胎是个女孩，这一辈子，我们就生这一个孩子，就要这一个小宝贝。”
　　舒汀完有些没想到，“你这么想要一个女儿吗？”
　　“嗯。”季见汵说，“想要一个女儿，和你一起呵护着，给她最好的爱，让她成为想成为的人。”


第67章 原剧情最终还是要在这里……
　　她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成为想成为的人, 如果将来真有了一个女儿，舒汀完希望她是一个阳光、有很好的主见的小女孩，那么，无论想要选择什么, 她和她的爸爸都会成为她的底气。
　　若真有一个女儿, 脸蛋软糯, 嘴巴粉嫩, 会亲她一脸口水，季见汵必定也要学着给她扎可爱的小辫子，无论多大都会趴在她怀里叫妈妈, 妈妈依赖爸爸，小宝贝全身心地依赖着妈妈。
　　可这样的小乖乖不是想想立马就可以有了，先不说要等一两年才会要孩子, 生男生女完全是概率问题，舒汀完问季见汵：“那要是第一胎是儿子, 再生一胎还是儿子呢。”
　　“心诚则灵。”季见汵道。
　　“你当年生物满分呢, 季见汵。”舒汀完忍不住吐槽他，“生女儿这事是靠意念和随心吗？”
　　“嗯。”季见汵，“不管。”
　　“任性。”舒汀完难得见他这样，说, “我已经能想象得到, 到时候要生了儿子, 你这个当爸的，是不是要将你儿子重新塞回肚子里。”
　　季见汵难得破功，俊脸绷不住，轻笑出声，道：“那倒不会, 不过第一面可以来盘父子局，先揍一顿再说。”
　　舒汀完为还没影的儿子，气到一晚上都不想搭理季见汵，到睡前才堪堪被他哄好，季见汵从背后搂着她，晚安之前对她道：“我怎么可能会爱得少呢，想到以后会有一个小家伙，身上融合着你和我的血液。”
　　“就觉得好奇妙，”他停顿片刻，静谧相拥着，感叹，“太美好。”
　　“之所以那么想要一个女儿。”舒汀完睁开眼睛安静回头看他，他微起身，久久凝望着她，然后低头在她额上献吻，“是因为心疼过另一个女孩。”
　　无论现在怎么样，她年纪小时所经历的，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印痕，季见汵看到过，无能无力过，他现在有了一些能力，便希望，能有另外一个小女孩有快乐顺遂的童年和一生。
　　第二日，舒汀完要比季见汵醒得早，被子滑在二人腰间，她朝他的方向倾身，醒来时胳膊正搭在他腰上。
　　舒汀完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拢着被子坐起来，薄被从他腰上滑下来，露出结实纹理分明的腰腹，舒汀完盯着眼前男人的肉体，总觉得诱惑得让人有些眼馋馋，她从被子里伸出脚，屈腿搁在他腰上，碰到腹肌，踩了踩，唤他：“老公，起床接电话。”
　　他摸到床头的手机，另一只手抓住她作乱的脚，摩挲着她几个小巧可爱的脚趾，接通了电话。
　　刚晨起，有些微暗哑低沉的几声单字“嗯”之后，季见汵摁断通话，偏头先对她道：“早安，老婆。”
　　舒汀完扫到了来电，问：“妈打来电话做什么？”
　　他起身，只套上睡裤，下床，蹲下拉住她的脚给她套上拖鞋，就是愿意伺候自己的大宝贝，道：“晚上让我们回季公馆吃饭，说有事想和我们商量。”
　　洗漱吃完早餐，她给他挑一条领带和她今天拿的手袋配色，腕表和她今天的耳饰是同一个品牌，二人出门上班，晚上下班后，依言回了一趟季公馆。
　　饭桌上，徐慧韵对他们道：“你们拍婚纱照一组在云城，另一组要去哪拍，妈可不赞同你们第二组也在国内拍。”
　　“不打算在国内。”季见汵问到，“妈是有什么主意吗？”
　　徐慧韵道：“我和汀完母亲商量了一下，就想着趁着你们拍婚纱照，两家一起出去旅游几天。”
　　“盛颂平常的员工婚假还十天呢，再加上马上要过年，还有年假，”徐慧韵对儿子道，“从拍婚纱照到你们俩结婚总共还不到一个月，不如你给自己批个假，全放了得了，是不是可以？”
　　“汀完呢，你公司是不是也可以。”
　　“可以。”季见汵淡然回道，“放完这一个月假期以后，我再以权谋私，再给自己批一个月去度蜜月。”
　　徐慧韵听出儿子画外之音，小声道：“不可以就算了。”
　　舒汀完见状指责了季见汵一眼，安慰徐慧韵：“我和见汵尽量多请下来几天，陪两家人出去旅游一趟。”
　　收到老婆的这一眼，季见汵收敛，接着她的话，道：“妈，你想去哪？我来安排。”
　　从季公馆吃完饭离开，路上舒汀完对季见汵道：“之前也没陪他们旅游过，我看妈挺兴奋的，别让她等太久了，不如这周就请下来假，将回云城拍婚纱照的事宜往后放一些，提前去吧。”
　　季见汵答应，接下来舒汀完请下来五天假期，这周末和季见汵陪着两边的父母，带着弟弟飞往了马尔代夫，拍完婚纱照游玩回来，小夫妻二人直接回了云城拍第二组。
　　第二周周天再回晋市，婚礼将至，一月末，已经是舒汀完回国的第五周。
　　有季见汵在，旅途倒也不是太辛苦，反而是这两天在云城拍婚纱照她有些累着了，下了飞机，舒汀完连晚饭都吃不下，坐车回黄浦湾在路上都快要睡着。
　　没怎么吃晚饭，稍微一颠簸，她差点呕出来胃里的酸水，季见汵停车，抽纸巾垫在手心让她吐，待她好一些，道：“去医院看一下医生？”
　　舒汀完靠在椅背上，闭眼困倦道：“不，只想回家睡觉，到家以后让阿姨做些粥，胃里的事，吃一些胃里就舒服了，用不着去医院。”
　　又不是生病，整个人都在犯懒，她实在不想再往医院跑一趟，这时，季见汵手机有来电，是陈叔，他接起。
　　舒汀完听着，心惊睁开了双眸。
　　陈叔说：“见汵，你云姨快要不行了。”
　　晚上七点钟，季见汵和舒汀完到达第一人民医院。
　　病房里医生进进出出，陈悦呆滞坐在病房门口，不知所措，听到一声“悦悦”，她抬头看向来人。
　　昨天下午陈悦还刷到高中同学的朋友圈，说偶遇季见汵和舒汀完回了云城，二人刚从老一中出来，他正帮她提着裙尾，在拍婚纱照。
　　陈悦上周也回了一趟云城，她陪父母在相识相知相守的老家了心愿，刚好错过了。
　　陈悦痛苦捂脸，有人在笑着迎接幸福，而有人在哭着快要去失去母亲，一个温软的怀抱将她揽在了怀里，陈悦愣了愣，然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随后徐慧韵听闻消息也赶来了，七点十五，陈升出来，道：“悦悦进来。”
　　陈升又看向季见汵，有些难言，最终还是哀声相求：“见汵，你云姨非常想见你，可以进来一下吗？”
　　再对陈家有好感，徐慧韵闻言还是有些不悦，季见汵是她儿子，苏秀云临死前交代亲女儿就算了，把季见汵叫进去交代什么，又不是她儿子，轮不到季见汵为她尽最后的孝道。
　　与一个将死之人又不能计较什么，徐慧韵硬生生呕了一口气。
　　陈悦擦干眼泪，先对舒汀完道：“谢谢。”
　　起身又道：“我先进去看一看我妈。”
　　陈悦匆匆进去，陈升还在默默哀求看着季见汵。
　　或许是疲倦的缘故，舒汀完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一会特别不适，她轻轻皱起了眉头。
　　季见汵握了她一下手，舒汀完抬头看他。
　　季见汵交代她：“我问了兰停，梁甜今晚加班，已经让兰停告诉梁甜过来一趟。”
　　“先让妈陪你一会。”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皱着的眉，讲，“梁甜来了以后，让她和妈陪着你去检查一下身体。”
　　季见汵扶着她的肩，让她坐下，徐慧韵担心，伸手摸了摸舒汀完的额，道：“我看着也一直精神不太好，是不是累着发烧了。”
　　季见汵又叮嘱一遍徐慧韵：“那妈记得，待会一定要带她去做检查。”
　　裴佳羽出电梯刚好看到季见汵进病房的背影，她实在忍不住嗤笑一声，原来，原剧情最终还是在这里要到了，原来，陈悦能和季见汵在一起的方式，是陈悦母亲挟恩图报。


第68章 “我毕生的爱只会给我的……
　　徐慧韵先看到了裴佳羽, 惊讶道：“佳羽，你怎么在医院？”
　　裴佳羽走近，唤道：“阿姨。”
　　又回答道：“最近美容院事情多，我晚上睡不太好, 来医院找医生开点药。”
　　“在下面碰到季公馆的司机, 得知阿姨在这里, 便上来看看。”
　　裴佳羽最近精神是不太好, 她之前确定，这个书中的世界，没有裴小青, 老家也搜寻过，不管是二十七还是年轻的裴小青，以前的那个自己, 都没有。
　　裴小青只是个清秀的女孩，没有朋友, 家庭的重担全落在她身上, 好像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开心的事，眼角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那个单纯傻乎的灵魂进驻后，当面对面地看到另一个自己, 惶惶然两天后, 裴佳羽突然就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循循诱导, 现在的裴小青对她和盘托出，原来真的是灵魂互换，她也替她在另一个世界活了九年，这个女孩单纯也有一些任性，吐槽她只知道找她要钱的极品父母骗了她几次钱以后, 就单方面和那对父母断了，脸上带着元气，裴佳羽第一次发现，原来她曾经的那一双暗沉沉的眼睛笑起来是一种月亮眼。
　　裴小青不小心失足落水，再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又回来了，好不容易费劲地再回到晋市，裴家连门都不让她进，没人相信她的奇异经历，除了魏明赴，回不了当初的家，裴小青第二个去处就是去找魏明赴，那些天方夜谭的话，她亲生父母连听都没听就赶她走，魏明赴耐着心听完，和以前一样，他嘴角浅笑，温情如初，告诉她，他相信。
　　裴佳羽觉得裴小青的出现像在预示着什么，知道后裴佳羽反而平静下来，接下来她教了裴小青很多东西，教她怎么看美容院的收支，告诉她一个美容院该怎么经营。
　　直到这一天，裴佳羽安排在医院蹲守的人告诉她，苏秀云病危，季见汵带着舒汀完来了医院。
　　她便知道，原剧情最后的一个剧情点来了。
　　裴佳羽来了医院，此时，舒汀完抬头看她，她回望，慢慢对舒汀完展出了一个笑。
　　像舒汀完之前曾对她所说，她好像并没有为自己真正活过，这么多年看似清醒，实则混沌没有自我，走到尽头回头看，才发现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空，难得最后心平气和下来，想做一些随心的事情。
　　“事业心太重，年纪轻轻就失眠，去看过医生了吗？”徐慧韵看裴佳羽没拿药之类，倒打包了两杯奶茶，道，“要是还没去，汀完也有一些不舒服，待会一起去看看？”
　　徐慧韵这才想起来，又道：“还没介绍你们认识…”
　　徐慧韵喜欢儿媳，也喜欢裴佳羽，年岁也差不多，很想她们能处得来。
　　裴佳羽看舒汀完确实是不太舒服的样子，脸色不太好，边对徐慧韵道：“阿姨，你忘了吗？我也在云城一中上过一段时间的学，和汀完我们认识。”
　　徐慧韵笑笑，道：“瞧我给忘了。”
　　裴佳羽坐在舒汀完身旁，像高中那时候，她们也曾一起坐在过操场的看台上，然后，她不管他人，将一杯奶茶递给舒汀完，自己捧了另一杯，说：“请你喝晋市的奶茶。”
　　舒汀完没接，裴佳羽弯眸，然后直接塞在了她手中，舒汀完指尖碰到这杯温热，最终道：“谢谢。”
　　裴佳羽插上吸管，凑到嘴边抿了一口，望了一眼眼前的这扇门。
　　一门之隔，陈悦的母亲会对季见汵说什么，人都要死了，还会去考虑什么道德三观，偏偏人还都喜欢留遗言遗嘱，要让人走得好，有几个人能做到在病床前对将逝者说“不”，何况陈家对季见汵还有些恩情在。
　　裴佳羽想到原剧情，猜陈悦母亲大概是要让季见汵照顾陈悦一辈子之类的，而季见汵应该会答应下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陈悦只要还是喜欢着季见汵，这一声口头承诺，还有旁人见证着，但凡聪明点的女孩或许就能利用上，装着乖巧无辜些，只要别做错什么大事，说不定就靠这句承诺，真能绑架季见汵一辈子。
　　同样身为女人，如果已经和自己领了结婚证的男人，先不说日后要不要真照顾，他只要答应，答应照顾除自己之外的另一个女人一辈子，裴佳羽就已经觉得膈应。
　　舒汀完呢。真要按照原剧情发展，或许就是容忍不了这一点，舒汀完日后与季见汵走到分开那一步也说不定。
　　原剧情里男女主看似美满的感情，成为书中人以后，裴佳羽现在只觉得这剧情非常的恶心恶臭，这个世界像在强制设定一样，最终非要让所有人按照剧情走。
　　裴佳羽今晚并非是来看热闹，她也要快要迎来自己的结局，走到结尾，最后的心愿，竟是，如果舒汀完需要，她只想借给舒汀完一只肩膀。
　　舒汀完的朋友到了。
　　梁甜急匆匆过来，见舒汀完脸色有异，蹲下询问：“怎么了？”
　　舒汀完答：“可能是胃里不太舒服。”
　　徐慧韵在一旁道：“见汵说你晚饭就吃得少，刚好佳羽带来了饮品，你喝些暖暖胃。”
　　闻着消毒水的味道，舒汀完根本就喝不下，又不想走，想等季见汵出来。
　　梁甜本来就是这里任职，今晚值班，道：“我带你去检查一下。”
　　舒汀完没再虚撑，由徐慧韵跟着，裴佳羽说要拿药，便也跟了过去，梁甜是外科，带她直接去了住院部内科，找了消化内科今晚的值班同事。
　　医生询问了些情况，舒汀完这几天容易累着，有些犯懒，胃口不太好，晚上还吐了酸水，她之前不是没来过医院，闻到消毒水的反应也比平时大，听到这里，梁甜已经忍不住，猜测道：“汀完。”
　　“你是不是怀孕了？”
　　便问她经期有没有推迟。
　　舒汀完一时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回答：“是推迟了三四天。”
　　她还以为着姨妈推迟是这几天累着，经期紊乱，平时她和季见汵措施做得非常好，根本就没往自己会怀孕上面想。
　　舒汀完完全懵了，只除了求婚当晚那一次，季见汵真那么准？
　　徐慧韵在一旁难掩激动，询问：“怀孕？”
　　内科医生说：“是啊，我看你们现在应该去一趟妇产科。”
　　苏秀云病房里，短短一个月，人便瘦得有些脱形，一直接受着治疗，陈升眼看着，以为苏秀云要逐渐好转，今天病情突然就一下子恶化，消化道出血。
　　人本来都已经嗜睡昏迷，这一会终于醒来，精神反而特别好，早先已经不认得人，这一会认着了，留恋地看着他和女儿。
　　苏秀云艰难偏头看向了季见汵，手欲要抬起，季见汵握上去。
　　苏秀云流着泪，低喘断断续续讲：“我不想走…我走了…老陈和…悦悦怎么办？”
　　她重复呢喃：“悦悦怎么办？”
　　陈悦趴床边，哭到，唤：“妈。”
　　人像是清醒又糊涂，眼神溃散，“见汵啊…你和悦悦…是不是要办婚礼了。”
　　苏秀云满足微笑，另一只手拉住陈悦，要把陈悦的手往季见汵手中放，说：“结了婚…就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季见汵不动声色松手，淡声道：“我已经结婚了，妻子是舒汀完，您应该认识。”
　　苏秀云难受啊啊呻吟起来，身体大幅度动作，陈升上前，轻轻拍着安抚苏秀云：“秀云，别说了，别说了，我们好好睡觉好不好？”
　　季见汵退一步旁观，苏秀云却直直地看着他，忍着最后一口气为女儿，哭求：“见汵…阿姨求你…悦悦托付给谁，我都不放心…”
　　“除了你…看在阿姨以前…对你还不错的份上，可以答应阿姨…一直好好照顾…”
　　“悦悦…当你亲妹妹。”
　　季见汵沉默。
　　等不到他一个“好”字，苏秀云始终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陈悦哭道：“妈，你放心，哥肯定会照顾我。”她知道不会，只是在安慰苏秀云，“您就放心地睡吧。”
　　“抱歉。”季见汵终于出声，他们不要最后一丝体面，他便进来将话讲清楚，“既然是请求，我便有拒绝的权利。”
　　“您之前一直是我尊重的长辈。”季见汵道，“明知道我已经结婚，有些话和要求您就不该说出口，该给自己在晚辈心里留一些身后名。”
　　“您毕生的爱给了自己的女儿和丈夫。”
　　像有心有灵犀般地，季见汵察觉到了，他眼底卸去清寒，慢慢浮现出温柔，“我妻子怀孕了，也将要有自己的孩子。”
　　“和您一样，我毕生的爱和关注也只会给我的妻子和孩子。”


第69章 婚礼
　　他未对陈升致意, 走的时候眉目冷淡。
　　医院里人生百态，哭，笑，闹, 告别, 新生…平凡的人融于这百态之中, 季见汵出了病房, 魏巍正等在门外，手中提着打包的粥食。
　　“季总。”
　　“嗯。”季见汵朝前方走，浮想过往的一幕幕, 如果要把一生比作一幕电影，那些过往的剧情也许有过跌宕、起伏、戏剧、高潮…偶尔略显轰烈的时刻，但最终都归于一种简单的幸福。
　　他脚步越来越快。
　　舒汀完刚抽完血, 一回头就看到了季见汵，她想说些什么, 比如, 你怎么知道要来妇产科啊，你可能要提前当爸爸了耶，刚轻启唇，便被男人抱在了怀里, 接下来他滚烫的唇直接落下, 当着徐慧韵梁甜和几个医生的面, 深深浓烈吻住了她。
　　那边裴佳羽说要拿药，便没陪着舒汀完去内科，人走到一半，一只手直接按住她的头，捂住她的嘴, 将她带进了厕所。
　　他松开她的唇，裴佳羽低吼：“魏明赴。”
　　魏明赴一只手反锁厕所门，按着她的头直接在洗手台低下，凉水盈满水池，冰凉刺骨。
　　混蛋。裴佳羽使劲挣扎，按着她脖子的手一松，她咳嗽着直起身，水顺着脖子滑下，沾湿衣襟，裴佳羽冷得直打哆嗦，牙齿发颤。
　　“还没清醒吗？现在清醒了吗？”魏明赴姿势闲适，问她。
　　“呵。”他以为她来医院还是心思不纯？
　　魏明赴略微挑眉，走近她，看着是嘴角含笑的，拿出来一支录音笔，慢慢塞到她的包里，道：“回去听一听。”
　　他靠近她的耳，低声说：“九年前不知道你那么会装模作样，说你是鸠占鹊巢，恐怕别人都会指责我脑子有病。”
　　“没有下一次机会了，裴小青。”
　　裴佳羽大概猜到了录音笔里是什么，那些秘密对话恐怕是全让另一个裴小青录下来交给了魏明赴，那女孩死都已经死了两次，一颗心还是死死地长在他身上。
　　裴佳羽低头，这浅浅一池的水，如果可以，也能将她溺死吧，魏明赴是不是知道了啊，她浅笑，幽幽抬头，对他轻声决绝说：“那么你就让我消失啊。”
　　“哦？”魏明赴眼里玩味，告诉她，“我现在不做坏事。”
　　他抓她进来按在水里威胁她恐吓她完以后，告诉她，他不做坏事？裴佳羽咬着牙看他，魏明赴风轻云淡对她说着好狠的话：“你自己去了结啊。”
　　季见汵陪着舒汀完在梁甜的科室等结果，他挽着袖口，手里端粥，耐心哄她：“再多吃一点。”
　　舒汀完含了一口，咽下去后问他：“你怎么知道的呀？”
　　舒汀完经期往后推迟了一些，他也确实像是心有灵犀的，感觉到了一个小生命奇妙的存在，季见汵弯唇回答舒汀完：“当爸爸的特异功能。”
　　“结果还没出来呢，怎么就先当上爸爸了呢？”她也许真的只是胃口不好。
　　徐慧韵正在外面打电话，梁甜去病房看患者，这里也没别人，舒汀完又说：“还是哥哥对自己太自信了？”
　　季见汵当初私下感叹千万别一发就中，毕竟好日子才刚开始，现在真感觉到有一个延续着他血脉的生命存在，他没想她他是不是断了当爸的福利，孩子什么时候来，都是上天的恩赐，对求婚夜那一晚，他重新定义：“嗯，佩服我自己。”
　　三天后，陈升要带着苏秀云的骨灰回云城安葬，陈悦因为工作安排，调离晋市，他也打算不再回来，父女俩再有机会踏上这一片土地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陈升对女儿道：“就将房子还了吧。”
　　陈悦答应。
　　陈升纵容着苏秀云的任性，换来最后感情的疏淡，欠季见汵的或许用一辈子也很难还清，他是相信苏秀云一定会好起来，最后这段日子花了季见汵太多钱，陈升将手头所有剩下的积蓄拼凑，临离开前，将房产证和十五万交给了魏巍。
　　魏巍转交给季见汵，季见汵只收下了房产证。
　　苏秀云的去世在圈子里舆论上还是对婚礼有一些影响，连徐慧韵都询问儿子要不要延后，也不知道是谁在作孽，她儿子掏了那么多医药费，让人接受着最好的治疗，徐慧韵原以为苏秀云也能多撑个半年一年，哪想到最后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要不是消化道出血，也不至于病情恶化，走得那么突然。
　　季见汵拒绝，不延后。他问心无愧，对陈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也不觉得该去在乎他人对他的评价看法，不可能让舒汀完在生完孩子以后再补办婚礼，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季家老爷子更是一锤定音，让婚礼如期，老爷子亲自向某一部分人发问：陈家那一位别人的母亲，有什么身份和立场，要让我的孙子遵守对她的孝道，你们又有什么立场，要让我的孙子为他家尽孝，将季家放在了何处？嘴闲的人，一率不与来往就是了。
　　婚礼七天后如期举办。
　　那是一场比舒汀完做梦都不愿醒来的梦中婚礼还要盛大的、浪漫的、美好的，和心上之人的仪式，众人见证。
　　婚礼宣誓前，季见汵当着宾客的面，问她：“还记不记得，高中我们一起宣誓过一次。”
　　百日誓师领誓，“那天我其实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后来想了想，该留在日后的某一天再告诉你。”
　　舒汀完捧花温柔看着他问：“某一天是今天吗？”
　　“嗯。”他点头。
　　当时那一天的他想对她说：在一起宣誓这件事，这是第一次，却不是最后一次。
　　他们做到了。


第70章 
　　怀孕头三个月,舒汀完倒觉得没什么，然而徐慧韵看得特别紧，婚礼前后那几天,季思姐从非洲回国，开玩笑,出主意给他们，说蜜月可以非洲大草原看狮子,徐慧韵当了真,一天没缓过来神,生怕他们真感了兴趣，跑去大非洲，之后委婉表达,无论要去哪蜜月,她和舒家妈妈都想跟着。
　　新婚夫妇蜜月期就是亲密无间,你侬我侬，季见汵就算性子沉稳，两家母亲还是太不放心。
　　当事人季先生说不急。
　　舒汀完怀孕后容易疲乏，前不久已经去过一趟马尔代夫，又刚办完婚礼，季见汵并不打算带她频繁外出。
　　过完头三个月,胎稳一些后,季见汵给她补办了蜜月旅行，清平满载他们一些难忘的回忆，但确实不适合作为家庭出游度假的地方，考虑到怕两家人无聊，携家带口的蜜月旅行没去清平，去了温度适宜的毛里求斯。
　　再回来后,舒汀完去医院产检。
　　徐慧韵跟着去了医院，儿子陪儿媳妇产检时，她抽出一点时间去探望了一个病人。
　　回来后，徐慧韵告诉舒汀完：“裴家的佳羽就脚滑摔到她住的小区的景观湖里，人没事，只是好像撞坏了一点脑袋。”
　　徐慧韵忧愁叹气：“忘了好多事，和我也不怎么亲近。”
　　舒汀完听闻，什么都没说，只是待产检完，她有些走神，季见汵对她道：“想去的话，就过去看看吧。”
　　她还是去了，门开着，有人在探望，舒汀完护着肚子远远看了一眼，那个人眼底明媚，笑颜如花。
　　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舒汀完最终并没有进病房，季见汵手揽着护着她离开，她转身与一个女人擦肩而过，二人四目相接一瞬，舒汀完停了下来，女人垂下眸，进了裴佳羽的病房。
　　季见汵低头询问：“怎么了？”
　　舒汀完回神，说：“没什么。”
　　她只是觉得刚才过去的那个女人有一些熟悉，但也许只是错觉吧，她并不认识。
　　舒汀完的生日在九月份，九月二十一，她和季见汵的女儿在九月十九出生，与妈妈的生日只差了两天。
　　新晋奶爸给宝贝女儿起了小名，叫水水。
　　等水水长大一些，过完1岁的生日，也在舒汀完的28岁生日之后，季见汵带着她和水水回了清平秋游。
　　坐飞机落地临近的城市，季见汵提前安排了人来接，到了以后他接手一辆普通些的大众辉腾，直接开车带老婆孩子回清平。
　　清平的变化很大，沿途能看到以前没有的风景区，一望无边的湖波粼粼，摩天轮转动。
　　可楼仍然不是很高，道路两旁的树木，树叶浓绿，路上的车子开得不快，仍然常见自行车和一些打着滴滴声喇叭的电动小车，树下乘凉的阴凉地方，有阿姨在打麻将，大爷在打着蒲扇下棋，整个小县城都透着夏末下午四五点钟的宁静安谧。
　　水水伸出小胖手啊啊啊啊摁在窗上，趴在窗口好奇地朝外看，季见汵一路向西行，夕阳的余晖从前窗透过来，温洒在水水的脸上，头发已经可以挽出来小啾啾的宝宝，像一个小天使，舒汀完忍不住轻轻亲了一下水水的额头。
　　以前租给他们房子的大娘大爷，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将房子打扫干净，给他们晒了新被子，铺上了新床单。
　　要在这边住六七天，到了以后，由季见汵抱着水水，一家三口步行去旁边的超市买一些必需品，水水的胖胳膊乖乖揽在爸爸的脖子上，小家伙的眼睛像妈妈，将脸枕在爸爸肩膀上的时候，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睛也不忘一直看着妈妈。
　　就算是在晋市的时候，家里有阿姨保姆，两个人下了班吃完晚饭后仍然爱推着水水去逛商场，水杯牙膏之类的小东西爱亲自挑。
　　今天也是，水水坐购物车里，由爸爸推着，买完一些家居用品后，舒汀完还是不忘顺些自己和女儿吃的小零食，顺便还给女儿挑了漂亮的小发夹。
　　水水虽然人小，但已经知道自己选东西，是个很聪明的小孩，麻麻说只能要一个发夹时，水水对着最后看中的两个左右看了一会，然后抬头可爱地眨眼睛看妈妈。
　　人家还是个小宝宝啦，偶尔也会有选择困难症。
　　舒汀完抬头眼巴巴地看季见汵，无声撒娇，水水爸，就给女儿付钱买两个好不好啦。
　　女儿也跟着抬头看他，当老公和爸爸的被一大一小这么看着，除了说“好”，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水水是一个阳光又很乖巧听话的宝宝，和别人打招呼的时候，嘴角会有甜甜的笑容，她是一个看起来就是美好存在的小朋友，但，再乖乖，一岁仍然是一个好动的年纪，就算在清平只住几天也不能怕麻烦，来之前就提前订好了婴儿床和防撞条，从超市回来以后，那时候在清平认识的KTV老板将这些给他们送了过来。
　　季见汵在客厅忙活，给家里所有有棱角的桌椅都一一细致贴上防撞条，舒汀完就带着水水盘腿坐在圆圆的地毯上，看图书教她说话。
　　当季见汵去了卧室，在床边拼装婴儿床，舒汀完就带着女儿，坐床上，吃草莓尖尖。
　　女儿和老婆都好疼他的，舒汀完笑眯眯地称颂他：“老公辛苦啦。”
　　然后就低头问女儿：“爸爸好辛苦，水水要做些什么感谢爸爸吗？”
　　水水思考了一会，然后，再和妈妈吃完一个草莓尖尖后，就撅着屁股爬过去，拿着草莓屁股，送到爸爸的嘴边，说：“粑粑，辛苦苦，吃。”
　　舒汀完笑倒在床上，对季见汵道：“哈哈，老公，你女儿好可爱啊。”
　　季见汵咬下女儿手中的草莓屁股，看着她，回道：“不止女儿，我老婆也很可爱。”
　　又停下手中的活，抽出纸巾，认真地给水水擦干净小手。
　　水水被爸爸攥着手的时候就已经学妈妈栽在了床上，学语：“哈哈，麻麻，可耐。”
　　水水是个女孩子，可年纪这么小丢丢，就已经知道和麻麻互相宠爱着。
　　舒汀完有时候总是忍不住感叹，为什么季见汵什么都会做，拼完婴儿床后，他又换掉了客厅坏掉的一只灯，卧室厕所的门把手也有些毛病，门关不上，他拿着她叫都叫不上名字的工具，好像就那么拆下来再装上，很快的，就被他修好了。
　　什么都收拾好以后，先给水水洗了澡，舒汀完抱着将她哄睡着。
　　小小温软的一只，就这么乖乖地靠着她的胸口，趴在她怀里，每次被水水这么靠着，舒汀完的整颗心都是充实柔软的。
　　季见汵将女儿的手指头从她嘴巴里拿出来，然后轻轻接过来放在了床旁的婴儿床上。
　　剩下的就是夫妻二人的时光，季见汵过来轻吻她的唇，舒汀完承应，一个吻渐渐加深，唇舌分开后她轻声对季见汵道：“哥哥出汗累了一晚上，先去洗洗吧。”
　　他唇角微弯，开玩笑低声说：“妹妹，不陪吗？”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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